《御前驸马》 第一章 梦醒时分已三年 巍巍青城俊天下,峋峋峨眉幽百花。都江之水天上来,蜀中宜景冠京华。 西南蜀地,沃野千里。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寒冰已逝,年复一载。大地春回,却依旧有着一股寒意消散不去,那天空中的团团乌云阴霾了良久,似乎在做出一个谨示。 蜀中李家大宅中。 “风鸣贤弟,正尧他……” 此时一个一身白衣胜雪的中年男子满脸愁容的对着身旁的一个衣着青衫长袖的中年男子说道,似乎这个人口中的正尧是自己很关切的人。 这个白衣中年男子名叫李乘风,乃是蜀中一落魄的名门望族的家主,他的焦虑其实也是不言而喻的。 蜀中李家,源于宁晋府,乃是建文时期大将军李景隆之旁系后裔。只因靖难之役后,不得不搬离宁晋府,来到了处于西南穷乡僻壤的蜀中。 李乘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床头,只见此刻卧床上正躺着一个青年。按照年龄来算,此人已然十有八岁,大好青年,正是挥斥方遒,考取功名的最佳时机。然而谁知道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却让这个青年躺在病床上,一躺便是三年。 这个躺在卧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蜀中李家独生公子,姓李名和字正尧,坊间传说的傻子。 傻子?其实李正尧并非尽然,只是八年前突然天降神雷,结果将他劈了个正着,而醒来的时候却变得痴痴呆呆,智商与五六岁孩童差不多。 本来傻也傻的自在,身体至少是健康的,能够自由行走,可是谁知道,祸不单行。三年前的一天,李家父子上街抓药,却不想被当地恶霸关震为难,言语讥讽,试图挑衅。而这个关震又是灌县知县关道的儿子,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至于这个关平,便是严嵩的得意门生。 好在有一个叫做张诚的才子路过,而这个张诚又是李正尧的儿时好友,因此及时制止了关震。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不会再发生什么。哪知道突然之间窜出一架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在街上发傻发愣的正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救起了从马车中摔倒水池里的两位姑娘,同时还拉住了马车,让正尧没能被撞上。但是这飞来马车的一惊,却让正尧顿时便晕厥了过去,更不曾想到,这个一晕就是三年。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不知道闻之大哥是否记得曾经说过的正尧的病情终有一日会好的?”说话的是被李乘风称作凤鸣贤弟的青衫长袖男子。 此男子精神十足,长得相貌堂堂,且中气有力,看他又是把脉,又是翻看正尧眼睛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个大夫。 说到这个袁凤鸣,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有名人物,在蜀中一带,凭着一手精湛的医术,被称作“妙手医仙”,实在了得。而他还有一个儿子也一直追随他学医,如今与正尧也一般大小,今年十七岁了,大有子承父业之意。 “贤弟所言当真?正尧他果真如贤弟所说会好起来?” 李乘风双眼放着阵阵光芒,言语也很激动,眉间充满了惊讶的表情,似乎袁凤鸣这句话就是一道兴奋剂,才令他的反应如此的激动异常。 不过,李乘风的激动那是不言而喻的,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自打上次(也就是三年前)在文庙街被那马车惊吓之后,便一睡就不省人事。李乘风四处奔波,寻求良医,所有的大夫都说了与袁风鸣一样的话:“此子脉相平和,气色犹在,非有大病也,无他,唯任其自然醒来方可。” 如此说来,就是听天由命,什么都不做不管。他李乘风哪里能接受这个事实,愈是这样,他愈要四处求医,结果一晃便是三年过去,不想今日袁风鸣一诊断,竟然有好转,自然大喜之。 “没错,据我估计,再给正尧服上几味凝神活气的药,保证会醒转过来。”说着,袁风鸣也心中大喜,兴奋不已。 这正尧的状况,怎么说也是个疑难杂症,不想历经三年,终有眉目,怎能不为之兴奋呢? “好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非得好好大醉一场不可!” 说完,两人便兴致匆匆的到河畔凉亭喝酒去。 三年时间,正尧就没睁开过眼睛,在李乘风看来,醒来已经是渺茫了,那种近乎绝望的心情瞬间被袁风鸣的一句话给消散了,激动的心情唯有大醉一场才能表达。 “老爷……老爷!”酒过三巡,突然从屋内急忙跑来一个丫鬟,大声疾呼着。 虽然李府上下家道中落,但是所谓的瘦死骆驼比马大,多少还是有些底蕴。上有两高堂在青城山上逸养天年之外,府上加上家丁丫鬟还是有十数口人。 李乘风见丫鬟神色慌张,想来必然有要事,于是立即起身,道:“晓莲何事如此惊慌?有事快说。” “回禀老……老爷,少爷他……他……” “少爷他怎么了?”李乘风随即追问道。 “少……少爷他……他醒了!” “醒了?”李乘风身子一怔,手中酒杯也随之洒在了地上,而整个人拔腿就往屋内奔去。 袁风鸣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正尧的卧室之中。 “父亲大人——!”待李乘风刚一走近,正尧竟然直起了身子,身体仍然显得有些虚弱,喊话声也实在有气无力。 “正……正尧!”李乘风一把扶起正尧,紧抱在怀中,心里自是满怀激动,万千话语尽在不言中。 “袁世叔!晓莲姐!” “什么?他……他叫我世叔?”袁风鸣的表情甚为惊讶,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看。 “对,正尧也叫我父亲大人!他叫我父亲大人!” “爹!孩儿不孝,这些年枉顾父亲大人的关爱。请受孩儿一拜!”说完,正尧立即下床,双膝跪地叩首一拜。“小侄多谢世叔这些年的悉心照顾,请受小侄一拜!” 正尧如此一番作为,更是令李乘风三人震惊不已。正尧不是傻了吗?今天怎么如此此“一反常态”? “好,好!赶快起来。” 李乘风和袁风鸣两人连连叫好,而眼睛却是湿润一片。 一时间,原本清幽雅静的李府,突然间便回到了十八年前的光景,正尧出生时的场景,热闹非凡。 而此时,正值嘉靖三十四年,大明朝内忧外患齐至,蒙古鞑靼统一蒙古,欲进犯大明北疆;东瀛倭寇漂洋渡海,意欲从中谋利。而周边安南西域等地方小国更是蠢蠢欲动,伺机行动。此刻虽然纷纷涌出了大批的爱国仁人之士,以图强国兴邦。但也冒出了一批奸佞小人、腐败官员,其中尤以严嵩为首的一派党羽,把持朝政,为祸朝堂。 严嵩此刻已然是古希老人,但是却仍旧把持朝政,算下来,已经快有二十年。可谓是一家独大,虽嘉靖渐渐感到了压力,决定扳倒严嵩,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好的法子,毕竟严嵩党羽众多,且势力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可消除。更何况,严嵩的门生还掌管着兵权,若是狗急跳墙,他嘉靖皇帝的宝座自然很有可能不保。 嘉靖此刻也是有心抓贼,无力出手。现下惟有借着即将举办的科举,到时候选出一帮得力干将,对抗严嵩那就容易多了。 “小曦啊小曦,三年了,我们已经三年没离开过皇宫了,你说说,当年救我们的柳彦柳公子还好吗?还有,还有那个呆子好像昏了过去,后来会发生什么呢?现在,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呢。” 一间十分奢华富丽堂皇的宫殿模样的卧房之中,一个身披白纱轻纱的妙龄女子一脸愁容的对着身旁的一个粉衣女子说道。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那坐马车掉入水池被蜀中第一才子柳彦所救的那位大家小姐,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宁安公主。 “不会吧,又要出去……”小曦面显难色的说道,她可不敢再那么胡作非为下去了,还记得三年前那次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被狠狠地打了三十大板,想想,到现在屁股都还在疼。 “放心吧!这次我们找个好理由,相信父皇不会责备我们的。”那女子面显古怪,眼中闪出一丝异色,看得小曦直发麻。 “公主!小……小曦求您就饶了奴婢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次皇上可是要奴婢的脑袋的。”小曦吓得两脚哆嗦,不敢去想象其中的后果。 不怕?能不怕吗?!这里可是皇宫,皇宫是可以随便出入的么?公主!!那可是千金之躯,地位尊贵,出去遇到什么,谁能够担当这个责任?更何况,长公主和次公主在早年便夭折,当今的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便是这宁安公主,如果她要有个什么闪失,那还了得?! “小曦你怎么就那么胆小怕事呢!放心好了!清明就快到了,都江堰不是有一个放水节吗?完后还有一场蹴鞠比赛可以看,难道你不想去吗?如果被父皇阻拦,那我就跟父皇说去体验一下民情,不是去游玩,一来,有四川布政司张进在,他定然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保护你我;二来,皇叔他此番也会到蜀中去选拔人才,到时候遇上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相信有这两点,这次父皇是绝对应允的。” 宁安公主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那可怜的眼神眨巴眨巴,让小曦也感觉到有一丝不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于是收拾了一番细软,稍作打扮,换了一身衣服,悄然的,便离开了紫禁城,直奔四川而去。 第二章 四方俊才齐聚时 夜间时分,月缺风劲。 正尧此刻正独自坐在窗前,对天浅笑,思绪纷飞,良久不止。 “真是好笑,我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呢?”正尧无奈地摇摇头,感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哦,我想起来了……”踟蹰了片刻,正尧仿佛记起了什么。 原来此刻的正尧,并非真正的正尧,那真正的正尧在三天前的那一场马车惊魂之中已经死去,然而如今的正尧却是从2012年1月1日穿越而来的。 穿越!一个让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词语,然而却真真正正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正尧原名李强,四川成都人,一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在抓贼的时候,跑进了正在都江堰文化广场办欢乐嘉年华活动的活动现场,相互追逐之下,两人来到了活动主办方准备推广的“新型电磁波感应仪”旁边。 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是两人在相互搏斗之时,不知是谁不小心碰触到了启动按钮,导致仪器启动,而且本来这仪器还在试行,极其的不稳定,只见两人顿时晕厥在地。 而在另一个时间的同一空间同一地方中,正尧正被马车所惊吓,也是晕厥。 就这样李强和正尧的两股脑电波竟然隔着时间碰撞在了一起,故而当李强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来到了嘉靖年间的明朝,且同时自己的记忆之中多了一些原本属于正尧的记忆。 这样的离奇事件,往往只在电视上看见的,却让李强给亲自撞上,即便是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也由不得他不信。 事已至此,多想无意,或许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如 《寻秦记》 里边的项少龙那样,期盼说不定能够有重归之日。 晚风轻抚,吹撩发丝,一阵凉意,涌上心头。轻轻关上窗户,只求一夜好梦。 七日后,李府上下一片欢腾,周围乡邻纷纷登门以示庆贺。 原来正尧经过那马车一惊,昏睡三年之后,便自然醒来,而且那痴傻的病症竟然也不药而愈!实在让众多大夫,乃至世称妙手医仙的名医袁风鸣也感到不可思议。为此,李乘风特地大摆筵席,庆贺一番。 蜀中李家,原本祖籍宁晋属京师真定府,奈何经洪武大案,李家因李景隆而遭到株连,迫于无奈,被迁徙到了蜀中。而朝廷更颁下指令,李景隆一家下至五代皆不可考取功名。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搬到蜀中,李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家产,于是在此休养生息,在当地购田置房,也算得上一方财主。 于是,如今大到官商儒士,小至贩夫走卒,足足摆了三十桌酒席,以此来庆贺李家独生子康复。 十多年未曾如此热闹,就连在青城山修道的李家两位老人家也都回来了,可真谓是喜庆之至。此时正尧已然走出房门来到大厅,一身素白衣装,虽然比不过柳彦的帅气,但是却不得不说是文质彬彬,英气不凡。 “哈哈,听闻正尧兄大病初愈,故此特来拜贺,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水池里救出宁安公主之后再救正尧,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柳公子。 柳公子今日青衫在身,手执折扇,整个人气宇轩昂,好不潇洒。进屋之后,便躬身作揖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对当日一事已然忘却,或者可以说成并没印象,不过正尧也是一个识理懂仪之人,自然不会怠慢了来人,于是也躬身道:“多谢柳兄,柳兄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里面请!” “请!” 二人也不多言,移步向内堂走去。在正尧看来,此人气度非凡,且礼数有嘉,绝非一般人可比拟,自然要奉为上宾入内堂。 “少爷,张诚和袁海云两位公子已在门外候着,还请您亲自前去迎接。”刚刚和柳彦寒暄了一番,立即从身后小跑过来一名家丁,附耳说道。 正尧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正尧、袁海云、张诚三人自小便一起玩耍,之间的感情那是不言而喻的。唯有美中不足的便是八年前正尧的一次雷劈意外,因交流不便,不由地与两人疏远了很多。直到今日正尧完全恢复过来,为了再续兄弟情谊,故张、袁二人毅然上门造访。 正尧兴冲冲的飞奔而出,见张、袁两人已今非昔比,各有所成,心中更是万分激动。 张诚书生意气,朴实无华,纤指修长,身材偏瘦,衣着黑袍,不看脸面,还以为是一女流之辈。不过此人贵在精通诗词歌赋,文学修养俱佳,他日必然有所作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显得较为古板,说话总是之乎者也让人别扭的紧。 而一旁的袁海云身着长衫白褂,乃青年郎中,体型偏胖,但脸上却无一两横肉,身上草药味十足,看来离接手妙手医仙的称号之日已然不远,只是此人显得较为老实憨厚,一副老好人的样。 三人相视而笑,差点喜极而泣,万千感触纷纷涌上心头,言说不尽。 片刻之后,正尧毅然将两人带进了内堂厢房,此时,厢房里座无虚席,皆是这灌县有才之士,齐集一堂,免不了一番附庸风雅。 席间,大家你一杯我一口,喝酒喝茶不亦乐乎,作词赋曲,甚是妙哉,整个内堂厢房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明日便是清明节,这可是都江堰一年一度的放水节,我等何不一同前去一览?”酒席已接近尾声,坐在正尧对面的宋家三少宋万常忽然开口道。 宋家三少宋万常?那可是成都府盐政司宋启泰的三公子,本来此番来都江堰就是为了放水一事,谁知刚刚到此,便接到李乘风的邀请,就做客李府。当然,虽说他是蜀中人士,却是对这里了解甚少。 “哈哈哈!”只见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令的宋万常一阵不解,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 “非也非也!宋公子请勿怪,其实我等这一群人都会参加明日的放水仪式,而且待仪式一过,都水监(都水监:古代一种管理水利特设的一个官位,属于工部,设总督河道,专管河道)黄大人还会特地举办一次一年一度的河东—河西队蹴鞠大赛,谁获得胜利,就会获得有都水监提供的‘水龙晶杯’。”张诚微微笑道。 “还有蹴鞠比赛?那感情好啊!就是不知道你们和谁比赛呢?” 宋万常一听有蹴鞠比赛,顿时来了兴致,虽然自己对于这项体育运动不甚精通,但是却十分的喜欢看,在成都府的时候,经常会去一些“体育场”观看比赛,不过那种观看也只能在远处,而且身旁还有保镖护身,一点也不自在。(ps:那些官宦之家的公子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打斗起来,为了防止意外,所以那些当爹当爷的官员们只好派些打手在公子身旁,以保其安全。) “我们河东队和关震带领的河西队进行比赛。说来惭愧,根据往年的交锋来看,我们还是占据上风的,只可惜近两年来,我们河东队人才凋零,已经连续五年没有胜过他们了。”袁海云接过话来道。 “什么?五年?我记得当时我还没被雷劈的时候,好像每年都是我们河东队获胜才是,怎么会……”虽然中间有八年时间的记忆相当于空白不存在,但是十岁以前的事情,正尧还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这个蹴鞠是再熟悉不过了。现代叫做足球,虽然国足在世界大赛上屡屡战败,川足在国内联赛也一蹶不振,但是正尧却是从全兴时期过来的人,自然对足球有着浓厚的感情,而且街道区府每年还是会举办一些不痒不疼的足球比赛,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主力,说道这里,自然来了兴致。 “的确是这样,不过也不得不说那关震在蹴鞠方面确实厉害,本来我们以前还有一个董秋,但是五年前突然宣布脱离河东队之后,我们河东队便再没获过胜,如今已经是第六年,这次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六连霸。”张诚左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有些愤愤的说道,显然不甘再次败北。 “据说今年河西队更胜以往,他们还特地请了一个神秘人物加盟,估计这一届蹴鞠比赛,他们志在必得。”一身药味的袁海云立即接口道。 别看他长得有些发福,身子圆圆的,但是却甚是惹人喜爱,尤其在蹴鞠场上担当守门员一职,确实也迷倒不少妙岭少女。另外他医术精湛,在蜀中一带关系倒是不错,打探到这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一点也不稀奇。 “当真还有此等事?这关震还很能耐嘛!” 宋万常好奇的说道,当提及关震两个字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异样,尤其是“能耐”二字,有心者不难听出,这是一句讽刺的话。 “不知道这位神秘人物到底是何人?实力又有多强呢?”宋万常话刚说完,旁边一人立即又细声说道。 “是啊,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 “如果再来一个厉害的角色,那我河东队就没法踢了!” …… 一时间,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唯有正尧,张诚,柳彦三人不做他语。 正尧虽算不上才华出众(毕竟那昔日的才子已经成为过去式,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但是观察食物的能力和应变能力却也十分的强。看着柳彦的神情,便不难看出一些端倪,而一旁的张诚也是如此。 “额……其实……其实那个神秘人就是在下。” “什么?” 突然听有人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移到了声音的出处,只见众人纷纷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柳彦说道。 柳彦加入河西队?这会是什么结果大家自然不说也知晓。柳彦乃闻名在世的文武全才,别说这河东队,就是皇上的御用蹴鞠队,也不敢轻视之。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大公子竟然也投靠关震这种卑劣之人,看来今天的酒算是白喝了。” “对,白喝了。” 一听柳彦支支吾吾说完,顿时引得一干人等不满,没错,这河西和河东虽只隔一条河,但是两岸的人就像是有世仇一样水火不容,所以,这些人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好啦,大家也别这么说,相信大家应该知道柳公子的为人,他之所以加入河西队,自然有其原因,我们不可如此对柳公子。”正尧立即起身,躬身作揖说道:“还望柳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正尧言之有理,俗语有云:人各有志,不做强求!虽然明日我等和柳公子有可能成为敌人,但至少我等现在还是朋友,不是吗?柳兄如不介意,这杯酒张某敬你。”张诚也站起来,与正尧一起,加上身旁的袁海云,纷纷举杯相向,毅然昂首,嚎饮起来。 “好!多谢三位兄弟理解柳某,柳某今日便舍命陪君子,干!”柳彦也是豪爽之人,举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好,干!” 所有人都被柳彦这副气节所感染,亦是举杯而饮,刹那间,整个厢房再一次呈现出一片热闹之景。 第三章 笑声连绵俏佳人 次日一大早,大街上便已然人满为患,纷纷赶往清明放水现场,只见一派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直到正午时分,放水仪式才完毕,接着便又是一顿酒宴。待到未时,才正是最期待已久的项目——蹴鞠比赛。 “这都江堰清明放水还真够气势磅礴的,本公主倒是第一次见着。待回宫之时,一定要在父皇面前炫耀一番,看以后父皇在我面前还有多神气。哼!”一个妙龄少女,年约十七,衣着光纤靓丽,伸出玉指在自己白嫩的脸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错,此人便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在宫中那是出了名的霸道蛮横。本来嘉靖皇帝之前还有两个女儿,但是都在幼年时便夭折,因此对这个三公主特别的溺爱,更有甚者还册封其为长公主。 也不知道这宁安公主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属于那种叛逆的典型。生性好动,刁蛮泼辣,已然是家喻户晓的事了,这不,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宁安竟然就进入了蹴鞠场馆内,而且还坐到了第一排,身旁陪同的还有那个被叫做小曦的俾女。 “公主小声点,小心被别人听见暴露了您的身份。”小曦凑到宁安耳旁悄声道。 “是的,是的。一激动差点就忘了,还好小曦聪明。”宁安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两圈小酒窝,较平时却是少了几分霸道蛮横之气,多了一些可爱之容。 “那女子在对你发傻笑呢。”离两人大约十米左右距离的正尧把头往右边一偏,只见原来宁安此刻正把目光朝向张诚一处,还在暗自发笑。 “估计又是一个发花痴的女子。”对于张诚这种才子,自然倍受天下女子青睐,袁海云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们莫开玩笑……”张诚刚刚说完,突然一看,见宁安还真的对自己笑,顿时一怔,全身开始热血沸腾,整个脸也成了关公模样。 “公主,我觉得那三个人……”小曦瞪着正尧三人说道。 “是他!”宁安的记性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自己对于第一次来这里时发生的那次意外还是记忆犹新的,见到正尧,立即便想到了自己那辆马车差点撞到的那个傻子,于是又道:“那人不就是那个傻子吗?” 说着,宁安一拍身上灰尘,眼珠转动一圈,仿佛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一样,拉着小曦便朝正尧三人走来。 “非……非礼勿视,非……非礼勿言,你……你们就别……别取笑在下了,看,她……她好像要……要过来了。”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是被一个美貌女子如此盯着,再加上一旁有人在煽动,张诚也不得不觉得有一丝腼腆起来,说话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哪里还是昔日的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才貌双全的张诚。 “芙蓉清水几多媚,忽念花边柳叶飞。佳人如梦声似弦,悠悠青丝入心扉。张诚兄怕是动情了?”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只见张诚顿时一脸尴尬的把头一撇,引得其他人笑声连连。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她是来找你的呢?”袁海云仔细一瞧,突然转头对正尧说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要名我没有柳彦出名;要文采,我没有张诚兄有才;论技艺,我更不能与你这妙手医仙媲美,那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来找我的!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正尧对于宁安已然完全没有了印象,自然不会认为宁安认识自己,故而不停地摇头说道。 可是正当正尧说完,宁安与小曦已然走上前来。 这时,宁安单手猛然拍了正尧的肩膀,故意粗着声音道:“嗨,是你啊!” 嗯??? 所有人,包括正尧都很是纳闷,这是演得哪一出? 而一旁众人则是在好奇,疑惑地看了看正尧又看了看那美貌女子,思考着正尧与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额……这位姑娘,我……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 正尧一阵不解,自己好像不认识这女子才是。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宁安知道正尧有病,别说现在不认识,就是当时,也没太在意,又何来认识之说?于是想要故意戏耍正尧一番。 正尧更是糊涂,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女子,挠挠后脑勺,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道:“这从何说起?” “呆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宁安再次很认真的样子问道,仿佛她真的与正尧认识。 “姑娘此话当真令人费解,不知可否对在下说清楚些许?在下实在有点迷糊……” “对啊,这小子跟我们混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认识什么姑娘,就更别说像你们这么漂亮的了。”袁海云说的可是大实话,十岁开始,正尧就莫名其妙的变傻,然后直到不久前才醒来,他要是能认识什么美女,那还真是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了。 “噗嗤——”宁安与小曦不由地笑了出来。然后又道:“就是……就是那个……逗你玩呢!” 说完,两个女子又是噗嗤一笑,仿佛很多年没有笑过,这次一定要笑够本一样。 “小姐你看那是谁?”正当那美貌女子笑得很是开心的时候,突然身旁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喊出了声音,只见蹴鞠场上已然有人进入,看来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柳彦!!是柳彦!!”宁安一阵激动,双手捂住嘴,惊呼起来,差点就要喊破喉咙。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不就是个柳彦,至于吗?”袁海云有些不屑,毕竟柳彦代表的是河西队,自己自然会感觉不爽。 “好啦,你们两人还是别在这里下站着了,赶紧上场活动一下吧,一会儿还要靠你们的表现呢。”正尧也不想理会眼前这些发花痴状的女子,对着张诚和袁海云催促地说道。 两人也不多言,比赛要紧,于是立即脱掉外衣,便往场上奔去。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位坐下。 “公子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坐下了哦!”宁安虽然用的是请求方式的口吻,但是却已经就着正尧旁边坐了下来。 正尧还能说什么,只得浅浅一笑,“两位小姐真性情啊!” 然而一坐下来,宁安与小曦便再没理会正尧,而是自顾自的说“柳彦好帅啊”,“柳彦肯定会是今天的主角”,“一会儿去找柳彦要签名”之类的,全然一副超级粉丝状。 正尧不禁感慨:这柳粉也实在太给力了!(柳粉:柳彦的粉丝,简称的。)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的此举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若说那柳彦文采武功了得,在下也深感同意,但是也没必要表现的如此疯狂吧,毕竟两位一看也是大家小姐,多少也应该注意一下形象才是。”正尧些许无奈的说道,世风日下,如今对方的粉丝狂躁的都已经到自家门口来了。 “咩!” 宁安和小曦同时做出一副鬼脸转头看向正尧,完后再偏过头去继续说道:“柳彦最棒!柳彦我爱你!” “……”正尧一阵无语。 “你是个人真是的,怎么也这么婆妈啊!好啦,本小姐也非蛮不讲理之人,这样吧,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总行了吧!若不是不想坐在后面的话,本姑娘才懒得跟你较真呢。”宁安无奈的止住了自己的疯狂举措,好歹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便不再多言。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对了,我见小姐衣着华丽,想来必定不是一般人家,敢问小姐芳名?”正尧可谓得寸进尺,人家态度刚刚对自己有所好转,便开始“不要脸”的去问别人芳名。 “宁安,你呢?”没想到宁安竟然如此豪爽,立即便报上名来,让正尧也不由地一怔,这女子是不是又在逗自己呢?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家住江安桥畔,这里人都叫我李正尧。” 也不管那么多,毕竟自小便养成了以诚待人的习惯,说谎也会脸红的,于是正尧便一五一十的介绍了自己。 “哦,原来如此,正尧这个名字还蛮有趣的。对了,你不是傻子么?怎么现在一点也不傻呢?” 宁安就是如此,说话从不计较后果,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结果总是弄得皇帝也喊头疼。 “额……”正尧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一想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于是平复片刻便道:“其实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他们说自三年前我被一辆马车惊吓过后,一直就昏睡了三年,等到醒来,便一切又都好了。” “什么?还有这等奇事?”宁安和小曦两人不由瞪大眼睛看着正尧问道。 “千真万确,不敢有欺。”正尧一本正经地道。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我了?”宁安捂着嘴噗嗤一笑道。 正尧不解,看两人笑的很是诡异,于是便道:“这便又从何说起?” “你当真不知那辆马车就是我们的么?”宁安和小曦再一次笑出了声来,很是兴奋得意的向正尧挤了两眼,仿佛在向正尧诉说自己似乎完成了一项杰作似的。 第四章 蹴鞠场外遇福伯 “什么!!!原来是你们!我说你们怎么那么眼熟,哼!”突然间,正尧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宁安一听可不高兴了,如若不是自己惊吓正尧一番,说不定正尧到如今还是痴痴呆呆的,这人非但不感激自己,反而还在这里意欲责怪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双手挽袖,左手叉腰,右手单指这正尧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子,如不是本小姐,你会在这里与人吟诗作赋谈笑风生的看比赛吗?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宁安从来就是一个不怕事的主,也从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待她。因为在皇宫里面,这个刁蛮霸道的公主是无人敢惹的,所以,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别人都不敢说三道四,都不敢言语顶撞。 然而,这里并不是皇宫,而且,这里也没人知道她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你这个野蛮的婆娘(正尧此刻气愤之极,所以有点过激),做错了事还不自知!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你驾着马车乱窜,那个孕妇就因此而胎位不正,结果最终难产而死。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做事情不顾后果,任着家里有几许家财便任意妄为,你可知道往往就是你们这种人让普通百姓苦不堪言的?!还有,既然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然要懂得矜持,不是看见长得英俊的青年就如发花痴一样的大吼大叫,与别人说话也不要像没有教养的如你这般嚷嚷不休,蛮不讲理!若是因此引来非议,也是咎由自取!” 正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或许这是十八年来自己所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似乎要将以前积压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什么嘛!我赔一点钱给她家人便是!本小姐又不是赔不起!” 宁安心中很是不爽,欲要动手教训一下正尧,却被小曦给阻拦了下来,再见周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甩手朝着正尧呵斥道。 “你们这种大小姐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又怎么了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呢?你以为赔一点钱,施舍一点物品别人就会感激你?你以为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做?错了!我告诉你,很多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算了跟你多说只是对牛弹琴,告辞了,蛮婆!”正尧毫无表情的说了一通,然后转身便向场外走去,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比赛。 “呆子!你这个可恶的呆子!!哼!”宁安气急败坏,猛一甩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本可人的媚容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的怒意。 “小姐,咱们甭跟他一般见识,他就一个傻子,你又何必跟他动气呢?”见正尧已然走远,小曦才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角,示意宁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看比赛。 “哼!不就是一个孕妇难产而死吗?又不是我让她难产的,更何况那马车又不是我驾驶的,要怪也怪那个车夫才是,更何况,当时柳彦已经救下了那个孕妇,应该没事才对!就算是死了,我赔点钱给她的家人,她家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吧!”宁安仿佛没有听见小曦在对自己说话一样,却是在回想当日所发生的情形。 “小姐啊,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再不坐下,后面的人会有意见的,你也不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给柳公子吧!” 小曦很是乖巧伶俐,对宁安的心理可是把握的非常好,果然,只见宁安一听“柳彦”两个字,瞬间便元神归位,立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目光放入了蹴鞠场上。 “哼!那呆子一副贼眉鼠眼,也不知道向柳公子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温文尔雅,既有内涵又有修养的人,真是气死我了!!”虽然两眼看的是蹴鞠场,但是嘴上却不停地嘀咕着,仿佛正尧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阿嚏——”正尧走到了场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若有所思的道:“肯定是那蛮婆被我一骂便怀恨在心,也没见过这么无礼的小姐,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罢了罢了,我还是四处走走,反正也没有我参加的份,又何必在这里徒增伤感呢?” 正尧所说的也没错,遥想当年,自己十岁以前的几年时光,正尧便在河东少年蹴鞠队里面效力,与袁海云、张诚三人一起在少年蹴鞠队之中可谓是所向披靡,三架马车齐发,总能够带着胜利归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昔日的种种已然不在,唯独留下一段唯美的回忆。 正尧苦笑一番,自己此时想要进入蹴鞠队肯定不成,毕竟多年卧病在床,腿脚也生疏了许多。于是回头再看了看那块熟悉又陌生的蹴鞠场,再听见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雀跃声之后,毅然转身离去。 蹴鞠场上可谓是毫无疑问,本来就实力强大的河西队如今再加上一个文武双全的柳彦,想要落败,还真的有些困难。果然,只见场上全是柳彦的身影,1—0,2—0,3—0……最终上半场结束,才有袁海云和张诚吃力的打进两球,半场比分:6—2。 又是一阵欢呼声,柳彦的风采完全盖过了所有人,光是上半场,六球之中,就有五球是柳彦所进,而且另外一个应该算得上是柳彦的助攻。 现场的女子早已经不能自拔,有的甚至不顾一切的冲下场去,最终被官差给拦了下来。宁安此刻再没有一点公主模样,或者说她一直都没有公主模样,只不过现在更加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呐喊,欢呼,尖叫,惊吼,无所不用其极,俨然就一个超级狂热的粉丝。 “小姐,你是不是……”小曦一见身后的人突然间把目光聚在了宁安的身上,于是便小声的朝着宁安说道,同时还轻轻的扯了一下宁安。 宁安突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于是看去,却见小曦一脸尴尬的样子,而且眼珠不停地左右转动。宁安也很聪明,跟着小曦的目光看去,只见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愕状。 “额……”宁安顿时不知所措,满脸绯红的尴尬坐下,不敢再去看身旁的人。 “站住,做什么的?里面比赛已经开始了,要进去拿票出来,否则一律不准进去!”蹴鞠场门口的两个官差突然喝道,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头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两位官爷,小人乃柳彦柳公子的仆人阿福,我家公子有病在身,需要按时吃药才行,我知道他今天参加比赛,他的病很容易复发的,所以特地给他带药来的。”老头哀求的说道,看来是一个很忠诚的仆人。 “不行不行!没有入场门票,谁都不可以进去!你走吧!”两个官差一点也不给情面,左旁的官差甚至一把将福伯给推了开,差点将福伯推到在地。 “住手!”正尧此刻已经围绕周边转了一圈,恰巧再次来到大门前,一见此状,自然看不过去,于是走上前来一把扶住福伯道:“福伯,我和柳公子也认识,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的药给我,我帮你拿进去给柳公子。” 福伯上下打量了正尧一番,见正尧与柳彦一般大小,而且也文质彬彬的充满了书生气,于是道:“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 说着,福伯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正尧。 瓶子是玻璃做的,通体透明,里面的药是黑色的药丸,看起来挺特别的。 正尧打量了一下药瓶,然后对着福伯说道:“福伯放心,我这就去交给柳公子,你暂且回去,别又被人推倒在地。”说完,正尧浅浅一笑,鄙夷地看了两个官差,然后朝蹴鞠场上走去。 第五章 有意无心惹人憎 蹴鞠场上依旧踢得热火朝天,旁边的滴漏已然快要滴完。(滴漏:就是一个装水的器皿,下面开了一个小孔,当器皿里面的水滴完,那一场比赛便可以宣告结束,也是古代常用的一种计时器。)只见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了8:2,下半场河西队又凭借柳彦的出色发挥,进了两球,而河东队却是被打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这时,正尧正拿着药瓶缓缓地走进了蹴鞠场边,仔细看那小瓶子里面的药丸,感觉很是特别,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拿出来瞧瞧。 打开瓶盖,正尧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之中,通体漆黑,与一般的药丸很有差异,而且还带着一种刺激性的气味。 “这……这个味道怎么那么的像是……像是神力丸!怎么会,怎么会呢?”正尧顿时一阵惊慌,手中的那颗黑色药丸顺势便掉在了地上。 “柳公子竟然在服食神力丸,这怎么可能?”正尧不敢相信,但是却不得不信,自己虽然没有服用过神力丸,但是小时候经常去翻看袁凤鸣的医书药典,或多或少也从中知道一些神力丸的特征,虽然这神力丸并不是如五石散那般的属于禁药,但是这神力丸也是通过五石散提炼出来的丹药,按理说,绝对不可以用在蹴鞠场上。 而且大明律例也明文规定,若是服食五石散,当充军塞外。吸食毒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如果在蹴鞠场上服食神力丸,若是被发现,柳公子很有可能会因此而被取消参赛资格,更有甚者直接影响以后的功名考试。”正尧在脑中不断地思索着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转头又道:“如果不揭发柳公子,那么这场比赛就缺乏了公平公正性,更加重要的是柳公子很有可能会继续服食下去,到时候会不能自拔。” 正尧心中自是犹豫不决,矛盾不已,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只见他虽然此刻整个人已经站在了场边上,却半天没有动作。 突然—— 但见蹴鞠场上却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柳彦一个坐地而起,正要大力飞身抽射的时候,突然脚下一个痉挛,整个身子不由地在半空中抽搐了一番,而整个人便毫无预兆的直接摔落在地。而此刻的柳彦更是一脸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呼——”在场所有人都张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宁安和小曦两人甚至直接冲进了蹴鞠场上。 “药……药!我要药!”柳彦从高空坠下,非但没有感到疼痛,反而一味的抽搐,口中不停地喊着“药”。 正尧一看,想来柳彦一定是毒瘾发作,于是立即第一个冲上前去,大声对着还在发傻发愣的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来啊!” 说完,正尧便俯下身子,一把将柳彦扶了起来,让其躺在自己的怀中,稍作调息。 “药!你有药,给……给我!快给我!”柳彦见正尧手中竟然拿着自己那个熟悉的瓶子,顿时兴奋地说道,双手激动的便要将正尧手中的瓶子抢过去。 正尧心中却是乱作一团,如果将神力丸给柳彦,柳彦或许会有所好转,但是这根本就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给我!”正尧正在思索要不要给柳彦服药的时候,柳彦突然一个用力,直接将正尧手中的瓶子给抢了过去,让正尧措手不及。 “不可——”正尧马上回过神来,一把将药瓶抢了回来。 可是—— 突然冒出一只手,又将药瓶给抢了过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曦。小曦应该也是练过功夫的,而且看起来,应该要比正尧强上一些。药瓶到手,打开瓶盖,二话不说就倒出一颗药丸给柳彦服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够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给他吃药!”这个时候,宁安冲上前来,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的正尧正在用手去抢柳彦手中的药瓶,大有不让柳彦服药的意思。 又是这个女人! 正尧这下可谓是有苦难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他也不做解释,于是道:“你这蛮婆,遇见你准没好事!你会害死他的!” 面对如此,正尧心中的那个气愤,恨不得立刻打宁安和小曦一个耳光。而这时,在另一半场的袁海云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他在这里,还需要其他的大夫吗? 袁海云立即蹲下,给柳彦号脉。 “柳公子气色虚弱,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想,柳公子一直都是靠药物来维持的。咦?这是……”袁海云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 “没错,这就是神力丸。”正尧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他明白,自己不说,凭着袁海云以及其他的大夫,一经诊治,便不难发现这黑色药丸是什么东西。早说晚说都一样,不如现在就挑明。 “神力丸?那是什么?”周围的人都一脸惊诧地看着正尧说道。这些不懂医理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神力丸。其中尤以宁安最为震惊,仿佛在质问正尧要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力丸是一种药。”袁海云淡淡地说道。 宁安顿时便不满地说道:“对啊!你看,他是大夫,他都说神力丸是一种药,而你却不让柳公子服用,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说——” “闭嘴!你这蛮婆!你懂什么!”正尧难得的发怒,顿时大喝一声,宁安和小曦被这一声厉喝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都闭上了嘴,她俩还真没见过这个呆子发怒的样子。 “这神力丸,虽然说是一种药,但是也只是用在某些特定的地方,而且每次分量也必须很少,需遵照医嘱,否则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袁海云接着说道,渐渐地,所有人都减缓呼吸,看样子这神力丸还真的非同小可。 “没错,说通俗一点,这神力丸就是一种稀释了的五石散!”正尧紧接着说道。 此语一出,顿时惊煞旁人。神力丸不知道,但是五石散却是街知巷闻。这个堪称人间魔鬼的禁药,一般人听着都后怕。 没错,五石散就是一种毒品,一旦上瘾,即便你腰缠万贯,即便你位极人臣,都可能被那嗜血的毒品给弄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平常人家对此都不敢有丝毫的接触。 “正尧说得很对,柳公子体弱气虚,只能靠这稀释五石散后提炼出来的神力丸维持,因而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停止服用此药物,那么柳公子就会如方才一样浑身乏力,全身抽搐,严重者,甚至会当场毙命。不过眼下柳公子并未吸食过量,如果有决心,一定可以摆脱魔爪。”袁海云此话一出,再一次引动了全场的观众。 只不一会儿周围便开始议论纷纷,整个比赛也就此停滞下来。而一旁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一脸尴尬,这次出奇的没有骂正尧,反而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太过冲动。 就在全场喧嚣不止的时候,突然见主办此次大赛的都水监黄庭雍大人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与其同行的,自然还有灌县县令关道。 这时,关道也是一脸紫青,自己的官职可没有这个相当于总督的都水监黄大人的官职高,自然没有自己说话的分,只得一旁恨恨地看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关震。 “如今虽然比赛还未完,而且河西队大比分领先,但是由于河西队有人服用违禁药品,是故本官宣布,本次比赛,获胜方乃是——河东队!” 黄庭雍朗声喝道,相信在场的没有人听不见。只听此结果一宣布,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哗然,有人认为应当如此,有人认为判罚太过激,有人则认为该重新比赛,有的却在暗中起哄,一时之间,现场变得更加的混乱起来。 “好了!比赛已经结束,现在开始颁奖!”说完,黄庭雍立即转身往主席台而去。 这时,柳彦已经完全恢复,突然一把将正尧推开,自己则是埋着头,宛如一头西班牙斗牛一样直冲向蹴鞠场外,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都是你做的好事!”宁安见柳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顿时也胸中有火,单手指着正尧,猛一甩手,咆哮一声,愤然便追了上去。 正尧则是自己一人在原地发呆,看着地上的药瓶,心中却是浑然不自在。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正尧眼中一片迷茫,挠挠头自问一番,终不得其解。再左右环顾,只见其他人都赶往主席台领奖去了,自己久留也无意,于是转身便就此离去。 第六章 雨夜惊魂石桥畔 “江水滚滚东流,缺月独悬柳梢头,青丝如雪亦如梦,黄昏点点愁。寒窗十载苦,只为贪一夕功成名就。今何在,为何忧?不若豪饮烈酒,一醉方休!” 此时已是夜晚时分,月上柳梢头。柳彦却是一个人坐在石桥畔独自饮酒作赋。至于白天的比赛,已然落幕,河西队意外落马,让河东队捡了一个便宜,也使得关震等人对正尧一帮的河东队恨之入骨,当然,关震对于柳彦也自是不满。 河东队意外的获得“水龙晶杯”,但是却没有表现的多么兴奋,反而感觉有些胜之不武,无论外界还是个别河东队的人,都觉得是正尧的缘故。其中尤以宁安为首,在她四下打探之后,才发现原来正尧曾经就是河东队的一员,如此一来,正尧给柳彦拿药到现场去自然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于是,不由分说的,在经历一系列的宣传之后,得出了一个结果:河东队自知获胜无望,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栽赃嫁祸,让河西队落败。 如此一来,正尧可算是两面不讨好的主,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人(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之外),无不对正尧以敌视的态度,仿佛在说,正尧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正尧倒是没有在意那些,既然大赛已经完了,一切也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了,自然是回家温习四书五经,自己还要明年的科举考试呢! 至于正尧的家,本就靠在河边,闲来便在凉亭里泡上一壶茶,一边看书一边欣赏周围的美景,还真的别有一番风韵。或许是看书太久的原因,正尧已然微微感到了一丝倦意。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划破夜幕,天空中忽然闪出了一道天雷,吓得正尧立即打算往屋跑去。 对于雷电,正尧自然是害怕不已,曾经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雨,导致自己傻了五年,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会敬而远之。然而就在正尧拿着灯笼转身的时候,却见对面的石桥之上,隐约有一个人影,而那人整个身子趴在石墩上,看样子仿佛要跳河! 这还了得! 正尧立即收拾好灯笼,也不顾是否在打雷闪电,大喊一声:“你不要乱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见情况大为不妙,不作他想,正尧拔腿就向屋外奔跑出去,不一会儿,便从屋外的街道上一口气跑到了石桥上。 “是你?”正尧缓缓地靠近,只见是一个浑身破烂的青年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过。 “你别过来!别管我!”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服食了神力丸的柳彦! “柳公子,你可不要乱来啊,你快快下来,凡事好商量,切不可意气用事!”正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劝慰地说道。 但见柳彦浑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且身上多处是伤痕,再被这刺骨的河风一吹,自然是难受不已,柳彦抽搐了一下,说道:“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原本我是西南第一才子,深受万人敬仰,文采卓越,武艺超群,更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可是!可是就因为一场比赛!就因为我体质弱于他人不得不靠神力丸维持生活,却害得我连直接进京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柳公子,别这样……”正尧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完了!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废物!一个病秧子!”柳彦咆哮说道,突然天空再来一道天雷,霹雳一声巨响过后,一场暴雨便随之而来。 “柳兄不必这样!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的,只要不泄气,只要有信心!”正尧鼓舞着说道,见柳彦转过头去,自己趁机往前迈了几步。 “一切都从头再来,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如果重新开始,谁又能保证我可以进京考试?不!我不要!我不可以!”柳彦是什么人,从来都是一帆风顺,要他重新开始,抛开颜面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他哪里经得起如此的考验? “听我说!”正尧突然爆喝一声,顿时令几近发狂的柳彦怔了下来,“这算什么?想当年,我又何尝不是受人敬仰膜拜的天才?三岁吟诗,五岁作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我李家几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以说,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一场无情的雷雨,一道无情的雷电夺取了我的一切,让我一傻便是五年。五年!正是一个少年茁壮成长的时候,试想一下这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已然发生便不可改变!只有接受!我常常被人奚落,常常被人辱骂,常常被人欺负,但是我还不是照样活下去了?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你想要轻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就这样死去,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在你看见那汹涌滚滚的河水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就这么死了,无处葬身值得吗?” 正尧说的又何尝是柳彦?自己醒来的这些天不是也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吗? “如果你想清楚了这些,你认为只有死才能够解决这些问题,那我绝对不再劝你,你跳河吧!如果你想通了,就把手给我,跟我去我家!” 说完,正尧便把手伸向了柳彦。 柳彦整个人一动不动,细细想来,正尧所说的一切没错,自己虽然自小便无父无母,后来被一大户人家收养,但是没多久,那户人家在一次船难之中丧生,只留下了自己一人。但是哪家的父母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轻生呢?哪家的父母不想望子成龙呢? 想到这里,自己虽然吃些苦头,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与才华,他日一定会有所作为,为国为己,自己都不应该做出轻生的举措,于是便起身,缓缓地把手伸向了正尧。 正尧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立即便走上前去。 突然—— 柳彦像是在石墩上趴得太久,双腿显得已然麻木,脚下突然一个打滑,整个人的重心顺势便往河中心移去,而身子也不听使唤的欲要坠入河中。 “抓稳了!”正尧眼疾手快,一把使劲的拽住柳彦的手臂,而自己的手臂却被石墩上的菱角给磨破了,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放手!不然你也会掉入河中的!”柳彦大声疾呼道。 此刻柳彦整个人已然凌空而立,如果不是正尧使劲拽住柳彦的手臂,相信柳彦已然坠入波涛汹涌的河中,被激流给淹没。 “不!我不可以放弃!你更不可以放弃!你要相信,有信心,有希望,就可以成功!加油!别放弃!” 正尧的右手胳膊已然被鲜血染成鲜红一片,让人目不忍视。吃痛的感觉令正尧几乎将牙齿都要咬碎。而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滚滚而下,倒是令柳彦心中感慨万千。 “正尧兄你一个外人竟然如此叫我不放弃,我柳彦真的好生惭愧!好!我不放弃!”柳彦完全被正尧的行径所感动,心中的信心立即涌上来。虽然浑身无力,但是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想死的心。 “你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宁安又出了。 而宁安所见到的却是正尧想要把柳彦推到河里,却被柳彦死死地拽住。 这个麻烦又来了!!! “你这个呆子,你再乱来,我马上报官抓你!”宁安不问青红皂白,就厉声喝道。 正尧此刻哪有功夫与她一般见识,于是道,“快叫人来帮忙,再不来帮忙,我坚持不住的话,他就要掉入河中了!” 宁安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呆子说话有一句真,没一句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从李府之中蹿出了三人——张诚、袁海云以及李乘风。 三人见正尧一只胳膊已然满是鲜血,顿时飞奔过来,三人合力一拉,总算将就要掉入河中的柳彦给救了起来。而正尧和柳彦两人似乎用尽了全力一般,在柳彦成功获救的时候,二人都纷纷的晕厥了过去。 “先将两人抬回去。” 李乘风干脆地说道,然后立即过来帮忙,五个人,包括宁安和小曦,总算将正尧和柳彦抬进了李府。 第七章 妙手医仙显身手 第二日,正尧便早早的醒来,睁开眼睛享受这第一缕阳光映入窗帘,心中多的是暖意。 虽然胳膊已经结疤,但是隐隐还有些许疼痛。正当正尧想要起床的时候,只见柳彦和一干人都冲进了正尧的房间,其中自然包括昨夜留宿在李府的宁安和小曦。 “正尧兄请别动!我来!”柳彦此刻一身轻松,与昨晚的那般颓废可谓是大相径庭。一边说,一边便伸手扶起正尧。 “看见柳公子如此,我就放心了。”正尧面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一点微弱,说完,还鼓着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微笑。 废话!一只胳膊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已经没有大碍算是很幸运的了,如果是一般体质弱的人,估计早已经昏厥过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来。 柳彦听正尧如此说来,心中更是惭愧,于是道:“正尧兄如此为我,我若再有轻生的念头,那也太对不起正尧兄的一番良苦用心。为了我,让正尧兄受如此苦楚,说出来真的很是惭愧。不管怎么,我还是要谢谢昨晚正尧兄的一席话,从今以后,我们便一起努力,共同奋斗,考取功名!” 说着,柳彦一把握住正尧的手,很是有力,看样子经过昨晚的事情,柳彦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好!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考的功名!”正尧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之色,吃力地站了起来,也是用力地握紧了柳彦的手,乍一看,两人仿若多年未相见的故友一般。 “甚是奇怪,甚是奇怪!我观柳兄文武双全,为人正直,怎地会染上这‘神力丸’呢?”张诚所说的也正是所有人的疑惑,却见众人也都纷纷看向了柳彦。 柳彦见状,顿时满脸羞愧,深呼吸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说来惭愧,都怪在下遇人不淑,本以为那关家乃是官宦之家,定然不会做那等卑劣之事,却不曾想到,他们竟然在酒中下药害得我从此染上毒瘾,而我的体质本来就相对较差,时间一久,便不得自控。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关家的要求,参加这蹴鞠大赛。岂料因福伯的不明所以,将药带了进来,结果就……” 如此一说,顿时令袁海云恼羞成怒:“想不到这关家如此的不要脸,神力丸这类的违禁药品连朝廷都要明文禁止的,他们竟然敢用此来害人,实在岂有此理。” “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看着关家总会得到报应的!”张诚也为柳彦鸣不平。 不光袁海云张诚如此,连一旁的宁安也显得百般不爽双眼间都隐隐露出一阵锐利的凶光,似乎要对关家以示惩戒似的。当然,竟然用这种药来害公主的心上人,还当真是不想活了。 “罢了罢了,这关家在这里就是一土皇帝,谁也拿他们没办法,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别计较了,还是想想眼下的事吧。”正尧也明白,现在即便有真凭实据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你找谁去理论?关家在这里那就是一手遮天的。 “什么叫罢了!我还没说你呢,昨天晚上你干嘛要将柳公子推下河?”宁安心中气愤难以平复,再加上正尧说的话显得是那样的没骨气,顿时便把矛头指向了正尧。 “我……”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对着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女子,当真要害死不知道多少脑细胞。 柳彦缓缓走到跟前,面显尴尬地道:“宁安姑娘,你误会正尧兄了,其实他是在救我……” “什么?他……他是在救你?真的是这样?那我……”宁安有些不敢看柳彦那真诚的眼睛,埋着头心中总算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似乎是自己误会了…… “小姐,看样子……” “别多事!”宁安立即喝住正要说话的小曦,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身为公主的她,又怎么可以向一个平民认错道歉呢? “诸位莫要争吵,万事以和为贵嘛。再说了,距离明年的科举考试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才是。”一旁的张诚再次插口道,见众人陷入了一片僵硬的局面,尤其是正尧和宁安老师真么针锋相对也不是个办法,于是突然冒出一句,倒是令周围的人一怔。 “张诚你有话就说啊,别在这里要说不说的吊人胃口,什么难题你快说嘛!”袁海云是个心急的人,为人比较憨厚,故而也不喜欢兜圈子,况且他也没多少头脑去思考那些东西,于是大大咧嘴的冲着张诚吼道。 不过张诚倒是不介意袁海云如此大声的对自己说话,两人经常也都这样,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两人的关系向来都不错。 “对啊,眼下还有什么难题呢?”所有人也都看向张诚,不解地说道。 张诚却是把头看向了柳彦,道:“如今就是柳兄你的身体,如果还用药物来维持的话,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会让你参加考试的。” 张诚说的是实话,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没错,张诚所言有理,可是恐怕这有点难度!”李乘风有些犯难的摸摸胡须说道。 说的也是,虽然柳彦有一身武功,但是指不定这神力丸的药瘾什么时候一发作,别说考科举,就连进京城都困难,而且如果是在考试的时候发作,那可是不得了的,或许柳彦的一生就此完了。科举考场内公然用违禁药品?不被安一个作弊之罪也会被滥用药物之名充军塞外,这个后果,可想而知。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还不简单?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妙手小医仙吗?”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看向袁海云说道,顿时引得所有人一笑。 “咦,当真如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张诚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头顶说道,而一旁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听的云里雾里。 “好!接下来就看我的表现了!”袁海云嘴角微扬,终于可以做出表现一番。 “柳兄,跟他去吧。”正尧松开手,示意柳彦跟袁海云一起去戒掉所谓的毒瘾。 “好了,大家各自忙去吧,给我七日时间,一定会让柳彦兄恢复正常。”说完,袁海云转身便离去,柳彦也跟了上去。 正尧则是闭上眼睛,继续躺下床休息。宁安见这些人说的话好像都与自己无关,这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想要发难却不知该向谁发。索性也不多做停留,毅然转身往屋外走去。 “这是……”张诚更是郁闷,看宁安的表情,好像在对自己生气,而且自己跟她也不是很熟才是,还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正尧则是淡淡一笑,不作他语,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便人去楼空,只留下空空的一个房间。 竹林小筑。袁海云的医庐。 “鱼池花香水漫塘,风吹柳枝叶飘扬。阑珊如梦久未绝,夜把灯烛话秋凉。”来到袁海云的“竹林小筑”已是夜间时分,柳彦独坐窗台前,已经微微有些发作,但是还是遵照袁海云的嘱咐强忍住心中的毒瘾,借以诗赋来转移其发作带来的痛楚。 这便是袁海云所发明的“移形换影转移法”,用以戒毒可算是效果甚佳。 “柳兄准备好了吗?也不知能不能继续下去,待会儿如果受不了,就跟我说,我会中断一切。”袁海云手中拿着一根长绳,看样子像是用来拴住柳彦不让他发作发狂的。 “来吧!没事!如果这点也不能忍受,就太辜负了正尧兄的付出了。”柳彦的额头已然出现了大汗,用力咬牙坚定地说道。 “好!”说完,袁海云也不做多言,立即上前将柳彦捆绑起来。 原来,袁海云的方法就是想要柳彦自己坚持忍耐,实在不行,再由自己出马。 的确,戒毒这种事,必须靠自己。 “啊——啊——” “啊——” “砰砰!” “砰砰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柳彦的毒瘾开始正式发作,歇斯底里的嘶吼,发狂的举措,拼命的乱动,一时之间让整个“竹林小筑”震荡不已。 而此刻在外面偷看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却是一阵不忍,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柳彦给放出来,让他得以解脱。 “小曦,我们进去!”宁安实在忍受不了,立即拉着小曦便破门而入。 “你们这是……”袁海云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意欲何为。 “你看他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捆绑着他?本小姐命令你赶快给他松绑!”宁安怒喝道,她根本就不懂医理,更没见过大夫看病会将人捆绑起来的,所以自然很愤怒。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赶快出去,别在这里添乱。”袁海云知道宁安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主,于是也懒得与她废话。 “小曦,上!”宁安却不以为然,执意要给柳彦松绑。 “别动!如果你们再乱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会付诸东流,白费力气!我可不是夸大其词,他如今的状况,如果再不进行自我抑制,往后想要康复,更是难上加难!”袁海云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很是狂爱柳彦,自然也会为其着想,故此才如此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宁安将信将疑。 “别可是了!他现在已经发狂了,你若靠近,很有可能会将你当作神力丸来服用!” “那现在该怎么办?”宁安有些焦急地说道。 “赶快将那块毛巾塞进他的嘴里!快!”此刻情况已经是十万火急,只见柳彦的嘴里已经开始溢出鲜血,嘴唇被牙齿咬的有些破了。 “相信你一次!小曦!”宁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如此,不过还是相信了袁海云一次,示意小曦上去,毕竟小曦会功夫,应该不容易被伤着。 本来一开始袁海云就想将旁边的毛巾塞进柳彦嘴里,却因半路杀出一个宁安来,让他错过了最佳时机,才导致了会如此的麻烦。 “啊——” 柳彦再次大叫,只见空气中也隐隐散发出阵阵血腥味。 “快!”袁海云大喝一声,这时正是最好时机。 小曦心领神会,飞身上前,巧妙的将毛巾塞了进去。 “我现在将水桶放上去,你去打开塞子!”袁海云一边说,一边搅动旁边的绳子,只见柳彦旁边的一个水桶被缓缓拉了起来,最终停留在离柳彦头部三寸以上的地方。同时小曦也照着袁海云的吩咐,将塞子打开,一股水柱便从水桶边沿流下来。 “好了!就这样,如果他再发狂,就用银针扎他的天池穴,他会出现片刻晕厥。只要他坚持七日,便可以大功告成!” “七日?那他吃什么,喝什么?”宁安疑惑的说道,这样一来,说不定人没治好,反而被饿死渴死了。 “放心,我这里有几味药,定时给他服用,他自然不会觉得渴,不会饿!不过你们千万不要擅自给他松绑,否则到时候只会前功尽弃的!”袁海云严肃的说道,足以看出其中的严重性! “相信你!”宁安淡淡地说道。 说完,三人便都出了房门,随手也将门给锁上。 第八章 月下饮酒话故事 七日,听尽了柳彦的嘶嚎狂啸,见惯了柳彦的发狂发躁,即便宁安有千百个不忍,但是为了能够使得柳彦早日康复,宁安也只能坚定信念对之不闻不问。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袁海云也算是绞尽脑汁尽量的帮柳彦减轻痛苦,终日守候在药炉旁边,或许曾经如此专注那也是十年前刚刚开始跟随父亲学医的那会儿了吧。 七日,正尧与张诚时不时的会过来探访他一番,了解一下近况,有这几个知己好友,柳彦已然不枉此生了。 终于,熬过了七个日头,柳彦彻底摆脱了神力丸的束缚,堂堂正正的做回了自己,所有人都不由地为之兴奋了一把。 一日后的夜晚,月正柳梢头,李府大宅。 “好了,如今已经解决一切问题,想要进京赴考,只是时日问题。不过最先要确立的还是参考名额。按照科举考试的规定,只有乡试中榜之后才能参加会试,最后再进行殿试,可是如今我们除了张诚外,其他人都没有参加过乡试,想要直接参加会试,肯定不行。” 正尧一语中的。虽然以柳彦的文采,和自己的天赋,考一个举人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如果参加乡试之后再会试,那只有再等三年。今年是嘉靖三十四年,再等三年就是要等到嘉靖三十七年,这个三年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也没有办法了,如今只能这样,不然的话……”柳彦本来才华出众,又有功名在身,即刻便可以参加会试,但是只因服用违禁药物一事,结果举人的称号自然也被剥夺,所以一切都只有从头再来。 “只不过什么?柳公子你倒是说啊!”宁安的样子仿佛比正尧等人还要着急,似乎她才像是要去赴考一样。 “过不了多久,靖王爷会在岷江河畔举行一个三年一次的诗才大会,只要获得王爷赏识的人,都可以被王爷保送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如果想要尽快赶上考试,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柳彦严肃的道,仿佛打定主意要参加此番的大会。 “靖王?明朝嘉靖年间什么时候出了一个靖王了?难道是我的历史没有学好?”正尧有点纳闷的思索着,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没听过嘉靖年间出过什么了不起的靖王,难不成是自己的历史不够好的原因?于是正尧立即追问道,“靖王?谁给我说说这靖王到底是什么来头!” “呆子就是呆子,连靖王都不知道,我看你还真是白活了!”宁安最拿手的就是向正尧泼冷水,似乎让正尧吃瘪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我来说吧。”柳彦惬意的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靖王乃是先皇的最小的一个弟弟,也是当今皇上的最小的一个胞弟,叫朱厚偅,少时便文武兼备,曾游历东洋,做过贸易,到过军营,当过统领,且为人十分低调,知人善用,还在一次平乱之中立下了大功,备受皇上重用。最近十多年间,为朝廷招募了不少的贤才良将,这才让严嵩不敢太过造次,使朝廷也暂时得以平衡。传言先皇膝下无子,本来打算将皇位传给靖王的,可是当时群臣都反对,再加上靖王当时年幼,故而才没能登上这皇位。不过这只是传言,大家可不要到外处随便说,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柳彦说的很是详细,当然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小声,而宁安却将此听在了心中,脸上却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不过她很识大体,并没有问出来。 听柳彦这么一说,正尧对靖王便有了一定的认识,于是连连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靖王果真还是个人物了!” “什么叫是个人物!你也太放肆了吧!”宁安顿时有些生气,这样说自己的王叔,这气能吞得下去吗?不过还好旁边有小曦在,给她使了个眼色,宁安这才收敛些许。 “那这大会什么时候开始呢?”正尧才不理会宁安,完全无视对方存在一样,看也不看宁安一眼,没事似的看着柳彦说道。 “三月二十八!” “三月二十八!那岂不是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那也太久了吧。”宁安顿时又抢过话来,一想到还有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是故有些迫切外加犯难地说道。 “不久了,靖王爷可非等闲之士,如果不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在大会上没有好的表现,那可就悔之晚矣。”虽然对靖王不甚了解,但是听众人的口气,也知道这靖王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后台,至少比那严嵩强,于是也接过话来说道。 宁安似乎对正尧的所有言行举止都很是不屑的样子,白了正尧一眼道:“科举考试本来属于翰林苑的事情,这靖王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些?难道他就不怕别人说他滥用职权,干涉朝中事务?” 滥用职权??? 恐怕这样的话也只有宁安才说的出口,要是换作别人,想都不敢想,要知道得罪王爷,那可是要杀头的。 “我说你一个小女子,管那么多作甚?王爷他深的民心,为百姓做好事难道也要被责怪?还有,王爷这么做也并非为了自己,要知道,每年落榜的考生不计其数,可是其中也不乏有才之士,只因某种原因直接或者间接落榜,如今王爷给大家一次机会,那便是对考生的一次再造之恩,你说,如此宅心仁厚的王爷谁还会去说他是非?” “你……”宁安再一次被正尧说的哑口无言,对于正尧,宁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自己怎么就跟眼前这个呆子老是争吵不休,而且好像每次都说不过他呢? “很好,如今还有半月时间,你们四个便好好的在此做准备,半月之后,我们一同去岷江河畔参加所谓的诗才大会!”李乘风也是异常的兴奋,如今儿子得以康复,还有机会进京考科举,又交了这么多好友,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额……算了,别算上我,要我读书?还不如杀了我!”袁海云立即尴尬地说道,顿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那我们也在此多住几日。”宁安可不管那么多,还没征求他人同意,便主动的要求多住几日。 她这么一说确实没什么,倒是令正尧几人不由地一阵惊讶:这女子还真的够“豪爽”犀利。 “小姐……”小曦则是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示意她这样做有点不雅。 宁安经小曦一提醒,也觉得有点失态,于是便尴尬的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那个……” “好啦!宁安姑娘若是想多住就多住几日,我们家还很少有女子来的哦,自当欢迎之至嘛。”李乘风半开玩笑地说道。在他看来,这宁安与正尧等人自然也是很好的朋友,殊不知,宁安只不过是柳彦的一个超级狂热的粉丝,就差嫁给柳彦了。与正尧?不吵架就算不错了。 众人再是哈哈一笑,四下倒是显得一团和气。 深夜时分,缺月挂疏桐。 其他人都相继去休息了,而正尧,柳彦张诚三人则移步坐在了李府那有名的风景点——凉亭里面,对月饮酒。 此刻,只见柳彦手中拿着半块玉佩,脸上神情忧郁,口中暗暗念叨:“晨初闻雨,晚来有风。夜夜寂寥时,缺月孤悬空。璀璨虚幻处,却揽星稀无影踪。夏听虫鸣,冬迎霜冻。霭霭白雪里,寒梅啸苍穹。阑珊忆梦时,尤念此物情意浓。” 听柳彦吟唱完此句,一阵感触顷刻便涌上心头。但见柳彦手中的那块玉佩很是破旧,但是却在漆黑的夜里显得也是那样的璀璨,正尧自然明白了句中最后一句所指的“此物”为何物。而经过他一番的推敲之后,也能够从中明白,这玉佩的另一半应该是一个女子所拥有。 “妙哉妙哉!柳彦兄所做之词境意深远,又蕴含着丝丝悲凉之感,我观柳兄也是一个痴情之人!”张诚也从柳彦所吟唱的诗句之中看出了一些感情上的事情,于是饮下一口酒之后便爽朗地说道。 “哈哈哈,张诚与我想的可是不谋而合啊!看来柳兄有心上人了!”正尧也很提劲,捧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两位真是非常人,在下实在有些惭愧。既然两位已然猜到,那我也不便隐瞒什么,我就告诉两位一个故事吧。”说着,柳彦也如两人一般,狂饮了一杯。 “有故事听?那可要洗干净耳朵了!呵呵。”正尧半开玩笑道。 “事情发生在我出生的那年……” 原来这块玉佩本是柳彦的养父养母留给自己的遗物,此玉佩原本完好无损,就在柳彦出生的时候,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给了柳彦养父的一个至交好友手中,同时与其的女儿便在早年就结下了秦晋之好。待两人长大,凭借着这玉佩便可完婚。然而谁知道柳彦家中遭逢变故,家道中落的柳彦也已经对那个指腹为婚的女子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直到三年前,柳彦游历江南的时候邂逅了一女子,而那女子便就是当年和自己指腹为婚的女子!只可惜那女子是朝廷一大官的女儿,其父母要求必须要柳彦考取功名才可以迎娶那女子过门。 不过至于柳彦的亲生父母是谁,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与这个玉佩有这一点关联。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柳彦也算经历了一些波折,每每见到此物,自然会有些睹物思情。 “想不到柳兄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当日有寻死的念头。”正尧感慨说道。细细想来,柳彦寻死,其实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应该还是因为那个女子,毕竟如果不能考取功名,那么想娶那女子过门自然成了天方夜谭。 “至情至性,柳彦兄果真是性情中人也!张某深感佩服。”张诚也感触一番。 “让两位见笑了。我见两位也是性情中人,如若不弃,不如咱们就在这月亮之下义结金兰如何?”柳彦尴尬一笑,然后看着两人一板正经地说道。 “义结金兰?此意甚妙!!”张诚拍手表示同意。 “嗯,早就等柳兄你这句话了!”正尧嘿嘿一笑,也正合他意。 “那好,我们就此立誓,从今以后,便成为异性兄弟,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患难与共,富贵相同!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柳彦第一个端起酒杯,当着苍天明月说道。接着,正尧和张诚二人也如柳彦一般,也是意气风发的说了一遍方才的誓言。 于是三人都呵呵一笑。三人中,柳彦十九岁,正尧十八岁,张诚二十岁。故而,正尧是最小的三弟。 三人再次豪饮一番,其乐融融,充满了祥和的气息。 第九章 岷江河畔群英会 半月时光,飞逝而过。正尧,张诚以及柳彦三人在李府终日吟诗作赋,谈笑风生,倒是其乐无穷。而宁安和小曦两人也俨然把李府当做自己家一般自由出入,也经常和三人混迹在一起,不知不觉,大家也都渐渐习惯了这两个比较泼辣但是有时候又很善解人意的女子。 现下正尧虽然已经康复了,但是多年没有温书习字,而且最应该读书的那些年却在糊里糊涂中度过,再加上他这个现代人早已懒散惯了,所以即便天赋很高,但是也很难在短期内将所有的四书五经看完,更不用说理解,融会贯通。 毕竟,科举考试,考得就是八股,考得就是对四书五经的理解。 所以,与张诚和柳彦相比,正尧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由此,也时常被宁安讽刺,说他这样都能够考取功名的话,那才是天下第一奇观。 期间总免不了正尧与宁安的斗嘴,两人也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说话不到三句,保证会争吵起来。而再柳彦和张诚看来,正尧和宁安还真是一对好气冤家,但是殊不知,人家宁安公主心中却一心想着柳彦,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其实正尧也想劝说宁安,让她对柳彦不要太痴情,一看柳彦就是一个情种,恐怕除了他的那个未婚妻,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心仪她人了。 不过细细一想,这个蛮婆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自己又何必去枉做小人呢?倒是说不定还会被宁安臭骂一顿,吃力不讨好的倒说说他多管闲事,那才是羊肉没吃着,惹得一身骚。 总之,就那么有一闹,没一闹的,半个月便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便是,虽然正尧文采比不过张诚,武比不过柳彦,但是头脑转的很快,而且鬼主意也特别多,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都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后来根据袁海云的推测,这应该湿被雷劈之后,留下的一种症状,不过看起来却是好事一桩。 岷江诗才大会不日便会在岷江河畔举行,届时不仅仅是蜀中的才子们会去,整个西南片区的才子佳人也都会蜂拥而来,说不定,江南一带的才子也都会慕名而来。如此一来,到时候定然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想着都让人兴奋,宁安和小曦两人也不禁开始期待大会的盛况。 “你们两个女子用不着这么兴奋吧,好像这与你们无关才是!”正尧不屑地看着满脸兴奋的宁安说道,在正尧看来,这宁安除了样貌美之外,再没有一点优点,若是自己以后娶妻,绝对不会娶她这样的。 “你这呆子懂什么!一边去!”宁安很不爽正尧的态度,这不,话还没有说到两句,已经开始闹起口角来了。 “自古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在兴奋也就那么回事儿!嘿嘿,大哥二哥,我们出发吧。”正尧诡异一笑,然后转身便要出发。 “好,我们走!”柳彦仿佛也是准备多时了,脸上抑制不住的湿兴奋之色。 “哼!小曦,我们走!我倒要看看那个呆子今天会出什么丑!”说完,小姐脾气一发,气冲冲地便走向前去。 李乘风和袁海云两人走在最后边,一脸无奈,叹罢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大约一刻钟左右时间,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岷江河畔举办诗才大会的广场上。只见此时已经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再看广场上搭起的一个露台上,已经处处披红挂绿,好不妖娆,充溢着节日的气氛。 “呵呵,想不到这么一个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热闹的一天,一点也不亚于繁华的京城嘛。”宁安可算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物,所说的话也确实不假。 “你这叫狗眼看人低。别以为你们京城人士就有多了不起,告诉你,今天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我们蜀中的冰山一角!如果想要更了解蜀中的人文风情,最好还是嫁到这里来,对了,这里还有很多单身人士等着呢!”正尧趁机又不忘调侃宁安一番,气的宁安面红耳赤,只因在大庭广众不好发难,而且靖王随时会出现,到时候被发现,那么……所以,宁安只好隐忍,不过在她心中却早将正尧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而且还准备随时报复回来。 柳彦张诚一听两人又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争吵一番,于是也纷纷加快脚步,懒得理会两人。这么一来,倒是让正尧苦笑一阵:怕是这些人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吧。 宁安闷哼一声,撇头不看正尧一眼,收拾了一下神色,继续跟着往前走。 会场很大,估计有十亩左右,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道路两旁也是井然有序,有卖折扇书法的,也有出售文房四宝的;既有高谈阔论吟诗作赋的,也有围在一起,切磋棋艺的;有当街写字画画的,更有猜灯谜赢奖品的活动,可谓是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如此一来,整个大会被拉向了另一个高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越来越多。正尧一行人东瞧瞧西看看,观完象棋又猜谜的,悠哉游哉的便来到了露台前。 “今天的大会是由靖王爷所举办的,一会儿他便会在露台上摆出一个百人诗会,现场有一百人有机会上去对王爷所出的题目进行回答,回答错误者便自动下场,直到最后决出五名选手,大会便结束。而那五名选手将获得王爷的举荐信,参加今年八月秋季的会试。” 柳彦对大家解说到,说到诗才大会,这里自然他最在行,毕竟柳彦之前名气很盛,这种只为没有资格参加会试的才子设立的大会是没有多少兴趣的。而正尧,傻了几年,又睡了几年,具体的事项自然了解很少,知道这个大会的目的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宁安……完全可以忽略。 “还有这等事啊,听起来很好玩。”宁安一脸可爱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平常的那般蛮横霸道,为此,正尧还特意的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诗才大会哪里是什么玩啊!小女子就是小女子!”正尧可不认为宁安会转性的一直这么可爱下去,所以还是如往常一般有什么说什么。 “你……”一听正尧说话,宁安浑身就不自在,气的宁安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在正尧身上。 就在正尧和宁安两人还在相互斗嘴斗气的时候,只见从右侧一旁走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边右侧的一个半弯身躯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灌县知县关道,关震的老爹。而左侧一个衣着华丽光纤,浑身隐隐散发出一阵威严气魄,走路沉稳有力,神情泰然,年约三十开外的成年男子。从此男子威仪和神态来看,定然大有来头,没错,此人便是所谓的靖王爷。 靖王一脸谦和,看不出有半分的严厉。 “好一股浩然正气!真有王者风范!皇亲贵族,果然非同凡响,与众不同!看,那最有神,最有气势的就是靖王,三年前我就在这里有幸见过一面。”张诚有些激动地说道。 “原来那就是王爷啊,不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嘛。”正尧有什么说什么,打量了一番靖王之后,立即脱口而出。 “嘘——三弟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小心掉脑袋!”柳彦一手捂住了正尧的嘴,不让正尧乱说。 其实正尧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些话确实是需要避讳的。但是正尧却不知道,毕竟没人对正尧说过这些,他也没见过王爷这类人,根本无法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呆子就是呆子!说你没见识还真是没见识!”这下轮到宁安嘲讽正尧了,正尧只好闭口不语。 这时,靖王在关道的陪同之下,已然来到了露台之上,浑身精神大振,乍一看,这靖王仿佛还是带兵打仗出生的。 “好!” 靖王上台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好”字,顿时令全场一片沸腾,掌声自然如泰山压顶,不用说也席卷而至。 第十章 诗才大会妙趣生 一处山涧之中,一个黑衣装束的男子披着斗篷戴着面纱面朝一面瀑布站立,双手背在身后,精神十足。 而距他相隔三米开外,有一同样是黑色装束的男子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此处是青城山中的一处风景之地,乃是蜀中有名的游览圣地。 风起,水溅。瀑布俯冲而下,气势相当磅礴。忽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过,那面朝瀑布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半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听那人说话,顿时浑身一怔,立即说道:“启禀主公,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待大会达到高潮部分,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他们动手之时,也是那老家伙归西之时。” 那人一听,并没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继续道:“事成之后,定当有赏,下去吧。” “是!”说完,那半跪在草地上男子立即起身,转头便就此离去,只留下那看不见表情和面目的神秘男子。 “哼!想跟父亲大人作对,我要你有来无回!哈哈哈!”那狂傲的声音在风中来回旋绕,再加上瀑布所带来的杂音与山涧的回声,一时之间,整个山涧动荡不已,尖声刺耳。 —— 靖王朗喝一声“好”之后,四下立即响起一阵雀跃声。靖王抚袖一挥,再次道:“本王此次举办大会只为为朝廷选拔有潜能的人才,不论他出生如何,地位怎样,只要有才,只要终于朝廷,那他便会得到本王的进京赴考的举荐信。” 说完,场下再次响起一片掌声。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往年乡试没能上榜或者因特殊原因没有去参加乡试的各地才子,如今王爷给了这么一次机会,自然让众人喜不胜收,毕竟,机会难得。 “王爷英明!”站在靖王旁边的一中年男子,应该是靖王的随从,待靖王把话说完,激励呼喝起来。 场下所有人倒也很是配合,瞬间一呼百应,齐喊“王爷英明”。 “好!”靖王把手一举,现场顿时便安静下来,随即又道:“首先,本王要与大家说的便是本次大会与以往却是有所不同,此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跑步。众所周知,身体是人之根本,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即便将来在朝为官,做起事来,很多时候都会力不从心。所以,官员的身体健康与否直接关乎到大明的江山社稷。” “跑步?”场下一片哗然,还没有听过,诗才大会还有比赛跑步的,这靖王的想法还真有些与众不同。 很多人都觉得这实在有些滑稽,哪朝哪代的文官有这些要求的?简直不知所谓,只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正尧和柳彦两人可就有些犯难了,两人如今都算是大病初愈,体能肯定不如常人,要是路程太长,恐怕会坚持不住。 “就你那排骨一样的病秧子身材,本小姐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一会儿半路跑不动了,那就够丢人现眼的了。”宁安可是有机会打击正尧那是绝不放过的,悄悄附在正尧耳畔戏谑地说道。 “不就是跑步吗?少在这里看不起我,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们那位吧,他才应该是一个病秧子才对,嘿嘿。”正尧说完立即便闪开,果不其然,话刚一闭,宁安的粉拳就要打来,还好正尧闪的及时。 “我说你们两个就少打闹一会儿,还是先听王爷继续说吧。”袁海云一脸无奈的样子,这个宁安怎么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娃娃一样,做事都没有轻重缓急之分。 “咩!”宁安见一旁柳彦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对着袁海云也做了一个鬼脸,甚是调皮。 “额……”袁海云更是无语,不过却让柳彦和张诚等一干人一阵好笑。 “跑步的距离不是太远,十里路程。从此处出发,按照路线,穿过前方山林,在半个时辰之内跑到对面山上指定的地点即完成第一个比赛项目。同时,在此期间,必须按照指定的路线前行,否则将取消其资格。接下来便是第二阶段——文斗。所谓的文斗,即是真正的考验各位才子的本事了。具体细节,到了便知道。至于最后,便是勇斗,那是考验大家的勇气的时候。如此三个项目都通过的,自然会获得本王的推荐信!好了,长话短说,基本规则已经讲解清楚,如无疑问,那就请各位才子准备吧。”靖王说了一大通,如果还不清楚,那只能说明理解能力有缺陷,怨不得别人。 “听起来蛮有趣的,只不过没我的份。”宁安也想过来一个女扮男装,可是万一被发现,一定会被靖王给认出来的,到时候不但要被叔叔靖王责备,很有可能让柳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再理会自己了。 “小姐,你可不要乱来啊……”小曦可是怕了宁安了,这个公主从来都是任性的主,如果在人群中瞎胡闹,那场面可真不敢想象。 “好啦,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宁安有些扫兴的样子,不过也只能这样,她可不想就此暴露身份被靖王认出来。 “我说蛮婆你们在嘀咕什么呢?不要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正尧见宁安与小曦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不过凭借自己的经验与自己对宁安的“了解”,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第一感觉就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你这呆子,关你什么事!别说我们没有说你,就是在说你那又怎么着?况且本小姐还懒得理你呢!” “你……”正尧不想冷不防的被宁安如此一骂,顿时哑口无言。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三弟和宁安姑娘你们就一人少说一句吧,俗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常言道:退一步且海阔天空,古语也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两位我看就别争吵了吧!”张诚见两人又开始争吵不休,立即开口阻止,不过他的这番阻止却让旁人更加的觉得有些无语。 而一旁的柳彦却依旧一语不发,深沉的很。 宁安无辜加无奈的嘟着嘴,看了看那个跟木头一样的柳彦,半天没反应,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他有意思。 “嗯,你们放心,我和三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相信我们!”柳彦突然看了宁安一眼说道,而那眼神充满了期待,充满了自信。 “哦。”宁安神情恍惚的应了一句,乖乖的退到一旁,仿佛柳彦刚才的眼神具有魔力一般,连宁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那为兄便等着与两位兄弟一同参加今年秋季的会试了哦!”张诚也是一脸兴奋地说道。 而此语一出,顿时引来周围人群的异样眼光,这都还没开始呢,你都想到今年的秋季会试去了,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所有人此刻已然准备就绪,只待台上的靖王发号施令。 “当!” “开始——” 铜锣一声脆响,所有参赛才子纷纷举步前行,直奔对面山间而去。 正尧和柳彦两人见众人出发,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随即迈出步子,也随着大众并行前进。而张诚宁安等人自然也跟在一旁,往山间出发。 是时,俯瞰整个岷江河畔,那流动的人潮就若那江河海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奔大海。 第十一章 上山途中遇关震 清风徐徐,群鸟争鸣,在朝阳的映衬之下,岷江之水是那样的磅礴有力,波澜壮阔。 正尧和柳彦两人跟着大部队不紧不慢的向前奔跑着,大家也都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时不时还能见着参赛选手趁机吟诗作赋,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宁安和小曦两人则是不知在何处租借到了一辆马车,悠哉游栽的跟着大部队。时不时的,宁安还会拉开窗帘,把目光投降那身姿矫健的柳彦身上,同时一副发花痴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似的。而再看向正尧的时候,宁安却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口中诺诺的道:“这个该死的呆子,就不能跑快点吗?摆明是拖了柳公子的后腿嘛!” 小曦一听,不由一笑,道:“小姐啊,你也太过操心了吧。现在才开始,跑那么快做什么呢?我想李公子和柳公子早就有了应对之法,现在只不过是在蓄势罢了。” 看不出来,这个小曦还真的挺冰雪聪明的,比起那个“无良”公主,强了不少。 “照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还是那个呆子有错,老是跟我作对,看他那样子,估计最后非要柳公子扶着他才行。” 宁安死死地等着正尧说道。 “小姐你是不是对李公子太……”小曦本来想说太过于片面了,但是一见宁安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顿时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好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不损你这个呆子了。”说着,宁安还不忘指了一下正尧。 而此刻张诚和袁海云两人倒没什么,好哥们儿够义气,竟然在一旁跟着正尧和柳彦一道跑步。 随着时间的流失,众人逐步拉开了差距,而正尧和柳彦两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紧不慢的往前跑,只不过此刻正尧和柳彦两人相对于其他人的速度,明显是在加快。 渐渐地,正尧和柳彦已经追上了第一军团,然而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公子,你看他们——”这个时候,跑在最前边的三个人里面,靠最右边的一个黄衣男子悄声对着中间的比较年轻的黄衣男子说道。 这个黄衣男子年约二十有八,国子脸,浓眉大眼,身材健硕有力,实打实的猛男一个。而中间那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灌县知县关道之子,关震。 “那不是李家的那个突然间好起来的傻子吗?怎么他也来参加这次大会?难道他以为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天才少年?哈哈哈……”说到这里,关震不得不笑出声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那一个傻子说的特别的响亮,正尧和柳彦甚至稍微靠前和一旁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侮辱,摆明了就是对正尧的侮辱。不过今天非同寻常,即便柳彦没有阻止正尧,正尧也不想多生事端,故此,并没有理会关震,而是继续往前跑去。 “这关震怎么也来参加这次大会来了?难道他也想去考个功名?”正尧不由地疑惑道,同时看向了柳彦。 “据我所知,这关震平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要他背四书五经,他肯才怪。而且以他那样的文采,能考上肯定不可能。估计是他爹想让他入朝为官,但是又怕朝中其他人说闲话,所以才叫他来参加这次大会的。我敢保证,即便他没获得靖王的推荐,明年的科举,他照样会去参加。” 柳彦分析的很透彻,那些个富二代官二代始终还是要继承父母的衣钵的,走捷近考仕途,是最简单有效地方法。 “我想也是。不过咱们还是先别管他,由着他横。相信有靖王爷在此,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说着,正尧和柳彦两人还真的没有在意,依旧往前方跑去,只要穿过前方一座山林,就可以达到终点站,距离已经不算太远。 关震见正尧和柳彦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一如既往的慢跑,无形之中,让他感觉很是不爽,仿佛正尧两人是在故意不屑与他。 “关福,关寿。”关震边跑边喘着大气说道:“你们去安排一下,我要让这两个小子过不了前面的山林。” “少爷,这恐怕不妥,毕竟靖王他……” 左边的那个相对矮瘦,身披黄衣,被叫做关寿的人有些犯难地说道。 “是啊少爷……”关福也为难地说道。 “你们真是蠢猪!又不是叫你们杀人放火,这点也要我来交吗?过来!听我说。”关震没好气道,然后一边慢跑一边大口喘气,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关福和关寿两人都往一旁跑去,留下关震独自一人。而这时,关震索性开始慢跑起来,正尧和柳彦两人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没怎么理会他,很快,两人就冲到了最前面,大约花了一刻钟左右时间,正尧和柳彦两人已经来到了山林前面。 “比赛规定要从山林里面穿过去,不可以走山道,看来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正尧看了看前方茂密的树林,一时也不敢胡乱穿进去。 “没错,山林里面枯枝杂草盛多,道路难行,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此迷失在山林里面。我们须按照指示行走。”之前靖王就已经说清楚了第一阶段的细节,柳彦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稍作停顿之后,便按照所商量的,冲进了山林之中。至此,张诚等人也就只能在山道上行走,已然看不见正尧等人在山林里的情况。 而由于山道狭窄,不适于马车行走,故而宁安和小曦也只有下马车步行在山道上。 “皇叔也真是的,怎么出这么一个破注意,叫人上山又不准走山道,万一柳公子在山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宁安有些气愤的说道,显然,即便是皇叔,宁安也丝毫不给面子。 “小姐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小曦最为机灵,立即提醒道。 “对啊对啊,我现在是一个小姐,不是公主,是一个小姐!嘻嘻。” “……” 小曦也不由地一阵无语,这个公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呢? 眼见正尧和柳彦冲进了山林,关震也不慌张,直到一个灰衣男子从山林里走了出来,向关震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关震才开始提速,趾高气昂的冲进了山林。 而关震的表现,很是胸有成竹,看样子他的计划已经布置妥当了。 在关震进入山林之后不久,后面的大部队也慢吞吞的跑了过来,一一都往那茂密的山林而去。 昔日原本宁静的山林,一时之间人潮涌动,倒是增添了几分祥和之意。不过苦的确实那些无忧无虑的鸟蝶,当参赛者齐齐涌入山林之时,群鸟纷纷倾巢而出,整片天空也都被遮的不见天日,可谓是另一道奇观。 第十二章 幽幽山林黑影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一干人等也悠悠的走进了山林之中。进入之后,因为没有路,故而每个人都各自为伍,向着自己觉得最为捷径的方向跑去。 未待正尧和柳彦思考清楚走哪个方向的时候,却见周围的人已然不见,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有点憨厚的矮胖子与正尧和柳彦未动身。 矮胖子四下看了看,用他那粗糙的声音说道:“依我看来,我们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那关震肯定会想着法子阻止我们追上去的。” 别看矮胖子其貌不扬,个子不高,老实巴交的,分析问题倒是很透彻。对于关震这个二世祖,争强好胜之心是决然有之的,若是自己不争个第一,恐怕是很难罢休的。这种人既小气又爱面子,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自然是常有之事。 “这位兄台所言不错。我想这里到处都是指路牌,我想都是关震的所作所为吧!” 正尧往四周看了看,在很多不起眼的小树和树枝上看到了一些类似于路标的标志,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所谓的“指路牌”,也就是通往山上目的地的指示牌。只不过这里有太多的指示牌,确实让正尧觉得蹊跷。 “看来参赛的选手都只顾着快些到达目的地,没有经过细细思考之后,以为自己看到的指示牌就是正确的,故而都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去。”柳彦不由地摇摇头,暗叹关震的攻心计真的不赖。 “那我们该走哪边呢?”正尧摸了摸下巴,不暇思索起来。 旁边的矮胖子继续四下打量了之后,似乎稍有眉目,于是说道:“我想这关震定然把他所走的最捷径的路给遮住了,那我们就跟着他走,这样一定不会有错。” “妙哉!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柳彦觉得此计可行,而一旁的正尧也点头表示默许。 于是三人便在林间搜索有明显有被遮挡的痕迹,果然,不到十息时间,正尧眼前便是一亮:“看,这里的树枝端部的砍痕还很新鲜,应该是有人故意从树上砍下来,为了扰乱大家的视线,故而放在这里挡住真正的捷径之路的。” 矮胖子和柳彦一听正尧这么一说,再一看眼前的树枝,却当真是如此这般,于是三人挪开树枝,费了不少力,终于清楚了障碍,面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小径。 三人也不多言,急速往前奔去。 小径有些曲折迂回,约走了百米过后,已然开始环山而行了。 自古有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虽然正尧三人所走的路比不过剑门关的蜀道,但是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远处的岷江,却也令三人屏住了呼吸,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还好小道并不湿滑,三人行走也不会觉得举步维艰。沿着这一米宽的小道行走了约一刻钟,正尧三人已然来到半山之上。沿途风景倒是多显得奇秀险峻,这三个才子不免又一番潇洒洋溢的吟起诗来。 “常驻山中赏花开,雄关小道几人来?大江滔滔东流去,俯瞰世间兴与衰。”正尧也是兴致勃勃,虽然所吟之句并非出自古人之口,但也体现出其独特的风格来,不由地让柳彦和矮胖子拍手称好。 而正当三人兴致正盛之际,正尧的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却发现了山中的异样。 “你们看,那些事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正尧立即指着斜上方的树林说道,只见有数十民来历不明,行色匆匆的黑衣人,个个手持佩刀,头戴白巾,井然有序的在山林间穿梭行走,似乎将要进行一场什么重大任务似的。 柳彦和矮胖子也不由地停住了身形,照这样的架势,似乎这一帮人并不是阻止正尧等人上山和关震一伙的,如此一来,其中必然有深意。思索片刻之后,三人都不觉得感到了一丝不祥之意。 “人不见了!” 矮胖子突然大呼一声,却见刚才山林中的那一帮黑衣人尽数消失不见,这更加让三人觉得事情的蹊跷。 “看来是来者不善,我看这帮人定然是来此有所图谋的,大家一会儿要见机行事才行。”柳彦不安地说道,在内心深处,他也不停地祷告着自己的所猜所想都是子虚乌有而已。 “有所图谋?我们蜀中一带也没什么大人物,能有何所图?咦,不对,还真的来了一个大人物!”正尧信口随意说出的话,却是一语中的,惊醒了柳彦和矮胖子。 “靖王爷!” 三人异口同声,果然想到了一处。 “如此说来,这么一群人当真是冲着靖王爷而来的,不好,如果是真的,那靖王岂不是有危险?”正尧的眼神中露出了担忧之色,靖王此番来蜀中不过是游玩而已,身边带的随从本就不多,再加上没有防备,万一……正尧已然不敢想象。 柳彦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说道:“那咱们赶紧赶路,迟则生变,尽快让靖王知道此事也好!” 说完,三人不再耽搁,一场慢热的长跑已然到了全速冲刺的阶段,再也顾不得山路如何崎岖迂回,迈着大步,全速前进起来。 “加油!加油!” 此刻正尧三人已经穿出了山林,来到了山道上,不出一百米就能到达终点。而道路两旁却是人山人海,正尧三人刚刚上道,便面临一轮山呼海啸,夹道欢迎,这让一同的矮胖子也狠狠地臭美了一番,一甩飘逸的长发,旨在迷倒万千少女。 而最前面的关震已然不知在何时就到达终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之色,似乎再说这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垃圾一样。 “柳彦加油!柳彦加油!” 即便如此,仍旧挡不住一些花季少女对柳彦的迷恋和狂追热捧,包括早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宁安。一大帮狂蜂浪蝶汹涌而来,奋声呐喊,倒是让这原本寂静的山顶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柳彦很是享受这种倍受追捧的感觉,似乎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满脸笑意的冲到了终点,而一旁的矮胖子则是对此羡慕不已。至于正尧,只得一声叹息:当真世风日下,此间女子多傻,奈何啊奈何…… 在正尧三人到达终点之际,三人仍旧没有停下,而是一鼓作气的跑到了靖王所在的台上,这顿时引起了靖王随从们的警觉,两个大汉将正尧三人死死地挡在了台下。 “你们这三人想要作甚?” 其中的一个大汉很是不满地说道。 “嗯?让他们过来。” 端坐在一旁的靖王见状,疑惑地看了看正尧三人,然后挥手对着那两个大汉说道。 正尧三人顿时觉得有些失态,于是立即上前躬身作揖行礼:“参见王爷!” 靖王扬手一挥:“起来吧,你等三人何故如此慌张失态?细细说来。” 靖王说话很具有威慑力,只见一旁的矮胖子竟然脚下开始哆嗦,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而柳彦左顾右盼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正尧无所畏惧,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这种封建畏权的思想根本就不存在,故而立即上前说道:“回王爷,刚刚我们三个在半山腰的时候,看见了一伙黑衣人行色匆匆,个个手持佩刀短剑,井然有序,想必是来者不善,我们担心他们是冲着王爷而来的,所以才冒犯了王爷的虎威,还望王爷恕罪。” 正尧说话时,丝毫没有畏惧之心,这让靖王对他颇有另眼相看之意。要知道,一个普通平民,见到王爷,无形之中肯定是有压力的,即便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彦,面对靖王时,也有了一丝踟蹰之意,而正尧却是表现的如此的波澜不惊,倒是让靖王感到好生意外。 “嗯,你叫什么名字?”靖王点点头,并没有说有关黑衣人群的事情,反而是问起了正尧的姓名,靖王的处事风格倒是令正尧也感到了一阵意外。 “回禀王爷,草民姓李名和,字正尧,乃是建文时期大将军李景隆旁系子孙。只因当时高祖父曾经犯错,我李家便五代不得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代了。”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的身世,其中自然不乏委屈之意。料想自己的父亲,爷爷,太爷爷,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可是偏偏碍于朝廷的一道禁令,导致李家没落了五代。 “哦?你是李景隆之后?”靖王轻轻抚了一下浅浅的胡须,眼珠一动,怔了一下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想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是好事,本王答应,若是你真有真才实学,朝廷定然会重用你的。” “是!王爷。” 靖王再把目光放到了柳彦的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左右,才缓过神来,“你就是柳彦吧!本王对你也早有所闻,不错,你家里现在还有谁?” 柳彦也不曾想到靖王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于是道:“回王爷,柳彦自小在一次船难中失去了父母,所以,到现在为止,柳彦都是孤身一人。” 柳彦的话中难免有忧伤之感,或许这一问触发了内心深处的硬伤吧。 “哦,本王不知还有此等事,罢了,你们且先下去吧,其他事我自有安排。”说完,靖王的眼神之中竟然闪出了一丝失落的眼神,继而又转瞬即逝,不过这却让正尧正好看在眼里,心里倒是很是疑惑不解。 “是,我等告退。” 第十三章 春风为题斗文采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大部队也都逐渐赶了上来,直到滴漏走完,时间到,第一阶段的比斗算是完结,统计了一下,足足有三十二人完成任务,其中自然包括正尧、柳彦以及那个矮胖子,当然,那最为阴险的关震更加不用多说自在其中。 “柳公子怎么也跟那个呆子一起疯啊!他不知道王叔的脾气向来都很古怪,若是说错话了,别说不能拿到举荐信,甚至还会被给予一个永不录用的下场。呆子,可恶的呆子!” 宁安看在眼里,气在心中。只见方才正尧三人像蛮牛似的冲向主席台,具体说了些什么也听不见,这让她更加的心急如焚。 “我说小姐啊,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以柳公子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呢?而且我倒是觉得虽然那个被你称作呆子的人是有点可恶,但是我想他也有几分聪明,应该不会乱来才是的。” 小曦分析的倒是很不错,不过却遭来宁安的一副白眼。 “好!本王宣布,本次通过第一阶段测试的共有三十二位才子,他们分别是:关震、李正尧、柳彦……”靖王端起茶盅,饮了一口继续又道:“接下来,便是本次大会的第二个环节,文斗。” 此语一出,顿时引起一场喧哗。 文斗?正是恰如其分!说到这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又有哪个才子甘愿认输呢?自是读书之人,自然都有在文坛上一争高下之心,只见进入第二轮的才子们都纷纷开始摩拳擦掌,露出了一份跃跃欲试之心。 不过此刻却有一人的面色有点不大好了,而此人便是正尧。虽然正尧读书时语文学的也不错,但是每次写作文都会被语文老师痛骂一番,给回的评语如出一辙的为:词不达意。你让正尧写散文,写几首打油诗他还是很能耐的,可是一到给定了题目,一时想不出来对策的话,那可就糟了。 也别说正尧拥有之前那个正尧的全部记忆,因为这些记忆完全都停留在十岁以前,虽然十岁之前的正尧很能耐,被当做神童一般对待,但是其中却都大有伤仲永之意。用十岁以前的想法写作文参加高考?估计只要阅卷老师不是脑残的太厉害,都不会给予很好的评价的。 “三弟,三弟,你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呢?”柳彦见正尧整个人一动不动,还以为正尧还在为刚才冒犯王爷之事耿耿于怀呢。 “哦,没……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文斗是怎样的一种斗法,我在捉摸着呢!”正尧只得一笔带过,要他说出实话,也确实不好意思开口,而且说了出来别人也不信。 我是穿越者,从2012年来的警察,我曾经参加过高考,坐过火车飞机,看过电视,很喜欢许嵩的歌?如此胡言乱语,相信柳彦一听到这些定然会认为正尧是中了邪。 柳彦也不多做深究,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没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好,本王也话不多说,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本王来这蜀中也有多次,每每身心疲惫之时,便总会有一阵春风拂来,令本王神清气爽,那本王就以‘春风’做题,让众位才子作诗以对吧!” 靖王倒是说得很是轻巧,就春风两个字写一篇诗歌,看似简单,实则却甚难,柳彦也不由地皱了一番眉头。虽然这春风就在眼前,但是却有感觉离得很远,实则即虚,虚则实之,所以,难不难只在一念间。 见众人对此仍旧无动于衷,于是靖王再次发话:“诸位也不用太过拘谨,今番旨在模拟选材,并非真正的科考,所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就当做平日里彼此之间的交流吧。” 面对靖王的此番平易近人,众人顿时放下了包袱,只见一年有三十出头的青衣中年走了上来,道:“在下张济,鄙人不才,愿做一回探路石! 《春风》 秋去……叶落……冬雪……融, 夏日……晚来……春……沐风。 四季轮回……循序过, 万物伊始……皆……相……通。 此间以春夏秋冬为意境,诉说四季轮回皆是有序,然世间法则万变不离其宗,万物皆有始终,本诗中‘春沐风’便是‘沐春风’之意,由此便喻出春乃万物伊始,春风便是希望之源……” 张济一上来就令众人别开生面,这看似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竟然有如此快的应变能力,就是正尧也对他不由地佩服起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好!妙哉妙哉!张济所作之诗不仅符合题意,更是言出了万物伊始乃为春的道理,不错不错!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靖王顿时笑颜大绽,不想第一个上来的就能作出这么一首诗,看来“蜀中多俊才”的传言并非虚言啊。 场下自然也是一阵拍手叫好,于是好文弄墨之人自然不甘人后,于是个个都挺身而出,或是瞎编乱造,或是有感而发,或是急中生智,或是词不达意,纷纷都登台亮相。 当然,柳彦的 《春风》 自然也再一次引发了一阵狂蜂浪蝶的追捧,毕竟这西南第一才子绝非浪得虚名,或许也就张诚能与之一较高下罢了。 一旁的关震胸中羞涩,弄高雅的东西自然不行,不过也不甘心就此服输,于是也来了一句“豪迈”的 《春风》 。 “ 《春风》 春风……吹来……忙捂手, 夜里……衣单……冷……不休。 辗转反侧……难入眠, 我道……这天……是个秋!” “哈哈哈哈……” 此诗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而关震想要做解释却有点哑口无言,只得怒吼一声:“笑,笑个球!我……我这好歹也是诗啊!” 当然,关震是面对着台下的众人吼的,且声音也颇弱,毕竟在靖王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哈哈哈哈,我说着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还真的很有个性嘛!也不错,你说的也对,有时候我也觉得春风吹得太多就分不清是春还是秋了,嗯,你的诗不错,不错!” 靖王强忍着笑意说着,对于这成都知府关平的孙子,好歹也得给他留点面子,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话确实在理。 众人见靖王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再继续这么嘲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确实是很好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自己的成绩交了出来,唯有正尧还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危矣危矣!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未知这三弟心中做何想?”台下的张诚有些急躁起来,面对所有人都登台表演了,而正尧仍旧没有动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我看这呆子就是一个滥竽充数的家伙,胸无半点墨还学别人装文人,看一会儿怎么丢人!”宁安这下可又有机会落井下石了,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正尧犯难的时候,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的这种心理,还真的……挺特别的。 一旁的小曦却不以为意:“小姐啊,您也别老实针对李公子啦!我想他应该在酝酿什么吧,要知道他是柳公子的兄弟,彼此之间怎么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才是。而且,如果李公子这次真的不能作答,那就失去了进京的机会,如此一来,柳公子岂不是也会因此而不开心?到时候心里就会有阴影,很有可能影响到科举考试,接下来就别提中状元,娶小姐过门之类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丫鬟都如小曦这般的精明,反正这小曦确实分析的透彻。 果然,宁安的表情顿时大变,嘟噜着嘴道:“小曦说的极是,哎呀!这个呆子,如果是因此让柳公子不能中状元,害了本公主无法出嫁,那本公主非宰了他不可!” 说着,便凶神恶煞的看向了正尧,双目怒睁,双拳紧握,感觉像是要吃人一样。 然而这个时候正尧正心急如焚,撇头一看,正看到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从眼神中似乎正尧已然读出了若是自己不能应答出来,那个小妮子非杀了自己不可。 “糟糕糟糕,早知道就多去整理一些有关春风的名家诗句,最好是明朝以后的那些诗歌,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吗?李强啊李强,平时叫你认真一点,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任意妄为的样子,这下惨了吧!活该!” 正尧心中不由地暗骂了自己百千回,已然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正尧!” 靖王轻声喊了一声,却见正尧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见一样。 “李正尧!” “啊——” 靖王这一次提高了嗓音,顿时将脑子一片空白的正尧给惊吓了一番。 “你可想好了?本王看你仪表不凡,文治武功应该不赖,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哦!” 靖王用以十分轻和的声音说道,看来对正尧倒是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完了完了!不失望?怎么可能!” 正尧拖着缓步,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每跨出一步都觉得是那样的吃力,古有七步成诗,难道今日我李正尧也要来一个四步成句? 第十四章 胡扯乱侃惊四座 看着正尧这架势,大有效仿古人七步成诗之意,台上端坐的靖王再次露出了大嘉赞赏的眼光,两颗眼珠跟随着正尧的身影转动,满脸尽是期待之意。 “春……风……” 勉强吃力地走了一步,正尧强鼓着勇气,艰难的吐出了“春风”两字。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大作,大有赛前热身之势,就连一旁平时看着正尧不顺眼的宁安,也入了神似的全神贯注的看向了正尧,期待他接下来的发挥和表现。 然而这一切却让正尧叫苦不迭,自己这摆明就是一个空架子,拿今天的话来说,纯属装、逼而已。不过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而就在正尧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吹来,顿时令正尧感到神清气爽:“有了!” “莫……问……何……处……啸……春……风——” 迈出第二步之时,正尧忽然一个左顾右盼,用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整理了些字眼之后,总算以不是很豪气的口气吐出了七个字,完后整个人暂时也得以轻松了些许。 “好!” 台下顿时便有人大呼叫好,虽然很有可能连正尧也不知道自己所吟之诗句好在哪里。而台上的靖王听了之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一听有人说话,自然也跟着叫了一声好。 此刻的正尧才不管你什么好不好的,现在当下首要任务是吟完这么一首诗,最起码,还有二十一个字!不过时间决定由不得他多做细想,第三步又将迈出,意味着第二句也当紧接而来。 而正当正尧苦无良策的时候,却见方才的那一阵清风不知何时停止了,正尧灵机一动,顿时又有了:“春……风……未……曾……拂……面……容——” “好!” 也不管是否真的好,既然方才王爷都叫好了,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于是正尧刚刚吟完,台下又有一人拍手叫好。而这一次,靖王却用心去听了,却不知道这么一句看似废话的“春风未曾拂面容”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想来这正尧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必然有他的原因。于是强压着心中的疑惑,再一次拍手叫好起来,然而比之之前,却少了几分兴奋之感,倒是多了几分疑惑之意。 至于台下的张诚也好,柳彦也罢,都不知道正尧这是在做什么,以 《春风》 为题,直接在诗中出现“春风”二字已经是犯了大忌,然而正尧刚刚吟了两句竟然就出现了两个“春风”,这令两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一旁的宁安却是强行压制着想笑的冲动:我就说这呆子胸无半点墨,所作之诗也是这等的俗气,我猜啊,接下来的也没什么惊喜了。这呆子分明就是滥竽充数,逼到没了退路就开始胡诌瞎侃起来。 还真别说,这宁安倒是挺能猜透正尧的心思的,如果正尧此刻听见宁安所言,恐怕一个激动还会将其引为知音呢。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他一把,于是第三步立马迈出,第四步想也不想也跟着走来,正尧也不含糊,随口便道:“空等独待春风过,不知春风吹——向——东!” “好!好!好!” 单凭一步并作两步,一连吟出两句就值得称赞一声好,且不说内容如何,至少正尧的这点应变能力确实是很强的。于是场下再次引发出一阵喧哗,将本次大会带入了新的一个高点。 诗倒是吟诵完毕了,该赞的也都赞了,可是靖王却有话说了。 没错,不只是靖王,想必如张诚柳彦等人,也是满肚子的疑惑。这正尧吟出一个七律,里面四句都出现了“春风”二字,这确实是很少见的。而且表面看起来,所说的内容都似乎没什么意境,更有人猜测,比之关震的 《春风》 都还要略逊一筹。至少人家关震没有如此频繁的强调“春风”二字,显得过于啰嗦,再加上人家关震所吟之诗里面除了春风,至少还有其他的意境,比如秋天!如此一来,春秋相交,倒是更能体现出主旨来。 靖王实在不解,于是站起身来,看着正尧道:“李公子所吟之诗与他人大为不同,想必这其中寓意匪浅吧,不若向大家解释一二,相信在场很多人都想知道李公子所要表达之意。” 听这话,像是对正尧的肯定,但是仔细一听,其实靖王的话中有话,婉转的很。一来,是对正尧所吟之诗的不理解,这个不理解又不好当面说出来,损了王爷的威名;二来,正尧的这首诗光从字面意思来讲,是绝对难登大雅之堂的,他也想听听正尧能够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来。 “寓意匪浅?我勒个去!我哪有考虑那么多啊!”正尧这下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就自己这水平,能临时凑出这么一个定了型的诗句来已算超水平发挥了,还要作解释?不如杀了他吧。 不过靖王盛情难却,自然不好拒绝,况且台下还有几百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都在期待自己将会作何解释,自然不可能临阵脱逃吧! 稍作思索之后,正尧故意一脸轻松说道:“那是那是,一首诗句出来,自然有他的寓意,否则就不成诗歌了,是吧?是吧?” 这一次,正尧深感压力山大,无奈之下只好运用了他的杀手锏——拖字诀,故意说些废话来拖延时间,尽量的让自己整理出思绪,好作下一步的应对。 “那还请李公子简单说来。” 靖王微微笑道,他并不认为正尧此刻是在胡诌瞎侃,似乎对正尧很有信心,毕竟至今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糊弄自己。 “嗯,简单的来说,就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字,可是脑子却是不听使唤,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台下的人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感觉这正尧摆明就是在台上瞎糊弄。 而张诚和柳彦的脸上此刻已然露出了沉沉的忧虑,想要帮正尧,却也无从下手。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也有了一丝担忧之色:“该死的呆子你可不要乱来啊!王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眼看就要被揭穿胡搅蛮缠的所作所为,如此一来,不仅在面子上挂不住,甚至很有可能从此得罪靖王,到时候岂不是要站到严嵩那一边去了?想到这里,正尧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咬牙忍痛地说道: “就是……大家看,这首诗句题目叫做 《春风》 ,全篇也都出现了‘春风’的字眼,从这里便不难理解是为了强调‘春风’的寓意匪浅。大家仔细看看,虽然每句都有‘春风’二字,但是所处的位置却是不同,由此也不难理解,这‘春风’在各处的重点也并非相同的,这是一种借喻的手法。” “借喻的手法?” 众人不由地更加疑惑起来。 “对,没错!大家请看第一句‘莫问何处啸春风’中的‘春风’,他有两层意义,一乃真实的春风,本句便可以理解为:不要问什么地方才会吹春风。而第二层意义在于它的喻体,这里的春风可以指希望,可以指仕途,可以指财富等等,所以它的意思就可以延伸为:不要问什么地方才会有希望(财富、仕途等等)。所以,其中便蕴含了很深层次的寓意,是值得每个人细细深究的。” “再看第二句:‘春风未曾拂面容’,与第一句一样,也有两层意义,这第一层想必大家都知道,就不作细说了,至于这第二层意义,我们暂且可以理解为:希望(财富、仕途等等)不会亲自来找你。这里的拂面容,其实就是靠近自己,接近自己的意思,拂面嘛,当然是贴近靠近的意思啦。”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错!果然在理,当真是一语惊醒众人!” 听正尧这么一说,台下顿时又开始议论起来,也对正尧有了新的看法。 “至于这第三句的‘空等独待春风过’和第四句的‘不知春风吹向东’也是一样,依然还是两层寓意。所以总结起来,全诗便可以理解为:不要问我希望在哪里,要知道希望是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你的,如果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守株待兔,往往希望都会与自己擦身而过还未知。综上所言,本诗即是说明了一个道理:一切都要主动的去寻找,不应只想着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如果一旦失去主动的机会,那么当知道错过的时候,已然晚矣。当然,今番王爷能来到蜀地,大有春风幸临之意,也为我等蜀地才子带来了一番新的希望,由此可见,王爷自当是当之无愧的春风!” 正尧在台上完全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一般,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最后还不忘拍一下靖王的马屁,顿时令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靖王,包括柳彦张诚,甚至包括宁安,都不敢想象,更不敢相信方才的李正尧是那个吊儿郎当,胸无半点墨的庸才。 “好!太好了!” “此诗甚妙!此诗甚妙!”就连张诚这般才高八斗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言语来形容正尧方才的举措,这足以体现出正尧的发挥是多么的完美。 “哈哈哈!果然如本王所想一样!不错不错,‘蜀中多俊才’,当真是一点不假,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啊!哈哈哈哈!” 靖王也开始忘乎所以的乐开了花,竟然不要脸的说正尧方才的解释与自己所想如出一辙,想来这靖王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只见四下赞叹之声连绵不绝,正尧恍如做了一场梦一般,总算回过神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眼见已然说完,自然该下台了,他可不想继续被追问下去,再这么弄几下,自己的心脏可是受不了的,于是昂首阔步,意气风发的迈着步子走下了台。而一旁的宁安的一双眼睛却出现从未有过的神情,似乎就算是柳彦,宁安也未曾如此过。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一种转瞬即逝,刹那而过的含情脉脉。 走下台,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地感慨:原来装、逼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第十五章 大会正浓出意外 看着正尧自信满满的走下了台,靖王更是不由地连连点头称好,心下暗叹此人绝非常人,如此的巧言善辩且临危不乱,着实是块人才,他日必有所成。在靖王看来,正尧已然是自己将来的一块重要的材料了。 “这家伙还真能扯,死得都能说成活的,呆子倒不完全呆嘛。” 宁安见正尧此刻显得意气风发,心里倒是有点赞许的意思了。 而旁边的小曦则是止不住的调皮起来:“怎么样?我都说李公子绝对有一手了,你还不信,这下总该知道了小曦我所言不假吧。” “行行行,算你赢了。看你得瑟的样子。”宁安狠狠地捏了一下小曦的鼻尖,算是给小曦的一个“奖励”。 旁边的柳彦和张诚则是受不了这两个女子惊风火扯的样子,一阵无语,只得做无奈状。 “别开生面,当真是别开生面啊!三弟的才智,为兄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张诚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便凑上去,激动地说道。此刻柳彦、袁海云和宁安等人也都纷纷上前,而此刻最为开心的,应该要数李乘风了吧,积了八年的晦气,这一次总算释放的彻彻底底了! “恭喜闻之大哥,看来正尧比之当年的聪明才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妙手医仙袁凤鸣此番也特地来为正尧等人打气助威,不想看到正尧的表现,倒是令他也大为震惊。 这下正尧等一伙人已然燃起了兴奋之火,看来不出意外,这上京科考的门票应该就要到手了。毕竟连靖王都大嘉赞赏的人,难道还会出什么纰漏吗? “好!”平息了片刻之后,靖王再一次站起了身来,声如洪钟的道:“大会到目前为止,已然完成了两项,而大家的表现本王心中也都已然有数,不过到底能不能完全通关,这就要靠最后一项了!这第三项便要考验大家的勇!” “勇?” 众人再一次疑惑起来。 “没错,这勇嘛……” “统统给我蹲下,把所有的钱财都交出来,否则杀无赦!” 就在靖王快要宣布第三个项目开始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顿时涌入了一大团黑衣人,眨眼功夫便将这会场团团围住,再放眼一看,这黑衣人个个手持佩刀,眼露凶光,都是练过武功来的,足足有五十余人。而其中一人更是直接飞到台上,一把长刀已然架在了靖王的脖子上。 “黑衣人?难道……”正尧顿时联想到上山时所看到的那一群也是黑衣人,看来这两人有一定的联系。 “这位英雄,有话好说,快快放下刀子,免得生出意外。”靖王表现的有些战战兢兢起来,说话也显得很是激动。 “少说废话,今天我们只为求财,赶快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辣手无情!”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的蒙面黑衣人凶神恶煞的说道,顿时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半点声音。 本次来参加大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文弱书生和一群追星的女流之辈,见到此等场面又怎能不被惊吓住,只见这些人想也不想的便开始照着那蒙面黑衣人所说的去做。 宁安可不是被吓大的,见到此等场景,她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的那种胆怯的姿态,反而是一动不动,怒气十足的看着台上的蒙面黑衣人,张口就要嚷嚷。 “嘘!” 正尧一把拉过宁安,强行捂住了宁安的嘴,悄声说道:“这些人来历不明,你这样嚷嚷是不是想死?难道你还想暴露出王爷的身份来?你试想一下。他们本来是求财的,却不想劫住的却是王爷,如此一来,横竖都是死,他们便会把心一横,做出一些对王爷不利的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现在会慢慢把手放开,你最好权衡利弊,要叫的话我也不拦你了。” 正尧说完,慢慢地将手从宁安嘴上移开,两颗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宁安。似乎觉得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宁安竟然乖乖的没有说话,而且两颗眼珠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眼神看着正尧,似乎此刻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正尧身上了一样。 安抚好宁安,正尧也开始假意的整理自己的财物,同时在人群中环顾一番,以此来探查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些人虽然都蒙着面,但是他们的脚下竟然没有沾有泥土,而且头上并没有栓着头巾,与之前在山道上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并非一帮人。”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正尧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然后转头再看向被俘虏的靖王,“靖王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下过东洋,通过贸易,打过硬仗,怎么会面对一帮拦路抢劫的小贼表现出如此姿态呢?于理不合。” “闭嘴!再说老子一刀砍了你!”此刻见靖王在一旁喋喋不休,那劫持他的黑衣人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破口便骂道。 “不对!这群人根本不是这里的人!听他们的口音,根本不是本地方言,既然不是本地人,又怎会跑到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山顶上来抢劫呢?而且,今番靖王在此召开大会,一般小毛贼跑都还来不及,又怎会突然跑出来拦路抢劫呢?这里就有点不妥!即便他们不知道王爷到来,但是见着如此多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怕这光天化日的事情败露?还有,靖王如此的一反常态,根本就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别人被挟持心生畏惧并非不可,但是靖王是否显得有点太过做作了?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这群人是不是也太容易得手了呢,王爷的侍卫亲信真的丝毫没有防备之意?不,绝对不可能!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这不到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里,正尧心中依然将所有的讯息整理的井然有序,一连串的疑问随即出现在了脑海中。由此可见正尧反应之敏捷,思维之缜密,头脑之清晰,就连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也只能望其项背。 “难不成这就是靖王口中所说的第三个项目,考验大家的勇?如果是这样,那又该如何应对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的时候,却只有正尧一个人在此冷静的分析问题,也足以见得他的与众不同,临危不乱。 “你们识相的赶快放了我,我爹乃是这灌县县令,我爷爷乃是成都知府关平!劫持朝廷命官之后同样罪名不小!” 关震实在憋不住了,他一向目空一切,骄横自大,被几个山贼挟持,却也实在有点太过窝囊,于是立即将自己是官宦之后的身份给展示了出来。 “什么?你是官府的人?好!老子生平最痛恨你们这种欺软怕硬的官府爪牙,把他给我拖到后面砍了!”那个挟持靖王的蒙面黑衣人立即咆哮出来,顿时从身后走出两个黑衣人,一把架起关震,往后台拖去。 “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 关震不想威没有立成,反倒被对方抓住马上就要砍了,顿时心神大乱,已然顾不得其他,便嘶声竭力的朝靖王开始呼救。 “王爷?谁是王爷?你?” 蒙面黑衣人听关震一喊,立即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了靖王。 “咦?砍了?还来真的?”正尧饶有兴趣的思索道,不过见那黑衣人故作姿态的问向了靖王,于是他便立即起身上前道:“不……不!他不是王爷!” 这个时候不仅是那一群黑衣人,就连李乘风、柳彦以及宁安等人也都不知道正尧这是在演哪一出。而在台上的靖王也是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丝笑意,似乎也很想知道这李正尧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正尧又开始昂首阔步,再一次径直朝台上走去,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令人着迷。一旁宁安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不过却看正尧如此的自信,似乎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她那凝重的眼神又再次放松了下来。 第十六章 弄巧成拙再生变 “他不是王爷那他是谁?那你又是何人?”蒙面黑衣人见正尧一步步走来,对正尧的胆识也略微有点佩服,竟然没有胆怯之意,自己也因此没有动粗。 “没错,他的确不是王爷,他只是姓王,名烨,叫王烨而已,是你听错了。至于我,虽然我家里没什么钱,但是至少还是有些家底,你们若是只是取财,还是能拿出一些的。大家有话便好好说,相信大家都不愿意动刀动枪吧,俗话说和气才能生财嘛。” 正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到跟前,说的煞有其事,一干人都对此万般不解,正尧这是想要作甚? 不过正尧心中所想自然是有一套,内心嘀咕着:“这些人分明就是靖王派来考验我们的,那行,我就陪你们演一场戏!” “哦?” 蒙面黑衣人有些不信的看向了正尧。 “我看你挟持他也没什么用,不信你搜他的身,定然是身无分文。不如这样,你先把他放了,我来当你的人质,我一定会让你如愿得到一笔财富的。” 搜靖王的身?别说不敢搜,就是搜了,也是白搭,靖王身上会带钱么?有谁看过王爷亲自买东西还要付钱的?笑话!所以正尧如此的淡定也是有原因的。 见正尧如此潇洒的样子,蒙面黑衣人倒是怔了一下,然后道:“你倒是有些胆识,你不怕我拿钱后撕票吗?” “不……不,这位小兄弟,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言而无信的,你可要想清楚才是!”靖王也跟着说道,不过从这言语中,正尧已然听出了一些端倪,这靖王不正是在变相的考验自己么? “好,我就陪你玩玩。”正尧嘴角微微上扬,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正尧的这一举措倒是让李乘风也觉得太过冒险,即便是为了救王爷,也没必要不顾自己的安危才是。同样的柳彦和张诚等人也觉得此举不妥,应该三思而行。 不过现在最为淡定的倒是宁安了,似乎从方才一幕,宁安已经从正尧眼神中看到了那份执着与自信,因而她整个人却是并没有太多的紧张与惊讶。 “来吧!我来当你的人质。” 正尧双手摊开,证明自己乃是孑然一身,让对方不必太过紧张。 蒙面黑衣人见正尧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根本不会认为他会耍出什么花样,于是也不多言,“猛”地将靖王推开,立马伸手欲将正尧抓过来。 靖王“踉踉跄跄”的往前倾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体素质够硬,最终还是站稳了脚跟,回头看了看正尧,双目充满了赞许的光芒。 “擒贼先擒王,机不可失!”正尧早就算好这招,眼看靖王被推开,就在那蒙面黑衣人快要一把将自己抓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弯腰,一招擒拿手立马使出,抢过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刀,反身一抓,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蒙面黑衣人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你……” 蒙面黑衣人趴在地上,很是不甘心地怒瞪着正尧说道。 “你们的头领被我抓住了,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一会儿官兵来了,可不是你们被擒就能了事的!” 只见正尧一手抓住那蒙面黑衣人的手,一脚踏在其背上,好是牛皮哄哄的样子,整个一个超人归来的架势,倒是让周遭女性为之一阵倾倒。 好歹正尧也是从警校毕业出来,干过几年的警察,而且刚不久还升了职。虽然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文弱书生,但是其真实的年龄,身份仍旧是一个年满二十五岁的刑侦队队长,脑子里的一手擒拿功夫还是能够得心应手运用出来的。 “对啊!擒贼先擒王,我怎么就没考虑到呢?”柳彦顿时想通了正尧方才为何要那般了,原来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这下他也不得不再次佩服正尧的勇气和胆识。 “临危不乱,急中生智,乃方显男儿本色!三弟当真异于常人,为兄也自叹不如啊!”此情此景,张诚也大发感慨起来。 “一帮蠢货,竟然被一个穷酸书生给解决了,不等了,你们给我上,务必杀掉此人!”就在众人对正尧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出现了一大批的黑衣人,这些人个个手持佩刀,头戴白巾,像是一群武士,而这批人正是正尧上山之前所看到的。 待那人将话一发完,数十名黑衣人疾步冲到了台上,眨眼之间,便将正尧和靖王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又来了一大批黑衣人?” “他们难道是一伙儿的?” “不会是传说中的黑吃黑吧!” 见忽然又出现一群黑衣人,在场的人又不禁紧张起来,私下里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 “你们绝对不是一伙的!”正尧冷眼扫视了一下后来的一批黑衣人,对于眼前这群人,正尧心中已然有了底,必定是冲着靖王而来的。 “废话少说!不想死的赶快滚开,我们只想要这个人!” 头戴白巾的黑衣人横扫了四周,然后怒指向了靖王说道。看来这一群人只是普通的杀手,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们才不想杀呢。 “哼!朗朗乾坤,你们这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武装动武,眼里还有大明王法吗?” 正尧虽然知道自己所说的都是废话,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大义的话无疑会给靖王多增加一些好的印象,到时候一入官场自然如鱼得水,任由自己发挥。凭正尧的机智,他怎么可能认为靖王会如此简单的就被人做掉?别忘了,到目前为止,靖王都还没有开过口,要知道,靖王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既然你要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弟兄们,给我上!” 那头戴白巾的黑衣人也不废话,直接就要动武。 “咻!” 就在那头戴方巾的黑衣人一刀就要砍向靖王的时候,正尧随手便将从蒙面黑衣人手中抢来的刀扔了出去,恰到好处的将那头戴方巾的黑衣人手中的刀给打掉。与此同时,柳彦健步如飞,一招鲤鱼打挺,翻身来到靖王面前,猛然旋身猛踢,直接便丢翻了也要上前袭杀靖王的五名黑衣人。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此等贼人敢行刺于本王,来人,统统给本王拿下!” 却见靖王丝毫没有受惊之意,反而是露出了一股慑人的霸气。 靖王一声令下,顿时先前那些个黑衣人立马褪去外装,和早已埋伏在周围隐蔽处的侍卫以风驰电掣般迅速将头戴白巾的黑衣人给重重包围起来。而那之前被正尧踩在脚下的蒙面黑衣人更是一个翻身便来到靖王身前,眨眼间又丢翻了数名仍想上前围杀靖王的黑衣人。 “果然猜得不错,这些人都是靖王的人。”正尧心中甚是得意,一切完全就是如自己所想一般进行,唯一的就是没料到这一批头戴白巾的杀手会这么快就下手。不过以正尧看来,这群人定然以为先前的黑衣人也是来找靖王麻烦的,故而想要趁乱讨的便宜,只不过千算万算,倒是落入了靖王的陷阱之中。 “全部给我带回县衙,交给关道查办!”靖王怒意横生,大好的心情被这么一帮人搅了兴致,确实任谁都恼火。 “是,王爷!” “这靖王可真的够老谋深算啊,想必他一早便知道有人要行刺与他吧!”正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想的根本就是靖王早就安排好了的。什么跑步上山,什么黑衣人劫财,全都是早就导演好的,只待这帮蠢人自投罗网罢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四周布置这么多的大内侍卫呢? “好了!今天的大会就到此为止,大家的表现本王也都心中明了,先且散去,半月后,如无意外,自会收到相应的答复。散了吧。”说完,靖王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皆可离去。 原本正尧还想要问问这一帮杀手是谁请来的,但见靖王已然没了心情,自然不好去叨扰,于是便走道靖王面前,躬身道:“既然如此,那正尧便就此与王爷道别,希望有朝一日继续向王爷学习学习。” “哈哈,李正尧,你是本王所见过的最不同凡响的一个人,放心,如无意外,你我将来定然会一起相互学习的。还有你,你的身手不凡,可谓是文武双全,这蜀中三杰,本王算是领教了,果然名不虚传!” 靖王将正尧和柳彦都夸了一遍,看来两人可谓是深的靖王欢心。 “那咱们后会有期了!”正尧和柳彦齐声说道,两人也都绽放出了笑颜。 向靖王道完别,正尧和柳彦然后陪同李乘风、宁安、张诚等人就此离去。 第十七章 雄险幽秀看四川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岷江诗才大会已然过去两日,但是靖王所谓的答复却迟迟未收到。而此刻却见正尧等人竟然在后院河畔凉亭中把酒言欢,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靖王的推荐信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宁安却是板着一张苦瓜脸,大为不悦。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参加科举考试呢。 “今天都是第二天了,半月期限就快就要到来,我说你们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饮酒作乐啊?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拿不到推荐信吗?”看着正尧柳彦等人谈笑风生,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宁安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听宁安这么一说,正尧四人下意识的怔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他们的高谈阔论,如何的袖里乾坤,俯瞰天下。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姑娘说话啊!”宁安顿时来气,不由地提高了嗓门,本来已然逐渐养成的淑女形象瞬间再次崩落。 正尧见宁安如此,顿然觉得甚是好笑,于是便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安说道:“我们两个当事者都不曾着急,你一个女子瞎操的哪门子心呢?所谓‘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再怎么干着急也是没用的,所以啊,淡定一点嘛。” 说完,正尧还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大有挑逗轻薄之意。说实话,每每看见宁安那种无端的生气和不愉,正尧都想上前去刺激一下,似乎这都已经成为了习惯,当然宁安也时常如此对待正尧。 “是极是极!这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诚总会在气氛僵硬的时候冒出一两句令人鼻酸的陈腔滥调,之乎者也之类的话来,不过倒也挺能够缓和气氛的。 “我……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们嘛,本小姐可不像某人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识好歹!”说着,宁安恨恨地瞪了正尧一眼,摆明了指桑骂槐,这个“某人”不用解释也知道是正尧,正尧自然也明了。 袁海云却是一阵好笑,为人比较低调的他也终于开口了:“这个读书人的事情我不懂,也懒得去懂,宁安姑娘你也就别跟他们参合了。咱们啊,倒不如想想趁着今日天气甚好,到何处去踏青岂不更好?” “是极是极,袁公子说得不错,小姐您就别管这些了。” “你这鬼丫头,翅膀硬了,帮着外人来欺负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宁安没好气道。 “啊……”小曦不想自己只说了一句同意袁海云的话,就要受到宁安的惩罚,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于是不由的哑然失色,鬼怪机灵的叫了起来。 此举一出,自是引得哄堂大笑,整个气氛也算得以调节。当然,以宁安和小曦这种感情好到如亲姐妹的程度,宁安才不会惩罚小曦。 “说到游玩,这蜀中的胜地倒是委实不少。归结起来便是:雄险幽秀看四川。这其中的雄险幽秀自然是最佳去处。”柳彦一张折扇,神态悠然的喝了一口酒,娓娓说道。 “雄险幽秀?那是什么?”宁安不懂,立马插口问道。 “说你没见识,还当真没有见识,连‘雄险幽秀’都不知道,看来你来四川算是白来了。”正尧时刻不忘奚落挖苦宁安一番,这不,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你厉害,你倒是说说看啊!”宁安不服气,自然针锋相对。 正尧一副无奈状,轻轻摇头,惬意的抿了一口香酒便道:“自古有云:‘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险,夔门天下雄。’此四大胜地若是到而不观,算是白来一趟四川了。” “什么嘛,有那么夸张吗?” 见宁安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张诚也不由微微一笑,道:“名句古有之,千年始流传。三弟所言确实不假,宁安姑娘不信的话咱们今日就动身去一处地方体验一下便知。” 其实宁安并非不信,不过她就是看不惯正尧那种得意的样子,说到这游玩,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试想常年在宫里呆着,看惯了宫中的琉璃宫房,红瓦绿墙,自然已经审美疲劳,没有了兴致。如今难得外出游玩,自然想要好好游览一下这大好的湖光山色。 此时此刻,宁安的心只怕都已经飞到了所谓的‘雄险幽秀’那里去了。 “说到这‘雄险幽秀’,离我们最近的自然是青城山了,但是青城山咱们已经去过多次,不如舍近求远,去峨眉山怎样?”袁海云立即发话,老是让他呆在医庐里,他也是憋得发慌,倒还真的想跟着众人外出游览一番。 “峨眉山?有道是:‘九寨归来不看水,峨眉归来不看花。’此时正是百花绽放日子,其中的杜鹃和兰花自然是最美的时刻,倒是很让人神往。”柳彦说着也有了一丝兴奋和激动。仿佛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大片的花海世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侃侃而谈,说的甚欢,这让一向好玩成性的宁安公主心里直发痒痒。再见其眼馋的表情,恨不得立即飞到山中,看一下大山之雄伟,花蝶之灿烂,一游这传说中的胜景。 正尧等人本也是血气方刚好动的青年,再加上这些个书生文人又有哪个不贪恋这大好的美景风光呢?说到游玩,自然也是兴致甚浓,也不多做其他思考,便笃定主意,即可就要出发。 于是三五人立马起身,也不管这时辰已经临近正午,急匆匆的就往大门而去。 “这……”李乘风和袁凤鸣两人刚刚从大厅出来,便见着一帮小家伙急匆匆的就走,想拦怕是也拦他不住,于是只得无奈一声叹息:“这些孩子,做事情倒真是雷厉风行,也不向我说说到底要去哪,说走就走,哎……” 袁凤鸣一阵浅笑,撂了撂那山羊胡子,微微说道:“别管他们啦,他们走了,我们这不就清净了许多吗?呵呵,其实闻之兄也无须紧张,这帮孩子已经不再是那些没成熟的小孩子了,所谓‘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就任他们去吧,将来没准他们当了大官,也是你的造化呢。” 说完,两人也都相视一笑,确实,这蜀中三杰可并不是浪得虚名,靖王都如此看好,想来也差不多了。而且袁海云的医术也很精湛了得,将来在太医院混个官位也并非难事,到时候,这才当真是人人都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李乘风哪里还有不满之意,于是便和袁凤鸣两人欣然自得的坐在了凉亭之中,悠然的下起了围棋来,倒是安逸。 而正尧柳彦等六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驿站(就好比现在的车站),找了一辆大马车,六人准备了一些干粮,便钻了进去,直奔峨眉山而去。 却见六人一路上你吟我唱,欢声笑语,好不逍遥自在,观两岸迷人风景,听河畔涓涓流水,甚是惬意盎然,此番风情,夫复何求? 第十八章 峨眉山前百花香 京城,自古以来都是繁华之地,寸土寸金,不少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在此拥有一席之地,尽享人生。当然,天子脚下,又怎会不繁华呢? 却说这嘉靖王朝至今已然三十有四年,当然,嘉靖这个皇帝不算是个好皇帝,而且还很迷恋修道之说,曾经一度为了追寻长生之法,任用一些方士为朝中大臣,其中,尤以写青词的最为吃香。而根据 《明史·宰辅年表》 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个辅臣中,有9人是通过撰写青词起家的(著名的有夏言,严嵩及其子严世番,徐阶等人),由此可见,在当时会写青词是多么的有好处。 到了现在,嘉靖皇帝已然有些昏昏沉沉,不过他对自己的女儿宁安却是特别的宠溺。一来是宁安善解人意,不会给他添在朝政上的麻烦,懂得体贴他;二来,很多时候别看宁安虽为女子,但是看事情还是很通透的,往往某些感到棘手的问题事,宁安都会想方设法去帮他处理掉。 由此,很多时候嘉靖皇帝都不由地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而如今,宁安已经失踪半月有余,嘉靖皇帝才发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皇上不好!若不是你贪恋青词,至朝政和后、宫不顾,宁安也不会离宫如此多天了才知道,如果宁安出了什岔子,你叫我怎么向死去的曹端妃姐姐交代,你的心里又怎么过意的去!” 一处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厅房之中,应该是传说中的乾清宫,皇帝的居所。说话的是一个雍容华贵,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 “大胆!贵妃你竟然敢如此说朕!” 嘉靖皇帝朱厚熜顿时勃然大怒,果然有一番皇帝气势,不过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由此也看出嘉靖皇帝其实是一个偏软的皇帝。 “你还凶,谁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比谁还担心宁安,皇上何必如此呢?现在你倒是应该想想办法才是啊!”或许到了现在,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后、宫之首皇贵妃沈贵妃敢如此的对嘉靖皇帝说话,因为前后四任皇后都相继死去,嘉靖也没有了赐封皇后的念头,而对于这个沈贵妃则是特别的宠爱,实际上,在后、宫里面,她已经算是公认的皇后了。 一说到死去的曹端妃,嘉靖内心就不由地一阵自责,也是当年自己的一时糊涂,才造成了“壬寅宫变”,一口气杀了一百来人。而最无辜的便是曹端妃的惨死,只因当时嘉靖宠爱曹端妃,故而引起方皇后和其他妃嫔的不满,于是才故意诬陷说曹端妃也参与了其中,然当嘉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追悔莫及了,故而只有把所有的补偿都放到了曹端妃的唯一一个女儿身上,也就是如今的三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先后夭折了)宁安公主。 说起来,宁安是沈贵妃一手养大的,沈贵妃与宁安的感情甚好,犹若亲生母女一般。故而宁安失踪了,沈贵妃也是十分的担心着急。 “小刘子,你说说,公主她去什么地方了!” 嘉靖稍稍平复了一下,没有直眼面对沈贵妃,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问道,他知道,如果公主外出,这个太监一定知道。 “回……回皇上,公主她……她要奴才不可以说,除非皇上发问了才……才说。”一旁的小太监小刘子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内心的恐惧自是不言而喻。 “废话!朕已经在问你了,再不说,朕就砍了你!” “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公主……公主她只给奴才说叫皇上不必担心,她去了有四条河的地方,那里有个叔叔在。” 沈贵妃听闻之后,顿时一阵疑惑:“四条河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这大明地界何止千万,有四条河的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找得出来?” “四条河……有叔叔在……河者川也,莫非四川蜀中之地?对,一定是,靖王每三年就会到那里提前为朕拟选一批人才,应该没错。”嘉靖可非等闲之辈,与宁安相处这么久,对于宁安的脾气也是很了解,而且两父女经常会猜一些谜语,彼此倒也甚是乐意十足。而且一个迷恋青词的人,对这种猜谜更是习以为常,数见不鲜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把宁儿接回来?”沈贵妃有些激动地说道。 “胡闹,这皇宫可是随意可以出走的么?宁安小,难道爱妃你也不懂事?”嘉靖厉喝一声,然后转眼又看向一旁的小太监,道:“既然公主是你弄丢的,那你就亲自去一趟四川,将公主安然无恙的给朕带回来,否则,你也别回来了!” “是……奴才遵旨!” 说完,嘉靖以安抚的方式,将沈贵妃搀扶着,一步一紧的离开了乾清宫。 ※※※ 灌县离峨眉山也不是太远,驾着马车,正尧一行六人在黄昏时分便已经到达。六人下了车,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便住了下来。经过一夜休憩,六人第二日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便踏足上了山。 沿途小道颇多,花草茂密,四处一派生意盎然之色,确实是游览的胜地。跟着一帮也是出来游玩的游人,六人轻松的便来到了半山之上。 站在山中,俯瞰眼前一片绿意,闻着百花齐放的香气,着实令人如此如醉,大有身临仙境之感。左畔高树参天,伟岸挺拔,右边繁花似锦,彩蝶纷飞,好一副山间春画。 “喂,蛮婆!你在做什么,小心脚底打滑,滚到山下去!” 正尧突然走到宁安身前,粗鲁的碰了一下正闭着眼睛享受这大好自然风光的宁安,漫声说道,着实让宁安吓了一跳。 大好兴致就如此被正尧给打断,心中自是不爽,于是怒哼一声:“你这该死的呆子!吓着本小姐了!赶快给本小姐道歉!” 道歉?似乎在正尧的字典之中还真的找不出这个词语来,况且这么一个屁小点的事,用得着道歉吗?只见正尧一脸不屑的样子,大摇大摆的便往前而去,扔下宁安独自一人在身后。 “你……”宁安更是气愤,于是立即追了上去,指着正尧的鼻子就要开骂。 “喂,你说你一个女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吗?如此的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让别人撞见,那岂不是要毁我清誉?”正尧一副无赖的口吻,大有我吃亏了的感觉。 说完,却见柳彦等人在前边也不由地转头看过来,皆是哈哈一笑,这让宁安更是生气不已,奈何又对正尧这无赖没有丝毫办法,她这个公主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小姐……”小曦可谓是眼快心明,一看宁安的动作就知道还想使劲的掐正尧,不待宁安出手,立即抓住了宁安的手,然后细声道:“小姐,李公子说的是,你看那些游人都在回头看你呢,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和李公子有什么呢,你想一想,若是柳公子也因此误会,那岂不是……” 小曦可谓是一语中的,顿时令宁安茅塞顿开,立即放下了那只想要不知是抓还是掐正尧的手,闷哼一声之后,再也不理正尧,直往前去。 “对了,这才乖嘛。”正尧得意的叹了一声,见宁安已然加快脚步,而柳彦等人也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于是立即大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好不容易,正尧和宁安终于有一段时间没有斗嘴,一行人已然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园之中,只见园中山花果树林立,房垣建筑颇为静雅,时不时传出阵阵幽香,令人神清气爽。 “此处真乃人间仙境也!正所谓:‘花径通幽巷,雅香润肝肠。古舍两三间,游者无不往。’”此情此景,张诚自然不会错过轻吟一曲的机会。 “大哥所言极是,料想这叫做‘古垣交错迷人眼,茂林延绵遮青天。盎盎春色关不住,百花齐放沁心间。’峨眉春色,当真撩发人心啊!”柳彦也跟着凑凑热闹,文人雅士看来都好这么一口。 正尧此刻深处半山之上,不禁回忆起曾经在读大学的时候也与同学一起来过这里,当时还有他的初恋情人许瑞英(不过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如此触景生情,自然也想借此胡诌一曲聊以慰藉。 但是正尧的脑袋却突然之间有些短路,顿然半个词句都想不出来。为免出丑被宁安耻笑,索性不作诗歌,转为唱起歌来:“哪里会有小桥流水/哗啦啦的洗去尘灰/漂浮桃花蕊/它有多美/采一片换你真心相对……” 咦,这首歌……许嵩的 《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 “你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啊!”宁安可没有听过什么许嵩高嵩的,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首歌,而且他的唱法与平日里听那些文人戏子所唱的腔调也大为不同,故此宁安才开口问道。 “去去去,小女生懂什么。我这是在唱歌!许嵩的,知道吧!我最喜欢许嵩了!”似乎正尧也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竟然忘记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许嵩这个人。 宁安见正尧的那副样儿,顿时心里来火,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正尧说道:“嗯?谁是许嵩?跟严嵩是什么关系?” 我倒!正尧这才回过神来,听到宁安方才说的话,他顿时有想跳崖的想法,这许嵩跟严嵩压根儿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个……这个我不告诉你!大哥二哥,我们过去歇歇吧!”正尧故意欲言又止,索性不理宁安,直接往柳彦张诚那方而去。 “也对,今日爬山已经爬了有一个时辰了,大家也都累了吧,就在此休息,吃过午饭,咱们在继续上山。” 说完,柳彦便径直朝园子走去,准备向主人家讨顿午饭来吃。 “喂,呆子,等等我啊,你还没告诉我,许嵩是谁呢……” 正尧等人都先后过去了,宁安还在原处回味方才正尧所吟唱的那首曲子,感觉还真的不错,对这个许嵩的兴趣越来越大了,而当她回过神来却见正尧等人都已经往那边的桃园走去。 宁安不甘落后,于是快步追了上去,像个膏药一样,死死地贴住了正尧,誓要问出这许嵩究竟是何许人也,弄得正尧一阵头痛,半晌无语。 第十九章 百年寺庙乌禅院 这里所说的峨眉山其实并非只是一座山,而是峨眉山周边一片山群的总称。 来到了峨眉山,自然不可以错过的便是这杜鹃花了。而这4月到6月(农历的三月到五月),便是峨眉山高山杜鹃盛开的好时节。每到春末夏初,清风送爽,鹃花吐艳,秀色、祥光、花容相映增辉,甚是绝妙。却见此间四处一片绿意盎然,生气磅礴。站在凉亭之中,俯瞰整座山景,远水近山,郁郁葱葱,喝上一盅清酒,吟一曲赞叹山川美景之诗句,甚是惬意畅快。 正尧等人在凉亭中稍事休憩,用过了午饭之后,便再次起身,往山上走去。在吃饭的时候,听那园中的主人说山顶上还有一间古刹,古刹在这里也颇有名气,四方信徒都会前来拜会进香。而寺庙中有一株百年老树,是这一代颇具盛名的许愿树,且十分的灵验,据说常年还有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前来还愿。 当然,里面还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此僧佛法甚高,颇具盛名,这也是各方信徒们都会来此的主要原因。听完园子主人的话,正尧等人便也都起了好奇之心,也想去看看那所谓的许愿树,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位老和尚的尊容。 或许是因为有寺庙的缘故,从这里到山上的道路却是修葺比下边的要宽敞平稳许多,为正尧等人上山节省了不少的时间。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正尧一行人已然可以隐约看见寺庙的山门所在,于是正尧一行人立即加快了脚步。 “乌禅院”。 三个漆黑的大字庄严肃穆的立在一旁的大青石碑上,顿时便给人一种百年古刹气派的感觉。 “壮哉壮哉!好一座壮丽的百年古刹!”张诚一走近山门,便被那数十阶天青石砌成的阶梯给震撼住了,严重充满了赞叹之色。 正尧见此,也不由地怔住了,想来峨眉山自己也去过一两回了,但是都未曾见过有这么一处寺庙在此,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百年古刹到了今后也必然有覆灭的一日。 “果然够壮观够宏伟。”正尧也不禁感慨一番。 只见两旁大树参天,中间天青石阶梯缓缓而上,直通大殿,古色古香的气息让人身心舒畅,红瓦红墙,显得分外醒目,在这天下的寺庙中,这一处乌禅院应该算是排在前列的了。 “都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既然来了就进去呗!”宁安才不想与他们这般的站在这里你感叹一句,我赞扬一句的,二话不说,直接便迈步踏上了天青石阶梯。 “真是个性急的女子。”正尧无奈地摇摇头,和柳彦相视一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走完数十阶天青石阶梯,正尧一行人便来到大了殿之前。这时有一个麻衣老和尚走了过来,打量了正尧几人,和颜悦色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老衲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呢?” 老和尚一身灰衣,手中拿捏了一窜佛珠,单手作揖,双目炯炯有神,听其的语气,似乎在这座寺庙中有一段时日了。 柳彦见状,自然的会作了一个揖,恭敬地道:“这位大师,我等此番来此一来是想参观一下贵寺,顺便找个地方歇息两日,参观完后便下山;二来也想捐些香油钱,也算是积一点公德。” 说着,柳彦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掌银票,足足有五百两(对于钱,其实柳彦并不缺少,区区五百两,还真的不算什么。),直接扔进了捐款箱里面。 说道要捐香油钱,再加上这又不是什么朝会的大日子,而且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又有哪个和尚不为之兴奋呢?眼前这个老和尚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道:“老衲乃是本院的接引,法号顺明,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说着,顺明便往右拐,正尧等人也不多问,跟着顺明便走。 穿过一条走廊,众人来到了一处大院,院子很大,左右两旁全是三层的住房,均是红瓦红墙,墙上间或能看到一个大大的禅字。四下环顾之后,正尧算是明白了这是哪里,原来这里便是那些外来参观人员所居住的客房。看来,听正尧等人一说要捐钱,这老和尚顺明便将他们当成了vip来对待了。 果然,绕过一条小巷,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单院中。此处修葺的房屋只有一层,不过面积倒是很大,足足有五间房。 老和尚顺明面带微笑的柔声说道:“其他客房已经住满了居士游客,几位施主就在此住下吧,待安顿好之后,老衲再带大家到寺中参观。哦,对了,东苑那边就别去了,那里有几位朝廷的贵客不想被外人打扰。” 顺明对正尧等人的态度十分的友好(废话!五百两,六个人住这么一间安静的茅屋,已然是住高价了,如果老和尚再安排一个差一点的住房,他还不友好的话,那怎么也说不过去。),说完,正尧等人对此也算是满意,稍作整理之后,见天色还早,便叫顺明带着众人参观一番。 不过宁安心中却有个疙瘩始终放不下,那便是所谓的东苑的朝廷贵客。难道还有什么人比自己的身份还要尊贵吗?想着她便有了想要一见的想法。 “喂,老和尚,你说的东苑在什么地方啊?还有,那个朝廷贵客是谁啊?” 其实宁安所说的也正是正尧所想的,不过他知道这宁安肯定是按耐不住要问的,所以索性他就不做声,静待宁安开口,不想还真的被自己猜中了。正尧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一招也确实够聪明的。 “这位女施主啊。”老和尚顺明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轻声说道,“东苑的那位贵客可不是一般的贵客啊,每三年,他都会来此一次,而只会住在那东苑的小园子里。说来也奇怪,每次来,他都只住一个月,算下来,前后也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咦?还有这等奇怪的事,当真新奇!”柳彦不禁疑惑地问道。 宁安却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略显不满地说:“我问你那人是谁,谁让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啊!” 宁安的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这朝廷的人在此,自己难免就有些畏首畏尾了,毕竟正尧柳彦等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公主,自己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向顺明打听一番。如果那人只是朝中的某些大员,那么对自己肯定不认识,自己倒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而如果那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么自己也可以提前去知会一声,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正尧等人根本不会知道宁安心里的这些想法,很自然的认为这宁安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罢了。 老和尚顺明见宁安对自己不满,立马感到了一阵歉意,对待这种vip那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于是道歉地说道:“是是,老衲答非所问,倒是唐突了女施主了,还望女施主莫见怪。不过东苑那人确实是大有来头的哦,老衲告诉你们,此人乃是当今名满天下的靖王爷哈。” “什么?靖王来了这里?” 所有人,包括宁安也都不禁一惊。不过正尧细细想了一番,顿时恢复了神色,喃喃自语道:“都说三年才住一次,这靖王也是三年来一次蜀中,已然可以猜得出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我的反应也真够慢的。” “靖王在此已经有二十年来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呢?”宁安顿时疑惑起来,似乎在宫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听靖王或者父皇沈贵妃他们提起过才是。 “哈哈哈,你没听说过又有什么稀奇的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当今公主吗?”正尧乍然一笑,这宁安也太过于自以为是了,凭什么靖王的事情她就得听说过呢? 虽然柳彦张诚等人的表情没有正尧那么夸张,但是对于宁安的那句话也深深觉得很滑稽,不过笑笑也就罢了,都没有往心里去。 “谁说本公……”宁安正要反击正尧,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是公主身份,立即便改口过来,“姑娘就不可以听说过靖王的事情了?是你目中无人罢了!” 对于宁安的这番表现,正尧也没太在意,以为她又想骂自己,忽然想到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故而止住了,所以他也不想与宁安多做纠缠,于是摇摇头,无奈道:“罢了罢了,算你说的通。” 说完,正尧也不予理会宁安,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老和尚顺明说:“大师,咱们还是先四处参观参观吧,有劳大师了!” 说完,柳彦张诚也跟着往前走去。宁安则在原地踟蹰了半会儿,心中在思量万一见着了靖王该如何是好,还未等她想出个好办法,却听到张诚在喊小曦,宁安不得已打断了思路,只得边走边想,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古树底下许心愿 却说东苑这边,靖王此刻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思索着什么。 东苑,比起正尧他们所住的西苑显得要朴素许多,小了许多。周围也没什么景致,除了一个花坛,一方三丈见长的方形池子,还有两张石凳一张石桌之外,便只有三间茅屋一样的房舍,简陋之至。 若说这样的茅草棚乃是一个贵为王爷的住所,相信即便是正尧见了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就更别说那些未怎么见过世面的袁海云张诚了。此处除了简陋,普通之外,再看不见任何奇特之处,但是却让靖王三年便住一个月,平均下来一年要住十天,这是任谁也无法想象的。 靖王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石桌上一副未完的棋局,他时不时的撅着嘴,又摸摸自己那并没有怎么长胡须的下颚,似乎对眼前的这一棋局分外的感到棘手。然而,只听得靖王一声叹息,终于,终于最后还是放弃了下棋,或许是无法静下心来,又或许是始终都无法攻破这个棋局,只见他满脸惆怅,双眼迷茫的站起了身子,往水池边走去。 “淑琴……二十年了,你现在到底是否还好?如果还好为什么不来找我?莫不是你已经将本王给忘记了?不……不会的……” 对着水池,看着水池里面自己的倒影,靖王仿佛看见了什么一样,嘴里不断的氤氲,一阵悲凉,一寸忧伤,总能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报……” 就在靖王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呐喊打破了眼前的这一切,靖王立即站直身子,稍作整理之后,便往篱笆外走去。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壮汉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诗才大会上扮演山贼,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然后又被正尧给制服的那个蒙面黑衣人,他的名字叫做王珩,靖王的贴身侍卫。 但见此人快步跑到靖王跟前,立即单膝跪道:“启禀王爷,宫……宫里来人了。” 靖王一听,这倒是一件不小的事,“哦”了一声,立即追问:“宫里来人了?是谁?有没有说是什么目的?” “回王爷,来的乃是宁安公主府上的总管太监刘韬刘公公。” “刘韬刘公公?宁安府上的?看来宁安这丫头又一声不响的跑了!呵呵。”说道此处,靖王也不得不一笑,面对这个侄女,靖王也是非常的喜欢,从小就机灵可爱,唯一的毛病就是老爱偷跑出宫,惹些麻烦回来之后,便找沈贵妃和靖王帮忙,嘉靖皇帝总是不能惩罚她。笑完,靖王转口又道:“那这刘公公现在在何处?” “他知道不好前来打扰王爷你,于是在正殿等着,派属下前来通知王爷你呢。” “哦,那本王这就过去。”说完,靖王便和那人一同,朝着西南方向的正殿而去。 ※※※ 正尧一行人在寺院里面已然转了有一阵子,一路下来,众人也都不得不再次对这座乌禅院赞叹一番。其建筑之宏伟,其规模之庞大,其佛像之严肃,其宫殿之众多确实让人咋舌。 在老和尚的一路介绍之下,正尧已然明白了有关这座寺院的相关信息。寺院总体面积约2000亩(包括周围的农田),总共有宫殿四十余间,住房两百来间,规模之大,也是正尧所见过的寺庙中首屈一指的。在如此之高的山中,能够修建这么一处寺院,确实有点鬼斧神工之感。 寺院中最出名的有三个地方,一便是许愿树,每到三月初九,九月十六,各方的居士信徒都会不远千里赶来许愿祈福,也不管是否灵验,到了那一天,始终都是人满为患的。第二处乃是山中所谓的达摩洞。传说达摩祖师云游天下的时候,到过此处,在山洞中的石壁上留下了自己钻研的佛经和武功,后来的主持为了不让武功外泄,故而将其记下,然后将石壁上的有关文字和图案抹去,只留下了相关的经文法典。这第三处便是那位得道高僧,据说他的所钻研的佛法正是达摩祖师所传导过来的,其深有慧根,佛门中人无不对他钦佩之至。也由此,他早已名扬四海。 不过此番正尧等人来的却不是时候,那传说中的高僧现在已经外出云游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想见高僧,恐怕没希望了。 “如此看来,这乌禅寺还真有点噱头。”正尧点点头,对其背景也不由地感到震撼。 “就你那样,少在这里装行家!觉得这里好,那你干脆就此出家算了,省的进京参考不成到时候悔恨不已。” 对于正尧的一切行为,在宁安看来都是那样的不顺眼,即便对正尧稍有改观但是也不可避免正尧那种一副我是行家的行头让宁安看着不爽,故而宁安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来损正尧。 “百年古刹,源远流长。此番到此,我等到真是大开眼界啦!” “呵呵,你小子,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文绉绉,严肃的样子,我说你到底累不累啊?”袁海云难得开一次口,刚刚说完,旁边的小曦不禁扑哧一笑,顿时令张诚一阵脸红,对袁海云又恼又怒。 “好啦!前方应该就是许愿树的存在了吧,也是寺院的正殿所在,大家就此作罢,这佛门之地,该严肃的还是严肃点好!”柳彦所言不假,好在众人也是识大体的人,于是都平复了一番,跟着顺明大师,从走廊中拐了一个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殿之前。 正殿,乃整座寺庙的中心点,也是寺庙最为重要的地方。其无论是建造规模,用料方面,还是佛像的气势上,都要明显的高于其他的偏殿,这点是不置可否的。一颗巨大的古树被数十根大木棍给支撑着,古树很大,起码要五个成年男子手拉手环抱才能将其围住。古树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绳黄符,大概都是那些游客或者信徒们扔上去的吧。 即便此时三月初九已经过去,九月十六还未到来,但是这里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进行朝拜许愿,足以见得乌禅院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 正尧等人也不由地来了兴致,纷纷到旁边的卖纸符的专柜买了几张符纸,几条红绳,各自到一旁用笔写一些所谓的“愿望”。本来宁安想要靠近柳彦看看他在纸上写了什么,可是柳彦三两下功夫便完成,然后直接用红绳拴了起来,跑到古树下将其抛到了树枝上,这让宁安一阵失落。 “嘿嘿,蛮婆,不用猜我也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正尧很快地写完自己的“愿望”,然后悄无声息的便来到了宁安旁边,在宁安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宁安所写的内容。 “你去死吧!本姑娘写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宁安不屑地说着,然后又偷瞄了一下正尧手中的符纸,鄙夷地说道:“你也有心愿啊?哈哈哈,本姑娘倒想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一个心愿!” 正尧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道:“本少爷可谓高瞻远瞩,你这等庸脂俗粉又怎能猜得透!” “哦呵?少在这臭美了!就你还高瞻远瞩呢?” “你这蛮婆,你自己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想嫁人是想疯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倒是本少爷,嘿嘿,很快就要实现咯……” 说着,正尧不禁挑衅一番,然后一撇头,往古树跑去。宁安心中甚为不满,自己喜欢柳彦的事情这个呆子确实知道,可是自己却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于是立即追了上去。 “你这呆子,你到底写的是什么心愿你就说嘛!我承认你方才说的就是我写的。”宁安也不顾正尧取笑她,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写的内容。 听完,正尧顿时一愣,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宁安所写的内容,而自己也是胡乱猜测的,想不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好诓,就这么不打自招了。想到此,正尧也觉得宁安其实也挺可怜的,她至今都还不知道柳彦其实是有婚约在身的。说实话,在那个时代,能够如此主动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对此,正尧还有点佩服宁安起来。 “那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哦!” “不笑,笑你是小狗!” 正尧一阵尴尬,鼓足了勇气,用极其羞涩的语气附耳轻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我要当驸马!嘿嘿,你说过哦,不许笑哦!” 当驸马? 顿时周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静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此刻说完,让正尧感到无比惊讶的是眼前的宁安竟然没有任何的举措,这让他对平时那种喜欢打击自己的宁安顿时感到有些陌生起来。 “我……你……你看嘛,我说不说的,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嘛?是取笑还是不屑啊?算了算了,谁让我自己嘴贱呢,自找没趣!”说完,正尧也不理宁安作何想,双手一抛,直接将手中用红绳系住的符纸扔到了树枝之上,而那红绳不偏不倚的挂在了一株很结实的树杆之上,稳稳的,风吹不动。 良久,宁安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却是很奇怪,不是不屑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矛盾,这种矛盾或许就连宁安自己也无法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驸马?呵呵……”宁安浅浅一笑,权当做笑料罢了,也如正尧一般,将手中的符纸往树上扔去。可是奇怪的是,宁安前后扔了两次竟然都无法挂在树上,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正尧看着宁安的表情,缓缓地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样是不行的,所谓心诚则灵,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就是抛上去也不会灵验的,来,我教你吧!” 说着,正尧立即将宁安的手给抓了过来,这一幕却是被小曦撞了个正着,但是小曦却不敢多言,只得张大眼睛傻傻看着。当然,对于正尧来说,摸一摸女孩子的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况且自己当警察的时候,时常会搀扶孕妇,过马路,上车之类的,曾经还有一次遇到堵车,在路边将一个女大学生背在背上,徒步跑了十来分钟才到医院给那个晕倒的女生抢救的。所以,正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当然,宁安虽然平时很活泼,但是自己却是一个很严谨的女子,绝对不会与男子有任何的身体接触,除非是有意外发生。不过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心不在焉,也没太在意与正尧已经如此的亲近起来。 “看,这样用力,就行了。”说完,手中动作一出,果然,宁安手中的符纸总算挂在了树枝上面。 而这个时候,宁安才反应过来正尧的双手还握着自己的手,顿时一阵慌乱,脸色徒然通红,立即转过身去,不敢看正尧一眼。 正尧这才想到现在是明朝嘉靖年间,而不是2012年,故此也觉得一阵尴尬,于是走过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额……好吧!刚才我……我也不是有……有意的,你……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不会要你负责的!” 第二十一章 正殿门前遇熟人 看着正尧那好不要脸的样子,宁安想也不想,一个粉拳便是打去,只听得正尧呀呀直叫,令周遭一干人等也不由地一阵好笑。 而柳彦也是一脸的苦笑,表示对正尧的无限同情。当然,柳彦并不知道,宁安之所以追打正尧,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而且,他也不知道,宁安公主心仪已久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正尧和宁安两人倒像是小孩子一样(虽然两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至少宁安还未满十八岁),你追我逐,顿时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令宁安和正尧都没有想到的场面却是出现了。 只见正尧突然一个莽撞,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正尧正打算说些什么的,再抬头一看,顿时愕了一下,被撞的乃是靖王! 哎呀妈呀,这下可糟了!正尧心下是这么想的,把王爷给撞上了,那王爷还不跟你急啊!可是此时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只见宁安的粉拳再一次打来。 电光火石之间,正尧想也不用想的突然就一个躲闪,只听得“砰”的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了。 虽然宁安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却打在了毫无准备的靖王的鼻梁上,当宁安松开手的时候,却见靖王的鼻子已然通红一片,看得宁安也是一阵傻愣,而一旁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王爷被人打了!靖王爷被人用拳头打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都不由自主的往拳头来源处看去,而此刻挥拳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愕然了,包括靖王本人,也是半晌没反应。 至于靖王的那个侍卫王珩,一眼便认出宁安来,但是他很识趣,并没有揭穿宁安的身份,而是一脸茫然地看向靖王:这该如何是好! “呀呀呀,这这这……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只听得一个娘声娘气的声音从宁安身后不远处走来,一听便知道此人乃是一个太监。而至于宁安则是一听便认出了此人,自己府上的太监,刘韬。 或许只是从背后看到靖王被打,并没有认出来时宁安所打的缘故,故而刘韬才如此地喊道。 一旁的小曦见状,顿时觉得不安,如果这刘韬撞见公主,定然立马暴露出公主的身份来。她也顾不得多想,灵机一动,脚下突然一个发力,猛地踢出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子,恰到好处的塞到了刘韬的脚后跟。这刘韬走路总喜欢把屁股扭一扭,如此一来,身子更是往后一倾,就要摔倒! 这个时候,小曦自然要充当一回美女救公公,一个踏步上前,刚刚好,扶起了刘韬。 刘韬倒是心存感激,立马回头感谢小曦,却见小曦突然一手捂住刘韬的嘴:“嘘,不虚乱叫,也不准暴露公主的身份,否则回去有你好受的!” 说完,小曦立即松开了手,柔声又道:“这位大哥没事吧!你以后走路的时候千万别说话,闪着腰是小事,这若是踩到石子倒在地上起不来,那可就惨了。” 听到小曦这么一说,这刘韬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差点摔倒的原因了。不过他也不做深究,一来,公主在,靖王也在,还轮不到他说话;二来,他和小曦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好姐妹了(太监算是半个女的,自然是姐妹了),两人关系自是不错,这点小事权当玩笑罢了。 “呵呵,谢谢,谢谢姑娘。”说着,刘韬缓缓走了过去,像是有了心理阴影一样,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张扬。 而这一边宁安和靖王的故事则才刚刚开始,却见靖王一脸的不满,揉了揉鼻子之后,竟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宁安,顿时一阵哭笑不得。 “胡闹!宁安你这是要让王……”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女子不该莽撞不小心打到了王爷的鼻子,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小女子吧!”还未等靖王把话说完,宁安立即抢过话来,生怕靖王就把王叔的“叔”给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那可就暴露了。 靖王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已经明白了宁安这个小妮子的鬼主意。一直以来,宁安都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丫头,倒是与自己的性格相仿,故而隐藏自己公主的身份,为了寻找一份真爱,才三番两次的逃出皇宫。想来这丫头定是已然看上了哪位公子,于是四周打望了一番,却见身旁的李正尧也在,而且两人方才还嬉戏打闹了一会儿,再加上靖王对李正尧也另眼相看,很直接的,靖王便以为宁安看上的就是正尧。 “你这小鬼头,本王这次就不与你计较!算了吧,算了吧。”靖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他却不敢笑得太开,因为那鼻尖还隐隐的有一阵疼痛。 这就没事了?似乎也太过简单了吧!好像这王爷的脾气也实在太好了。 “见过王爷!”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样,立即屈身给靖王行礼,当然,宁安也故意做作样子屈身给靖王行礼。 “呵呵,好啦!今天大家来此都是为了游览朝拜,本王可不想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弄得个个拘谨的很,起来吧。”靖王呵呵一笑,转头看了看正尧、柳彦和张诚,又道:“你们这蜀中三杰可真的很齐心嘛,走到哪都一起,本王倒是羡慕的很呐!” 柳彦立即走过来,颇为尴尬的拱着双手说道:“让王爷您见笑了,我兄弟三人也是一时兴起才来这峨眉山的,不想在此遇上了王爷,若有打扰之处,还望王爷海涵才是!” 柳彦倒是彬彬有礼,说完一通之后,张诚等人也悉数走了过来。 “承蒙王爷夸奖,愧不敢当,这蜀中三杰,当真汗颜呐!”张诚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老态龙钟的口气,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一种风格。 靖王倒是没在意,这文人才子自然有其特别之处,不然天下才子何止千万,那岂不是都来当官?那翰林院非挤爆不可。 “哪里哪里,你们就不必过谦了,放心吧,你们的推荐信本王早就写好了,你们回去肯定能够看得着,就安心等待今年八月秋季的会试吧。哈哈。”说着,靖王哈哈一笑,转头又看向刘韬说道:“刘公公别来无恙啊,不知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靖王也是明知故问,不过这刘韬并没有亲口对他说,他自然想要确认一番。 “这……这……”见正尧等一干外人在,刘韬有些不大方便开口,支支吾吾的看了看宁安,然后在看向靖王说道。 “呵呵,这事本王知道了,没事了,很快就能解决的,有本王在,一切好说。”说完,靖王示意大家一同走。 大家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悉数跟着靖王,步入了正殿之中。先后朝拜了各大佛像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后山的一处歇息的庭院中坐了下来。不过靖王似乎很是看重正尧三人,竟然主动要等人与他一起品茶聊天。 正尧倒是无所谓,毕竟什么皇帝王爷的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所谓的威严,自然显得很是轻松,柳彦的表现还算一般,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至于张诚和袁海云,两人则是一语不发,尤其是袁海云,面对一帮才子,自己哪有插嘴的份,只是一味的东瞧西看,暗自感叹这时间过得比蜗牛的速度还要慢。 闲聊许久,算是聊开了话题,先从国家,聊到了家庭,从四川聊到了京城,渐渐地,张诚也适应了这种气氛,偶尔说两句文绉绉的话来,倒是让靖王觉得此人甚是可爱。 正尧最后还是开口了,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便缠绕着他,仿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道:“王爷,我见你竟然认识宁安,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噗……” 袁海云和张诚两人不由地同时喷出一口茶来,或许也只有正尧敢在王爷面前问有关于王爷的私事,竟然直言不讳的问王爷和其他女人(不,应该是女子)有什么关系,胆子也太大了。 冷不防的被这么一问,靖王倒是一愣,他也是始料未及,正尧这小子竟然观察的如此细微,能够将自己和宁安联系在一起,着实不简单。 “正尧何故如此问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靖王竟然直接开口叫正尧为正尧了,要知道,之前还一直称呼其李公子,或者李正尧,而如今叫“正尧”,显而易见对正尧已然很是看重了。 “呵呵,王爷可不要误会啦,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我见王爷第一眼见到打你的是宁安的时候,你非但没有愤怒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诧异的表情,而后更是以一种亲切的口吻对着宁安‘怒斥’了一声,虽然是‘怒斥’,但是不经使然。” 没错,凭着有三年警龄的经验,和本来就是天蝎座具有敏锐的嗅觉能力的正尧,对于这些细微的东西掌握的自然有一手。这也是他能够破获多起案件,三年便升为片区侦察队总队长的原因。 靖王一听正尧如此一说,心里不禁更加对正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感,此人若是能够为朝廷所用,他日定然可以帮助自己铲除严嵩一干奸党。 此时正尧并不知道靖王已然考虑的如此的远,而是见靖王只是抿嘴一笑,不说话,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爷若是不愿说,那就算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说完,正尧也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干脆的抿了一口。众人见靖王一笑,心中也算落下了一个大石头,仿佛一年没喝水一样,咕咕的一口喝净杯中茶水。 靖王见眼前四人如此的有趣,心情自然大好,于是笑着道:“其实宁安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的关门弟子,别看宁安一副刁蛮的样子,她对琴棋书画可是很精通的哦。” “哦!”众人总算弄明白了,显然都信了靖王的话。 正尧则是口中嘀咕着:“她会绣花?我看萝卜花还差不多!”说着,还不忘朝宁安瞄了一眼。 这时的宁安正与刘韬谈的正欢,似乎她感到有人在用眼光看着自己一样,撇头一看,果然有人,而且还是正尧,顿时闷哼一声,甩头以作不屑。 正尧自然也不会给其好眼色,亦是撇头,像是在斗气。 然而,这一切全都看在了靖王的眼里,而且,在靖王看来,这两人更像是有着什么。 第二十二章 乌禅院中有盗贼 在歇息一阵之后,正尧随同靖王等人又在南山后面的偏殿偏院转了一番。观看了寺院中自有的农场,却见田间的农作物长得异常茁壮,看来这院中的和尚们倒是挺会料理这些庄稼的。偶尔还可以看见两三个和尚来回的到山坳处的蓄水池中挑水来进行灌溉,有的会挑着两个木桶进行撒灰施肥,有的还一边除草一边舞棍弄棒的,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如此和谐的画面,映出的自然是国泰民安的景象,然而这却不得不令靖王一阵感慨万千。见靖王突然一展愁眉,正尧不用多想也明白靖王所为何事而愁。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做王爷的更是肩负了巨大的责任,如今的大明王朝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动荡期,北有俺答部落的蒙古作乱,屡犯北疆地域,近来更直接犯到了山西大同地带,为求贸易互市可谓不择手段;而东渡而来以宫本真武为首的倭寇流寇横行,在闽南一代杀伤抢掠无所不作,令整个沿海一带饱受苦楚多年;再加上严嵩奸党气焰日渐嚣张,重权在握,把持朝政,令嘉靖皇帝诚惶诚恐,一时之间又找不着有效的对抗办法,身为王爷的朱厚偅,自然暗自感慨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眼前的此情此景,两者进行比较,差距顿时体现出来,那心头自是愁云密布,难以消散开来。 “王爷,无需多想,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刻的!”正尧绕到靖王跟前,语气十分肯定有力的对着靖王说道。而这一声,却让靖王顿时打了个寒颤,撇头看向了正尧,却见正尧的双目是那样的清晰,眼神是那般的坚定,表情是那样的自信。 废话,这明朝要到崇祯,不,准确的说是到隆武皇帝手中才玩完儿的,你这才嘉靖王朝的嘛,后边的万历还没开口呢,自然不会有什么!所以,正尧很镇定也很肯定无论是严嵩也好,倭寇也罢,或者是蒙古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只不过这都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攸地一阵清风徐来,抬头望天,见四下已是炊烟袅袅,再看夕阳西沉,自然已是傍晚时分。也不待正尧等人说甚话,旁边为靖王正尧等人做导游的接引顺明老和尚却开口说话了:“王爷,几位施主,现下快到了用晚斋的时候了,还请诸位随老衲到斋堂用斋吧!” 说着,老和尚顺明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带着大家,往寺庙内的斋堂而去。 约莫过一刻钟,绕过大殿,然后进了一个偏院,众人便来到了所谓的斋堂。斋堂颇大,足足有百来平米,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九九八十一张方桌,看起来很是整洁。桌子清一色的是漆的深黑色油漆,表面光滑亮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明净之感。 由于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所以斋堂并没有满座,不过这时熙熙攘攘的还是已经有人坐在了桌子上等待吃斋饭。当然,靖王并非一般的住客,吃饭的地方理所应当的不会在此。 果然,见正尧等人和靖王如此的熟悉,老和尚便顺明也不做多考虑,便带着靖王一行人从过道中穿了过去,来到了一处比较雅致的房前,上面挂名:一品斋。 正尧可是不怎么理解这“一品斋”的含义,不过也没多做深究,毕竟这是和尚们的想法,自己当然还无法达到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靖王很是随意的坐下,同时示意众人也一并坐下无需拘谨。如此,这才让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暂时的放开了那种别扭的感觉,总算坐了下来。 与王爷共进晚餐,那是何等的幸事啊!一般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寺庙的斋饭果真是斋饭,一来没酒,二来没肉,这让宁安可不怎么习惯,不过好在这饭菜还挺合胃口的,或许也是因为走了一天累了饿了,不待众人动口,宁安已然像饿昏了的猛虎一般,大口大口地吃起饭菜来,惊得正尧一干人等瞠目结舌。 晚饭过后,一行人稍事休息,又在顺明老和尚的带领下到北面后山的达摩洞转了一圈。正尧倒是饶有兴趣看这些在他自己的时代中已经没有了的古迹,甚至他还在感慨,若是有一部相机,将其拍下来放到网上,肯定自己的**又要火一把,绝对不亚于什么“草帽哥”、“小月月”,“凤姐”之类的!然而宁安却没什么兴趣,一来,吃过饭还没有消化,显得没精神,二来她对那些佛经啊壁画什么的早就在宫中看腻了,自然再来看这些东西就很正常的没什么兴趣了。 “咚……咚……咚……” 就在众人快要赏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从寺院的钟鼓楼传来了一阵连续不断的钟声,直觉告诉正尧这寺院中定然出了什么大事。因为这打坐念经也好,吃饭用斋也罢,所敲的钟声都只是三下,而非这般的不停。 “王爷,诸位施主,老衲想这定然是住持着急大家前去的意思,想来寺中发生了大事。”说着,顺明老和尚便有了前去一番的意思。 靖王自然也想去看一下,于是道:“事不宜迟,那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已然不是来的时候那般的悠闲,健步疾走之下,不多时便回到了寺中。 正尧还在纳闷这一天都没见到住持,想来这住持也太摆架子了吧,连王爷都不见,后来听顺明解释这住持已经闭关十日了,今天若非有事发生,也不会出来,这才令众人一阵释然。 来到寺中,见和尚们都急急忙忙的往玉佛堂而去,顺明和尚的脸上顿然出现了一丝难色,这一点又被正尧不经意的给抓住了,于是道:“顺明大师,缘何你的脸上会显得如此的焦虑不安呢?” 顺明和尚对正尧的这句话顿时弄得颇为尴尬,不过他心中却是对正尧有了新的认识,直觉告诉他,能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眼前这个施主绝非一般的大家公子,稍稍平和了一下气息之后,顺明老和尚才显得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出事的地方应该是玉佛堂。” “玉佛堂?玉佛堂又怎么了?” 众人不解的问道,看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玉佛堂乃是供奉先皇所赠玉佛之地,如果这里出事了,那可是大为不妙的啊!”说着,顺明已然显得很是激动,更是加快了脚步,直朝玉佛堂而去。 此事非同小可,竟然能够与皇家宝贝联系到一起,事态的严重性已然上升了一个台阶。因此,宁安也好,靖王也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了玉佛堂大厅。周围已经站了两排和尚,个个手持木棍,井然有序,倒像是经过严密训练过的,后听顺明说,这才知道这群人乃是乌禅院的十三武僧。 十三棍僧倒是听过,这十三武僧,呵呵,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感情这是拍 《少林寺》 呢? 不过笑归笑,正尧对于现场的东西却一点没有马虎。由于出生警队,自然对事发现场都有很敏锐的警觉性。 “两个小和尚被反绑在大圆木柱子上,嘴里被塞了毛巾,看来是被人偷袭所致,因为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正堂上,有一张黑木桌子,摆放了一个金黄色的托盘,旁边还有几盘水果,想来那就是摆放玉佛的地方,现在玉佛不见了,应该是被盗了。油灯摆放在旁边,面前还有一抹烟灰,下方地上还有一张没有烧尽的纸,暂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周围的门窗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打开或者撬过的痕迹,盗贼肯定是从正门而入的。堂下一米处站着一个披着金黄色袈裟的和尚,年约六十,仪容端庄,颇有几分佛性,看来此人便是住持方丈。如此一来,也许是因为这玉佛被盗,故而寺中僧人才都很是惶恐不安样子。” 一进屋,正尧便四下打量,从中已然获得了如此多的信息,对于三年便升为片区总队长这番事迹,那也无可厚非。一般人进屋只会关心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而绝非如正尧这般的观察如此细微,对周围的环境把握的甚是仔细。 当然,正尧心中所想并没有对他人说出来,显然,这没必要。 而一旁的宁安却不明所以,这里集结这么多人到底所谓何事,大家都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站在堂前的住持老和尚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众人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深感愧疚,不想今夜竟然在寺中遗失了先皇所赠玉佛,实在罪不可赦,罪不可赦啊!” 老和尚痛哭流涕,深感自责,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 “什么?玉佛丢了?” 众人顿时惊讶一番,而尤以靖王和宁安两人反应最为强烈!丢失皇家宝贝,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啊! 第二十三章 玉佛被盗问原委 听方丈住持老和尚如此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早已猜到的正尧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不过正尧所楞的并不是惊讶这些,而是觉得宁安的反应似乎过大了,仿佛丢失的是她家的宝贝一般。 然而正尧也没做多想,这宁安总是有一惊没一诧的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旁的靖王听完,立即急迫的走上前去,关切地说道:“顺化住持大师莫过悲痛,还请将此事娓娓道来,说不定咱们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玉佛,抓住那贼人。” 说着,众人也都点点头,甚至被捆绑在圆木柱子上的两个青年和尚也用力地点头,这时才见两人依旧被封着嘴,没能开口说话,似乎众人都将他们俩给忘了。 “老衲见过王爷!”住持顺化这才发现原来是王爷驾临,顿时大感愧疚,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此事老衲我也不甚清楚,事发的时候,老衲仍在禅房坐禅,这玉佛堂之中便只有惠清慧远两人看守,这不,他们俩人现在都还被反绑在柱子上呢。慧海,慧性,你们先给他们把绳子解开吧。” 说完,两个武僧立即走了过去。 “我也来帮忙。”说完,正尧竟然主动的要帮忙,这让柳彦张诚等人一阵不解,这正尧又想搞什么名堂? 宁安对此也不意外,她倒是知道这呆子满脑子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鬼主意,不过他的鬼主意倒是挺实用的,比如上次智斗靖王为了考验正尧等人找人装扮的蒙面黑衣人和那批真正的黑衣人的时候,就体现出了真正的效果。 正尧一脸笑意的走了过去,顺道将地上的那张未烧尽的纸片捡了起来,然后走到圆木柱前,将两个青年和尚嘴里的毛巾给拿了出来。却见其中的一张毛巾上还有一丝血渍,应该是那个正对大门捆绑,名叫慧远的和尚的,同时,慧远的脸上还有丝丝淤痕和一片黑色颜料,看起来好像是在柱子上蹭了一下,还沾染了油漆。而慧清则是后脑勺有一块肿得很大的包,应该是被人从后偷袭给打肿的,同时惠清失去知觉昏了过去,然后再被人捆绑在柱子上的。 捆绑两人的绳子是一根拇指粗细的草绳,非常的结实。解开惠清的时候都很容易,可是在解开慧远的时候,正尧三人委实费了不少力气。两人被捆绑的方式却不相同,一个活结一个死结,又因为草绳比较粗,而且硬,所以解起来相对困难一些。好在最后花了一点时间,总算解开了。解开之后,正尧顺势将两根绳子拿在手中,而在不经意之间,却发现用来捆绑慧远的绳子末端也有一丝的血渍,而且血渍已经有些干涸了,这让正尧感到有些不解。 “从两人身上,应该能够得出以下信息:一、惠清是被人从后偷袭,打晕之后再被捆绑在圆柱上的;二、慧远最近肝火旺盛,牙龈经常溢出血渍来,所以用来塞慧远嘴的毛巾上沾有些血渍,至于这绳子末端的血渍,应该……不,暂且先放下这点;三、慧远应该在被捆绑的时候有过挣扎,故而脸上有淤痕和黑漆,那么说慧远应该见到了盗贼或者说他与盗贼有过接触;四、从捆绑两人绳子所打的结来看,应该有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故弄玄虚打了两个结;五、现场并没有泥土留下,说明盗贼并非从山下而来的,盗贼很有可能就是寺庙中人。只是至于那个未烧尽的纸片是做什么的呢……” 正尧在为两个和尚松绑的时候,一下子又获得了如此多的讯息,充分发挥了他刑侦队英勇总队长的细心敏锐的作用,对此,他已然有了大概的了解,只要稍加盘问之后,相信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如果是宁安或者靖王知道正尧此刻的想法,定然会令两人再次对他另眼相看,正尧的思维运用之快,脑筋之灵活,确实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惠清慧远啊,你们两快向王爷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化住持立即知会两个和尚上前搭话。 两个和尚一见靖王也在,顿时有些颤栗起来,甚至不敢直视靖王的眼睛,想来靖王的威慑力也挺大的。不过靖王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微笑着,柔声道:“两位师傅不用紧张,本王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并没有问罪之意,你们如实作答便是。” 见靖王如此平易近人,两人这才平复了一下,由一旁的惠清率先答话:“回……回王爷,方丈师伯,其……其实小僧也……也不太清楚是……是怎么一回事!小……小僧如平日一……一样与慧远一同来和慧空、慧静两位师兄交接班,不想刚刚交接完,小……小僧觉得肚子疼,便……便去了一趟茅房,由……由慧远师兄在此守着,谁……谁料小僧刚刚从茅房走……走回来,推……推开门进屋的时候,突……突然感觉到有……有根棍子敲在了后脑勺,就……就这么被……被一棍……棍子给打晕了过去,之……之后就……就到了这里,然……然后就……” 惠清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显然,他多少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毕竟兹事体大,如此贵重的宝贝丢失,自己虽没有监守自盗之罪,至少也有失职之嫌嘛。 “你去上茅房,你在房内守着?那你推门进屋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正尧突然插口,对着惠清指着慧远说道,似乎正尧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好……好像有,不……不过又好像没有。额……我想应该有吧,我上茅房,慧远师兄自然不会再出去才是。”惠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口中模棱两可的说着。 “什么叫好像有应该有又没有?你可要说清楚哦!” 宁安这时也插口说道,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也许应该大概之类的。 “有……因为我进门的时候,透过窗户看……看见了里面是有人的。”惠清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几人的语气,倒像是在怀疑慧远,这下慧远可就慌了,立即道:“诸位不会是怀疑小僧吧!这可吓着小僧了呢!” “没有怀疑你,你不必多心,你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吧。”靖王见慧远有点胆战心惊,如果这样问下去的话,肯定会适得其反,于是故意缓和了一下气氛,轻声说道。 慧远听靖王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当时小僧正对着玉佛念经,一听到门口有响动,顿时便要转身过去查看一番,可是没等小僧转过头来,便被来人给按在了桌上不得动弹。随后那人便直接将小僧拖到圆柱子旁边,准备将小僧捆绑。虽然小僧中途有所挣扎,但是那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小僧实在拽他不过,最后还是被他捆住,眼睁睁的看他把玉佛偷走,想要呼救却喊不出声来。” 慧远说的很是详细,并没有如慧远那般的吞吞吐吐,模棱两可。 “哦?那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长相?还有,他可有同伙?”靖王立即追问。 心中若有所思的正尧此刻也转头看向了慧远,似乎也很期待他慧远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将直接关系着整个案子是否能够破得了。 慧远做出了一番回忆的姿态,随即说道:“没……没有,那人蒙着脸,没看清楚样子。不过小僧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人,没有同伙,因为此人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足够将小僧放倒。” “你可以确定对方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或者是两个以上?”正尧立即疑惑地看着慧远,试探性的强调着问道。 正尧的眼神很是锐利,仿佛一根针芒似的,看得慧远一阵胆颤不敢直视,最后慧远才吃力的说了一句:“是的。确定!”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正尧缘何问一些这不着边际的问题的时候,突然—— “不用问了,王爷,方丈大师,我已经知道谁是偷盗玉佛之人了。”正尧突然一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走到了靖王和方丈顺化大师的面前。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这都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就已经知道谁是偷盗玉佛之人,却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地一怔。 柳彦和张诚两人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莫非正尧当真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一旁的宁安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认真起来还真的是判若两人,倒是对正尧方才的举措深信不疑。至于靖王,虽然一向都很看重正尧,但是如此简单的问话就能够看出端倪,他确实有点不敢肯定。 “哦?正尧你说你知道?那就说说他是谁?你又有什么根据?”靖王依旧一脸平和的样子,意味十足的看着正尧,似乎要洗耳恭听。 “是他!”正尧突然一手指着一旁的慧远和尚,又道:“就是他,慧远和尚。” “他?不会吧……” 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指着慧远说道,别说乌禅院的和尚们不信,就是靖王也不信,毕竟慧远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主,而且他刚才所说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破绽,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好你这个公子,竟然在佛祖面前诬陷我等出家人,你可知道此等罪过很大的?”慧远立即反驳道,起先还有些忌惮正尧的眼睛,而到了现在,似乎尊严受到侮辱一般,竟然敢直面正尧说话了。 不过他的这一举措却令一旁的和尚们大为惊讶,一向软弱无力的慧远竟然也有如此强硬的时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罪过很大?哈哈哈!好!你说我诬陷你,那我就说的你心服口服!”说着,正尧轻轻挽起两手的衣袖,大有大显身手一番的架势。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和惠清两人都被捆绑在圆柱子上,起初我也以为是有贼进屋绑人行窃,可是当我为你和惠清松绑的时候,我便发现了第一个破绽!” 正尧此语一出,顿时惊煞众人,都用着极其期待和疑惑的目光看着正尧,双眼一动不动。 第二十四章 细心智破盗佛人 “第一个破绽?”众人皆是疑惑不解地看着正尧,包括那被正尧认为是窃贼的慧远。 正尧微微一抹鼻尖,浅浅一笑道:“没错,第一个便是那张染了血渍的毛巾。你慧远最近牙龈老是出血这点没错吧,如果这点可以理解为是凶徒往你嘴里塞毛巾的时候留下的话,那这捆绑你双手的草绳末端的血渍又作何解释呢?看清楚,这草绳末端的血渍明显要比毛巾上面的血渍要多要干,而且这草绳末端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再加上捆绑你和惠清两人的草绳打了两种不同的结,之后我又问了你捆绑你们的是一人还是两人,而你却很肯定的回答是一个人!” “那这样又能表示什么?那人不可以先用草绳勒我的嘴,然后再用毛巾塞我的嘴吗?”慧远立即据理力争,似乎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一旁人听慧远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不由地有点同意慧远的说法。 “别急,我说过会有证据的。”说着,正尧拿着手一根捆过慧远的绳子,来到了圆柱子边,然后又道:“大家且看,这圆木柱上有一些擦痕,应该就是慧远的脸磨蹭过留下的痕迹。” 正尧说着,又指向了慧远右脸上淤黑的地方,众人也朝着正尧所指的方向看去。 “被擦的而已,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盗贼啊!”慧远见正尧尽说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觉得正尧有拖延时间之嫌。 正尧淡淡一笑,不理慧远如何反驳,继续说道:“没错,光凭这点,还不足以证明你就是盗贼,然而在惠清师傅的一句话之后,我就有发现了第二个破绽。” “第二个破绽?”众人已经被正尧带到了九霄云外,根本不知道正尧这绕来绕去所谓的破绽是什么,不过好在大家都十分的有兴趣,包括住持方丈,也都没有打断正尧的意思。 “没错,当我问惠清师傅进屋时是否看见有人在的时候,惠清师傅的反应是一会儿好像有,一会儿又没有,再我很肯定的问他的时候,他却回答有,因为他透过窗户看到了人影。而就是从这一点,我终于明白了一进屋时,发现的一个疑问。”正尧说的很认真,如同讲故事一样把众人都给吸引住了。 “一个疑问?”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跟着正尧转了半天,非但没有找出所谓的破绽,而是陷得更加的迷惑起来。 “大家看这是什么?”说着,正尧将那一片未烧尽的纸片拿到了手中,又道:“如果大家想要尽快知道答案的话,不妨大家且先出去一下,我来做个试验,一会儿谜底自然解开。” 众人再一次感到不解起来,这个关头,正尧竟然还要做实验,真的有点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靖王倒是越来越对此有兴趣了,于是便示意众人出去。 待众人出去之后,正尧在旁边又撕了一张符纸,弄得像是一个小纸人,然后放到了油灯前面。过了不到两分钟,正尧对着门口喊道:“大家进来吧。” 众人又从屋外进了屋内,只见所有人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疑云,恨不得立即将正尧的脑袋剖开,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尤其是宁安,最受不了正尧这种吊人胃口的举措了。 见所有人都进来了,正尧立即说道:“刚才大家可否看到屋内的情况?屋子里有几个人影?” 众人顿时一怔,倒是没想到正尧会这么一问,踟蹰片刻之后,靖王首先发话:“两个,没错,是两个。” “对,两个!” “不对啊!怎么会有两个人影?你是怎么做到的?”宁安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屋子里才是,怎么会有两个人影呢? “嗯,不错,宁安果然够细心!这就是我当初的疑问。大家请看,其实你们方才所见到的其中一个影子其实就是这个小纸人罢了!” “小纸人???” 所有人再一次目瞪口呆起来,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一大帮人竟然被这么一个小纸人给欺骗了。 正尧再次捋了捋弯眉,继续说道:“其实这就印证了我刚才说的话,第二个破绽,惠清师傅当时其实看见的根本就是一个纸人罢了。虽然慧远很聪明想要将纸人烧掉,但是可能是因为心太急或者有人经过门外,打搅了他,故而并没有将其烧完,而这样反倒是留下了给我追查的线索。” “由于我第一时间进来的判断,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泥土留下,所以我当时便判断是寺中人所为,加上慧远称有一个贼人,然而捆绑惠清慧远的方法却有两种,试想一个绑匪又何必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用两种捆绑方式来搅乱视听呢?而加上小纸人影像和草绳和毛巾上的血渍这两点来判断,贼人分明就是你慧远!而这第一个破绽也很容易解释了,那便是你自己先咬了草绳末端,故而在草绳末端留下了相对较多的血渍和凹凸不平的牙印。” 正尧分析的很是透彻,条理分明,前后对应,让众人终于有了一丝明白了过来的迹象。 “其实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慧远趁惠清上茅房的时间,将玉佛偷走,未免让人起疑,故而用小纸人假装成屋内有人,好去藏宝。待回来之时,发现惠清正要进屋,索性一棍将其打晕,造成有盗贼入寺偷窃的假象。然后将惠清拖进屋内,捆绑在圆木柱上。当然,慧远很聪明,他知道皇家宝贝被盗,如果就此离去,自己肯定会被怀疑,然后会被通缉。于是他便将自己也捆绑了起来,以作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假象。然而自己捆绑自己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打的结与捆绑惠清所打得结自然不一样。因此,慧远就用自己的嘴咬住草绳的末端,将自己给捆绑了起来,不过在捆自己的时候,由于不好使力,所以他的右边脸上被蹭的淤黑。同时在草绳末端也留下了你牙龈上的血渍和一抹凹凸不平的牙印。完后,再将毛巾含在了嘴里,待有人路过此处之时,自然的会以为是有外人进屋将两人给绑架了的。” 正尧有条不紊的说完这一番推理,所有人不得不再一次的目瞪口呆,这么一连串的推理那如果要写成故事小说,那得多费脑筋啊!宁安也好,柳彦张诚也罢,都恨不得立即将正尧的脑袋瓜子给剖开,看看你们到底装了些什么。 “呼……”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听起来似乎正尧就是一个在场的目击者一样。却见此刻的慧远,一阵阵的胆战心惊。已经再无之前的那般巧言善辩了。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正尧你又让本王开了眼界一回啊!” 靖王止不住的兴奋,对于正尧,他是越来越觉得喜欢了,俨然就将其当做自己的女婿一般对待。 不过惠清依旧还不死心,所谓的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没有证据,怎么说都是凭空捏造,于是很神气的道:“这些只不过都是你的推测而已,你又没有找到真凭实据,如此便是凭空污蔑!” 说着,慧远抬起右手往自己眼角开始抹泪,似乎很是委屈。 而就是他的这一番动作,却让正尧怔了一下,“别动!” 正尧说着,立即走了过来,抬起慧远的右手,发现其衣袖挽起的地方和胳膊处都一抹不同程度的绿色物质。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青苔之类的东西。”说着,正尧转过身,问向住持顺化道:“请问方丈住持,这玉佛堂附近可有水池或者枯井之类的地方?” “水池枯井?施主所问为何?”方丈见正尧问的有些奇怪,又见正尧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于是又道:“出门往左百步左右的墙角处有一水池,那水池没什么人打理,估计已经长满了青苔。” 住持刚一说完,正尧立马便冲了出去,走了不到百步,便看见一团黑黝黝的建筑,凑近一看,原来是水池中的假山。众人随即赶到,在火把的照耀下,水池便清晰可见。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围着水池转动,而此刻见慧远的神情,已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那样的柔软无力。 “看,这里有被动过的痕迹!”说着,正尧便躬身指着水池中的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只见石头表面有明显的水渍和被弄坏了的青苔。正尧不等别人有何反应,立即伸手搬开了石块,却见水中一阵金光青光闪闪,至此,众人已然拨开云雾,完全明白了此乃何物。 “怎么?现在人赃俱获,你可还有话要说?”正尧立即看向慧远,厉声说道。 却见此刻的慧远已然是穷途末路,早没了心情,整个人就这么一语不发,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方丈住持,这玉佛就物归原主了,以后可要好好保存哦,切不可再掉以轻心呐!”说着,正尧将玉佛从水中捞了起来,交到了顺化方丈的手中。 方丈接过玉佛,心中甚是感激,连连说道:“老衲谢过施主!施主机智过人,才思敏捷,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拟,老衲由衷的祝福施主他日必成正果!” 见真相已经披露,靖王也是心情甚好,决定此事不予追究,这头玉佛之人就交给寺院处置便是。说完,又连连看了看正尧,心里越发的喜欢正尧,立即便叫上正尧等人,准备到自己的东苑去品茶论事。 柳彦等人也对正尧的这一表现大为感慨,尤其是张诚,自诩是蜀中才子,甚至还与正尧并称“蜀中三杰”,真的有点言过其实了。而宁安则是一脸木然地看着正尧,此时的正尧比之柳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果自己喜欢的柳彦也是这样,或者说正尧如果一直都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那或许…… 众人自热各怀心事,与方丈相互道别之后,沿着小道往东苑而去。 然而走到一处僻静的山道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凉风,众人随即打了一个喷嚏,还未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包括靖王的那个贴身侍卫均是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飞云山寨掳人来 峨眉山周围的山群比较多,而与乌禅院所在的峨眉山相距一个山头的飞云山历来是一处山贼的老巢。它在峨眉山周围早有名头,是故,许多人来此都不会走飞云谷那条山道,怕的便是被山贼给抢劫或者掳去。 之所以称之为飞云山飞云谷,其实是得名于它地处的环境很是优雅,四周一派青郁,与那蓝蓝的白云交相辉映,抬头看天与别处大为不同,由于色彩变化较快,视觉上像是云在头顶不停地飞过一般,故而取名飞云。 当正尧靖王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等人竟然都被绳索捆绑着,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非寺院中的东苑。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才联想到昨晚在路上的一阵有刺激性气味的怪风。想来那一阵怪风绝非一般,很有可能是一阵迷烟,而此刻众人自然已经被人掳了去。 靖王、靖王侍卫王珩、刘韬、跟随刘韬的另一个小太监、宁安、小曦、正尧、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总计十人此刻就处在一处看似牢房的黑屋子里面,阴暗潮湿,滋味确实不好受。 对于这等事,最为害怕担心的自然要数那刘韬刘公公了,在皇宫里面他就经常诚惶诚恐的,现在出了宫,不仅没有带回公主,反而还与公主靖王一道被人给掳了去,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了。只见他整张苦瓜脸,撇着嘴,倒是令宁安感到一阵好笑。 相反的是,宁安倒是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确实觉得很是刺激,一来,他相信有靖王在,有柳彦在,他们的武功自然可以保护自己;二来,鬼主意多的正尧还没有说话,定然在想着什么对策;三来,小曦也总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所以自己不用操任何心,所有难题都会被他们解决的。 宁安想的倒是很轻松,但是正尧却觉得犯难了。这么一个地方,明显自己身处在一地牢之中,能否逃出去才是上策,至于其他的是谁掳了自己那是以后再说的事情了。 “这……这是什么地……地方,咱……咱家好……好怕!”刘韬哪里遇到过这事情,很自然的就叫出了声来,听其语气,甚是委屈害怕。 “我说刘公公,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靖王都还在,你怕什么!”这时小曦倒是难得地开了口,让众人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正尧却注意到了小曦有点一反常态,因为即便小曦昨日救了要摔倒的刘公公,即便宁安是大学士顾汝之的关门弟子,这也不代表小曦就跟眼前的这个刘韬刘公公如此的熟悉,可以随意开玩笑,要知道,电视上那些个公公的脾气可不是那么的好。 然而,这些在正尧的脑中却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待一个光着膀子,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走过来的时候,正尧的思路便就此打住了。 “你们出来,跟我走,我们二寨主要见你们!”说着,那大汉三两下功夫便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然后闪开身子,示意靖王等人出来。 靖王是何等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见他很自然的便起身,一点不失王爷威仪,迈着浩然脚步,沉着冷静的除了出牢门。正尧等人则是紧跟其后,也不发一语。 在大汉的带领之下,众人上了楼梯,爬了两级,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所在,当大汉推那封在楼梯口的铁门时候,众人都只感到一阵刺眼,稍加平复后,总算得以恢复过来。 沿着山寨中的青石路走了约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类似于练武场的地方,只见中间摆了一个大大的擂台,像是用来比武的。场内有三五个与为正尧等人带路的大汉身材和衣着都相仿的大汉在相互切磋着武功,而周边也熙熙攘攘有几个大汉来回的耍着各种刀枪棍棒,乍一看,倒是像卖艺的艺术团的风格。 擂台上方靠后的地方摆了一张约两米长,一米宽的黑木桌子,上面放着各类水果,有香蕉、苹果、橘子等等,有一衣着相对较为鲜艳的中年男子歪歪斜斜的坐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啃着猪蹄,喝着老酒,那如狼似虎的吃相,着实吓了刘韬和他身边的小公公一跳。 “二寨主!他们人已经带到!” 这时,带领正尧他们的那个大汉知会了正尧等人一声别乱动之后,便跑到擂台前对着台上吃肉喝酒的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撇头一看,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猪蹄,一抹嘴角的油渍,两只油光光的手又在身上磨蹭了几下之后,用极其标准的四川本地方言粗声粗气的冲着那大汉吼道:“快,带他们上来!” 说着,手舞足蹈的示意那些在台上表演的人赶紧下去。 靖王等人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此人将自己等人抓来有何用意,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要过去,于是一行人在靖王的带头之下,踏上了擂台。 “哟呵,马三儿昨天晚上还有两下子嘛,没有想到抓来了这么几条大鱼来。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带头的肯定是有来头的,光是那身衣裳,我看就能够卖不少勒钱!”靖王等人倒是上来了,但是这被称作二寨主的中年男子却没有直接问话,倒是像是猎人看猎物一样地看着靖王等人,依旧操作一口很浓的川音对着那大汉说道。 大汉只是笑笑,没有答话。这个二寨主的脾气很怪,别看他平时笑的很开,但是说不定就是这个时候,你稍说错一句话,他就可能会算计你,山寨中此类事件已经数见不鲜了,那大汉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我说这位英雄,你将我等抓来所谓何事?”靖王临危不乱,盯着二寨主说道。 那二寨主被靖王这么一看,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奇怪了。眼前此人非但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还隐约散发出一股霸气,那股霸气令自己也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哈哈哈,爽快,爽快!老子就是喜欢这种爽快勒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嘛!最近我们寨主失踪了,山寨收入很紧,所以喃,不得不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这个嘛……你晓得的噻,绑票绑票,只有绑了才有票。这样嘛,我看你们应该是有钱人,你就写封信回切!要屋头拿赎款来赎人。你们一共1、2、3……一共10个人,每个人一万两银子,就十万两吧,钱到了自动放人。大家都是江湖好汉,说话自然算话,你看咋样?” 那个二寨主说的倒是很随意,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却时不时注意靖王的表情,可是却见靖王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一点也看不出来靖王此刻所想的是什么。 听完二寨主所言正尧便知道这飞云寨原来不是他当家,看来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内情,而就在正尧正揣摩靖王会否答应交赎金的时候,突然从正尧等人身后跑出来一个女子。 此女子一身轻纱红衣,手执长剑,长发披肩,隐约传出一阵少女的体香,瓜子脸型,柳叶弯眉,水灵灵的眼睛并不算很大,樱桃似的小唇泛着点点红润,下颚圆圆的感觉甚为可爱。看上去,此女子就十五六岁的年龄,不过已然亭亭玉立,算是正尧眼中难得一见的美女了。 “慢!”只听得该女子突然叫道,满脸皆是怒意,接着又道:“二叔,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爹至今下落不明你不去寻找,你竟然派人干起了掳人勒索的勾当,你这让我飞云寨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该女子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成熟,不过她的口音倒不是本地的方言,故而靖王宁安等人听着比听那二寨主说话要舒服的多。 “胡闹!你个小女娃子懂个屁!一边去!你老汉不见都已经几个月了,哪个晓得他去哪里了嘛!找找找,找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还要啷个找嘛!至于山寨的事,现在是我当家,我说了算,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你可以离开,最好是马上离开找你老汉去!” 显然,在众多人面前,那女子并没有给这二寨主面子多少让他有些挂不住,故而才怒声呵斥这那女子。 “看来果然有内情!这二寨主大哥不见了不但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借此大耍起寨主的威风来,想必这飞云寨寨主的失踪跟此人有着莫大的关联。再听两人的对话,似乎飞云寨并不是以抢劫为生的,定是这二寨主上任之后便开始胡作非为才兴起这掳人勒索的勾当的。我看着寨子里面的人似乎也都并不是很信服这二寨主,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对这二寨主言听计从,但是多数都只是因害怕而顺从的,尤其以这大汉为首。如此一来,这飞云山寨里面存在着一定的内部矛盾,如果找出其根源,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便可以就此安然离去。” 通过那女子和二寨主两人的简短对话和对周围那些大汉的细微观察,正尧从中获取了以上信息,由此也足以见得正尧的心思之缜密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见靖王和正尧等人不说话,那二寨主又开了口:“夏友功,你把他们先带回去,让他们想清楚,明天我再来问他们。” 说完,又朝那女子看了一眼,然后一撇头,转身往寨中住房走去,表现出了异常的气愤。 “夏叔叔,你先带他们下去,记得别难为他们,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处理!”说着,那女子看了正尧等人一眼,眼中隐隐闪出一丝忧伤与无奈,恰巧被正尧撞了个正着。 “是,少寨主。”夏友功立即躬身说道。 那女子一说完,便就此离去,走到正尧面前的时候,突然正尧一把拽住了那女子,然后轻声附耳说道:“这位姑娘,我想你父亲的失踪一定与你二叔有关,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听正尧说完,本来觉得正尧有些无理想要动手打正尧的那个女子,顿时怔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毅然转身向另一处住所而去。 正尧微微笑了笑,观那女子的表情,看来应该对正尧方才说的话给触发了一番,想来这女子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作为。 那被称作夏友功的大汉显然很听那女子的话,态度已然没有之前带靖王等人出来时的那般冷言冷语。众人也不做什么反抗,毕竟身子被铁锁链给锁住,想反抗也是不行。 于是只得乖乖地跟着夏友功,原路返回到了那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第二十六章 深夜有人把门开 闻听正尧所言,飞云寨少寨主花清月(也就是那个与二寨主争吵过的少女)也感到确实有这个可能。回到房里思前想后,越发觉得那个二叔万坤龙甚是可疑。自己父亲花振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要知道,即便是父亲离开山寨一两个时辰都会给自己打招呼的,然而这一次,却突然间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而事后万坤龙的处事仿佛更是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随便派两个人到山下转了两圈,又在寨子后面搜了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每次花清月去找万坤龙帮忙再次派人寻找的时候,万坤龙总是以“不要担心,寨主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寨里事务繁多,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寻找”为由搪塞了花清月,导致到了现在,花振虎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如果真如正尧所言,想来万坤龙早就知道不可能找到花振虎而故意做做样子罢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从自己的父亲失踪之后,自己在山寨中也受到了一定的排挤,很多时候,万坤龙都会有事没事的针对自己。其中更令花清月后怕的是曾经有一次万坤龙竟然告诉自己曾经有人在葬身崖畔见过自己的父亲,那日还下着大雨,自己亲自去寻找,差点掉入了葬身崖,还好当时是夏友功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把。 想到这里,花清月不由地一阵抽搐,如此一来,自己的父亲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这一切又仅仅是猜测,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一时之间却还真的找不出办法来。 “那个青年男子似乎很聪明,或许应该找他谈谈能有更多的办法。”花清月喃喃自语道,如果真的如正尧所言,那么现在飞云寨上下都是万坤龙的人,自己如果直接去找万坤龙理会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更加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今之计只要靠正尧这个外人了。 当然,她也不想飞云寨背上一个掳人勒索的罪名,即便不为找寻父亲消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想要营救正尧等人。 打定主意,花清月便做足一切准备,当然,还得解决一件事,然后只待天一见黑,便立即下地牢。 ※※※ 飞云山寨地牢中。 有了花清月的安排,那夏友功倒是对正尧等人招呼的挺周到的,至少几人住进地牢时,地牢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当然,肯定是比不过那些客栈的客房的。而且,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夏友功便为正尧等人送来了饭菜,里面还有酒。 所谓的苦中作乐,张诚倒是很豁达:“古有卧薪尝胆,今有地牢吃肉。妙哉妙哉!” 此语一出,顿时引得靖王也是哈哈一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说这些,这蜀中三杰还真不盖的。 正尧此刻却是半晌没说话,这让一旁的宁安却是有些急了:“你这呆子,平时你不是鬼主意挺多的吗?怎么?到了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有,你今天跟那个贼婆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啊?” 贼婆?顿时令众人一阵疑惑。 “贼婆就是那个山寨的少寨主啊!山贼山贼,女山贼自然就是贼婆啦!” 似乎还真是这个理,宁安说的话再一次让众人一阵捧腹。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啊!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大家闺秀,但是骨子里却是一概的蛮不讲理,胡作非为。人家可是个姑娘,哪里是什么贼婆,还有,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可别乱说哈。” 正尧本来和宁安就喜欢斗嘴,到了这里依然改变不了,不用两句,立即又扛上了。 “呵呵,怎么?说她贼婆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难不成你见人家有几分姿色就对她垂涎了?本姑娘可告诉你了,本姑娘就是这么野蛮,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怎么着?她是贼婆,她就是贼婆,你又怎么着?” 无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一旁的靖王也不禁对这个侄女没办法,看来正尧可是有的烦了,看着正尧憋屈的样子,靖王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小姐……”小曦见事态不对,立马扯了宁安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还有柳彦靖王等人,宁安这才会意,一阵脸红,不好意思的收敛了起来。 听到正尧说花清月是个有故事的人,柳彦也来了兴趣,于是道:“三弟怎么知道那少寨主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柳彦所说的也是靖王想知道的,而一旁的两个太监也趁机附耳过来,现在在这牢房之中,听听故事,放松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尽管宁安对正尧说自己骂花清月是贼婆很是不爽,不过她也想听听正尧凭什么说她有故事,还有,她想知道为什么正尧要维护那个贼婆说话。 “其实很简单,我一进那校场,便看出周围的人面显窘态,对那二寨主有的只是畏惧之心,而非敬意,再加上他和那女子的对话,我得知这二寨主与那寨主的失踪有关,再从夏友功对待二寨主和那少寨主的表情,不难看出原先的寨主在这里的声望很高,故而,我觉得这山寨一定存在内部矛盾。” 正尧根据自己看到的在加上自己联系到的东西,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这事,本来那夏友功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好,可是在那少寨主交代之后,他对我们倒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这不,还送来了酒菜。”一旁的袁海云难得的说一句话,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样子十分的逗。 靖王闻言不禁点点头,对于正尧更加的加深了器重之心。宁安则是沉默不言,似乎正尧所说的,她也表示默认了。 “唰唰唰……” 仿佛是链条响动的声音,正在众人谈话的时候,从石梯上传了过来。 “我想应该是来救我们的人。”正尧自信满满地说道。 众人则是一阵不解正尧所言是何意,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一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牢门。 那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向正尧等人走了过来,先后用钥匙打开了用来捆绑正尧等人的铁锁链,然后轻声说一句“跟我走”。 “你是谁啊?凭什么跟你走!”宁安不知来人是谁,自然不会轻易的跟他走,万一此人有所图谋,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你别吵!”正尧立即走上前来,喝住了宁安,又朝那黑衣人说道:“咱们又见面了,少寨主。” “少寨主?” 靖王等人顿时大惊,怎么也没想到这黑衣人会是所谓的少寨主,只见他们个个都错愕地看着正尧,然后又看向了黑衣人。 “你果然很聪明,此地不宜久留,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那黑衣人也不再多言,立即推开牢门,拉住正尧的手,就要出去。 “少寨主!果然是你!” 然而就在正尧等人刚刚踏出牢门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看守地牢的夏友功。 见到来人,那黑衣人顿时一怔,仅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是一阵错愕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 黑衣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来此之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迷晕夏友功才是,可是现在…… “少寨主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呢?在白天我见你心神恍惚,和这位公子交头接耳说了一番之后,便觉得你今天晚上会来此,所以,事先我已经做好了防范准备。”夏友功如是说道,但是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敌是友。 黑衣人一阵无奈,若论武功,自己自然不是眼前这个夏友功的对手,要知道,这夏友功可是与自己父亲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于是淡淡说道:“那夏叔叔意欲何为呢?” 夏友功一听,顿时单膝跪地,恳切地说道:“夏友功我跟随寨主多年,更将少寨主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定当以少寨主马首是瞻!少寨主想要救人,挽回我山寨声誉我又怎会不支持,少寨主莫不是把我当做外人了?” 见到这一幕,倒是令黑衣人再次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立即弯腰将其扶起来道:“此事事关重大,清月也不想连累夏叔叔,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夏叔叔海涵。” “喂,我说你们俩到底要在这里诉苦说情到什么时候啊,如果一会儿被其他人发现,那我们想走就来不及了。”宁安可没闲心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是,那好,大家跟我来。”说着,夏友功立即带头,打开了铁门。 花清月也明白宁安所言不无道理,于是一把就抓过正尧的手,急匆匆的向地牢外边跑去。 而宁安见状,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但是具体是怎样一种味道,一时半会儿又说它不清,跟着大部队,一行人总算出了这个该死的地牢。 第二十七章 茅草屋内想对策 夜黑风高,山路陡峭,在花清月和夏友功的带领之下,靖王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飞云寨的地牢,差不多走了一刻钟左右的路程,众人来到了西北处一相对僻静的茅草屋前。 花清月止住了脚步,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天色已晚,飞云山中多是悬崖峭壁,捕兽陷阱,我看诸位还是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天一放明,我再带大家离开这飞云山。” 或许是天黑的缘故,无法看见花清月说话时的神情,正尧也不好多做揣测,回了一句简单的谢谢,然后便要进屋。 但是这时却见宁安刘韬等人丝毫没有动身之意,心中好像有所顾忌。 见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花清月也似乎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于是不温不火地说道:“放心,此处乃是我和我爹以前在周围打猎时搭建的草棚,那万坤龙是不知道的,所以此处安全的很,如果诸位是嫌弃这茅草屋小且简陋,大可不必进去,就此下山也不妨。只是我想提醒大家的是,方才我所说的并不是吓唬你们,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可管不着,只是不要赖我飞云寨就行。” 对于宁安这种衣着光鲜的千金小姐,花清月似乎没什么好感,或许在她印象中,这些官家小姐除了出身比她好之外,其他的都不如自己,如此的娇生惯养,她反倒有一丝不屑。 听着花清月的口气,宁安觉得很是不爽,正要发难,一旁的小曦立即拽住了宁安,生怕她又乱来。 而正尧将宁安的一切举措都看在了眼中,顿时挑衅地说道:“我说蛮婆,其实这间茅草屋确实小了些,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不然今晚估计很是打挤的。其实在外面也挺不错的,又有清风,又有明月,多好的夜晚,时不时再听几声蚊虫鸣叫,虎狼咆哮肯定会更加的让你惬意的。” “扑哧——”众人即刻笑了出来,包括一只都未曾言笑的花清月。 “你……” 宁安一听就知道正尧又在拿自己来开涮,一味的挖苦自己,不知道这个呆子是不是上辈子跟自己有仇。 靖王似乎也听腻了正尧与宁安的斗嘴,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道:“好啦,既然事已至此,就进去吧,你们连地牢都住过了的,怎么看到这茅草屋反而不敢进去了呢?” 说完,靖王不待他人有何动作,自己率先推门而入,领导者的风范显露无余。 “走吧。”花清月看了看正尧,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依旧听不出有何感情。 正尧回其一笑,然后做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看向宁安,毅然走进了茅草屋。宁安对正尧这一举措有些猝不及防,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又再次被点着,正要发难,却见正尧又甩头进屋,完全一副蔑视自己的样子,气的宁安肺都要炸了。还好旁边有小曦和刘韬冯公公两个太监,稍加安抚之后,宁安才平复过来,嘟着嘴进了屋。 茅草屋不算大,只有三间,两间住房,一间厨房。不过这厨房却是很简陋,除了一口锅,一个灶头,一张桌子和四张长板凳之外,便再无其他。篱笆墙壁上则是挂着各种弓箭,长矛等用于打猎的工具,另一旁的墙壁上挂了几张皮,不过却是很普通的狼皮,狐皮之类的,应该是花振虎和花清月打猎所收获的战利品。 众人似乎也是走累了,将长板凳搬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悉数的坐了下来。 “两位今番的搭救之恩,我等自是铭记在心,不知两位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二?”靖王此刻露出了一副江湖儿女的姿态,还真别说,倒是颇有几分老江湖的样子。 “花清月,这位是我爹的结义兄弟,夏友功。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靖王点点头,眼前这个女子倒是挺直爽的,江湖女子与官家小姐,宫中公主宫女确实大有不同。 “说来惭愧,我便是靖王朱厚偅,这两位是我的侄女,宁安和小曦,这三位是人称‘蜀中三杰’的李正尧、柳彦和张诚,这两位是宫里的刘公公和冯公公。这位是我的侍卫王珩,最后这位是有着妙手小医仙之称的袁海云大夫。” 靖王一一的向花清月介绍着说道,不过靖王的记性还真不错,每个人他都可谓是知根知底。 “啊——你是王爷?” 花清月和夏友功顿时大感惊讶,想不到这飞云寨竟然掳人掳到了王爷,此时可非同小可啊! “小人不知是王爷驾到,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可是惹不得的主,夏友功这个老江湖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立即屈身下跪,拉着一旁还在发愣的花清月激动地说道。 靖王本就是一个随和的人,而且花清月夏友功两人还救了自己等人,自是绝对不会讲掳人之事罪在两人身上,于是立即起身将两人给扶了起来。 两人则是诚惶诚恐,半晌才恢复平静。 “王爷,其实我飞云寨将诸位掳来实非我飞云寨的本意,一切皆是我二叔万坤龙的所为。自打我爹失踪之后,他就在上山当上了寨主,但是此后的飞云寨便与之前的飞云寨大相径庭了。本着为侠义为先,锄强扶弱的宗旨我爹才创立的飞云寨如今却落得一个掳人勒索,拦路劫财的臭名,实在惭愧,确实枉费了我爹的一番苦心。还请王爷他日莫要怪罪其他山寨弟兄。” 花清月一阵哽咽,心中自有百般无奈。 听花清月这么一说,众人也更相信了正尧的推测,也明白了这飞云寨内部也存在着矛盾。 “是啊,寨主在时,山下的百姓也都对我飞云寨赞誉有加,可是不想现在……这也是我会帮助诸位离开地牢的原因。”夏友功也是感慨道,他也算是飞云寨的元老级人物,看到飞云寨到了如今的地步,心中自然如打翻了五味瓶。 “哪里哪里!本王乃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们就放心吧。倒是听二位这么一说,那万坤龙与这飞云寨寨主的失踪定然有着莫大的关联了?”靖王也是聪明之人,很自然的会将其联想到一起。 “昨日听李公子所言,我才有所察觉,再观我二叔这些日来的举措,由不得我不信。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我见李公子凭着我和二叔的对话便能说出一二,想来也是非常之人,故而将诸位请到这里来,说起来,倒是有了些许私心了。” 说着花清月也不由地尴尬脸红了一下,不过这美貌的女子面露羞态的样子倒是更加的有些迷人,连正尧这等一向自制力极强的“正人君子”,也隐隐的开始吞起口水来。 宁安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急性子,干脆利落的主,听完花清月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劲:“这还不好办!叫靖王派些军队来,将万坤龙活捉不就行了,如果遇到反抗,就地处死岂不更好?” “好个屁!你一个小女人懂什么!要是什么都能够用武力解决,那你怎么不去派兵打蒙古。打倭寇呢?”正尧厉喝一声,怒瞪了宁安一眼,然后又转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出一个对策,最好能够让万坤龙自行暴露,到时候有证有据,山寨的兄弟们也会将其擒住,这样不就更省事了么?” 宁安被正尧这么一呵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仔细想来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便只是回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撇头看向一边。而众人一听正尧所言,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对策产生了兴趣。 “还请李公子言明,这个对策是什么。”花清月迫切的追问道。 靖王也是看向了正尧,正尧已经不是一两次让他大开眼界了,不知道这一次正尧又当如何。于是一脸期待地问向正尧:“正尧此番又有何对策呢?说来让大家听听。” 只见正尧眼眸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股诡异的笑意。 第二十八章 妙手医仙再出手 “啥子?跑了?你们一帮饭桶,看一群人都看不住,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没求了,你来赔给我啊!” 飞云寨的大厅上,万坤龙气急败坏的用那极其浓烈的川东方言怒斥着,显然他已经知道靖王一干人等都已经从地牢中逃走了。 堂下的粗布麻衣大汉足足有十来个,只见个个都胆战心惊,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不敢差半句嘴。倒是站在一旁的一个穿着长衫褂胡子拉的很长的中年男子说话了:“寨主,我想那几个人定然是花清月放走的,现在唯一敢与你作对的也就只有她了,再加上她对她爹的失踪一直都耿耿于怀,说不定已经……” “闭嘴!”万坤龙顿时打住了那中年男子的话,然后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言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就找她要个说法,如果她不识好歹,那么就喊她去见她老汉……” ※※※ 茅草屋内。 此刻夜已深,茅草屋在油灯的照耀下,倒是不显得那么的昏暗。此时正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似乎他想到了什么法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故作姿态。” 宁安现在是有气没处撒,见正尧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心中就来火,自然没好气地说道。 正尧瞥了宁安一眼,并未搭理她,反而是看向了花清月,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进行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哦?” 正尧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一旁的靖王也满是期待地看着正尧。 “用常规的方法怕是不行,所谓的对症下药,这药引自然就是你爹了。”正尧意味深长的说着,倒是令众人一头雾水。 “我爹?”花清月自然是不明白正尧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众人一副疑惑的表情,正尧暗自得瑟一番,然后又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万坤龙定然与你爹的失踪有关,或者说严重点,就是他杀了你爹,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去找证据找线索都是徒劳,毕竟死无对证。” 众人听正尧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如此一来,我们就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皆有些迫不及待了,对于正尧这种要命的吊人胃口,确实让人感到欲罢不能。 “如果你爹回来了,那万坤龙还坐得住吗?假使你爹确实被万坤龙杀害,那么再次见到你爹,他肯定如坐针毡,想必他会认为自己并没有杀死你爹,如今你爹回来,自然对他造成威胁,那么他必然会再下杀手。当然你爹若是没有遇到意外,这万坤龙见又一个花振虎出现,他定然也会方寸大乱,如果是他囚禁了你爹,他便会怀疑你爹是不是自己逃出来了,那么只要咱们暗中跟着他,就能找到你爹。如此,无论基于哪种情况,这万坤龙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其拿下,找到真相。” 听着正尧条理清晰,泾渭分明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推测,花清月则是傻了眼一样地看着正尧,满脑子的惊讶:眼前这个人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他可以想到这么多自己都从来没想到过的东西呢? 虽然靖王宁安等人对正尧的这一表现已经数见不鲜,但是还是不由地再次一惊。正尧的思维之敏捷,思路之开阔,想法之奇特,推理之严谨,真的是叫人叹为观止。 半晌,众人才如梦方醒,这时宁安却又有话说了:“就如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她的‘爹’呢?” 当然,宁安也是很聪明,对于花清月的这个“爹”,她也已然明白正尧的意思就是找人假扮,不过这假扮也要找个像样的才行,毕竟人家万坤龙不是傻子。 “没错,所以我说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只要能说出这花振虎的长相,身材,我想我们是有办法找到人的。”说着,正尧一撇头,将目光对准了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袁海云。 花清月一听原来如此,沉吟片刻后,淡淡地说道:“其实我爹和王爷的身形差不多,只是他的眉毛要浓一些,下巴下的胡茬比较粗短,还有就是额头和鼻尖都有颗不是很大的黑痣。” 花清月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父亲花振虎的外貌形态,说完之后她也并没有报多大的期望,毕竟一个人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完全的,尤其最重要的是神情和气质。 听花清月说完,正尧对着袁海云说道:“怎样?可有把握?” 袁海云浅浅一笑,一脸轻松地说道:“应该没问题。” 见袁海云如此轻松肯定,正尧心中已然有数,于是立即转头看向靖王,面显为难地说:“王爷,这下有劳了,还望王爷勿怪。” 靖王顿时哈哈一笑:“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让本王假扮花振虎啊?哈哈哈,有趣有趣,好,那本王就陪你们疯狂一回。” 说完,靖王立即挽袖,大有趁势大干一番的意思。 “额……王爷,其实用不着这些,你只用静坐片刻即可,其他的海云自会处理。”袁海云迈步走上前来,躬身说道。 靖王觉得自己一时动作太过夸张,不由地尴尬一笑,众人也是一阵忍俊不禁。 只见袁海云走上前来,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方盒子。对于袁海云的这一举措,众人也不禁感慨,这大夫就是大夫,身上随时都带着工具,倒是方便得很。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把小刀片,而纸包里是一抹白色粉末,不明何物。 宁安却不知这袁海云要作甚,当袁海云要靠近靖王的时候,只见她一脸疑惑的立即拉住袁海云,猛然说道:“你要做什么?” 同时,刘韬、身边的小太监冯公公以及靖王的侍卫王珩也都走上前来,大有护驾之意。 而靖王并没有什么反应,轻松的笑了笑,道:“你们这就是杯弓蛇影,袁海云手中的药粉乃是南洋那边盛产的珍珠粉,而那刀片并不是真正的刀片,是用来易容的。” “易容?” 除了正尧,张诚和袁海云外,其他人皆是一脸震惊。 “没错,王爷当真见识非凡。此乃我南派易容术的工具,我南派易容术很简单,用水打湿这珍珠粉,将其涂抹在脸上,用这刀片进行勾勒面孔,半个时辰不到便可成型。待两日后,用我特制的药水洗脸,自然便恢复原貌。”袁海云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解释说道,其实这都是门派不外传之术,只是当下迫于无奈才说出来的。当然,正尧张诚与袁海云自小一起长大,或多或少也都见识过一些。 “哦,是这样啊!” 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宁安也不再阻拦,任由袁海云操作。 找了一个小碗,调好珍珠粉末,袁海云便用刀片将珍珠粉末一一涂抹在靖王面前,一旁不断地问花清月和夏友功有关花振虎的具体相貌特征。 袁海云涂抹的很小心翼翼,操作的时候也很认真,毕竟眼前此人是王爷,不能有半点马虎。大约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在花清月和夏友功轮番的对袁海云进行外貌纠正之下,屋里的靖王却眨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零正尧等人陌生,花清月夏友功非常熟悉的一个人——花振虎! “哇——” “当真是巧夺天工,妙手医仙当之无愧!”张诚终于再次发话,很自然的又是一番文绉绉的赞美之词。 正尧对袁海云的技术也是深感佩服,或许,今时今日的克隆技术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 “搞定!余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袁海云如释重负般的说道,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滴,然后闪到了一边。 “那好,就请大家勉强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上飞云山。”正尧见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心中也舒畅了些许,只待明日天一亮,便可上山。 第二十九章 以假乱真惑众人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迎着山头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正尧等人在茅草屋内休憩了半夜之后终于睡醒过来。稍作整理之后,再交代了一下今日所要注意的事宜,于是一行人(包括宁安柳彦等人)便大摇大摆的往飞云山寨而去。 只见此刻俨然没了靖王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霸气,身形高大,一脸胡茬的花振虎,现今飞云山寨的寨主。靖王在经过与花清月一番交流之后,也对花振虎的习性,标志性动作,说话的语气等等都有了大概的认知,而且也从花清月口中得知了在山寨中花振虎对待寨中兄弟也是很随和,备受众兄弟爱戴,相比起来,这一点,靖王与之倒是略有相同之处。 靖王也是自小在外闯荡,对江湖上面的一些行当也算是颇有了解,装扮成花振虎,还真的似模似样,一般人这么一看,确实无法一下子辨认出来是真是假。当然,这也不得不说袁海云的易容术委实不错。 就这么,迎着和风,闻着山间花香鸟语,听着瀑布飞流,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飞云寨山寨门前。走在最前面的是花清月,身旁有正尧和柳彦,后边则是靖王宁安小曦刘韬等人,最后的是靖王侍卫王珩,袁海云张诚以及另外一个小太监冯公公。由于正尧和柳彦两人也都有一定高度,故而一眼望去,很不容易看到靖王(当然,这里该称作花振虎)。 守门的两个哨岗看见来人是少寨主,而且还带了几名生面孔的人,一直以来,这个少寨主其实也是一个很泼辣的女子,这些寨中兄弟因此也不愿意去与她交涉,所以并未对其进行阻止,一行人很容易的便进入了山寨。 很快,穿过了一排竹楼,在花清月的带领下,众人再次来到了之前就来过的练武场。 按照正尧的计划,首先就是来找万坤龙,想那万坤龙是一个脾气火爆,而且属于脑满肠肥的粗人,见到私自放走自己的肉票花清月,定然会恼羞成怒,如此一来,此人必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直接就要将花清月也拿下,安她一个私通外贼之罪。 那么这个时候,花振虎便是最佳的出场时机,当万坤龙看到花振虎时,很自然的要么觉得不可思议,要么不以为然。 果然,当众人来到练武场的时候,与昨日一样,依旧是打拳的打拳,练武的练武。而那万坤龙还是一手拿猪蹄,一手抓酒杯的狂吃海喝着。见到花清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才慌忙的将油腻的手抓在身上蹭了几下,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来,眼中略带不屑之意看着花清月。 “哟,我以为是哪个呢!原来是你这个私通外贼的死丫头嗦!兄弟们,给我把她抓起来!不对你这个背叛山寨,出卖兄弟的人进行寨规,我这个二寨主还当个屁!” 说完,只见那万坤龙大手一挥,身旁的几个赤露上身的大汉立即围上前来,就要动手将花清月拿下。 虽然正尧武功不怎么行,不过至少还是在警校里面学过几招擒拿,打过几下跆拳道,所以对付几个这种粗鲁的山贼,应该还是不是问题。而一旁的柳彦更不用说,他本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故而两人立即往前一站,倒是显得颇有震慑力,只见上来的大汉们竟然怔了一下。 当然,正尧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要知道花清月的武功比自己肯定好上不少,哪轮到自己去保护她呢?只见花清月此刻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表情,而是一脸释然的样子说道:“二叔,我倒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啥子?你还有事问我?好嘛,我也不想让你就这么不甘心的死去,有啥子遗言就说嘛,不要说我这个二叔不讲情面!” 虽然万坤龙的四川话说的确实很难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在方才的一句话中,他倒是像个跑江湖的义气份儿。 “那好,既然二叔这么明说了,那我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我只想知道,二叔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我爹,为什么我爹不在二叔就耍起寨主威风来,为什么我爹失踪了之后,二叔就巴不得我也离开山寨一样呢?我那次差点失足跌下山崖,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花清月显然是已经挑明了来意,就是来质问你万坤龙的,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说这种陷我于不义的话,你的意思就是大哥是我把他弄失踪的?你到底安的啥子居心?简直是胡搅蛮缠,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没大没小的野丫头拿下,直接以寨规处以死刑!”听得花清月一番话,只见那万坤龙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直比李逵周仓,咬牙切齿的看着花清月吼道,似乎想要一口吃掉她一样。 而这一切正尧却是看在眼中,从个中表情和他那过激的言语,已经不难推断,那万坤龙根本就是做贼心虚,花清月说中了他的要害,故意笑得那么的不自然,后来还厚着脸皮自称大义,最后愤怒之下更是要杀掉这个戳他脊梁骨的花清月。 一旁的几个大汉见万坤龙如此的躁动火大,竟然要杀少寨主,这下可就犯难了。即便寨中有规定,如果做了背叛山寨兄弟的事情,损了寨中的利益,情节严重的是可以直接处死的,但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少寨主!所以,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们还愣着像根木头一样做啥子!赶快给我拿下,不然你们通通都要受到寨规的处罚!”万坤龙很会施展他的威严,威逼,恐吓,无所不用其极。 山寨的人大多都是没有文化的,而且自小就在山中长大,所以在他们大多数人中,心里面有的只是服从,有的只是听寨主的,有的只是要受到处罚。也因为这样,万坤龙的一声怒喝迫使本来还在犹豫的那几个大汉顿时如回过神来一般,顿时继续往花清月走来。 即便知道很有可能是徒劳,因为花清月的武功确实比他们要高些,但是为了自保,也别无他法。 只见七八个大汉不再犹豫,加快步子,手中各种绳索藤条已然动了起来,似乎它们因为即将要完成一件使命而感到了兴奋。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周遭众人,包括远在一旁站岗放哨的守卫们也被这一声厉喝给吸引了过来。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却因为很久未曾听到而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正尧和柳彦两人听到此声厉喝。立即闪开身影,旁人透过两人闪开的缝隙,赫然看到了一个已经失踪很久了的人——花振虎,飞云寨寨主! “寨主!” 顿时便有人兴奋外加激动的喊了出来。只见周遭的人立即便蜂拥而来,想要看个究竟,生怕自己听错或者是眼睛看错了似的。 而因为万坤龙一直都在与花清月对视,听到那一声厉喝的时候他当时还未回过神来,当听到有人喊出“寨主”两个字,而且还有一群人不由分说的涌过来的时候,他也探出了头,用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花振虎”。 万坤龙的眼神先是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然后见花振虎竟然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之后,随即又变得很疑惑,再看了此刻正波澜不惊的花清月之后,万坤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用以十分鄙夷的眼神又看向了“花振虎”。 然而自一开始,正尧便一直在关注着万坤龙的微表情,从见到花清月,再到花清月质问他,最后再到花振虎出现,期间正尧的眼睛根本没有半点离开过万坤龙的面部,当然,这万坤龙是并未察觉的。 “这万坤龙显然已经知道了花振虎是有人假扮的,看他此刻的反应,看来真正的花振虎或许已经死在他的手中了。不过这万坤龙应该不会马上就范,毕竟大庭广众,他不会说出花振虎是假扮的,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眼前的这个花振虎是真的,如果说是假扮的,那你要拿出证据才行,而这个证据那便是真正的花振虎已经死了,但是万坤龙会这么说吗?显然不会。当然,万坤龙肯定会有后招,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有行动。” 正尧一边观着万坤龙的微表情,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他的观察一点没错,这个万坤龙肯定有问题。 “大哥!我的好大哥!” 万坤龙猛地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便直奔花振虎,随即狠狠地给了一个拥抱。 “二弟!我的好二弟!” “花振虎”不甘落了下风,也是回敬一个熊抱,而且将“二弟”,“好二弟”拖得很长很重,可谓意味深长。 第三十章 飞云山寨竹楼中 “花振虎”的出现使得整个飞云寨呈现出了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之前长时间的受到来自二寨主万坤龙的压抑,似乎终于得以获得释放一般,由此也足以见得,花振虎在山寨中的地位与声望是多么的高,影响力比万坤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几位是我和月儿的朋友,二弟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与万坤龙夸张假意的拥抱之后,“花振虎”便松开了手,转身指了指正尧一干人等,用十分浑厚老练的语气说道。 既是寨主的朋友,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如之前那样对待,而万坤龙心里明了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闪烁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脸轻松惬意的说:“既然大哥回来了,那么一切由大哥做主便是!对了,山下还有一点业务我还没有搞定,趁着大哥今天回来,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至于给大哥接风洗尘,我看就改天吧!” 说完,万坤龙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带着几个弟兄便朝山门走去,看上去真的有急事要下山。 不过正尧很清楚,这个万坤龙虽然是个粗鲁大汉,没什么谋略,但是他一点也不糊涂,不管眼前的花振虎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隐患,一个威胁,不除不行。所以眼下他突然离开确实说不通,指不定这是为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据而已,或许他今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 待万坤龙离开之后,花清月便带着众人进了大厅,随即便在大厅里面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李大哥,接下来我们又当如何?这万坤龙已经下山,难不成我们就让靖王这么一直装扮下去?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爹的情况。”花清月见其他人已经散去,便开始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过这个花月清改口倒是挺快的,突然间就改称李大哥了,这倒是让正尧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诚然,现在真正的花振虎下落不明,虽然可以肯定与万坤龙有关,但是到底是死是活却仍旧是个未知数。为人子女,自然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父母安危,至于这万坤龙为人是好是坏,那都是后话了。 宁安等人也不知道正尧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可现在人家万坤龙已经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而唯独柳彦和靖王两人对此不语,似乎已经明白正尧的想法。只见正尧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花清月,放低了声音说道:“清月姑娘(主要是叫花姑娘不好听,感觉像是抗战时期,某鬼子见到漂亮美眉时的那种味道),李某不敢妄下断言,还请说说在令尊失踪之前,你最后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正尧现在还是不敢太过确定自己的推测,想了想,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寻到一些线索。 花清月做沉思状,沉吟了片刻,然后抬头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爹是在他的房间里,当时我本来准备向他汇报一下山寨中的一些近况,可是当时他称自己头痛,所以并没有出们见我。对了,当时屋子里有一阵异响,虽然有点刺耳,但是我并未在意,而到了现在想起来,或许那一声响动跟我爹失踪有关系。” “哦?异响?有点刺耳?那是什么声音?” 不仅正尧,一旁的靖王宁安等人也不由地好奇地问道。 “那个声音……那声音很特别,像是火炭上面浇水的声音,不过比起来似乎要强烈一些,而且更加的持久。当时我以为我爹在房内练什么武功之类的,所以就没太在意,而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我爹了。” 花清月有点懊恼的样子,似乎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早点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许自己的父亲就不会那么无缘无故失踪了。 正尧见花清月如此,不由地上前安慰道:“咱们暂时先不要过早下结论,走,先去你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或许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就能够让我们更清楚的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王也点点头,现在趁着万坤龙下山,到现场看看,说不定某些线索还未被清理掉,到时候可能会更快的令整件事真相大白。到了现在,靖王也对这飞云山寨寨主花振虎离奇失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有将其一股气破解开来的意思。显然,靖王此刻的角色已经很是投入,超出了一般的演员水准。 于是,花清月也不耽搁,立即带着众人出了大厅大门,往右拐了两次,沿着一条走廊走了将近十多米的距离,便来到了一排竹楼面前。 “这栋竹楼就是我山寨中地位稍高的人住的地方,我爹住在南厢房二楼。我住在中间二楼,而其他的屋子也都有人居住的。”花清月指着眼前的这栋竹楼介绍着说道。 竹楼不算大,也不高,不过设计的却是很独特。整体呈凹行,花清月所指的南厢便是突出来的一边,靠着南边,与之相对的便是北厢。南北两厢之间有一段距离,但是中间用竹子打了一个类似天梯的通道,可以供人行走,也便于南北两厢的人不用下楼梯或者绕道相互来往。 南北两厢前面都有一座凉亭,供人平时喝酒饮茶用的,竹楼正前方是一个圆形的花圃,里面种满了各种艳丽的花草,时不时会飘出一阵幽香,沁人心脾。后方透过竹楼间的一条小道,可以看到一条小溪横穿而过,想来那小溪必是山上某处瀑布的分流,直通山下而去的。 此情此景,顿时令张诚诗兴大发:“山间亭台三两间,花开香溢竹楼前。清清溪流从旁过,行人也得把头还。好,此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乃人间仙境也!想来在此居住定能延年益寿吧。” 见张诚又是一阵冒酸秀才的样子,袁海云倒是不爽了:“你没事瞎参合什么呢,我们是来找线索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非也非也!此乃兴之所至!你小子不懂我也不怪你!”张诚笑嘻嘻的回道,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说你……”袁海云真的拿他没辙,一旁的宁安等人也是不由地一笑,这张诚和袁海云倒真的挺爱较真的。 不过宁安此刻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自己其实也挺爱和正尧较真的呢?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嗯,那清月姑娘就带我们到你爹的屋子里看看吧。”正尧也不多说,现在是办正经事的时候,该严肃的还是要严肃起来。 “嗯,李大哥也别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们山野人家可不习惯,你还是叫我清月好些,实在不行,叫我清月丫头也可以,这里的叔叔辈的人都这么叫我的。”说着,花清月还一脸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平复了一下然后又道:“跟我来吧。” 一行人踏着竹楼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众人也是一路走一路看,却发现空屋子倒是挺多的,宁安这个急性子立即便问道:“你们寨子里的人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空房子呢?” “本来寨子里的兄弟大多数都是山中的一些山民,各自都有家的,只有白日或者紧急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在寨子出现。而且最近寨子里很多人都外出做事去了,所以空了不少房子。看,这就是我爹的住房,由于我爹失踪了,我便将他的屋子给封了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所以,如果我爹真的就是在这里失踪的话,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有人动过,或许可以提供些有力的线索。” 说完,花清月轻轻地撕开了贴在门上的封条,然后推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迎面便吹来一股夹杂着一种刺鼻气味的灰尘,待众人把头看向屋内,却见四周已经布有了一层灰垢,房梁上还悬挂了一蜘蛛网。 跟着花清月,正尧也迈出了脚下的步子,眼睛开始如扫描仪一般,开始对整间屋子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第三十一章 南厢卧房有迹寻 “该死的,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能找出一个跟老鬼一模一样的人来,如此一来,那我这个寨主不就当不成了吗?如此看来,那死丫头应该晓得我跟老鬼失踪的事情有关了。这个,这个……不对!那个假扮老鬼的人好像就是……对头!对头!一定是这样的!哼!”站在山脚下的一处大树下躲着阴凉,万坤龙思前想后的嘴里嘟噜着,突然眼珠一怔,似乎整个人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一样。 “二当家!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去跟接头人汇报一下我们所掳的人被人救了?” 身旁的一个壮汉凑过来略有胆怯之意的问道,对万坤龙充满了惧意。 “回去?你脑壳进水了是不是?回去我们能做些啥子?难道说那个花振虎时假冒的?那真的在哪里?被我们杀了?你是猪啊!还有,接头人那边暂时不要去,这样不仅拿不到钱,还会被骂一顿,不妥不妥。”万坤龙嘴里骂骂咧咧,把所有的气愤都往那大汉身上撒了去。 “是,是!二当家说的是,那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鬼地方呆着吧!” 万坤龙挠了挠后脑勺,沉吟了一番,然后附到那大汉耳边悄声说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转回去,悄悄地来个故技重施!我才不信他们还能找出一个花振虎来!” “好!果然妙计!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二当家又有不在场证据,他们也无话可说!高,实在是高啊!”马屁拍的那是响亮的紧,不过那万坤龙似乎很是享受,只见他的脸上布满了得以的笑容,仿佛事态正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下去。 ※※※ 推开屋子,正尧轻轻迈进了房内,眼睛不停地对整间屋子进行扫描搜索。 “门口有一行脚印通往南北两厢的过道,应该之前有人从这里经过过;屋子里灰尘很多,刺鼻气味很浓,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屋内摆放的很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没有发生过冲突;床上的棉被还整齐地摆放着,看来花振虎要么是还没入睡就失踪了,要么就是睡醒了之后便失踪了;书桌上摆放的书籍很整洁,看来花振虎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旁边的砚台里面的墨水已经干了,花振虎在失踪之前应该还用过,咦?这是……” 看着看着,正尧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张a3纸大小的白纸,靠左一点的地方写了一个字,不,应该只是一个草字头,“艹”,是某个字还未写完。再看桌子上,模糊的可以看见几条纹路。 不,不光桌子上,凳子上,还有地上都有。 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用手轻轻擦掉了桌子,凳子以及地上的灰尘,这个时候,一个清晰的轮廓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桌子上有纹路且沾满灰尘的地方竟然组成了一组图案,仔细一看应该是一双手臂和一个头大的椭圆形图案直接沿到桌子的边缘;凳子上则是由两个偏大的不规则的圆形图案和两条类似大腿一样的轮廓直到凳子的边缘处;而地面上则是有两个如脚印一般的图案…… “这……” 不止是正尧,一旁的靖王和宁安等人也都被这一幕所惊住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副图案,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在凳上作者,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如果是这样?那什么才能够造成如此清晰的纹路呢?即便一个人长年累月的以同样的姿势这么坐着,流再多的汗,也不可能造成如此的图案才对。 想到这里,花清月已经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副轮廓勾勒出来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或许她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父亲已经遭遇了不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气味如此难闻,我当是何物呢!”这时,却见张诚如犬一般的不停地嗅着他那鼻子,埋头已然凑到了板凳下方,突然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大声喊了出来。 张诚的这么一喊,顿时引来众人的目光,袁海云不以为意的也凑了过来,毕竟在袁海云看来,这张诚老是大惊小怪的,不过当他埋下头的时候,只见他的眼睛顿时如同被什么给怔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正尧等人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嘛,都把头埋在地上,于是也想跟着把头凑过来。 “别过来,小心!” 突然听袁海云一声喊叫,众人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柳兄,且将你的纸扇借来一用。”袁海云回过头朝着柳彦说道。 柳彦等人更是不知道这袁海云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将纸扇递了过去。 只见袁海云用纸扇轻轻地在凳子的叫上戳了几下,纸扇上方便留下了一层不知名的白色粉状物体,然后起身,对着张诚说道:“张诚,你小子没碰过这个东西吧!” “如此难闻之物,我才没那心情去碰呢!”见袁海云将那难闻的白色粉末又移向了自己,张诚顿时又往后退了两步。 “海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你会如此的紧张?”正尧此刻也对着个不起眼而且有十分恶心难闻的白色粉末起了好奇之心,说不定这个就是关键所在! 袁海云摇摇头,然后以一副事态严重的口吻说道:“此物乃是化尸粉,产自蒙古一代,当年俺答率众起义,统一蒙古之时,就是用这化尸粉成功的令那些反对他的人消失了。此粉世间甚是罕见,只要身上有什么伤口或者疤痕的,只要一沾上此粉,便可化作一滩血水,整个人也可以就此消失在此间。” “什么?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宁安止不住的大叫了出来,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当真是不敢想象的。 “你的意思是有伤口或者疤痕的人沾上了才会被此粉给化成血水,那你为什么叫我们别过来呢?”小曦是一个练过武功的人,而且在宫中长大,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化尸粉,似乎也太过危言耸听了。 袁海云笑了笑,又道:“小曦所说得没错,正常完整的人占到没什么,但是一个人难免会有所受伤,万一一不小心沾上,那么后悔就晚了。不过只要伤口不是太大,只要及时处理,沾上一点也不会致命。” 经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于是立即转向花清月问道:“那你父亲可曾受过伤?如果受过,都有谁知道?” 花清月见正尧这么一问,必然有其原因,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有!三年前,我爹曾经在打猎的时候被猛虎抓伤过,整个背部有一条约五寸的伤疤。这个山寨所有人都知道,李大哥为何这么问?” “那这南北两厢中间的过道是否经常有人经过?”正尧并没直接回答花清月,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只有二叔万坤龙找爹商量的时候才会走那过道,一般人都不会路过这里的,毕竟要打扰到爹休息。” “哦,如果是这样,那你爹已经死了,而且我可以肯定是万坤龙所为。你看这白纸上未写完的字,轮廓图案,化尸粉,你爹那众人都知晓的伤疤以及那少有人走的过道,都足以证明你爹很有可能已经遇到不测。未写完的字,以艹为头,很有可能写的就是万坤龙的万字(繁体的万字是这么写的:万),轮廓很清晰,应该是一个坐在凳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遗留下来的化尸粉,你爹定然不会用这种下三流的毒药,必然是有人刻意带进来的,而最后你爹身上的刀疤,既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么万坤龙知道就一点不奇怪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过道上看到了一行脚印,既然很少有人走,那么定然就是万坤龙留下的。” “结合以上几点,充分证明,万坤龙很有可能趁着你爹在卧房还没睡的时候,从背后向他洒了这化尸粉,你爹临死前想要写出万坤龙的名字,奈何无力只能写了一个草字头。或许是万坤龙不识字的缘故,匆忙的便就此离去,也留下了脚印,只要用他的鞋比对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是不是他所为。” 正尧的思维很敏捷,头脑很清晰,分析的条例明确,一旁众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说法。 而宁安此刻再一次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了正尧,似乎,那个与平时不一样的正尧又再次出现了。 第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施故伎 听完正尧的一番有理有据的推测,已然可以断言花振虎已经死在了自己卧房之中,而且是尸骨无存,这让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花清月还是一口气没有接上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花清月才醒转过来,在众人的稍加安抚之后,花清月总算恢复了平静,虽然花振虎死于非命,但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今能做的就是找出真相,还自己父亲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把那个万坤龙抓过来。杀人可是大罪,要杀头的!”宁安永远都是急性子,大有亲手将万坤龙大卸八块之意。 “不可,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见宁安冲动的就要出去的样子,正尧立马止住宁安的去路,严肃地说道。 花清月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疑惑起来:“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别说是花清月,就是靖王,张诚等人都觉得似乎太言过其实了,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不成? 袁海云同是一脸严肃的走上前来,说道:“没错,正尧说的不假,试想一下,这产自蒙古的稀有化尸粉,怎么会在这蜀地出现?这里面不是别有内情是什么?” “对啊!这点本王怎就没想到呢?”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这才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想来这万坤龙即便没有与蒙古私通,但是也可能通过某种关系有一定的联系,不然这化尸粉是绝对得不到的。 “可是我二叔根本就没去过蒙古,也没有什么蒙古朋友才是啊!对于这化尸粉,我们都可是闻所未闻的!”花清月满脸疑惑地说道。 正尧则是讪讪一笑,抹了抹自己的鼻尖,道:“万坤龙没有与蒙古人联系,不代表他所结交的朋友就没有,我估计他可能就是通过别人得到的这化尸粉的,而且这个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俺答部落的特制化尸粉,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整个大明王朝,也是少之又少的。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此人必然曾经在蒙古出现过或者与蒙古俺答有一定的接触过。” 正尧所猜测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点靖王也深深同意。如今的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俱在,出一两个通藩卖国的人不足为奇,而他的心中也在隐约出现了一个人,不过他还不敢肯定,毕竟事关重大,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就更应该有十足的证据,到时候才可以将其拿下。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什么事都不做,等着万坤龙自投罗网,说出其中内幕?”宁安可不高兴了,这正尧虽然认真起来确实让人喜欢佩服,但是这也的不给自己面子否定自己,她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没错!咱们就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正尧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迷人。 宁安见正尧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恨不得立即将他的脑袋剖开看看到底是装的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带着丝丝的疑虑期待着正尧的计划,未尝不是一件赏心悦事的事情。 见众人一脸疑惑,正尧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示意大家静观其变即可。不过他越是如此神秘,越是令宁安觉得不爽,如此一来,只见那宁安的嘴翘得足以夹住两根筷子了。 既然如此,就任由正尧安排便是。于是也不多做停留,众人便出了竹楼,在花清月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客厅,稍事休息,便开始用晚宴。 当然,大家也算是折腾了一天,中午那一顿由于花清月晕倒的缘故,吃的也挺急的,到了现在,大概也都饿了。只见一上桌子,每个人都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海吃着,不消多久,整桌子的饭菜竟然差点被一扫而光,完后,害的连靖王也觉得一阵尴尬。 晚饭过后,花清月为正尧等人安排了住房,竹楼那边本来也有空房子,于是一行人再次往竹楼而去。正尧住的离花振虎的南厢房最近,柳彦、袁海云、张诚王珩等人也各自有一间在南厢房,而宁安、小曦、刘韬等人则被安排到了北厢房,与花清月的卧房隔得比较近。至于靖王,自然要住在花振虎的屋子里。 完后,正尧一面窃窃私语的再在袁海云和张诚耳畔嘀咕了几句,然后两人便诡异的笑着离开了。而花清月照着正尧的意思,让夏友功立即到山寨中散播有关正尧等人今天进入南厢房发现了一些有关花振虎的线索的消息。 虽然对这些宁安心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好奇之心,更对正尧充满了不满之意。但是他也见了不下两次正尧那鬼主意办成事的情景,想来,正尧确实有点小聪明,故而宁安并没有多做过问。当然,与正尧相处久了,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隔墙有耳,言多必失,知道的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而对于夏友功散播的消息,效果还真的不错,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一刻钟时间,山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有这件事。而本来在山下没有回山寨的万坤龙竟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即开始慌乱起来。 “啥子?他们发现了线索?难道是当时我太匆忙,留下了啥子?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很危险,随时可能被他们抓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漆黑的夜里,万坤龙坐在一处农家屋里碎碎念,心中自是慌乱不已。“哼!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加刻不容缓了!来人!” “二当家!有何吩咐?”之前那个被他骂得很惨的大汉再次出现在了油灯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 万坤龙冷眼一扫,舔嘴说道:“换上夜行衣,马上上山!行动要提前!” “是!” 已经临近深夜时分,此刻有几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山寨门外,然而却没有直门而入,而是通过旁边的三米多高的高墙,飞身跃了过去,也足以见得这几人的武艺实在了得。 四周黑灯瞎火,一片宁静,偶尔听得到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余下的全是这群黑衣人在林间穿梭的脚步摩擦声。似乎山寨中的人都已经睡熟了,这几人并未多做考虑,直接来到了竹楼前。 带头的黑衣人手舞足蹈的交涉了一番,似乎在安排众人为其放哨,完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北厢房。乘着月色,施展出自己的轻功,一个借力便飞上了南北厢房的通道上。 通道上漆黑一片,但是因为没有人的缘故,所以显得比较安全,毕竟走正门的话,这一身装束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放慢脚步,轻轻地,轻轻地,不消片刻,已然出现在了花振虎的门前。见四周一片漆黑,想来都入睡了,黑衣人轻轻推开房门,悠的一声便进了屋。 只见此刻床上正躺着一个人,显然已经入睡了,而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偷偷进了屋。 “哼!我不管你冒充那已经被我杀了的老鬼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你也会跟那个老鬼一样,突然间就会在人间蒸发的,连根毛也找不着,哈哈哈!” 黑衣人显得很是兴奋,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雪亮的匕首,一边用十分得瑟的语气悄声说着话,一边移动着缓慢的步子,正一步一步的来到床前。 走到床前,突然一个扬手,奋力一扎,大有一把匕首将床上熟睡之人刺死之意。 突然—— “咚!”的一声。却见一把折扇从黑衣人侧面横飞过来,恰到好处的打掉了刚要扎进床上熟睡之人胸膛的那把匕首。而与此同时,整间屋子瞬时亮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万坤龙!” 第三十三章 软硬皆施问黑手 竹楼此刻已经亮起了灯火,在南厢房花振虎的屋子里刹那间出现了十数个人,同时躺在床上的靖王也起身站了起来。而屋外却异常的寂静,听不到一点声音,似乎依旧一片沉睡状态。说话的是正尧,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来,似乎面对眼前的黑衣人根本没丝毫的畏惧之意,哪怕眼前的黑衣人武功着实了得,强他不少。 黑衣人似乎感到很意外,双眼疑惑的转动了一圈。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惶恐不安,反而赤手空拳,一掌随即击出,直向正尧打来,先将撂倒正尧再说。 正尧早料到此人绝对会做垂死挣扎,自然早有防备,虽然没什么高强的武功,但是他的那招擒拿手屡试不爽。只见他双手一伸,来回一拉,竟然拽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想要反抗,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浑然无力,腿脚开始酸软起来,顿时大感不妙,一定是中了什么招。两眼怒睁瞪着正尧,似乎想要一口将正尧吃掉,但是却终究不能再往正尧身前靠近半步。 “你已经是瓮中捉鳖,就不必做垂死挣扎了!把面纱摘了吧!万坤龙。” 正尧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说道,随后一旁的柳彦和小曦同步上前,用力一扯,将黑衣人的面纱摘了下来,定睛一看,果然是万坤龙。 “好……好你个狡猾聪明的小子!你……你咋……咋晓得是……是我呢?”万坤龙显得有气无力的靠着床沿说道,虽然说的是那种比较粗俗方言,但是众人也都能听得懂,毕竟蜀地的川话比较广泛,听多了自然熟悉了。 正尧摇摇头,心中却想着万坤龙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糊涂,于是道:“其实从见到你和花清月争吵开始,我就已经对你有所起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以为你的消息真的很灵通,以为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线索是因为我们不小心说漏了嘴?不,其实这都是一个计,引你入瓮的计!” “计?” 万坤龙傻眼的看着正尧,他活了这么大,就粗人一个,你说什么刀枪棍棒他无不精通,但是说到什么谋略计策,他自然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一窍不通。 “没错!本来,起初只是怀疑花振虎的失踪与你有关,后来听花清月说了有关你与寨中兄弟的关系和花振虎失踪后你的反应,我便可以肯定花振虎的无缘无故失踪就是你造成的。于是我便要求花清月到这里来查看一番。” “当然,来到这里,我又观了一下周围的格局,还特地问了南北厢房的人是否经常有人通过中间的那过道进行来往,而花清月却告诉我一般人怕打扰花振虎,不会走那里,除了你万坤龙。如此一来,更加让我心中有了一个底,花振虎的失踪绝对是有人蓄意安排的。到了这里,我又发现了几条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 万坤龙似乎很诧异,自己的化尸粉已经将花振虎的尸体化为乌有,怎么可能还会留下线索? 正尧不屑的一笑,“线索当然有!其中之一便是那张未写完字的白纸,然后在桌子,凳子以及地上都有一些图案,将这些图案组合起来,就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至于过道上那几抹脚印,不用多想,也定然是你留下的,因为当时你穿的鞋子下面沾染了很多泥,你从过道走来定然留下了不少泥土。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那臭味很浓的粉末状的东西,好在我们当中有人是大夫,一眼便认出那是产自蒙古的化尸粉!如此看来,那图案就是被你化成水的花振虎!” “好……好你的臭小子,真……真没有看出来,你……你小子还……还能知道这……这么多!” “不用感到意外,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你是杀人凶手,你这种弑兄夺位的败类被杀千刀也不为过,但是,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以及智商,你根本不可能这样杀掉花振虎,你说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到底是谁给你的这瓶化尸粉。”正尧再次严肃起来,双眼怒瞪着万坤龙,如此的一紧一松,倒是对付万坤龙这种人的最好方法。 万坤龙被正尧这么一蹬,倒是怔了一下,不过他好歹也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于是很快就平复过来,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那也没啥好说的了,既然是老子杀的人,老子就承认,老子英雄好汉,皱一下眉头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个时候,万坤龙倒是很硬气的样子令靖王也不禁佩服,这种江湖中人可比那些朝中官员强硬多了,若是朝廷的那些贪生怕死的鹰犬遇到这一幕,怕是早就乖乖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求饶了。 “呵呵呵……”正尧却是一阵好笑,令态度十分强硬的万坤龙也委实的又一阵不解。 “你笑啥子?” 正尧一个劲的摇头,颇为惋惜地叹道:“万坤龙啊万坤龙,枉你也算一方英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以为外面的那群黑衣人会闯进来救你吗?错了,在你进来的时候,外面早就埋伏好的弟兄已经将他们给抓了起来,而你一进入竹楼其实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浑身酸软无力?呵呵,其实这个很简单,我早就安排了张诚大哥和袁海云在南北厢房中间的过道的栏杆上,屋子的门上涂抹了软骨散,一旦有人触碰到,不到一刻钟便会有所反应。你一路走来,自然会触碰到,所以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我们擒获住。” “好啊!你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闭嘴!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袁海云可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下三滥勾当,顿时怒斥道。 “不碍不碍,随他怎么说,反正他也说不了多久了。试想一下,既然对方能够给你蒙古俺答私有的化尸粉,可想而知此人的地位有多高,你现在已经败露,即便我们不杀你,交给官府查办,对方怕你会泄露他的身份,迟早也会派人来杀你,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没捞着,反倒被人利用,还没了性命?如果你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到时候,靖王说不定还会网开一面,让你戴罪立功,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尧可谓软硬皆施,先是诉斥利害,陈痛利弊,接着威逼恐吓,言说对方也不会饶了他,再是安抚,可以网开一面,如此一来,相信即便罪恶滔天的罪犯也都会被这一反差深深地打动,大有招认一切之意。 果然,只见万坤龙在听了正尧一番话之后,竟然沉吟了几秒钟,本来还很强硬的眼神,顿时也软了许多。随即又看着正尧,张开嘴,准备说出其中原委。 见到万坤龙的如此表情,众人不得不再次感叹正尧的厉害,连万坤龙这样的狠角色也被正尧治的服服帖帖,甘愿认输,确实难得。一旁的花清月虽然很想立即杀了眼前这个畜生“二叔”,但是却也明白正尧这么以大局为重也是有道理的,说起来,事情能够弄清楚,全靠正尧,而且,杀死自己父亲的真正凶手应该是哪个幕后的黑手才对,于是她并没有出手,而是以一种十分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正尧。 至于宁安,对于正尧这么一段日子以来的表现,似乎让她也学会了很多很多,仿佛在宫中生活的十多年完全是白活了,或许,这个呆子还真的不是一个寻常人,想着想着,宁安竟然想到了乌禅院前的许愿树,自己是不是…… “好,好,我说,你可不要诓我!”万坤龙激动地说着,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可以不死,自然谁也不想死。 “没错,我和大家都可以作证,而且靖王也在此,他可是一言九鼎的。”正尧拍着胸脯说着,同时看向了一旁的靖王。 靖王点点头,道:“本王可以答应,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假的,那本王不仅会追究到底,而且连你的家族也要受到牵连,你可给我听好了!” 靖王自然也要施施压,这样才更能让对方不敢糊弄自己。 “他就是……” 就在万坤龙刚刚一张开口的瞬间,突然从窗户外横飞过来一根针,直插万坤龙的咽喉,未等万坤龙将话吐完,却见他顺势倒地不起,一摸鼻口,已然断气。 “一线针!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绝技!”花清月顿时反应过来。 柳彦见屋外有人影飘过,随即一个起身,张腿从窗户追了出去。 而一旁的小曦自然也不甘落后,与宁安相视点头之后,也跟着柳彦,一前一后飞身追了过去。 “看来我们还是失算了。” 正尧看着已经死去的万坤龙,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尧宛如临死前的求助一样,同时他大张着的嘴巴似乎正在说出谁是幕后黑手,可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声来,最后就这么静静地死去。 此刻的正尧却显得有些无奈,有些沮丧,双手捂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静静地,蹲在地上,苦思不语。 第三十四章 临别赠书回寺院 或许是在心理上受到了打击,自己的一番周密计划不想最终还是出了纰漏,此刻却见正尧深感自责的蹲在地上,久久不发一语。一旁的宁安靖王等人瞧着正尧的样子,一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吧,事发突然,以正尧那种自信的心态,不能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先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张诚,海云,你们二人找几个弟兄将万坤龙的尸体抬出去吧。我们先去看看柳彦他们能否抓住那个突放冷箭的凶手。”靖王叹息一番,转头对着宁安等人有条不紊地说道。 看来靖王还是比较能够看透正尧的心中所想的,于是才叫众人先行离去不多做打搅。 张诚和袁海云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率先出了门,没过多久,便来了三个大汉,抬着万坤龙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紧跟着的是两个太监刘韬和冯保,然后是靖王和王珩。 而花清月看见正尧的此番表情,却蓦然的感到一阵心疼起来,或许在她看来,这个优秀的男子不应该如此的脆弱才是,想来这次的失败也给了正尧一个不小的打击。她想安慰,但是却见屋里还有宁安,于是只好不舍的转过头,移着小步,慢慢离去。 至于宁安,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正尧的这番表情。当初正尧在河边救柳彦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只不过当宁安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正尧一手拉着柳彦的情形,当时还误以为正尧是推柳彦下河的罪魁祸首。而现在,见到正尧竟然双手捂着头,似乎在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感到懊悔,宁安心里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是在自我忏悔吗?可是事情并不是很严重啊,至少万坤龙已经伏法了。他不应该这样的……” 宁安自言自语地说着,心中满是疑惑。可是她又不敢上前去问一番,毕竟正尧此刻的行为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故而她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正尧。 “是我自作聪明,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想却因此而害了一条人命!即便他死有余辜,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罪犯未经判决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我还是个称职的警察吗?我还有资格当一名警察吗?” 正尧双手捂着头,靠在床上,呓呓呜呜的说着,透过已经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已然清晰可以看到双手那鼓起的青筋,似乎正尧正在用大力的想要将自己的头皮扯下来。 “你在做什么!” 宁安不知道正尧意欲何为,但是出于下意识的关心,立即怒斥道。 “你走!你走开!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宁安又气又恼,这个节骨眼上,这李正尧到底耍的是哪一套? “你给我起来!我不管你玩的什么花样,你现在立即跟我出去!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耍脾气!” 宁安所言不无道理,虽然平时的正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还是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可是现在的正尧,是那样的士气低落,是那样的如一滩烂泥,软绵无力的趴在床头上,就是不起来。 “你不会懂的!你不要过来!”正尧没有起身,只是挥了挥手,又道:“你可知道,曾经就是因为我的自作聪明,导致一群劫匪突然失控,当场杀了一名无辜的市民。如果当时我能够冷静一点,处理事情的时候更细心严谨一点,或许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惨剧!虽然时候家属并没有追究到我头上,上级也没有怪罪我,反而还升了我的职,但是自始至终我都不能忘记那死者临死前的眼神,就是那向我求助的眼神,与万坤龙现在的眼神完全的一模一样!” “你在乱七八糟胡说些什么啊!” 宁安完全不知道正尧这是在说什么糊涂话,什么市民,什么上级,什么升职,完全就没有听说过。 “都是我,都是我!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我根本不配破什么案子,根本不配当一名合格的警察!你别管我,就让我趴在这里,就让我陪着万坤龙,就让我这样静静地自我忏悔……” 正尧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低沉的宁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刻的正尧在哭泣!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宁安无法想象一个正常男子会哭泣,为了一件看起来似乎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哭泣,她完全懵了,完全的不懂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很久很久,宁安依旧在原地站立,思考着眼前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而另一边的正尧却静静地趴在床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睡着了。一阵鼾声从床头传来,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宁安。 “好你个呆子!睡着了也不说一声!害的本公主在这里傻站了这么久!”见到正尧睡着了的样子,宁安顿时就来了气,之前所思考的东西也随之抛诸脑后。 不过宁安并没就此离开,而是走到了正尧跟前,似乎怕他着凉,在床上将棉被取了下来,轻轻地披在了正尧身上。 “哼,该死的呆子!念你刚刚哭了的份上,本公主就委身给你当一回丫鬟!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的指望我能将你背到床上去睡!给你披上这床棉被已经是本公主给你的恩赐了!”正尧显然已经睡得很沉了,宁安这么的自言自语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见已经披好棉被,宁安还特地将门窗给关了上,吹灭了灯笼,这才放缓脚步,慢慢的离开屋子。 当正尧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己时时分,阳光刺眼的从昨夜被一线针穿过窗户留下的小洞中直射到了正尧的身上。正尧只感到浑身酸痛无比,睁眼一看已经是第二日了。 “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起身一动,只听到浑身咯吱作响,脖子酸痛的确实厉害。 不过正尧也不多做深究,或许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他也只是有感而发,睡一觉似乎什么都给忘了。于是拍了拍身子,疑惑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掉落地上的棉被,嘟了一下嘴似乎也没想起什么,将棉被放在床上叠好,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出了南厢房。 来到大厅,却见众人一脸凝重的样子,这倒是令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道:“诸位这么早啊,怎样,昨晚的那个神秘人是否找到?” 柳彦见正尧已经没了昨日的那股颓丧的样子,心中也是颇为满意,不过似乎对于昨晚的成果不怎么满意,于是转而又一脸无奈地说道:“说阿里惭愧,昨晚的那人,身手确实了得,我和小曦姑娘追了一路,终究还是没能看清那人的身影。” “是的,其实我们的轻功已经够好的了,不想那人的轻功更胜一筹,想来此人是经过严密训练过的,不是江湖中人的话那么就是大内高手。”小曦也跟着补充道。 “大内高手?”靖王原本皱起的眉头再一次皱的更厉害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细想了一下之后,靖王又放松了语气,道:“不,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我看还是暂且放下这件事吧。如今花振虎的事情已经了了结,万坤龙也已经死去,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不然乌禅院上下可要鸡犬不宁了。” 正尧如何不明白靖王所想,如果不是背后牵连甚广的话,靖王肯定也不会暂时就此作罢的。当然,正尧明白靖王这么是对的,毕竟算下来,这一群人在飞云寨已经呆了三天了,那就意味着靖王在乌禅院失踪三天了! 堂堂一个王爷,还有宫中的内务太监,以及一帮蜀中才子突然间在乌禅院失踪,这可不是乌禅院能够承受的!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朝廷知道了,这乌禅院百年名寺估计就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于是正尧也道:“没错,我们现在是时候离开这里回乌禅院给住持大师打下招呼了,毕竟离开太久,人家可能会着急了。况且,那件盗佛案应该也有个了结了吧。” 见正尧说话已经如此的有气有力,宁安知道正尧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很想继续跟正尧较真,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也表示同意,于是道:“那好,现在咱们就走。” 众人意见一致,也不做任何逗留,立即便要动身。 “等一等!”见正尧等人要走,花清月想要留住已然不可能,于是急匆匆的一边喊着,一边往大厅里面的偏厅跑去。 正尧等人不明所以,不过回乌禅院也不急在这几分钟的时间,于是都停下了脚步。不消片刻,花清月喘着大气,很快的便出现在了正尧面前。 “呐,这次多谢你和众人帮我查清楚了我爹失踪的真相。我山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有些干粮,你们带着,万一路上渴了饿了也好有东西填饱肚子。这是我爹生前的绝学 《飞云八式》 ,我爹也没徒弟,我看你武功也不怎么样,不如就赠给你,你学不学的会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花清月交代了一大通,也不管正尧接不接受,一把塞给了正尧。不知情的见了此情此景,还以为是夫君要远行,妻子来送别呢,这让正尧觉得浑然有些不自在。 不过盛情难却,而且这些江湖中人个个都很认真的,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是看不起别人,倒是可就不好了。 正尧笑了笑,便欣然接受了。而一旁的宁安则不由地一个白眼抛了过来,似乎在鄙视正尧厚颜讨人便宜。不过正尧并没有理会宁安,而是转口对花清月细声说道:“那就多谢清月姑娘了!时候也不早了,如果不动身,怕是天黑也到不了乌禅院了。还请清月姑娘跟大家说声,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花清月眼中尽显不舍之意,虽然只与正尧相处短短三日不到,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连她自己也不能说明的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就是一种依赖,又像是一种渴望。 三言两语话别,乘着清风,迎着骄阳,正尧和靖王一行人一身轻松的踏出了飞云寨的大门,沿着山间小道,渐渐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见踪迹。 第三十五章 归来寺院又起火 花清月赠送的什么 《飞云八式》 正尧倒是看也没看,便直接塞进了怀里。当然,并不是他对花清月赠送的这本武功秘籍不领情,而是他觉得现在自己一不打仗,二不考武状元,三不参选武林盟主,这种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牛叉秘籍暂时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用,所以才看也没看的放进了怀中。至于其他的干粮食物什么的,正尧倒是很享受,一边走一边啃着,潇洒得很。 而宁安则是一路上都嘟噜着嘴,靖王几次三番的想要试探她这是为何,却都遭到了宁安的白眼,这让靖王也碰了一鼻子灰,真是自讨没趣。也对,或许此刻连宁安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要离开山寨时,看见正尧和花清月那股依依不舍的样子之后,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似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小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至于刘韬冯保之类的太监,自然就更不敢去插上一嘴了,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这个公主的脾气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凉亭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却不见宁安说半句话,连正尧也有些纳闷这平时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蛮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为此他还特地看了看柳彦,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柳彦见状,一脸无辜的样子,好似在说我没做什么啊。 就这么,正尧和靖王闲聊了几句,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个地歇息了片刻,然后又开始赶路。在接下来的路上,所有人也都没有说话,一味的赶路。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好,不到未时,又重新回到了乌禅院。 刚刚进入乌禅院,只见寺里上下已然一片混乱,和尚们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就在正尧等人要进入大殿的时候,住持顺化老和尚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爷你可回来啦!让老衲找的好苦啊!”顺化老和尚老脸已经皱成一团,差点就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起来。 靖王见状,顿时一阵不好意思,于是上前道:“为住持大师添麻烦了,本王也深感愧疚啊!” 其实说起来,在乌禅院中发生的掳人案应该要找乌禅院算账才对,不过靖王也是个很随和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自然不会胡乱的追究责任,况且这些和尚也挺辛苦的。 “哪里哪里!还请王爷恕罪才是!实不相瞒,在靖王失踪的这一段时间,寺院中又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顺化显得更加的惭愧起来,说起话来也都不由地抖了一下。 靖王等人一听,顿时严肃了起来,尤其以正尧为首,均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顺化住持。 “哦?住持大师还请言明到底出了何事?” 靖王立即追问道,既然有棘手的问题,自然要追问下去了。这些天对于破案推理靖王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见正尧一连破了两庄案子,自己也有了露一手的样子。 顺化老和尚一脸尴尬地看了看众人,然后再往前凑了一步,才不好意思的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就……就在靖王你们失踪的第二天,老衲便……便派人四处……处寻找诸位,不想后院的柴房竟……竟然突然失火了。” “原来是柴房失火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重新修葺一间不就结了!”宁安也不明白,这就是一间柴房失火而已,有必要显得那么严重吗? “女施主所言不错,柴房失火事小,可烧死了人那可就大了!”住持一脸惭愧的样子,慧远偷盗玉佛,靖王在寺院中失踪,寺院着了火,其中还死了人,这一连串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若是此事一经传了出去,他这间百年寺院的名号也算是到头了。 “什么?死了人?” 听顺化老和尚这么一说,众人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最近的怪事还发生的真不少,先是盗窃,后是掳人,再是山寨弑兄夺位,现在又是放火烧寺院还杀人。情节是一个比一个的严重,这闻名天下的峨眉山怎地就成了频繁发生案件的场所了? “对……对!是死了人。” 正尧见老和尚顺化在回答众人的疑虑的时候,竟然闪烁了一下眼睛,这似乎还有内情,于是立即追问道:“死的是谁?你还有什么隐瞒的,赶快说出来!” 顺化一见正尧如此一问,顿时不再有半点隐瞒,毕竟正尧的聪明才智他可是领教过的,于是立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实不相瞒,死的便是盗玉佛之人,慧远!” 什么?慧远死了? 众人再一次惊讶起来。而这时正尧总算明白了那顺化住持为什么会闪烁其词了,原来死的是慧远,是王爷亲自交给他看管处罚的,不想竟然被火给烧死了,自然觉得无法向王爷交代,这才支支吾吾的。 “那你们知道慧远为什么在柴房吗?还有,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可有说说过什么?”正尧此刻并没有追究顺化看管不力的责任,反而是问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靖王虽然不明白正尧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正尧定然又要给他一个惊喜,于是也以同样疑虑的眼神看向了老和尚顺化。 宁安知道正尧的鬼主意多,也很期待正尧这么问到底有什么目的,至于旁人,当然也如同宁安一样,成为了看客。 “回王爷和李施主!其实慧远是被我们关在柴房旁边的禁闭室进行悔过的。不想拿柴房一着火,旁边的禁闭室也跟着燃了起来,当时大家并没有想到禁闭室里还有人,而慧远他也没呼救,结果就……至于诸位走后慧远他说过什么,这点老衲并不太清楚,这得要问每日给他送饭菜的惠清了。” 顺化老和尚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切,算是为自己的疏忽抵消罪孽。 “王爷,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去看看慧远的尸体,或许会有其他发现。总之,我觉得这次着火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正尧听完顺化老和尚的话之后,沉吟了片刻,然后十分谨慎的态度对着靖王说道。 “什么?不是意外?”这下老和尚顺化就敷不住了,难道还是有人故意纵火不成? 靖王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建议:“嗯,正尧言之有理,本王也觉得这火有点可疑,慧远死的也太过蹊跷。快,带我们去看看慧远的尸体。” 靖王既然发话了,谁还敢有丝毫怠慢,于是顺化没有作片刻停顿,领着众人,直朝禅房而去。 到了一间禅房门口,众人便停了下来。 正尧有些不悦的看了看禅房里用白布遮掩的地方,然后又看向顺化老和尚说道:“你们动过了慧远的尸体?” “这……”看到正尧那不善的眼神,即便四大皆空的老和尚也不能如泰山般临危不乱,顺化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慧远被火烧死已经有两日了,若不将尸体搬出来,那叫他的亡灵怎地安生?总不可能一直就让他的尸体一直呆在那里吧。” 顺化老和尚说的也不错,只不过在正尧看来,私自挪动了尸体,就等于破坏了案发现场的第一有力证据,如此一来,想要破案,那就更加棘手了。 当然。正尧也明白老和尚顺化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喃喃自语地说着:“希望情况并没有想象的糟糕!” 众人虽不知道正尧担忧的是什么,不过见正尧已经迈步进屋,自然也都跟着进了进去。 “海云,交给你了。” 一进屋,正尧便立即知会袁海云对尸体进行检查。如此一来,此刻的袁海云倒像是一个专业的仵作了。而正尧和柳彦,张诚等人则在尸体上上下打量,希望还能发现些什么。 第三十六章 一验一推显端倪 禅房里窗门大开,夕阳的余光照射进来,整间屋子显得倒不是那么的昏暗,这对袁海云检查尸体和正尧观察尸体有一定的好处。 “虽然脚下,腿部,手腕,以及背部都有着不同面积的烧伤,但是整个尸体很整齐,并不是扭曲的样子,显然死者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火烧的,意思就是着火的时候,死者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喊救命的原因;整个尸体被烧的部位都是背面,而正面却没有被烧着,显然,死者之前应该是趴在地上或者靠着一面并没有着火的墙壁;死者后脑勺比较突出,咦?这是……好像是被什么撞击过留下的一个椭圆形烙印,是他自己跌倒造成的?不妥,不妥,如此大的烙印,肯定立马晕过去,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跌倒的,否则就与身上的烧伤不吻合了。” 正尧在慧远的尸体周围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弯身翻看了慧远的背部以及头部,最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 当然,正尧的观察力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同样是观察,相对而言,张诚和柳彦就少了一点什么的感觉。见到正尧如此细心的翻看尸体的样子,柳彦和张诚也跟着做,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宁安在一旁没说话,不过她知道,这呆子定然又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凑上去,好奇的悄声问道:“喂,你发现了什么,快说说。” “去去去,你一个小女子瞎掺和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具尸体,是死人,会招来晦气的吗?”正尧没好气道,自己正在思考,这小妮子没事添什么乱啊。 “哼!不说就拉到,装什么神秘嘛!一会儿还不是要说?” 宁安虽然嘴上较劲,但是心里却一阵舒爽,听正尧的语气,似乎在关心自己,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不过宁安也不明白,此刻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呆子存在这样的感觉,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被宁安这么一搅和,也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于是正尧便走到袁海云面前,问道:“海云,你有什么发现?” 对于袁海云的专业水准,那是毋庸置疑的,正尧自然一百个放心。所以,问其问题的时候,正尧都是显得那样的轻松惬意。 果然,袁海云并没有让正尧失望,不过却只是说了八个字:“死者不是被烧死的。” “什么?不是被烧死的?” 众人本来就一团疑云布在头顶,现在又听到袁海云如此说,自然更加的疑惑起来,死者不是被烧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而身旁的正尧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继续说道:“哦?此话当真?” 袁海云点点头,道:“没错。虽然我是个大夫,只懂得看人治病,但是对于检验尸体这块,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研究的,而且 《洗冤录》 上也记载过人被烧死的征兆。看,当我翻开死者的嘴唇,看他的咽喉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丝烟灰。一个正常人在面临大火的时候,肯定是要呼救的,如此一来自然会有烟灰进入口腔乃至咽喉,可是死者却没有。”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是他也可能是在失去知觉的时候被烧死的啊!” 宁安并非胡搅蛮缠,她说的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错,这个可能的确有,可是……”袁海云立即想要回答宁安的问题,可是突然被正尧给接过了话去。 “可是即便一个人昏迷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活的,那么在面临大火灼烧的时候,神经是会有反应的,身体会受到神经的支配,即便人事不省,身体也会随之扭动挣扎,但是慧远的这具尸体根本就没有挣扎扭动的迹象!” “没错,正尧说的就是我检验出来的结果,看来正尧你的医学知识又进步了不少啊!”袁海云一脸笑意的说道,他倒不介意正尧的插话,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用专业方面的知识来讲述这个问题或许还没有正尧这么直接明了的叙述来的简单,来的让人容易理解。 毕竟你给别人说什么挫骨神经,什么中枢神经,什么脊椎神经,一个外行又怎么听得明白呢?而正尧的这番解释倒是恰到好处。 正尧听袁海云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尴尬一笑道:“呵呵,倒不是我的医学有什么进步,而是我在尸体上也发现了三个问题。” “哦?三个问题?”这下不光是宁安靖王等人,就是与正尧一同查看尸体的柳彦和张诚,也都十分疑惑地看着正尧问道,似乎自己并没发现什么,正尧又能发现什么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稍微细心一点,便不难发现。第一,死者被烧的部位全是背部一侧,充分证明当时死者是趴在地上或者靠着一面并未着火的墙壁,这点不难理解吧!”正尧看了看大家一眼,试探性地问道。 众人都点点头,示意明白。 “第二,死者背部被烧并没有喊救命,那就证明当时他是处于无知觉的状态。这点相信大家也能够理解;第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死者的头部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椭圆形的烙印,估计是被什么物体经过猛烈的撞击造成,这也可能是造成死者失去知觉的原因。结合以上三点,再加上海云的检验,便充分证明了,慧远的死绝非被火烧,很有可能是他杀,而致命部位应该就是头部那有椭圆形烙印的地方,凶器应该就是一把椭圆形的铁锤或者有这个形状的物体。” 正尧将自己看到的和推测出来的一一说给大家,顿时令众人觉得应当如是。袁海云立即跟随正尧所言,将慧远的头给翻了过来,却见后脑勺果然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椭圆形烙印。 “这道烙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死者致死的原因。看,烙印在当时并没有凸显出来,其实我想当时造成这个烙印的时候,死者就已经死了。因为受到猛烈撞击之后,脑部神经突然停止运作,里面的血液将会随即凝固,如果当时及时的找人救治,估计还不会死的。可是……现在死者已经死了两天,凝固的血块开始逐渐凸显出来,便造成了这个椭圆形的烙印。我想,这个凶器应该是一个凸出来的椭圆形物体。” 袁海云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站起来从自己专业的角度,用了一个大家相对可以明白的方法叙述了出来。还好众人并没有听不懂之类的,显然袁海云的方法很奏效。 “如此说来,那慧远又是谁杀的呢?他在寺院里可是很少与人结怨的,况且他已经被关了禁闭,寺院里的僧人们没道理还要对他下杀手啊!” 顺化老和尚沮丧着脸,似乎慧远死了已经很难接受了,现在还说他是被人谋杀的,这下老和尚可坐不住了。 正尧也很无奈,这件事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从偷玉佛开始,似乎自己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刚刚破完玉佛盗窃案,还没有歇息一刻,就被卷入了寨主失踪案,中间还牵扯到了蒙古俺答的化尸粉,本来说破了案回乌禅院散一下心,岂料刚一回来,又遇到寺院着火案,而且还扯上了人命。人死了不说,现在竟然可能是另一宗谋杀案,即便是聪明机智的正尧,脑子也感到有些吃不消,此刻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东西似乎太过离奇了,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才行。 于是他并没有着急要到着火现场去看一番,而是决定休息一晚,待明天一早再去,他实在是有点头痛。 见正尧这么说,众人也只好如此,毕竟最近老是被一些谜团啊,案子啊,谋杀啊之类的纠缠,是人都受不了,脑细胞也不知道要死多少,歇息歇息也不错。 住持方丈顺化老和尚也不急,反正事情已经拖了两天,也不在乎再拖一个晚上。于是带着正尧一行人,回到了西苑,而靖王则是回了自己的东苑。 晚饭与靖王一起吃过之后,正尧也没有什么心情饮茶赏月,早早地便回到卧房就此入睡,期待第二天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十七章 怪事连连或有隐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峨眉山的风景依旧如画,不论何时,站在山间,享受这大好的秀丽山色,都有一种完全放开,整颗身心都交给自然的惬意感觉。 虽然正尧昨夜很早便入睡,可是,一觉醒来却觉得异常的累。为了缓解这份疲倦,这不,一大早,饭还没吃,正尧便跑到寺院中靠着山崖而建的一座凉亭上进行自我调息,那入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会认为他是从青城山山上下来的道士呢。 本来正尧想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看能不能从中理出一些隐藏起来的线索,可是由于太困,什么都没有想到就睡着了。不过他却因此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是怪异的梦。他梦到自己在路上走,没走两步,就会出现一条很怪异的黑蛇拦路挡道,似有阻止他前进之意。 这条黑蛇非常的怪异,浑身黝黑发亮,头有巴掌大小,面上黑白相间还有几丝纹路,乍一看,很像是一个戴着黑脸谱的人,双目怒瞠,外露凶光,且不断地吐露那殷红细小的舌头,嘶嘶作响,直让头皮发麻。每次正尧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其赶走,但是没过多久,那蛇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最后,正尧被这梦给惊醒,也没了睡意。 独自坐在石凳上,双目紧闭,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仿佛要寻找一处令自己内心得以安宁之地。 “怪蛇,黑脸谱,凶眼毒舌,拦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在对我警示着什么?” 正尧自言自语地说着,心中始终像是有个解不开的结一样。 “慧远盗玉佛,靖王被掳走,花振虎失踪,化尸粉出现,乌禅院着火,慧远被谋杀……这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内在联系呢?一切似乎来得太巧,时间上配合的也是刚刚好,到底哪里才是突破口呢?慧远盗玉佛难道只是为了钱财,如果是,那他为什么又会被谋杀?花振虎被万坤龙所杀,万坤龙又是被谁杀的呢?万坤龙的死与慧远的死又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正尧依旧在闭目自语,完全一种忘记周围,忘记自我的感觉,连有人过来也不曾知道。 “喂!你这个呆子!我说你倒是过得潇洒呢!大家都在着急这个案子,你倒好,说要休息一下整理思绪,却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闭目养神的在这里欣赏风景!” 只见从正尧后方走来了两个女子,皆是一身白纱群袍,一头长发,隐隐传出阵阵芬芳气息,不用说,自然是宁安和小曦。 宁安的这一略带不满地说话声顿时打断了沉寂之中的正尧。正尧只好睁开眼睛,转头也是不满地看着宁安,没好气道:“你这蛮婆,一早看见你,准没好事!每次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就都被你给搅和了!” 宁安满眼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立即凑上去,古里古怪地看着正尧说道:“喂,呆子,那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慧远的死有什么线索了?” 正尧还真的拿这个麻烦的女人没办法,不过他并没理会宁安的那股好奇,而是立即起身,道:“还八卦,赶紧去看看案发现场,顺便问问有关人员。” 正尧明白,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案发现场,虽然大火可能烧毁了一切,但是有些证据始终是会被忽略的,这就叫做百密一疏。而且,惠清也是一个关键的人物,毕竟他常给慧远送饭,他可能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见到过死者的人。 心中已然有了想法,那便事不宜迟,一把抓过宁安的手,直奔柴房而去。 “喂……你别那么急啊——”宁安还没有准备好,不想正尧拉着自己就跑,自己倒是有点措手不及,她可是个公主,哪能跑得过正尧,只得一旁大口喘着气,含混不清地喊道。 一旁的小曦可是乐开了花,这个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被李公子给收拾的如此服服帖帖呢? 来到柴房门前,只见从另一侧靖王等人也一并走了过来。 “王爷!方丈大师。”这时,正尧才将宁安的手给松开,然后恭敬的对靖王和方丈顺化老和尚打了一个招呼。 “好,看来正尧经过一夜的整理,应该有了新的进展了吧,那本王就又要大开眼界啦!哈哈哈。”靖王很是开心,每次看到正尧,他的心中都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而且这种踏实的感觉是越来越重,有时候自己都在想,如果正尧是自己的儿子,或者是自己的女婿,那该多好。 “我观三弟眉间发黑,似乎昨夜一宿没睡好,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张诚倒是对面相有点研究,一眼就看到正尧气色不太好,估计是没睡好的缘故,不过他还真的是一语中的。 正尧无奈一笑,道:“这点不碍,容后再说也不迟。咱们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说着,正尧第一个踏入了柴房,然后转身对顺化老和尚说道:“这里自火灭以后,是否有人动过?” 顺化方丈闻听正尧这么一问,立即说道:“阿弥陀佛,这里刚刚着了火,然后又死了人,寺中僧人谁还会来此处啊,施主且放心,绝对不会有僧人来这里的。” 顺化老和尚说的也不错,毕竟这里死过人,难免会有些晦气,即便是和尚六根清净,但是一说到死人,心中还是有些忌惮之意,自然不会来此。 正尧点点头,便转过头去。 柴房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还好扑灭的及时,否则整间柴房可能直接烧毁,主体结构也会遭到破坏,那就更麻烦了。 “东面房屋破坏的最严重,着火点应该是东面;当时可能起了东风,所以西面烧得并不是太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在东面相隔一条过道的禁闭室也会着火的原因。”简单的看了一下,目前正尧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从东面的侧门穿过。便来到了禁闭室门口。 “禁闭室的门虽然是铁门,周围也是石壁,但是估计当时火势很大,风也够大,故而火能够透过门上的窗户和石壁上的窗户将禁闭室内的草给点着,随即再点燃了里面的木质物体,从而引起了大火。” 走一路,看一路,正尧的眼睛不停地扫射,希望可以捕捉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众人也跟着一同寻找,柳彦和张诚两人随即推开了铁门,与正尧一并进了屋。 一进屋,便一阵烟灰吹来。或许是因为里面比较干燥的原因,又加上火势过后还残余一些灰飞没人打理,待铁门打开,风一吹,灰飞又自然吹起,正尧三人都不由地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这间屋子如此干燥,着火也一点不稀奇。”柳彦打过喷嚏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尧点点头,并没说话,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旁的张诚也是如此。 其他人也开始学着正尧,如同一搜索仪一般,在屋子里扫射开来。 屋子里有一张石床,一张石凳和一张石桌。然后是一些堆砌起来的木头和草灰,看来这个禁闭室很少有人居住,或许是因为寺院没有牢房的缘故,才让慧远在这里禁闭思过。 “这里应该是慧远趴过的地方,没有一点被烧灼的痕迹。”正尧指着地上一处相对干净靠着石床的地方说道。 “看,这是什么!”突然,张诚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声地喊了起来。 张诚的这一声叫喊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只见此刻张诚的手中拿捏着一个烧得乌七八黑“玩意儿”,底部乃是一椭圆形凸起的物体。 椭圆形凸起的物体??? “难道这就是凶器?!”柳彦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凑上前来,指着那玩意儿说道。 “我想应该也是,这个物体有点类似于一个碗。”正尧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众人也觉得像,不过只是这个碗是不是有点奇怪了些,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团模样呢? “经过大火灼烧,这个碗估计已经变形了,不过底部的材质比较特殊,故而并没有发生变形。”袁海云见众人疑惑,解释着说道。 “方丈大师,还请让惠清小师傅来一趟,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正尧有礼的对一旁的顺化说道,现在或许只有惠清能够知道的更多一些。 不到一分钟,惠清便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惠清显得有点战战兢兢,与当时发生玉佛被盗问他话时的表现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年轻的和尚面对此等事件还是心有余悸,难免感到畏惧。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例行问话,并不是审问罪犯。” 这时的正尧,俨然就是一个人民警察,连问话的语气都像是在录口供。 “是……是,施主有……有话便问!小……小僧定当知……知无不言!”惠清还是显得比较腼腆。 正尧笑了笑,语气变得很柔和:“当日是小师傅你给慧远送的饭吧,可否说说当时慧远有何反应,你有没有看见可疑人在此逗留?” 正尧明白,如果直接说有没有看见有人放火杀人,这个小和尚肯定会害怕地说不出来,于是便换了一种方式问道。 惠清一听,顿时回答了一个令方丈也觉得好气又好笑的话:“不,当日因……因为小僧的肚……肚子又犯疼痛,并……并不是小僧送的饭菜!” “怎么每次你肚子犯痛都有事情发生呢?拜托小师傅你的肚子以后不要再痛了!”宁安饶有味道的说道,当真觉得这个小和尚很是可爱。 第三十八章 京城来信欲回还 众人被惠清和尚这么一说,顿时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惠清也真如宁安所言,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出事之前疼,这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小……小僧所言句句属实,绝……绝对不敢有欺!”惠清很老实,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正尧微微笑了笑,轻轻摸了自己的鼻尖,又道:“那你的饭菜怎么办?交给谁送去的。” 闻听正尧如此一问,惠清顿时顿了一下,做沉思状,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是……是慧明师兄,当……当时是慧明师兄恰好路过,小僧就……就将饭菜交给了慧明师兄。” “那慧明现在何在?”正尧立即追问道。 这时,顺化老和尚又一脸无奈的样子走了过来,老气横秋地说道:“阿弥陀佛,实不相瞒,慧明在前日便不知去向,寺里上下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衣物。” 眼看关键人物出场了,半途又突然失踪了,这不是诚心的耍人吗?正尧顿时有些气恼这些笨和尚,立即放大了声音说道:“失踪了?那么大个人,你们寺院难道都不做统计的?前日失踪,今日才说出来?” 越想越觉得气愤,这些糊涂和尚一天就知道敲钟念经,人丢了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在让人气恼不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有所不知,这慧明本是在外云游的僧人,三个月前才到的本寺挂单。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本寺僧人,心想他随时都会走,自然没有过多的做统计。”顺化住持也是深感无奈,这种野和尚,自己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说走就走了呢。 不过听顺化老和尚这么一说,正尧倒是没了怒意,反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你是说三个月前?对了,你可知道他每天都做些什么?他可曾会武功?他有什么特征?” 正尧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靖王等人也好奇正尧这又意欲何为。 不过说到三个月前,正尧突然想到花振虎也是三个月前失踪的,两者之间说不定有着什么联系,说不定这个慧明就是给万坤龙化尸粉的神秘人,要知道,这乌禅院和飞云寨相距并不远,还有,胆敢在乌禅院中掳人,如果不是乌禅院中有内贼,有人通风报信,那飞云寨的万坤龙即便有通天本事也不能如此轻易就得手。 当然,别忘了,这可是百年古刹,怎么也有一两个会武功的和尚坐镇,不然怎么能够持续百年? 所以,正尧所想的不是没有道理。 顺化老和尚听正尧一问,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不过他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于是便知无不言的道:“对,慧明是三个月前来本寺挂单的。当时他自称是从京城法华寺云游过来的,想要在本寺修行一段时间。施主应该知道佛门就是方便之门,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老衲便同意他的要求,同时让他在寺院中自行修行,不必在意过多礼节。慧明个子不是很高,身形偏瘦,左边脸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且右手断了小指,皮肤显得很是粗糙,当时第一眼见着的时候,老衲还一度怀疑他并非佛门中人。” “哦?此话何解?”靖王也疑惑起来,这老和尚凭什么认为他不是佛门中人。 “嗯,虽然当时他满口佛语令众人都觉得他的慧根不浅,佛理较深。但是老衲心中却想一个成日吃斋念佛未曾做苦力的僧人,右手何来如此厚的茧呢?但是老衲便怀疑慧明可能会武功。但是慧明却说,出家之前,家里穷,每日都在田里劳作,所有老茧很厚,虽然后来出了家,但是始终没能去掉老茧的存在。老衲当时也没多做深究,便就此了事。后来,寺中有地位的僧人们同情慧明的遭遇,于是都未曾叫他做苦力活,只让他每日早课到大殿即可,其他时间就在自己禅房里修炼。” 顺化老和尚的语气很缓慢,众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慧明大有可疑之处!”张诚也不禁点点头,难得地开了口。 没错,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再加上老和尚顺化的叙述和正尧的分析,这个慧明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那么简单。不过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就成了悬案,一来,即便所有证据都显示与慧明有关,但是慧明也已然失踪,如何去找?二来,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的杀人案那么简单,其中如正尧所猜想一样,应该还有内情。 只不过现在掌握的有力线索实在有限,现在唯有的线索就是那枚一线针和那瓶化尸粉。余下可以做的就是找到慧明,然后继续查下去,只不过可能费很大的力气,而且那慧明很有可能早已经逃回京城了。 正尧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之意,这次终于再没有让靖王大开眼界。不过靖王确实一脸笑意的走到正尧面前道:“正尧别急,事在人为。暂且放下这事,本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定然有能力破获这起案子的。” 靖王可不是简单的安慰正尧,要知道靖王对正尧的头脑确实很佩服。往后定然会对正尧器重有加,到时候,再来叫正尧破获这案子,那不就是容易了么? 正尧点点头,躬身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言语。 “报……”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只见一个身穿褐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冲了过来。正尧定睛一看,此人便是靖王的一个侍卫,当日在诗才大会上已经见过。 “佛门清净之地,何事如此惊慌?”靖王有些不满地说道。 “王爷恕罪,实在是有紧急情况要禀报!”那男子立即半跪在地,低头说道。 靖王一听,顿时疑惑地看着那人道:“哦?有何情况?说。” 那人不敢怠慢,立即道:“回王爷,京城来信,叫王爷即刻回京,并嘱咐一定要将公主带回!” 靖王一听,顿时明白了一切。一眼瞟了一下身旁不远处的刘韬,吓得那刘韬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用余光瞪了一眼宁安,心中却道:“估计是皇兄担心宁安的安危,叫我送她回去吧。罢了罢了,在此也耽搁了数日,只有以后再来了!” 叹了一声然后道:“起来吧!本王知道了。” 宁安看着靖王的表情,已然明白自己这次肯定是不可能在此久待的了,心里虽有万般不甘,但是却不能说出来,毕竟一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那就不好玩了。 “看来朝中有大事发生,还是请王爷以国事为重,赶紧回京吧!”身旁的王珩立即凑过来说道。 靖王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转向顺化老和尚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方丈大师了。还望大师多多保重!正尧,柳彦,你们也多多保重,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又会见面了!” 说完,靖王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一转身便往屋外走去。 “王爷保重!后会有期!” 正尧等人立即迎上去说道。 宁安心里虽然不想走,但是现在不走不行,于是走到正尧和柳彦面前道:“本姑娘也该回去了,顺便还可以搭王爷的顺风车。不过嘛,你们三个可要好好的研习书本哦,到时候本姑娘可不想在京城遇到三个落魄书生,还自称是本姑娘的朋友。” “呵呵,宁安姑娘所言极是,我等自然谨记在心。”柳彦哪能明白宁安的心思,他可是一直以为宁安和正尧有着什么。 一听说宁安要走,不知怎地,正尧心中突然颤了一下,那种莫名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听到宁安那话中有话的意思,他自然又不忘与宁安一番抬杠:“呵!蛮婆你少瞧不起人!你可是知道本公子可是有志向的人哦!” 这个有志向的人宁安自然知道,不就是许愿树上面的那个心愿,当驸马的心愿吗?想到这里,出门的时候,宁安又不忘朝许愿树的方向望那个了一下,似乎心中还有着什么疑虑一样。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到了寺院门口,只能目送靖王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就此离去。望着宁安离去的背影,正尧的心中却又有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波澜。 见靖王等人已经消失在官道上面,正尧等人也觉得该回家了,于是与住持和接引大师匆匆道别之后,正尧,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四人便转过身子,闲庭信步般的离开了乌禅院。 正所谓: 西南大地风气高,两下四川不辞劳。 智勇兼备破奇案,蜀中三杰逞英豪。 第二集 初上京城 第一章 秦岭古道雨纷纷 一处淡水湖边,一个黑衣男子面对平静的水面负手而立。 这时,又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地上,久久不语,似乎在等着什么训示。 那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并没有动,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很是随意的道:“怎么?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回主公!那老鬼命大,被他逃脱了,不过若不是他身边有两个叫李正尧和柳彦小子,发现了其中的破绽,搅了咱们的好事,那老鬼早就一命呜呼,哪里还有机会返回京城!”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如是说道,不过他这并不是推卸责任,他知道,只有如实据报才可能免责罚,否则后果那是不敢想象的。 “哦?罢了罢了。那玉佛的事呢?到手没有?”黑衣男子转开话题道。 听那人如此一问,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一时不敢出声,沉吟片刻才支支吾吾的道:“属下无能,没能盗着,本来就要到手,还是被那叫李正尧的给破坏了。后来属下派人毁尸灭迹,相信没人能够查得出来是何人所为。” “又是这个李正尧?哼!好吧,这次算那老鬼命大,你且下去吧。” 那黑衣男子根本就没有动过,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他动过嘴。那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听到如此一说,顿时起身,也不敢多说一言,转身便朝旁边的山林中跑去。 而那伫立在河畔的黑衣男子依旧未动,只是嘴中喃喃地吐出了三个字:李正尧。 ※※※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李府大宅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热闹,毕竟四个年轻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把酒谈心,自然也会引起一阵喧嚣。 柳彦的家住在蜀南,那边有一片竹海,倒是很美。不过自从来了灌县之后,便很久也没有回去过了。本来打算回去一趟,看看自己养父养母的墓地,可是天色已晚,现在回去,已然来不及,只好等第二日再回。至于张诚和袁海云,离正尧家并不远,不过与正尧关系很好,而且李府相对而言要比他们家都大得多,李乘风也很是热情,自然而然的会经常在正尧家留宿。 于是四个人,在用过晚饭之后,又在河边凉亭里闲聊至夜深,这才回各自的房间就寝。待第二日刚刚一觉醒来,就听到外面李乘风阵阵兴奋的呼喊声。 四人便立即起床,闻声出门来看。 此刻却见李乘风一脸心情大好的样子,手中拿捏着两封信件,乐悠悠的小跑一般的往屋里走来。如果没有猜错,李乘风手中拿捏的定然是靖王给正尧和柳彦进京赶考的举荐信。 果然,见正尧和柳彦刚刚出房门,李乘风便立即冲了过来,兴奋地说道:“看,这是刚刚从驿站发过来的,是王爷给你们进京赶考的举荐信!” 李乘风如何不激动?李家到现在已经没落了五代,现在正尧终于又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那就意味着李家很有可能重新崛起,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谁能不兴奋? 正尧和柳彦拿过李乘风手中的举荐信,各自有着不同的反应。柳彦也显得很激动,握着举荐信的时候,手还有丝丝发抖,即便他文才武功,但是毕竟自己曾经一度差点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两者相较,自然难免激动。 反观正尧,倒是显得很自然豁达。一来,对于这个类似于准考证的东西,正尧还真的没怎么放到心里去。其实自己并不着急什么科举考试,毕竟三年一次,有的是时间。而且,以他现在的状况,说真的,能够考个进士已经很了不得了,位列三甲根本想都不敢想。为什么?他到现在连四书五经都还没有完全看完,更别说融会贯通了。 二来,正尧自认为,当官不一定要非得参加什么科举才行,就如同现在不一定参加高考才能找到工作是一个道理,所以自然的,他并不是很在意。 当然,虽然正尧很聪明,但是人无完人,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再聪明,也没有心思去研究。所以,拿到这张准考证,他并没太兴奋的意思,反而看到李乘风兴奋的样子,自己倒是有点担忧之意。 不过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正尧可不会那么悲观的看待问题。先且收好,到时候再说。 “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二弟三弟现如今已经解决了难题,那我等三人明日便进京如何?”张诚一脸笑意,他盼望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在小时候,便和正尧一起商讨一同进京考科举,奈何中途正尧又……不过现在好了,也算是了了一块心病。 李乘风听张诚这么一说,自然是巴不得。于是道:“嗯,你们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距离科举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你们就先去京城熟悉一下环境。对了,京城的‘蜀州会馆’的馆主邹岑是我少时的好朋友,你们可以到那里住下,顺便温习书本。” 原来这李乘风早就为正尧铺好了路子,连京城里面都有了自己的人,看来李乘风对正尧的寄望确实挺高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谁叫正尧年幼时那样的出色,而且正尧又恰逢为李家的第六代子孙,是可以参加科举的,自然要当成重点培养对象。 正尧倒是无所谓,看了看一旁犹豫不决的柳彦,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那就先进京,其他的等回来再说!” 片刻之后,柳彦做出了终于想通的样子,吐了一口气说道。本来还打算回蜀南去拜祭一下自己的养父养母,不过如今急着上京,倒不如考个好成绩回来光宗耀祖来的实际。 打定主意,众人也不多言。只有一旁的袁海云却是一脸的无奈,看样子,自己又不能马上回医庐了,到时候肯定又得被袁凤鸣骂一通。毕竟以四人的关系,他这小子不跟着进京,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乘风似乎看到了袁海云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微微笑道:“海云啊,你就放心跟着正尧他们一道去吧!你父亲那边我会交代的。相信他也很支持你。不过,你父亲也跟我说过,你在行医方面很有天赋,到了京城,该发挥的时候千万别藏拙,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混一个太医当当,这样你们四人就是蜀中四杰了!” 虽然李乘风的话中有半开玩笑的含义,但是也不难看出对袁海云的医术也是很肯定的,对他的寄望也是很高的。毕竟,这几个孩子,自己都很是喜欢,俨然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哦,那就有劳伯父了。” “装模作样,你这小子!”张诚见袁海云竟然还表现出无奈的样子,顿时就没好气道。 其实他们谁不知道,袁海云这小子又怎么按捺的住性子一直待在蜀中这个地方呢?谁都想要到外边去闯荡一番,有更何况是京城! 众人不由地哈哈一笑,似乎被看穿心思也是一件赏心悦事。 准备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李乘风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众人,还特地准备了一些干粮和银两,足足有三千多两,看来这李乘风是下了血本的了。 与李乘风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便出了门,到驿站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往京城而去。 不到半日,便出了成都平原,接着过绵阳,至广元,最后出秦岭,一路快马奔驰,好是潇洒。刚刚一出秦岭山道顿时下气了绵绵细雨,令众人这一路的沉闷增添了几丝清新之气。 “千古蜀道难翻越,如今快马未停歇。清风熏得行人醉,细雨若丝天地接。”出了山道,张诚立刻诗兴大发,洋洋洒洒的吟起诗来。 而一旁的柳彦自然不敢落后,也是附和道:“碧天萧瑟微风过,绿水粼逡泛清波。雄关漫道万千尺,回眸不见日升歌。” 见两人你吟一句,我赋一首的,正尧倍感亚历山大,心中不由感慨这古时候的人怎么都喜欢有事没事就吟诗作赋呢?不过他可不想被这两人看扁了。于是一把将柳彦手中的折扇抢了过来,学着张诚的动作,左右摇晃,酝酿起来。 坐在马车里,看着喧嚣繁华的蜀都越来越远,秦岭的雄壮险峻也已然变得模糊,而因绵绵细雨陡然感到了一丝寒意,正尧顿时一阵感慨涌上心头:“流光飞度清风飘,梦中阑珊浮云摇。时光不待追亦逝,依稀繁华因寒凋。” “好!好个依稀繁华因寒凋!”张诚听完之后,立即拍案而起,倒是自己的头差点碰到马车顶棚,令得正尧一阵觉得好笑。 “好诗好诗!虽然意境显得有些悲观低沉,但是也是说的实情,三弟的才学又有长进啦!”柳彦自问是西南第一才子,也不得不赞叹正尧的这首诗作的妙! “你说你们,一个个弄得文绉绉的,卖弄啥呢?” 袁海云可不高兴了,明知道自己这方面不行,这三人竟然都不知道收敛一番。 见袁海云这般似气非气,似埋怨非埋怨的样子,顿时让正尧等人止不住一笑。 “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一辆马车,一条古道,一场细雨,渐渐地消失在古老而又雄壮的秦岭之畔,渐行渐远,而如画般的景致,真叫心猿意马,梦里阑珊。 第二章 蜀中四杰入京师 阴雨绵绵,未曾停歇。 回到皇宫已经有半月,此刻的宁安已经在自己府邸凤林居如**般又恢复了以往的大明公主的生活。趴在窗前,看着屋外的绵绵阴雨,宁安心里却有些浑然不自在。 “小曦啊,咱们也回来有将近半月了吧,你说那呆子他们现在在干嘛呢?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京城呢?”对着窗外发呆许久,宁安才若有所思的说出了一句。 小曦在一旁,忽然撇嘴一笑,却让宁安一阵纳闷:“喂,你这小妮子,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啊!” 看着宁安那茫然不知所措外加一点野蛮霸道的样子,小曦又是掩鼻一笑,稍加平复了之后才道:“公主啊,小曦发觉你变了。” 听小曦这么一说,宁安更加觉得奇怪了,“我哪里变了?” “你啊,以前每次在宫里的时候,都是谈论的柳彦柳公子怎么样,柳彦柳公子在做什么,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你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提到柳公子,倒是对李公子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曦说得没错,宁安回来已经有十数日了。刚回来见到嘉靖皇帝的时候,在靖王和沈贵妃的帮衬下,并没有被挨骂,反而还在嘉靖面前炫耀了一番自己在蜀中的所见所闻所听所感。尤其还把正尧的有关事迹讲述给了嘉靖皇帝听。 说正尧如何的鬼灵精怪,头脑灵活,如何四步成诗忽悠众人,如何的细心推测,巧破案件。这让嘉靖皇帝仿佛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连嘉靖皇帝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靖王和宁安都佩服的蜀中俊才。 本来靖王趁势还说了宁安和正尧似乎有什么,岂料宁安却一口给反驳了,这倒是让靖王枉做好人了。不过听宁安这么一说,靖王心中却是另有了打算。 现在,已经几日没有出过宫门,宁安心中也有点发闷,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想着在蜀中的那段日子了。 “好啊!王叔误会就罢了,没想到连你这小妮子也敢胡说!看我不打你!”说着,宁安立即起身,扬着手,直冲小曦而来,大有狠狠打她一顿。 当然,宁安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当真抓住小曦的时候,却又放下了手。 “我说公主啊,你打小曦也没用,你现在想去蜀中那是半点不可能,不如这样,你去找皇上说要去顾汝之大人那里学习琴棋书画,这样至少比闷在宫里要好的多。” 小曦也是一个精灵鬼,最能明白宁安的心,说的正是宁安心中所想。 “好,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去。” 宁安从来都是说风就是雨,一手拽过小曦,急忙便朝屋外跑去,也不管那绵绵细雨是否会打湿身子。 ※※※ 却说正尧这边,一路游玩,一边赶路,一个多月左右的时间便到了京城地界,四人终于下了马车,走到了京城的城门口前。 “哈哈哈,京师之地,果然不同凡响,比起我们蜀地,确实要繁华的多啊!”柳彦不得不一阵感叹,毕竟与京城这种繁华比起来,蜀中之地还真有着穷乡僻壤的感觉。 就说这客商人流,道路宽度,也是蜀地无法比拟的。宽敞舒坦的官道,古色古香的亭台水榭,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络绎不绝的人流,当真将京城的繁荣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虽然京城够繁荣,但是比起现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道路,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些其实并不算什么。 四人边说边笑,乐趣丛生,在四番环顾张望之后,终于踏进了北京城的大门。 按照李乘风所给的地址,正尧等人在多方询问之后,终于找到了蜀州会馆的地址。 走到门口,“蜀州会馆”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仓颉有力的字体横挂在大门上,显得是那样的有气派。 仔细一看,蜀州会馆的门是紧闭的。从门缝中看不到有人在院内,也听不见有什么声音。正尧等人估计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蜀州会馆的人们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外出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不过正尧还是走上前,敲响了蜀州会馆的大门,毕竟在他看来,即便人都出去了,偌大的会馆总会有人留下来看守。 “笃笃笃——” 一连敲了三下,大门是铁做的,上门扣了铜环,正尧敲动大门的时候,声音分外的响亮,即便里面的人睡着了,也会被惊醒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迎面出来一个年约四十,一头短发,身穿白袍的男子。 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众人,说道:“几位这是?” “哦,不不不,大叔您别误会,我们兄弟四人并无它意,我们是从蜀中而来参加今年八月秋季会试的考生。” 见对方一脸的疑惑,柳彦生怕被对方误会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立马上前解释道。 “哦,既然是同乡学子,那就先进来再说。”中年男子态度很友善,见对方表明了来意,也不多问,立即把门开完,欲迎众人进去。 正尧也不多言,一切进去再说。于是一行人便踏足而入,直接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里。 中年男子立即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就此坐下,同时还不忘给正尧众人沏茶,待把茶杯送到所有人手中之后,才一脸笑意地说道:“诸位一路远道而来,辛苦啦!” 蜀州会馆,其实就是专为西南片区进京赶考的学子门设立的一座学院,只要是西南地区的学子,有会试的参考证,都可以进入,且不用交钱,因为这是川陕两地的富商豪绅们特地为西南地区的考生设立的。所以,只要是西南地区的考生,这里都会有人来接待的。 “呵呵,哪里哪里!对了,请问大叔,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位叫邹岑的馆长?”正尧不忘李乘风的嘱托,来到京城,第一时间便要找邹岑。只不过世事变迁,过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这邹岑是否还在这里,毕竟李乘风也很久没有与邹岑联系了。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诧异地看着正尧,道:“怎么?小兄弟你要找我?呵呵,这可当真让邹某大感意外呐!” 见中年男子如此一说,原来他就是邹岑。张诚立即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不到,大叔您就是我们要找的邹岑邹馆主啊!” “小侄见过邹叔叔,家父名叫李乘风,乃是蜀中李家李景隆旁系之后。此次进京,家父可是特地嘱咐要来找您的!这是家父的书信,还请邹叔叔过目!”说着,正尧立即起身走到邹岑面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未开封的信件,想来是李乘风写给邹岑,让他帮忙看着这四个小家伙的信。 邹岑草草看完,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笑意,“哈哈,原来你就是正尧贤侄啊!呵呵,十多年前我见你的时候,那时你才这么点高吧!当真是岁月如梭,时光飞逝啊!你爹在信上可是对你们赞赏有加哦,蜀中三杰,倒是令我这蜀州会馆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邹叔叔过奖了!” 柳彦也觉得一阵汗颜,想不到当时三人戏谑性的自行取了一个“蜀中三杰”的称呼,到现在还真的叫传开来,实在有点诚惶诚恐。 “好吧!李大哥的信我也看了。嗯,他交代的事情,邹某自当不负所望。你们以后就在此住下,待明日,再领诸位去见一下其他的同窗。哦,对了,看样子你们还没吃饭吧,那我叫厨房立即去准备一番。你们就先跟着安叔去卧房整理一下,饭好后,自会叫你们出来吃。” 邹岑确实热情的不得了,让正尧一众人大有归家之感,而邹岑的脸上也尽显欣喜之意,似乎正尧等人来此最开心的反而是他,这让正尧等人脸上都不由地出现了几丝受宠若惊的尴尬之态。 邹岑匆匆离去之后,一个约五十岁的男子又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叔。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不去想其他,见安叔示意去卧房,正尧等人便立即迈步跟上,往卧房方向而去。 第三章 杨柳河边歌舞欢 简单的吃过晚饭,见时间还早,而且大家也都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安然入睡。于是四人决定趁此先到处走走看看,也想对周围熟悉一下。 京城之地,繁华自然不消多说。一到晚间,大街小巷皆是灯火通明,有的甚至通宵达旦,俨然就是一个不夜城。不过今天也不是什么庙街灯会的日子,所以想要看热闹,估计还得找个好地方才行。 要说这好地方在哪,自然要问邹岑了,毕竟正尧四人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总不能瞎逛乱跑吧。这不,晚饭过后,四人迫不及待的便来到大厅,找到正在看书的邹岑。 “邹叔叔,打搅了。我兄弟四人现在也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看看,不知道邹叔叔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夜晚可以游玩的。”正尧见邹岑在看书,虽有不便打扰,但是终究略带歉意地开了口。 被这么一打扰,邹岑也没了看书的欲望。立即合上书本,一脸讪笑的看着正尧几人说道:“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来果然如此。既然你们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也免不了啦。好吧,那邹叔叔就给你说说这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说着,邹岑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嘴角微扬,甚是惬意。 见邹岑要介绍周围好玩的地方,四人自然来劲,索性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坐下细细听邹岑所言。 “却说这京城,自古以来都是最为繁华的地方。要玩的,要吃的,要看的,要听的,自然是多的是。不过现在不是庙会灯会的时候,相对来说,能玩的就少了一些。但是,至少这里还有三处地方随时去都是很热闹的。” “三处地方?” 正尧见邹岑说的头头是道,不禁顿时好奇起来。 邹岑又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没错,第一处便是城中最大的法华寺,其建筑之宏伟,规模之巨大,堪称全国之最,比之蜀中的乌禅院,那是自然的大了不少,也是公认的皇家寺院;而这第二处便是太学楼,所谓的太学楼,其实就是供各地学子们一起探讨四书五经,比文斗武的地方。每日都有很多学子在那里研习切磋。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墨宝交易所,叫做万宝楼,里面摆放的历代名人字画真迹多不胜数,这也是众人想要前去一观的原因。当然这第三处,也是最特别的地方,很多文人墨客也都十分向往的地方。” 邹岑细细地说完,然后嘴角的那丝笑意更加浓烈了,尤其是说到第三处地方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地露出了诡异的眼色,这让正尧等人更是大惑不解。 “特别的地方?而且文人墨客都十分向往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袁海云根本就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连正尧等人都觉得纳闷的地方,他自然更加的不懂了,于是第一个问了出来。 “都说自古文人多风流,这风流之处,自然就是流连于烟花之地啦!”看到袁海云那傻不愣的表情,邹岑差点一口茶水没有喷出来,委实好笑。 “哦,原来如此。邹叔叔说的是青楼啊!”正尧这才反应过来,不过邹岑说的也没错,这古人多都是这样,宋朝的柳永,诗才多么出众,最后还不是靠着那些青楼女子养着自己吗? 柳彦虽然是文武双全,而张诚也是一介才子,但是这两人,包括正尧都很少去那些场合。毕竟柳彦自小就懂事,明白自己有婚约在身,因此比较洁身自好,而张诚从小与正尧,袁海云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时间去那些地方。至于正尧,前十年就是小孩子,根本不懂这些,而后面的八年,不是傻就是睡,哪里还有什么逛青楼的功夫和时间。而且就正尧本人而言,他可是片区的刑侦队队长,这种逛妓院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 而如今听说青楼竟然是一处最好玩的地方,四人又都从未去过,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好奇。 “不,你们可不要小看这京城的烟花之地。我所说的这个地方,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邹岑放下茶杯,斩钉截铁地说道,似乎他也是那里的常客一般。 这烟花之地还有不一般的地方?众人再次疑惑地看向了邹岑。 邹岑摇摇头,又道:“我说的这个地方叫做‘温香玉苑’,别看它表面上是一座青楼,可是这里的女子每个都是才华洋溢的主!而且她们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每日到这里来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名门之后多不胜数。里面还经常开办一些才艺方面的比赛活动,倒真的能吸引不少的客人。” “当真特别,当真特别!想不到一所青楼竟有此般附庸风雅,张诚倒是开了眼界。”一向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居的张诚,对青楼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可听邹岑这么一说,他也不得不大开赞扬之口,恨不得立即就前去一看。 听完邹岑这么一说,无论是正尧柳彦,还是张诚袁海云,都被这所谓的“温香玉苑”给深深的吸引住了,于是四人便立即打定主意,准备一观究竟。 说做就做,绝不含糊。正尧等人一向都是这般雷厉风行。于是向邹岑问了“温香玉苑”的具体位置之后,四人便踏足而出,迫不及待的直朝“温香玉苑”方向而去。 沿着河畔,有说有笑,一路感慨京城的富庶,一面享受温湿的河风吹向面庞,倒是深感惬意。没走多久,四人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目的地——温香玉苑。 温香玉苑坐落在一艘大船上面,并非修葺在陆地上,俨然就是一座水上青楼,而这点倒是出乎了正尧几人的意料。走近一看,整艘大船约一百五十平米,共分上中下三层,从气势上便体现出了这一所青楼与其他一般青楼的与众不同之处。 温香玉苑四个青绿色的字体醒目的写在漆满红漆的木板上,稳稳地挂在了大船的门口。岸边几丝杨柳悠悠垂下,更给这艘大船增添了几分神韵之感。 大船的四周则是挂满了大红灯笼,门口还站立着两个类似于礼仪小姐般的女子,时不时从船舱中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确实给人有一种灯红酒绿的感觉。 “或许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都是这样过的夜生活吧!” 正尧轻叹一声,自己在以前当警察的时候,由于多数时候都在加班,经常很晚才会回家。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经过市中心所谓的“红灯区”,当时的情形与眼前的景色大有相同之处。四周也是灯火通明,音乐声,吵闹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从迪吧,ktv传出来的叫声让本来就显得够奢华的都市更加的奢华,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所谓的上流社会应该过的生活,是上流社会人群为了缓解工作和各方面的压力进行的一次自我的释放吧。 四人在门口驻足了大约有两分钟,便不再犹豫。心想既然来了,自然要往里面走一遭,不然就白来了。于是四人昂首阔步,拉开门帘,一头便钻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正尧才又一次真正的体验到了何为奢华。 刚刚进入的是温香玉苑的大厅,是大众娱乐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忙着各自的娱乐节目,有的弹曲,有的吹箫,有的奏琴,有的起舞。让整个大厅充满了浓郁的娱乐气息。 人群中的男子则是吟诗作赋,或是舞文弄墨,或是举杯豪饮,各自是忙的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性感,年约三十,头上戴了一大把朱钗,银花的美艳女子见到正尧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是立即凑到了正尧四人的身前。 “哟,四位公子是新来的吧!样子好生咯!怎么,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所谓的“老鸨”,只不过她比起一般的老鸨要年轻漂亮许多,而且声音也很是妩媚,撩人心魂。走过来,那老鸨便开始上下打量正尧四人,见正尧四人衣着光鲜,而且面容生的俊俏,凭着她多年的看人经验,心中自然认为这四人大有来头。 “呵呵,我看你就不错,长得可是天生丽质,今年有二十了吗?要不你来陪陪我们?”正尧也算是入乡随俗,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老鸨,不过他只不过想趁此讨点近乎,那一会儿说不定老鸨会介绍几个才情更好的女子出来呢,故而正尧玩味的看着老鸨说道。 老鸨一听正尧这么一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你这公子真会说话,奴家可已经是年过三十的残花败柳啦,公子怎能看得上奴家呢,说笑了说笑了。春桃,夏雪,秋红,冬荷,你们出来招呼几位公子吧!” 老鸨一边说,一边挥手,样子那是夸张的很。不消片刻,立即便从楼梯上下来了四位身穿粉色群套的妙龄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是貌美如花。 四大花魁,那可是温香玉苑的镇店之宝,或许除了很少路面的那位京城第一名妓之外,就属她们四人最为抢手。看来老如果不是老鸨想趁此在正尧等人身上大赚一笔的话,那么就是这温香玉苑已经满场了,再无女子可以出来服侍正尧四人。 “呵呵,我说老鸨啊,你们这里的姑娘取的名字怎么也这么矛盾啊?春桃,夏雪,秋红,冬荷,这完全不对啊!”袁海云虽然看起来很老实,但是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立即便开口问道。 “海云所言,不无道理嘛!这春哪里是桃,夏怎会存雪,秋也不会有红,冬更无荷才是嘛!”张诚也随即反应过来。 确实如此,这应该刚好错位了才对。 老鸨一听,则是哈哈一笑:“几位倒是很细心嘛,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第一次说我这里的姑娘名字取的不对的,呵呵。不过嘛,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墨守成规,适当变通一下不也挺好?你看她们四人的名字岂不是一下子便被公子们记下了么?” 老鸨所言在理,正尧也是抿嘴一笑。心想老鸨做生意还当真有头脑,放到二十一世纪,她估计会把整个美国的红番区都能搞下来。 “好啦,公子们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啦,来,咱们到一边吟诗作赋,弹琴唱曲岂不更好?” 最先下来的女子很主动的便来到袁海云面前,一把就将他拽住,然后也不管袁海云是否同意,就往一旁拉去。 而正尧等人也是同样如此,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然被另外三位姑娘拉到了一边坐下。 第四章 千里之外遇故人 温香玉苑不愧是京城第三处最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夜晚消遣娱乐,更是最佳的去所。 正尧四人在春桃、夏雪、秋红、冬荷的拉扯之下,来到了一处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四个女子样貌各不相同,但是却都是百里挑一的美艳女子,其中尤以坐在正尧身旁的夏雪最娇人可爱,还好正尧的定力足够,不然一个冲动,止不定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来。 别看这些女子看起来很奔放,但是举手之间,她们却都有一定的尺度的。当然,正因为这种似挑非挑,似逗非逗的方式,最能令男子痴迷,也最能让男子们心甘情愿的为她们将钱掏出来。可想而知,这个温香玉苑的老鸨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时是怎样训练这些女子的。 夏雪的吹箫技艺不错(额……不要误会),一首 《秦淮河》 连不一向怎么喜欢这种唱戏味道演奏的乐曲的正尧也是一阵痴迷陶醉,足以见得夏雪的口上功夫何等厉害;而旁边的春桃则是书画很是了得,竟然与张诚比斗起狂草来,倒是令张诚一阵爽快,大呼过瘾;袁海云对这些舞文弄墨的倒是不怎么擅长,干脆索性就喝酒,不想那秋红划拳的技艺更是高超,一连十把,袁海云足足喝了八杯,估计这辈子他都没这么丢脸过;至于柳彦,却被冬荷一拉一扯的拉到了大厅中间,只见冬荷一个人竟然围着柳彦大秀起舞姿来,不过柳彦也一点不含糊,自己会武功,变相的对舞蹈也有一点研究,就这么,两人忘我的就在大厅中间跳起舞来。 如此,四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乐子,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各自开始尽兴的自己的娱乐,甚觉美妙。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门口赫然出现了一帮人,其中竟然还有正尧等人在蜀地时就认识的“故人”——关震。 “想不到这小子也来了京城,真是冤家路窄。”正尧第一个感觉到有人过来,于是瞥眼一看,竟是关震,“不过看关震的样子,似乎他今天并不是主角。” 没错,走在最前面的是另外一个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头大胸壮,皮肤黝黑,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睛里还时不时露出一阵霸道的寒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其身后还有几个青年,这些人都与正尧年纪相仿,看样子应该是这京城里面的公子哥,二世祖。 “有关震在,准没好事!这群人怕是不好惹的主,待会儿还是见机行事。”袁海云也见到了关震一行人,于是立即放下酒杯,来到张诚面前,悄声说道。 柳彦正在大厅中央,见周围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关震一行人,于是也顿时没了跳舞的兴致,索性回到窗边,与正尧等人一起,旁观关震等人意欲何为。 柳彦转身,并没有引起关震一帮人的注意,或许关震还未认出柳彦,又或许关震现在关心的另有他事。 “喂,老鸨呢?我们严公子今天特地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温香玉苑是不是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么有品。快出来迎接啊!”站在那个衣着花花绿绿的青年旁边的是一个矮子,个子不大,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哟——原来是严公子啊!真是稀客稀客,严公子到我这温香玉苑来,真是蓬荜生辉啊!”老鸨一听又有动静,立马便出来迎接。 说着,那老鸨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不过还好反应敏捷,总算抓住了扶梯。如此一来,原本静下来的大厅因老鸨滑稽的表现又呈现出一片欢笑声。 “哦?你就是这里的老鸨?看不出来,这里的老鸨都是这般的漂亮,看来传言果然不假!”那被称作严公子的男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抽搐了一下,仿佛得了什么麻痹症,面部不能动弹一样。 “严公子?什么人物有如此大的派头?连一旁骁骑营侍卫副统领连昊之子连易都是这般的像狗一样的在他面前呼喝。” 与正尧相邻的桌子上,一个手拿墨绿色折扇的公子疑惑的说道,似乎他也不认识那所谓的严公子。 “谭兄,这点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严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啊!你可知当今吏部尚书严嵩?严嵩有一子,严世蕃,位居工部左侍郎。这严世蕃并无子嗣,但是他却收养了一子,此子名曰严皓,严家可谓一脉单传,自然对这个严皓也宠爱有加,故而这严皓在京城是少有人敢惹的主。” 旁边的一个青袍公子喝了一口酒,悄声说道,看来他应该是这京城人士,而且对京城大小事都颇有了解。 正尧靠的较近,很容易的便听清楚了两人的谈话。如此想来,这严皓是有资本狂傲卖凶的,那什么骁骑营侍卫副统领的儿子在他身前当个跟班也是没什么稀奇的。 “实……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温香玉苑客人太多,一下子抽不出那么多姑娘来陪几位大爷了!几位大爷不如在一旁饮酒作乐如何?” 老鸨面显难色的走到严皓面前说道,其实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刚刚正尧四人一来便将这里的四大花魁给包了去,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人未能出场,而且那未出场的早就因身体不适告假外出未回,现在实在拿不出人来招呼严皓一大帮人。 老鸨也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客人,总不可能为了严皓一帮人,得罪那些先来的客人吧,这样于理不合。 严皓听老鸨这么一说,怎么听都有藐视自己的意思,于是有点略带微怒地说道:“哦?意思是本少爷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了?叫本少爷花钱来你这里喝闷酒?你这是想让本少爷打退堂鼓,就此回去吧?如果本少爷就此离去,如此的白来一趟,往后岂不是被这京城的人所耻笑?你这老鸨安的是何居心?!” 听这语气,正尧顿时感到不妙,这个家伙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言语间已经开始极度的不满。对于这种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来说,稍微有点不如他们的意,很有可能便引起他们的不满,到时候一定会惹出一些麻烦。 而旁边的关震见情势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不但没有劝阻之意,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你这老鸨好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我们严公子是何人?那可是当今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严大人的独子,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的孙子!敢逆严公子的意,我看你这温香玉苑是不想开了吧!” 老鸨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开这么高档次青楼的人,自然大有来头。不过对于客人,自然也不可多加得罪。 一听是严嵩家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之后,顿时夸张的大呼求饶。表现出来的就是她也只是个生意人,这里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富商豪绅,或者是考科举的考生,未来很有可能中状元的,她可是谁也不敢得罪的呀!于是只得跪在地上,祈求严皓不要为难自己。 张诚和柳彦等人见状,顿时觉得这严皓也太过咄咄逼人了,立即想要上前,不过却被正尧一把抓住,阻止了。 “我们暂时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好,贸然上去,理不在我们。”正尧说的对,毕竟人家只是嫖客与娼妇之间的纠纷,你一个外人,一不是扫黄组进行扫黄行动,二不是居委会调解纠纷的,与你也根本扯不上关系,三来别人又没有与你抢姑娘,贸贸然上前,动起手来还会落得一个多管闲事的下场,而且理亏的还是自己这一方。 “我可不管,赶快将四大花魁给我弄过来,本少爷今天可要一龙战四凤!哈哈哈!” 严皓可不管那么多,摆明今天就是来嫖的,而且也不管你什么卖艺不卖身,反正自己今天是打定主意大干一番了。 “这个可不可,四大花魁已经有人陪了……”老鸨夸张的竟然开始抽搐哽咽起来,整个人依旧跪在地上,大有求饶之意。 “管她们有没有人陪!反正老子今天就是要她们陪!”一阵霸道蛮横的话刚落音,严皓便一甩手肘,直接将老鸨给放倒在地,然后示意身旁的那些狗腿子二世祖上前抢人。 “住手!”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厉喝响起,本能的,连严皓也是一怔。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再一次静了下来,除了老鸨急促的喘气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第五章 初次交锋未有输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了声音的出处,只见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倒在地上抽搐的老鸨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尧,各自表情都做惊讶状。 正尧的这一声厉喝这让严皓也着实的一怔,不过严皓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稍加平复后,一手高举,示意暂且停手。与此同时,严皓双目怒瞪,不眨一眼,迈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正尧这里走来。 “磅……磅……磅……” 脚步声清晰可见,严皓的呼吸却并没有随着脚步的用力而变得急促,一直是很均匀的出气。而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在正尧看来,这个严皓估计面部肌肉已经瘫痪了吧。 见对方走来,而且双目怒瞠,正尧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是直面对视,这让本来就够僵硬的现场变得更加的僵硬。 “刚刚是你叫的住手?” 严皓已然走到正尧跟前,他的个子并没有正尧高,因而说话的时候是微微把头抬起来看着正尧的,如此倒更加显得他是多么的趾高气昂。 “没错!”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随口便出,在正尧的字典里,还真的没有出现过害怕,畏惧这些词语。即便在之前执行一次扫毒任务的时候,自己单枪匹马与毒贩们在货仓火拼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感到畏惧。因为他是警察,警察是不可以有畏惧之心的。 显然,比起毒枭毒贩,这严皓压根就连毛都不是,正尧自然不会忌惮。而且正尧虽然对明朝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还是看过一些关于嘉靖年间的电视剧,诸如 《怪侠一枝梅》 、 《海瑞斗严嵩》 、 《张居正》 等等,当然里面大多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但是他知道,这个严嵩最终不会有好下场,那他的儿子孙子什么的一样威风不了多久。如此,在正尧看来,严皓这等小虾米,还真的连根毛都不是。 “你很狂!”严皓也简单的吐出了三个字,而最后的那个“狂”字语气却是异常的重,似乎在强调,又像是在警告。 正尧不屑一笑,一抹鼻尖,道:“比起你,我自叹不如。”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但是是人都知道,这里面充满了火药味,一旁的人则在私下里张口接耳,似乎在议论这个敢不买严皓的账,公然与之较真的白衣男子是何来历。不过看众人摇头的样子,显然并不知道正尧的身份。 至于柳彦三人则是未发一语,并不是他们想要坐视不理,而是他们明白,正尧敢公然与严皓较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如果自己突然插入,恐怕到时候适得其反,倒不是观察情况,顺便监视关震的举动,毕竟正尧和严皓对话这么久,关震至今还未开口。 “你可知道……” “我知道!” “你可明白……” “我明白!” “那你……” “但是我这个人有时候很矛盾,这个……这个就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严皓接连两个问题都还未问完,正尧已经明白他所要说的话,本来严皓还以为正尧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可谁知正尧最后的一句话却让严皓更加的不满起来。 “好你小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这京城谁不知我严皓,敢于我严皓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严皓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只见此刻他整张脸已然黑成一团,宛如张飞周仓,愤怒的表情挂在脸上恨不得用那瞳孔大睁的眼睛射死正尧。 正尧不以为意,这种公子哥自己倒是见多了,就知道提虚劲,假大空,真要动起手来,估计比谁都跑得快,求饶比谁都叫得响亮。 “少来这套!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别说你只是严世蕃的养子,就是严世蕃亲自来,我也未必买他的账!” 流氓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横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正尧深谙此道,立即直言道,两人的眼神也在这一次发生了一个正面碰撞! 对于这种流氓公子,正尧还知道他们一个弱点,就是怕家里面的老家伙,这种公子成天在外惹事,家里的老家伙肯定会对其斥责,并加以管束。而现在可是公然在青楼闹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家里的老头知晓了,那这流氓公子定然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正尧可以肯定那严皓绝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闹大! 见情形有些不妙,而且事态越发的开始有点收不住,一旁的关震也不由地开始慌乱了起来,于是屁颠屁颠的走到严皓面前,附耳悄声道:“严大哥,此人绝不好惹,我看我们还是暂且离去吧。” “什么?你也叫我离去?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听到一旁的关震竟然也叫自己离开,这严皓的面子还能往哪里搁?顿时没好气的冲着关震咆哮道。 “严大哥,这四个人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主。我实话告诉你了吧,这其中有两人可是靖王钦点的会试考生,如果今天你与他们发生争执,闹出祸端,那可大为不妙。别忘了,今天咱们可是出来游玩的,如果这事闹到严伯父,严老爷子那里,我们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啊!如今大庭广众,我们公然与他们发生冲突,指不定还落得一个**不成发生口角继而动武,这就更加损了大哥你的名声了。况且今番跟他们起冲突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这些人自然讨厌,我们也来日方长,有的是整他们的时间。大哥,你可要三思啊!” 以往没见关震如此的伶牙俐齿,如今却看他说的栩栩如生,头头是道,令原本已经大怒的严皓面色又再次渐渐恢复正常。不得不说,关震为人处世方面,也有着他的一手。 不过,关震倒不是完全为了严皓才这么说的。说实在的,见到严皓和正尧等人发生冲突,其实是关震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到,对自己也没太多好处,故而他才这么做的。要知道,关震是何等的小人,怎会为了一个严皓考虑那么多呢?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事若是传到爹和爷爷那里,当真影响不小,到时候处罚那是不可少的。罢了罢了。”严皓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叹息一番,然后又抬起头,瞪了正尧一眼:“好小子,我可记住你了,今天本少爷还有要事,暂不与你计较,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想要在京城里面混,如果还是这般在本少爷面前嚣张,本少爷绝对不会好果子吃!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说完,严皓再次挥手,示意一同跟来的人可以跟自己离开了。 不过正尧并没有被严皓临走一番话给吓着,而是冲着严皓的背后字正腔圆地说道:“那么你就记住,我叫李正尧,蜀中三杰之一的李正尧!” “他就是李正尧?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李正尧,还真有李正尧这个人啊!” “你就是李正尧?我要签名……” 但见严皓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大厅里面却热闹的几乎炸开了锅,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说自己就是李正尧,似乎自己很是出名一样,这倒是令正尧和柳彦等人都大感疑惑。 而一旁的那些青楼女子更是疯狂的如狂蜂浪蝶般汹涌而至,直扑正尧所要签名,这更加令正尧一正头大。 看来这温香玉苑是不能待了,四人见势不妙,立即拔腿就跑,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就冲出了温香玉苑的大船,不做一秒停歇,沿着河畔,拼了命似的奔跑。 跑了一路,见已无人追来,四人才逐渐放慢脚步。不过大家的心里可谓是疑惑丛生。 “我说正尧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出名了,今天才到京城吧,怎么就由这么多狂蜂浪蝶来追你啊,这让我可想不明白。” 四人之中,就属袁海云脑子相对比较笨拙,反应慢了半拍,于是便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 一旁的张诚也深觉奇怪,不解地说道:“怪哉怪哉,甚是怪哉!三弟与我等都是第一次进京,怎地就有人知晓你的名号呢?要知道咱们蜀中三杰可是一体的才对呀!” 同样的,柳彦也是一副确实是这样的样子看着正尧,如此这般,三人倒是像审犯人一样审正尧,这让正尧一阵无语。 我靠!我哪里知道这些啊!谁知的那些女子发什么神经病呢? 正尧心中也是纳闷不已,自己从未到过京城,见那些女子的表现,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要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今天你们还不嫌够烦啊!”正尧没好气道,这三人当自己是犯人呢?自己可没做什么不良勾当才是。 见正尧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人也不再多问,只能将此事藏在心中,不过说到这烦心事,柳彦也不由地开了口:“今番与严皓险发生冲突,但是此人蛮横无比,仇恨心甚重,我想咱们以后可有的忙了。” 说完,柳彦还不由地一丝苦笑,当真有些无奈之意。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做好准备,看看那严皓和关震会耍些什么手段!”张诚不忘一番之乎者也,不过他的心态倒是不错。 “好啦!你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你们不困,我还困呢!” 见众人竟然停下不走,袁海云顿时没好气道。 果然,天上早已繁星点点,缺月无声,四下的灯火也依稀的开始熄灭,是时候入眠了。 于是,四人不再停留,相视一笑,徒步往蜀州会馆而回。 第六章 正尧名声遍京城 回到会馆,已经临近深夜。由于会馆属于学校性质,所以住房也如校舍一般,七八人同住一间屋自然也属于正常之事。回到卧房,见其他人早已睡得老熟,四人只得轻轻地回到了各自的床位,然后悄然入睡。 待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大亮的时候了,正尧四人起床时却发现同室的另外三名同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尧四人不禁摇摇头,那三位仁兄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经过一番简单的洗漱,正尧四人便出来吃早餐。在与邹岑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来到了所谓的学室(即是平时温习的地方,偶尔还有专业讲师来上课)。 走到学室门口,探头往教室里看去,却见里面已经坐了有十多个考生,认认真真地在埋头苦读,或是挥笔书画。讲台上还有一年过六旬的老者在上面之乎者也的讲着 《论语》 ,给正尧的感觉这里就如同高考前夕的那种境况。 不过由于正尧四人的出现,顿时使得学室里的考生们把头往外一探,同时也惊扰了正讲的兴奋的老者。不消分说,老头自然有些不乐意的意思,于是也不讲了,将手中泛黄的书本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来。 “你们四人是做什么的?可知道这是蜀州会馆的学府,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老头微微有些不满意地看着正尧四人说道,显然他不认识正尧四人。 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好笑,既然你也知道这是蜀州会馆,一般人是不可以进来的,那么正尧等人自然就不是一般人,这个老头还真的有趣。 “我等四人不知先生在此讲课,多有打扰,还望先生见谅!”柳彦明白,这些个老学究的脾气是最怪的,稍不如意,自然不会给你好眼色看的。 “非也非也!其实我等也是蜀中子弟,今番来此,也是为了今秋八月会试而来。原本我等在院中行走,忽然听到一阵读书之声,闻声而来,却见先生在此讲课,而且栩栩如生,大有孔孟在世讲道之势,于是才不由地在门外驻足了片刻,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先生莫怪!” 正尧好不要脸的接过柳彦的话,一本正经的对着那老头说道,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表露出虚伪之色,语气甚是恳切,表情极度夸张,直让那老头转怒为喜。 读书人也好,教书人也罢,一旦听到有人将自己比作孔孟,哪个又不露出喜悦兴奋之色呢?正尧可谓深谙此道,在多年的审查犯人,做口供笔录的经验之下,正尧很多时候一眼便能看出对方到底有何喜好。 单凭这一点,不得不说正尧的警察职业为他在这个世界提供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果然,经正尧这么有一拍马屁之嫌,效果还真的不错,只见老头立即就笑颜相迎道:“原来四位也是蜀中子弟啊,失敬失敬,老夫现正讲 《论语》 ,如有兴趣,四位也不妨进来一听吧!” “正有此意!”张诚立即夺过话去,说完,率先转身向教室里走去。 一说到 《论语》 《大学》 《中庸》 这些书籍,那张诚立马便来劲,如果不是正尧和众人都了解他,或许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死板的书呆子来看,毕竟张诚总是一副之乎者也的样子。 反正闲来无事,正尧和柳彦等人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至于袁海云本来就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如果不进去,自己又不知道做什么,犹豫之下,硬着头皮,无奈的跟在老头的身后,进了学室。 突然进来了四个人,顿时便打断了教室里众人手中活,只见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往正尧四人身上盯去,仿佛正尧等四人身上有着什么异样似的。 “来,诸位同学,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也是来自蜀中的考生,他们……”说到一半,老头这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并不知道正尧等人的名字,顿时面显尴尬地看向正尧四人。 见此情形,四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诚乃是四人中最大的,而且他也很率直,于是他首先上台:“在下姓张名诚,字东旭,乃蜀中本届乡试第一名。” 说话的同时,不忘对众人鞠躬行礼,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老头不禁点头,似乎对张诚这乡试第一名,对张诚的说话风格很是欣赏。 “袁海云,我不是考生,我是陪他们来考试的,我是个大夫,如果你们有个什么伤风头疼的,找我就是,保证药到病除,且不留任何后遗症;如果有什么刀伤剑伤的,找我敷几副药,保证让你生龙活虎,不留任何疤痕,如果……” 袁海云一上来就说了一大通,不过更多的他像是来为自己是大夫打广告的,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哄堂大笑。这不,话还没有说完,袁海云见台下一片笑声,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禁挠挠后脑勺,往旁边走去。 柳彦也不多言,上前说了一句“蜀中柳彦”便下了台。 然而这个“蜀中柳彦”也确实够分量,立马引起又一阵的轩然大波。西南第一才子,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没想到今番也来了京城,而且还与自己做了同窗,这叫台下众人如何不激动不兴奋?若是平时与他打好关系,或多或少也能从他身上学习到一些诗才气息,即便再不济,往后柳彦高中,那自己也曾与柳彦做过同窗好友,在外人面前道来,也不乏是一件牛逼哄哄的快事啊! 当柳彦一下台,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又转向了正尧,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看起来有些沉稳,不是柳彦那般随意,也没有张诚那般古板,更没有袁海云那样的长得搞笑,众人私下里不由地纷纷揣测此人是谁。 一步,两步,三步…… 正尧迈着缓步,轻轻地踏上了讲台,虽然讲台离门口就五六步的距离,但是给人的感觉正尧仿佛走了十几步,似乎周围被某种气息所笼罩着,导致众人都觉得有些分外的凝重。 “大家好,我没有张诚的敏捷诗才,也没有袁海云的高明医术,更没有柳彦的潇洒倜傥,我有的只是我自己拥有的,我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做李正尧。” 正尧一上台没有如柳彦那般干脆,也没有张诚那般的直爽,更没有袁海云那般的广告似的推销,但是他的这番自我介绍却是令台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个个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尧,而此过程大约停滞了三秒左右,台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你是李正尧?你就是李正尧!” “他说他是李正尧,他是李正尧诶!” “是他,是他,你看他,他做的事总是超乎你的想象,绝对是他!” 与昨夜在温香玉苑发生的那一幕一个样,台下坐着的西南才子们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举措,这让本来就疑惑的正尧一干人等更加的疑惑起来。 而一旁的老头一听正尧竟然说自己是李正尧,顿时把眼睛摘了下来,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在仔细瞧瞧正尧,激动地说道:“你真的是李正尧?” 什么叫做你真的是李正尧?难道我叫李正尧有什么不对吗? 正尧心中这可更加的不解和不爽了,怎么着京城的人都这副模样,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露出一副抓狂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出名吗? 我真的是李正尧?我特么不是李正尧难道你们才是李正尧啊! “喂,我觉得这怎么怪怪的呢,如果说昨天晚上是个误会,那今天呢?这也是误会?”袁海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感觉都疯了一样,老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一句你真的是李正尧这句话,真的让人猜不透。 袁海云说完,盯着一旁的张诚,似乎在问张诚。 可张诚又哪里知道,在一阵踟蹰之后,他心中依然不解。不过他以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说道:“此事甚怪,定有内情!” “你丫的说的都是废话!”袁海云没好气道,等你半晌,还以为你酝酿出个什么来呢,结果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来。 柳彦撅着嘴,感觉这件事越发的蹊跷了。再看正尧的表情,完全一副懵懂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喂!我说你们都是怎么搞的!我是李正尧又怎么了啊?你们干嘛一个个都这副表情,难道我李正尧不该叫李正尧?” 正尧越想越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的事情本来都已经过去就算了,但是今天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正……正尧贤侄,难……难道你不知道?”老头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然后疑惑地看着正尧,此时竟然用贤侄这个称呼问道,似乎觉得此事正尧应该知道才对。 “知道?知道什么?” 正尧早就已经一头雾水了,再经这老头这么一参合,完了,自己连自己想要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头脸上惊疑的表情又浮起来,诧异地看着正尧说:“你不知道李正尧这三个字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么?” 第七章 天桥河畔说书人 老头说完,现在轮到台下的学子们开始疑惑了。怎地有人自身出名而又不自知呢?这似乎也太过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了吧。 “这……” 正尧四人支支吾吾的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蜀中地,多俊才;都江堰,景天籁。老李家,有男孩;字正尧,胸有才。主意多,头脑快;石桥畔,诉情怀。作 《春风》 ,四步开;惊四座,受青睐。峨眉山,寺庙来;盗玉佛,清远呆。失踪案,飞云寨;花振虎,遭毒害。施妙计,真凶猜;万坤龙,入瓮哀。乌禅院,火势怪;细心查,隐尤在。好事者,赞其才;传诵之,千里外……” 就在正尧四人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突然间,台下一帮学子竟然齐声喊起了一阵长长的口号。而这“三字经”口号怎么听,都是通过精心编排的,有意拿来赞美正尧的。 此时正尧的疑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自己最近一系列的活动竟然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三字经”里面,而且这里面连时间顺序都是那样的吻合。正尧不得不感叹作诗之人的用心之处,此人似乎也太过了解自己了。 “哎呀!我说正尧啊,这不是在说你吗?”袁海云反应最慢,听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禁大叫出来。 一旁的张诚也是一脸诧异:“如此诗句,甚是巧妙。不知是哪家之手,竟对我三弟如此的了解并予以赞美,实在是有心之举啊。” “这其中的好事者到底是谁呢?莫不是……”柳彦则是开始从三字经里面推敲起来,如此了解正尧的人,怕是不多,说不定就是自己认识的,于是他似乎想到了谁。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作的这首诗,只是最近半个月来,那天桥畔说书的先生隔三差五的就会在那里摆摊说书,每次都有很多听众前去,而他说书的内容就是关于李正尧的故事。每次开场,他都会念那句三字经,久而久之,我们京城的人也都对此耳熟能详,所以当我们一听到你说你就是李正尧的时候,很自然的都显得比较激动,比较的不可思议。” 老头一五一十的说道,说的倒是绘声绘色,煞有其事,言语坚定的不像是在糊弄正尧等人。 越听老头这么一说,正尧越发的疑惑不堪。如果说是一个熟人知道自己,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那也能够理解。可是一个说书的人竟然知道自己的事迹,这就无法理解了。这时,正尧倒是有了一访那说书先生的意思。 “哦?那敢问先生,那天桥河畔说书的先生今天会否出现呢?”正尧转口问道,显然已经有了去瞧一番的想法。 老头沉吟了片刻,手指掐了掐,然后说道:“每逢三、六、九那说书先生都会出现,今天恰好四月二十六,应该会在那里。” “呵呵,想不到这说书的也那么讲究,还分个三六九啊!”袁海云一听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此言差矣!读书人和说书人是一样的,做事情就得按照规矩来,这个是原则问题!”张诚不由地鄙视了袁海云一番,与袁海云若是不相互斗一下嘴,不较一下真,怕是不习惯吧。 “那行,我们这就去看看。嗯,先生,今日就不做打扰了,改日再来听先生指教!诸位同窗,我们四人就此告辞啦!” 说完,正尧也不管他人如何失落的反应,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去。而柳彦等人自然也对那说书先生甚是好奇,于是也跟着正尧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已然出了教室。 老头也不多言,比起正尧柳彦张诚这样的名人才俊,自己想要教他们怕是不行。欣然将正尧等人送出了门,然后继续他的 《论语》 解读。 正尧一行人即刻出了门,经过一番询问之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所谓的天桥河畔。当正尧看到了老头口中的天桥的时候,他不禁一笑。 这也叫天桥?不过就是架在一条不是很宽的河面上的一座石拱桥。只不过拱的高度比一般的石拱桥的拱高了几分而已。而所谓的天桥底下,其实是一艘船而已。 “又是船上?这京城河没有几条,船倒是挺多的,感情除了青楼,连讲评书的也都要在船上进行,不知情的,还以为来到江南水乡了呢!” 正尧喃喃自语,浅浅一笑,觉得这里还真是京城,什么都显得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与众不同。 四人驻足了片刻,打量一番之后,便踏上踏板,走上船来。 讲书堂。三个字立在船入门处的横板上,赫然醒目。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不知情的以为是黑社会收保护费的,其实不然,这两人不过是船上的水手而已。 船也是挺大的,不过比起温香玉苑的那条,还是略微逊色了一筹。四人没有多言什么,直接进了船舱。 来到船舱,环顾四周,发现里面的格局倒是挺别致的。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大名家的字画,有张旭的真迹,有颜真卿的墨宝,有王羲之的字画,更有唐伯虎的名句,充满了书香之气。 正中间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本书,一个惊堂木和一盏茶,而那端坐在椅子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老头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吧。 一旁有很多的椅子座位,也是坐满了人,看来这里的生意倒是不错。而最为特别的一点是在船舱的靠右方的角落处,竟然还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口中含着,手中握着,指尖拨着,肩上扛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到那说书先生讲到精彩之处,立即便奏起音乐,这让现场气氛甚是和谐,让人大呼妙哉。 “好一个‘讲书堂’,竟然别出心裁的如此说书,难怪有如此多的人在此听其讲书。” 柳彦一进门四周打探了一番之后,立即对这“讲书堂”进行了一次由衷的赞扬。 “嗯,知道把文学艺术联系起来,让文学和音乐共存,这可不是一般商人有的头脑啊!这里的老板确实会做生意。”正尧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老板,如此的有创意,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啊! “当——” 一声惊堂木响起,音乐立即停止,那坐在中间的说书老头再次开口说话。 “却说这李正尧,他睿智聪慧,心思缜密。盗玉佛之人究竟是谁?在场无人知晓。然李正尧突然上前,来到慧远与惠清两个和尚面前……” 老头说的是忘乎所以,仿佛自己就是正尧一般身临其境,那滔滔不绝的样子,比之“假打之王”李伯清还要专业百倍。 “咦,这不是在说你智破盗佛案,慧眼识慧远的案子吗?呵呵,看来那教书的老先生说得不错嘛。”袁海云嘿嘿一笑,大有调侃正尧之意。 那说书先生年约六十来岁,头上扎了一个髻,胡须微长花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说话的时候分外的活力十足。只看外表,正尧就是在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心中早就升起的疑惑又不由地再次攀升的更加高了。 “这老头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呢?莫非他也是听说的?可是他听谁说的呢?靖王?靖王与别人说可能,但是也不至于弄得如此众所周知吧;宁安?她不骂我不诋毁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会来赞美我?可笑可笑……” 正尧把自己所有能够怀疑的都想了出来,思量了半晌,却仍旧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今日一章终于讲完,老先生立即便起了身,而一旁的乐器再次响起,那些听客看客们纷纷鼓掌表示欢迎,如此一来,将现场气氛又带向了一个新的高点。 正尧见那老头不紧不慢的往船外而走,自己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叫上柳彦三人,跟在那老头身后,追了上去。 第八章 轻罗流萤桃花扇 老头走路走的并不是很急,看起来很是悠闲,感觉他那说书先生只是一个副业。正尧等人紧跟在其身后,但并没有上前立即拦住老头的去路。毕竟贸贸然上前,也有失礼仪,看清楚了情况在去也不迟。 一路跟来,那老头终于到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文具店停了下来,随后走进了店里。老头的出现让店里的伙计一阵招呼,而这一举措却让正尧等人心奇:莫不是这老头是一个兼职说书的,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这家店子的老板? 见老头进去便没有出来,正尧等人也不管那么多,走进去瞧瞧再说。 文房四宝,即是笔墨纸砚,而这笔墨纸砚也是有讲究的。最初,文房四宝乃是起源于南北朝时期。在历史上,“笔、墨、纸、砚”所指之物屡有变化。在南唐时,“笔、墨、纸、砚”特指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江西婺源龙尾砚。而自宋朝以来“笔、墨、纸、砚”则特指湖笔(浙江省湖州)、徽墨(安徽省徽州)、宣纸(安徽省宣州)、端砚(广东省肇庆,古称端州)。 四人一进去,便闻到一阵浓郁的书香气息。抬头一看,里面摆放的尽是一些上好的毛笔,纸张也是白净亮丽,各式各样的烟台看的是眼花缭乱,而墨的味道也是微微带着一阵清香,润人心肠。 张诚对这些自是喜不胜收,于是立即上前找到一个伙计说道:“这位大哥,这里的文房四宝在下各要一样,还麻烦帮忙找出一套来。” 似乎张诚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欣然的购起物来。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读书之人最好的就是这口。既然来了,也不急于一时,索性正尧也开始四下观望起来。 店里面各种类型的毛笔,纸张琳琅满目,看的人是眼花缭乱。不过除了这些,自然还有一些才子们的大都拥有的折扇。 只见正尧转来转去,对笔墨纸砚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看到一个专区里面竟然有折扇卖,他这下可来了兴致。毕竟平时看着柳彦和张诚两人老是手握一把扇子在自己面前摇来晃去,之乎者也,牛逼哄哄的,自己只有妒忌的份,若是自己也有一把像样的扇子,倒是也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那多有乐趣? 于是正尧便一个人来到折扇专区,自娱自乐的欣赏起来。 扇子的种类倒是挺多,有折叠的,有不折叠的,有圆形的,也有芭蕉叶形的。每把握在手中都觉得挺爽的,但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转了一圈之后,正尧拿起又放下的折扇少说也有二十来把,不过他还真的分不出哪一把更好。 “咦,那一把……” 突然正尧把头抬起来,发现挂在最上方有一把打开了的折扇,通体墨绿色,周边的支架似乎是绿玉做的,对眼睛倒很是环保,桃花朵朵,似有幽香,而且隐约可以看见上面似乎还提了一首诗。 正尧立即将伙计叫了过来:“这位大哥,不知这把折扇……”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那扇子乃是本店的特殊物品,若是想买,须得掌柜同意才行,小的可做不了这个主。”正尧还未将话说完,那伙计便立即插口说道。 “哦?这扇子还有这么一个规定?那我得好好瞧瞧了,这样吧,你先取下来,我瞧瞧之后,若是喜欢,无论多少钱都买下来,如果没兴趣,不买就是,最多再给点观扇费便是,有劳了。” 正尧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说道,凭他三寸不烂之舌,死的也能说话,还怕你不将之取下来? 果然,伙计看正尧的样子很是真诚,自己也不好多做推脱,毕竟掌柜也没有说过不卖,只是要卖也得掌柜同意才行。更何况,就是不买也能额外获得“观扇费”,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为了不得罪客人,也为了讨一点小费,那伙计还是按照正尧的意思,将折扇取了下来,不过同时还是不忘知会一下旁边的另外一个伙计,示意他去通知掌柜前来。 “ 《夜残伤》 夜无眠, 道天寒。 卷帘残风入窗来, 几丝凉意掀。 寂寥深处, 未见伊人苦叨念。 黑影斑, 愁绪谙。” 接过折扇,正尧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声情并茂一字一词的将其朗诵了出来。 “好词好词!寂静的夜,孤身一人对着凉风轻叹,遥忆梦中伊人,甚是撩发人心。最后一句‘黑影斑,愁绪谙’一点词中要旨,思念不过是一弯斑驳虚影,愁绪顿时泛衍开来,却是无言以对。不错,不错,真乃一曲感人伤怀之词,道出了夜的寂寞,也说出了人的心声。” 看到正尧那边有所举措,张诚等人便立即走了过来,却恰好听着正尧嘴里念叨着,张诚顿时大发感触。 “嗯,这曲词朦胧中有一丝浓浓的忧思之情,想那作词人定然对某个伊人十分的想念,故而发自肺腑的作词一曲。不过在我看来,这首词只是上半阕,应该还有下文才是。” 柳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凭着他的诗才和对感情方面的认知(毕竟他也思念着远方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哈哈,不错不错!这位公子果然聪慧!” 这个时候,突然从内堂走出一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一路跟随的那个说书老头。 老头笑颜而来,继续道:“老夫魏沁礼,是本店的掌柜,见过几位公子。” 魏沁礼很有礼貌,与他的名字倒是很相衬。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读书人的味道,料想这个魏沁礼也不是一般人。 “呵呵,原来是魏掌柜啊!失礼失礼!”柳彦立即回礼道,而一旁的正尧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两只眼睛仍旧在桃花折扇上面停留着。 “喂,正尧你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啊!”袁海云不明白一向有礼的正尧此番见到人家掌柜来了也不发一语,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经袁海云这么一诧,正尧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那说书的老头,于是立即上前道:“先生的这把桃花扇可真不是一般的折扇啊,不知道怎样才能买下它来呢?” 看来正尧是喜欢上了这把扇子,不仅仅是扇子本身好看,而且扇子里面的词句仿佛写的就是他自己似的,所以他现在很想将它买下来。 老头把目光移到一身白衣装束的正尧身上,顿时一怔,随即脸上的疑重表情又一闪而过,然后微微笑道:“此扇名曰‘轻罗流萤’,公子想要买这把折扇也并非不可,只不过这把桃花扇却与其他东西不一样,老夫也不敢擅自将其卖掉。” “哦?还有这等事?那老先生且说一下怎么一个不同之法。”正尧虽然明白这把折扇很特别,但是挂出来又不轻易卖掉,这点就无法理解了。 当然,柳彦等人也是顿生疑惑,之前那伙计还说掌柜同意了才卖,而现在掌柜出来了还是不会轻易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既然摆出来,就要卖啊,不卖干嘛摆出来呢? “呵呵,诸位别急,其实这桃花扇乃是一位小姐托在这里的,她说如果有人能够将此词补全,符合其意境的话,那这折扇便分文不取,送与此人,而如果没人能补全的话,即便黄金万两,也是决计不会卖的!”魏沁礼如是说道,看来他也是受人之托,无奈的很,想来之所以到现在这桃花扇还摆在这里,并非没人喜欢,而是没人能够补全那首词罢了。 听完魏沁礼的话,正尧总算明白过来:估计是哪个大家小姐无聊的很,想要寻找一个知己,故而才出的这个卖扇主意。 不过正尧并没有就此将手中的折扇还给魏沁礼,而是再一次将双眼投入到了折扇上面,似乎他想看清楚这首词,然后将其补全。 柳彦见状,不由地尴尬一笑:“说实话,作词之人的才情绝非一般才子所能比拟,柳彦也是惭愧得很,无法完全融入其境,将之补全。” 而一旁的张诚虽然诗才敏捷,但是他所擅长的都是一些家国大事,英雄风流的豪迈诗句,如今要他一个连暗恋的对象都没有的才子去写一首情意浓浓的伤情之诗词,对他来说难度还真的不小,至于袁海云,那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此,柳彦三人的面上都有些犯难,而此刻的正尧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呵。怎么,这位公子想要一试吗?”魏沁礼看着正尧那入神的样子,饶有味道地说道。 不过魏沁礼的话似乎并没有传到正尧的耳朵之中,只见正尧依旧静静地看着折扇上面的内容,半晌未发一语。 “正尧,正尧……” 袁海云以为正尧中了邪,轻轻地碰了一下正尧说道,却见正尧依旧没有理会,完全一副忘我的境界。 众人不禁疑惑这正尧到底是怎么了,然而就在柳彦也想上前叫醒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拿起折扇,走到柜台之前,夺过那伙计手中的毛笔,竟然在上面画了起来! “不可——” 魏沁礼刚看清楚正尧意欲何为,立马便出口阻止,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正尧已经在接下来的空白地方写下了一个“月”字。 “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魏沁礼做出了一副既心疼又不妙的表情,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他万万没有想到正尧会有此番所为。 “木已成舟,为时已晚。不如就看看三弟到底写些什么,如果写的差强人意,导致毁了这折扇的话,我们愿意做出任何赔偿!”张诚无奈的安慰着撅着嘴大叫的魏沁礼,或许现在已经只能这般了。 魏沁礼只能无奈,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正尧到底会写些什么,于是强压制着心中的焦虑与不满,凑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 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思者单。” 却见此刻的正尧执笔而下,异常从容镇定。大肆挥洒,一气呵成之举如同李杜在世,而数笔过后,恰将折扇上面剩余部分填满。 最后,正尧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才如梦方醒般的看向了众人。 第九章 赋词一曲又品茗 “这……” 魏沁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披着长发,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显然惊讶于正尧方才那番洋洋洒洒的举措,竟然不带一丝停滞就将整句词给接完。且不说这词的内容好坏与否,单论这气势,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大师级动作,也不得不令魏沁礼为之感到震撼。 不光是魏沁礼如此,就是一旁才高八斗,一直满口之乎者也的张诚,文武双全的柳彦也是一愣一愣的看着正尧,似乎对正尧的这一番举措也甚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好!好!” 张诚半晌回过神来,一连大呼三声好,这时柳彦和袁海云才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三弟所填的下阕甚是精妙,二哥我也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柳彦微微有些汗颜的说着,而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仍旧在那桃花扇上面打量着,似乎对正尧所填之词还意犹未尽。 “‘夜无眠,道天寒。卷帘残风入窗来,几丝凉意掀。寂寥深处,未见伊人苦叨念。黑影斑,愁绪谙。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甚妙甚妙!无论形式对仗,还是意境隐喻,都是如出一辙,读完之后,仿佛一阵凉风袭来,不禁丝丝胆寒,朦胧之中略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离愁别绪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心酸,却欲哭无从。妙啊,妙啊!”张诚如同一个评论家一样,如痴如醉的自我说道,仿佛正尧这曲词不像是词,更像是一首乐曲,一首天籁之音。 就连一旁不怎么懂诗词歌赋的袁海云,也不乏觉得正尧这词填的妙,至少读起来朗朗上口,虽然显得低沉,但是却符合人心。 一旁的魏沁礼是何人?一个靠嘴说书的人,那至少也是一个读书人,连袁海云都明白的道理,那魏沁礼岂会不知?只见他此刻已然对正尧目瞪口呆。之前的那种种不满似乎早已抛之九霄云外,现在唯有的是对眼前此人的无限揣测以及由衷的赞叹。 “公子诗才敏捷,甚是了得,在小老儿看来,这首词填的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小老儿也是佩服的紧。那好吧,陶方,赶快去把朱小姐找来,就说她的词已经有人填好了。” 魏沁礼也明白,眼前的几个公子应该也都是有来头的,光看他们一身穿着,就知道不是官宦之后就是富绅之家,而且个个文采风流,这把扇子看来非他们莫属。如此,索性叫那位小姐来,说不定还能成其好事,从中获得好处。 只见之前那个给正尧取扇子的矮胖矮胖的伙计立即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店外。 正尧也想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出这么一首词来“相亲”(当然,是正尧以为对方就是借这个名头来相亲的),想来此女子必然不同凡响。由此,正尧倒是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四人索性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而魏沁礼也很讲礼,直接走进内堂端出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让正尧四人品茗一番。 说到喝茶,正尧可算是个行家,因为自己家里就是以卖茶叶为生的。家住在青城山上,小时候有空就跟着父母满山的采茶叶,多年下来也算有了一些心得。什么龙井,碧螺春,铁观音的,他可是一喝便能品出什么味来,是雨前雨后摘得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谢谢魏先生!”正尧很礼貌的接过茶杯,用手轻轻扇了扇茶杯上面的茶水,然后又用鼻子嗅了一下,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样子让一旁的袁海云半天没明白过来正尧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正尧啊,你喝茶就喝茶嘛,干嘛还用手去扇又用鼻子嗅的呢?难不成你还想用鼻子喝茶?” 袁海云虽然说的话显得很没水准,但是对于一个不懂得品茶的人来说,这也确实是实在话。寻常人喝茶无非两个目的,第一便是解渴,第二便是装逼。这解渴吗,一旦口干之后,便立即大口豪饮,也不管茶是否香醇就一饮而尽。至于这装逼,因为喝茶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很多人家里面摆放了各种贵的离谱的茶叶,在外人看来这家伙真有品味,可是,大部分都只是充当摆设,估计用一把苦丁茶他都能喝成龙井。 其实这都是不懂茶,不懂茶文化的原因。自古便有茶马古道,可见中国茶文化其实还是很悠久很深远的,只是当下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将饮茶当做一种文化来对待而已。 “你小子!”正尧差点没有笑喷出来,微微抿了抿嘴,又道:“此乃龙井中的上品‘雨前龙井’,不错不错。” “哦?公子竟然如此厉害,闻一闻,扇一扇便知道此乃上品雨前龙井?”本来就对正尧很佩服的魏沁礼此番听正尧一语道破他的雨前龙井,这让他更加的惊讶诧异起来。 正尧略带惭愧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在下家中备有各种茶叶,闲来无事便一边沏茶一边赏景,时间一久,也对这茶的味道有了一定的了解。就比如这雨前龙井,乃是‘谷雨’以前所采造的。通常谷雨之前,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俗称‘一旗一枪’,用来制龙井茶最为香醇。正如胡峤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不过这味道虽然淡,但是还不是那种香甜之中带有一丝豆香味的淡,如此只能算是雨前上品,而非明前珍品。” 正尧说的煞有其事,滔滔不绝的什么雨前明前,上品珍品的,连一旁的张诚袁海云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尧:这个还是之前的那个正尧吗?或者说是遭雷劈以前的正尧吗?要知道正尧家里哪有那么些什么雨前龙井之类的茶叶,他也不可能闲来无事沏茶赏景才对,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着过!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正尧非彼正尧,这个正尧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天才正尧了,而是一个从2012年灵魂穿越而来的。 “啪啪啪!” 只见魏沁礼毫不吝啬的鼓起了双手,对正尧可是大加赞赏:“公子不仅文采了得,连对喝茶都有如此研究,小老儿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哪里哪里!” 正尧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成天被人这么赞美也不是个事,虽然听起来心里很舒服,但是久了就会觉得腻,就会觉得乏味。 “公子方才的那一首词可谓是石破天惊,小老儿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相得益彰的词来,真是令人佩服不已,不过有一点小老儿不明,还请公子说说当时是怎样找到创作的灵感的呢?”魏沁礼的表情已经夸张到了另一个高度,而此番的举措更像是某个报社的记者正在采访某位极具影响力的作家一般。 忽然听魏沁礼这么一说,正尧的心里可就窝火了:我哪里有什么创作灵感啊!我当时也是一团迷糊,感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完全的不知道! 正尧心中所想确实如此,因为在他看到那首词的上半阕的时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转瞬之间,突然就闪现出一些画面,这些画面似乎就是在给自己做提示,紧接着,那些画面逐渐幻化成字眼,终于便由经正尧的手,一一的写在了桃花扇上面。 若说正尧是如何创作的,那么只能说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一个理论存在但是又十分抽象的画面。当然,或许那一闪而过的字眼与画面也可以理解成为正尧所谓的灵感。 “咳咳,是这样的。”正尧咳嗽了一下,显得有点尴尬,“其实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是一个月夜,而里面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每每醒来的时候,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伤感,或许是对那个梦中女子的思念,才造成了我一时的灵感吧。” 很明显,正尧编故事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他最强的还是忽悠别人,这不,连袁海云张诚柳彦三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做出一副难怪总是不去相亲,原来早就有了梦中情人的样子。 至于魏沁礼,自然不用多说也会相信,于是道:“看来公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呐!想必公子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对了,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诸位公子贵姓,哪里人士?” 说完,魏沁礼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尴尬之意,生怕此番直言倒是有些唐突了。 “我叫袁海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大夫。”袁海云立即凑过来自我介绍道,似乎他永远都是这么的急性子。 “哦,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一个大夫,老朽还真没瞧出来,失敬失敬!” 相对于袁海云的粗声粗气,柳彦倒是文质彬彬的很,“在下柳彦,蜀地蜀南人士。此番进京旨在考取功名,回家光宗耀祖!” “蜀地柳彦?那个‘江南出唐寅,蜀地有柳彦’的柳彦?当真是失敬失敬!” 魏沁礼没想到,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会出现在自己的店里面,这倒是让他大为惊惑。不过却见他此刻忽然瞄了正尧一样,从那疑惑略带激动的眼神中,似乎可以看出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蜀中张诚,姓张名诚,字号东旭,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蜀中灌县灌江口人士。” 第十章 朱家有女初长成 “当——” 待正尧自我介绍完之后,魏沁礼的脑中突然一阵震荡,仿佛一头撞在了一口大钟之上一般,愣在原地,死死地看着正尧。 还真别说,与那魏沁礼谈论了这么久,正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若不是魏沁礼如此问自己,自己还想不起来此番来找这个老头是为了问清楚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的原因。 “魏先生,魏先生!”正尧走到魏沁礼面前,轻轻半推半就的喊着魏沁礼,魏沁礼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然有些失态,立马回过神来。 面对正尧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眼神,魏沁礼又是一阵尴尬,同时他又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公子当真是蜀中李正尧?” 正尧一听又是这么问,顿时有些无语。不过毕竟人家是老人家,咱好歹也是新世纪青年,知道尊老爱幼,故而正尧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错,在下正是蜀中李正尧,如假包换!” 看着正尧那坚定的眼神和听到他那肯定的语气,魏沁礼下意识的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似乎感到了一阵疼痛之后,这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他这一举措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等人觉得甚是滑稽可笑。 “喂,魏先生,你干嘛掐自己啊?对了,我们还有事没问你呢!”袁海云冲着魏沁礼笑着说道,似乎魏沁礼这老头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爱。 “不不不!小老儿这是激动,没……没想到蜀……蜀中三杰今日会出现在小店之中,更没想到声名远播的李正尧李公子会与小老儿谈论这么许久!小老儿真的受宠若惊啊!”魏沁礼那夸张的脸上仿佛还泛着喜极而泣的泪光,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一阵不解。 即便自己成了名人,也不至于这样追星吧!难道自己真的可以与刘德华张学友媲美了? “魏先生,正尧见你起先在船上说书说的神采飞扬,煞有其事,其实我就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有关我的这一些事情的呢?似乎我可从未与你谋面才对,而且在下也未曾到过京师来啊!” 正尧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这时,只见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魏沁礼,一心只想寻求一个所谓的答案。 “这……其实……其实……”魏沁礼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店外走进了两个人打断了魏沁礼的话。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轻纱罗衣女子,只见她身形纤瘦,个子不是很高,而面容甚是姣好,眉黛无妆,长发齐肩,头顶盘了一个髻,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两只眼睛水汪汪好似两颗水中的玻璃珠甚是晶莹明亮,而一身轻纱罗衣更是让人怦然心动,顿生不食人间烟火之念。 那女子步履轻盈,面露喜悦之色,脸颊边泛起的酒窝着实可爱。而后面的一人则是之前被魏沁礼叫去请所谓的“朱小姐”的伙计陶方,陶方也一脸兴奋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从朱小姐身旁擦过,飞快的来到魏沁礼身前,示意任务完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那轻纱女子走到了正尧等人面前,用着比之宁安稍显成熟的声音看着魏沁礼轻柔说道:“魏叔叔,请问那补全 《夜残伤》 的公子是否就是这几位中的一个?” 说完,那朱小姐不忘把眼睛往正尧四人身上进行一番扫视。 魏沁礼立即上前,躬身说道:“没错朱小姐,就是眼前的几位公子。” “哦,那小女子也想猜猜到底是哪位公子有如此的文采。”那轻纱女子一撅小嘴,唇口微啭,饶有味道的说道,似乎很想与那补全自己所作之词的公子斗一斗文采。 说话间,那轻纱罗衣女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众人身上,而在转到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的手中,一眼便认出那绿玉桃花扇。未等正尧有何反应,那女子便一把将那绿玉桃花扇夺了过来。 “月光泛,照床橼。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欢情散,思者单。”轻纱女子轻声吟毕,久久未有言语。 而就在正尧想要开口问有关自己的事的时候,却见那女子又开口了:“如此词句,当真‘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月光,床橼,尘烟往事,哀怨,相知潸然,欢情,单,每一个字眼都是那样的触动心弦,拨动灵魂。隐隐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疼痒,却又无从说出。欢笑过后,只留泪潸然;相聚之处,唯剩人孤单。好词,好词,比之小女子的上阕,这下阕当真要更胜三分。”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念叨。仿佛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众人诉说;听起来是在感慨,乍一想又觉得是吟唱。如此一番,倒是令正尧一阵好奇: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她的才情如此之高,隐隐中又显出一丝幽怨,她是自怨自艾还是悲从心中来? 正尧的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根本没有转动,如同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女子的某个部位;而那女子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嘴中嘀咕着,只是声音越发渺小,逐渐听不到。 袁海云可不理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什么月啊床啊的,什么爱啊恨啊的,都与自己无关,现在他只想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知道正尧那么多事,于是他又开口道:“魏先生,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正尧这么多事呢!” 我们正尧!!! “我们正尧”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立即将如同梦呓般的轻纱女子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她立即转头看向那正在看着自己的正尧,用以万分激动的口吻说道:“正尧!你是李正尧!你是李正尧!!!如此看来这首词也是你的杰作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女子佩服佩服!好,今天这把桃花扇就送与你!” 只见那轻纱罗衣女子随即走到正尧身前,原封不动的将桃花扇送回了正尧的手中,同时不忘如同打量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眼珠在正尧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游动,同时那一颦一笑的容颜,顿时让人感觉,即便是萝莉,也是如此的销魂。 这一举措却是令正尧一阵不适,如此一个美女靠自己这么近,而且穿的又是那么的性感,再加上还有一阵一阵的幽香扑鼻而来,正尧当真有把持不住的念头。虽然宁安的美绝对不亚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但是宁安与正尧一路打打闹闹的,有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对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和注重。 而现在,猛然一个美女在旁,穿着是那般的性感,且俩人也不熟悉,自然不能如与宁安在一起那般自然,实在是有点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谢……谢谢!” 正尧只是傻傻的望着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谢谢。 “扑哧——” 看着正尧那傻帽的样子,顿时令那女子扑哧一笑,而那女子这么一笑更加让人觉得宛如秋香的三笑,着实令正尧有些抓狂。 当真是:一笑顶三笑,正尧胜伯虎! “其实……其实小老儿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是朱小姐告知的,而之所以小老儿要去讲书堂说书,也是朱小姐的意思。”这时,魏沁礼终于不再发愣,总算一口气说出了正尧等人想要知道的东西。 “什么?是她?” 不仅是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就连还在如梦游般的正尧也立时清醒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美丽女子。 这个女子是谁?她又怎会知道正尧的事呢? 第十一章 千里有缘人来牵 这一次,惊讶轮到了正尧四人。只见四人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一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的样子,盯着那轻纱女子,良久不语。 “嗯,没错,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们会来京城,所以先在京城给你们打响一下知名度,这样一来,办事就容易了许多。”那轻纱女子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的满意。 “等等!我说这位朱小姐,我们似乎不认识吧,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正尧还是没搞懂,闹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根源所在。 一旁的柳彦张诚仨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仍旧不明白。 看着正尧四人满脸的疑容,那朱小姐不禁又是一笑。 “好啦,实话告诉你们吧,是我爹和我的一个姐妹告诉我的。” “额……” 正尧还是不懂,只得一味摇头,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窝火:我连你都不认识,你老子是谁我哪知道,还什么姐妹,谁他大爷认识啊! 这时,只见魏沁礼也是一笑,然后走到正尧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正尧啊,小老儿来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朱小姐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哦,当今的靖王爷知道吧?她就是靖王爷的独生千金,朱禄颖朱小姐。” 她是靖王的女儿??? 正尧四人再一次张大了嘴巴,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没错,我父亲就是靖王,我就靖王的女儿朱禄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终于明白过来,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抹了抹自己并没有长毛的下巴,连连说道。 “她是靖王的女儿?那么她就是当今的……郡主!郡主?看不出来靖王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禄颖,心中自语道。不过他的嘴角却泛着丝丝诡异的笑意,仿佛又有什么鬼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失敬失敬!我等见过郡主才是!”说着,柳彦立马要上前躬身说道。 废话,此乃堂堂一郡主,皇亲国戚,自然是有地位的,与正尧这些人比起来,自然高了一等,理所应当的要上前进行躬身行礼的。 不过那朱禄颖似乎并不是很拘束,一把止住了柳彦,笑着说道:“也别叫我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叫我禄颖或者颖儿好了。” 看来这个郡主还是很随和的,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若是谁家公子娶了她,那还不幸福的要死啊!正尧心中叹道,要知道虽然自己许下的心愿是当驸马,可是如果娶了靖王的女儿,那自己也是郡马啊,这驸马和郡马都是马,应该也差不多吧。 当然,正尧也是打趣的想法,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要娶人家,还得靖王首肯才是。 “那禄颖姑娘,你为什么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叫人弄了一首‘三字经’来赞扬正尧呢?你那样不怕引来别人对正尧的嘲笑吗?还有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袁海云不明白,他的脑子转的最慢,思考能力也最差,故而再次问向了朱禄颖。 正尧也想听听这郡主会作何解释,要知道,在现在,随便散播别人的事情那都算是侵犯别人隐私的,是可以去投诉的,甚至情节严重的会坐牢的。虽然现在自己没必要较那个真,当然,自己也没本事与郡主较真,但是自己还是想知道这无聊透顶的郡主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禄颖又是一颦,微微笑道:“其实半月之前我父王从蜀中回来之后,便与我讲述了有关他在蜀中发生的一切事情,而我听了之后,觉得这完全就是在说书,于是我便向父王刨根问底,直到他开始觉得我烦了,我才没问他而是找到了我的好姐妹。” “你的好姐妹就是宁安吧!”正尧借口说道,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找不出第二个有宁安八卦的人了,自己的事迹肯定被她添油加醋的不知道毁了自己多少名节。 “没错,是宁儿妹妹对我说的,当然,还有小曦丫头。不过宁儿妹妹好像对你的描述与父王对你的描述有些差异,也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后来经过小曦,还有刘公公他们的讲述,我便在脑中有了一个大概。于是我便找到了魏叔叔,他有一口铁牙,能说会道,因而我将此事讲给了魏叔叔听,魏叔叔听后觉得此事是该值得宣传一番。再后来买下了讲书堂,聘了十来个乐师,配合着魏叔叔,以一种新颖的方式来讲书,不想这样的效果甚好,不消半月,这有关李正尧的‘三字经’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朱禄颖如果一个话篓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还好她的表达能力很强,就连袁海云都开始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其他人不言而喻的都能明白。 “想来颖儿姑娘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正尧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竟然花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帮自己宣传,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样的女子,委实难找,正尧不得不由衷的感激。 见正尧如此,而且还叫自己颖儿姑娘,朱禄颖心里忽然一阵暖意,随即又是一笑:“好啦,本姑娘也不全是为了给你宣传,你可不知道,自从这讲书堂开办以来,那船上每日的营业额比之以往都翻了一倍,说起来,本姑娘还得感谢你呢。” 不曾想到,如此美丽性感的女子竟然还会开玩笑,正尧倒是一愣,然后不由地又尴尬一笑。 “呵呵,这真叫做千里有缘靖王牵呐!郡主能够与诸位才子在此相遇那就是缘分啊!”一旁的魏沁礼也开始开起玩笑来了。 “呵呵呵呵——” 众人纷纷一阵笑颜,确实如魏沁礼所言。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桃花扇也拿了,我看我们还是告辞了,改日再聚。” 正尧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了看店外,四处已经是炊烟四起,该是晚饭的时候了,现在想来,中午也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便跟着魏沁礼走了出来,此时正尧也觉得饿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呆在人家店里,喝了人家的茶还想,妨碍别人做生意吧。 “说的也是,今番到此倒是颇有打扰之意,还望魏老先生莫怪才是!”张诚立即合手对着魏沁礼说道,然后拿起了自己早就买好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宝。 “怎么,见我来了就要走?是不是我吓着你们啦?”见正尧等人有走之意,朱禄颖便半开玩笑的说道,大有调侃众人之意。 袁海云是个反应慢的人,而且考虑问题也不会转弯,立即便道:“哪里哪里,禄颖姑娘长得如此美若天仙,怎么会吓人呢?不会的,不会的。” “扑哧——” 不仅是朱禄颖,就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地一喷,这袁海云还真的老实巴交的,连人家开玩笑的话都没听出来。 “禄颖姑娘严重了,其实我等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现在已经出来了一整天,我等又是初到京城,万一会馆里面的人以为我们迷路或者怎么的,让他们担心可就不好了。不过来日方长,既然禄颖姑娘是靖王的女儿,我等自然会亲自到府上拜会的,到时候一定还会再见的。” 柳彦所言不错既不像是推脱,也不是奉承,恰到好处。 “说得没错,我们来到京城两天了,是该去拜会一下靖王了,好,就明日怎样?”正尧某些时候和宁安一样,说风就是雨,做事情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那好吧,还请禄颖姑娘回去转告靖王,我等明日定当前来拜会!” 张诚是大哥,这种事情当然是他来拿主意了,只见张诚想也不用多想便率真答应了。 首先四人与靖王的关系本就不错,去拜访一下也是理所应当,况且正尧和柳彦两人还是靖王一手举荐的,再怎么说也要去感谢一番才是,所以于情于理,这靖王府是非去不可的了。 一听正尧说明日会来靖王府,朱禄颖脸上的笑容又再一次泛了起来,于是道:“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王,叫他准备准备。对了,魏叔叔,你明日也一并来吧。” 说完,朱禄颖不忘转头看了正尧一眼,似乎在说你不会介意多个人的哦。 打定主意,大家也没有再继续道别不休,于是各自迈着自己的步子,走出了店门,一人朝北,一群往南,分道而走。 第十二章 法华寺中有庙会 京城有两所比较有名的学府,一个乃是拥有近百年历史的通贤书院,现在的院长乃是严世蕃,里面的学子考生大多都是严嵩门下的一些二世祖,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份地位。另一个便是这蜀州会馆,蜀州会馆是嘉靖元年建立的,至今已有三十四年,相较而言,算是比较年轻的学府,不过蜀州会馆也在开办之初辉煌过。 当然,蜀州会馆在京城来说,只是第二大的一所私立学府,相对来说,算是不错的了。每三年,蜀州会馆都会参加太学府,翰林院联合主办的学院才艺大赛。早在邹岑还是考生的时候,蜀州会馆曾一度辉煌过,不过之后就再没在大赛中获得过好的名次了。 正尧等人回到会馆已经是傍晚时分,不过这时大家都还没吃饭,算起来正尧等人回来的还算及时。邹岑立即安排厨房做饭,不多时,一桌饭菜便上了桌子。 吃饭的时候,正尧也看到了同一住房的那三个室友。这三人中最高的一个来自广元,据说与武则天还有点亲戚关系,名叫武丹。中等偏瘦的一个来自绵阳,相对来说离正尧还算近的,名字有点古怪,姓古,单名一个鏊,也不知道他父母当初为他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至于最后一人,则是柳彦的同乡,比起柳彦要矮上几分,且皮肤要黑的多,名字叫卢延廷。 这三人早上便见过正尧四人,不曾想到,昨夜七人还同住一间房,顿时几人便打的火热,有说有笑,吃饭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饭后一帮人便坐下来谈天说地,饮茶赏月,甚是快意,不知不觉,那三人也都对正尧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受宠若惊,直到夜深,众人才回房睡觉。 第二日,正尧四人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到街上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四人大包小包的便往靖王府去了。 对于正尧四人的到来,靖王也是欢迎之至,一旁的朱禄颖也是一脸容光,这靖王家里人的素养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是朱禄颖最为好客,竟然将正尧等人带到了自己平时作诗画画的书房参观,就差没进她的闺房了,这倒是令正尧一干人等颇为的尴尬。不过渐渐地大家也都熟悉起来,这些尴尬也就逐渐消失了。 当正尧等人从靖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却见一大帮人在大厅中商量着什么,正尧四人觉得有点不同寻常,于是急忙走了进去。 “哦,是正尧柳彦你们回来啦!来来来,你们回来的正好!”只见邹岑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对着正尧四人说道。 正尧顺势一合手中的桃花扇,疑惑地看着邹岑道:“邹叔叔今天如此面显兴奋之色,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临近了?” 同样的,旁边的张诚柳彦三人也都这么看着邹岑,觉得邹岑今日毕往日还要兴奋一些。 这个时候,从邹岑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正是正尧一个寝室的武丹。 武丹也是一脸笑意,见正尧几人不解的样子,于是立即说道:“是这样的,明天晚上便是这一年一度的法华寺庙会,前后要持续三日,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富商豪绅都会前去,说不定里面还有王爷公主的,热闹的紧!如果运气好,结交几个官场上的朋友,那对以后可是大有好处啊!” 听武丹这么一说,身后的另外几名蜀州会馆的考生也都从后面走了过来,同时不停地是啊是啊的说着,似乎都想去表现一下。 对此,正尧却没有表现的有多兴奋,反而是有点不以为然。庙会是热闹,那些个大官也可能会去,但是即便人家去了,会与你这等穷酸秀才有交集吗?就算打个招呼,那也不代表人家就会欣赏你,就会在仕途上帮你一把。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正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去看看。庙会如此盛大,说不定到时候靖王也会去,靖王若是去了,那颖儿姑娘自然也会去,那么…… 正尧已经想的老远去了,今日回来之后,心理面就对朱禄颖念念不忘,似乎他已经打算将驸马的心愿转为郡马了。 “嗯,如此好事,我们自然不容错过才对!”正尧想了片刻之后,毅然露出了兴奋之意,当然,这个兴奋之意的寓意却非众人所想的那样。 柳彦和张诚两人都是才高八斗的人,有庙会,自然就有猜诗谜之类的,那可是两人的强项,自然也断然不会拒绝前往。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叔叔还是要给你们交代一下!这法华寺可不是一般的寺庙,那是皇家寺院,所以进去之后不得显得太过随意。庙会也是一个人多品杂的地方,大家尽量不要惹事,最好不要去招惹通贤书院的考生,他们一直与我们蜀州会馆有隙,如果见到他们尽量避开,以免发生争执。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邹岑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两点,不过说话的时候,他仍旧是一脸笑容。 当然,今年的蜀州会馆可是来了三个人才,到明天一走到法华寺门前,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的目光,那他这个馆长或多或少也能够感到一些光彩,在别人面前至少也可以牛逼一把了。要知道,上一次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路,受到万人敬仰已经是十多年前自己考科举的时候了。 其实邹岑也是很有才华的,只是当年因为得罪了严嵩又没有关系,所以最后只得落榜,还好京城有几个当官的川人很赏识邹岑,所以将邹岑请来当馆长,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吧。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便立即去睡,准备明天早点去庙会现场,讨个好彩头。 ※※※ 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府邸。 此刻宁安靠在窗前,又开始她那莫名其妙的沉思起来。在顾府将近十天的日子,也不知道宁安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一旁的小曦只能看着眼里,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忙。 “我是怎么了呢?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似疼非痒,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宁安看着窗外的一片没有开花的桂树,有气无力的叹道。 或许真如宁安自己所说的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像个怨女。 小曦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递给宁安说:“公主,来,先将这凝神茶给喝了吧。我看是最近天气有些沉闷,导致了公主你的心情也不好的缘故,不如这样吧,我们明日出去散散心?” “散心?”宁安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似乎连动一动都会觉得累。 “公主!难道你忘了明日法华寺有庙会了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去吧,小曦还想去还愿呢,去年许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小曦明白心诚则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虽然小曦说的很有激情,但是宁安怎么都没有兴奋之意,反而面上尽是疲倦之色,这与一贯大大咧嘴,雷厉风行的那个刁蛮公主真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小曦日夜都陪在宁安身边,估计连小曦都怀疑这个宁安公主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公主……” 不想宁安竟然又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了,半晌都没有理会小曦。小曦可是有些急了,再次喊了一声。 宁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你这丫头,怎么突然也变得如此好玩了。也罢,整日不是绣花就是写字的也不是个事,或许本公主该出去走走才会摆脱现在这种莫名的发呆状。” “公主真好,公主千岁!”小曦立即调皮的喊道,活脱脱的倒像是个小女生。 “庙会,不知道明天的庙会会不会如在乌禅院时那般的有劲呢?”宁安转过身,喃喃自语着,然后又不由地扑哧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场面一般。 “公主,你笑了,你终于笑了。”小曦可是最机灵的,瞬间便抓住了宁安发笑的那一刹那。 “你这丫头。难道本公主就不可以笑吗?好啦,明天答应你去庙会就是,不过去之前,还得办一件事。” 说着,宁安的双眸显得格外的澄澈晶莹,而整个人的面容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写满了幽怨之意。 第十三章 佛堂高僧来解签 第二日午饭过后,蜀州会馆的人便集结在了一起,稍作交代,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法华寺而去。 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建立时间比较早,起初只是一个小寺庙,后来因永乐登位,大肆兴建庙宇,而这法华寺也因在京城之地备受瞩目,也由此被永乐奉为太庙。每年都会找那些个写青词,研究阴阳学的官员们选一个好日子进行上香祭祖,后来推算出四月二十九是一个好日子,于是每年都定在这一日。 起初,每年的四月二十九这天都会有一大堆皇家卫队浩浩荡荡的从紫禁城奔赴到十里之外的法华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历代皇帝作风的问题改观,直到嘉靖这一代,他曾经以二十二年不上朝名闻天下,再加上他这个只信道不信佛的作风,于是对于这个每年一度的太庙进香自然也不会去理会,从此法华寺便很少有皇族前来进香了。 所以到如今,本来是皇家进香祭祖的大日子,却成了法华寺的一场庙会,也算是嘉靖皇帝闹出的一个笑料吧。 正尧一行人出门便直往法华寺而去,而这一路上却是令正尧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番。 由于是庙会的头一天,周围的街道上早已经摆满了各色的摊位,有卖首饰的,有卖食物的,有卖香蜡纸钱的,有卖奇玉异石的;有大声吆喝的,有讨价还价的,有推车游走的,更有现场作秀的…… 如此热闹的景象,比之之前在蜀中的诗才大会,虽性质不同,但热闹程度却是相似。由此也足以见得在京城繁华地带,人们的生活却是不错,至少茶余饭后还能出来游走,总好过终年在田间耕作,无暇朝会的普通乡村的农家人。 从蜀州会馆到法华寺其实不算远,最多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行人闲庭信步的在大路上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然到达目的地。 法华寺。 三个金色的大字赫然在目,在红红的牌匾上显得是那般的苍劲有力,法华寺也因此增添了一股与众寺院不同的威严气息。 “百年寺庙!果然威严!”张诚一走近寺庙门前,忍不住又赞了一句。 这时寺庙只见大门是敞开的,已经有很多游人信徒在门口进进出出,可以想象,法华寺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正尧等人也不多做逗留,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法华寺不愧是皇家寺院,四周金碧辉煌,一进大门便能感受到来自皇家的那种大气。”正尧也感慨的说道,比之乌禅院,这法华寺多的是那种气势上的威严,建筑上的雄伟。 邹岑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走吧,咱们到里面转转吧,前面有一个签堂,大家可以去求一支签。听说这里的签很灵的,而那解签的玄觉大师解签也是很准的!” “求签?那好啊,张诚你老是这副文绉绉的样子,去求一下姻缘,我们也很想知道哪家有耐性的女子会受得了你这样!” 袁海云立即指着张诚开玩笑道,对于这两人,宁安不与正尧争执的时候,也就他们两斗嘴厉害了。 “你……” “哈哈哈哈!” 袁海云的话说的可谓是一针见血,这让一向之乎者也的张诚顿时哑口无言,引得一众人嬉笑不已,这张诚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嗯,走吧,去瞧瞧也是好的。”说到这里,柳彦的神情变得有些异常,然后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他便独自一人往所谓的签堂而去。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怎么相信求签问佛这种事情,不过他知道柳彦肯定是为了那个未过门的妻子,他如此神情想来也是想要去求一支姻缘签,只望能早日与那未婚妻结成良缘。 “要求,也是你先求啊,你须得知道咱们读书人都是先国后家的,海云你是个大夫,你爹肯定想让你早点继承衣钵,如果你不早点取个妻子回去,你爹可是不放心的哦!”正尧也跟着开玩笑说道,随后立即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只见袁海云一脸恼意的追了上去:“李正尧,你也来取笑我!!!” 其实袁海云在蜀东一代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有些女子她就喜欢那种诚实稳重,体型偏胖,又有技术的医生,而且袁海云家底也有不少。也正因为如此,隔三差五的媒婆便来介绍好姑娘,而袁海云也颇为害羞,于是袁海云索性离开蜀东的医馆,来到了正尧家里,这样是为什么袁海云会一直住在正尧家中的一个原因。 袁海云又恼又气又害羞的表情着实令众人笑料不已,连张诚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来。 正尧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来到了签堂。只见此时柳彦已经双膝跪在草垫上,两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签筒,双手均匀的摇动着。 “哗哗哗——” 签筒里面发出阵阵竹签碰撞的声音,柳彦依旧紧闭着眼睛。 “砰——” 一根竹签终于从签筒中抛了出来,落到了地上,柳彦终于睁开了眼睛,放下手中的签筒,拾起了那掉在地上的竹签,起身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年有六十的粗布麻衣和尚。 这个粗布麻衣和尚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一样,把眼睛虚张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的眼睛有问题。 这时正尧也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柳彦,示意他不论是什么结果,都要放开心怀。 “大师,有劳!” 柳彦简单的说了两句,不过他的神情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似乎这个签对他很重要。 老和尚接过竹签,剥开表皮的红纸。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瞄了柳彦一眼,用以很沙哑的声音说道:“缘深缘浅如一梦,浮萍飘摇多有凶。本来云散不相识,奈何故地又重逢。” 见老和尚嘴里嘟噜着半晌,只说了这么一句诗,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柳彦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签文,虽然与诗歌形式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寓意,也并不是平常那般可以解释的,与一般诗词也有着一定的差异。因而即便柳彦才高八斗,但是他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具体讲的什么,还得靠这和尚解释。 正尧听得老和尚念的签文,从字面上看去,大有不妙之意,心中也不由的为柳彦担忧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问姻缘可不怎妙啊!所谓有得必有失,如果施主想要这段姻缘成功,那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缘分本来就是如梦一场,但这却是一场孽缘,施主可要当心了,如果就此作罢,尚且还有回转余地,否则他日重逢,定当有些事情令施主无法接受。切记切记!” 老和尚玄觉虽然没有言明其中所谓的梦,孽,凶,无法接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他的语句之中便不难看出,这个签文并非上签。 听完老和尚玄觉的解释,柳彦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哈哈,咱们走!这个签不解也罢,哪有人解签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大凶之样的,大师你这是在佛前糊弄人家呢?”正尧顿时就不高兴了,这老和尚也不看看情形再解签,明明柳彦的神情已经显得很失落,这老和尚不说些宽慰的话,反而句句是凶,这让正尧如何能不气。 老和尚玄觉听正尧如此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之色,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正尧道:“施主切莫在佛堂面前动怒,老衲所言皆是照着签文来解,不敢打诳语。若是施主不信,不妨也来试试。” 呵!这老头竟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令正尧很是不爽,尤其是他说话慢吞吞的语速,真的让他浑然不自在。他当然知道老头是在照着签文说事,只不过这老头也太不会看人脸色说事了。 不过正尧还真较上劲了,或许是想让柳彦想开一点,或许是想要转移柳彦的注意力,正尧立即到旁边拿了一个签筒,也学着柳彦的样子,双膝跪在草垫上,双眼紧闭,一副虔诚的样子,摇动起了签筒。 正尧摇出了一支竹签,笑了笑,起身往玄觉走来,他倒是想看看,这玄觉会给自己怎样一个解释,“来,大师请吧!” “施主可是问姻缘?”玄觉并没表现出什么表情,而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声。 “是吧,就算是吧!”正尧含混的说道,其实他可不怎么信这种事。 玄觉听正尧这样答话,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似乎夹带着丝丝不悦:“施主这番态度,恕老衲无从解签。” 这时正尧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随意,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转口道:“抱歉抱歉,刚才是在下唐突了,有请大师解签。” 正尧明白,这佛门中人也是很讲究的,你可以不信他们,但是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不信他们,这样就等于摆明了不给人家面子,谁都会有些不悦的。 “巍巍高山一片天,紫气东来福寿延。悠然羁荡任我行,苦尽甘来得善缘。好签!好签!这真是老衲生平解得的最好的一支签。”玄觉刚刚一念完,顿时开口大赞起来,这倒是令刚刚进来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一阵惊讶。 “哦?看来我们正尧好事近了,竟然求得如此的好签,做叔叔的可是要恭喜你了!” 一旁的邹岑也是乐开了花,自己本无子嗣,也未成家,四十来岁孤身在外,如今与正尧重逢,大有默认正尧为义子之举,自当喜从心中来。 一旁的袁海云不禁笑了笑,也开始调侃起正尧来:“这下好了吧,没把我的事说成,反倒是说成了你的事了!哈哈哈。” 一般人都以成家立室为荣,自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这没成家自然是无后的最关键的地方。而如今正尧一行人却因谁有姻缘而感到犯难,或许这就是风流才子故有的吧。要知道,成了亲,结了婚,那些青楼烟花之地自然要尽量避而远之的。 “这也就是大师宽慰我的,我现在连意中人都还没有呢!”正尧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说到“意中人”的时候,不禁脸都红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什么就是什么。依签直言,确实是好签。天高地阔,山峻气清。紫气东来,福寿延年。羁荡自如,终得善缘。而且这紫气也绝非一般,紫乃贵之象征,若没有解错,这姻缘不仅本身好,而且对你的仕途还很有帮助,可谓一举三得,名利色三收啊。阿弥陀佛,说着说着,施主,老衲也得恭喜你了!” 玄觉说的煞有其事,令众人皆是大惊。如今的正尧已经名满京城,如果说在仕途上还有帮助的话,那这位潜在的女子即便不是皇亲国戚也至少是个朝廷大员的官家千金。如此,正尧他日一飞冲天,蜀州会馆的这么一帮人那岂不是也可以借此飞黄腾达? 于是众人纷纷笑颜相迎,走到正尧身前进行道贺。 “什么?如果这样,那我岂不是还真的能当上驸马?不对,靖王也很有势力,当上郡马也一样是飞黄腾达啊!紫气东来,那东边……” 听完玄觉老和尚所言,正尧便口中喃喃自语起来。说着,不由地把头猛地往东边看了去,而这东边就是寺庙的大门所在。 可惜的是正尧却什么也没见着,笑了笑,准备转身。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郡马驸马都是马 却见法华寺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来人一身紫衣,还真有老和尚所说的紫气东来之意。而这个时候,正尧的嘴角却不由地泛起了一阵笑意,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靖王之女,朱禄颖,正尧口中的颖儿姑娘。 正尧立即迎面上去,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朱禄颖说道:“颖儿姑娘今天怎么一个人来此呢?靖王他没来么?” 朱禄颖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正尧,当真有些意外的兴奋,于是笑着说道:“不是啦,本来我和宁安约好一起来的,不过她说她临时有点事,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正尧听朱禄颖说宁安也来了,心中不自觉的怔了一下,似乎宁安两个字眼有着一种让他莫名悸动的感觉,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 “那人就是那样,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从来不考了别人的感受。”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宁安从来都是惹麻烦的主,提到她,自然的就想要批斗一番。 “呵呵,你看你,我只说她临时有事,又不是说她故意不来的,你们啊,不要老是像个仇人一样斗嘴啦,其实宁安也有苦衷的。”朱禄颖掩着嘴一颦,大有当和事老的意思。 而听到这里,正尧却不由的一愣:这宁安到底有什么苦衷呢?似乎自己还真的对宁安不了解。 “她也有苦衷?我看她成日嬉皮笑脸,蛮不讲理的样子,指不定又跑到哪里瞎胡闹去了。” 正尧对宁安的印象仍旧停留在蜀中两人不停地斗嘴的情形,可是他并不知道,宁安自蜀中回来之后,以前的那番泼辣和野蛮已经收敛了许多。 朱禄颖见正尧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地摇摇头,说道:“看来李大哥你对宁安的误会很深啊,其实宁安的身世也挺可怜的。自小便没有了母亲,年少时,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一直由他的姨娘照顾。直到宁安十岁那年,他的父亲才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从此才对她好了一点。所以,其实宁安是一个表现的很坚强,而实际却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别看她对你嘻嘻哈哈的,说不定转眼她就在暗自神伤了。今日她没有来,我听小曦说是因为今天她去南山祭拜她的母亲去了,据说今天就是她母亲的生忌。” 朱禄颖一口气说了很多有关宁安的事,让正尧好难消化。不过她这么一说,却是令正尧半晌没有反应。不曾想到,原来一直疯狂的令他觉得厌烦的那个刁蛮女子,竟然会有这等身世,这与他的身世还真有相似之处,不自觉的,正尧突然有了想要前去关怀宁安一番的想法。 “李大哥,李大哥……” 朱禄颖一连叫了三声,正尧这才醒转过来的样子,随即正尧迷茫的看着朱禄颖说道:“那宁安最近可好?” “扑哧——” 朱禄颖不由地扑哧一笑,然后又掩鼻说道:“看来李大哥并不是真的讨厌宁安的嘛,呵呵。还好啦,宁安回来的这段时间都住在顾汝之顾大人的家中,一切安好。不过与离开京城之前比起来,这次回来宁安倒是少了不少言语,几次我去找她,她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蜀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把她给吓着了。” “哦。” 正尧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内心是做何感受。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估计宁安忙完自己的事情,她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亲自问她便是,现在时间尚早,我们现在到处逛逛怎样?” 朱禄颖见正尧的表情如此,于是立即岔开话题,同时一手还不忘抓住了正尧的一只胳膊,看起来似乎两人关系很好一样。 正尧也不再多想,点点头,跟着往佛堂走去。 见到袁海云张诚等人还在签堂里面解签,朱禄颖又看了看正尧,笑意十足地说道:“怎么,你也求了什么签么?” 因为是看着正尧从签堂走出来的,自然认为正尧已经求到了签,故此朱禄颖才这般问。 “呵呵,这个……”正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禄颖不禁又扑哧一笑:“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不是你求了什么下签吧!” 听着朱禄颖这开玩笑般的话,正尧立即挺着胸膛,手中桃花扇随即打开,在面前惬意的扇了扇,然后道:“切,那玄觉大师可是说了,本公子的签可是他所解过的最好的一支上签了!” “扑哧——” 看着正尧那自我得意的样子不禁再次让朱禄颖一笑,今天的朱禄颖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稍作平复之后,朱禄颖却是露出了一阵不屑,道:“什么签,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本郡主倒想听听。” “绝世姻缘。”正尧牛逼哄哄的吐出了四个字,然后得意的看向了朱禄颖。 朱禄颖自然不信,认为正尧肯定是在逗自己开心。 “你还别不信,那玄觉可说了,紫气东来福寿延,这里的‘紫气’就是贵气,意思就是说我今后会娶到一位如花似玉的高贵女子,而这位高贵女子不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一品大员的千金,如果成事,你说这是不是绝世姻缘?”正尧忘我的样子其实真的很讨打,不过这朱禄颖俨然就是一个小女生,被正尧逗得呵呵大笑,一阵一阵的捧腹不已。 “臭美!要你这么说,你还可能混上个驸马郡马的?”到现在,看着正尧那得意的表情和听着正尧那夸张的言语,朱禄颖仍是一脸的不信,只当正尧在逗自己。 正尧一听,正中自己的下怀,立即道:“没错,你没听宁安对你说吗?我在乌禅院的许愿树下的愿望就是当驸马啊!” “哦。”听着正尧说自己的心愿是当驸马,朱禄颖的神情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反而从眼神之中微微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异色。 “不过嘛,这个驸马也好,郡马也罢,都差不多,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我喜欢,而对方也喜欢我,那就行了。”正尧这下倒是认真起来,一本正经的说着。 朱禄颖突然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前的那丝异色突然又消失不见,随即说道:“那你还对宁安……”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朱禄颖终究还是戛然而止了。不过这一切正尧却看在眼里,听在耳朵,想在心中。 “宁安怎么了?”正尧立马追问道,从朱禄颖的话中,似乎折射出了有关宁安的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 “没……没什么,我就觉得宁安挺不错的,李大哥以后就尽量不要与她斗嘴啦。” 朱禄颖差点说漏了嘴,在此之前,宁安就已经四处交代,在正尧一行人面前不得说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即便是碰到严世蕃,正尧也绝不会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哦。”虽然没有令自己意外的答案,不过正尧还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以后会尽量不与宁安争执。 “哦什么哦!对了,你怎么会想着当驸马这个心愿呢?”朱禄颖又转开了话题,这次开始讨论正尧自己了。 一听对方这么问,正尧立即又来精神了:“当驸马好啊!驸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有公主养着,不用上朝参政,也不用关心国家大事,更不用担心没钱花;惹祸了,还有公主撑腰;在外面,别人都管驸马爷,驸马爷的叫,那可是爷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这等好事谁不想干啊!” 很明显,这才是正尧想逗朱禄颖开心的话,不过这招倒是挺适宜的,只见那朱禄颖又是捧腹又是弯腰的,被正尧给弄得几乎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个可不是真心话,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驸马?”朱禄颖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尽管自己笑声不断,但是她还是明白这只是正尧搞笑的方式。 “当驸马好啊!” “当驸马怎么好了?” “当驸马就是好啊!” “当驸马怎么就是好啊!” “当驸马就是就是好啊!” …… 两人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笑声不断,倒是令一旁的柳彦等人错愕不已,只见此刻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手挽手在佛门寺院里面走着,这实在也…… 第十五章 法华寺内遇宁安 京城的一处河畔,四下并无多余人影,除了一个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河面的一个灰衣男子和一个半跪在地上的黑衣黑裤男子。 终于,一声鸟叫过后,那负手而立,面对河面的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确定,当年的那三个人现在又出现了?” “回主公,没错,当年就是那三人在无意之间见到了那幅画卷,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猜到什么。本以为那件事之后,这三人都不敢再次出现,不想今番竟然又来到了京城。” “咳咳。” 灰衣男子在那黑衣黑裤男子说到画卷的时候咳嗽了一声,待那男子说完,他才以很是无所谓的态度道:“那你又有何主意?” “属下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好!”灰衣男子似乎很是欣赏那黑衣男子的说法,随即扬手又道:“不过——这件事用不着我们亲自出手,当年派你去云南导演的一出戏你还曾记得?是谁最后被四处追杀无处躲藏的?” “属下知道,只不过……”那黑衣男子似乎觉得此事不妥,但是又不好反驳。 “哈哈——”灰衣男子竟然突然一笑,倒是令那黑衣黑裤男子一怔,随即那灰衣男子又道:“如果万家还有人活着,你说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呢?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个人暗中帮忙。” “哦,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 瞧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卿卿我我的样子,倒是令张诚邹岑等人一阵诧异,不想这李正尧还真的有点本事,竟然连郡主都能够勾兑上。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的话,或许他们会更惊讶于正尧的魅力。 然而就在两人往右拐,去别处逛的时候,大门口又进来了两个女子,而这两个女子一人白衣,一人粉衣。白衣女子正是宁安,粉衣则是小曦。 两人一进来便撞见正尧与朱禄颖那亲密的样子,顿时怔了一下。而这时正尧也恰巧看过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宁安,正尧想也不想,下意识的一把松开了朱禄颖的手。 “宁安?”似乎朱禄颖也意识到了什么,略带脸红的看向了宁安。 “不好意思啊颖儿姐姐,宁安这才赶到。”宁安并没有理会正尧,而是走到朱禄颖面前,一手拉着朱禄颖的手亲昵地说道。 看见宁安这副样子,倒是令正尧一阵眼岔,他可是第一次见着宁安也有卖萌的一刻,实在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李公子。”小曦则是很礼貌的给正尧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往张诚袁海云那边走去。 “这个蛮婆不是去祭拜生母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看来这个刁蛮女子终究还是改不了好玩的性格。”正尧暗暗叹道,对于宁安,正尧可是没怎么说过好话,或许他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处处针对宁安,就像宁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诚心与正尧斗嘴一样。 “李大哥,你不是有话要与宁儿妹妹说的吗?现在怎么不开口了?” 朱禄颖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傻站在原地,人家宁安来了,你好歹也得打一个招呼才对。 宁安则是瞄了正尧一眼,然后撇过头,“他会有话对我说?这可奇怪了!” 见宁安现在的状况似乎并没有朱禄颖说的那么惨绝人寰样子,正尧自然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于是立即上来,用力的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嗨,蛮婆,好久不见,又长肥了!” “你去死吧!看见你总没好话!什么叫又长肥了?本姑娘这样也叫肥?我看你是瞎了狗眼吧!” 宁安可从来都没什么好话对正尧,或许有也是心情好的同时还是正尧没有惹他的时候。如今正尧先来犯她,自然不会好言相对,于是又是一番手舞足蹈,顿时引来一众旁人的目光。 却见正尧对宁安如此的斥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打开手中的桃花扇,很是惬意地说道:“看来你没有病嘛,还如此生龙活虎的骂人,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会对我也可以柔言细语,说一些对我很是思念导致‘人比黄花瘦’之类的话语,没想到你还是这个脾气,哎……” 正尧颇为无奈的一边说,一边扇着扇子。天气本就不热,相反的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倒是让人有些寒颤,不想正尧还扇的很是起劲,一个劲的往宁安扇来。 “阿嚏……” 果然,宁安终于没能受到了正尧的桃花扇所带来的凉风,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你少在这里臭美,也不照照镜子,你哪里有柳公子好了?咦?不对!你手里拿的是谁的扇子?拿来,还给我!”宁安没好气说道,狠狠地鄙视了正尧一番,而就在这时,突然放眼一瞄正尧手中,竟然发现了桃花扇,随即立即伸手过去,准备要抢。 桃花扇是宁安的?这又从何说起? 还好正尧反应灵敏,下意识的收住了手,没能让宁安得逞。 “我说蛮婆你怎么这么霸道,怎么这把桃花扇也成了你的了?” 正尧明白宁安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过她要与自己抢东西,那就绝对找错对象了,正尧才不会割爱相让。 宁安又气又恼,两只眼睛狠狠地瞪了正尧足足有三秒钟,这才转头看向了朱禄颖。而朱禄颖则又是一阵不好意思起来。 “额……宁儿妹妹,这把扇子我现在已经送给了李大哥,你不会……”朱禄颖的脸绯红的如同那熟透的苹果,或许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未如今天这般。 听朱禄颖这么说,再看她的表情,正尧已然猜测出一二,想必这桃花扇是宁安送给朱禄颖的,只不过朱禄颖想寻找一个知音,便把桃花扇放到了魏沁礼的文具店。最后因自己因缘际会,将上面的词给补全了,然后朱禄颖便擅自做主将其送给了正尧,说起来,这桃花扇最初的物主应该是宁安。 “啊……姐姐,你怎么可以把扇子给这个没品味的人啊!” 宁安大惊,自己的折扇原本可是要打算送给柳彦的,可是后来见柳彦都有折扇了,于是便将这扇子送给了朱禄颖,不想朱禄颖竟然莫名其妙的送给了自己最“讨厌”的正尧,这让她确实有点不能接受。 当然,这个不能接受只是表现出来给大家看的,到底怎样,还需斟酌。 “喂……打住,打住……什么叫没品味的人?蛮婆你也太目空一切,瞧不起人了吧,我怎么就没品味了?” “额……你们都别争了,听我说吧。”见宁安和正尧又有吵起来的意思,看来一切果真如靖王和小曦所言,这两人估计前世是什么冤家,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架。 见朱禄颖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些许,宁安和正尧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刚刚似乎显得太过奔放了些。不觉的,两人都同时闭上了嘴。而朱禄颖的这一声,顿时也将一旁的柳彦等人给吸引了过来。 “额,这是……” 邹岑有些不解地看着正尧三人,在邹岑看来,这三人倒更像是遇到感情纠纷的三个恋爱男女,暗叹正尧还真的够厉害,一下子坐拥两个绝美女子。 “嘘……正尧和宁安从蜀中就一直吵一直吵,现在到了京城,刚刚见面又吵,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也就吵吵而已,也没见他们动过手。”袁海云立即贴到邹岑旁边,悄声解释说道。 邹岑听完,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不过在他看来,这三人还是有着什么,凭他活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的时间经历,他笃定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 “宁安,你还记得当初顾大人教过我们学词吗?当时我们两在一本古书上发现了一首词,叫做 《夜残伤》 的?” “ 《夜残伤》 ?”宁安做出了一番回忆状,突然睁开眼睛道:“就是那本已经很旧很旧的发黄的快要霉烂的那本书里面放的半张纸?” 见宁安似乎记起了当时的情况,于是朱禄颖又道:“那首词你我都非常喜欢,当时你我还说谁要是能够对得了下阕,定然将其引为知音的,你可记得?没错,当你送我桃花扇的时候,我便将词给赋了上去,后来为了寻找所谓的知音,我便将折扇摆到了魏沁礼叔叔的店里面。结果前天,李大哥突然到店中,神奇的将那首词给补全了,当时我也不得不叹服李大哥的诗才敏捷,故而未经你的同意,将桃花扇送给了李大哥。” 朱禄颖说的很是清楚,左一个李大哥,有一个李大哥的,倒是让一旁的宁安浑然不自在,不过相信宁安即便理解能力差点,但是听到朱禄颖这么反复强调,也该明白朱禄颖所表达的意思,况且宁安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不过宁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正尧也给过她很多惊讶,很多刺激,但是若谈到高雅的诗词方面,正尧确实不咋地,宁安不信也是很正常的。 “你对出了那首词?”宁安满是疑惑地看着正尧,言语中不乏讽刺意味。 正尧怎么不知道宁安所指之意,顿时又不爽起来:“怎么?就许你写诗作画,不许我吟词赋文?” “少来!给我看看!” 正尧刚刚把头伸出来不服的看着宁安说完话,突然间宁安一个伸手,一把便将桃花扇给抢了过去,给正尧直接来了个措手不及。 “月光泛, 照床橼。 陈旧往事随云散, 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 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 思者单。”一曲吟罢,宁安的面上却显出了往日的沉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呼……怎么样?”正尧很是牛逼的样子,凑到宁安面前,见宁安微微有些发神,于是朝着宁安耳朵吹了一口气。 “你确定这是你写的?”宁安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直视着正尧说道。 宁安的眼神充满了各种莫名的怪异,是惊讶还是不解,是惆怅还是兴奋,正尧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宁安的这个眼神却让正尧不敢多看,只得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很诚恳地说道:“不知道。” 第十六章 观景楼上楼景观 一行人在法华寺中转了老半天,几乎把前院的大殿都看完了,于是便决定往后院去看看。 法华寺与乌禅院不同,乌禅院是依山而建的,而这法华寺则是平地而起,虽然不能站立在山巅俯瞰整个寺庙周围的景色,但是法华寺却有他的独到之处,那便是观景楼。 观景楼早在寺庙建立之初便存在,其实它就是一座老塔,算下来也有百年历史了。塔高约有三十来米,有二十来层,塔身半径有三米,在众塔之中,也是比较大的一类。踏上有两处通道,一处是塔中间,一处是围绕着塔缓缓而上的石梯。 从中间上去的通道是由二十节木梯构成的,微微有些倾斜,每到一层,周围会有空地便于歇息,而木梯也会换个方向摆放。其实这种设计是有目的的,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遇到紧急风暴,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显得有些不安全,故而才用的应急通道。当然,平时也有不少人从中间的通道上去,毕竟有人有不习惯绕着一圈一圈的往上爬。 此刻正尧一行人已然来到了观景楼身前,只见四处都是人影,有的攀塔,有的坐在凉亭里面歇息,有的则如正尧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宁安这一路走来又回到了以往和正尧一起游山玩水的样子,对于正尧能补全那一首词,她自始至终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每次问正尧他是怎么作出来的时候,正尧总是说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在宁安看来正尧就是在与自己较真,纯粹就是在忽悠自己。于是就黏在正尧和柳彦中间,一会儿问正尧一会儿问柳彦,倒是让周围一众人觉得这个女子还真的够活泼的。 小曦自然也很开心,看来公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病就这么好了,也不知道是柳公子这一副药好呢还是李公子这一副药好。而就在小曦发愣的时候,张诚则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时她才发觉公主和正尧等人已经走得老远,自己却还在原地。 “百年老塔,果然宏伟!如此巧妙的设计,实在是巧夺天工,绝世无双!!”每每走到一处比较有气势或者有点名气或者有些历史的地方,张诚都会如此这般的高诵一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作怪还是性格使然。 “张公子你说话怎么总是这样文绉绉的呢?是不是你父亲从小就这么对你说话的啊?”小曦也发现了张诚的这个习惯,于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问道。 “额……”张诚一阵脸红,不由地埋下头,似乎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一样,尴尬的不得了。 “呵呵,好啦,你也不要拿这小子开玩笑,他这十多年压根就这德行,从来没变过。”袁海云立即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为张诚解围呢还是继续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又是引得一阵笑意,众人今日可算是笑够了本。 “不如咱们就上去瞧瞧吧。”正尧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 其实正尧很聪明,要知道,一般人泡妹妹都是玩刺激,搞浪漫。而现在面前就有一座高塔,如果和一两个美女在上面,就算不泡妹妹,也是很惬意的事情。而且那种又高又美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刺激和浪漫,说不定到时候因为恐高,某个美女一害怕,跳到自己身上来,那岂不是……嘿嘿…… 想到这里,正尧不由的嘿嘿一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警察,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然而最后正尧还是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警察也可以泡妹妹的嘛。 宁安和朱禄颖当然不知道正尧此刻那种猥琐略带不怀好意的想法,顿然也觉得爬上高塔欣赏一下周围美景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于是毅然站到了正尧面前。 “额……我看我还是不上去了,你们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这时,袁海云有些犯难的说道,同时,他的脸色也如张诚之前那样,红了一片。 “不会吧!你不是恐高吧!”小曦一见袁海云如此,顿时惊讶的看向袁海云说道。而袁海云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许。 这下可轮到张诚来好好的奚落他一番了,不由地又引来众人的一片笑语。 不过,自打柳彦从签堂出来之后,便再也没张开过笑颜,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无论众人说的笑话,或是表现的多么滑稽,柳彦都只是勉强的抿着嘴,浅浅一笑,然后又恢复到那苦瓜似的脸。 “嗯,我想我还是在这里陪海云吧,其实我也有点恐高。” 柳彦为自己找了一个不是很合理的理由,淡淡地说道。 柳彦恐高?傻子才会信。要知道柳彦可是有着一身轻功本领的人,那日在飞云寨夜里追贼,小曦可是亲眼见着的,一个人可以轻松自如的飞到三米来高的树枝上踏着行走,还会怕高?不过大家都没有点明这一点,小曦也没有,毕竟人家有心事,不去也很正常,总不能用强吧。 或许是因为书生不好动的原因,与众人一同来此的邹岑以及另外几个蜀州会馆的考生似乎也不想爬到那么高去,都表示留下来歇息。如此一来,想要上楼的便只有正尧、朱禄颖、宁安、小曦,张诚以及武丹。六人。 正尧不得不摇摇头,叹息一声:哎,这就是宅男啊,平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结果连爬个高塔都不愿意去,原来这宅男并不是我那个时代才有的! 六人也不多言,索性趁着时间还早,可以多感受一下塔顶风光,于是直往塔底入口而去。 走到门前,众人却是有点为难了,一见到有两条通道,一条在里,一条在外,该选择哪条呢? 在正尧看来,走外面虽然沿路风景多,但是却不怎么保险,万一人多,一挤,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而里面即便看不见什么,但是至少安全是可以保证的,最重要的是直上直下,爬楼梯的时候说不定会跟某位妹妹有身体接触,那么就…… 于是正尧果断的选择了走里面的通道,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在这种事情上是最没有主见的,见正尧走里面那条,想也不想就跟着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张诚却不想走里面,他便和武丹商量,走外面,武丹倒是很随意,于是两人组队便要上去。 至于小曦,则有点犯难了,他自恃自己有武功,轻功也不赖,走外面根本什么都不用怕,而且外面还可以看见很多美丽风光,心中自然想要走外面的通道。只是宁安却走得是里面,这与她的想法有些诧异,于是整个人便有些犯难的站在原地。 “小曦你还不走?”宁安见小曦在原地未动,立即催促道,就在这时,一旁的正尧则是看穿了小曦的心思,于是在宁安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宁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张公子他们吧,不过还是要小心哦!” “哦,知道了,小姐!”小曦听宁安这么一说,心里那是高兴的紧,于是立即飞快的向张诚两人追去。 朱禄颖却是有些疑惑了,于是附到正尧耳畔轻声问道:“你刚刚悄悄的在跟宁安说些什么呢?” 正尧一听,不由地一笑:“我说人家小曦思春了,暗恋上张诚了。” “不是吧!哈哈哈——” 连正尧都哈哈一笑,权当一句笑料罢了。 三人边笑便走,很快来到了通道入口。 中间的通道里面,光线相对较弱,不过还好有油灯照明,至少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朱禄颖最心急,于是第一个往上爬了去,接着是宁安,最后才是正尧。 也不知道是宁安的故意使坏还是正尧的趁机想揩油,只见每当宁安往上爬一节,就会顿一下,而正尧每次上来都没有留意到,结果每次都会把头撞在宁安的屁股上。只听得宁安不停地说“轻一点,轻一点”,而正尧则是在说“快一点,快一点”,弄得爬在最上面的朱禄颖一阵尴尬不已,不回头的话,还以为两人在楼梯里面做着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喊,而朱禄颖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暗笑,不一会儿,三人终于来到距离顶层只差一层的休息暗阁。 三人在平台上面似乎觉得有些累了,都纷纷喘着大气,于是便在此稍作歇息了片刻。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见他面上似乎长了暗疮,左边脸颊上还有阵阵脓水溢出,看起来着实有点恶心。此人慢步走来还带着一种很古怪的气味,应该是酒精的味道。 “阿嚏——”正尧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颇为尴尬地看了看宁安,又看了看朱禄颖,最后又一脸笑意的看了看那个男子。 那男子见到这里竟然有三个人,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见正尧一脸笑意,那男子也回了一个笑容。 而正尧见那男子面色有些闪烁异常,估计是爬楼梯很耗损体力的原因,于是立即给那男子让开了一条道,同时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那男子也微微点头,示意谢谢。很奇怪的,无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完成了一次交流。 终于,那男子一步一步,慢吞吞的爬了下去。不过正尧却发现那人的步履很是沉稳,似乎不像一般的老头。然而宁安似乎有些心急上楼,吼了一声之后,打断了正尧的思绪,正尧随即回过神来。见三人也做了片刻的休息,应该差不多了,于是立即继续往上爬。 最后一层很快便达到,待三人都爬上来之后,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而另一边张诚三人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六个人相视一笑,站在顶层,大口的呼吸着来自四方的新鲜空气,俯瞰下方的美景,当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第十七章 高楼深处生意外 天空蔚蓝,高踞而下,俯瞰千里,望眼欲穿。清风徐来,沁肤润脾,如痴如醉,如眷如画,直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观景楼的设计很是独特,在最高处本来有一处供人坐下歇息的地方,只不过因里面长年没人打扫,而且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木质,已然遭到虫蛀,不能使用,故而当正尧来此的时候,想要坐下歇息,却见门是紧闭的,怎么也打不开。 只是在正尧推门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透过门缝从里面传了出来,不过正尧估计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吧,所以也没做多想,放弃了进去。 无奈之下,正尧一行人只好在塔顶转悠,不过即便是站着,欣赏眼前的风景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而就在正尧等人快要绕一圈的时候,突然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六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而这一阵凉风之中似乎还有着一股熟悉的却又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这让正尧也觉得有些怪异。 而就在正尧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突然听到身旁的朱禄颖大叫一声:“他要跳楼!快阻止他!” 顺着朱禄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男子竟然二话不说的站到了观景楼的围栏上,还未等正尧过去阻止,那人便想也不想,铁了心似的一头便向地面栽了下去。 “不可——”正尧立即飞扑过去,想要一把拉住那人。 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只在那人落下之时,抓住了他的背部,情急之下,只听得“唰”的一声,正尧只是扯下了那人身上的一丝布条。 “呀——” 见到观景楼上出现了这一幕,所有的游客都不禁大叫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所寺院,而且还是皇家寺院,竟然发生此等跳楼事件,这可是不敢想象的。 于是下面便有很多人在猜测这人为什么会跳楼,有的说见那男子一生华丽衣着,肯定是有钱人,只不过生前做了很多亏心事,所以到了这里觉得自杀才是赎罪,才可以自我解脱;有的却说那人年纪也有四十来岁,看来也是小有所成,一定是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导致他想不开才跳楼;还有人说那人一定是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意外堕了楼…… 众人自是你云我云,议论纷纷。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似乎像是吓傻了,双目大张的看着那人堕楼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迈动半步。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见势不妙,赶紧撤离,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一边的正尧则是来到那人堕楼的地方,把头往楼底探去,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的已经围了不少人,而这个时候,离人群不远处,则有一个黑黑的影子从人群旁边走过,并没做任何逗留,直往前而走,这倒是令正尧一阵疑惑。 “按理说,这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如今围了这么多人,定然是有事情发生,为何那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往前走呢?”虽然此处离地面足足有三十多米高,但是从这里往下望去,依稀还是看得见人影的,只是看不清身形和样貌而已,所以正尧所看到的绝对不是假象。 一时似乎没有想通,正尧也不再多想,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很有可能那人是为了赶时间才如此的缘故吧。 而就在正尧这番找借口为那人开脱的时候,又一阵凉风吹来,而风中还是夹杂了一阵异样的气息,与之前闻到的气息完全相同,这让正尧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咦?” 只见正尧打喷嚏的时候突然把头偏向围栏内侧靠着观景楼中间的墙壁的时候,却见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布条从上方支撑楼顶的房梁上吹了下来,落到了正尧的面前。 “怎么又是这股味道?”正尧拾起那根布条,一股浓烈的气味从正尧手中的布条传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酒的味道,不过这个酒应该很浓很烈。” 正尧自言自语地说着,而这时宁安,朱禄颖张诚等人也走了过来。 宁安见正尧口中诺诺,表情怪异,又是抬头又是低头又是看看又是闻闻的,知道正尧肯定有发现了些什么,于是立即凑上来,在正尧右肩膀拍了一下道:“喂,呆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正尧看了宁安一眼,然后把手中的两条布条递给了宁安,提示性地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发现。” 宁安接过正尧手中的两根布条,左右对比,翻来覆去之后,说:“这两根布条不是同一件衣服上的,但是都有同一种味道,应该是酒的味道。还有,你看这个较粗的布条,两端都有发黄发黑的迹象,这应该是……” 宁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没能说出来,正尧便接过口道:“应该是被火烧过的迹象。还有,你看这地上,虽然风很大,但是多少也留下了一些灰迹,而这些灰迹应该就是布条被火烧之后留下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宁安很高兴正尧会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而且自己的想法竟然与正尧不谋而合,不过稍加平复之后,宁安却又一脸疑惑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那跳楼的人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洒酒呢?难道是他喝醉了?可是喝醉了的话,布条上为什么有会出现被火烧过的痕迹呢?难道他是喝醉酒之后再用火来烧自己想要**?最后觉得**死的不够彻底索性跳楼?” 面对如此的宁安,正尧也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想象力果然够丰富。而两人这一番忘我的样子,似乎把一旁的朱禄颖给忘了似的,那朱禄颖只得傻眼般的看着宁安和正尧,心中却是暗叹:这个宁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想象力了?难道是与李大哥相处久了,也被沾染了一丝特有的洞察力? “好浓烈的味道……” 突然一阵很强烈的刺激性味道不知道从何处通过清风飘来,正尧差点又打了一个寒颤。 “喂,呆子你还在想什么呢?”宁安见正尧愣在原地,完全定住了似的,立即碰了一下正尧说道。 “先别想这么多,我想我们还是到下面看看再说,说不定看到尸体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发现。”正尧随即回过神来,没有做其他的反应,第一时间摆出了一副勇警干探的样子,然后急匆匆的就要往楼下而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 说到这里,宁安可比正尧积极的多,只见她一把拽住正尧,也不爬那个木梯下去,直接从环形梯道往楼下而去,又将朱禄颖给忘在了一旁。 朱禄颖,张诚等人自然不甘落后,于是靠着塔身墙壁,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跟了下去。 正尧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口中暗暗说道:希望海云知道怎么处理。 三十多米高,十五层的高楼,从上往下跳,也就是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但是要从楼顶跑到楼底,却要花很长的时间,更不用说此刻的正尧还一方面担心着楼下现场环境的问题。 当正尧六人一口气跑下楼的时候,六人也顾不得多休息,直接朝着人群跑来。而这个时候,却见现场还有一人,正尧久久不能平息下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见过王爷!” 正尧随即走了过去,躬身说道。 而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下凑到那人面前,淘气的叫了一声“父王”。至于宁安等人,则是如正尧一样,对着那人恭敬的说了声“见过王爷”。 却说那人并非别人,正是靖王。正尧也没有想到,靖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靖王的出现也真的是恰到好处,想来以靖王的睿智与头脑,自然懂得保护案发现场,不让任何人靠近。 果然,那些和尚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已经用麻绳将周围给封锁了起来,旁人只得在麻绳线以外观望。 这个时候,那人堕楼者的尸体仍旧在原地,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而又黑又则是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对这尸体进行全面的检查。看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由地暗叹袁海云的专业,恐怕日后这宫中的首席御医的位子,对于袁海云来说绝对不是问题。 “嗯,本王就知道,正尧你一定就在附近,而且一定会给本王带来惊喜。好吧,闲话不多说了,本王现在亲手接办这件案子,正尧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对本王说,本王自当支持!” 靖王满是笑意的说道,看来靖王越发的喜欢这个准女婿了。 当然,若不是他知道宁安和正尧并不是情侣,他便不会把正尧的事情说给朱禄颖听,那朱禄颖就不会对正尧芳心暗许,所以说正尧这个“准”女婿一点也不为过。 “李大哥,你放心吧,有我父王在,你就随你想的去做吧!”朱禄颖一副有咱爹在,你别怕的样子说道,也不知道这朱禄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李公子”直接过渡到了“李大哥”。 正尧一声谢谢,然后便往袁海云那走去。宁安对朱禄颖的那番话却是有点说不出的不悦,也不管靖王是否同意,跟着正尧就往那堕楼者的尸体所在而去。 第十八章 兄弟齐心来破案 周围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无论是游客也好,僧人也罢,都纷纷凑了过来,定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何等奇怪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法华寺的老方丈才不紧不慢的被两个小和尚给搀扶了过来。 再说正尧这边,只见袁海云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绝对比一般所谓的专业仵作要专业的多。而正尧同时也给张诚做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袁海云所说的记录下来,以供以后参考。 “死者死了约有一刻钟,后脑勺先着地,由于受到猛烈撞击,脑骨后方完全破裂,这是致死原因;死者身体有多处骨折,应该是堕落着地时造成的,并没有其它可疑;死者背部衣服有撕裂的痕迹,应该是与人纠缠时弄破的……” 袁海云再次用很专业的方式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到现在,他并不知道身边的是正尧,而正当他说完衣服破裂的时候,正尧却打断了他。 “衣服是我扯破的,当时本来是想抓住他,不想最后还是慢了半拍,只扯掉了一片布条。”正尧很是无奈的说道,自己身为一名警察,又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换做是现在,自己确实有渎职之嫌,由此,言语间难免有些自责含义。 袁海云听这声音很熟悉,撇头一看,是正尧,不由地笑了笑道:“是正尧啊!看来我又在自作聪明了。” 原来是正尧扯下的,那意思就是自己说错了。其实不然,袁海云这种想法理论上是存在的,只是当时他不在场,没有看到现场情况罢了。 正尧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没事,继续说下去吧。” 两人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的半开玩笑,也许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如此的处变不惊吧,换做他人,早已经忙着问东问西,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没有就以一个意外堕楼了事。 不过轻松有轻松的做法,慢有慢的效果,这不,袁海云又有了新发现。 “死者年龄约为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右手粗大,手腕上还有很厚的老茧,如果不是行走江湖常年握刀的话,那就是一个杀猪的,不过看他的衣着和那并没有太多油腻的皮肤,应该不是杀猪的;死者左手手臂有一个梅花标记的纹身,或许与他的身份有关;死者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酒味,但是并不是喝醉酒后的现象,倒像是被人泼了酒在身上的样子;死者身上还被栓了一根布条,不过布条似乎被火烧过。嗯,应该就这么多了。” 袁海云发现一点便说一点,倒是说的很详细,正尧也听得很入神,听完之后,不由地再次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道:“你小子,不去当仵作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啊!我给了你这么多信息,你竟然还反过来调侃我,好兄弟可不是这么当的哦!” “哈哈……”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都明白这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而这个时候,一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柳彦却从一旁的凉亭中走了过来。 “这个柳彦,关键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在一旁歇息。” 袁海云没好气道,这一路上柳彦就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行几人在正尧六人离开之后,连话语也少了,而袁海云见到有命案发生便飞奔过来,忙的不可开交,可是柳彦不仅不帮忙,甚至连热闹都没有过来看,这让袁海云心里大不痛快。 正尧笑而不语,在他看来,即便柳彦再怎么心情不好,也绝对不会因私忘公的在一旁做看客。相反,以柳彦的性格,更像是多管闲事的主,否则当初就不会拉住马车来救自己。 果然,柳彦已然没了先前的那股哀怨气息,大步朝着正尧这边走了过来,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直接找到了正尧。 当然,他知道,正尧肯定会接手这件事情,而且靖王也绝对会允许正尧来处理。 “二哥。” “二弟。” “柳兄(公子)。” 正尧,张诚,袁海云,宁安等人纷纷与柳彦打了一声招呼。 “我就长话短说了。事发之后,我发现有一个人比较可疑,周围的人都往这里凑来,而有一个人却看也不看的就往寺庙里面走去;刚才我又在四周转了一下,又在人群中发现了两很是可疑的人,因为当他们看见死者的时候,那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突然一转身就走。当时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一路跟了过去,后来发现他们两人就住在法华寺的二栋厢房里面。而听旁人说,那两人与死者应该是认识的。”柳彦说的很认真,显然是经过一番细心打听和自己推测所得的。 “二弟所言,确有其事!方才我也问了一下寺中的僧人,得知原来这死者与二弟所说的那两个人是同一时间来到法华寺的,具体时间就是前天晚上。”这时,张诚也凑过来说道,看来张诚也并不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他也对这件案子有些关心。 此时,这蜀中三杰和袁海云倒是纷纷参与了这件事情当中,倒是很齐心。 听了三人所说的之后,正尧连连点头,似乎自己有了头绪。而一旁的宁安则是看向了正尧,轻声说道:“喂,呆子,你又想到什么了?” “不急,咱们先过去,给王爷说说具体情况再做其他。”说完,正尧便径直朝着靖王而去。 而在宁安看来,正尧更多的是想告诉朱禄颖而并不是所谓的给靖王汇报,因为她发现正尧和朱禄颖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这令宁安一阵不爽,使劲的在原地跺脚。柳彦不知道宁安又在发什么小姐脾气,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宁安的感受,索性也不闻不问,跟着走了过去。张诚则更不会理会这等无聊之举,只有袁海云走到了宁安面前。 宁安以为袁海云要安慰自己什么,于是道:“别管我,去,去向靖王汇报吧!” 听着这语气,就知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袁海云自然不会去引爆,不过袁海云还是很老实的说了一句:“宁安姑娘,你如果再继续这样踏下去,到时候破坏了现场,那对破案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哦!” 说完,袁海云也不管宁安了,自顾自的头也不回的往靖王走去,留下宁安一个人在原地一味的撇嘴,也不知道她这是发的哪门子小姐脾气。 “气死我啦!”宁安狠狠地又在原地一跺脚,不过完后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怎样?正尧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可疑的发现?” 靖王很是闲适的样子,见正尧走了过来,立即停止了与方丈老和尚的谈话,转而看向了正尧笑着说道。 正尧微微屈身,点点头道:“根据海云的检查,有三点,第一死者是后脑着地摔死的;第二死者左臂有一梅花标记,可能是身份象征,或者是某个特定的代号;第三,死者堕楼前曾被人泼酒,可能是放火烧身。而经正尧观察,死者并非自杀,死前的衣物上曾被泼酒然后用火烧,从死者身上的一节被烧过的布条以及正尧在房梁上发现同样被火烧过的布条都可以证明。最后由我大哥和二哥调查得知死者是外地人,表面上有三个人行迹很是可疑,有两个就住在寺中厢房,而另一个,下落不明,身份未知。” 不得不说,正尧的综合能力,概括能力以及分析能力都很强,这与他为什么三年便可以升职为片区刑侦队总队长的原因是分不开的。一旁的朱禄颖也好,靖王也好还是其他人,都对正尧这一说法深感认同,即便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嗯,不错,那正尧你打算如何着手这件事?” 靖王很是关心这个案子,一方面,他想要多看看正尧的实力,另一方面,在京城重地,皇家寺庙中竟然发生死人事件,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关乎国家的大事,于情于理,靖王都有一查到底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案子发生了应该让刑部接管,但是靖王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权力的,嘉靖也允许他先斩后奏,再加上这里又是皇家寺院,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正尧听靖王如此一问,不禁摇摇头,暗叹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不够,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看向了靖王,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正尧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有人为之,自然就会露出破绽。现在有三人最可疑,那我们就往这三人身上着手。不过王爷,如今天色将黑,最好还是让众游客都不要离寺,待案情查清楚再走。另外,那一个神秘的第三人应该是最可疑的,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王爷可以派一些侍卫在寺庙中进行巡逻,给那人增加一点压力,相信很快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出来。” 正尧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化办案的手法,这在明朝嘉靖年间是很难找到的。若是一般的官府,听正尧要如此办案,估计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如今也只有靖王允许,正尧才可以如此的收放自如吧。 “那好,一切就按照正尧所言,希望这件案子能够早些了结,不然到时候满朝文武尤其是严嵩一党又要借写青词说什么国运不济,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嗯,正尧,一切就看你的了!” 靖王感慨一番,然后一把把担子往正尧身上扛,这让正尧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旁的朱禄颖却是给了一个相信你的眼神给正尧,但是这又让宁安给撞见,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更像是在挤眉弄眼,发着什么暗号! 第十九章 既是冤家路自窄 吃过晚斋,已是夜深。 白天忙碌了许久,这晚斋比平日可是晚了一段时间。对于白日里发生的“意外”堕楼事件,靖王处理的很好,并没有将消息传出去,而是及时的将整个法华寺给封锁了。外人不得进入,里面的人也暂时不可以出去。如此一来,如果说这件事是人为的,那么凶手大有可能还在寺庙之中,对侦破这件案子又有了一个有力的基础。 “哈哈,原来正尧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靖王一脸笑意的出现在了正尧的背后,而正尧回头一看的时候,却见一同随行的还有宁安朱禄颖等人。 “原来是王爷啊,呵呵,王爷请坐,请坐!”正尧晚斋过后并没有就此睡觉,而是心理有什么堵得慌似的,于是一个人来到了观景楼旁边的凉亭,独自坐着饮茶。 也许靖王也是对于白天的堕楼事件心存疑惑的原因,故而也想再次来现场看看,而一旁的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也想弄清楚整件事,于是就一同前来了。 “正尧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想通吗?”靖王看着正尧苦思的样子,立即关切的问道,同时,宁安和朱禄颖跟着凑了过来,坐在石凳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 正尧定了定神,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然后很严肃地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峨眉山,乌禅院?” 对于乌禅院,靖王自然不会忘记,要知道,自己就是在乌禅院对正尧开始加以肯定的;也是由于在乌禅院,让他见识到了正尧那敏锐的嗅觉和果断的判断力;也是在乌禅院,让他知道了朝廷之中有人与蒙古俺答有勾结,这让靖王开始对蒙古一面有了更高的警惕。 靖王顿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尧道:“嗯,不过正尧想要说什么呢?” 不只是靖王,一旁的宁安也不明白正尧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至于根本就没有到过乌禅院的朱禄颖只得傻愣着看向正尧。 “王爷可曾想过这法华寺其实和乌禅院是有关联的?当初那个慧明不就是从法华寺来的么?而他可能就是杀死慧远的真凶。如此一来,那如果慧明回到了法华寺,你说他会不会再杀人呢?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言。” 正尧说完,也笑了笑,估计自己是因为头脑绷得太紧,所以才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过正尧这么一提醒,倒是令靖王等人觉得有这种可能,第一,慧明至今下落不明,而他是从法华寺来的,两座寺庙确实有联系,在这点上,可言说的通;第二,慧明很有可能是杀害慧远的凶手,那么如果他回到了法华寺,也是有杀人的可能。经此一推敲联想,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可是慧明是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未知啊,即便是慧明杀了慧远,没有找出杀人动机之前,也不能说他与这件事也有关系。” 宁安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别看她平时野蛮不讲理,多数时候还完全的就是一根筋,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且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这也是嘉靖皇帝为什么会感慨“奈何宁安不是男”的原因。 “没错,这正是我方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说着,正尧不忘点点头,对宁安也表露出了一副认可之意,这在平时是很难得一见的。 靖王面上也显出一丝疑容,不过很快就散去,转而严肃的看向正尧,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或许真的有蹊跷,不过正尧你也不要想的太复杂,眼下是尽快找出这次堕楼事件的疑点,直觉告诉本王,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靖王所担心的并非无中生有,毕竟这是皇家寺院,无论是谁,也不敢在此轻易造次,而现在,竟然在皇家寺院中发生了死人事件,这确实是一件足以轰动京城的大事。如果不赶快解决此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一经传出去,传到嘉靖耳朵里,再经严嵩一党加油添醋,那结果可就当真不堪设想了。 正尧自然明白其中奥义,点点头,然后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 “让开让开,本公子要走,你们竟然敢拦我?不想活了?” 就在正尧与靖王等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从路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哪家公子被人拦住了去路。 正尧四人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于是立即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而走到发生争吵的地方,却发现了一大帮人将整个寺院小道围得水泄不通。定睛仔细一看,那个吵闹的最厉害的人,正尧也认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关震!至于身边一个趾高气昂,傲慢的很的花衣大少,不用说也是严皓了。 “这个严皓,仗着自己父亲和爷爷在朝中有权有势便到处横行霸道,真是一个人渣!”朱禄颖不由的闷哼了一句,似乎对这个严皓很是看不顺眼。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二世祖,难免不这样的。不过那严皓再怎么嚣张,估计也不敢来招惹郡主你吧!”正尧半开玩笑的说道,同时又看了宁安一眼,心里却是在想,宁安在京城至少也是一个少有的美女,她不会被严皓非礼过吧。 当然,朱禄颖并不知道正尧有这些想法,以为正尧是在关心她,于是道:“她敢!本郡主可不是好惹的!” “那你呢?”正尧不由地用右手手肘随意的蹭了宁安一下,示意关心宁安。 宁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经过一番踟蹰之后,宁安这才明白正尧所指之意是问自己有没有被严皓侵犯过,这让她顿时把老脸黑作一团,没好气冲着正尧怒斥一句:“去死吧!” 说完,宁安不再理会正尧,而是直冲冲走向了严皓等人,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正尧心中却是疑惑着:我没做什么啊?不就是被非礼吗?问问都不可以? 靖王也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又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示意一同过去看看。正尧一阵没趣,叹息一声,然后便跟着靖王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靖王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原本还纠缠不清的场面随着这一声不温不火的话语,顿时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头看向了靖王。 严皓虽然是个二世祖,而且家里的势力也很大,但是他也明白,如今能够在朝廷上唯一敢于自己爷爷和父亲抗衡的,也只有靖王了。而且家里人也交代过,如果再外面见着了靖王,切不可与之发生冲突,还得恭恭敬敬才是,毕竟还人家是王爷。不过最后严嵩还是交代了一句:绝不能失了严家的威风。 严皓在这些方面倒是很识趣听话,一见靖王走来,立即躬身(虽然表情动作很不自然),恭敬地说道:“原来是王爷,实在抱歉,还望王爷见谅,见谅!” 靖王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严嵩的家里人,见到严皓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转眼又想到这个严嵩果然是只老狐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做的够足的。 “哦,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严嵩家的严皓啊。怎么,你也来了法华寺?”靖王说的完全就是废话,不过这也足以显出靖王根本就对严嵩没有丝毫的惧意。 严皓嘻嘻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副嚣张得瑟地说道:“当然,本来这次是来为我爷爷祈福的,王爷你也知道,我爷爷是朝中大员,想要害他的人可多着呢,难保被小人暗算,所以我便想当一个孝子,替我爹和我爷爷祈福,谁知道,吃过晚饭竟然不让人走了,实在是岂有此理。不过话说回来,难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着严皓的一言一行,正尧真的有立即上前给他一拳的冲动,而一旁的宁安甚至想要拿刀一刀将他给劈了,好在正尧稳得住,而且也止住了宁安。无论从语言或者神情动作,都可以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严皓是多么的嚣张,和靖王说话也敢指指点点的。 “是这样的,今天白天,在寺院中发生了一起堕楼案,而且很有可能是谋杀,所以本王下令封锁寺庙,待案子告破之时,才能解禁离开。” 听靖王这么一说,那严皓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如今靖王有护卫在此,他可不敢惹,于是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严皓还是不能丢了严家的威风,于是略带施压的口吻说道:“那好吧,不过我也希望王爷尽快破案,过几日就是我爷爷的七十五岁的寿辰,我可不想我爷爷收不到我这份礼物。” “呵呵,好说好说!本王也希望到时候一同去为严大人贺寿呢!”靖王呵呵一笑,并没有其他任何过多的语言和表情。 而在朱禄颖看来,自己的这个爹似乎也太显得没有骨气了。 却见朱禄颖立即就要上前冲着严皓发难,正尧突然一把将其拽了过来,悄声道:“王爷这叫大智如愚,如果现在不安抚好这个严皓,到时候严嵩知晓了这件事,派人来协助处理,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正尧所言不错,只见一旁的宁安也连连点头,给朱禄颖以肯定的眼色。 朱禄颖总算平复过来,不过却见正尧和宁安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朱禄颖的心中竟然顿时也有了一丝莫名的妒忌之意。 第二十章 夜来惨叫惊人魂 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为了不打搅周围的和尚们和住客们休息,靖王也不想多与那严皓做纠缠,三言两语说完之后,便准备回东厢房。而严皓风头也挣了,威风也耍了,气势也要了,自然也就见好就收,与靖王假惺惺的问安道别之后,带着一众人往法华寺的西厢房方向而去。 虽然朱禄颖很不理解靖王为什么在严皓面前显不出王爷的气势,不过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靖王此番肯定是有用意的,故而没有多问。一路上,几人就此事件又谈论了一番,不过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对于整个案子尚未有一点有利的实质性东西。 到了东厢房,靖王宽慰了几句,示意正尧不要想太多,一切尽力便是。正尧则是点点头,一切明白。 一旁的宁安此刻竟然显出了一副从来未曾在正尧面前出现过的表情,语重心长的看着正尧说道:“呆子,你可要好好的处理这件案子,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事情,千万不可以马虎。” 这一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另有深意,正尧挠挠后脑,一时还想不清楚宁安此话所指什么,不过也知道这个宁安虽然平日里与自己斗斗嘴,吵吵架什么的,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朱禄颖则是一面关切的看着正尧,双眼露出鼓励的眼神,同时很坚定地说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都相信你!” 这三个人…… 正尧对这三个人倒是一阵无语,一个要自己不要想太多,一个要自己谨慎处理,一个又在自己没什么头绪的时候说相信自己,顿时正尧倍感亚历山大。 不过正尧还是一脸轻松的看了看三人,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诸位晚安。” 说完,正尧转身便往自己与柳彦等人暂时居住的客房而去。靖王三人也是转身,往各自卧房而走。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的寺院住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正尧所住的房间是104号厢房在一栋,是一般游人信徒的临时居所,算下来就是普通贵宾房;靖王与宁安等朝中官员,官宦子弟所住乃是三栋,与正尧的一栋中间隔了一个二栋,这个三栋便是法华寺中最高级的vip贵宾房,至于中间的二栋则是一些常年都在此进香或者有关系背景的游人信徒们居住的地方,是法华寺的初级vip贵宾房。 高级一点的贵宾房中会有各种设施,比如马桶,痰盂等等,同时还备有夜宵,服务十分周到;而正尧等人所住的普通房什么就都没有,连行个方便,也要出门到后边的公共茅房解决,这点让居住在一栋的客人很是不爽。因为住房后面是一处林木丛生的树林和农田,一到夜间,便会招来许多蚊虫,环境自然就差了许多。 正尧痛苦的方便完毕,然后准备回厢房。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二栋的一间厢房外四下张望。正尧的警觉性自然不用多说,顿时觉得有些蹊跷,没做多想便立即往前走了过去,誓要一探究竟。 由于是深夜,四周都比较静,正当正尧就要靠近的时候,那个黑影似乎听到了正尧行走的动静,突然人影一闪,还未等正尧有何反应,一阵清风徐走,那道黑影便消失不见。 “阿嚏——又是这个味道,这……”正尧顿时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疑惑的自语道,似乎这一阵清风里面,充斥着某种刺激性的味道。 正尧踟蹰了片刻,然后来到了先前那黑影所在的厢房前,往屋子里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着。由于周围也没什么太过异常的反应,正尧心想是某个毛贼想偷什么却被自己打搅没偷着,于是正尧也没做多想,摇摇头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然而,正尧刚刚踏出一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上或者哪里碰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手抬了起来。而就在自己抬起手的同时,突然—— “啊——啊——啊——” 一连三声惨叫声猛然从屋子里传出来,震得正尧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就要破裂开来。 而又是这个时候,正尧赫然发现,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红色的血!!! “难道是……不好!” 正尧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于是立刻夺门而入。 柳彦和袁海云等人反应最敏捷,第一时间便到了现场,随后,住在东厢的靖王宁安等人也匆匆赶来。而周围的住客门已然也都被那打破夜空寂静的惨叫声给惊醒,于是纷纷起床,闻声而来,不到一刻钟,二栋108号厢房的门口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正尧最先冲入屋子里,但是他看到的一幕让他也不得不目瞪口呆。 只见床上正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神情呆滞,双眼无光,仿佛傻了一般。而床下方,则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因为他没有头!!! 屋子里面灯光有些昏暗,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很是诡异。整间屋子有些空旷潮湿,除了一张桌子,三张床,两张板凳之外,就是一个马桶和一个痰盂。 看见一个无头人,任谁都不能接受,即便是警察身份的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不过正尧也算是很有经验,很快的便调整过来。 “屋子里显得很简洁,桌椅板凳整齐摆放,应该没有发生过打斗;四周门窗都是关着的,证明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或者说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桌子上摆放了两只茶杯,应该是两人此前使用过;死者躺在地上,表面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应该是被人割头而死的;床沿和床上都洒满了血迹,应该是头颅被割掉时,飞溅出来的血渍;那男子满是呆滞颤抖,应该是被这一幕给吓着的或者他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眼下就只有这么多线索,看来……不对,还有那个黑影!” 正尧突然联想到那个黑影,那黑影如此鬼鬼祟祟,应该与这件事有关联。 就在正尧自言自语的时候,靖王等人与柳彦一伙也都走了进来。 “王爷。”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声。 “正尧你也在啊!”靖王的脸上有一丝难色,看到正尧的时候,微微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得以放松。 其实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先前死的人都还没有查出来,现在又死了一个,而且还是深更半夜如此诡异,这让他这个王爷又怎么会面露喜色呢?不过在他看见正尧的时候,突然又轻松了许多,看来对于靖王来说,正尧在某些时候,还真的是一颗定心丸。 “唉,呆子,你怎么每次都比我快一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宁安立即凑过来,好八卦的她自然不想第一时间错过最新消息。 正尧不得不叹服宁安的八卦能力,如果换做今天,宁安如果不去当记者,那真的是有点暴殄天物。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有心理准备,最好别过去看,否则……” 而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便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以为正尧又在搞什么神秘,一把抓住朱禄颖,便往床那边走去。 “啊——” 两个女人突然惊叫一声,震得众人的耳膜都快要破裂开来。 “我都说了,你还要去,这不,连颖儿妹妹也被你连累了。”正尧没趣的说道,这个女人总是与自己过不去,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 “哼!谁……谁让你故作神秘,你直接说了不就没事了吗!吓……吓死我了,他……他竟然没有头!” 宁安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一个人没了头,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可想都不敢想的,而如今,却亲眼看到了,心中到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李……李大哥,我……我也害怕。”说着,朱禄颖这个时候竟然像个萝莉一样,凑到了正尧跟前,缩紧她那本来就娇小的身躯,就差扑到正尧怀中。 正尧不由地无奈一笑,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即便外表再怎么坚强,总也有害怕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暴雨不休厢房内 天色已晚,不时的吹起了凉风,刹那过后,天雷滚滚,竟然下起了滂沱暴雨。 屋外站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即便面对着大暴雨的袭击,依旧没有撤离之意,看来人都有凑热闹的习惯,风雨无阻。 袁海云一行人跟着走了过来,这个时候,很自然的,袁海云又扮演起了法医官的角色,立即蹲下身子,对那具无头男尸进行检查。一旁的柳彦与张诚则是在屋子里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遗留的线索,因为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两人或多或少对破案细节和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至于正尧,他很轻松的走向了坐在床上发傻发愣的那名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无比的狰狞恐怖,宛如黑夜里的夜叉,双目怒瞠,眼角还有丝丝血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具尸体喷溅上去的。两行森白的牙齿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屋子里的温度一瞬间降至零点以下。而那男子浑身裹着被子,大口的喘气,应该是内心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被割去头颅,如果他的表现是在演戏,那么只能说他完全可以拿到奥斯卡影帝奖了。 因此,正尧更加可以确信,眼前的这具尸体与此人无关,而且,从此人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到现在为止,此人似乎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死者与他的关系非常的要好吧。 那人不停地抽搐着的喘息声好似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水声,急促不定。 “大叔……大叔……” 正尧见势不妙,于是便缓缓的走了过来,轻言细语地说道。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情绪极度的不稳定,如果自己不好好安抚,别说到时候问不出什么来,很有可能还会招到那人下意识的排斥,甚至动武。要知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很难有理智,一旦有人进入他自己的安全区域,他就会感受到来自外界的侵犯,很自然的出于自我保护,动武并不是不可能的。 正尧顺势将手轻轻搭在了那人的背部,然后很有节奏的慢慢滑下,旨在为那人顺气,让他不必如此难受。 那人抬头看向了正尧,见正尧一脸笑容,并无恶意,于是整个人也渐渐地轻松了许多,呼吸也较之前均匀了许多。 外面的雨势好像止不住似的,越发不可收拾,只见那些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考了过来,原本不大的屋子,现在已经集结了很多好事者。正尧担心现场会被破坏,雨势给了宁安一个眼色,示意她让让小曦做好准备。 毕竟小曦的武功不赖,眼下靖王的侍卫还没有赶到,只能寄托小曦了。 而这一边,袁海云却已经有了结果。 “王爷,正尧,你们过来。” 袁海云一边翻动着尸体,一面对着靖王和正尧等人说道。 很快,正尧安抚好了那人之后,便走了过来,而靖王也同时来到了袁海云身边。 正尧下意识的给张诚点点头,示意他做好一切记录,俨然将张诚当成了衙门的师爷。 “死者年龄四十到五十之间,体型偏胖,个子高大,右手手腕有明显的老茧,应该是江湖中人,练过武;死者左手手臂上,同样有一块梅花标志的纹身,应该是某种身份的象征;死者身上并没有碰撞擦伤的瘀痕,显然死者之前没有与人发生过纠缠,也没有挣扎的迹象,很有可能是死者在失去知觉时被人割头死亡;头部伤口很整齐,是被人一刀毙命,凶器是一把很锋利的刀或者是有刀刃的物体;死者身上还有酒精的味道,这个不排除死者死前曾喝过酒。” 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检验结果,与正尧所想的不谋而合,而一旁的张诚则是一笔一划的将袁海云所说的系数记录下来,正尧也不得不叹服张诚那过“耳”不忘的本事,不去当史作家,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他那强悍的记忆力。 “王爷,三弟,你们看。” 这时,柳彦站在木桌旁边,手里拿着茶杯对着靖王和正尧说道。 见柳彦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众人便立即按了过去。 “看,这个茶杯里面还有水,应该是用过的,不过这茶杯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柳彦端起茶杯闻了闻,对着众人说道。 “奇怪的味道?” 靖王和正尧都不解的将茶杯拿了过来,仔细闻闻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而宁安和朱禄颖也跟着凑热闹,依旧如是,这倒是令众人开始疑惑起来。 “没错。说来惭愧,实不相瞒,当初柳彦就差点因此而毁了一生。” 说到这里,正尧自然明白了柳彦的意思,于是道:“你确定这茶水里面有五石散?” 五石散?靖王不由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柳彦,他可从来没想过柳彦竟然会服用五石散。 “我敢肯定。因为以前我服用大力丸的时候,不喜欢那种刺激的味道,于是我会在里面添加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只有云南才有的产。而这种香料是白色粉末状,一旦与五石散混合,便会变得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这两种东西混合到一起对别人来说或许并没什么异常,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深有体会,一杯茶水竟然可以无色无味,没有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柳彦将茶杯递给了袁海云,让他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袁海云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闻了又闻,看了又看,最后也不禁点点头,“没错,柳彦说的是真的。这五石散本来就有让人得以放松的作用,不过分量一旦过多,会让人导致疲劳,乃至失去知觉,这也是为什么死者会在死之前失去知觉的原因,我想他一定是喝了这杯茶。”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也觉得很有道理,一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但是也不可能一个人被杀,另一个人完全没有感觉到,想来两个人都是失去知觉了的。 想到这里,正尧觉得有必要向那坐在床上的人问个清楚,此件事情到现在已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大叔,你现在可好点了?” 正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本想用茶水给那人压压惊,不过那茶水既然已经被放了五石散,也只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话了。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我……我不认识你们,你……你们想要做……做什么?”那男子已经平静了许多,不过还是出于自卫,不得不显得有些紧张的看着正尧和靖王等人。 “大叔,你别怕。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呐,那位是靖王爷,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只要说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今天白天和刚才死了的人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相信王爷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正尧这叫做动之以情,尽可能的说些安抚的话,至少让对方在心理上不是很排斥,如此一来,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了。 那人疑惑地看了看靖王,然后又看了看正尧,疑惑地说道:“他……他真的是靖王?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你相信我?” 那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至少,到现在他都还不敢完全相信正尧的话,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不过这个试探似乎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期望。 正尧微微一笑,手中桃花扇随即一开,神情自若地说道:“没错,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和王爷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那人看着正尧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骗自己,而一旁的靖王,眼神又是那么的肯定,目光显得是那样的有灵性,这让他更加确信了正尧的话,于是道:“那好吧,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那人终于把最后一道防线给撤了,不论是正尧还是靖王,亦或是一旁的宁安柳彦等人,都不由地再次露出了笑颜,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人证,对于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是很有帮助的。 “嗯,大叔你不要着急,你慢慢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有人会做详细记录的。”正尧说着,示意张诚随时准备好,张诚则是给了一个“ok,没问题”的眼神,两人的配合倒是挺默契的。 靖王见着正尧这伙人,心里倒是觉得不错,团队配合得当,任务分工明确,人人各司其职,这对于任何人来说,拥有这么一个团队都是让人羡慕不来的。靖王也是不由地点点头,似乎已经对正尧这一伙人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 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做出了一副回忆的姿态,众人不想错过,于是都往前靠拢了几步,而尤其是宁安和朱禄颖两人,更是直接凑到了跟前,想要听一听那人看到了什么。 外面依旧还是滂沱大雨,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不过屋内之前的那番阴霾似乎在渐渐消散,整间屋子也逐步开始显得有了一丝生气。 第二十二章 青梅镖局三兄弟 那人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了看外面那依旧没有丝毫停歇之意的大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都是自作孽吧!” 自作孽?旁人完全不明白此人在说什么,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言。 正尧也很好奇这所谓的“自作孽”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问道:“大叔何故此言?莫不是其中还有隐情?” 面对正尧如此一问,那人淡然一笑,倒是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惧意,只是微微多了一丝叹息。 “在下祖籍云南大理,姓张,名儒风,名字取得倒是很秀气儒雅,但是我出生便是一个武生。从小便在武行出生,十五岁便跟着父辈师门在镖局负责押镖。二十年前,那是我刚刚满二十岁,我们青梅镖局发生了一件事……” 张儒风做出一副回忆状,娓娓道来,两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惆怅与迷茫。 原来,二十年前,云南大理有一家镖局很出名,叫做青梅镖局,青梅镖局的弟子们每个人的左胳膊上面都有一个特有的梅花标记,以此来证明他们是青梅镖局的人。由于镖局声名远播,而且在江湖上也很有地位,故而很多商行豪绅,朝廷大员需要押运东西都会找他们,而他们的生意也是负责从云南到全国各地的。 当时正值青年,血气方刚的张儒风是青梅镖局掌门张傲的独生子,自然是虎父无犬子。当时张傲手下还有三大弟子,分别是山西李元术,河北廖云以及云南的万有道。这三人与张儒风情同手足,每次出镖都一同前行,彼此之间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然而突然有一天,镖局接到了一笔生意,来人很是神秘,没有露面,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卷,并且用细绳拴好。当时还交代这件东西务必送到京城,交到法华寺一个叫做慧明的和尚手里。 “慧明?” 听到那张儒风讲到慧明,顿时让靖王和正尧等人不由地一怔,惊讶起来。 “难道真的与那慧明有关?”正尧不得不把这件事再整理一下,之前自己就已经怀疑过慧明,不过最终自己还是说服了自己,而没想到现在这个慧明又出现了,看来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而且与乌禅院的那宗案子定然还有着一定的联系。 “没错,就是慧明和尚。”张儒风不明白正尧等人为何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多加猜想,他觉得或许是正尧等人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慧明吧。 “哦。”正尧等人轻哦了一声,示意张儒风继续。 “其实一路上都挺好的,可是谁知的半路遇到了一伙劫匪,混乱之中,竟然将那画卷给打开了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都没有注意那画卷中有什么内容,就让大师兄万有道独自将画拿走,到时候在法华寺见面。可是,没想到等我们到了法华寺的时候,万大师兄竟然不见了,而慧明问我们要画我们却拿不出来,最后,为了赔偿,我们的镖局也就此没了,镖局的兄弟们也就各走东西。后来我和廖云、李元术两位师弟四处寻找万大师兄想要了解此事,却根本没有找到他。到了最后,朝廷终于介入了此事,于是到云南大理将万家给查封了,而万大师兄也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家中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可谓是惨不忍睹。” 张儒风说了一大通,众人听得很是清楚,只不过这里似乎存在着很多的不合理。正尧一时想不明白于是立即问道:“那万有道人呢?还有他那些活着的家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那幅画卷上面到底有着什么?是什么人要你们押运画卷的?” 面对正尧这一连串的疑问,那张儒风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的道:“这……这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又说什么自作孽呢?” 宁安觉得这个张儒风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不定他本身就有问题,于是立即脱口冲着张儒风说道。 未曾想到,宁安竟然会如此呵斥张儒风,张儒风顿时一惊,面显愧疚地说道:“其实……其实当初如果不是我们三人怕惹祸上身,把画卷让万大师兄一个人带走,或许就不会出现后来的局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当时年轻气盛,自以为是。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后来我们能够及时的赶到法华寺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什么?你们并没有及时赶到?” 正尧也有点不悦起来,想来这张儒风还有事情隐瞒。如此事件,很有可能往往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没有说明,最终导致兜了一个大圈或者无法破案。 张儒风再次尴尬地看了看正尧,一脸羞愧的道:“当时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因此并没有直接去法华寺,想来大师兄肯定有伤在身,所以肯定先疗养一段时日。于是我们三人便道周围有名的青楼逛了一番,一个月后才到的法华寺。” 听着张儒风那漫不经心的言语,正尧也是一肚子的气,你放着正事不干,竟然还有心思去逛青楼嫖妓,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要知道,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那万有道已经遇到了什么不测,导致画卷没了踪迹。如此一来,这三人倒是真的成了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多气无意只会伤身,正尧微微平息了胸中怒意,不带任何色彩的看向了张儒风:“那好,我还想知道,那堕楼的男子与这个无头的男子是不是就是当年的廖云和李元术?” 张儒风一怔,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这么问,不过他的调节能力还是很强,转眼又恢复了正常,微微叹息轻言道:“没错,那个堕楼的就是我的三师弟廖云,而眼前这个无头男尸就是我们的小师弟,李元术。” “哦。” 众人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三个人是师兄弟,难怪会一同来到法华寺,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面。 正尧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他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们三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法华寺的?来这里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当年在法华寺的时候,我们三人是约好了的,如果二十年都还没有万大师兄的消息,那么我们就到法华寺来一趟,证明他已经死了,便特地来此为他祭拜,也算是一点同门之谊。我们三人是前天晚上到的法华寺,本来听这里的老和尚们说以前有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在这里住过,我们一猜便知道是万大师兄,于是便准备去看看万大师兄住过的地方,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来廖云师弟想要去爬一下观景楼,可是我和李元术师弟都怕高,于是便没有陪同他一道上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坠下楼,当时因为心里慌乱,再加上李元术师弟怀疑是万大师兄的鬼魂回来找我们算账,于是我们两人便没有理会廖云师弟,而是一同回到了屋子。” 张儒风说的很是认真,脑子里仿佛有一台放音机一般,不停地转动着,将那些自己整理好的画面通过嘴唇翻译出来。 对于张儒风所言,众人也或多或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来如果不是廖云一个人上楼,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正尧听了之后点点头,用桃花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们是准备离开了的?” 说着,只见正尧手拿绿玉桃花扇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和张儒风,还有旁边的两袋行囊。如果正尧估计没错,这两人怕廖云的堕楼会牵扯到自己,于是打算趁着混乱离开。 “没错,本来我和李元术师弟准备离开的。你看,我们连包袱抖收拾好了的,可是谁知道靖王下令不让离开,我们两人于是就有点慌了。后来……” “后来你们两人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然后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就随手拿起茶杯,喝了茶盅里面的茶,对吧?”未等张儒风说完,正尧立即接过话来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那张儒风仿佛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动的将正尧的手腕握得老紧。 听完张儒风所言,正尧沉思了片刻。这件事情越发的蹊跷了,先是误导他人以为是意外堕楼,随后又是制造混乱,迷药割头,这凶手的手法实在太过残忍,心机似乎也太过深沉。想来这件事绝对是一件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事件。 “如果说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定与三人有着某种关系,或是利益,或是感情,不过最终可以确定的是,凶手和三个人很熟悉,而且凶手对法华寺也很熟悉。” 正尧心中暗暗自语,如今能够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也让他显得一筹莫展。 “这个慧明很有可疑……”想来想去,正尧还是觉得这个慧明最有嫌疑,当初万有道失踪,最后所见的人就是慧明,上次乌禅院中慧远的死也与慧明有关,看来有必要将这个慧明找出来。 “不过本王已经在寺院中四番打探,都未有人知道有慧明这个人的存在,与我们所推测的很不相符合啊。”靖王并非不认同正尧的观点,可是这里的确没有慧明这个人。 正尧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了张儒风,道:“或许慧明已经改了名字,我们并不知道罢了,不过既然你们曾经答应将画卷送到慧明手中,你们自然有慧明的画像或者是他的大概样貌吧!” 正尧所言不无道理,靖王也连连点头。而此刻,一旁的柳彦众人又将目光积聚在了张儒风的身上。 第二十三章 夜半厢房把理推 屋外的暴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渐渐减小,随之那漆黑的夜空也开始露出丝丝白光,意味着白天即将来临。 或许很多人开始熬不住了,再加上由于雨势减小的原因,只见屋子里的人也逐渐开始减少,已经纷纷赶回了自己的厢房之中,或许对于这件没头没尾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说法,索性美美睡上一觉,待天亮再来瞧个究竟。 “阿嚏——” 人影散去,清风忽然徐来,正尧止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似乎那股酒精的味道又出现了。 而当正尧回头看窗外的时候,却未曾发现任何东西。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吧,于是又把头朝向了张儒风。 众人还在等着张儒风描述慧明的样子,都把目光放到了张儒风身上。 张儒风再次做出了回忆状,沉吟片刻后道:“我并没见过慧明,不过当时接画的时候,那人曾经说过,慧明武艺高强,曾经单人匹马到蒙古军队里面竟然只断了一根手指,让我们不要耍花样。同时威胁说,慧明曾经因为修炼某种厉害的武功导致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而这一种武功好像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一线针,一针飞出,见血封喉,当时我们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线针?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断了一根手指?”正尧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张儒风所说的与顺化住持所言的也相差不多,只不过那顺化住持只是说慧明脸上有一块豆大的黑痣,而非什么溃烂的迹象,这里似乎还是有些纰漏。 “对,那人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似乎觉得正尧不相信,那张儒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异常坚定的看向了正尧。 “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左半边脸有溃烂的迹象……溃烂!!!” 突然正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过神来,握紧拳头,分外有力。 “喂,呆子,你是怎么了!”宁安不明白正尧为何会如此,于是凑过来,拍了拍正尧的肩膀。 靖王等人也对正尧这一举措表示不解,于是纷纷走了过来。 “你们两人还记得在上观景楼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看起来很老,面上还有暗疮的老伯?还有,二哥你还记得你觉得另一个有可疑男子?”正尧看了看宁安三人,提示性地说道。 “你这么说来,还真的让我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浑身还散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对,应该是酒的气味。”宁安如梦方醒,顿时迎合着正尧说道。 柳彦听正尧这么一说,也连忙点头,这让他想起来,那个男子似乎一直都被自己给忽略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神秘的男子最为可疑。 “正尧你如此反应,莫不是那人有何问题?” 靖王当时没有关注这些,也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神秘人,自然不会觉得什么神秘人有可疑,只不过现在听正尧宁安柳彦等人都这么说,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正尧平复了一番,然后道:“没错,我怀疑,那个我在观景楼上看见的脸上有暗疮的男子就是你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可以的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慧明!” “慧明?” 众人虽然觉得那人也有可疑,但是如果说他是慧明,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如果是慧明,那他为什么要杀廖云和李元术呢?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没道理慧明在乌禅院惹了事之后,又道法华寺来惹事吧! “没错,据我估计,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慧明,一来,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在法华寺里,对法华寺自然很熟悉,如果他想要在这里杀人,那还是很容易的;二来,慧明有武功,在乌禅院已经知晓,而且他在乌禅院的时候或许是怕暴露身份,故而用假痣将脸上的暗疮给贴了起来;三来一线针在飞云寨曾经出现过,可能与慧明也深有关联;第四,法华寺乃是皇家寺院,虽然现在朝廷没怎么来进香,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底蕴的,一般人绝对不敢再次造次,而慧明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很有可能与蒙古一面有所勾结,那么他背后定然还有后台,这么一来,慧明在这里犯事也是在正常不过了,而且我还可以猜到,这一切他都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说的可谓是字字珠玑,条条分明,甚是在理,想来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眼下第一要务就是将这个‘慧明’找出来,其他的事就好办多了!” 靖王似乎也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爷英明。” 众人齐声说道。 “王珩,传令下去,今夜加大巡查范围,主要对形迹可疑和脸上有疤痕的人进行密切注意,但不可打草惊蛇。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诸位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或许会更辛苦。” 靖王说完,整个人也显出了一丝倦意,确实,这大半夜的,任谁都难免感到困乏。 正尧等人听靖王说完,也纷纷点头,准备即刻回房。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见众人要走,那张儒风不由地一阵害怕,喊出了声来。 见张儒风那般模样,众人自然明白他所害怕的是什么,毕竟这间屋子三个人已经有两个先后死去。那张儒风虽是武行中人,但是现在也已经四五十岁了,活动起来也没有以前利索,况且他还深信鬼神之说,那么要他一个人迹象留在这里住,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靖王不由地笑了笑,道:“你去找住持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再为你找出一间房来。” 说完,靖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转身便离开。 而宁安等人也对这个张儒风没什么好感,毕竟算起来,这都是他自己胆小怕事的结果,而且他自己也做出了一些有违兄弟情谊的事情,自然而然不会受到他认定同情。于是宁安一行人也没多看那张儒风一眼,转身就走。 不过正尧倒是上去稍加安抚了一下,毕竟这个张儒风现在还是一个证人,而且他也为自己解开了一些谜团。完后,正尧便和袁海云张诚柳彦等一群蜀州会馆的人离开了。 最后,在张儒风苦苦哀求之下,住持才得以让张儒风换了间房,不过依旧还是在二栋里面。 “三弟,你不觉得这个张儒风也有可能遇到如同廖云,李元术一样的危险吗?”在快要到住房的时候,柳彦终于开口说了出来,其实早在二栋的时候,柳彦就已经想要问了。 “是啊,这也不是没可能。”袁海云也很赞成柳彦的说法,立即也上前说道。 而一旁的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正尧所言大有可能。 正尧轻轻推开门,走到桌前坐下,给三人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当然有可能,在听完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便更加可以肯定,这个凶手是早有预谋的,而且目标人物就是青梅镖局的三个镖师。” 张诚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微带着疑惑地说道:“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慧明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与这三镖师见过了,当初为什么不杀这三人,反而到了现在才杀呢?” 张诚所疑惑的也是柳彦袁海云疑惑的,这样是真的说不通嘛,杀人干嘛还要等上个二十年呢?况且,那慧明与张儒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干嘛要赶尽杀绝呢? “不,不,不……”正尧却是摇摇头,也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这件案子与慧明有关,但是正如你们所说,慧明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没有理由,也说不通啊!所以,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慧明身上,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三人止不住又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总觉得正尧的头脑要比自己转得快一样。 “没错,在我看来,这凶手是另有其人。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与这三人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对三人的生活习俗都很了解。比如廖云喜欢爬高楼而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则惧高,于是才有了廖云独自上楼,然后堕楼的情况;再后来,知道李元术和张儒风两人一紧张就会喝茶,便在茶里放了药,导致两人失去知觉,如此的做法,我想慧明不会采用。” 对于案情的分析,正尧的确要比眼前三人要专业一些,而且说出的重点也是让人耳目一新。柳彦三人听完之后,也觉得似乎是那么回事,不过转眼又觉得还是有些不甚明白,疑惑地看着正尧。 正尧看着那三人一会儿明白,一会儿不明白的,不由地再次笑了笑,一把打开桃花扇,微微说道:“其实,慧明有没有杀过人,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虽然我并没有见过慧明,但是我觉得以慧明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如此费神将廖云引到观景楼上去堕楼,更没有必要下迷药去对付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习武的人。反而我更加相信着个慧明的确出现在了法华寺中,也的确卷入了此事件中,不过他只是以一个搅局者的身份,旨在误导我们而已。” “误导我们?” 三人又是一阵不解,怎么正尧想的东西永远都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呢?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始终觉得此事件的凶手另有其人,因为在我们爬上观景楼的时候,见到的慧明他虽然也有一身酒味,看起来也很慌张,但是仔细一想,那布条就那么粗,等慧明从顶楼爬下一层,与我们打了几声招呼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再有我们爬上楼,围着观景楼转了半圈所花的这段时间里面,就是十根那样的布条也已经烧成灰烬了,又怎么可能支撑到我们到达之时才烧断呢?显然于理不合。而且,我怀疑其实当时凶手根本就在现场!” “凶手在现场???” 正尧的这一次大胆推测不得不让三人立即站起了身来,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案发现场,凶手竟然在原地逗留不走,任谁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这点我也有所保留,我想等明日我们再上楼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那行!看来三弟在众人面前也藏了一手啊!”柳彦呵呵一笑,接口说道。 他对正尧也是越发佩服了,知道正尧的用意是给凶手一个误认为慧明就是凶手的错觉,此种将计就计,用的确实好。 “好啦!你们再这么说下去,我看不止明天,后天都不可能上去。睡觉吧!”袁海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见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三人又是哈哈一笑,摇摇头,经过一番洗漱,便入了梦乡。 第二十四章 隐迹忽明现转机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雨后的阳光照射到窗前也是那样的和煦温馨。正尧等人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不过众人还是经过了一番梳洗,用过所谓的“早点”之后,便往观景楼走去。 虽然正尧等人起来的晚,但是正尧也不担心有人知道他们要上观景楼的事情,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靠近,因为靖王早就派侍卫在观景楼门口守着,没有允许,谁也不可以走近观景楼。 正尧柳彦袁海云张诚等一干蜀州会馆的人不多时便出现在了观景楼面前,而只见此刻靖王和朱禄颖以及宁安小曦等人早就已经在此等着了,看来靖王也很着急于眼前的这个案子。 “这个该死的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这才慢悠悠的走来。”看着正尧手里拿着桃花扇扭来扭去的样子,宁安心里的不满就顺势而来,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正尧,仿佛想要直接将正尧给盯死。 “阿嚏——” 不自觉的,正尧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心里则是在暗自纳闷:是谁在背地骂我嗯? 当然,正尧可没将此事当回事,反而他下意识的撇头往旁边看了看,不过可惜的是正尧并没有发现什么。 “王爷!”正尧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靖王点点头,微笑道:“正尧柳彦你们来啦。”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朱禄颖越发的有些得寸进尺的样子,竟然直接一把拽住了正尧的一支胳膊,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甚是密切。不过外人倒是只有羡慕的份,毕竟这朱禄颖可是长得美若天仙,而且平时对着外人可都是冷若冰霜的。 对于美女,正尧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可是面对着朱禄颖,正尧还真的有点不大习惯。虽然自己也很喜欢朱禄颖,可是这朱禄颖是不是也太过开放了些,这可是大庭广众啊! “颖儿!” 靖王闷哼一声,示意此举不妥有失身份。 听见靖王有一丝不悦,朱禄颖顿时哆嗦了一下,这才悻悻的松开了手。不过那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瞄了正尧一眼,着实让正尧一怔: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突然之间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未等正尧多想,一旁的柳彦却是开口说话了:“王爷,不知道可有找到慧明的下落?” 听柳彦这么一问,正尧也开始收敛自己那随意的表情,也一本正经的看向了靖王。 靖王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摇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的侍卫们连夜巡逻观察,都未曾找到一丝有关慧明的线索,仿佛这个慧明消失了一般。” “王爷别着急,咱们先上去看看再说,至于慧明,我想我有办法。”说完,正尧还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就往观景楼而去。 这次正尧并没有走里面的木梯,而是走外面的环形通道。正尧,袁海云彦靖王张诚在中间,其他人在后,逐步走上了观景楼。 到达楼顶,众人停下了脚步。 正尧此刻站的位置正是当日想要救廖云时所站的地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廖云的身体虽然软和,但是并没有一丝绷紧的状态,那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堕楼。 由于下了一夜的暴雨,观景楼上多处地方也都或多或少的被雨水给打湿了,当初留下的灰飞也都没了踪迹,似乎正尧等人要白来一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尧不经意的一个撇头,却发现地上似乎有什么,于是便屈身弯下腰,低着头看了过去。 “蚂蚁?” 正尧很是疑惑的用手夹了一下,然后拿起来一看,自言自语地说道。 “好多的蚂蚁,这里怎会有这么多蚂蚁呢?”见正尧半蹲着,柳彦跟着凑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地上的蚂蚁正练成一条线在地上爬。 袁海云没有做声,沿着蚂蚁形成的路线,来到了一处被封死了的木门门口。 “这里是什么东西招来如此多的蚂蚁呢?”袁海云也开始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倒和正尧的样子颇为相似。 说着,袁海云一把抓了几只蚂蚁,然后凑到鼻尖闻了一闻。 “是这种味道?难道……” “果然另有其人!这个门之前是开过的!” 这个时候,袁海云与正尧同时开了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喂,你们两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啊,我们可没有什么心情与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的没完没了。”宁安最看不过别人装神秘,尤其是正尧,总是喜欢吊人胃口。 “是啊,李大哥,你们想到了什么就说吧,我和父王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禄颖也有点急了,立即就要上去拽住正尧,不过还好让靖王给拦住了。 “我们再去李元术遇害的地方看看。”正尧没有理会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的话,反而是对着袁海云很投入的说道,似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人一样。 不过一旁的靖王深知正尧此举必有他意,也不想打断正尧的思路,于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示意马上就去。 一行人再不多言,纷纷快速下楼,这让宁安和朱禄颖等人再次觉得大是不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跟着瞎转悠,这种感受谁都会心生埋怨,无名窝火。 而等正尧一帮人急匆匆的冲进了李元术三人所住的二栋的厢房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这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那张儒风昨夜申请到了别的厢房去睡觉。然而正尧的眼睛却是很亮,同时张诚和柳彦也注意到了。 “蚂蚁,好多的蚂蚁!”柳彦顿时惊讶地说道。 这时,只见从窗户外面一直到桌子上,再到桌上的茶杯,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一行蚂蚁正在爬行,与在观景楼上所看到的情形相差不大。 “怎么又是蚂蚁?这蚂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安可是急了,半天就看见一群蚂蚁,然后就是正尧和袁海云等人那神秘兮兮的表情,这着实的让她再次一阵不爽。 正尧点点头,用桃花扇微微挑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说道:“这大雨过后,蚂蚁就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然而蚂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甜食的,显然,蚂蚁所爬行的方向就是朝有甜食的方向而去的。” “喂,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正尧的解释,似乎与本案就没有什么关系,这让宁安不禁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袁海云接过正尧的话,一五一十地说道:“蚂蚁觅食会选择甜食,而这间屋子和观景楼都未曾有甜食,为何又会招来如此多的蚂蚁呢?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从人身上流下的汗液!” “汗液?!” 众人不禁一阵不解,纷纷疑惑地看向了袁海云,这怎么又扯上汗液来了。 “没错,就是汗液,不过这个汗液不是一般人的汗液,而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症状的人的汗液。因为患有此症的人,除了会不停咳嗽之外,他每天都会排出大量的汗液,而他所服用的药物都必须是含糖量高的。而一般这种人,一旦触碰过什么东西,都会留下大量的汗液,那么只要一有蚂蚁出来觅食,都会引来一大片。” 袁海云的解释可谓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众人的脸上却更加疑惑了,如果是这样,那又代表着什么呢? 见周围没有什么其他人,正尧立即又道:“此前,我曾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的味道,其实不然,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患消渴症病人所服用的药的味道,与在观景楼里在那慧明身上闻到的气味是不一样的,也由此可以断定这个慧明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误导我们。” 正尧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想来这慧明当时是有心误导的,所以才在身上涂抹了与药水味道相似的酒。 “那这凶手到底是谁呢?慧明为什么又要误导我们呢?这没道理啊!”宁安还是不明白,虽然正尧说的很在理,虽然袁海云讲的很清楚。 不过宁安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眼下的慧明也好,神秘人也好,都有可能是凶手,都有可能不是凶手,这令大家对正尧所言更加的疑惑起来。 “两名死者身上都有这种药水的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两人身上此刻也是爬满了蚂蚁。如此一来,这凶手是谁也就很快明了了。”正尧的表情开始显得严肃起来,语气很是坚定。 “嗯,正尧说得没错,这凶手定然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的人。如今还在法华寺中!”袁海云也是很肯定,这点倒是与正尧显得很是默契,如同一对合作无间的法医官和警察一般。 “至于慧明为什么要从中误导,我想着其中还有隐情,不过暂时这并不重要,我想,我们现在还是该先去看看张儒风,我觉得他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至少,在来到法华寺以前的事情。” 直觉是正尧当警察最为有力的破案武器,多少次的破案其实往往都起源于他的直觉。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那个张儒风还有事情瞒着众人,而且还与本案有着密切的关联。 靖王再次点点头,似乎在说现在你说了算,对正尧可是放了一百二十颗心,任由他放手大干一场。由此也可以看出,靖王对正尧等人是极为看重的,这让正尧在往后的仕途中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靖王默许,其他的也都没什么顾虑的了。于是正尧一行人又如火如荼的往张儒风的住房而去。这来来回回的奔波行走,似乎众人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已经快要中午,是时候用午斋了。 第二十五章 廿年是非今再提 骄阳当空,清风徐徐。正尧领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张儒风的厢房而去,未有半点停歇之意。 由于都是在二栋,所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来到张儒风的厢房,只见再放入此刻却是独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整个人颓废了很多。 正尧走了进来,轻轻地来到了张儒风的旁边,拍了拍张儒风的肩膀喊道:“大叔,大叔……” 一连叫了三声,张儒风这才有所反应,转过身来。 “哦,是公子你们啊,怎么样,凶手是谁?你们有没有抓住凶手?”张儒风第一时间所说的竟然是问有没有抓住凶手而不是问为什么正尧等人会出现在这里,这让正尧顿时一怔。 “这个张儒风竟然这么问,想必若不是因为他极度恐慌那就是他知道一些有关凶手的事情,不然不会关心凶手是谁,有没有被抓。”正尧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后又用严肃的表情看向了张儒风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那么接下来遭遇不测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其实正尧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眉目,如今遇害的两人都是当年青梅镖局负责押镖的,而慧明又是一方的接头人,定然与那一趟镖有关。说不定关键就在于镖货,就是那幅画卷。 “啊——” 张儒风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被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待正尧一把将他扶起,他才大口的喘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也没什么可以值得隐瞒的了。” 说完,张儒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如释重负一样。 见张儒风此番表情,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都纷纷的往前靠拢了一点。这时,张儒风轻轻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当年那一场劫镖案是我们自导自演的!说实话,其实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雇主要求自己劫自己的镖。” 而张儒风如此一说,顿时令众人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似乎太过匪夷所思了,请人保镖然后又叫人劫镖,这是什么道理? “二十年前……” 张儒风作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仿佛时光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原来当时青梅镖局已经有些没落了,经常做赔本的买卖。但是身为大师兄的万有道却一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样子,从不打家劫舍,从不接来历不明的镖。然而突然有一天,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上面说要保镖,青梅镖局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可是对方却有了一个要求,这趟镖必须得在半路给人抢走,然后再秘密将画卷送到慧明的手中,否则不仅拿不到钱,很有可能带来灭门之祸。对于那黑衣人的话,青梅镖局上下深信不疑,毕竟对方武功高强,而且出手阔绰,定然是京城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为了得到钱,为了振兴镖局,三人四下决定接了这单生意,并没有把详情告诉万有道。于是万有道便稀里糊涂的与三人上了路,在路上被人劫镖其实只不过是三人在外面找的一些江湖中人假扮的。不过万有道不知道,而且还将假的画卷独自带走,送到了京城法华寺。而一面待万有道离开的时候,三人又悄悄的潜入了京城,早就与慧明互通了消息。一拿到钱,三人便到京城里的青楼里面风花雪月,直到一个月后,才去接应万有道。 只可惜万有道当时被慧明指出所拿的画卷是假物,更被指是万有道私吞镖货,于是最后告上官府,万家上下被抄家,万有道则是失了踪。 “本来万有道患有消渴症,他的药方还在镖局,可是他却至此便从未回过镖局一次。后来镖局也趁势解散了,我们几人便各自另谋出路。而经过我们四方打听,万大师兄的父母不受官兵前来逮捕,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来,当场死亡;他的六岁大的儿子因逃跑脚底打滑,一头撞到了铡草的铡刀上面,结果把头给铡了下来;至于他的妻子,闻听是受不了打击,最后上吊而死的。”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已然渐渐开始有些明了,想不到这张儒风三人不仅贪财,还出卖朋友兄弟,害的万有道一家竟然招来如此横祸,难怪他要说这是自作孽。估计是看着廖云和李元术两人先后死去,这张儒风才觉得心有愧疚,再加上本身的害怕,才说出来的吧。 “那你觉得万有道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正尧趁着张儒风说的正起劲,立即问道。 “砰——” 张儒风再一次坐倒在地,身子不自主的抽搐了一番。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张儒风有些神智错乱的感觉,嘴唇微微泛白,两眼布出丝丝血色,倒是显得狰狞可怖,不过他转口又吞吞吐吐的道:“没错,一定是,一定是他!他来过,他肯定来过!” 说完,张儒风竟然一个坐地而起,直接向屋外奔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尧倒是没有意识到。不过从那张儒风的话语和申请,已经可以断定出,这个万有道应该还活着,说不定,他就是最后的凶手。 思考了片刻之后,正尧便转过身,对着靖王等人说道:“王爷,我想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请王爷再耐心等上一个晚上,我定能让凶手原形毕露。同时,我还希望王爷帮忙宣布一件事情,就是此案经查是个意外,明天寺院就可以放行。” 对于正尧的自信,靖王也是深信不疑,不过正尧想要让靖王宣布此事是个意外,靖王的脸上却有丝犯难了。不过最后靖王还是本着赌一把的意思,于是点点头,示意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自己坐等消息即可。 正尧颔首,然后朝柳彦袁海云张诚三人走来。 “大哥二哥海云,我看我们这样……” 说着,正尧便把头附在了三人的耳朵前,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可就急了,这人又是这样,总是神秘兮兮的,难道就不能跟自己说说吗。 “喂,呆子,有什么就跟大家说出来嘛,你这样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大家么?” 宁安的脾气一直都这样,直肠子一个,而且从来也不会多让别人,尤其在正尧面前,总是喜欢与正尧较真。眼下看见正尧故弄玄虚的样子,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很不是滋味。 正尧并没有理会理会宁安的无理取闹,而是继续悄声嘀咕着。朱禄颖算是善解人意的主,于是轻轻地拉了宁安一把,示意这是那些男人们做的事情,她们不适宜差手,同时还给宁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小心因此暴露了身份。 想到这里,宁安这才罢手,不过那恶狠狠地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正尧。 “好!如此甚好!”张诚听完之后,立即合起折扇拍手叫好。 柳彦和袁海云也都纷纷点头,似乎都觉得正尧的主意不错。说完,柳彦随即便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而张诚也紧随其后。 正尧与靖王交涉了一番之后,也就此离去,不一会儿,原本挤满了人的屋子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却说靖王的办事效率果然够高,还未过一个时辰,正尧请靖王宣布的“消息”已然被全寺知晓,速度之快,也让正尧有些咋舌。 “搞什么飞机!我还以为那李正尧多牛呢!到现在还不是那样,你说说你平时怕他个啥?”在另一处厢房内,同样也收到了靖王所宣布的消息的严皓则是一脸不屑的对着关震说道,似乎在暗骂关震没用。 关震则是一阵嘻哈,随口道:“严大哥可不要小觑了这个小子。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本想羞辱他一番,不料这小子的的确确在岷江诗才大会上大展风头,而且在峨眉山乌禅院一行的时候,还破了几宗案子,当时靖王都在场,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啊。其实这个讨厌的李正尧小弟也看他不惯,不过咱们一切须得从长计议。这不,如果他这次耍了威风但是没能破案,到时候定然会被京城的人笑话,到时候咱们再在太学府大赛上好好奚落他一番,那岂不是更好?” 关震想的倒是挺远挺周到的,而严皓听他这么一说,也确实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便不再多言,似乎已经开始在等着看正尧出丑人前的好戏了。 要知道,正尧可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的人,如果不好好整治一下,他严皓今后还有脸在京城混?他还有资格做严家的子孙? 而另一边,张诚则是再寺院中瞎转悠,尽找一些很少露面,经常独处的寺中僧人,居士,问一些法华寺的历史风情,周围的湖光山色,感觉他像是个热爱旅游的游客。不过好在他的口才好,而且又很有礼貌,人知道的都会给他说。 至于正尧的袁海云,两人则是神秘兮兮的躲在房间里面,窃窃私语,足不出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而宁安朱禄颖等人对此更是一头雾水,百惑不解,对正尧可是埋怨不已。 而柳彦则是追着张儒风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半晌连个人影也不见,这更加让靖王也开始疑惑这几个小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然日落西山,而这个时候,正尧和袁海云终于面带笑意的出了门,与此同时,柳彦和张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到了厢房前院。 眼见四人神秘兮兮的点头,而且面带微笑,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则更加的有些疑惑起来。 第二十六章 屋外树前引真凶 对正尧四人的所作所为,别说宁安朱禄颖等人不知,就是与他们同住在一栋的邹岑等蜀州会馆的才子们也对此完全不晓。 简单的吃过晚斋,正尧等人便神秘兮兮的出了一栋,未曾让任何人发现。 其实这半日张诚主要是问有关慧明的消息,而从张诚的口中得知,这个神秘的慧明却是在寺院中,不过是以一个后勤身份的老和尚出现的。因为他的面上有疤痕,张诚一说,旁人便认出是他。而这个人平时行迹很是神秘,通常都不见人影,只有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此人不大说话,因而很少有人与他接触。就在案发当天,这个人都有不见踪迹的时候。 经张诚这番打听,正尧等人已然明白先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慧明就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而且很有可能在现场做了手脚,让自己等人差点以为凶手就是慧明。 而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则是到了厨房询问观察了一番,表面上只是问问有没有谁患什么病,这法华寺厨房里面有没有什么生人。不过经过一打听,并没有什么生人,但是患病的倒是有一个,他叫庚叔,是专门在寺院里为人烧水打杂的。只是这个庚叔在法华寺也有十多年了。 打听到这些,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顿时明白这个庚叔应该就是当年的万有道,他之所以会潜伏在法华寺,一来是因为他当时已经别无去路,只好在此偷生;二来,这样也可以随时打探情况,伺机报复。 至于柳彦……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法华寺厢房背面是一片农田,农田周围则是由大片果树给围着,多少有一些乡村田园气息。而其中有一株最大的李树,约有三米多高,枝繁叶茂,一年下来,倒是结了不少的果实。 这个时候,却见月下有一人身披着单衣,在李树下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天空中那一轮明月,然后又低着头,而整身子则间或的抽搐一番,好似在发抖,冷的哆嗦。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儒风。 “正尧,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袁海云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悄声对着正尧说道,听他的口气,确实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不该如此轻率。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看我们还是看着吧!”张诚轻轻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宽慰地说道。 一旁的正尧和柳彦则是一直未有吭声,而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儒风所在的地方,一刻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大树下闪过一个黑影,稳稳地落在了张儒风的身后。 “呼呼——” 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强风吹了过来,正尧忍不住又想打喷嚏,好在袁海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这才忍住。 “他来了。” 柳彦淡淡地说道,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这般的守株待兔,为的就是此刻。 “等等,看看他们会说什么。” 正尧并不急,因为在他看来,两个久违的人再次重逢,绝对还是有话要说的。 “咳咳,二师弟,别来无恙吧!” 一个显得很是苍老的声音从那黑影口中传了出来,而那声音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今天就是来索命的一般,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啊——” 张儒风闻听背后有人,顿时转过身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就瘫软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是……是你,是你,你……你是大……大师兄!” 张儒风坐在地上,神情慌张,口不择言的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哼!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你们三个害的我好苦啊!不过你还好,见到我脸上还有忏悔之意,而那两人,见着我却想杀我!” 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黑夜寂寥大树底下显得是那样的婆娑嘶哑,直叫一旁的袁海云也有受不了的意思。 “不……不,这……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的意思,我……我们也是逼于无奈!至……至于你的家……家人……” 未等那张儒风说完,突然见那黑影一震,单手一指,用以更加嘶哑的声音说道:“休得再提我的家人!他们两人已经死去,今日你也该去陪他们了!” 说完,那黑影一个箭步急冲,直飞张儒风而来。 那人的身手甚是敏捷,而张儒风已经有二十年未曾练武,原本少有的底子也都被掏空,再加上本身就害怕到了极致,整个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得紧闭双眼,似乎在等待恶魔的索命! “二哥,海云!” 正尧立即喊道,随后便呼之欲出,与柳彦两人并驾齐驱,直奔那黑衣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丝毫不含糊,柳彦的信手一拽,正尧的反手擒拿,不偏不倚的就将那黑影拿下。 那黑影未曾想到身后竟然有人,于是打算奋力挣扎。而就在这时,袁海云突然前来,数枚银针如同仙女散花般扎入那黑影的身体,三下五除二的时间,那黑影便乖乖的束手就擒。 “该死!竟然中了他们的道!”暗地里一个黑影怒哼了一声,不过他却并未就此离去,反而是一跃而起,单手一指,一枚钢针直飞而出,直奔张儒风而来。 “不好!”正尧顿时大喝一声,想要出言阻止。 可是那钢针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办法拦住。 “呃……” 那钢针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往张儒风而去,未等张儒风有何反应,只听得“咻”的一声,钢针立即穿喉而过。 “又是一线针!” 柳彦立即旋身一转,大步流星般往钢针放出的方向而去。而一旁的袁海云立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以极快的速度敷在了张儒风的颈部。 “正尧,时候不多了,找要紧的问!”袁海云着急的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点点头,然后俯下将张儒风扶了起来:“大叔,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如果知道就点头,不知道的话就摇头。” 说完,只见张儒风点了点头,示意明白正尧的意思。 正尧也不罗嗦,立即又道:“那幅画卷你们可曾看过?” 没想到正尧会这样问,那张儒风虽然奄奄一息,还是不由地怔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这副画卷是不是关系到一个什么大秘密?”正尧有些迫切起来,因为只见那张儒风气色已经很微弱了。 这时张儒风又吃力的点了点头,正尧感觉那张儒风已经快要不行了,于是更加焦急的凑近张儒风道:“那你可知道到底这画卷说的是什么?如果知道,就动动嘴。” 只见这时张儒风面色惨白无力,胸口流着大片从颈部流出的鲜血,已然把全身给染成了红色的一片。而张儒风的嘴唇还是微微动了起来,看他慢慢动起来的嘴型,断断续续的似乎在说“建文密宝”。 “建文密宝?什么建文密宝?”正尧立即追问道,可是这个时候,却见张儒风已经断了气,整个身子瘫软在正尧身上,一动不动。 而另一边,柳彦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只见那慧明轻功甚好,柳彦根本无法继续靠前。然而就在这时,小曦突然冲了出来,不消分说,立马飞奔而至。抬腿一踢,未等那慧明有何准备,便被踢中。 慧明身手反应也很快,虽然被踢中,但是似乎没什么大碍,一个旋身准备往另一边逃去。不过这个时候柳彦已经快速赶到,趁着这么一点时间差,一挥手中折扇,直劈那慧明的头顶,慧明不敌,顺势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倒地不起。 “谢谢小曦!”柳彦一声谢谢之后,便拽起瘫软在地的慧明,往正尧那走去。 此刻宁安靖王等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也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下子,整个小道上很快就围满了人。 第二十七章 一语击破道真委 靖王一行人大步流星走来,却发现正尧怀中竟然搂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而此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仔细一瞧,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儒风,这让众人又是一惊。 “建文密宝……建文密宝……”似乎正尧还没有意识到靖王等人已经走了过来,正尧仍旧在原地发着呆,思索着那张儒风临死前嘴里发出的微弱的信号。 “喂,呆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人都死了,你到底要把他搂多久啊!” 宁安才不管正尧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看见正尧在一旁发傻,似乎对张儒风的死有些不能释怀的样子。 每次正尧在思索的时候,总会被宁安给打断,正尧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什么的。不过正尧并没有与宁安较真,反而是来到了张诚柳彦等人面前,只见那慧明和万有道两人都已经晕厥了过去。 正尧示意先将两人抬回去再说,靖王点点头,然后一行人也不多言,往厢房那边赶去。 不一会儿,厢房便到了。在靖王的安排下,很快的,一间厢房便被整理成了一间临时的公堂。然后有靖王坐镇,正尧柳彦袁海云等人在一旁候着。 “扑——” 王珩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来,然后朝着慧明和万有道两人破了过去,只见瞬间两人便就此醒转了过来。 “当——” 靖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根惊堂木,猛地在桌上一扣,顿时惊得四下一片鸦雀无声,而慧明和万有道两人都浑身怔了一下。 “堂下两人,本王现在有话要问,尔等需如实回答,否则休怪本王辣手无情!大刑伺候!”靖王惊堂木一拍,声色俱厉的喝了一声,皇家风范悉数展现出来,凌厉的气势,令一旁并未感受到皇家威严的正尧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靖王话刚说完,却见堂下的万有道竟然突然发出了令人发麻的声音,这让在场所有人均是不解,纷纷把目光放在了万有道身上。 “堂下可是万有道?本王问你,何故大声发笑?”靖王自然有些不高兴了,你一个阶下囚,竟然在堂堂王爷面前狂笑,这怎么都让王爷的面子挂不住。 “既然被你们抓住,那我也认栽了,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对张儒风下手,而且还在树林中埋伏好了,你们不是说此案已经成了悬案,以意外了结了吗?” 万有道不仅没有直接回答靖王的问题,反而以一种疑惑的口吻看着正尧等人说道,似乎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万有道心里烦迷糊,就是靖王也有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时还有一旁听审的众人,也觉得这件事变化的太快了。尤其是站在远处,一脸不屑地看着堂边站在的正尧等人的严皓和关震,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又是李正尧一伙干的。 而这时,宁安朱禄颖靖王等人的眼光也都坐落在了正尧几人的身上,示意正尧也该给个说法了。正尧微微一笑,手中桃花扇再次打开,一派书生意气,走上前来道:“其实,在我们发现廖云坠楼的时候,就知道此事并不是意外,只不过当时没有宣布而已。等到李元术遇害的时候,我们再次印证了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确定了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靖王等人纷纷点头,对于这些,大家都是已经知晓的,不过那万有道却并不曾知道而已。只见万有道一副诧异的眼神看向了正尧,心中则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后来我们经过多层怀疑,推测,想过凶手是慧明,但是种种迹象又表明,慧明根本与死者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若说是画卷的问题,那应该早在三十年前就解决,不必轮到今日。我们便推测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最多算是一个起误导作用的第三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股气味和那群蚂蚁!” “气味和蚂蚁?” 万有道更加不懂了,当然,一旁的靖王虽然也挺正尧他们说过什么刺激性气味,什么酒的味道,什么蚂蚁甜食的,但是他还是没搞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 “没错,就是一股气味和一群蚂蚁。”袁海云接过话来,往前走了两步,又道:“这个气味就是你身上的治消渴症的糖药水的味道,而这个蚂蚁是因为你平时服用了大量的糖药水,你所触碰的地方都会沾到一些含有糖的汗液,而蚂蚁出来觅食就会前往有糖的地方,所以,这让我们肯定了凶手是一个患有消渴症的人!” 对于袁海云的所言,众人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一些,脸上的疑容也逐步消失。不过这倒是令万有道很是佩服,他不禁也点点头。 “果然够聪明,不过光凭这两点就断定是我干的,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万有道此刻并没有否认什么,反而是想弄清楚正尧他们是凭什么怀疑到自己,甚至设下埋伏让自己往里面钻的。 “当然,光凭这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就在观景楼的顶部有一间屋子的门口和门上都有大量的蚂蚁,同时还有蚂蚁不断地在往里面爬,很显然案发当日凶手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了里面,你患有消渴症,这两点至少是吻合的。再加上在听了张儒风的话之后,我们就更怀疑你了,因为唯一可以与他们三人联系起来的,除了你,就是慧明,同时你就是消渴症病患者!后来我们又研究过慧明,他如果要杀人,绝对不会费力不讨好的一个一个的杀。所以你就是真凶,万有道!” “我?那好,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杀人的?”万有道不禁没有因正尧揭穿他而感到愧疚或是害怕,反而是一阵好奇,不断地反问对方,这倒是与一般的罪犯不大相同。 正尧明白这种心理变态的凶手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心理受到扭曲就是承受了重大的打击,故而正尧并没有对万有道的问话感到惊讶,反而是一种释然。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要报仇,因为你要以血还血,所以你才要将三人置之死地,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将你捉住!” 听完正尧这一句强有力的回答,那万有道顿时怔了一下,心中暗叹:这几个年轻人果不简单,如果不是慧明的出手,估计最后还杀不了张儒风。 “你之所以要杀张儒风三人,是因为你以为当初害你全家的是他们三人,你的父母跳楼而死,你就将廖云引到高楼,然后将其打晕,随后用布条将其捆在楼顶的横梁上,再在布条上洒一些酒,用火折子引燃,待火势燃起,布条烧断,那廖云便顺势往下坠落,造成意外堕楼的假象,这算是报了第一个仇。” “然后你再以厨房杂役的身份给李元术和张儒风送了稀释了的五石散,两人在惊慌的状态下喝了之后,你便开始了你的第二步杀人计划,很不幸的,因为你的儿子就是被铡刀铡去头颅的,李元术自然的被你就此割去了头颅,而喷出的血液也染红了整个床单,这算是报了第二个仇。” “最后,按照你的思路,张儒风的死一定要是被吊死,而且要死在一株大树下才行,因为你的妻子就是在大树下上吊而死的。顺藤摸瓜,于是我们便在今晚设下埋伏,最终抓到了你。虽然最后没能救得了张儒风,或许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毕竟出卖兄弟同门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但是你这个真凶却是彻彻底底的落网了!” 正尧一口气将自己的所有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了如何猜透万有道的杀人模式以及心理,这不禁让周围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 而站在最外面的严皓却不以为意,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狗屎运好而已,我才不信你下次还能这么神气!关震,我们走!” 说完,严皓一伙儿便不欢而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真好!想不到你竟然能够猜透我的心思,不错不错!”万有道仿佛一下子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倒是令众人不解,被人揭穿杀人动机,不予以反驳,竟然还拍手称好? “不过我很好奇,这李元术的头颅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哈哈哈哈,其实人也杀了,仇也报了,那我也无憾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畜生的头我早就熬汤喝了!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 万有道如同着了魔一般,肆意的狂笑,根本不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有什么人。 在众人看来,这个万有道已经纯粹变成了一个变态,割头杀人不止,还要用人头炖汤,顿时让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等女性一阵作呕。 正尧看了看极度兴奋近似发狂的万有道,扇了扇手中的桃花扇,摇摇头,无奈的指着万有道说道:“错了,其实一切都是你自作聪明罢了!你家里人的死其实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猛地听正尧这么一说,原本已经舒张开来脸的万有道顿时又绷紧了神经,疑惑地看向了正尧:“什么?与他们没有关系?” 万有道的表情很是诧异,自己千辛万苦等来了这么一天,好不容易将那三人了结,自己算是报了仇,但是到现在,竟然说与他们无关,他怎么可要接受的了? “不错!其实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慧明!或许你还不知道,那一次的押镖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他们三人都知道,就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他?阴谋?” 万有道更加的不解了,而周围的人也是被说的越发云里雾里,这个正尧到底还要说些什么震惊众人的事情? “之所以会酿成那场悲剧,全因为慧明那方的背后黑手,原本给你们的那幅画卷其实早就让他们三个给掉包了,而你在中途拿走的确实是个假的。当然,他们三人在这方面做出了有违兄弟情谊之事,但是他们并不是促使你家破人亡的祸根!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那幅画卷!一幅隐藏着巨大秘密的画卷!慧明,听了这么久,现在该轮到你来说了吧!” 正尧说完,然后走到了慧明面前,看向慧明,笑意十足地说道。 这时,所有人又顺着正尧的身影,把目光移向了慧明,眼前这个慧明或许会比万有道乃至正尧所言的更加具有震撼力,于是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的意思。 又到夜深人静时,屋外月光华美,清风吹拂,树叶摇晃,而屋内则是人人专注,似乎根本找不到一丝睡意,哪怕是已经熬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十八章 把酒言谈凉亭中 正尧的一番解释顿时引得一阵认同的声音,同时所有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慧明,对于这个关键人物,自然更加的有震撼力。 “说?说什么?即为鱼肉,任由宰割。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我怕时间不够!” 未曾想到,到了此刻,慧明竟然做出这番姿态,如此的爽快,这倒是让众人不由地一怔,这个慧明看起来骨子倒是还挺硬的。 不过正尧却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慧明会有这种反应,于是轻轻合起桃花扇,一挑眉前秀发,玩味十足的道:“慧明啊慧明,我看你也在道上混了不少年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做的不错。那好,我想这么些年,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吧。” “哟呵,你小子倒是挺厉害的嘛,这点你都能看出来。没错,我这些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慧明的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干脆,仿佛杀人就跟杀鸡杀猪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听慧明这么一说,顿时一阵惊嘘。想不到,这个在法华寺隐藏了数十年的老头竟然是一个职业杀手,而且杀了那么多人还在法华寺中安然无恙的躲藏着,这件事还真的够骇人听闻的。 “那飞云寨的万坤龙和乌禅院的慧远也是你杀的了?”正尧趁机追问道,因为现在慧明明显的很是趾高气昂,以他这种性格,杀谁都一样,如果是他杀的,他自然供认不讳。 “哈哈,没错,的确是我杀的,不过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是绝对不可以告诉你,因为这是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 差点没让宁安等一众人笑喷出来,这个慧明现在还大谈职业操守,也不知道他是杀人杀多杀到麻木了,还是他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要扰乱我们的视线,使我们误以为杀害李元术,廖云的人是你呢?这点不像是你做杀手的风格。” 这也是正尧一直都未曾想通的地方,所以到了现在,他都还是很疑惑。 然而听到正尧如此一问,那慧明却是一怔,突然一阵狂笑,但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正尧是察觉到了慧明的微表情的,至少,他可以确定一点:这个慧明不说,那是因为背后的那个黑手现在又出现了,或许以后还有更大的动作。这不禁又让正尧联系到了张儒风死前曾说过的“建文密宝”。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让你开口了么?你可知道本王一向对犯人都是很残忍的!”靖王这时突然发话了,他也看不下去那慧明嚣张的样子,这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一个小小的囚犯都敢如此张狂,那他的雇主又会怎样呢? 想着这些,靖王脸上立即显出一丝微怒,同时一向以仁义为先的靖王言语上也显得有点过激。 “残忍?哈哈哈哈,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只见那慧明竟然诡异的笑了一笑,突然之间“呃”了一声,嘴角顺势流出了一抹黑色的血迹。 “不好!他口中含有毒囊,现在他已经咬破毒囊,自杀了!”袁海云从黑色血迹便看出有毒,立即从上去用银针试探,果然如是,“没救了,毒性很烈,已经入了筋脉,五脏俱损。” “哼!给本王拖出去!” 靖王猛地一拍桌子,一阵震荡让众人不由地又是一惊,靖王竟然发了雷霆大怒,这可是连正尧等人都从未见过的! 只见立即有几个侍卫从两旁匆匆过来,拖着慧明的尸体,往屋外而去。 正尧也没有料到这慧明会来这么一招,之前那很是自信的面容瞬间消散,不知不觉间又一次因自己的自负而误了事,不由地有展出了一丝愁容。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慧明是罪魁祸首吗?可是他已经死了,我怎么报仇啊!我怎么报仇啊!” 这个时候,万有道却开始有些抓狂起来,对之前正尧所言他似乎已经想明白通透了,一切缘由都是因为慧明前来送画卷。自己已经开始懊恼杀错了人,可是如今连慧明也死了,那他岂不是不能报仇了? “去去去,把他也给本王拖下去!” 靖王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而一旁的万有道却在唧唧歪歪的喊个不停,更是让人心烦意乱,自然引得靖王一阵不爽,索性也将其拖了下去。 而见到正尧此刻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张诚柳彦袁海云三人则是轻轻走了过来。 “三弟不必如此,事发突然,没人能预料到。”柳彦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张诚也点点头,说:“事已至此,那便从长计议!” “终究还是差点,还是因为我太自负了!” 正尧摇摇头,转过身,缓缓地挪动了步子,往屋外走去。 三人只能无奈的看着正尧离去,或许这个时候任他清静一下,会有一定的好处。 而宁安也默默的注视着正尧,那个忧郁型的正尧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曾经在万坤龙遇害的屋子里宁安就见过了。此番见着,宁安却没有对正尧有丝毫的不满或者不屑,更多的是疑惑。心中不停地道:这个呆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时而冷静时而放纵,时而赖皮时而忧郁。人前一副玩世不恭,偶尔技惊四座,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的三种形态,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天色已经逐渐开始发白,东方也渐渐有了亮点。可是正尧依旧还是未有睡意,独自一人来到了观景楼下的凉亭上,喝起了闷酒。 “夜阑珊,气微寒。当知若梦,风轻云淡。坐观凉亭愁漫天,哪得如意颜? 月半弯,光悠然。未曾明意,人言我叹。浊酒一杯尽余欢,可笑空自怜。” 一曲叹罢,提起酒壶直接灌入口中,辣的正尧满眼通红,难受不已。 “正尧怎么一个人在此喝闷酒呢?” 一个很随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尧回头一看,来人是靖王。 “王……王爷。” 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正尧故意借酒浇愁,几乎连话也都说不清楚了。 靖王微微一笑,一阵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受不了什么打击吧!” 其实靖王明白,正尧之所以这般,与他一向自负是有关的,上一次破获万坤龙的案子的时候,正尧就曾经一度消沉,不过第二日又恢复如常,今番再次这般,也不难让靖王明白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自负久了,或多或少就会觉得自己所想的都是理所应当,当事情发生的与自己所想不一致的时候,这往往是让他们不能接受的,心理上的打击自然很是沉重。 看着正尧迷迷糊糊的样子,靖王一时倒是没有将他扶起来送回厢房的意思,反而觉得反正此刻自己也没有睡意,而且自己心里也憋得慌,于是也坐了下来。 “正尧刚刚所作之词倒是挺符合现在的情境,也罢,本王就陪你喝一盅。” 没想到靖王身上也自备了酒水,这倒是有些出人意表。只见他也豪爽的喝了起来,俨然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王爷你有心事?”正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面色通红,说话也有些含糊,但是心里去清楚的很,一见靖王如此,自然也能猜出些什么。 靖王一看正尧,不禁呵呵一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看穿自己,这不像是喝醉了嘛,于是挠了挠并没有胡茬的下巴,道:“本王的心事可多着呢!眼下最主要的还是三件事。” “哦?三件事?”一听靖王这么说,正尧立即坐正,倒想好好听听靖王有什么事。 正尧如此大的震动,不禁让靖王又是一笑,心想这个孩子还真的有趣,又道:“这第一第二都是国家大事,第三是本王的个人私事。现在我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严嵩不除,国家便一日不宁;外贼虎视眈眈,若不尽早赶走,恐怕后患无穷。” 正尧听后,连连点头,这点历史知识他还是知道的,算起来,直接导致大明王朝衰亡的其实并不是万历时期,而是这嘉靖。如果不是嘉靖信奉什么长生修道,任用写青词的人做大官,弄得满朝乌烟瘴气,甚至出现二十二年不上朝的举措,那万历也不会因为那么小的年纪就当了皇帝,也不会在张居正的鞭笞下成长,到最后就不会有二十八年不上朝的举动。 现如今边疆屡屡遭到蒙古的侵犯,海滨也多番受到倭寇的滋扰,都是正尧所见着的到的。不过正尧很清楚,攘外必先安内,所以,这严嵩非除不可。 “这两件就是国家大事吧,那王爷的私事呢?” 国家大事都知道,这点正尧并不好奇,倒是靖王的私事,正尧却多了几分兴趣。 王爷的私事啊!那可是秘闻啊!如果写到书本上,就是以后的秘史!到了后世那可是绝版的抢手货,若是回到现在,自己拿出去变卖,怎么也得卖个百八十万人民币吧!怎么可能不去寻根问底? “呵呵,你小子!”靖王抿嘴一笑,不过他喝了一口酒之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本王年少时曾经一度风流过,但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只不过后来的一次下蜀地,本王遇到了自己一生都挚爱的人。” 王爷一生都挚爱的人?那是谁啊?估计都没什么人知道吧!这可是秘闻中的秘闻,野史中的野史!!!正尧恨不得现在就拥有一台录音机,将靖王所要说的话全数录下来。 “靖王的风流韵事?应该很有趣吧!”正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笑意,有故事听,自然不在如先前那般有气无力了。 第二十九章 曾经年少也多情 东方已经渐渐有些发白,微风轻拂,四下一片寂静,凉亭中有两人正把酒言谈,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就快天亮。 只见靖王似乎喝酒喝上了瘾,刚刚抿完一口,觉得有些不够,于是又饮了一口放下酒杯才两眼迷蒙地说道:“那时年少,我不过是如你们一般大小的青年……” 靖王微微蠕动了嘴唇,做出一副回忆状,似乎整个人已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一身白衣,手持青笛夜夜笛音的风流少年模样。 靖王自小就四处游玩,正德皇帝膝下无子,死后本来打算将皇位传给靖王的,可是靖王那时年轻好玩,无心朝政,而再加上身边的人都一致推荐朱厚熜登位,所以靖王就没能登基。而最后被封了一个安乐侯,永享自由,除了皇位之外,其他可与嘉靖享同等待遇,这也是嘉靖给予这个兄弟的厚待。 二十出头的朱厚熜比起现在的正尧还要显得自由散漫,流连烟花之地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不过这些别人撞见也不会说,毕竟这个靖王爷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靖王也不只是寻花问柳,他也游历了大半个明朝,曾经还下南洋学习了三年,回来之后更是一身洋气。后来听说蜀地四川是块好地方,也不管蜀道是否有多么困难,于是毅然叫上几个朝中官宦之家的青年好友,三五成群的便往四川而来。 一路游山玩水,比起正尧等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为什么正尧等人会在峨眉山与法华寺碰见靖王的原因。 有一天,本来天空放晴,是一个出游的好日子,靖王便与几个好友一起去爬峨眉山。原本兴致勃勃的到了峨眉山上,可是还没来得及四下游览,天色突然骤变,不多时便刮起了强风,随即更下起了暴雨。 无奈之下,靖王一行人只好躲到了乌禅院门口。而在这个时候,从对面也跟着小跑过来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衣衫凌乱,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还好穿的并不少,没有通过衣衫看见不该看的地方。 女子一身黄衣,一头发髻盘旋,中间插着一支银钗,朴素淡雅却不庸俗。脸上没有过多的粉脂,被雨水一淋,倒显得清丽脱俗。一双明亮会说话的眼睛尴尬地看向靖王,大有害羞之意。 靖王虽然是混迹花丛的老手,可是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朴素的女子竟然也能如此的吸人眼球,顿时令他生出了一丝好感。下意识的,靖王向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太过拘谨。而那女子似乎能明白靖王的意思,同样回了个眼神。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竟然就产生了如此美妙的感觉,这让靖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后来乌禅院的后门打开了,众人便一同走进了乌禅院,同时靖王不忘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给那女子披上,那女子顿时一阵感激。 最后,靖王私下向住持表明了身份,在东苑住了下来,而那女子则是住在了西苑。 后来吃饭的时候,靖王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文淑琴,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温文尔雅,柔美贴心。再接着,靖王知道了那女子是从陕州过来寻亲的,可是没想到到了峨眉山才知道亲戚已经搬了家,今天正准备往回赶,谁料半路遇到大雨,已然赶不上那班船。 待雨过了之后,文淑琴向靖王辞了行,准备下山赶下一班船。而巧的是靖王在下山的途中又遇到了文淑琴,那文淑琴正被一群野狼追逐,吓得惊慌失措。靖王好歹也是有点功夫的,立即便上演了英雄救美,这让文淑琴又是一阵感激。 将文淑琴送下山,还赠了银两,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或许真是两人有缘,不想在眉州城(就是现在的眉山市)里靖王竟然又碰见了文淑琴,却见她此刻正被当地的恶霸调戏。 靖王二话不说又是一阵英雄救美,如此一来,更加打动了文淑琴的芳心。后来文淑琴更说了自己的家里情况,原来她即便回去也无家可归,她的父母已经先后因病去世了。听到她这么一说,靖王顿生怜爱之心,于是决定将其带回京城。可是当时就遇到了身边好友的反对,毕竟堂堂一个靖王,怎可贸贸然的讲一个民间女子带回京师的,于是靖王想了一个妥帖的办法,先将文淑琴安置在乌禅院,待自己回京之时先给嘉靖以及太后说明一切,然后再回来接她。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在一个风雨之夜,两人也进行了鱼水之欢,一个青春年华的姑娘就这么完全的给了靖王。当时靖王也发誓非卿不娶,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后来的后来,两人一直在这佛门之地住了有一个多月,每日赏花观蝶,游山玩水,倒是乐得自在。最后,因太后的寿辰,靖王不得不回京,临行前,还将自己下南洋时淘的一块玉佩给了文淑琴,以作定情之物。谁知文淑琴一手又抢过另一块玉佩,口中还说:他日回来再归还。弄得靖王一阵笑颜。 “本来本王也以为可以轻松的回去将淑琴接到京城,可是谁知道在太后寿辰当日,太后竟然向着满朝文武百官,在皇上面前将户部尚书的女儿许配给了我,还说择日成亲。当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时候,太后的圣谕,那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或许当时也是我太懦弱的缘故,最后还是应了这门亲事。而当我好不容易再次离京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时间了。再次来到乌禅院,却不曾见着淑琴,而根据寺中住持顺化大师所言,淑琴当时已经有孕在身,闻听我与她人成亲之后,竟然愤然而去,未留下任何书信就不辞而别。” 靖王此时已经是热泪盈眶,仿佛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懦弱,导致了自己心爱的人从此下落不明。他恨自己,也怨苍天,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抽搐。 听完靖王的一番回忆,正尧也觉得即便是当一个王爷也有王爷的悲哀,连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自由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王爷?这还是可以与皇帝享同等待遇的安乐侯? 正尧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在爱情一方面就是一个失败者。在穿越之前还跟女友分手呢,他能有什么见解和想法? “即便是王爷又如何?安乐侯又怎样?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处处受到约束,这还有什么意义?”突然间,靖王猛一抬头,指着苍天,如同发泄般的嘶吼着,着实让正尧感受到了来自皇家的威严与霸气。 “王爷……王爷……” 见靖王有些失态,正尧不禁起身叫了几声。 待正尧叫道第四声的时候,靖王这时才反应过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疑容,然后颇为尴尬地道:“让正尧你见笑了,本王倒是失了礼。” “哪里哪里,王爷也是性情中人,如果每个人都如同木头一样别人要他怎样就怎样,这才真的没有意义了。”正尧宽慰的说道,是啊,对于那种皇廷宫内的规矩他自然不知道,他是一个现代人的身份说事,其中的什么自由平等的观念自然就凸显出来了。 靖王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笑了笑,或许认为正尧只是年轻而已,不懂礼数也没什么。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又拿起酒杯,如同喝水一样猛地喝了一口。 “其实今日与你说这些,目的有两个,第一,本王见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但是你一定要清楚自己内心是怎样想的,当然可千万不要像本王一样太过任意,做了一些你根本负不起责任的事!” 靖王说的很严肃,尤其是“太过任意”和“根本负不起责任”这两句语气显得格外的重,或许靖王在指宁安吧,毕竟宁安这种任性妄为的女子,并不是正尧想驾驭就能驾驭的。当然,间接的也在告诉正尧,其实你可以考虑我的女儿哦。 正尧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并没有插话,因为靖王只说了一条,下面还有二呢! “这第二嘛,其实本王近年来也花了很大的心思,可是终究没有什么建树。不过本王觉得正尧你能力非同凡响,或许你能帮到本王的忙。”说着,靖王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明是要正尧出手帮忙办事嘛。 既然靖王发话,那自然是要答应的,更何况靖王现在可是以恳求的口吻所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待遇哦! “承蒙王爷看得起,正尧定当出力。还请王爷言明。” 话都挂在嘴边了,想收是收不回的。更何况帮靖王做事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说不定他日将女儿许配给自己,那自己岂不就是…… 想着想着,正尧已经开始yy不断。 “其实本王只想让正尧帮忙寻找一下淑琴,毕竟蜀地一带你最为熟悉,他日若是有机会,就劳烦到蜀地问一问。还有,听顺化大师所言,当日淑琴下山已经有了身孕,以我对淑琴的了解,淑琴肯定会生下孩子的。如果可以,正尧你一定要帮忙一并找回那孩子,本王亏欠他们实在太多了……” 说完,靖王的眼角不由地又是一片晶莹,泪痕从眼角两侧缓缓的滑了下来。 正尧见靖王如此诚恳,奋力的点点头,心里也下定决心,一定竭尽所能,帮忙找寻世子和王妃的下落。 殊不知,两人聊天已经聊了太久,只见东方已经变白,那一弯太阳正从地平面缓缓升起,已然天亮。 第三十章 建文密宝意非凡 说着说着,靖王已然趴到桌上,熟睡了过去。正尧这个时候却已经酒醒多时,立即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给靖王披了上去。 虽然一宿未睡,不过正尧还是很有精神。缓缓走出凉亭,一个人再次独上观景楼,站在楼顶,眺望四周,心中却是百味从生。两眼闪着迷蒙,说不尽的惆怅无从道哉。 “或许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吧!”听完靖王讲了自己的故事之后,正尧不禁一阵感慨,“想那万有道也好,慧明也罢,存在这世上,需要的就是履行命运给予的任务,完成后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人生短短几十年,又该怎样去应对呢?” 其实正尧也很矛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喜欢什么科举仕途,但是李乘风的望子成龙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心拒绝;本来不想卷入官场,勾心斗角的事情看的太多,但是几起案子又让他置身其中,无法退出。 无言独上高楼,想得太多,自然愁上眉头。正尧不禁自嘲一笑,摇摇头,或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本王就知道正尧会上楼来!哈哈。”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靖王悄无声息的也从后面爬了上楼来。 正尧见靖王走来,立即上前,躬身说道:“王爷,您醒啦!” “哎,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咯……”靖王摸了摸并没有胡茬的下巴,微微笑道。 这个时候靖王还会开玩笑,看来方才他对他说过的话也暂时抛诸脑后,正尧不禁暗自佩服,靖王的自我调节能力确实不错。 “王爷说笑了,如今王爷正值中年,身体可硬朗的很啦!” “呵呵,正尧你现在也能开玩笑了,看来你也没什么事了。好啦。其实这件案子这么了结也不错了,至少凶手被抓,罪魁祸首伏法。至于其他还有什么隐情,那就容后再说吧。本王知道正尧你是一个有查必究的人,但是有时候不要太过死脑筋,适时的放松一下,或许还有其他的转机。你也一宿没睡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一番,再过半月就是京城的太学府和翰林院联合举办的才艺大赛了,到时候京城两大学院的学子都会参加,这可比岷江诗才大会要正式和热闹的多哦!好好准备一下吧。” 靖王一面宽慰的说道,一面又不禁提醒正尧参加什么太学府才艺大赛,看来对于正尧,他的期望还是很高的。当然,如果正尧能够在大赛上有所发挥,这样也足以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命运如此安排,充其量只是无奈。正尧很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似乎想通了一般,“嗯,多谢王爷关心,正尧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 却见正尧突然又吞吞吐吐起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样,这倒是让靖王有些疑惑:“怎么?正尧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张儒风临死之前,他说他曾见过那幅神秘人给他们押镖的画卷。”正尧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画卷?”靖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又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见靖王一阵疑惑,正尧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是的,虽然当时张儒风并没说出那画卷是什么,但是我从他的嘴唇判断出来了四个字。” 正尧很是坚定的说道,对于唇语这方面,在他破获一起毒枭贩毒案的时候有过接触,或多或少也在书中或者找人学习到了一点,所以他对于张儒风临死前嘴唇翻动欲要说的话很是肯定。 “四个字?那是什么?”靖王被正尧这肯定的眼神给怔住了,不禁更加的疑惑起来,似乎他从正尧的语气中已然断定出什么端倪,觉着此事非同小可。 “建文密宝。” 正尧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对于这个建文密宝,他可是完全不知所云。建文应该指的就是朱允炆吧,朱允炆到现在已经失踪一百多年了,如今却又被提起来,这实在有些蹊跷。 而一听正尧吐完四个字,靖王顿时脸色大变,满脸的愕然。不过片刻之后,靖王又恢复如常,试探性的看着正尧说道:“那正尧可曾听过这建文密宝的事情?” 正尧哪里听说过什么建文密宝,自然只能摇头。不过他还是很有兴趣知道这建文密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藏着什么秘密,于是问道:“这个正尧倒是没有听过,不知道王爷对此又有何看法?” 靖王听正尧这么一问,又是一怔,眼中再次闪烁了一番,然后才道:“其实本王也未曾见过这所谓的建文密宝,只是听宫里人说这里面是先祖留下来的一些重要文案之类的,估计是和宫中秘闻有关吧!” 虽然靖王说了一些有关建文密宝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正尧,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看来靖王肯定对自己有所隐瞒,毕竟这是皇家事情,外人不知道的好。正尧自然也没有多做深究,只是一脸的无奈。 “原来如此,这皇宫里面的事情正尧就没有道理插手了,呵呵。”正尧则是一阵苦笑,自己思索了半天,不想竟然与皇宫有关,这不是瞎忙活吗? 不过靖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放心吧,日后如果有需要正尧的,本王自当会来找你,倒是正尧你到时候可不要拒绝本王哦!” “呵呵,王爷又说笑了,王爷有命,正尧又岂敢不从啊?” 两人这么半开玩笑的说着,随后,靖王将身上的衣服还给了正尧,这虽然已经快要初夏,但是毕竟是早上,天气自然相对潮湿。 正尧接过自己的衣服,也不多言,然后披在身上,与靖王相视一笑,宛如多年深交的老友一般,齐步往观景楼下走去。 吃早饭的时候,柳彦等一众蜀州会馆的才子们这才发现正尧原来一夜都在外面与靖王在一起,而非很早起床的,顿时不由地笑了笑,原来自己等人并不算起得太晚嘛。 早饭过后,法华寺的大门便如往常一样打开了来。靖王的侍卫们将万有道押往了刑部进行受审,然后靖王与朱禄颖宁安一行人便先行离去。临行前,朱禄颖不忘李大哥李大哥的叫了几声,倒是让一旁的宁安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大适应,脸上都露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异色。 目送靖王等人出门,正尧等一行蜀州会馆的才子也再无继续在法华寺逗留的意思。原本以为来此看庙会,到时候大展拳脚,猜猜灯谜什么的来表现一下自己的诗才,结果不曾想到竟然遇上死人这等事,不仅没了猜灯谜秀诗才的场面,甚至连法华寺的大门也不可以迈出去,结果一待就是三日。 还好,事情总算过去,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稍作整理,与寺中住持道完别之后,一行人便往蜀州会馆而去。 在路上,众人再没有来之前的那般潇洒愉悦,反倒是安静了许多,或许这次法华寺之行,也让众人感觉到了疲惫。于是回到会馆,连邹岑都不发一语,然后随即回房,似乎要补一补瞌睡。 至于其他的才子,自然也是,反正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心思去听那老头讲什么 《论语通解》 之类的让人一听就瞌睡的文章,于是稍加洗漱之后,纷纷埋头睡觉去了。 正尧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第二天白天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一回到会馆整个人也是露出了一副倦意,要知道以前办案子的时候都未曾如此过。再加上脑子里最近想的事情太多。这不,他刚刚倒在床上,还未洗漱,已经开始打起呼噜来,整个人已然熟睡过去。 第三十一章 温香玉苑办诗会 法华寺之行可谓是晦气十足,不仅没有看到李正尧出丑人前,反倒是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威风,这让严皓和关震两人均是不爽。尤其是关震,这一路走来,他也见识了正尧的威风,心中不乏更加多了一丝嫉妒之心。 一行人从法华寺大门离开,嘴里便不停地说着粗话脏话,似乎始终有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严皓心中更是窝火的很,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该死的李正尧好看。 诸如严皓这类的公子哥二世祖,心情不好自然会去发泄,而这发泄的地方,自然要数青楼这种烟花之地了。所以,折腾了一天,严皓回到严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整个人自是显得异常疲惫。 严世蕃此时正负手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严世蕃整个人身材矮胖,如果年轻些许,倒有几分纨绔子弟之势。当然,他在朝中也靠着严嵩的光和自己的聪明,混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却瞎了一只眼睛。 “去哪里了?这几日怎都不见踪影?难道你想受到家法惩治?”严世蕃没有动,只是用自己的胸腔不温不火的问了几句,不过这让严皓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回父亲大人,不……不是孩儿不想回家,而是根本回不来……” 对于严世蕃的手段,严皓可知道的很清楚。虽然严嵩在朝堂上威风八面且所有人都忌惮他三分,但是回到家里,对他这个便宜孙子,倒是很关心和爱护,毕竟老人家嘛,老了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四世同堂呗。 而严世蕃可不一样,他现在正值中年,四十来岁,脾气最火爆的时候,至此对严皓的管教却很是严格。总的来说,对于严皓,打骂的时候多,褒奖的时候少。 所以,面对严世蕃,一向不可一世的严皓,此刻也乖乖的像一头温顺的小羊,不敢有一丝的放肆。 “什么?回不来?”严世蕃知道严皓绝对不敢欺骗自己,于是语气也较之之前要平和了许多。 严皓见状,知道有回转的余地,于是立即说出了法华寺中的情况,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说李正尧怎么多管闲事,靖王如何英明神武。因为他知道,靖王是严世蕃和严嵩经常提在嘴边的人,应该是朝中最大的对头;而将李正尧说的多么聪慧过人这就好比靖王多了个厉害的帮手,如此如虎添翼,自然是严家的大敌,那么严世蕃就会把目光转向靖王和李正尧,而不再责怪自己。 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个二世祖,推卸责任和添油加醋的本事还真的是一般人都望尘莫及。 “哼!又是靖王和那个李正尧!” 听完严皓所言,严世蕃愤声一哼,面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 “好吧,你赶快进去,你爷爷这几天也很担心你,记住,不要说法华寺里面发生了命案这件事。”严世蕃和颜悦色的说完,然后便转身入门。 严皓见果然一切无恙,心中暗自得意,然后便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 却说蜀州会馆这边,正尧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值中午。简单的洗漱完,到厨房吃了一点东西作为午餐,却见四下没有一人,柳彦张诚等人不知跑到哪里温书去了,于是正尧便一个人在蜀州会馆中瞎转悠。 后来听安叔说柳彦等人很早便起来,闻听温香玉苑的头牌花魁今日准备办一个诗会,为了不打搅正尧休息,于是一帮人没有叫醒正尧便向温香玉苑而去。 听完之后,正尧不禁恼怒一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然后笑了笑,这种场合自己当然要去,而且那可是头牌花魁,一直都未曾露面的。要知道,就是温香玉苑春桃,夏雪四大花魁已经长的很漂亮了,而且文采还很了得,那么这个所谓的头牌花魁,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得了? 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毕竟自己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和美女“交流”的机会实在不多。 于是未等安叔交待厨房有饭菜可以吃,正尧已然风驰电掣般的冲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这让安叔不禁一叹:人不风流枉少年,还当真是这样啊! 去见姑娘,自然要准备一下,一口气跑到河边,仔细的照了照,估计自己已经够帅了,正尧才起身继续赶路。走到饰品店门口的时候,正尧不由地止住了脚步,然后呗老板一经忽悠,心血来潮般的竟然就买了一颗一百两的珍珠,也亏正尧当时想都没想。 来到温香玉苑的门口,此时周围已经是人满为患。只见船上张灯结彩,四处挂的花花绿绿,真迹字画挂的满满一船,路人都不忘驻足三秒誓要看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门口虽然人多,但是还好温香玉苑在旁边也加开了一道门,因此便不会显得太过拥挤而造成交通堵塞。 与门口的两位礼仪小姐打了一个招呼,同时还给了几个笑颜,这可把那两位小姐乐呵了一阵,随后正尧便迈步进了温香玉苑的大厅。 大厅的摆设与之前却有了极大的不同。原本周围摆放的方方正正的桌椅板凳,这次却被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中间空了出来,形成一块类似于擂台的场地。 桌子上摆满了各类水果美酒,窗户上也挂了各类文豪的墨宝,这让正尧又是一阵感慨:这明朝的妓院都快赶上文物博物馆了! 感慨之余,正尧发现柳彦等人已经端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一副惬意十足的样子,有说有笑,边喝酒来边吹牛。 正尧摇摇头,对这几个小子顿时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讪讪一笑,然后一把打开自己的桃花扇,一边迈着轻盈的步子,一边扇着桃花扇,也是惬意昂然的走了过去。 “哇——李正尧!”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叫喊了一声,正尧的身上顿时引来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呃……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可没那么出名好不?”虽然经朱禄颖将自己的事情传播,导致自己成为了京城的名人,但是自己也没把他当回事儿,想想过去就算了,不想今天又遇到这种事情,正尧也倍感无奈,名人不好当啊。 “呵呵,大家好大家好。”正尧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如此,不过他的那手势倒像是跟某个明星学过似的,很是专业。 见正尧如此的随性不拘束,于是一众人纷纷争相过来,意欲与正尧握手打招呼。 正尧无奈之极,但又不好推脱,于是整个人就像某个领导莅临某地一般,一一的与那些才子妓女们握手当然,其中更有甚者还要亲笔签名—— 就在正尧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角落里传来一阵音乐之声,顿时打断了正尧的签名活动,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转移到了场中间的乐队身上。 这个时候还不趁机逃走,那就是傻子,于是正尧一灰遛的便来到了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身旁,用以极其埋怨的眼神,狠狠地各自瞪了三人一眼,以表不爽。 三人均是哈哈一笑,刚刚正尧被拥堵尴尬的场景和狼狈逃离的样子,三人自然历历在目,本来袁海云还打算过去帮忙解围,谁知柳彦和张诚两人竟然故意止住了袁海云,目的就是想要看正尧的笑话。 见着三人的表情大有幸灾乐祸的样子,正尧不禁撅着嘴,道:“你们三个太没情没意了,来这里也不通知我,来了见我如此尴尬也不帮忙,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柳彦等人自然知道正尧这是开玩笑的话,不禁又是哈哈一笑,倒是乐意十足。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左右(毕竟没有钟表,不能太精确),一曲 《秦淮河》 奏罢,老鸨终于从楼梯上一扭一扭的走了下来。 其实正尧明白这个老鸨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日之所以在严皓面前又哭又泣的,那也是她不想多生枝节,能大事化小最好不过。要知道,经营这么大一间有品位,又豪华的至少四星级青楼,没有两把刷子,没有一点门路和后台,别说是京城,就是在蜀中也不见得能够开的如此红火。 这类酒吧夜店正尧可是见得多了,多次破获毒品案件,都是在这种场所,而且那些酒吧夜总会之地的幕后老板可是非一般的狠角色,甚至好多会所都还是某些部门领导在幕后暗箱操控着。 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老鸨,身份绝对不只是一个老鸨那么简单,而且,这个老鸨的演技也是相当的逼真。 老鸨一脸笑容的走了下来,只见她今天比那日更加容光焕发,两束头发飘在眉前,头上扎了七八个小髻,倒是显得清纯了许多。面上的粉脂和嘴上的朱红较之之前要淡雅了一点,走路也不像先前那般浮夸,这倒是让正尧等人一怔:这个老鸨还真的会变戏法,今天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今日,我温香玉苑开办第一届诗会,诸位公子能来,实乃我温香玉苑之荣幸。好,秋娘我今天就在此宣布,谁要能在诗会上博得我这温香玉苑的头牌花魁姑娘的赏识,谁就可以与之共度一夜春宵!” 老鸨秋娘大声的说道,不过她的话很有震撼力。要知道,这温香玉苑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妓院,别说是号称镇店之宝的头号花魁,就是四大花魁,也没有谁能与之共度一夜的。老鸨此言一出,自然引得一阵共鸣,这些才子盼星星盼月亮可就等着这么一天啊! 而且在众位嫖客看来,别说是一个晚上,就是十分钟,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争夺,而如今有机会能够与之共度今宵,那是百年都不曾遇到的啊。更为关键的在于,这个所谓的头牌花魁,号称镇店之宝,美色冠绝京城的奇女子确实是从未露过面的。她到底有多美,才情有多高,也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之色,包括柳彦正尧等人。 第三十二章 水墨画出难众人 场下此时呈现一片欢腾之况,今番来此,大多数人都只为目睹一下温香玉苑里面传说中的头牌花魁,到底生的怎样的一副美若天仙的样貌。如今听老鸨说甚至还有机会与之共度一个夜晚,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禁生吞了好几口口水。 “不过——”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的时候,老鸨秋娘突然一句打断了所有人。 “不过什么?” 立即有人追问道,如果是有什么额外条件,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如此多的人,最终能够对那神秘女子一寝香泽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见此情形,秋娘随即掩嘴一笑,好似故意为之的,随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家姑娘有个要求,只要谁能够回答三道题目,让她觉得满意,便可以与她一起共度今宵。” “三道题目?不是说是诗会吗?怎么又成了解题来了?” 袁海云人最为老实,稍微有点弄不明白的,就会开口问出来,这也是他的个性使然。 不过袁海云的这一问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你确实是说举办第一届诗会,可是如今又成了解开三道题目,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袁公子所言极是,不过这三道题目就是与诗会有关的。”秋娘又笑了笑,似乎在自嘲自己方才没有解释清楚。 众人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意思。 “呵呵,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啊!还好本公子来的及时!” 老鸨秋娘刚刚说完,突然门口又走来了两人,前边一位一身长袖紫衣,手拿杏黄折扇,浓眉大眼,一头绾着的冠发显得神采奕奕。后面一人则是书童打扮,大口的喘着气,应该是一路跟着小跑而来的。 那紫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宋万常。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兄宋公子啊!”闻声一看,正尧一眼便认出此人,毕竟在李府大宴宾客以及蹴鞠大赛上众人可是一起说过话的,喝过酒的。 如今是他乡遇故知,自然要上前打一下招呼。只见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也都纷纷走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李兄柳兄张兄袁兄四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万常不禁哈哈一笑,这在千里之外能够遇上几个一起喝过酒,谈过话的人,当真不容易。 “宋兄别来无恙啊!想必今日也想来一睹那神秘花魁的芳容了吧!”柳彦颌首一笑,这些个花花公子,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宋万常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说:“呵呵,让诸位兄弟见笑了。实不相瞒,宋某来此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是每次想要一睹那若诗姑娘的芳容,却总是被拒于门外,最多的一次也只是隔了一层纱窗而已。” 宋万常这么一说,不禁让正尧等人一惊,这宋万常可是有来头的人物,几次前来竟然都未曾见过那若诗姑娘一面,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花魁要么是在摆谱,要么就是有个性。 不过这倒是让正尧觉得有意思,既是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看来这里面还有些门道。 而这时,那老鸨秋娘又发话了:“诸位公子不必担心,若诗姑娘的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都是见仁见智的,只要能够答得上来,那就算过关。” 老鸨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像是在故意卖关子,故弄玄虚的样子。这更加弄得场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这个难不难的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谁知道回答出来的答案会不会令若诗姑娘满意啊?不过好在听老鸨最后一句答上来就算过关,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听老鸨这么一说,正尧觉着这件事越发有趣了,而且好奇心的趋势,使得他更加想要一见这个所谓的若诗姑娘。 “老鸨,你也别说那么多了,你现在就直接说说这三道题目是什么吧。我想在场的诸位才子也如我这般等得不耐烦了!” 一个身材偏胖,个子高大,皮肤黑黝黝的青年走了出来,手中的扇子随即打开,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老鸨秋娘说道。不过听这人的口气,也知道他胸无半点墨,即便是诗会开始,估计他也没什么好的表现。 当然,他的这句话引起的反响倒是挺大的,只见场下一大片的才子也都纷纷点头,吵闹着赶紧开始。 老鸨秋娘见状,为了控制局面,于是笑颜说道:“好好好!现在就如诸位公子的意思,大会即刻开始!先请诸位公子就坐,马上准备第一道题目。” 眼见马上开始,众人自然不再多言,而正尧宋万常等一干人也都缓缓走到了之前的前排座位。当然,身边还是有几个姑娘相陪,不过却不是春桃等四大花魁,这倒是令正尧一阵失落。 众人刚刚坐下,这时就见四大花魁从楼上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走来,顿时引得场下一阵尖叫。今日四大花魁的打扮要比往日要艳丽的多,性感的多,这无疑为今天的诗会添上了一抹美感。更加的让人感叹,相信那一直未曾露面的若诗姑娘将更是会艳惊全场。 四大花魁手中拖着一张约一米见长,一米来宽的白纸,白纸上方用红色丝巾给遮掩住,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名堂。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四大花魁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围成的圆形场地中间的一张大圆桌面前,随即四人便停住了身形。 “各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四大花魁同时屈身说道,声音可不是一般的甜,直叫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呵呵,这是干嘛呢?难道是想要考验我们的定力不成?” 见到四个美艳女子穿着十分的性感,而且一下来又是那般的具有挑逗之意,场下坐着的一个年轻公子不禁笑了笑说道。 “孟兄,如果真是用四大花魁来考验我们,我想我们就不要想着若诗姑娘了,与四大花魁中的任意一个共度一晚也是此生无憾啦!”旁边的又一个青年拍了拍说话的那个孟姓青年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似乎他与之前说话的那个青年很是熟悉。 老鸨秋娘手拿着扇子,左右摇摆了一下,扭了扭腰,然后走到四大花魁面前,对着众人再次说道:“呵呵,让诸位公子见笑了,这四大花魁可不是今日的主角哦,来,姑娘们,将丝巾拿开。” 说完,那四大花魁立即将白纸铺在了中间的一张大圆桌上面,然后轻轻地将表面上的红色丝巾移了开来。而当丝巾完全移开的时候,白纸上面却显示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内容很是特别:一座高楼,一个背影,一弯明月,一江春水。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字眼,更没有其他事物。 看完这一幅画之后,所有人,包括正尧在内,都不由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老鸨秋娘,旨在问这到底是何意。 老鸨秋娘众人如此神情,自然心中明了,于是讪讪一笑说道:“此乃若诗姑娘所画,代表着她的一个心结。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的任凭自己的感觉说出来或者写出来,最后如果答案符合若诗姑娘的意思,那么这幅画便送与此人。同时若诗姑娘将引他为知己。” “心结?”众人再次疑惑地看了看老鸨,然后又看了看那幅水墨画,似乎依旧不明白。 “诸位公子不必紧张,如果再一刻钟内答不上来也不要紧,直接进行第二关便是,只要将最后一题答上来,那今晚若诗姑娘便是你的了!呵呵!” 老鸨宽慰的说道,似乎她也很想有人能够在今天晚上将若诗姑娘给抱走似的。或许老鸨们都是如此吧,毕竟这镇店之宝的初夜那可是值不少钱的。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倒要好好看看这幅画所蕴藏的含义了!”说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长衫青年,菱角分明,双目有神,气质也不错,估计出自名门。 正尧则是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摆放在圆桌上的水墨画。柳彦张诚宋万常三人也都纷纷投入到了其中,对于这种猜谜般的游戏,当然有很浓厚的兴趣。至于一旁的袁海云,他倒是完全没有感觉,索性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吃起水果,喝起美酒,倒是很是惬意。 “水墨画,水墨画,没有其它色彩,只有黑白相间;没有字眼,只是一幅静态图,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正尧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一幅水墨画,自顾自的低吟不止,似乎始终有一口气顺不上来。 第三十三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这……” 虽然众才子都展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当真要开口言说的时候,却个个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不过此前那个长衫青年似乎终于看出了什么端倪,然后嘴角微微一笑,来到圆桌前,指着水墨画字正腔圆地说道:“卢某不才,似乎看出了些许,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诸位姐姐和公子莫要见笑。” 那个自称卢某的长衫青年很是有礼的向诸位才子才女鞠了一个躬,似乎大有抛砖引玉之意。 “呵呵,那就请卢公子说说这其中蕴含的寓意,我想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想知道。”老鸨秋娘掩鼻一笑,很是迫切地说道。 “在卢某看来,这画中有月,有楼,有人,有水,实乃一副月夜美景图,正所谓‘高楼三千丈,春水延万乡。明月当空照,夜静人思量。’这画中人虽然背对着众人,分不清男女,但是想来此画中人就是若诗姑娘自己的写照。却见她站在高楼俯瞰北方千里之外,侧身春水东流,面对浓浓月色,叹时光如梭,道岁月无情,实乃心中对人生充满了思考。这也表明,若诗姑娘懂得惜时,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也——!” 只见那卢公子手拿折扇,在水墨画上指指点点,手舞足蹈的说了一通,声情并茂的样子,说的煞有其事,仿佛真如他所言一般,这幅画的意思旨在惜时。 在场的人听完卢公子所言,纷纷沉吟了片刻,或是低头,或是仰望,回味过来,倒是觉得这卢公子所言甚是有理,于是不禁拍手称好。 柳彦张诚也觉得这卢公子思考的方法很不一般,不过说的也确实在理。两人也不禁赞美一番。而一旁的正尧也被这卢公子所言给怔了一下,似乎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正尧什么。 “不过柳某倒是觉得,除了卢兄上述所言,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就在众人仍旧在议论的时候,却见柳彦突然走上前来,这倒是令一旁的正尧和张诚一怔,看来柳彦也想自我表现一番。 柳彦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众目光。不过柳彦却是很淡定,手中的白色折扇随即打开,来到画前,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说道:“在柳某看来,这里面更是包含了一种情感。月的光亮,夜的寂静,水的无声,楼的高耸,无不显示出作画之人那种孤单寂寞之心。夜深人静,高楼上立着一人北望苍穹,侧对着东流水,那延绵思情在月光照耀下缓缓流走,旨在寄托思念之情。” 说完,柳彦随即合上折扇,仿佛是境由心生一般,整个人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惆怅的表情。正尧一眼便看了出来,柳彦这是在借景抒情,以画言己。想来柳彦对他那未过门的妻子肯定很是思念吧。 女人最喜欢的是什么?自然是有情有义,多才多艺的男人。如今柳彦的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论,不禁引起一大帮青楼女子的惊呼。瞬间整个大厅又开始不淡定起来。而一旁的老鸨似乎也很是欣赏柳彦,不禁连连点头。 “好!画中有情,情能生画,妙哉妙哉!二弟能够洞悉这番意境,大哥我也是自叹不如啊!” 张诚对于什么情啊爱的自然没有柳彦丰富,毕竟他这二十年来都未曾与哪个女子单独在一起过,即便是逛青楼,那也是有正尧一伙人相陪,要他大谈特谈情情爱爱,那完全就是瞎子照电筒。 “柳兄果真不愧是我蜀中第一才子,宋某真是佩服不已啊!”宋万常一番感慨的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这话还真的没错,宋万常还真有点引以为荣的感觉。 宋万常一说完,现场顿时因柳彦一番言论又响起了掌声,就连一旁的四大花魁,也不禁感叹西南第一才子并非只是有才,还更有情。 “喂,正尧你也说说啊,你平时脑筋不是转的很快的么?” 袁海云趁机碰了正尧一肘,示意他也去表现一番。毕竟很多时候,正尧的想法与众人都不相同,往往还会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袁海云自然想要再见识见识正尧的过人之处。 正尧此刻哪里想得到什么啊,本来想到的一点有关爱情之说的,结果都被柳彦给说了,自己现在上去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吗? 柳彦和张诚两人见正尧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他们看来,正尧一定又在酝酿什么高超的见解,于是也走了过来,然后示意正尧上去表现一番。 老鸨秋娘的眼睛也是很雪亮,自从上次在温香玉苑见着正尧和严皓对峙之后,更加觉得正尧并非常人,而且他的名声此刻也已经传遍了京城,这次若不将正尧推上去带起另一番高潮,那她的这个诗会岂不是就有些黯淡了? 于是只见秋娘也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李公子学究天人,文采出众,而且反应敏捷,这是京城中人无所不知的,不知今番对眼下这幅画又有何见解呢?” 老鸨秋娘很是厉害,先给正尧戴了一顶高帽子,让正尧不知不觉中已然站在了一个高处,自然不会拒绝发表对那幅画的见解。如此一来,整个诗会也算到达了一个高点,往后传了出去,必定又是一段佳话。 正尧这番可是犯难了,要他说?说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正尧只得一阵苦笑,每次都是这样,暗自感慨自己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退路,索性就硬着头皮上吧! 于是正尧顿时换了一张面孔,整个人一展轻松笑颜,手中绿玉桃花扇信手打开,轻松惬意的走到了画前。 “咳咳——” 正尧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觉得现场太过吵闹暗示安静的意思,不过正尧的两声咳嗽确实令大厅顿时安静了许多。 缘何?正尧现在可是京城的名人!明星效应懂不?那就是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大众模仿的榜样,那种人自然会保持安静,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名人到底会有怎样出人意表的举措。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无他,却见正尧一上来酝酿了半晌,最终弄出了一首 《虞美人》 ,这倒是又一番的令人大跌眼镜。 此刻的正尧却是一副专注的样子,与往日那玩世不恭的调调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宁安在此,或许又会引起她一阵感慨吧。 柳彦也好,张诚也罢,都不曾想到正尧又是这番举措,一曲 《虞美人》 ,这又是为哪般? “这……” 这下轮到众人不解起来,对于之前的那般期待渐渐少了许多。 老鸨秋娘闻听正尧一上来念叨了这么一句,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眼神,不禁怔了一下,随即走到正尧面前道:“李公子如此所言,想必另有深意,不如就对着众人,解释一下。”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只是这样! 正尧不禁想要宣泄三声,之前在诗才大会,自己就差点因一曲 《春风》 出丑人前,当时靖王也让自己解释,可是没想到到了这里,妓院的老鸨也要自己解释。解释解释,解释你妹啊!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正尧毕竟还是有素质的人,没有表现出来,随后松了松眉,一挑鼻尖,有了。 “说到这幅画,其实一切旨在‘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第三十四章 未曾谋面欲赠诗 正尧此刻一副文人骚客模样,站在画前,左手负背右手拿扇,甚是惬然。 对于这“小楼昨夜又东风”的意思,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呢?读书人如果不读李煜,那就好比唱歌不识音律,做饭不知油盐。自是读书之人,自然对李煜的诗词都有一定的研究,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正尧此番举措,倒是让众人一头雾水,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怀疑的目光。 “却说这李后主当年被囚禁在异国他乡,他乃南唐后主,虽国已不国,然思国之心依旧仍在。诗人身居囚屋,听着春风,望着明月,触景生情,愁绪万千,夜不能寐。一个‘又’字,表明此情此景已多次出现,这精神上的痛苦真让人难以忍受。全词虚设回答,在问答中又紧扣回首往事,感慨今昔写得自然而一气流注,最后进入语尽意不尽的境界,使词显得阔大雄伟。” 正尧说的可是眉飞色舞,天花乱坠,仿佛他现在成了一个研究李煜文学的诗词学究,侃侃而论之下,不失大家风范。 “那当如何?” 场下还是有人不明白,李后主又与这幅素描画有何干系? 虽然上面也是有楼,有月,有人,有水,但是毕竟年代不同,而且还是出自一个青楼女子之手,怎么能与南唐后主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呢? 事实上的确如此,只不过正尧也是一时灵光忽闪,顿然觉着这幅画与那虞美人大有相似之处,故而才信口说的。至于其他,他才没想那么多,而现在满口所言的,完全都是想到哪说到哪。 不过既然已经出口,自然不能就此作罢,即便是胡诌,你也得说圆了才行。只见正尧却是摇摇头,一副很是无奈何你不懂的样子,扇扇手中绿玉桃花扇,道:“思国即是思乡,思乡便有思情。纵观全画,虽无一字一句,但这一物一相也足以说明一切。我观此画,轻描淡写,不失素雅,想来作画之人必是儒雅之士,虽为女子,也不失为一巾帼之才。黑白相间,表明女子心无旁骛,恩怨分明;高楼东风,旨在写女子志向远大,胸襟辽阔;缺月春水,又道出女子追求完美,向往自由。如此画卷,只因天上有,人间未曾闻。与李后主一样,不是思念家国,就是思念亲人,如此,这虞美人便是对此画最佳的赏析!” 说完,正尧不禁向众人鞠了一个躬,然后一脸笑意的走向了柳彦三人,似乎对方才的一番演说很是满意。 果然,在正尧说完之后,场中的人回味了片刻之后,立即便开始议论起来,再次呈现出了一番喧哗热闹之景。有人赞叹正尧想象力丰富,有人暗自自嘲未能将其如正尧一般联系起来,有人则再三回味虞美人,甚至还吟出声来…… 老鸨秋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阵笑意,而之前的那一丝闪烁表情也再未出现过,整个人倒是轻松了许多。 “正尧兄见识非凡,万某也不得不拜服,你们蜀中三杰,果真名不虚传!” 宋万常之前还觉得正尧被雷劈过变成了傻子,后来即便好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不想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得以让正尧声名显赫起来。本来宋万常并没有亲眼见着,还很是不信,如今却亲身体会,顿时感触颇深。 “李公子果然非同凡响,字字珠玑,言简意赅,当真让秋娘也是佩服啊,若是迟生的二十载,奴家也愿意委身公子。” 老鸨打趣的说道,这倒是让正尧一阵尴尬。不过还真别说,这老鸨要是在年轻个二十岁,想来也是京城的一朵花,自然有一大帮人追捧的。 “呵呵,说笑了,说笑了。” 正尧只得无奈的一丝苦笑,玩笑归玩笑,不过这种玩笑还是算了,忘年恋?正尧可从来不敢去想。 “哈哈,既然正尧兄今番如此的光彩夺目,那我宋万常也不必去与日月争辉啦,想来这一关正尧兄是当之无愧的赢家!”宋万常倒是识趣,自知文采不及,索性就放弃了。 而随着宋万常的放弃,一炷香的时间也就要过去。 “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方才大家都各有表现,可谓是精彩连连。这一轮不消秋娘说,想必大家也会一致认可李公子为最佳吧!那秋娘就按照规定,将此画赠与李公子!”秋娘说完,然后转身将纸画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正尧手里。 “呵呵,那好,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虽然是一幅素描画,不过上面画的内容倒是很优美,作风也很有性格,如果拿到现在来卖,且不说它是古董,就凭这风格和手法,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万吧!当然,正尧并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收下此画也权当是礼仪。再说了,这也是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战利品,拿回去也可以显摆的嘛。 “很好,那么接下来便是第二关。第二关没有什么要求,若诗姑娘只希望诸位公子能够凭着自己对若诗姑娘的幻想,在圆桌上的白纸上做一首诗出来,符合若诗姑娘本人即可,当然,也可以给若诗姑娘做一首情诗哦。如果此诗受到若诗姑娘的青睐,那这首诗不仅可以写在若诗姑娘的私人方巾上赠与此人,而且我温香玉苑也将此诗题在墙壁上,以作观赏。” 秋娘说的很清楚,就是想象一下若诗长得什么样,然后给她写一首诗,如果写得好,不仅可以得到题了此诗的若诗的私人方巾,还可以将自己所作之诗题在温香玉苑大厅的墙壁上,以供他人观赏。 乍一听,倒像是这温香玉苑在为自己打广告,而且还是找品牌代言人不收广告费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本来这温香玉苑的名气就够大的了,而且那若诗姑娘更是美艳的如同传说中不食烟火的人间仙女,那些个才子文人谁不yy一番呢?即便是版权没了,即便是没有广告费,但是只要能够一寝香泽,只要能够一度春宵,这些才子才不会管其他的呢。 再说了,这温香玉苑可是京城有名的地方,一般的才子如果真的可以在这里题诗作词,赋在墙上,那也是一种很牛逼的表现,最终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价,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故而想都不用去想,他们已然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感觉。 “虽然像是自己吃了亏,不过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不是那么先进,对于着作版权没有什么概念。罢了罢了,也就陪他们疯一回吧。”正尧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阵,自语说道。 只见秋娘又在桌上放了一根香,不用多做解释,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我先来!” 此时,又从人群中钻出一人来,此人略微有些高大,头发散乱的飘在眉前,大有九零后非主流之感。一身花红半绿的华衫倒是挺耀眼的,声音粗犷的倒像是一个屠夫,不像是读书人。 这一声说的倒是很干脆,顿时吸引来了大众目光,那正在若有所思嘀咕着的正尧也被他这么一怔看了过去。 只见那“非主流”男子立即走上到圆桌面前,挥笔就写,一旁的人则是跟着他所写之字,吟诵了起来:“凝脂玉臂半遮面,朱唇柳腰宫娥颜。轻纱隐隐发如雪,夜半歌声魂梦牵。” 不得不说,这个看似非主流的男子倒是挺有才情的,且不说内容怎样,单凭这敏捷的反应,也足以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只见他一曲吟罢,顿时引来了一片喝彩。虽然大有朋友支持故弄声势的嫌疑,不过却也有两把刷子才这样的。 “此诗不错!将一个美艳女子形容的到底有多美,确实下了一定功夫,尤其是最后一句魂牵梦萦,这更加诠释了作诗之人对那女子的无限赞美和爱慕。” 柳彦点点头,颇为欣赏地说道。其实这也说明了他的心思,自从n年以前与自己的未婚妻一别再重逢之后,柳彦对那女子的心就如同诗中所言一般魂牵梦萦,而自己的未婚妻自然也如那诗中所言凝脂玉臂,美不可言。 “呵呵,好不好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一定是个色胚。”袁海云悄悄凑到正尧三人的耳畔,嘻哈一番,悄声地说道。 袁海云这么一说,顿时引得正尧众人一阵欢笑,不过在仔细看看那非主流青年,两眼菱角分明,不过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丝媚色,想必这男人还真的有些好色之样。 那人说完,接着又有一众人纷纷上前,各执各言,这让大会的气氛愈发的浓烈起来,也让现场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不过似乎是那非主流男子说出了柳彦的心声,这次他倒没有上前献丑之意,反而一直很是淡定的在一旁当旁观者。 而张诚也之乎者也的上前胡诌了一曲,对于女子的描绘,他可是最不在行的,不过他也是性之使然,虽然显得有些生僻,不过好在吟完一曲之后也赢得了在场的欢呼,也算是成功之作吧。 当然,这一次自然又少不了正尧露面。这个可是名人效应,想躲也躲不了的。不过这次正尧倒是没有再等候他人前来相邀之意,反而是自行的走上了台,闲庭信步的样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呵呵,这次李公子倒是主动上前,这让秋娘我也感到惊讶不已啊!想来李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吧。” “哪里哪里,既然方才已经出丑人前,不妨再出一次丑,这叫好事成双嘛!” 正尧一副装逼在装逼的样子着实的令袁海云很想上前打他一顿,不过这一番作风倒是又引起了场下一片笑声,众人不禁觉得正尧此人还颇具幽默风趣的嘛。 “咯咯——那……请吧!” 老鸨掩鼻一笑,不在多言。 第三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正尧的再次亮相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喧哗,尤其是一般的那些窑姐们,个个眼中闪烁着阵阵春意,就好比那烈日下的冰块,恨不得一口将其吞咽下去。 或许对于正尧的那些灵光一闪,耀眼的光环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的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则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大有一切理所应当,我们拭目以待就行了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二楼的一间窗户也虚虚掩掩的开了一条缝,隔着窗纱,若隐若现的可以见得着三根修长的手指在门窗上搭着,似乎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也开始好奇于正尧的一举一动,此时也想目睹一下正尧的风采。 当然,正尧等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只见正尧已经站在了圆桌面前,双目微张,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旷世巨着一样,岿然不动。 “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卖什么关子,故作姿态的样子真是可恶!” “陶兄此言差矣,这读书人与你们生意人不同,作诗之前酝酿一番也是情理之中。想必陶兄今日是因为被人抢了风头,才这么心有不甘吧,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这李正尧在京城也算是一炮走红,是你我都望尘莫及的。” “罢了罢了,不就是读书人嘛,破了几个案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考不上功名,还不如我们这种腰缠万贯的商人呢!喝酒喝酒!” 只见一个角落里有三五个人坐着,口中则是议论纷纷,似乎对于正尧抢风头之事很是不满,而尤以那一身华丽紫衫的胖公子最为不爽,使劲的喝了一口闷酒,不屑的吐槽了几句。 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在意,这时的正尧仿佛已然进入了状态,只见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望了望那二楼半开的窗棂,然后做出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声情并茂的一边吟唱,一边挥笔:“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首 《木兰花令》 语毕,顿时引得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就此停滞了,风声没有,水声也没有。 无论是才高八斗的张诚,还是文武双全的柳彦,或者是胸无点墨的袁海云又或是才情四溢的几大花魁,纷纷都被这么一句诗给怔住了。 没错,是怔住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直叫所有人怦然心动,说不出的所以然,但是却深深地为之一颤,莫名的一颤。 那是自然,此乃纳兰性德(也称纳兰容若)之作,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怎的不让众人回味无穷呢?正尧的灵机一动倒真的是狠狠地又震惊了一番。 纳兰性德的诗总是那样的凄凄凉凉,发人深思,直抒胸中情义却不显得肤浅,直白的文字却有着深深的触动。不得不说,这一首 《木兰花令》 是一千古绝句。即便追溯到诗人满天飞的唐朝,词人一把抓的宋朝,乃至这诗词歌赋都很流行的明朝,这首 《木兰花令》 也无出其右的排在第一。 不用正尧任何的解说,不用过多的言语,只需要这么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众人都已然明了,人生真的如此。 于是,风停了,水止了,声熄了,人静了。 良久良久,那坐在二楼窗户旁,并没有露面的人突然举手鼓起掌来,这才让一众如痴如醉的人们醒转过来,把目光移向了掌声的来源处。 “好!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当真是说出了小女子的心声。” 一个甜美的声音顿时随着一阵清风传了过来,而那声音就宛如夏日里一弯冰凉的清泉,是那样的沁人心脾。极其富有磁性的声色如同棉花糖一般软绵轻柔,少一分则太嫩,多一分则太重,恰到好处的让人一听忍不住怦然心动。那柔软顺滑的声带,如同新鲜出炉的牛奶一般滑而不腻,香浓顺口。 然而,这个声音不禁令正尧也是一怔。如果说宁安的声音属于美得活泼任性,花清月的声音属于美的豪爽奔放,朱禄颖的声音属于美得优雅清纯,那这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就是不带一丝杂质的澄澈,充满了无尽的幻想,无尽的yy,让人浮想联翩,仿佛整颗身心都沉浸在了温泉之中。 “如此绝美之声音,只恐天上有,人间未曾闻。想来此女子必定也是闭月羞花之容啊!”张诚不禁一阵感慨,虽然美女他也见过不少,而且其中不乏宁安,花清月,朱禄颖之三位大有倾城之容的女子,但是这一闻声音就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感觉的女子,当真还是第一个。 “我倒是觉得这个神秘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若诗姑娘,如果这都不是,那么只能说若诗姑娘已经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范畴了。” 袁海云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他很少动脑筋思考问题的,只不过这次他也确实被这声音给吸引住了。 “不知哪位姑娘在一旁偏听,却有着如此动听的声音,不如出来露一下面,与众人打一声招呼,这也不失为结交知己的好办法!” 正尧很想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女子,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不仅仅是一个外表漂亮的女子那般简单。 却听正尧说完,那女子不仅没有起身出来的意思,甚至更将原本已经开的很小的窗户再关了一点,只留下了一指小缝,让众人顿生不解和不满。 “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有言在先,况且俗话也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自然不能破了这规矩。待得诸位公子中有谁能够解了这些个难题,小女子自然会与之一见的。” 一道轻柔之声飘落下来,随即便不见了那女子有任何举动,只得透过那窗棂,隐约见着一个女子侧着脸,一动不动。 如此一来,场下顿时又是一片沸腾,吵闹喧哗声不绝于耳,这让整个大厅呈了一片混乱之状。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请听秋娘一言!”老鸨见势不妙,于是立即安抚着说道:“若诗姑娘有规定,须得解开这最后一题方可见人,咱们现在还是继续这眼下的话题才是!” 虽然众人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境况,但是也没什么办法,总不可能硬来用强吧。反正最后谁能和若诗姑娘共度一晚都还不知道呢,现在让她出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每个人其实都是有私心的,都恨不得独自占有,谁想要与之分享,指不定要拼命。 “对了,李公子方才的诗甚是精妙绝伦,也好生惊艳了众人一把,不过或许是此诗意境太过高深,我等只得窥其一二,难免不能理解个中真谛,还望李公子解释一番才是。” 说白了,老鸨秋娘就只明白第一句,而且很多人也都只明白第一句,但是又不好承认自己完全不明白,于是才拐了个弯向正尧要解释。 你妹!又要解释! 正尧心中顿时一阵窝火,说了半天,什么好不好的也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这些人原来还是不明白,又要解释。现在正尧最不想听见的可就是解释两个字了。 不过,正尧还是有素质的人,这等骂声自然藏在心里。只见他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在圆桌前一脸的轻松自如。 “还好以前语文课上听班主任讲的多,所以这句诗倒是记得很清楚,要不然的话,这次又要丢丑了。”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暗自一笑,点点头,胸中已然有了根竹子。 这个时候,那二楼上的窗户又稍稍开了一个小缝,似乎那女子也很想听听正尧的这一解释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面对一众人锐利的目光,正尧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反而整个人轻松惬意得很。 只见他手执绿玉桃花扇,摇摇头,在大圆桌面前走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识得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此乃前半部,其实在下所要表达之意也旨在这前半部。” “前半部?” 也不知道这正尧是不是又在忽悠人,说的神秘兮兮的,让众人又是一阵疑惑。 正尧却是抿嘴一笑,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又道:“没错。正如第一句所言,‘人生若只如初见’,此处便是重点。每个人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到相知最后再到相爱的,虽然在下并未见过若诗姑娘,但从诸位口中所听到的,从这温香玉苑里面所看到的,不难得出这若诗姑娘乃是难得一遇的奇女子。初次相遇,若是能引为知音,那便是人生第一大幸事。今后每每回味,都如初见这般,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 只知道正尧噼噼啪啪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也不清楚他这里面说了半天有没有表明意旨,不过在众人看来,正尧倒是解释的很透彻。 “其实,说到这幻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个人。或许她或他离自己很遥远,永远也不能成真;或许她或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说不定不日便烟消云散。但是,有了幻想才会懂得追求,有了追求,人生便有了乐趣。如今若诗姑娘在李某心中,就如那始终都是初见时的模样,如同日月星辰般存在,万年长存,亘古不销。” 正尧说的眉飞色舞,唾沫肆溢。不知道他这是在诉说人生呢还是在默默的向那未曾露面的若诗姑娘表白,不过在场的人却被他这一番悠长又难懂的话语给怔住了,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消化过来。 而此时的二楼上,之前开了一个小缝的窗户又不知不觉开了一些。在听完正尧所言的万年长存,亘古不销之时,那窗户竟然不由地动了一番,只不过正尧等一帮人并未察觉而已。 见众人如此表情,正尧不禁哑然一笑,心中暗叹:哈哈,看我不忽悠死你们,让我解释,那我就越解释越模糊,你们又能怎么着? “李公子才学博古通今,秋娘我实难明白个中含义,而时间也是有限,不如此局就此作罢,你这一首 《木兰花令》 确实了得,我想众人也不会有异议,这一局,还是李公子你获胜吧!” 估计那老鸨秋娘也是在听不下去正尧继续胡诌了,索性就此作罢,以免到时候越说越听不懂,贻笑众生。说着,立即示意一旁的四大花魁将若诗姑娘的方巾拿出来,然后让正尧亲自在上面题方才所念之诗句。 正尧上前提笔,然后挽起衣袖,靠到方巾前,龙飞凤舞的开始在方巾上画了起来,不多时,一曲 《木兰花令》 便完成。 一旁的柳彦则是抿嘴一笑,显然他已经明白了正尧方才一番言论完全就是忽悠人的,而再见正尧执笔题字的样子,甚是觉着好笑。不过他并没有做声,毕竟正尧方才所作之诗也确实不错。至于那张诚,本来就显得较为古板,对于正尧所说的似乎他还没有融会贯通,还不停地摇摇头,回味着呢。 这让袁海云不禁一笑,狠狠地拍了一下张诚的头,道:“喂,这局都完了,你还摇什么头。赶紧准备下一关啦。” 张诚这才反应过来,摸摸头,憨厚的一笑。而身边的宋万常见张诚和袁海云如此的有趣,他也不禁笑了一笑,不过他这一举措倒是令张诚一阵尴尬。 写完之后,眼见此事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正尧自然不愿多言,于是立即走了过来,见柳彦一副“好你小子”的样子,正尧已然明白,于是对着柳彦嘿嘿一笑,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那好,现在开始第三个题目。”老鸨秋娘清了清嗓子,一脸笑意地说道。 第三个题目,那可是最为重要的一题,自然会引得众人一阵兴奋。且不说能不能答上来,就是看着别人答上来,想着有人能够与若诗姑娘一夜缠绵,私下里yy一下也是挺爽的。 答了两道题,都是稀里糊涂就蒙混过关的正尧对于这第三道题其实已经没了多大想法,不过转眼想到那若诗姑娘是一位绝色美女,方才接过她的方巾隐隐还露出一阵少女的体香,这不禁又让他雄风大振,大有连创三关之意。 此刻估计除了袁海云,没有哪位才子不急切盼望能够答对第三道题目。于是,此时已经悄然来到了大会的最高潮阶段。 “咳咳——!这第三道题目……” 老鸨又清了一下嗓子,还未等她说完,只见那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了,而一只雪白的玉臂伸了出来,同时还带着一丝甜美的声音。 “第三道题目就由若诗亲自来出吧。” 说完,窗户的另一半也打开了,与此同时,窗帘随即拉下,隔着窗纱,隐隐可以见着一个飘着长发,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影。 “美!真美!” 仅仅是透过一层窗纱看到的一个身影,便有人大呼美,由此可见,这神秘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只见场下已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大有往二楼奔去的意思。 “诸位请稍安勿躁,且听若诗说完。”那甜美的声音又从二楼窗户中飘了下来,场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与此同时,那女子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若诗便以这‘问世间情为何物’为题,诸位不妨说说这情到底为何物,若是能与若诗想法一致,那今晚就……” 如此的直白,想必是傻子也能明白个中含义是甚。只见场下立即开始波涛汹涌起来,每个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似乎都已经跳过了回答这情为何物,而直接衍生到了晚上春宵一刻的场景。 “自古才子皆风流,果然不假!”见着众人那心猿意马的表情,正尧不禁一阵感慨,虽然他也是心猿意马中的一员。 “我来!” “我先来!” “我先来!不要与我争抢!” “凭什么你先来,我说了我先来!” …… 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变得有些凌乱起来,所有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第一个回答,生怕落后了会吃亏一样。 “真是可笑,难道这个还分先来后到?”柳彦不禁一阵鄙视。 这一题他是不准备回答的了,毕竟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但是他确实是一个死心眼,连宁安他都可以不屑一顾,想来这若诗姑娘也不一定会好多少,他自然也没多少兴趣。 而张诚对于情爱的东西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一窍不通。要他去回答情为何物,还不如问他圆周率第三百八十五位的数字是几,这个或许他还会去算一算。 对于情,其实正尧也只是一种懵懂的存在。因为他的恋爱经历实在太过少了,本来与自己的初恋情人恋爱了三年,却不想最终因为自己选择当了警察而分了手。两人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甚至连接吻,他都还没有尝试过。所以,那些你侬我侬的东西,他还真的不怎么了解。 不过,正尧大学的时候却是看过不少的爱情小说。当然,这也是因为初恋女友觉得他不够浪漫,没有情调去逼迫他的。不想正尧一看还上了瘾,从此欲罢不能,这便造就了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正尧的个人爱情理念。 “诸位听秋娘说,这个不是上街买菜,先到先得,人人都有机会的,只要能够让若诗姑娘满意即可。然而这第一个回答的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便宜哦!” 老鸨说的是实在话,毕竟这个是个人喜好问题,若诗不喜欢,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回答,那也不算。 如此听老鸨所言,所有人顿时都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见争先恐后的架势,倒是人人都有了枪打出头鸟的感觉。 “哈哈,宋某倒是无妨!宋某已经习惯被拒绝,不如就让宋某来身先士卒吧!” 说的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不禁让所有人都是一笑,今天的乐趣事当真不少啊。 “好,宋公子果然不愧是青年才俊,秋娘也祝你能够回答的如若诗之意。” “那借秋娘吉言,先谢过秋娘了!”宋万常很有礼貌的颌首,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楼梯口,又道:“所谓情,乃人之性。即便是出家人,也都有自己的情之所在。宋某以为,这情,最重要的在于心。心诚,情则真,心不诚,情则破。” 言简意赅四个字足以概括宋万常所言,只见那宋万常说完,一旁的正尧柳彦张诚等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虽然说的范围有些广,但是却道出了真意。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二楼纱窗前朦胧的女子身上,却见那女子竟然一动不动,似乎对于宋万常方才所言没有任何感觉,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见此情况,宋万常一阵失落,低着头,转过身,往正尧等人走来,脸上则是写满了愁容。 第三十七章 如今依旧道曾经 宋万常的一番看似精妙简洁的回答并没有引起那若诗姑娘的反应,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感到诧异不已。如此解释都不是正确答案,那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刻却是难倒了众人。只见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上前的意向,都不禁左顾右盼,似乎想要看看别人如何发挥。 这个时候,老鸨秋娘又再次走上前来,笑颜相对地说道:“诸位不必如此,这到底能否满足若诗姑娘的心意,一切要到最后才能见出分晓。所以诸位可以随性的发挥。” 也不知道老鸨所言是不是真的,不过在正尧看来,这若诗姑娘确实是对宋万常的答案不满意的。因为在宋万常说话的时候,正尧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窗户。一直都透过窗纱盯着所谓的若诗姑娘,却见那若诗姑娘纯粹没有一丝反应,正尧由此可以断定出来。毕竟一个人如果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的肢体语言也能说明一切。 不过听老鸨秋娘所言,顿时又有人有了信心,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翩翩公子,一身华丽红装,身形高挑,长发齐肩,手指修长,应该是一个左撇子,因为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发红的折扇。 “我来吧!”那翩翩公子中气十足的说道,显得很有精神,看了看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二楼的窗户,接着说道:“这个情,其实很简单,刘某如果见着若诗姑娘一面,那便是一见钟情;如果要是亲了若诗姑娘一下,那就是一吻定情;如果是与若诗姑娘共度今宵,那便是结了夫妻之情。此中情谊自然不消多言,一切尽在你我心中。然而若是若诗姑娘硬要问这情是何物,那刘某只能说,若诗姑娘与刘某之间发生的那一点微妙感觉就是所谓的情!” 这个自称刘某的刘公子说的倒是挺多的,乍一听,他可是将口头便宜占了不少,不由地引起一众旁人的鄙视。不过他说的也不错,这个情是有一定变动的,它存在着不确定性。 比如这一见钟情,那是最初的,最浅的;而进一步,就是所谓的一吻定情,证明两者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关系自然比之前好了不少;至于最后的一夜春宵夫妻情,那就是发生关系,彼此将心交融,这种情就是最高级的,彼此属于对方,超脱了一切束缚,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这个刘公子说的也实在太过露骨,这让众窑姐们也觉得这个公子实在太风流,再看二楼窗户上若诗姑娘的反应,已然断定,这个家伙已经被pass掉了。 正尧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有趣。两种解释都不符合这个女子的心意,看来这个女子很是特别,正尧越发的对这个神秘的若诗姑娘有了兴致。 “素描一幅 《虞美人》 ,未曾谋面而作诗,当众大谈何为情,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这里面似乎都跟一个情字有关联,看来这个女子倒是一个对情很是向往的追求者,与宁安倒是有几分相似。” 正尧嘴上喃喃自语,一时半会儿,他还是很难猜透这个女子的心思的。 只见就在正尧嘴里嘀咕的时候,已经又有一个人铩羽而归,从他的表情便不难看出,自己也没有信心赢得若诗姑娘的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尧却依旧岿然不动,只见那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完,一旁的袁海云和张诚等人倒是显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喂,正尧你倒是上啊,这种场合你若是不上,那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难不成你怕答不出来让你丢脸不成?”袁海云一边催促,一边又不禁给正尧施激将法,旨在让正尧上去。 毕竟正尧已经不知道在他们面前惊艳了多少次,这等场面,自然只有正尧才能摆平,俨然已经将正尧当做无所不能的存在。 正尧则是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绿玉桃花扇,打将过去,疼的袁海云挠手直叫,引得一旁的宋万常柳彦张诚三人嬉笑不断。 “诸位公子都差不多了,怎么,难道你们蜀中三杰不准备上吗?莫不是觉着若诗姑娘太过难为你们了吧?” 老鸨秋娘半开玩笑的看着正尧三人说道,同时不忘使眼色让一旁的窑姐们起哄。 只听得老鸨一说完,一旁的青楼女子立即便叽叽喳喳的如同闹事的麻雀一般,很是期望正尧可以再次表现一下,毕竟正尧这个京城名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见此情景,柳彦也颇为尴尬,不过他还是维持了自己的原则,于是道:“实在抱歉,柳某今日头脑不甚清醒,一时之间难以想出绝妙之词来回答,还望秋娘和若诗姑娘海涵才是!” 柳彦不愧是西南第一才子,说话总是那么的有礼貌,连拒绝人也说的如此的让人无法再拒绝,正尧不禁暗暗地佩服了一把。 而张诚则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实不相瞒,张诚对于这情爱二字见解匪浅,不敢登堂,故而只能作壁上观啦。” 看着张诚的样子,确实好笑,一副老子就是不懂,老子就是不会答的姿态,让老鸨也有些无语。 于是老鸨只好将目光转向了正尧,甚是期待的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说“你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正尧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抿嘴一笑,似乎心中已然想好了对策,微微挪动脚步,来到楼梯口,望向了那二楼的纱窗。 “既然如此,那李某也只能献丑了。说来惭愧,实不相瞒,李某对于情爱之事,也是不甚了解。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正尧到如今终于想明白了。”正尧此刻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之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是温和起来。 “李公子想明白了什么呢?还请细细说来。” 不料,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竟然再次发话了,这是正尧也始料未及的,众人不由地都把目光再次朝向了若诗姑娘。 咳咳。 突然,正尧努力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二楼纱窗上。 “曾经有一段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上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正尧一句声情并茂的告白缓缓吐出口,这让在场顿时一阵鸦雀无声,良久都未有任何的异响。而那二楼上的若诗姑娘仿佛忽然一怔,窗户边角的一抹窗纱竟然掉落了下来。 不过很快的,那若诗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弯下小蛮腰将窗纱给拾了起来,这一过程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未曾见着若诗姑娘的面貌。 “曾经……” 柳彦听完正尧这一句之后,顿时也开始呢喃起来,仿佛也让他回忆起了他拥有过的曾经,他曾经的曾经,他和自己那个未婚妻的曾经…… 青衣江畔,落日崖颠,荷花池中,翠月湖上,一幕幕仿佛完全都呈现在了柳彦的面前,让他不禁就快潸然泪下。 “曾经……” 只见在场的很大一部分才子皆被正尧这一句曾经给触动了,几乎每个人都口中嘀咕了起来,似乎都回到了自己的曾经,都念起了昔日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家中妻子或是两小无猜的恋人。 “罢了罢了……” 一段段叹息不停地涌现出来,而整个会场也逐渐的开始混乱起来,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来京城只为考取功名而非出来风流快活,纷纷地迈着沉重的脚步,逐个走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 “三弟,二哥有些不适,我还是暂且回去了。”说完,柳彦也不管正尧张诚等人如何反应,也随着人流出了温香玉苑的大门。与此同时,那宋万常也一句告辞之后也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温香玉苑的那些才子们便所剩无几,这倒是让老鸨一阵诧异:这些个才子不好好的在青楼快活,竟然就此离去,也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象了。 此刻却见正尧依旧岿然不动,似乎他也进入了某种状态,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一份情,或许是某个瞬间的感触。 “秋妈妈,你叫李公子到厢房来吧。” 一阵甜美的声音又传了下来,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却见那二楼窗户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什么?叫他上去?那我们该作甚?” “是啊是啊!这个到底怎么算的?我们都还没有答这第三题呢?” 听到若诗姑娘如此一说,顿时引得场下一阵不满,那些还没有离开的才子们立即开始喧哗起来。 “抱歉,诸位抱歉了。既然若诗姑娘点名让李公子上去,那就证明李公子成功的打动了若诗姑娘,还请诸位暂且回去吧,日后来我温香玉苑,一定打个八折,有好的姑娘一定为诸位备着!” 老鸨也是无奈之举,本来她也不爽正尧的,一句曾经什么的,就把那么多客人给弄走了,这生意自然做不成了。不过若诗点名要正尧上去,那她也只能无奈的打圆场,旨在不得罪客人。 其实这些瞎闹的人不过也都是想讨个便宜而已,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得到若诗的芳心。于是见着有好处,自然不再生事,一伙人随即便就此离去。 “李公子,李公子……” 见众人已经走了,可是正尧还立在原地,似乎没有想要上楼的意思,那老鸨只好连叫了几声。 在老鸨叫了三声之后,正尧才如梦方醒般。却见整个大厅的人竟然已经寥寥无几,似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啦,正尧你就上去吧!我和张诚就先回去了,祝你好运哦,嘿嘿,桃花运哦——” 袁海云半开玩笑的说完,立即闪到一边,然后示意张诚也一并离开。 如此情景,张诚自然不会久留,于是与正尧道了一声别之后,便与袁海云一起迈步而出,留下正尧独自一人在温香玉苑。 “什么?这就剩我一个了?也太……” 第三十八章 轻解罗裳销沁魂 此刻的温香玉苑已经只剩下正尧这么一位顾客,这是温香玉苑自开办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如今正尧倒是开了这个先例。 眼见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而且正尧一直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若诗姑娘到底有多么的美丽动人,是不是真的如说的那般的传神。 于是,正尧一开绿玉桃花扇,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迈着缓步,款款走向了楼梯,往二楼走去。 没多少时间,在老鸨秋娘的带领之下,正尧上了楼,往右拐了一个弯,绕了两间房,来到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大厅里面,最后便停了下来。 只见大厅里面的摆设倒是挺别致的,各类书画一应俱全;各类琴弦,也是应有尽有;而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各种盛开而且还有阵阵幽香的鲜花。此情此景,不得不让正尧大发感叹:这里的姑娘们倒是挺享受的啊,可比一般的庸脂俗粉高雅多了。 而就在正尧如此这般想入非非的时候,却见那老鸨嘴角泛起了一弯笑意。然后在正尧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一手将大厅出口的大门给反手扣上了,只听得一阵哗啦的锁链声音。此刻,正尧便已经明白,这个老鸨已经将门给锁上了。 “呵呵,想不到还玩这一套。”正尧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这温香玉苑还会玩这么一手,关上门来,这不就是认定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么? 正尧笑了笑,然后开始在大厅里面东张西望,欣赏起屋子里的陈设来了。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的迹象,心中倒是不由的一怔:难不成这温香玉苑是打着那若诗姑娘的幌子,其实暗地里就是一个黑妓院,专门靠坑蒙拐骗,绑人要钱为生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摇摇头,说到有钱,恐怕那大厅之中,比自己有钱的又蠢的人不下百人,怎么会选中自己?说道有背景,就是宋万常,那也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这个担心是不是多虑了? 而就在正尧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娇喘之声,似乎在呼唤着自己一般。 正尧的耳朵很敏锐,反应也很快,于是立即闻声而入,拉开一道门帘,进入了大厅里面的一间厢房。 刚一进入,正尧顿时有一阵充血的感觉。 一阵嗅鼻的幽香顿时传了过来,正尧深呼吸一口,精神瞬间大振,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再看屋子里,霓虹灯笼高高挂着,整个屋子显得分外的红晕,也让正尧的脸上感到了一丝燥热。 幽暗昏或,正尧如今只有这一番感觉。 “唰——” 门帘自动的掉了下来,将通向大厅的们给遮掩住了。 正尧随即又是一怔,不禁往回一看,然后又轻轻捂了一下胸口,似乎自己真的有些多虑了。 由于屋子显得比较昏暗,能见度比较低,所以正尧除了灯笼和靠自己比较近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而此刻只听得那床头上的声音依旧时不时的传过来,似乎还在加剧。 吐气,吸气,吐气,吸气…… 很有节奏的呼吸声,似乎也带动了正尧,只听得正尧也开始一吸一吐的呼吸起来,二者倒是达到了共鸣的效果。 正尧走的很慢,他不想打破这种气氛,他知道,在那床头上喘着娇气的就是那个美若天仙的若诗姑娘。 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正尧终于靠近了床头。 橘红色的床罩显得格外的气质优雅,其中还不乏淡淡的朦胧之感。透过那薄纱床罩,正尧依稀可以见着一个女子侧在床头,翘着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正尧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也不敢有太大的举措导致破坏了眼前的和谐,于是他轻轻的撩起了床罩,迎面看了过去。 床上侧身躺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几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色女子,她口若幽兰,眼如水晶,眉黛分明,圆润的鼻尖好似一颗白玉珍珠,让人一见着就忍不住上去咬上一口。粉嫩的耳垂如同那传说中的钻石,竟然在微红的灯光下发着阵阵荧光。青丝如雪,若隐若现,让人充满了幻想。 却见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躺着,也不发一语,而两颗眼珠如同会说话一般看着正尧,着实让正尧再次一阵充血。 正尧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因为那床头上的女子穿的实在太过性感,浅紫色的薄纱长裙披在身上,凝脂玉臂显露在外,洁白的犹如冬天里的一抹冰雪;而那若隐若现的白色底裤显得是那般的动人心魂,再透过那白色底裤,一抹茂密深黑的芳草在其私密部位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妙不可言。 “呼……” 正尧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心中痒痒的欲抓无力,此刻若再不自我控制,恐怕就要出丑人前。只见他的腹部下方已然顶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这时正尧已经狼狈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转过身去,狠狠地长吐了一口气。 “扑哧——” 不想,就在正尧刚刚转身,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床上的女子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顿时让正尧不由地再次转过头来。 “你……” 见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露出谄媚的笑颜,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正尧一时发觉自己竟然不会开口说话了。 “李公子……” 床上的女子再次娇嗔了一声,“李公子”三个字喊得真的让人如痴如醉,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若……若诗姑娘。” 正尧吃力的吐出了四个字,说完,不禁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不就是一个衣着性感的美女吗,自己用得着如此窝囊么? “过来,过来……” 销魂!只能用销魂来形容那床上女子发出的声音。而再见她向正尧招手呼喊的动作,让人更是有不禁忍不住立即就猛冲上去的冲动。 妩媚!魅惑!性感!奔放!能用上的词正尧都想到了,但是似乎都不能表述眼前的一切,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只见那女子的动作越发开始奔放起来,单手猛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嘴唇则如同一条嫩蛇一般含住自己的衣尖,时不时吐出那粉润小舌,同事显露出她那诱人的凝脂玉臂,惹得正尧连连大吞口水。 正尧依稀可以见着那女子满脸的媚态,红晕的脸庞夹着两个酒窝,本就显得透明的罗衣,在她那一扯一含之下,她那曼妙的身躯便在正尧面前完全显露,一览无余。 浅蓝色的小肚兜在红晕的灯光下如同活物一般是那样的诱人心魂,偏窄的衣袋在两肩上挂着,却又是那样的松弛,仿佛只要一阵风过,眼前的可人尤物便会一丝不挂,完全暴露眼前。 正尧此时已然全身火热起来,一阵一阵的血气不断地往上翻滚,他发觉似乎自己的衣衫已经快要被汗水给湿透了。 “咕咚,呼——” 正尧不由地吞了一口口水之后,再一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在仔细一看之后,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番,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在流鼻血了。 “来……” 床上的女子肆意的摆弄着他那宛如小蛇一般的曼妙身躯,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能否承受得住她这一番的动作。那诱人的声带仿佛黑暗里的一盏明灯,牵引着正尧继续向前。 “宽衣解带终不悔,死在床上也无畏!” 正尧猛然握紧拳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也不管他个三七二十一,现在他已经无法自控,他已经被诱发到了一个浑身难耐的程度。 他此刻的脑子里只想扑上去,只想冲上去,只想立即泻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正尧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已然将自己的上身衣物解完,似乎还来不及解开裤子,就如同一头饿狼发现了一头小绵羊一般,咻的一声,直扑向了床上。 “嘎吱——砰——” “啊呀——” 就在正尧一个虎扑到床上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巨响,顿时整个人也大叫了出来,一股无以言说的疼痛正从胸口以及要害处传来,一阵一阵,久久不停。 正尧猛地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若诗姑娘的影子,而自己,却将整个床给压塌了下去,实在有些尴尬,有些疼痛。 “扑哧——” 只见正尧刚刚扑倒在地,后面顿时传来了一阵笑声,而这个笑声听起来却是那样的诱人心魂。 “你……” 正尧顿时有些无语,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耍的一刻,一脸的尴尬如同油漆一样,怎么洗也洗不掉。 “哈哈——” 那女子又是一笑,似乎见着正尧这样趴在地上,翘着屁股,面色尴尬的样子很是滑稽。 “靠!什么破床啊,怎么我一上来就塌了!”正尧心中那个气啊,自己还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这样也好,心中的那团欲火却是瞬间熄灭了。 “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李正尧也有猴急的时候,看来是小女子还是高估了你。”只见那若诗姑娘嘴角微扬,很是兴奋地说着。 正尧漫不经心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然,其实这里很干净,没有灰尘,最多就是晦气),漫不经心地穿好了衣服。随即,他轻轻地朝着若诗姑娘走了过来。 “没想到,传闻中的若诗姑娘不仅貌美,而且心计还很深嘛。” 正尧这时散去了之前的一丝不悦,反而一脸笑意的看向了若诗姑娘说道,很是玩味。 高估了自己?你穿成那样,而且又做出那一番举措,任是得道高僧还是宫中太监,想必也都会把持不住吧!正尧的心中可是对这个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此女不简单。 “呵呵,过奖,过奖,李公子能够如此面对如此尴尬境地也能波澜不惊,小女子倒很是佩服,咱们算是半斤八两啦!” “如此说来,方才若诗姑娘只是为了考验一下李某能不能达到这八两了?”正尧嘴角一撇,扇扇手中的绿玉桃花扇,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是自然。”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两人在笑什么,只见两人情不自禁的就发起笑来。 而在屋外听来,怎么都觉得两人在做某种事情而发出的声音,引人浮想联翩。 第三十九章 风尘女子也单纯 对于被耍一事,正尧自然心里很是不爽,不过还好自己没有冲动到连裤子都脱掉,否则的话…… 而一旁的若诗姑娘似乎像是看什么喜剧一样,笑的乐此不彼,这让正尧更加的想要“报仇”。 于是正尧也在一阵笑完过后,很是严肃的看着若诗姑娘说道:“若诗姑娘今番已经出了四道难题给在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难题要继续考验呢?” 听正尧这么一问,若诗不禁一笑:“那倒要看看李公子需要什么样的考验了?” 说着,若诗姑娘一摆衣袖,掠过正尧的鼻尖,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双手环抱于腰间,一身轻衣罗裳紧紧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不露一丝肌肤在外。 “呵呵,保密工作倒是做的挺严的嘛。”正尧不禁轻叹一声,然后转头走向了若诗姑娘。 来到身前,正尧没有多言,反而是在桌上取出了两支酒杯,一手提起酒壶,悠然地倒起酒来。酒满过后,正尧左右开弓,一手将酒杯给了自己,一手将酒杯递给了若诗姑娘。 “喝酒如何?” 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句,两颗眼珠却是充满了诡异的意思,大有玩味之意。 “哦?那小女子奉陪便是。” 若诗姑娘似乎也是一个酒中豪杰,只见她并没有结正尧递过来的酒杯,而是一手拦过正尧手中的酒杯,端起来就要一饮而尽。 “不,酒不是这么喝的。” 就在若诗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正尧却一把拦住了若诗,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若诗说道。 “不是这样,那该怎样?” 被正尧这么一打断,若诗姑娘不禁不生气,倒是对正尧又多了一丝兴趣和好奇之心。她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到底会玩些什么手段。 “都说今晚是你我交合之夜,那自然也就快要成为一夜夫妻了。如此,我们既没有媒人做媒,也没有父母坐堂,更没有喜宴充场面,那至少这一杯交杯酒不能免吧!”正尧看着若诗的那个眼神是那样的真挚,如同一个痴心男子正在面对一个心仪的女子求婚那般,让若诗倒是怔了一下。 “呵呵,呵呵呵呵。” 若诗回过神来,却是很随意的笑了笑,这让正尧顿生纳闷。 即便是一般的妓女,如果听到正尧的这一番话,不是兴奋那也会是感激,毕竟这种红尘女子要想喝什么交杯酒,想要从良嫁人,那是很不容易的。而眼前的这个若诗,他不仅没有兴奋或者感激,反而是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这又是为何? “你笑什么?” 正尧不解地看着若诗说道。 若诗没有直接回答正尧,而是将拿着酒杯的手往正尧手中绕了一绕,形成了交叉之势,然后道:“交杯酒是不是这样的?” “对,是这样的。”正尧对眼前这个女子更加的不懂了,似乎她的另类已经全然超过了自己的另类。 不过既然对方有意回避,那自己也多问无意。于是也把手给挽了过来,使之交叉的更完美一些。 “可以喝了么?”若诗闪着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正尧说道。 “嗯,可以。”说完,正尧缓缓地举起酒杯,渐渐靠近自己的嘴巴。 而面对面的若诗姑娘也学着正尧的样子,渐渐地将酒杯靠近了自己的嘴唇。 “嘶——”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这种喝酒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人回味无穷,一阵舒畅。 “你喝过酒的样子更美。” 正尧想也不想的便说出了这一句话,或许是兴之所至,或许是酒后吐真言。 “那你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吗?”若诗认真的看着正尧,似乎很是期待正尧的答案。 没错,眼前的若诗姑娘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不过却身在青楼这等烟花之地,在一般人眼中,确实有些觉得可惜。 正尧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在放下酒杯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了若诗的手臂道:“不,你不坏。” 被正尧这么一抓,若诗顿时一颤,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微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何?” 正尧不禁一笑,将只抓了若诗一丝衣袖的右手拿了开来。然后自顾自的倒满酒,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随即说道:“你方才的举措就证明了一切。” “方才的举措?”若诗有些疑惑起来,沉吟了片刻,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到,立即摇摇头,示意正尧说清楚。 “呵呵,方才我只是试探性的想要抓你的手,可是你却下意识的就逃开,那便证明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试想一下,你我如此亲近你都会从心底里有所排斥,那一般人呢?岂不是更加不可能有什么逾越之举了?” 说完,正尧哈哈一笑,看来这个若诗也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当然,这个单纯只存在于男女之事上面。 听完正尧所言,若诗又沉吟了片刻,待正尧再喝完一杯酒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过来。 正尧越发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很不一样,宁安属于野蛮霸道型,花清月属于豪爽奔放型,朱禄颖属于温文尔雅型,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单纯却要装出一副风韵十足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女子会有如此的举措呢?正尧不禁开始思索起来。一般的人,如果有这种表现,要么就是从小生成的叛逆心理,要么就是与家人不和,故意为之。 “若诗姑娘天生丽质,是人都想一寝香泽。虽然李某也是一登徒浪子,但是做人也有原则的。好吧,如你所言,你我今晚是要共度一夜,不过也不一定非要行交合之礼,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什么了。”此时正尧见若诗姑娘想入非非的样子,而且整个身子也都往后缩了去,正尧已然明白,这个女子终究还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第一次贡献出来的。 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正尧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他也是有自己原则的,首先就是不强人所难。 “你说的是真的?” 若诗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正尧,似乎觉得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正尧端起酒杯,这次只是抿了一口,然后浅浅一笑:“我李正尧从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果还要继续这样问,小心我立即反悔哦!” 说着,正尧立即伸手,忽然一挑若诗的下颚,惊得若诗又是一颤,下意识的又把头往后一缩。 “哈哈……” 见着若诗姑娘那搞笑的样子,正尧得意的笑了起来。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把女人弄上床才叫舒服爽快,其实就这样时不时挑逗一下,偶尔说说肉麻的话语,或许还更加的有成就感。 “你……”若诗粉拳随即而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了正尧的手臂上,疼的正尧一阵咬牙。 “嘿嘿,谁叫你欺负我这个小女子的?哼!”不想,这若诗还蹬鼻子上脸了,给她一点颜色,她真就开起了染坊。 正尧说什么也不能认输,立即挽起衣袖,站起身来:“好啊!看我今晚不收拾你!” 眼见正尧似乎要动真格了,若诗哪里还敢嚣张,立即叫道:“打住,打住,若诗认输便是。” “哎,真没劲,这么就认输了。好吧,今晚就罚你给本少爷按摩!” 说着,正尧立即翘起了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好是潇洒。 在办案的时候,他可没有少审那些犯事的地痞流氓。他们的那些动作,正尧自然一看就会,如今自己也不是什么警察了,而且自己原本当警察的时候就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痞性,所以现在如此举措,倒也不是很奇怪。 若诗倒是很听话,立即起身,真的就给正尧按摩起来。不过若诗的按摩手法确实很特别,一爽一浪的让正尧叫个不停,如果此刻有人在窗外,估计会以为两人已经到了最振奋人心的时刻。 “对了,若诗你为什么会在这温香玉苑呢?我看你的言谈举止,你的才情,你似乎也很专情,再加上你的天生丽质,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青楼这种地方来吧。” 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如此优秀的女子,怎么可能到妓院里面去卖身?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后天培养的,那这个老鸨岂不是花了很多心思?但是表面看来那老鸨似乎不只是关心若诗那么简单,更多的好像是很遵从若诗所说的一切才是。 “李公子果然不是常人,能开口这般问我。没错,温香玉苑并不是我的家,而若诗只是我的一个艺名,我其实不是大明人。”若诗没有避讳什么,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似乎出于对正尧的感激,又或是已经将正尧引为知音才如此的。 “哦?”正尧顿时一惊,不想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这让他更加疑惑起来,她竟然不是大明人。 正尧立即起身,示意不必按摩了,随后又道:“那你是哪里人,你的真名又是什么?” “我是蒙古人,我的名字叫安波尔沁。” 第四十章 同床共枕夜不休 安波尔沁?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奇怪,正尧的好奇心更加的盛了。 而安波尔沁(也就是若诗)从后方绕了过来,坐回了原位,娓娓说道:“其实我是蒙古人,因为与哥哥不和,闹翻了,才跟着一帮族人来到了大明。最先我们什么都不懂,不过后来,因为秋娘擅长蒙古歌舞,与当时还不叫温香玉苑的这家青楼的老板逐渐地认识了,后来因为她经营不善,所以便将此地卖给了我们。算起来,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那你不是七八岁就来到了大明,然后就一直生活在青楼之中?” 真的很是难以想象,一个女子七八岁大小就生活在青楼,而且一待就是十年,正尧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 “没错,之后的十年我也偶尔会回蒙古去看哥哥,不过他这两年似乎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脾气也温顺了许多。每次见着他的时候,他都叫我回去,可是我在这里呆久了,对大明也产生了感情,反倒是不想回去了,呵呵。” 说着,安波尔沁还笑了起来,似乎她的骨子里就有一种反叛的性格。 “那这十年来,如果有人找温香玉苑的麻烦,你们又是怎样处理的呢?”正尧不敢相信,一帮蒙古人来到大明开妓院不会遇到是非。不过这温香玉苑到如今却是越办越好,这其中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吗? 安波尔沁摇摇头,微微说道:“其实之前也遇到过不少麻烦,不过秋娘和达叔很有本事,他们已经在京城打通了关系,似乎那个大官很有势力,每年我们都会给他一定的银子,他就负责我们的安全。十年下来,他估计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他也确实帮过我们,起初有好几个不懂事的家伙想要硬来,后来那个大官派了一个人过来,对着那几个人说了几句之后,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做,就乖乖的离开了。” 这么一说,正尧更加的诧异起来,这么一间妓院,竟然与朝中某个大员有关,而且还在暗中收受贿赂,这若是被揭发,不仅乌纱帽不保,指不定还有抄家的下场,想来这个人在朝中的势力绝非一般人可以估量的。 不由地,让正尧联想到了一个人——严嵩。或许也只有严嵩一党才敢如此公然的受贿行贿,无所顾忌吧。 “那这个大官又是谁呢?”正尧立即追问道,他可不想错过这种花边新闻。 “额……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秋娘和达叔也不允许我告诉别人,真的不好意思。” 正尧也早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毕竟这种隐秘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外人。 “呵呵,也没什么啦。想不到你和这温香玉苑还有这么多故事,看来今天晚上也不算白来嘛。”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阵调侃。 “呵呵,李公子你这个人倒是很奇怪,有时候很正经,有时候又是那样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小女子真的搞不明白了。” 别说是只见了不到一天的安波尔沁,就是认识了几个月的宁安,乃至十几年的袁海云张诚等人,也都搞不明白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更有甚者,连正尧也有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存在。 “或许吧,其实很多时候,李某也不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正尧说着,也显得有一丝无奈。毕竟在飞云寨,在法华寺,或者是在温香玉苑,某些时候自己所做的某些举措他也是毫无印象一般的就做了出来,过后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见着正尧也如此说自己,安波尔沁又一次笑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是很真心的笑容,因为能够与正尧如此的开怀畅聊,这已经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寻找一个知音,她做到了。 “不过我知道,李公子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君子。” 正尧一听,不禁泛出一丝苦笑,心里憋屈的很,如果这个安波尔沁反应稍微的慢一点,或者说自己的动作稍微的快一点,那么这个好人或者君子的估计就说不出口了吧。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还是睡了吧。”似乎正尧也有了一丝倦意,打了个哈欠说道。 不过他刚刚说完,就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张床已经被自己给压坏了,这个睡觉该怎么睡倒成了问题。 “额……”正尧不由地看向了那坍塌下去的床,尴尬的很。 “扑哧——” 正尧尴尬的表情就如同姚明发笑的样子,真的不得不引人笑出声来。 “没事,其实这张床是设置了机关的。”说着,安波尔沁立即走到床头,然后在档头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灯笼,随即嘎吱一声,那床又再次的合了起来,完好无损。 “呵呵——”正尧无奈的自嘲一番,想来这个安波尔沁早就设计好了的,只要有谁想要硬来,估计都会遇到与自己一样的下场,如果还不死心,说不定还有更狠的等着呢。 “那你就睡床上吧,我在一旁守着就是,放心,我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嗯。” 安波尔沁没有拒绝,然后自顾自的上了床,拉下了床罩。然而透过那半透明的床罩,隐约可以见着她在缓缓地宽衣解带。见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血气上涌,委实有些把持不住。 “其实这四月天也不是太热,不如你也上床来吧,这样,我们都穿着衣服睡。若是你着凉了,那我温香玉苑怎么也不好意思的。” 就在正尧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却听到安波尔沁如此说道,顿时让正尧心中一个澎湃,似乎这个弯也转的太快了吧,竟然,竟然…… 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那还等什么,睡在地上或者桌椅上自然没有床上舒服,更不用说枕边还有一个绝色美女,即便一个晚上什么都不做,那也是很振奋人心的啊! 正尧也不做任何推脱,继续这样,倒还真的有成了装逼的嫌疑,于是立即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揭开床罩,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 温床玉枕,一旁美人,夜深人静,撩发人心。 然而一进入被窝,正尧却有了一丝失落。却见那安波尔沁还真的是穿上了衣服,不仅如此,而且还用棉被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正尧则只是留了一张被单,似乎还是很怕睡着了会被侵犯。 “罢了罢了。与美女同睡一张床就可以了,还能奢求什么呢?”正尧无奈的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随后打开被单,也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把头撇到另一边,背对向安波尔沁,似乎他也怕被人侵犯似的,委实的可笑。 静,好静,整个屋子关了灯,依稀只听得到两股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两个人都还是有一定的不适应,都有着一种朦胧的冲动之感。 “李公子,你睡着了么?” 就在正尧开始yy自己和身边的美女如何的缠绵,如何的大战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柔软如棉花糖般的甜美声音,这声音直入背皮,让正尧一阵发麻。 “额,还没呢……” 也不知道是正尧正yy到高潮部分呢还是因为安波尔沁的声音让他一阵不适,此刻的他连说话也变得更加的急促了。 “我也没有。” 废话,你要是睡着了,还跟我说什么话啊!正尧心中不禁一阵气愤,打断人家yy,这可是天理不容的啊! “那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估计是正尧被气晕了,连上班两个字都能说出口,也亏他是个现代人。 “上班?什么意思?” “哎呀,我说你烦不烦啊,大半夜的,就在别人背后一浪一浪的说话,要死人的啊!”正尧心中叫苦不迭。他其实并不是不想转过身去,只是,他怕,他怕他转过身去,一个把持不住,他这个完好的男儿身就此毁了,也毁了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这个想法显得很是阳痿,但是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额,上班是我们的家乡话,就比如你们温香玉苑的那些姐妹,每天都会陪着客人喝酒聊天,舞文弄墨,吹箫弹琴一样。” 正尧很是无奈,自己这个好人和君子真的不好当啊。 “哦。”安波尔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 听到安波尔沁如此,正尧以为总算可以尽情的yy了,可是—— “那你的家乡在哪里啊?有没有京城好玩?”虽然正尧很出名,也都知道他是蜀中灌县人士,但是毕竟灌县的地方也很大,那么多座山,那么多条河,谁知道是哪里呢? “额……”正尧已经无语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这个女子到底睡不睡的啊?是不是有意勾引自己呢? “灌县江安桥畔,李府大宅,这个够清楚了吧。” “哦。那……” 我的姑奶奶!!!你还睡不睡的啊!!! 正尧心中那个气啊,这没完没了了。他终于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宁安还难缠,他终于发现了宁安其实并不是那么的让人抓狂。原来,凡事都需要对比的,对比之后,就很轻易的发现,原来这个,并不是这个。 那好,死就死吧,拼了!你不睡,那我也不睡了,咱们就这么,看谁能抗得住!于是正尧立即一个翻身,把嘴凑过来,准备来一个狠狠地强吻…… 可是—— 当正尧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那安波尔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去了,而且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有的只是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小妮子,竟然不说一声就睡着了!!!” 正尧顿时无语,随即无奈的把被单再次铺开,然后往头上一套。如同包饺子一般将自己完全的包了起来。 “还是睡了吧。”正尧苦逼一般的喃喃自语。 第四十一章 一夜风——流传四巷 也不知道正尧是何时入睡的,只知道当正尧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屋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了床上,正尧只感到一阵炙热在脸上,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 正尧撇头一看,却不知道身旁的安波尔沁何时就已经不在了,只看到旁边的衣架上自己的衣服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挂着,而旁边的洗脸架上面也摆好了清水脸盆,水杯毛巾,看来这一切都是安波尔沁准备好的。 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一个起身,从床上站了起来。正尧微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走到衣架旁,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即便准备出门。 而就在这时,安波尔沁则是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尧,柔声地说道:“李大哥醒啦,呵呵,昨晚睡得可好?” 不说还没事,一说正尧就一肚子的郁闷。和一个大美人在一张床上,闻着对方的体香,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当了一个晚上的君子,说出去,如果不说正尧是一个阳痿男,估计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呵呵,还好,还好。”正尧挠挠头,一脸苦笑无奈的说着。 “李大哥确实是位正人君子,尔沁真的很佩服,怕是这样的男子在这个世上也是很少有之的。”安波尔沁说的很认真,两只眼睛很是诚恳,一点没有说谎之意。 “呵呵,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想这温香玉苑还是不可久待,不然他们会以为我入赘你们温香玉苑了呢。”说完,正尧连饭都不吃,就准备离开。 安波尔沁听正尧这么一说,不禁一笑:“李大哥真的很幽默,没事,如果李大哥真的要入赘我温香玉苑,也未尝不可哦。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安波尔沁还想留正尧多呆一会儿,毕竟能够和自己的知音聊天,也是一件人生乐事,而且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正直,正是她所向往的那类男人。 正尧随即摇摇头,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什么啊,估计现在蜀州会馆的那些家伙们已经开始对自己添油加醋的瞎猜一通了,如果还不回去,真的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了,反正现在也不饿,来日方长嘛,也不急在这一时。”正尧委婉的看着安波尔沁说道,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和一个美女聊天自然很爽,但是也不可能只为了和妹妹聊天,而忘了正事,毕竟自己还要参加科举,自己到了这京城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温习过。 “那好吧,李大哥执意要走,尔沁也就不多做留了,那,这是我家传的玉镯,就赠与李大哥,也算是抵了这一夜恩情。” 看着安波尔沁那闪着莹光的眼睛,仿佛这样东西正尧是不可以拒绝的,正尧只能接受。 于是接过来,看着安波尔沁说道:“我们是好朋友,既然你送了我东西,那我也该送你东西才是,不过今天身上还真的没有好的东西,不如改日亲自到访再送。” 说完,正尧这一次真的踏出了房门。 “嗯。” 在正尧离开房门之前,安波尔沁只是轻嗯了一声。 不过在正尧离开之后,安波尔沁却是在原地久久的未动,沉吟不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正人君子么? 想到这里,那安波尔沁不禁嘴角微扬,似乎吃了蜜糖一般。 却说正尧离开温香玉苑之后,面对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射,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得虚张着眼睛,看起来跟没睡醒或者说一夜没有睡好一样。 “李公子好!” “李公子现在才出来,看来昨天晚上有些纵欲过度吧!” “李公子今天这般无精打采,想必那若诗姑娘很厉害吧!” “李公子,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又笑又叫,一夜未睡,这是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教教小弟几招啊?” …… 正尧刚刚踏出温香玉苑的大门,还没有走出一里路,立即就有人上前与之问好,当然,更多的是感叹正尧的强大,有的甚至怀疑,正尧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一夜十次郎! 面对这些人所说的话,正尧真的有些抓狂的感觉,这还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而且似乎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最多就只是想想而已,难道想想也有错? 只见此刻大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每个人上前来(当然,大多数都是男子,也有部分女人),都是问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这一夜之间,自己和若诗姑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更有甚者,连十一二岁的小朋友也前来调侃一番,正尧当真有了立刻跳河的举措。 沿着河畔,正尧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若是此刻再不赶紧回到蜀州会馆,那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一会儿碰见朱禄颖或者宁安,那可就糗大了。 只见正尧此刻的速度还真有飞人博尔特的架势,三步并作一步,飞一般的往蜀州会馆的方向奔去。平时从蜀州会馆到温香玉苑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这一次,正尧竟然只花了一刻钟左右就已经回到了蜀州会馆的门前,足以见得,正尧的潜力有多么的惊人。 回到会馆,却不见有人,正尧心中窃喜,心想应该不会被问东问西,于是立即往自己的厢房赶去,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再出来吃饭。 然而正当正尧路过大厅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大厅里面议论纷纷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心,于是附耳在门框边听着。 “我猜正尧那小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毕竟那若诗姑娘如此美貌,是我也不愿意立即就走。”袁海云大声的说着,同时还不断地发出阵阵嘻哈的笑声,似乎已经看见正尧躺在若诗姑娘床上的那般姿势了。 “非也非也!三弟惊为天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会在床上?” 张诚很是老实的样子,这倒是让躲在门后的正尧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还是大哥好啊。 可是,谁知—— “按我说呢,三弟现在已经又开始展开新一轮的猛攻了!哈哈哈——” 张诚一说完,顿时引得一阵狂笑。 “我靠!这小子也太不道义了,竟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正尧心中立即暗骂了一声,没看出来,一直老实巴交的张诚,竟然也有如此龌龊下流的思想,读书人啊,怎么可以这样涅? 只见大厅内已经笑得是人仰马翻,嬉笑不止。面对此情此景,正尧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下去,如果在听下去,指不定还会构想出正尧是如何如何的下流,如何如何的龌龊。 于是正尧也不愿久留,转身便往卧房而去,临走之前,那大厅之中又传来了一阵笑声,这让正尧不禁狠狠地鄙视了这一帮人。 回到卧房,立即宽衣解带,然后跑到浴室,进行一番沐浴,待正尧完毕之后,已经快要正午时分。 “哈哈哈,正尧你回来啦?” 当正尧出门准备去厨房找一些吃的东西的时候,正被柳彦一众人给撞见,袁海云随即笑着说道。 看到这一帮人那一副猥琐的样子,正尧已然明白,这些人肯定又在yy自己。不过正尧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是嘿嘿一笑道:“是啊,昨晚睡得不好,结果今天快要正午的时候才醒来,一身酸软无力,于是回来之后便进行了一番沐浴,现在饿了,准备去找些吃的。” 正尧可是实话实说,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哈哈哈哈——” 然而在这一帮人听来,这“昨晚没有睡好”,“浑身酸软无力”似乎另有深意,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是在指那么一档子事,于是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我靠,早就知道肯定会越描越黑,看把这帮人给乐的。”正尧心中狠狠地又鄙视了眼前这一帮人,心中暗叹这些人还真的会联想。 “正尧昨天晚上可是羡煞旁人啊,不知道那若诗姑娘什么时候还会找你呢?”邹岑也开始八卦起来,似乎觉得这也挺有意思的。 正尧可没想到,连自己的邹岑叔叔竟然也与袁海云这些人同流合污,顿时有了一阵遇人不淑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很淡定地说道:“昨晚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若诗姑娘说了,我随时可以去找她,临走前,她还送了件镯子给我。” 说完,正尧不禁还把怀中的玉镯子给拿了出来炫耀一番,这确实是临走时安波尔沁送给他的。 对于前面的那一句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完全可以忽略,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堂堂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与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同床共枕一夜,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不过这后面一句随时都可以找她却是让众人一阵惊讶,不想仅仅一夜而已,正尧竟然可以将若诗姑娘据为己有,这不得不令众人对正尧的本事佩服的无以复加,尤其是那床上的功夫。要知道,能够一夜就征服一个绝色美女,那要多大的耐力和实力? “呵呵,那可要恭喜正尧了哦!看来咱们正尧可是好事近啦!”邹岑满脸均是喜悦之色,仿佛自己就快当公公了一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只能尴尬的一笑,心中的苦,无从道哉。 第四十二章 何记海味牛腩面 正尧在温香玉苑过了一夜的事情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贩夫走卒,各大青楼,对此已然无所不知。 靖王府中,一间很别致典雅的寝室。 “该死的呆子,龌龊!无耻!下流!死不要脸!竟然做出这种事!” 却见屋子里有一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露凶光,面显怒意的不停地叫骂着,似乎是谁惹此人生气了一样。 此人一身紫衣装束,长发披肩,看上去还是很清丽脱俗的,只不过这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有些无法适从,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只见宁安一阵气急败坏,走来走去,浑身不自在,大有摔东西的架势。 不过小曦很机灵,见宁安如此,立即凑到面前,悄声道:“公主,你先别动气。这个李公子为人怎么样,我想你我也都清楚,即便那青楼女子有多么的美貌,那也犯不着这样啊,要知道,咱们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李公子就是要找人,也得先找公主您才是啊!” 若是一般人家的丫鬟敢这么跟小姐说话,或者是别的公主的侍婢敢如此说话,说不定已经被打的浑身是伤了,而唯有小曦,却一点没事。 不过宁安踟蹰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丫头话中的含义,于是立即怒哼一声:“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竟然拿我和青楼女子比,还有,那什么,那个呆子,他才想的美呢!” 说完,宁安一个转身,撅着嘴,似乎还是很不爽。 “好啦,公主,既然你喜欢的又不是李公子,干嘛在这里生气呢?若是被柳公子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那岂不是会更加的令他误会?” 小曦很机灵,知道转移视线,不让宁安继续胡思乱想。 宁安听小曦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如此生气啊!不过有时候这个女人也很奇怪,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才不是呢,我这是在为颖儿姐姐着急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颖儿姐姐对那呆子有意思吗?如果再让这呆子继续这么胡搞瞎搞下去,那颖儿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了?” 也不知道宁安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但是小曦却知道,这个公主说的话永远都不要完全相信。不过小曦也明白,女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郡主,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小曦立即说道,或许现在只有看看朱禄颖的反应如何,然后一经比较,才会知道宁安的真正想法。 “走吧!”宁安一个不服气的样子,立即便夺门而出,小曦也没有落下,跟着走了出去。 ※※※ 蜀州会馆中,正尧被众人嬉笑了一整天之后,再次回到了平静,现在距离科举会试,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其他学子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每天都要温书到很久才肯放下书本。同寝室的柳彦也好,张诚也罢,也都开始融入了温书的氛围之中。而现如今就只有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 原本正尧也想和柳彦等人一同温书,可是早在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对那些书本有点过敏,一般来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估计有半个小时在走神,还有十分钟在看妹妹,偶尔还有五分钟可以听听老师在上面胡吹乱侃,往往很多时候,那仅有的五分钟也被正尧利用来看表,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高中考的很差只上了一个只能上专科的成绩,不过还好他的体质不错,考入了一个警校,后来表现出众,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位退役了的军官,几经周折,终于托关系进了警局。当然,正尧的头脑还是很灵活的,也很能干,这不,三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警员升职成为片区的刑侦队总队长,也不得不说正尧之前的人生也是一部传奇。 所以,在与柳彦等人一同温书的时候,还没有到一刻钟,正尧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发生暧昧关系,时不时地触摸一番,结果到最后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 柳彦和张诚以为这小子肯定是纵欲过度的原因,也没理会他,就让他歇息一会儿,没想到这一歇息就直接从中午睡到了傍晚快要吃晚饭的时间。 对于看书,正尧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于是他决定先将书本放在一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考科举嘛,不一定你看了就什么都会答,要懂得变通才行。于是他索性不看了,便邀上袁海云,到外面走走,透透新鲜空气。 袁海云本来就觉得很无聊,听正尧这么说,自然是喜从中来,立即便答应了。二人也不吃饭,听说杨柳河边的大排档的牛腩面很好吃,于是便组团走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 迎着晚风,闻着水声,两人闲庭信步般的来到了卖牛腩面的大排档。 何记海味铺。 名字倒是挺奇怪的,明明是牛腩面出名,他却取了一个海味铺,这倒是令正尧觉得挺有意思的。 此刻的何记海味铺人还不算多,十几张桌子,只是熙熙攘攘的坐了七八个人,看来是时间早的缘故。 “老板,来两碗牛腩面,一碗多加葱,不要蒜,一碗随便!” 正尧和袁海云立即找了一处靠在河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倒是很惬意。虽说这四月天并不是热天,但是吹吹河风,感受一下凉爽也是很舒适的。 “好咧!” 老板是一个面显秀气的青年,也就二十岁左右,只不过双手显得有些粗糙,估计是因为常年在这里做面,风吹日晒而成的吧。 坐下来,袁海云则是疑惑地看着正尧道:“什么叫一碗多加葱不要蒜,一碗随便?我可没有说过要多加葱不要蒜的啊。” 想来那袁海云的反应也真够慢的,跟这样的人一起出来,正尧还真的可以够显威风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给你的?你小子就吃随便吧。” “你……” 没想到正尧竟然这样戏弄他,袁海云顿时有些无语。 “好啦,跟你开玩笑呢,你若不要随便,那就找老板换换便是。”说着,正尧立即起身,准备去找老板。 袁海云其实也是开玩笑而已,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只要是牛腩面就行。于是立即阻止正尧说:“算了算了,跟你在一起吃东西,我还是自认倒霉。你看人家老板都已经将面下锅了,现在去,已经晚了。人家老板做生意也是不容易的,咱们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袁海云虽然出生算是一个富二代级别的,可是他也是一个大夫,也见识过很多因看病而付不起钱的穷人,自然明白这穷人的苦楚,于是他也不想给老板添麻烦,毕竟人家做生意的也就只为讨口饭吃,你若是刁难人家,这样太不厚道了。 没看出来,袁海云竟然想了这么多,一碗牛腩面而已,扯到了民生问题,穷苦大众的问题,看来这个小子若是不去当官,那百姓又将少了一个衣食父母。 “不错啊你小子!” 正尧微微一笑,说完,这个时候老板已经将牛腩面给端了过来。 “两位客官,这碗多加葱不要蒜,这碗是随便,请慢用!” 老板很客气的将牛腩面端给了正尧和袁海云,正尧接过多加葱不要蒜的那碗,剩下的随便留给了袁海云。 “呒啊!这面还真的好吃,也不知道老板用了什么材料在里面。”正尧吃了一口,顿时觉得味道不错,看来传言还是真的。 “嗯,不错不错,这里面应该是加了几味药材的,我能吃出的就有山药,独活,枸杞。想来这老板做调料的时候,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袁海云也点点头,用着他那专业的大夫口吻说道。 正尧不禁一叹,这小子,走到哪里,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吃个饭也要说些与药有关的东西。 “嗯,这位客官所言不错,这是我祖传的秘方,本来我家里还有一块方子,做出来的牛腩面不禁好吃,还能养生,只是……”老板犹豫了一下,并没说只是后面的,然后又跳转说道:“为了生活,我和内子就只能开这么一个小作坊在此,如果我们还有那张方子的话,别说是大酒楼,就是皇宫,说不定咱也能进去做做饭。” 老板见没什么人,见袁海云是一个识货的人,于是也凑了过来,开始摆条一番。 不过老板的口气倒是显得有些心有不甘,看来那一副养生药方对他们很重要。 “哦?方子?那是什么方子,说出来,说不定我能给你配制出一副来。” 说到有关于养生治病这方面,那袁海云就如同说到诗词歌赋立马就来精神的张诚,只见他兴致盎然的问向了老板。 老板则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袁海云,大有不信之意,然而正尧则是点点头,说道:“老板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位朋友,他可是我们蜀中的妙手医仙哦!他的医术绝对可以睥睨昔日的华佗扁鹊,你若不信,不如说出来,让他听听,说不定他真的能够给你配制出一副来。” 听着正尧那坚定的口吻,看着袁海云那很是自信的眼神,老板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嗯,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告诉二位,不过二位可不要将这个秘方说出去哦,不然可能会引来祸事的哦!” 老板的语气很镇定,仿佛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方才被迫沦落到这里来开小作坊的。 于此,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就更加疑惑起来,一个小小的方子,能有什么祸事? “老板大哥且说便是,我二人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其实这个方子是我爹在外面得到的,具体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我爹发现用里面说的材料做牛腩面味道很好,于是便在街上开了一家小面馆,做起了牛腩面。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晦气,突然有一天,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进了我家。一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什么,等我爹发现的时候想要阻止,却不想被他们一伙人直接给杀了,我娘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结果还是遭到了毒手。然而那时候我才八岁,被吓得只能躲在床底下,根本不敢出声。待那一群人走了之后,我才从床底下爬起来,却发现爹娘已经死了,而家里的那一张方子不见了。” 青年老板说的很入神,仿佛他又看见了当年的那一幕。而整个人的脸上也不禁抽搐了一下,眼角依稀可以见到一丝泪痕。 正尧和袁海云没有想到,这一副方子竟然会造成这么一出祸事,难怪老板会这么说。不过越是听老板这么说,正尧的袁海云两人就越是有兴趣。 “原来如此,既然事已如此,老板你也不必太过伤感,相信总有一天,造成你爹娘惨死的凶手会被绳之以法的。”正尧不禁开始安慰着老板说道,想来这个老板也是个苦命人,八岁就父母双亡,一般人恐怕早就饿了街头了。 “嗯,对了,那方子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引起如此的轩然大波,袁某倒真的很是好奇。”袁海云还是惦记着那副方子,说实在的,他行医也有十多年(四五岁就跟着父亲学医,自然算是行医),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副养生方的。 “那方子叫做 《五味十方》 ” 第四十三章 五味十方非寻常 “ 《五味十方》 ?” 正尧顿时睁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知所云,因为这个方子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过。 然而一旁的袁海云却是没有如此,反而是很镇定的看着那老板,略带强调的口吻说道:“你确定是 《五味十方》 ?” “没错,因为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方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自然记忆犹新。怎么,难道公子你会配制?”老板一五一十的说道,不过见袁海云一脸镇定的样子,他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地看着袁海云,似乎认为袁海云此番的举措表明他知道这方子,说不定还真就会配。 袁海云见老板这么一问,不由地哑然一笑:“说笑了,说来惭愧,袁某还真的不会配制。” “那袁公子你又何故如此镇定?”老板似乎心有不甘,觉得袁海云是在诳他,立即又追问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很疑惑地看向了袁海云,直觉告诉他,海云应该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方子的事情。 “呵呵,袁某没有说谎,确实不会,因为自学医开始,我爹就不准我触碰有关 《五味十方》 的书籍和药典。” 袁海云一脸无奈的说道,对于一个行医的人来说,自然是要懂得多看得多才行,既然是医书药典,那理应去钻研才是,怎地如今又不准去触碰呢?别说是老板不明白,就是正尧也不明白。 “这是从何说起?”老板纳闷的紧,哪有行医不准看医书的道理? 袁海云摇摇头,一脸苦逼的样子,道:“其实我也不明白。” 正尧顿时做出我倒的样子,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袁海云,这小子,做人怎么如此稀里糊涂的呢。 “不过,我爹虽然不准我碰这些东西,但是他越这么说,那我就越有兴趣。”不料袁海云突然又说道,这让正尧可是急的想抽人,你小子把话说完要死啊。 老板一听,还有下文,立即又来了劲,连生意都不做了似的,直接坐到了旁边,说道:“那后来怎样?” 都是一帮年轻小伙子,自然不存在什么代沟交流不便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显得很随意。 袁海云微微笑了笑,这一刻不再是无奈,反而多了一丝调皮的样子,看来在他爹背后,他还做过不少的“坏事”。 “我自然要去研究研究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并没有碰家里面的医书,反而是到隔壁街的同仁堂药方去找刘大夫询问。他并不知道我问这些目的是什么,而且在他看来,我爹可是妙手医仙,我问的大有可能是连我爹都不知道的东西。然而人都要面子,肯定不愿意亲自来问,于是便差遣我去问。如此一来,刘大夫心中自然很是得意,于是便把什么都告诉了我。嘿嘿。” 说话的时候,袁海云整个人说的是眉飞色舞,足以想象当时他是多么的调皮,多么的能吹,才让刘大夫将这 《五味十方》 告诉自己的。 正尧不禁又是一笑:“你小子,感情比我还要调皮啊!” “那这 《五味十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你可知道?” 老板也很想知道这个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方子到底有什么来历,或者说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于是很是迫切的袁海云问道。 袁海云埋下头,挑起一簇面条,呼呼啦啦的吃了一口,然后说:“其实这 《五味十方》 是一个鲜有人知的药方。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去仙岛寻灵药以求长生不老,可是灵药没有寻到,却找到了一个无名神医。这个神医当时留了一张方子给徐福,叫他交给秦始皇,按照上面的药材熬汤,每日一碗,虽不能长生不死,至少也可以延年益寿。当时徐福接过药方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于是复刻了一张作为己用。然而后来等药方送到咸阳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毙命,于是这张药方便落在了项羽手里,项羽从不信这些东西,在火烧阿房宫的时候,连同药方也一并烧毁。本来以为这药方已经失传,可是没想到后来在唐朝时,风水术士李淳风竟然又得到了此方,传说他服了之后,一夜便飞升成仙,而药方又再次下落不明。辗转几百年过去,谁都没有想到,又出现了。” 听着袁海云说的如同玄幻加历史小说一样,那些内容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见袁海云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正尧这才镇定了下来。 “原来这方子来历如此巨大啊,难怪我家里会遭这飞来横祸。可是这方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啊,难道真的可以让人延年益寿,飞升成仙?”老板可是不信,一副药方能够如此,那这也太神奇了。 不仅老板不信,就是正尧也不信。你以为你在写玄幻小说,随便找一本书就是绝世功法,随便找一颗像屎一样的黑丸就是灵丹妙药?这不是扯蛋是什么? “其实这也只是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在医书上有记载,那么这个方子虽然不至于让人得道成仙,至少养生固体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知道一些关于这方子的内容,一般就是讲的五味十气,每一味药材对应着一味两气,只要搭配得当,人的身体自然会健康得很。只不过具体需要怎样搭配,需要哪些材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袁海云说的倒是很清楚,只不过这神秘一味两气的听着就有点玄乎了。但是在正尧看来,这个方子既然被人不惜杀人而去抢,看来必然有一定的深意。 “哦。” 老板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现在既不能够给父母报仇,又不能够知道秘方的内容,自然显得有些沮丧。他也不再多谈,于是起身,准备去和面。 而正尧和袁海云一个听了这么久,一个说了这么久,面都还没有吃完呢,于是也不再多言,埋头吃自己的牛腩面起来。 两人吃的可是津津有味,似乎这个牛腩面还真的很不一般,很好吃。 然而就在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吃的高兴的时候,却见有一伙人面带不善的走了过来。 “老板!老板!” 带头喊话的是一个露着膀子的青年,也就二十岁左右,皮肤很油光,面容则实在不敢恭维,右眼下方似乎被刀砍过,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青年走路一摇一摆,正尧一眼便认出,这个人肯定就是当地的一小混混,这种人他以前可没有少见。 “来咯来咯——” 老板只是一味的和面,根本不知道来认识谁就大声吆喝,待他抬头一看,见着的是一帮眼露凶光的小混混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这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我大哥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呢,去去去,把这里所有好吃的都弄上来,快,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碧桂坊赶下一场呢!” 那青年原来是个跑腿的,看他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正尧猜测,这个所谓的大哥来头定然不小。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几位大爷稍等片刻!” 老板哪里敢有所怠慢,这里的小混混那都是三不管的,衙门也一般不会受理这些事务。因为这些小混混平时就是没钱到处晃的,真要抓进牢房,不仅要管饭,而且还不敢惹,万一哪天出来,连衙门的人也搞,那就划不来了;而大理寺管的都是些重大的案件,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绝对不会去理会;至于什么三司衙门,刑部之类的部门,那就更不愿差手这些事,毕竟他们不能够越界,滥用职权。除非是皇亲国戚看着不顺眼管一管,而其他的,一律都当没看着,绕道走。 如此一来,一个小小的面档老板自然更加不敢去惹,只好点头哈腰的快速往屋内跑去,尽捡些好的拿,希望这帮瘟神能够满意,然后离开。 看到这里,正尧也不禁一叹,这官府说不定与这些小混混就有着某种关系,所以他们才敢如此招摇过市。不过正尧也只能无奈的一叹,毕竟自己不是官,也不是往日的警察,能够尽量不去理会,就尽量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想完,觉着这牛腩面味道还真的不错,于是又道:“老板,再来两碗,多加葱,不要蒜。” 第四十四章 河边生事引群殴 正尧的喊叫倒是很潇洒,不过一旁的袁海云则又是一阵嬉笑,顿时引来那七八个青年的一眼不善。 “我说正尧啊,你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么?怎么还要两碗啊?”袁海云顿时觉得正尧突然叫两碗面有些好笑,冷不防的竟然喷出了一口面在一旁。 正尧则是不理会袁海云如何的笑,他只是轻轻地扇了扇手中的桃花扇,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难得今日我胃口好,而且这面也好吃,怎么也得吃够本才是,你可不知道我在那温香玉苑里面,可是连半口茶都没有喝哦!” 正尧说的是实话,虽然离开温香玉苑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可是正尧心中始终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在别人面前,自己是多么的风光,但是真的就如正尧所言,在温香玉苑里面,除了把自己睡得浑身酸痛,回来了也一连睡了两天之外,在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这自然是憋屈的很。 袁海云哪里知道正尧的这些遭遇,不过他也明白正尧这两天睡得太多,胃口不怎么好,于是也没有怎么继续调侃正尧。而自己此刻似乎也没有吃饱一样,于是也朝着内堂喊了一声:“老板,我也要两碗,其他随便!”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的这两声呼喊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坐在靠河边的位置,而那一帮七八个青年与他们两人也就隔了一张桌子。然而正尧两人的一喊,经那河风一吹,声音似乎就偏了方向,直朝那群青年而来。 这一群本就是小混混,而且似乎还有急事的样子,老板半天也没有出来,这让他们心中顿生不爽之意。而正尧两人大声的说话和发笑更加让这一群人以为两人在取笑他们,最后再加上两人先后的一声呼喊,让他们听得更是浑身不自在。于是—— “喂,两个小子,你们哪里混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之前说话的青年见自己的大哥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立即指着正尧和袁海云大爷似的问到。 面对这种情况,正尧自然更加不爽,别说他以前是个警察,专门抓这种流氓小混混,就是现在,第一眼看见眼前几个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如今这个青年竟然还对自己指手画脚的问话,这倒是让他更加的有些不悦起来。 不过正尧毕竟是有素养的人,不愿与这帮人纠缠,于是撇过头,扇着扇子,去欣赏河边的美景,懒得与这帮无赖答话。 而袁海云也是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他的面本来就没有吃完,于是立即埋着头,大口地吃起来,同时还不禁发出阵阵吸面条的声音,这让那一旁的所谓的“大哥”脸色已经由黑变成了绿。 “这两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明知道大哥不高兴,他们竟然还敢如此不屑,我非去收拾收拾他们不可!” 说话的是那个“大哥”身边的一个同样是露着膀子的青年,不过这个青年长得很壮硕,约有一米九左右,比起正尧,要高出一个头。而他一头的短发,与常人的行头倒是大为的不同。 不过这个青年刚刚迈出一步,却被那所谓的“大哥”个拦住了,只见那“大哥”立即站了起来,使了几个眼色,示意众人别动,让旁边的另一个黄衫壮汉上去。 那所谓的“大哥”如此一打手势,那黄衫壮汉便迈着缓步,逐渐走到了正尧的身后。 “这两位兄弟面孔好生,怕不是本地混的吧!” 那黄衫壮汉的声音很特别,虽然听起来有些粗狂,但是隐约间,却有一股莫名的娇气声,正尧都不禁怀疑这个声音是不是某个太监走过来了发出的,与那本人的身形完全的不匹配。 只见正尧缓缓的转过身,一眼看向了那黄衫壮汉,然后饶有兴趣地说道:“在下不才,乃蜀中一名书生,未曾在哪里混过。” 正尧分明就是在调侃,他的身份是一个书生,没错,他也没有在哪里混过,这也没错。可是如果这些人知道正尧本来的身份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专门走在前线抓贼的警察的时候,或许对于正尧的这句话就得重新评估一下了。只不过,这些人,包括袁海云也不知道罢了。 “哟呵!原来是两个穷酸秀才,我当是哪个帮派混的呢。既是读书人,自当应该明白食不言寝不语,你俩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让我大哥很是不爽,我说小子,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京城一带都是我大哥的地盘么?” 听完正尧这么一说,那黄衫壮汉顿时把皱起的眉头给放松了下来,然后带着浓浓的藐视之意对着正尧说道,似乎在说:你丫的就一个文弱书呆子,敢跟大爷我横,找死是吧! “呵呵,这位兄台又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竟然说这里是你的地盘,这也太滑稽可笑了!” 听正尧说完,袁海云也不禁一笑,这个正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渐渐有了张诚的那股调调,说起话来还真的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 不过正尧的这一句话在那所谓的“大哥”和黄衫壮汉听来,非但不像是在说理,更多的像是在挑衅,是在藐视自己。 这顿时让一旁的那些弟兄怒眉上眼,恨不得立即上前狠狠地把正尧揍一顿。 “那你今天是诚心想跟大爷我过不去了?”那黄衫壮汉顿时把头瞥向正尧,似乎这是在威胁。 正尧如何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时候正尧索性将这个书呆子装到底,于是又道:“呵呵,兄台太爱开玩笑了,我看你也就二十左右,与我最多算是平辈论交,怎地自称自己是大爷呢?难不成兄台你练过什么返老还童之术,导致了你现在这番模样?” 正尧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讽刺,如同针芒一般扎在那黄衫壮汉身上,只见那黄衫壮汉顿时气得脸都绿的如同抹了颜料,咬牙切齿的瞪着正尧,狠狠地吐出了七个字:“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见那黄衫壮汉气急败坏的样子,正尧明白,今天晚上肯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不过反正事已至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又笑呵呵的道:“no!no!no!我现在才十八岁,我的日子还长呢,倒是兄台你,总是大爷大爷的自称,小心哪天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呃呵挂了!”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还有心情耍嘴皮子,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有些如坐针毡。虽然他也有一点武功,而且点穴手法也是一流,可是难保到时双拳不敌四手,那可就惨了。在袁海云看来,正尧本就没什么武功底子,前几次在诗才大会智斗那帮黑衣人也好,夜里抓住万有道也罢,那都是靠着对方不知情而偷袭得手的,真的要明刀明枪的动起手来,正尧到底能不能出奇制胜,那可是未知之数。 不过那黄衫壮汉现在已经被正尧激怒的肺都快要炸了,只见他不再多与正尧纠缠,转头就往一边走去,来到了那一直未有出声的“大哥”面前。 正尧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罢了,毕竟也没见他有动手的迹象,于是又坐到桌子上,悠然的等着老板送面来。谁知,就在正尧刚刚想要坐下来的时候,却见对方七个人立即朝正尧这方冲了过来,赤手空拳的就要大干一场。 一旁还在吃面的人见此情况,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继续吃下去,也不管吃没有吃完,随手扔了一些碎银子在桌上,然后一灰溜的便离开了何记海味铺。 看着七人朝自己走来,个个面露凶光,似要吃人,正尧非但没有露出一点害怕之意,反而有的只是兴奋。 对,就是兴奋,要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正尧就没有真正的与贼人或者歹徒交过手,最多的一回就是上次抓万有道,但是那次抓万有道也是因为靠偷袭,并不算真本事。而正尧好歹也练过擒拿,学过跆拳道,对武术虽然并不精通,但是也有关一点研究。所以,即便有时候打不出那样的招式,但是气势还是有的。 而一旁的那个所谓的“大哥”却是认真的看了正尧一眼,不禁立即对他有些表现出赞叹的眼神。在他看来,一般人遇到七八个青年围攻,不哆嗦已经不错了,不想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还有些胆色,一点惧意也没有。 对于他们这种混混来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仇恨关系,有的也是利益。如果能够招兵买马,得到一些良才,到时候对自己扩大地盘那是很有帮助的,于是他这么打量正尧其实也是有深意的,那就是如果可以,就拉他入伙。 正尧此刻到没有想到那所谓的“大哥”已经想到了这里,只见眼前的人群已经围了上来,自己再不出手,就只能被打。而一旁的袁海云则是靠着他那机灵的移动脚步,左闪右闪左躲右躲的,如同一条泥鳅一样,那三个青年怎么也抓他不住。 眼见四个青年围上来就要出手,正尧毫不含糊,立即挽起衣袖,双手比划,大有形意拳大师的风范,待一个青年一脚踹来,正尧双手一拖,一拉,反手一转,那青年只得哎呀一声,顿时便躺在地上,起不来。 没曾想到,一招就打倒自己的一个兄弟,那剩下的三个青年倒是不由地提高了警惕,于是由单挑转换成了群殴。 另一边袁海云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一样,让三个青年一阵气急败坏,不过他们也有了相应的对策,由一起上改成了围殴。袁海云见势不妙,立即使出自己的银针,未等那三人靠近自己,自己反倒贴了上去。 一针,倒下一个;一针,又倒下一个。而那剩余的一个见袁海云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邪术,竟然就这么一碰就把人给弄晕在地上,顿时有些开始害怕起来。 而正尧眼看三人由不同方向围攻过来,他并没有着急,反而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再看他突然再使出一招擒拿,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同时将那人往自己这里一拉,而自己一个转身躲开了另外两人的飞腿。然后再是一招旋转,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顿时脱臼,整个人则是痛的哇哇直叫。 眼见那两人见此一幕突然一愣,正尧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又是一个翻身,抓住一人的胳膊,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过肩摔,扑通一声,直接砸子啊了桌子上,顿时将桌子也砸了一个窟窿。而另外一人想要趁机给正尧狠狠一脚,谁知道,脚刚刚迈出,正尧随即拿起桌上的碗,往那人的脚底扔去,那人不知,无意识的踩到了碗,随即一个脚底打滑,整个便摔倒在地,捂着屁股,眼角也多了一抹泪花。 正尧和袁海云,两个人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解决了七个青年,由此可以看出,并不是正尧两人有多厉害,而是那些小混混们也实在太不给力。 第四十五章 衙门里去走一遭 当老板从内屋出来,端了七八碗热喷喷的牛腩面的时候,却发现地上躺了七个人,而且还有一张桌子被砸烂了,他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小子,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两下子,哼!起来,咱们走!” 那个所谓的“大哥”连面也不想吃了,立即怒斥一声,叫上那些被打得哎呀哎呀叫喊的小弟,待那七个小混混吃力的爬起来,立即便准备走。 正尧早就明白,那些小混混都是这样,你越是怕他们,越容易被他们欺负,如果跟他们动起手来,就知道,其实他们都只是一副空架子,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见那一帮人要走,正尧也不愿意跟他们多做口舌,任由他们去便是。而回头看见老板那犯难的样子,正尧便已经明白,老板自然担心的是几大碗牛腩面和那一张被弄坏了的桌子。他们这一走,这损失该谁来付呢? 于是正尧轻轻拍了拍那老板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老板无需担心,这里的损失就有我们来付吧,你这几碗面也给我们打包回去,反正那些家伙都还没来吃过呢。” 说着,正尧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二两。想来这老板卖一天的牛腩面也卖不了二两银子吧。不过正尧临走的时候李乘风可是给了他三千两的银子,这个二两,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正尧刚刚将银子给了老板,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是突然把头看到前方,他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袁海云也有些觉得不妥,不禁担忧的扯了扯正尧的衣袖。 “老板,一会儿麻烦你去蜀州会馆一趟,就说李正尧和袁海云出事了,可能会进官府,告诉他们如果天亮之前我们还没有回来,就去通知靖王。”正尧很严肃的对着那老板说道,同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这次却不是二两,而是十两。 “即使小哥不给这银子,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放心吧,但愿你们此去不会被他们为难。”那老板点点头,大有义薄云天的豪情,对正尧也露出了一丝关切之心。 “那先谢过了。”袁海云不忘对着老板说道,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他还是很担忧。 这个时候,却见又来了一伙人。这伙人个个穿着红衣红裤,有的身上写了一个“捕”字,有的身上写了一个“衙”字,不用多说,这些人应该是官府的捕快和衙役。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带回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再说!”带头的是一个捕快,身材高大,右手拿刀左手拿令,看起来很是神气。 十多名官差同时应了一声,然后将那已经被正尧打脱臼或者被袁海云点到晕穴麻穴的几个青年给抓了起来,随即又有四五名官差朝正尧这边走来。 很明显,现场除了老板,就是正尧和袁海云这两个人,老板自然不会跟这些混混打,更加不会把混混打成这样,那么出手打架,参加群殴的自然就是正尧和袁海云两人。 正尧明白,此刻若是不跟着回去的话,那以后就别想说清楚了。而且自己也是一个懂法守法的人,自然不会拒捕,于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官差大哥,我们跟你们走便是,不过你们不得绑我们。” 之前说话的那个捕快看了看正尧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那几个现在都还在昏迷或者仍在叫疼的人,心道这两个人不简单,武功高不说,说不定还有什么背景,暂时先不要惹他们才是。 想好一切,那捕快也笑了笑,道:“那好,只要你们不要耍什么花招就行,否则,本捕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糊弄的哦!” 说完,那捕快不由地把右手的刀一动,随即那刀柄顿时往外挪了几分,只见那刀刃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又射出无数道光芒,直接印在了正尧和袁海云的脸上。此举很简单,就是要告诉正尧和袁海云:别耍花样,老子也是混过的。 正尧微微一笑,这点他自然明白,况且他也没有拒捕或者逃跑的心思,于是道:“官差大哥放心,就是你把我们抓了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完好无损的出来,我们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想着耍花样。” “哦?”那捕快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一愣,想来自己所猜测的还不错,这小子如果不是有点背景,怕是不敢说这等话的,于是他继续说道:“那好,我也很希望这件事可以早点解决。走吧!” 其实不是正尧有什么背景,而是他觉得这国有国法,既然有条律,那么自己自然就没事,毕竟是对方先出手,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担忧,毕竟自己曾经与那严皓有过正面交锋,如果这个当官的是严嵩的门人,那就不好办了,所以他才决定让老板通知蜀州会馆的人,最后再找靖王帮忙。如果真的是自己所猜的那个恶劣后果,到时候也只有靖王才可以帮到自己。 说完,正尧也不做久候,便跟着一帮衙役,离开了何记海味铺。 何记海味铺本就在京城之中,而那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离这里也不远。正尧原本还疑惑为什么官差会如此及时的赶到,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只见那衙门里刚刚走出一人,而此人正是方才在何记海味铺吃面,见着要打架然后就跑了的人。 不过正尧并没有因此而记恨那人,反而觉得这个人做的很对。如今的社会已经很少有人如此见势不妙拨打热线电话的了,想不到这明朝嘉靖时期,这些人还会主动去报案,他不禁感慨这个就是所谓的民生问题啊。 衙门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很是威武雄壮,一股霸气顿然而生,不由地令正尧和袁海云都觉得官府确实是一个威严的地方。 走到门口,抬头一看,京师提刑案查使七大字被红漆漆得是格外的耀眼,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畏惧之意。两个大红灯笼挂着门口,倒是显得很是亮丽。 都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一般的平常老百姓自己对这个衙门或者官府从心底里就有一种忌惮之心。 京师提刑案查使其实只是名称比较特别,但是实质上就如同地方的县衙府衙之类的一样,因为这京城之地与一般的地方自然是不同的,所以取了一个如此拗口的名字。当然,这京师提刑案查使,主要就是负责处理一些京城发生的小案子,小纠纷什么的,大了的话,就由大理寺,刑部三司之类的来处理会审。 那所谓的“大哥”走进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时候,却是浑然的很随意,没有一丝担心或者是害怕的表情,似乎这里已经是他的常来之地或者觉得这个地方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只见他整个人昂首挺胸的便走进了大门,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正尧微微一笑,权当来这里体验一下,以前都是自己抓人到警局问话审案,现在反过来被人抓到衙门,这种感觉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新鲜。 “升堂!” “威武——” 刚刚走进大堂,只见堂上便坐着一个没精打采的胖子,头戴黑色乌纱,衣服为有边长袄,绿绣云霞练鹊文看带,横竖襕绣缠枝花纹长裙,看样子像是个七品官员。在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却见他突然拿起一旁的惊堂木,咬咬牙,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再用那软绵绵的声音吐出了升堂二字。随即下边的那些个衙役都开始喊起了威武,虽然这个威武听起来更多的像是在喊贪污。 “堂下罪犯,报上名来,所犯何事,从实招来!” 虽然正尧倒是没少看那些古装剧,对此也知道一些古代审案的开场白,可是眼下这个官老爷一来就是这么一句,倒是让正尧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刚刚开堂,什么都还没有说,就说是罪犯,就叫招来?犯了什么?又招什么呢? “回大人,草民周冰,没有犯事。”只见那所谓的“大哥”首先说话,这时,正尧才知道他叫周冰,不过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显得生硬,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周少爷啊!这是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啦!你说你们这是怎么做的,快,快!赶紧抬根凳子来啊!”只见堂上的官老爷一听说周冰两个字,顿时从堂上走了下来,一脸和悦的说道,似乎这个周冰还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还要给他赐坐。 这下袁海云可不满意了,凭什么他是被告还有座位,自己和正尧却只能站着? 于是袁海云颇为不满地说道:“大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合法例吧。” 袁海云刚刚说完,只见那官老爷顿时一怔,转身一看,原来是袁海云在说话。他可不认识袁海云是谁,也不知道正尧是谁,于是很是不满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袁海云很老实,他并没有听出来这官老爷已经有些不满,相反的,他还真的以为这个官老爷耳朵有些背,于是他重复着说道:“我说大人,你这样做似乎不合法例!” “哈哈!法例!那本官今天倒想听听到底什么是法例!!” 第四十六章 巧言忽悠把围解 虽然此刻已经天黑,但是被大鼓声给这么一吵,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的周围,不一会儿便围了一大帮人。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稀奇的,毕竟他们并不认识正尧和袁海云,至少,他们是没有见过这两人的。 至于那个混混老大,周冰,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毕竟黑帮一头的大哥,在这一带混的自然很熟,所以,旁人都只能看着,不敢发一句话。 不过那七品官老爷应该就是这所谓的京师提刑案查使了,照理说,一个七品芝麻绿豆的小官,本不应该如此的嚣张,但是他却又表现的如此不可一世,这让袁海云百思不得其解。 正尧虽不明白这个什么什么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官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背后有人,但是他知道,京城这种品流复杂,关系网多到扯不清的地方,什么人都会有。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官职不大,但是他胆敢如此横,那也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大人的口气,似乎大人对这大明的法例还不怎么熟悉了?”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官老爷,面不改色心不乱地说道。 “放肆!胆敢与我们何大人如此说话,我看你是想受皮肉之苦了!”只见一旁的类似于师爷幕僚的中年男子用一种文绉绉但是又显得很粗俗的口气对着正尧怒斥了一声。 这个时候,正尧才明白,原来这个七品县官姓何。再看那何大人一脸的怒气,显然对刚才正尧的那一句话很是不爽。不过很快的,在那带着正尧回来的捕快凑到那何大人耳畔嘀咕了一会儿之后,却见那何大人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渐渐地散去了先前的怒意。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面。而且,不用多猜,正尧也能知道其中一二,想来那捕快肯定跟何大人说了自己来此之前的事情,那何大人对正尧的底细没有摸清楚,自然不会任意发狠。 “呵呵,法例的事情咱们先不谈,听说你倒是有两下子,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七八个人给撂倒在地,不知道这位英雄姓甚名谁,出自哪派,师承何处?” 何大人一改之前的冷硬口吻,而是和和气气的问向了正尧。或许在他看来,正尧更像是一个隐藏了身份的江湖中人,而且与周冰动手,说不定就是哪个比较厉害的帮派。 他们这种当县官的,尤其是在京城当县官,油水肯定比不了地方县官,担的责任也很大。而且在京城之中,不论什么刑事案件,只要不是涉及大范围的死亡伤人什么的,都会归于他来管。什么三司也好,大理寺刑部也罢,都不会插手这类小事。因而,想要捞油水,只能在这些小案子上做手脚,下功夫了。 但是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一来怕被上面查处,二来,京城的帮派也很多,势力也有大有小,任谁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惹。所以,往往那些混混在外面犯了事,被抓的大多都是无辜受害的百姓,因为百姓最好欺负。 正尧可没有想到那何大人已经想了这么多,不过正尧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于是很是诚恳地说道:“回大人,草民姓李,单名一个和字,蜀中人士,无门无派,若要说到师傅,倒是有一个,不过此人闲云野鹤惯了,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他教了我三年,我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次正尧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名字,而是报了自己的字,李和,毕竟这个李正尧太出名了,如果这何大人是严嵩的人,那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不过正尧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有一位武术教练交了他几招,而且也因为在警察学校的时候跟这个教练关系好,后来才被推荐到了警局。只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闲云野鹤,最多也就一个退休的军官,2012年已经有62岁的老头了。 不过越是这么说,那就表示正尧的身份越神秘,那他的背景就越复杂,这让那何大人自然不敢轻易对正尧做什么。这个何大人是什么人?他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够在这京城当一个七品的知县,那的需要多大的能耐才行!不光要靠自己的能力,更要靠自己的目光和判断力。 直觉告诉他,即便眼前的这个白衣青年说的不完全是真的,但是光从他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和那一张充满自信的脸,何大人笃定眼前此人不简单。 “呵呵,再问李公子家中还有何人,可都是做什么的,是否有亲朋好友在京师务事呢?” 只见那何大人又开始问向了正尧,表面上像是在审问被告的家庭情况,实质上是在大厅正尧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 正尧如何不明白这何大人的心思,这种伎俩自己以前审问犯人想要套出犯人的话时已经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既然人家问了,自己若不回答,那就有了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 于是正尧再次弯了一下腰,一脸认真地说道:“回大人,草民家中尚有一父亲,经营祖上留下的一些农家产业,算得上一个商人。倒是家里面有位老人家曾经当过大将军,不过这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家道中落,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不过靖王我们倒是很熟的,没事会经常一起逛庙会喝茶什么的。”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他说的也句句属实,只不过经常与靖王一起逛庙会,喝茶什么的也就显得夸大了,两次相遇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喝茶也是办案之余的一种放松。真的要说什么交情,还确实谈不上。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那何大人却不这么想。 “师父闲云野鹤,祖上留有产业,有人当过将军,同靖王庙会喝茶,这一个比一个有震撼力,看来这个青年确实不简单。”何大人听正尧说完,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回过神来之后,又不忘再仔细打量正尧一番。 “鲁师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何大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么看起来,两边都不能得罪才是。起先不知情看袁海云老实,自己就已经有些得罪对方,如果此事处理不好,闹到靖王那里去,别说这乌纱不保,很有可能连命都没了。他可是见惯了京城里的腥风血雨,稍不留意被人记恨,很有可能就命不长矣。 “依小人愚见,不如让他二人就此私下解决,这样咱们两方都没得罪,不然,若是抓了周冰,那他爹来找我们要人,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而如果抓了那两人,万一靖王真的出现了,那咱们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了?两难之下,倒不如撒手不管的好。” 鲁师爷不愧是县老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把老爷的一切利益都放在最前头,这种人,想不被重用都难。 何大人一听鲁师爷如此说,他也不再多做细想,咬咬牙,什么破案子,老子不管了,于是道:“二位这边来。” 只见何大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正尧和袁海云,然后往堂上走去。一旁的周冰却是一脸的随意,似乎在他看来,不管这个案子怎么判,自己终究会是没事的。 袁海云并不知道这何大人究竟在唱哪一出,不过见正尧一脸淡定的走了过去,他也就跟了过去。 “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们兄弟二人自当遵循。”正尧还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不过他的心里却在偷笑:相信一定是自己方才说了那么大堆话,把这个何大人给镇住了,思前想后之下,终于还是觉得要“妥善”处理,这下应该是来当和事佬的。 果然,只见那何大人立即凑到正尧和袁海云耳畔,轻声说道:“我见两位与周冰应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如就私下调节吧,如果这么继续闹下去,闹到刑部,那就不好收拾了,到时候它可不管你什么原告被告的,统统都免不了一顿痛打。而靖王本就公务繁忙,若诗因此而惊扰了他老人家,我想你我都是不愿看到的,两位不妨三思片刻。” 何大人说的很是语重心长,还把刑部都给搬出来吓唬两人,又把靖王搬出来震慑,旨在劝解正尧和袁海云不要多生事端。 不过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两人引起的,而且两人也不想纠结于此,于是都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最后两人还是把头撇向了那周冰,因为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正尧和袁海云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官司依旧要打。 何大人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于是立即挥手示意那周冰也过来。 这时,周冰则是掩嘴一笑,似乎他早料到会如此,于是走了过来,说道:“怎么,大人已经又结果了么?” 何大人听周冰这么一说,顿时又是一阵尴尬:“周公子,我想你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继续闹下去吧。这件事也没必要闹大,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大家也都不好过,你的帮会也事务繁忙,最近还听说你们内部出了点小矛盾,若因此事情耽搁了处理事务的时间,那就不划算了,你说呢?” 这个何大人说的可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是显得很关心那周冰。而他对别人帮会内部有点小矛盾也知道,看来他应该也下了很多功夫,估计那帮会里面也被他安插了自己的人。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阵感叹:原来, 《无间道》 在嘉靖时期已经上演过一回了,我们那个时候的也只是翻拍而已。 周冰又笑了笑,很意外的,他竟然默许了,这让正尧有些不明所以,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要跟自己过不去走着瞧,可是现在却…… 看到周冰那点头默许的样子,何大人顿时如同吃了蜂蜜一般,乐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之前你们两方在河边聚众群殴……”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们那只是在切磋武艺,不是群殴,何大人这点要搞清楚哦,不然的话,你这个案子判得就有点……” 那何大人刚刚说出群殴两个字顿时被正尧给硬生生的打断了,只见正尧一脸坏笑的将“切磋武艺”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似乎再说,这个切磋武艺是合法的,而群殴是不合法的。 听正尧这么说,那何大人立即激动的接过话来大声说道:“对对对!李公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是切磋武艺!既然是切磋武艺,受伤也在所难免。如此,这件案子现在也就没有被告和原告,那么就不存在刑事案件的问题了。那好,本官宣判,本案已经三无,无被告无原告无证人,案件不成立,就此退堂!” 说完,当的一声,惊堂木再次拍案而起,堂下立即又是一阵威武,不过这个时候的威武却更加听起来像是在喊贪污。 第四十七章 京东商行一帮会 天色渐晚,月明星稀。 正尧有惊无险的从京师提刑案查使府中走了出来,见那何大人并没有其他举措,看来自己当初是多虑了,于是总算松了一口气。 跟着出门的周冰,却与何大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这让正尧不禁一阵叹息,如今当真是官匪一家,如果自己态度不强硬一点,或者自己不把靖王给搬出来,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在蹲大牢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如今的时代,朝政腐败,如果还是循规蹈矩的如之前一样当一个好警察,那何大人才不会理你什么,肯定首先就将自己给法办了。 念及此处,正尧不禁一阵苦笑,看来往后靖王这个大靠山可是要好好抓牢了。而就在正尧转身准备往会走的时候,却见那周冰竟然冲自己一笑,缓缓地往自己这里走来。 对于周冰的此举,正尧觉得很有意思,之前两人可是水火不容的打架呢,而现在竟然对自己笑,看来此中必有深意。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李兄等一等。” 只见周冰扬手而来,微微笑着说道,三步并作两步,不消片刻,便已然来到正尧和袁海云身前。 袁海云见周冰就没有好气,自然很是不满意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与我们打一架不可?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你的家事吧!我可听说你帮派内部发生了矛盾。” 之前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内何大人所说的话,袁海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自己长这么大,袁海云还是头一次进衙门,自然是印象深刻。 听着袁海云那不善的口吻,那周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是一展笑颜,说道:“不,在下之前误以为是在京城里面别的帮会的人,所以……而经此一役,才知道两位不是,方才有所得罪,还望两位海涵!” 不曾想到,那周冰现在竟然转口,而且态度也变得异常的友善,这倒是出乎了正尧的意料。 不过正尧一直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自然不会继续与那周冰势如水火,继续纠结不清。毕竟这刚刚到京城,也不存在绝对的敌人,而且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于是正尧也微微笑了起来。 “呵呵,没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想周兄在帮内所受到的压力也挺大的,如今才会有方才的举措。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这个不碍的。” 正尧呵呵一笑,显然对于刚才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袁海云对于这周冰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也认为初到京城,还是少惹事为妙,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于是也颇为难为情的笑了笑。 “李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周某先前实在有些对不住了。我看两位身手不错,不如来我帮做一个执事怎样?” 周冰心情大好,立即便对正尧和袁海云发出了邀请函,这就准备拉人入伙了。 然而周冰此举,更是出乎了正尧的意料。这不就是让自己加入黑板?正尧不禁暗自一笑,要他一个警察加入黑帮,还真的有些讽刺。 当然,虽然人家是帮会,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什么黑社会,这两者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周兄的好意,我俩心领了。不过我们此番进京旨在参加科举会试,至于其他……呵呵,还望周兄海涵。不若这样吧,如果周兄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说一声,只要是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的,我们都会随叫随到。” 果真是性情中人,先前都还在喊打喊杀的,而现在又一副好兄弟够义气的样子,不得不说,正尧在警队里面也对此学到了不少。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过与人争足球场地而打架的,结果后来两人还到了一个警局当了同事,多少次还一同出生入死,而私下里,两人的感情还不错,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感情是打出来的。 见到正尧也如此豪爽,周冰立即拍着自己那鼓鼓胸脯说道:“那好,既然李兄这么客气,那周某也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在京城两位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只要到我帮会里知会一声,周某立即便差人前来。” “哈哈!爽快!好,那李某先在此谢过了!改日一起饮酒!哦,对了,还未请教贵帮名号是?” 说了半天,正尧这才发现连对方到底是什么帮会的都不知道,万一到时候自己真的需要这些人帮忙,那岂不是找不到人? 正尧这么一说,这让周冰一阵尴尬,顿时脸上泛起一阵红云,“呵呵,这倒是周某唐突了,嗯,记住,京东商会,我的帮会。” “啥?京东商会?”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京东商会是什么?听名字也知道,那是做生意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俨然就是一个小混混,这似乎也…… 没错,那京东商会是京城的第一大商会,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在京城做生意的富商豪绅都是里面的成员,其实就是一帮生意人组织起来的一个帮派,主要是针对那些在本地无所事事的流氓团伙和一帮专门收受保护费的帮会而建立的。在商会成立之初,还是受到了多方的打压,不过后来逐步强大,而且各大商行也开始驻足其中,人员配置也壮大,于是便逐渐成了这京城的第一大商会。 当然,说他是帮会也一点不为过,因为这个商会与做生意完全不沾边,他们只做收债,护航,押运这方面的事情。 出门之前,邹岑便交代过,这京城里面,第一个不要惹的就是官,而这个官就是指的严嵩一伙;而第二个不要惹的就是商,这个商就是指的这个京东商会。而如今,正尧不仅出门就与严皓来了个正面碰撞,现在又与京东商会拉上了关系,看来邹岑所交代的完全就没让正尧听进脑子里去。 “京东商会,京东商会,原来京东商会是你的,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啊,呵呵。”袁海云似乎想起了邹岑曾经说过的话,这时显得有些颇为激动地说道。 要知道,如果与京东商会打上关系,那对袁海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当不了官,那开个医馆什么的势必要与这京东商会有接触,于是此刻的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不适,整个人也来了劲。 “原来如此,真是失敬失敬。”正尧立即合手说道,对于京东商会的大名,他自然知道,眼下能够拉近一点关系,那自然没有坏处。 周冰见正尧和袁海云如此的客气,自己又是一笑:“哪里哪里,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如改日再约,到时候与两位把酒言谈,岂不快哉?” 袁海云和正尧听周冰一说,不禁望了望天空,果然已经月上柳梢头,估摸一下,应该是深夜了。如果再不回去,张诚柳彦等人指不定现在就坐不住,直接去找靖王去了,到时候,那不是又给靖王添乱? 想到这里,正尧也不再多言,立即拱手说道:“那好,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如果周兄要找李某等人,来蜀州会馆便是。告辞了!” 说完,正尧立即提步往蜀州会馆而去,袁海云也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跟了过去。 一旁的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大门已然关上,留下周冰和一帮京东商会的弟兄在原地,当然,还有那六个被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打得躺在担架上小混混。 “真是一个奇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周冰见正尧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嘴里嘀咕了一句,随即泛起了一丝微笑。 当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回到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大约有十二点了吧。只见蜀州会馆里面灯火通明,想来众人都在等着正尧和袁海云归来。 安叔给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开了门,然后便一路小跑来到了大厅。告诉了正尧和袁海云平安回来的消息之后,众人面上的担忧之色终于消散开来。待正尧和袁海云两人踏入蜀州会馆的大厅时,大家也都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只得尴尬一笑,可算是让众人担忧了。 “让大家担心了,正尧先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呵呵,没事了,我们回来了。”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纷纷躬身对众人说道,而袁海云的一句话,却让再坐的人都放松的开口一笑。 笑完之后,柳彦和张诚两人却是一脸的愁容,只见柳彦走到正尧面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又遇上严皓了?” 对于那何记海味铺老板的话,柳彦显然有些保留。毕竟什么群殴,什么官府的,只言片语说的不清不楚,这更加让柳彦和张诚等人着急。眼下正尧虽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见到柳彦一脸凝重的表情,正尧微微笑了笑,示意不必如此紧张,然后道:“不是,这次没有遇上严皓。” 对于正尧的回答,众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那是何事?” 张诚立即凑了上去,接口问道。 面对此情此景,正尧不禁一阵感动,做兄弟的真的没话说,虽然没事了,但是还是如此关心刨根问底,这真的很难得。 “我看大家也都紧张一个晚上了,不如先让正尧和海云两人先去睡觉吧,待明日一醒来,再说也不迟。”邹岑觉着众人也应该有些累了,于是立即走上前来说道。 不过邹岑的这一说法倒是没错,神经绷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柳彦和张诚也连连点头,觉得应该如此。而一旁的其他人本来就读了一天的书了,现在指不定困到了什么程度,听说可以去睡觉了,自然巴不得。 于是正尧和袁海云也点点头,跟着众人,一番洗漱之后,总算回到寝室,进入梦乡。 第四十八章 韩府差人送信来 洗漱完毕,众人便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而正尧,又在睡梦中做了之前做过的那个奇怪的梦。 这次,正尧看清楚了那条黑蛇,它是一头独眼黑蛇。唇口大张,不停地吐露它那布满毒液的小红舌,嘶嘶作响,一步一步朝着正尧冲来,旨在挡住正尧的去路的同时,随时可能发出攻击。 正尧并不知道他此刻身处何地,只知道周围没有人烟,杂草丛生,他也不知道在梦中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正尧心里很慌乱,因为眼前的这么一条蛇委实的很怪异,前后两次梦到,其中必有什么蹊跷。正尧想绕道而行,却见身后竟然是一处悬崖,两旁也没有去路。 想到此处,正尧未有将眼前的这一条黑蛇给弄走才行。于是正尧在旁边的杂草中随即抽出了一根草藤,二话不说,便往安黑蛇身上打去。而就在正尧挥着草藤打去的时候,却见那黑蛇竟然突然一个腾空,拔地而起,直冲正尧面门而来,正尧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未曾考虑到后面的乃是悬崖,随即正尧便跌入了崖底,而正尧终于惊醒。 待正尧一梦惊醒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正尧的床头上则是围满了人,柳彦,张诚,袁海云,武丹等一众人则是齐刷刷地看着正尧,满是不解的样子,倒是让正尧一阵疑惑。 正尧起身,一抹背心,竟然是一把汗。再看床单和枕头,已然湿了一大片,而正尧的额头上,更是还在滴汗。 看到这里,正尧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这一个怪梦让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想必在做梦的过程中,自己肯定也是手舞足蹈的,所以这一帮人才会有如此的表情。 “你们……” 正尧已然起身坐了起来,却见众人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正尧一阵尴尬。 柳彦看着正尧,一脸严肃地说道:“告诉我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做梦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对于柳彦而言,之前从未见过正尧有此等举措,而如今刚刚折腾了一个晚上,然后就有这种表现,自然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也难怪柳彦会将正尧的梦境与昨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当然,这个不仅仅是柳彦的看法,更是在场的其他人的看法,包括袁海云。 正尧一手抹了抹面部的汗水,然后摇摇头道:“没什么,昨天的事情其实真的没什么,而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与昨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柳彦等人的关心,正尧自然心里明白。不过为了不让他们更多的担心,正尧也不打算将梦到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封建社会,如果做了这样的梦,指不定会被他们给拖到街边那些解梦的神棍那里瞎说一通,到时候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加的让众人诚惶诚恐,这也就显得没事找事了。 正尧的想法,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而看见正尧现在已经一脸无事的样子,柳彦也不打算多问,一旁的张诚也明白,正尧如果想说,自然会说,于是便示意众人散了。 完后,正尧总算得以起床,洗漱完毕,便去食堂吃饭。 在食堂里面,正尧和袁海云向众人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同时还提及到了所谓的 《五味十方》 ,这倒是让邹岑也怔了一下。待正尧觉得蹊跷,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邹岑则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然后便找借口离开了,而邹岑的此举,无疑让正尧更加怀疑那 《五味十方》 必有深意。 当然,那京东商会自然也有说到。不过说到这些其他的才子们自然是无一不晓,毕竟他们在这京城混的时间不说十年八年,三年五载也是有的。于是一大帮人一边吃饭,一边乱侃,倒是乐得自在。 本来正尧也准备于众人一道去温书什么的,可是刚刚一踏进书院的大门,安叔便急匆匆的向正尧跑来。 见安叔手中还拿捏着一个信件,正尧顿时有些好奇,谁又会没事找自己呢?难道是安波尔沁? 正尧笑了笑,随即便朝安叔走去。 “正尧,这是你的信,刚刚从外面送来的。” 安叔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应该是跑过来的,费了不少力气。 正尧接过信来,一声谢谢之后,便来到一旁的凉亭坐下,同时示意安叔也坐坐歇息一会儿。 “韩国仁?这人是谁?似乎我们不认识吧!”打开信封,正尧首先看的便是落款,却见名字倒是挺奇怪的,叫韩国仁,乍一听,还以为是韩国人呢。 见正尧一脸疑惑的样子,柳彦等人也凑了过来,看见落款,众人都开始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个韩国仁是谁呢? 面对正尧的疑惑,安叔似乎早就有所耳闻,于是一脸镇定地说道:“说道这个韩国仁,其实是一位商人,实不相瞒,京城里面的学院,大多都有他赞助的物品,就比如说我们的书本之类的,有一部分都是他出钱买的。” “哦?还有这等事?”不仅是正尧等人,就连早来的武丹等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说这蜀州会馆是川陕两地的官府筹办的么?怎地又冒出一个韩国仁来了呢? 安叔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这群孩子会这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没错,这个韩国仁在京城算是一大富豪,而且你们所知道的京东商会,其实幕后的帮主就是他。” 此语一出,顿时惊煞旁人,有钱就算了吧,感情这个京东商会还是他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明白了,这次的邀请函,说不定就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不过既然对方邀请了自己,理应去一趟。当然,正尧也对这个韩国仁很感兴趣,于是把头瞥向了袁海云和柳彦等人。 “事不关己,不要看我。我看我还是好好温书的好,再说了,别人指定要你去一趟,可没通知我们去。”张诚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他并不想去,都说朱门酒肉臭,读书人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做生意的有关系,不然,染上了恶习,就损了读书人的名声。 柳彦见张诚那副像是怄气的样子,不禁一笑:“好啦,既然韩大官人邀你去一趟,指不定是在为昨天的事情做解释,我看你和海云就去一趟吧,对了,完了最好再拉点赞助什么的,我看我们蜀州会馆的伙食也该改善改善了!”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柳彦的最后一句无疑是最得人心的,立即引得一阵笑语,连安叔也都不禁笑着说是啊是啊。 正尧一脸无奈的样子,心道还真拿你们没办法了。也罢,反正自己也是闲来无事,与其在这里闷着看书,倒不如就去韩府瞧瞧,说不定韩府还有几个漂亮的小妹妹,那岂不是……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 想着想着,正尧立马起身,看向袁海云说道。 对于袁海云来说,做什么都比在这个蜀州会馆里面呆着的好,闻着一大股墨水味道他心里就不舒服。不用正尧多言,立即点头,随即两人便向众人做了一个告辞状,直接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 而在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刚刚走出大门不多久,却见宁安和朱禄颖三人从门口走了过来,而宁安的脸上则是一脸的不友善。 “原来是郡主驾到,老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安叔本来正准备关门,却见宁安等人走了过来,顿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听到安叔这么一喊,刚刚走进教室的柳彦一众人顿时止住了身形,回头看了去。 “见过郡主!” 见来人是朱禄颖和宁安三人,众人自然会屈身示意恭敬。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对了,怎么不见李大哥呢?” 朱禄颖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似乎她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其他人身上,一来就只问正尧在哪里。 而宁安也是东张西望的看了看,然后又道:“现在时辰这么早,估计那呆子还在睡觉吧!颖儿姐姐,我看我们还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呆子的好!” 说到正尧,宁安就来气。对于正尧在温香玉苑一夜春宵一事,她可是一点没有忘记,心里恨不得将正尧揉成一坨面团,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悄悄的和妓女睡觉也就罢了,竟然还弄得街知巷闻,而且连嘉靖皇帝那里都传了去,这个李正尧也实在太荒唐了。 不过朱禄颖倒是没有那么明显的举措,只是张望了一下,面上显得却是和善了许多。 “非也非也,宁安姑娘,你这次可就误会三弟了哦!”张诚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好似在为正尧打抱不平。 “哦?那你现在把那呆子叫出来,我……我颖儿姐姐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宁安心里很不舒服,即便正尧起了床,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可做,毕竟认定一个人是坏人,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招人讨厌。而正尧就是那样,在宁安看来,正尧现在已经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对啊,李大哥人呢?颖儿想见见他。” 朱禄颖倒是一点也不害羞,直接就说想见正尧,这才几天没见啊? 众人心里自然明白朱禄颖这番话的含义,却见朱禄颖说完,顿时一阵脸红,想来自己也说错话了。 “回郡主,实在抱歉,你们晚来了一步,三弟刚刚才出门不多久,如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柳彦立即说道,他不知道朱禄颖三人找正尧所谓何事,如果有什么大事,那就有必要立即追上去。 “哦。”朱禄颖的脸上明显有了一阵失落。 而就在朱禄颖刚刚哦了一声之后,却见宁安一把抓过朱禄颖的手,然后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咱们就追上去,要是发现那呆子再去烟花之地,非把他阉了不可!” 说完,宁安三人便急匆匆的消失在了大门口,而这一句话却让柳彦一众人不禁捂住自己的下体,隐隐的都有一种蛋疼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 初到韩府来品茶 对于宁安和朱禄颖三人的到来,正尧自然不曾知晓。而宁安三人走出蜀州会馆的大门的时候,已然看不见正尧等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本打算转身问柳彦一干人等的,结果朱禄颖却是显得一脸的落寞,索性就此作罢,往靖王府而回。 于此,宁安不禁又狠狠地暗骂了正尧一番,以解心头之不爽。而就在此时,那正在赶往韩府的正尧却顿时打了一个喷嚏,想来背后说人坏话还真的有征兆的。 按照安叔指的路径,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穿街过巷,从城南一直走到了城北,总算来到了所谓的韩府门前。 与一般府邸不一样,虽然韩国仁乃是京城有名的商人,而且家底也很是丰厚,但是他的府邸却不是那么的奢华。门口依旧是两个石狮蹲在那里,但是却不是那般的高大雄壮,不过仍然显得很是威严壮观;大门是红油漆漆的,给人以豪放阔气的感觉;黄色的门环上面,似乎还绣着两条细龙,也算是做工精细,不失为大家之作;门两边各自挂了一个大红灯笼,不过现在并没有亮起来;门上方的牌匾上金黄色的写着大大的韩府二字,显得颇为大气有活力。 “这个韩府倒是挺特别的,虽不是那种铺张奢华的风格,但是看上去显得也是十分的有气势,看来这个韩国仁也是一个节俭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尧暗暗感慨了一番,之前到过靖王府,与靖王府比起来,这个韩府的确逊色了不少,只不过那种大家的气势仍在。 袁海云点点头,很同意正尧的说法。随即微微抿了抿嘴,与正尧相视一笑之后,便准备上前敲门。 而就在正尧的手快要触碰到铜环的时候,那大门竟然嘎吱一响,自动的打开了,这让正尧和袁海云一阵惊讶:难不成这里还是全自动控制的,一旦有人靠近铜环就自动打开大门?这也未免太先进了吧。 既然门已经开了,自然不会在门口久留,二人也不多言,直接往大门内走去。刚刚走进门,正尧这才发现原来门口是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站着的,而门旁边还有一个小缝隙,一看便知道外面是否有人。 这时,正尧才恍然大悟,想来那两个家丁透过那小缝隙,看见了自己和袁海云,然后经过韩国仁的交代,于是才主动给自己和袁海云开门的。 正尧不禁又是一阵苦笑,张开手中的绿玉桃花扇,一挑鼻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未等正尧和袁海云走出十步,迎面却走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穿着两袖长袍,全身深灰色,走起路来是炯炯有神,一看他的样子,正尧便知道,此人必定是管家之类的。 “两位公子就是李公子和袁公子吧!我家老爷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了,两位请随我来吧!”那管家也不多说什么,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只负责传话带路即可。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显然不明白这韩国仁请自己来是做什么,但是想必这管家也不会知道太多,索性就跟着一同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同时向那管家鞠了一躬,点头笑了笑,便跟了过去。 根据管家所言,韩府的面积很大,约有十亩,前后都设有花园,中间还有一条人工湖,在京城中,是不多见的。跟着管家一路走,绕过几条小道,穿过几间厢房,最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偏厅门前。 正尧很是好奇,为什么这韩国仁见自己要在这偏厅呢?难道大厅不可以吗? 不过想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进去看看再说。于是二人也不多做他想,迈着步子,继续跟着那管家,走进了偏厅。 刚刚走进偏厅,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张方桌面前,一边沏着茶,一边安然闲适的拿着手中的书本品诵不断,看来这个人很悠闲。 “老爷,两位公子已经到了。”管家立即凑到前去,低着头,说了一句。 那被称作老爷的,不用多说,也知道,此人就是韩国仁。不过这个老爷似乎显得有些过了,毕竟年纪就四十来岁。 韩国仁似乎看书看的入神了,并没有察觉正尧等人过来。在那管家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句了之后,他才有所反应,随即立即起身,满脸笑意地说道:“两位公子不必拘礼,先请坐下再说!” 面对韩国仁的热情,正尧和袁海云自然不敢怠慢,于是随即走到了方桌前,顺势坐了下来。 “呵呵,想必前辈就是邀我们前来的韩国仁韩大叔吧!”正尧笑着说道,先把大叔叫出来,这也算是套近乎的一种方式。 韩国仁一听,嘴角微张,浅浅一笑道:“哈哈,公子如此善于观察,想必你就是弄得京城都人所共知的李正尧李公子吧!如此一来,那么这一位,就应该是人称‘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袁公子了吧。” 没想到,那韩国仁的动作倒是挺利索的,已经将正尧和袁海云的身份打听的如此清楚。虽然正尧的名声在京城早已传遍,但是毕竟没多少人亲眼见过正尧,要一眼认出他来,还是有点难度的,看来这个韩国仁果然有一手。 “哈哈哈哈——” 四人都不禁同时一阵畅快大笑,如同遇到了知己一般。 笑完之后,那韩国仁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且退下,似乎还有什么秘密的话要与正尧两人单独谈谈。 那管家自然知趣,立即会意的躬身退下,同时不忘将偏厅的门给关上。 见管家已经下去,正尧明白韩国仁定然有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他率先说道:“不知韩大叔此番邀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呢?” 正尧开门见山,那韩国仁自然也不会多做拐弯抹角,给正尧和袁海云各自沏了一杯茶,自己也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其实本家也是昨日晚上才知道两位的事情的,今番邀请,一来是因为想要见见传说中的李正尧,二来是有人向我推荐你来的,呵呵。” “有人推荐?这又从何说起?” 正尧和袁海云本来准备喝一口茶的,却听韩国仁这么一说,不禁又将手中快要端到嘴边的茶杯给放了下来。 “实不相瞒,是韩某的义子周冰。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他们不对在先,我再次向两位道歉了。不过听我的义子周冰所言,你们两位身手不错,最后在衙门更得知你们二位就是轰动一时的李正尧和袁海云,如此韩某就更想要与二位见一见面了。” 韩国仁说的很是诚恳,想来他对正尧的事情也很了解,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就更想见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当然,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呵呵,哪里哪里,这都是误会,不碍事的。”袁海云可不会什么客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不提的好。 正尧也点点头,接着说道:“轰动一时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正尧好管闲事,又爱出风头,说来着本不该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呵呵。” “无碍无碍,都是年轻人嘛,有点性格也不足为奇。”说着,韩国仁又抿了一口茶,似乎这茶真的很香醇。 看着韩国仁喝的那么的有味道,正尧不禁也跟着抿了一口,随后一个深呼吸,不禁点点头:“好茶好茶!此乃明前珍品啊!想不到在这里能够喝上一口明前珍品龙井,正尧这次算是一饱口福了!” 这个茶道,正尧自然懂的不少,之前在魏沁礼那里,就已经露了一手,当时一阵什么雨前上品,明前珍品什么的把魏沁礼忽悠的团团转。眼下到了这韩府,正尧不禁又开口论茶了,当然,这个明前珍品对于正尧来说,他也是第二次喝,机会实在难得。 “哈哈,李公子果然非常人,一口便知我这茶为何物,看来这次请李公子来是明智的选择。”韩国仁心情大好,这次不再是抿一口茶,而是一整杯全都给喝干净了。 看着韩国仁那豪爽的样子,正尧对这个韩国仁更加的有兴趣了。光看他的外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介书生,谁料他竟然是做生意的高手,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一方世界。 “呵呵,韩大叔如此豪爽客气,这倒是让正尧受宠若惊,对了,怎么不见周兄呢?” 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才发现原来周冰并没有在场,这点就有点奇怪了,而且一路走来的时候,却发现韩府异常的冷清,不像是一个大家族一样。 韩国仁听正尧如此一说,不由地尴尬一笑:“周冰他去看那几个受伤的兄弟去了,估计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其实韩某此番请两位来,还有另一目的的。” “哦?另一目的?” 正尧和袁海云再次疑惑了起来,惊异的看着韩国仁。 想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茶喝了,高帽子也戴了,自然得帮人办事情了。 第五十章 韩门家宅怪事多 听到韩国仁的话之后,正尧和袁海云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难为情的意思,只不过一阵疑惑让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毕竟自己和袁海云两人在其他方面不怎么擅长,除非是有什么离奇案件发生,这才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如果是单纯的看好自己和袁海云的功夫和实力,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又是拜帖又是偏厅饮茶的。 韩国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镇定的看着正尧和袁海云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这韩府最近几年可谓是怪事连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听闻李公子见识非凡,善于推理。于是韩某才唐突的将二位请来,想要知道二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韩国仁的表情很投入,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看来这些怪事已经缠绕他很久了,而且他对正尧应该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 对于这点,正尧不禁又来了兴致,若说吟诗作赋或许他只是偶尔的一闪灵光,但是说到这推理,猜谜什么的,他可是兴致盎然。且不说这韩国仁会开出什么条件,估计只要正尧一听到这等怪事,肯定立即会参与其中研究一番。 只见正尧立即说道:“怪事?那究竟是何怪事?” 一旁的袁海云也是凝重的看着韩国仁,毕竟自己也是被邀者,这件事自己肯定要参与其中的,而且他对韩国仁口中所说的“怪事”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我韩国仁一生到现在,已经活了四十有六岁,之前有过三个儿子,先前都还好好地,可是每个儿子都在十六岁那年便离奇死去,而且每个两个儿子死之间只相隔三年。不知道是我家门不幸,还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虽然我都到官府去报了案,但是经过官府的一番侦查之后,没有可疑之处,也没有特别的异样,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不过韩某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心中始终不踏实,于是才请两位来。” 说道这里,只见那韩国仁一脸的愁容,眼角依稀可以见的几丝泪痕,似乎就要哭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等事情,想来这是任谁也不能接受的事情。儿子好好的,一到十六岁就死了,这还真的邪门儿。这古人都比较封建,都信轮回阴阳。但是那韩国仁也做了不少善事,在生意上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明码实价,时不时的还做善事,却见整个京城,乃至一些偏远地区,只要自己经过的地方,见着有贫苦大众,他都会慷慨解囊。尤其是在第一个儿子死之后,更是逢年过节都会去烧香拜佛,有时候遇到天灾什么的,他还会亲自去赠灾,受到很多人的好评。而在京城里面,他每年都会花很多钱赞助各家书院学子们读书,如此的大善人,经历如此的家难,却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还请韩大叔细细说来。” 正尧顿时觉得此事很蹊跷,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韩国仁轻轻地拿起茶壶,然后将茶杯倒满,同时不忘给正尧两人也添茶。随后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大儿子名叫韩琦,如果现在还在,也有二十六了,二儿子名叫韩瑞,比大儿子小三岁,三儿子叫韩璐,不死的话,现在也有二十岁了。” 看着那韩国仁一脸愁容,悲天悯人的样子,正尧也不由地为他感到惋惜,三个儿子英年早逝,却是人间惨剧。 “想来韩大叔对三位爱子的期望也是挺高的,如今三位兄长英年早逝,确实有些天妒英才。”正尧也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举杯豪饮一口,似在为那三个死去的韩家公子感到惋惜。 正尧的这么一句话,顿时让那韩国仁一怔,立即说道:“呵呵,正尧是从何得知我对三个儿子有很高期望的啊?” 不想韩国仁此番也不再叫什么李公子了,直接称呼起正尧来,看来他也开始对正尧有套近乎的嫌疑。 “对啊,我说正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旁的袁海云也很是疑惑,正尧都没有看过人家三个儿子,怎么就如此肯定的说他对自己的儿子期望很高呢? “呵呵,见笑了,我是从大叔为三位兄长取的名字得出的结论。三位兄长分别叫做韩琦、韩瑞、韩璐,名字都带有玉字(在字典中,斜王旁大都做玉理解)。玉本就朴实无华,世人都向往之,且璞玉更是极品,说明人品上佳,德才兼备。大叔此举,自然是良苦用心呐。”正尧其实也是个人理解,因为他之前看过字典,本来想给自己取一个笔名,也准备弄一个带玉字旁的字,结果名字还没有取成,自己反倒是穿越了。 “哈哈,正尧果然智慧过人,如此细节,也难逃你的眼睛,不错不错,我当初确实有这么个意思,只不过……”本来韩国仁比之之前已然有了一丝放开,可是不觉得又说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声音不免又开始显得低沉下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小子瞎猜的呢!”袁海云可不懂这些什么的,他这个人,除了看病检查尸体,其他的都没兴趣。 正尧没有理会袁海云,看到韩国仁那显得很惆怅的脸,不禁安慰说道:“大叔不必如此,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先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似乎觉得正尧说的很有理,韩国仁随即也放松了表情,又喝了一口茶,道:“我韩国仁早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贫如洗,不过后来与一个结拜兄弟,也就是周冰的父亲一同开始创业,渐渐地有了今日的成就。当然,这中间我们也都是经历了很多的艰难险阻,其中的一次,更是因为拒绝向当地的恶势力缴所谓的保护费,结果周冰的父亲因为脚下行动不便,最后被人砍了数刀,当场死亡。那年周冰才七岁,于是我便将周冰当做亲生儿子来抚养,至今也有十年了。” “哦?如此说来,大叔你眼下的一切,其实都与周冰的父亲不可分割了?”正尧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不太肯定,于是问向了韩国仁。 “没错,如果没有周大哥,也就没有我韩国仁今天,所以,我现在才让周冰出来做事,而且往后我也准备将家产交给周冰,毕竟我膝下已经没有儿子了。” 听着韩国仁的口吻,似乎他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而且对周冰,他也是很看重的。 “哦。”正尧轻哦了一声,把头瞥向一旁,思索片刻之后,又道:“那当初你们二人是靠什么发家的呢?” 对于正尧来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家族式的案件他其实也办过不少。为夺家产而不择手段的人,他也见识了不少。他有理由相信,那死去的三个韩家少爷很有可能是遭人毒手的,要知道,十六岁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去经营家族的产业了。如果这个时候意外死去,那么对于想要得到家产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说来也惭愧,不怕被你嘲笑,当时我们二人也是使了一点小手段,在京城的东门口用二两银子买了一个乞丐的玉佩,接过手之后,发现那玉佩不是一般的玉,于是便拿到当铺去典当,结果那玉佩竟然当了三千多两,也因为如此,我们二人便开始了最初的创业。本来我们有了一点成就之后,又到当铺将玉佩给赎了回来准备原物奉还给那乞丐,可是当我们再到东门的时候,却已经不见那乞丐的踪影了。” 说话的时候,韩国仁却是一脸的尴尬和愧疚,想来当初也是因为自己太过投机取巧,说不定那玉佩就是别人的传家之宝,自己就这么给哄骗了过去,说什么也不怎么好。 听完韩国仁所言,正尧觉得这件事又多了一个突破口,第一个便是这个财产的直接受益人;第二个便是这玉佩的主人或者是玉佩主人的后人,毕竟当初两人的手段也有些不光彩,说不定导致了其他什么恶劣的后果,它的主人或者它的主人的后人前来寻仇,那也不一定。 “那敢问大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当然,我说的是与你家产挂钩或者是在你产业下职位比较高的人。”正尧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问向韩国仁。 正尧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有三,一个是想了解清楚韩家的结构,二是韩家产业里面的人脉分布,三是从两者中对比一下,从而寻找出一些可疑的人来。 显然,在正尧看来,韩府少爷连死三个的事情已经铁定的被认为是人为的了。 袁海云则是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他也觉得很有必要了解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网和背景,毕竟与正尧相处久了,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研究案情相关的东西。 经正尧一问,韩国仁顿时顿了一下,或许他没有想到正尧会如此问自己,不过他也不做多想,稍稍踟蹰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我韩府的人其实没多少,除了我,周冰,就是我的两个侄子,一个是我死去妹妹的儿子,唐俊,现在在我韩家的一家银号里面主持日常事务;一个是我死去大哥的儿子韩琛,现在主要负责韩家玉器行的业务,这两人如今也快三十了,不过都还未有成家。只是唐俊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倒是韩琛,平时没事就爱逛青楼什么的,偶尔还会惹一些事情回来,不过唐俊和韩琛两人平时也挺乖巧的,在打理韩家家业的时候,两人也都很热心,很认真,很少出纰漏。至于其他的,账房里面有一份详细的名单,一会儿我叫生叔带你们去看看。” 韩国仁说的很是详细,看来他对整个韩家还是很了解的,尤其对那些孩子们,还是挺关心的。不过听到他说自己还死过妹妹和弟弟,正尧不禁又是一阵哀叹,看来这个有钱人也不好当啊,到了现在,连亲戚都剩不了几个了。 当然,正尧有兴趣的倒是他的两个侄子,这个唐俊和韩琛,看来有必要深入一下。正尧朝袁海云眨了眨眼睛,袁海云似乎与正尧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见袁海云也同时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 “嗯,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看我们有必要去看看三位兄长曾经用过的卧房才是。不知大叔可否带我们前去一观呢?”正尧站起身来,很是严肃的看着韩国仁说道,听其语气,似乎还另有深意。 韩国仁一听正尧这么一说,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多做深究,也是随即起身,然后点点头,带着正尧和袁海云两人,朝着偏厅外面走去。 第五十一章 出门上街遇麻烦 在韩国仁的带领之下,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先后对之前三个韩府少爷所住的寝室进行了一番察看,虽然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屋子里面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的陈设也一直没有变过。 如此,对于案情也有一定的帮助,因为据说那三位少爷都是死在床上的,那就意味着这个寝室是死亡现场。而经过那些大夫的诊治和检查,都不曾查出是什么病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最后只能用离奇死亡来解释。 不过事情反正已经拖了这么久了,韩国仁也不着急立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决定将正尧等人留在韩府住下来,帮忙研究一下。正尧和袁海云也是一时热心上脑,想也不想,决定写一封信给蜀州会馆,叫他们不必担心,然后便安心的住在了韩府。而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便被安排在了南厢房的两间上房之中。 刚刚用过午饭,也不见周冰回来,韩国仁似乎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于是便仍下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在韩府大宅里面。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倒是显得自由自在,在韩府大宅里面转悠了半晌,最后来到了人工湖面前,坐在亭子旁边,一边饮茶吃水果,一边钓鱼欣赏这人工湖的美景。 “我说正尧,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到底是不是人为的呢?” 说到钓鱼,袁海云自然提不起丝毫兴趣,毕竟他就是一个性急的人,要耐着性子蹲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看着湖面,等着鱼上钩,他估计会发疯的。 正尧手中拿着苹果,轻咬一口,然后笑着说道:“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为之的,难道你在三个少爷的房间里面没有发现什么吗?” 一看正尧那自信的样子,袁海云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也察觉到了,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喝茶吃东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不向韩大叔说明呢?” 袁海云的脑筋一直都不怎么会转弯,反应慢了些也属正常,毕竟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正尧是截然不同的,也不恩能够说袁海云这就是缺点,要知道大智若愚,或许袁海云就属于这种吧。 “你小子!”正尧用那拿着苹果的右手指了指袁海云,没好气的接着说道:“我这样做是不想打草惊蛇,懂吗?要知道,韩大叔前后死了三个儿子,如果我们告诉他他的儿子是有人早有预谋想要杀害的,那他会作何感想?且不说他有没有心理准备,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我想在我们告诉他之后,他的做事方式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的,到时候,很容易被那幕后元凶给察觉出来,对于我们破案是很不利的。” 袁海云哪里想到正尧会考虑这么多,不过听正尧这么一说,倒是觉得颇为有理,不禁连连点头。 “那你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又准备怎么做?” “刚刚走进屋子,里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暗,深邃,无形之中带着一丝冷清的恐惧。如果一个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难免会有心理阴影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公子的屋子里面的摆设都是这样,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还是在韩大叔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韩大叔允许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而且里面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所察觉,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种味道是某种药材混合某种花香之后产生的,而且这种味道若是长期闻过之后,会产生幻觉。”听完正尧所言,袁海云又是一阵点头,同时自己也不忘补充着说道。 对于袁海云所言,正尧自然不容置喙,凭着袁海云的专业,很难出错的。正尧也点点头,又道:“没错,所以这件事就更加的显得有些离奇,我想,这三个公子的死至少与韩家里面的人有关系。” 毕竟如果想要韩家三位公子死在家中,除了韩府的人,真的很难想象还会有谁。而且做的如此的不留痕迹,不是韩府的人,难度真的很大。 “那你准备跟着韩府上下所有人这条线索追踪下去了?”袁海云饶有兴趣的说道,显然他对之前与正尧一起办案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次再出手,自然也有了一丝兴奋之意。 都说年少轻狂,确实是如此,哪个青年又不曾想好好的表现自己一番呢? “嗯,我决定首先去会会那个韩琛。”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 袁海云立即起身,说着便准备就走,这个钓鱼的事,他还真的没兴趣。 “等等——”正尧突然叫了一声,待袁海云回过头去,只见正尧又道:“哈哈!等了这么久,大鱼终于上钩了!” “我晕!”袁海云没好气的冲着正尧一阵鄙视,还以为他叫自己等等做什么呢,原来不过是鱼上钩了。 正尧心情大好,将钓起来的鱼又给放回了湖里面,随即收好鱼竿和果盘,放到一旁,然后与袁海云一同往大门口而去。 刚刚要走出韩府大门,却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回来了,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周冰今日衣着青衫长袖头顶顶着一个发髻,长发披在身后,看起来比昨日要俊朗许多,只见他是一个人,想来刚刚从医馆看望那几个被正尧和袁海云打伤的兄弟才回来的。 见到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已经来了韩府,而且看这架势似乎要走,于是立即走到正尧面前,道:“李兄和袁兄这是要走么?” 周冰自然不知道正尧和袁海云已经答应留下来帮韩国仁破了这一宗离奇死亡案子,所以他这么问也无可厚非。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不由地浅浅一笑,随后正尧合着绿玉桃花扇,挑了挑鼻尖,道:“周兄误会了,韩大叔说他有个侄子韩琛在韩家商行做事,而且那韩琛与我们年龄一般大小,为人才高八斗,我和海云自然想要去见识见识。” 也不知道正尧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那周冰却没有什么犹豫,立即道:“这样啊,那我就为你们领路,毕竟韩家商行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而且韩大哥的脾气也不怎么好,若是生人,指不定他还不待见呢。” 周冰说的确实是事实,正尧也觉得有必要,于是点点头,一伸手,示意请。 看着正尧的动作,顿时引得周冰一阵掩鼻嬉笑,那动作倒是像个女人。不过正尧也没留意这些,于是三人便踏出韩府大门,直往约有三里来路的韩家商行而去。 这里属于京城的北街,按理说离靖王府所处的东街相隔的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程,然而不巧的是,正尧三人在北街街上没走多久,迎面却看见了三个女人,而且这三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宁安三人。 似乎对面的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看见了正尧,而且正尧此刻一副悠闲的样子委实让宁安一阵怒眉上眼。于是只见宁安整个人怒气冲冲的正朝着正尧而来。 人还未到,杀气便来,正尧第一时间感到了一阵不妙。但是周冰又在旁边,他可不想做什么缩头乌龟,于是一脸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而一旁的袁海云看到宁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面已然开始为正尧担忧起来。要知道,之前在蜀中也好,还是在法华寺之行也罢,宁安和正尧可没少斗嘴,但是都没有见过宁安有如此的表情,相信这次正尧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李正尧!你这个该死的呆子!今天本姑娘总算逮着你了!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宁安整个人如同唱戏一般,指着正尧怒斥着,这让正尧一阵疑惑:这蛮婆,脑袋被门夹了?我什么时候又惹她了么? 而就在正尧还在思来想去的时候,宁安的一抹粉拳顺势而来,不由分说的直接冲正尧的鼻梁而去。当正尧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鼻尖一阵酸楚,眼睛微微有些模糊,用手一抹鼻尖,只见殷红的血渍已经从鼻孔中冒了出来。 “哎呀——!” 正尧吃痛的叫了出来,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宁安说都不说一声就往自己鼻梁而来,下手就下手嘛,而且还下的如此的种,竟然还打出血了。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宁安也是有些错愕了,她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如此的重,她更没有想到正尧竟然连躲都不躲,这让她顿时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傻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大哥——” 朱禄颖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立即大呼一声,急匆匆的冲了过来,而一旁的小曦则是一脸尴尬地看了看袁海云,又不满地看向了宁安,似乎在说:公主,这下可好了! “你……” 正尧本想狠狠地怒斥一番宁安的,却见宁安像个木头一样在远处冷愣着,而自己一动气,那鼻尖就一阵酸痛。无奈之下,正尧只得把头撇到一旁,不想,那周冰见着正尧捂着鼻子,从手指缝里还依稀可以看到血渍流出的样子,顿时引得一阵掩鼻嬉笑。 “额……” 袁海云也一阵无语,这下可有的忙了。 第五十二章 京城北街玉器行 面对宁安的突然一击,正尧真的很想上去狠狠地对宁安暴打一顿,不过最终正尧还是忍住了,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毕竟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虽然只是属于专科学校性质的警察学校)。 然而宁安对正尧也一贯如此,只不过这次玩的有些过火,只见宁安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小曦走过来,拽了她一番,她才尴尬的绕到了一旁。 朱禄颖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很是体贴,立即在衣角撕下一片布条,然后道一旁的杂货铺里面沾了一些水,往正尧的后颈拍了拍,以此来止血。 折腾了半晌,正尧的鼻血总算是止住了。却见宁安发傻一般的望着正尧,这让正尧又是一阵没好气,不禁狠狠地瞪了宁安一眼。 宁安可是不服气,这个摆明是正尧先惹得事情,要追究也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于是立马准备上前理论。好在小曦机灵,一把又将宁安给抓了过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宁安才稍稍平息了胸中的怒气。 “你说你这蛮婆,没事你那么冲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你看看郡主怎么不像你那样?” 鼻梁还在隐隐作痛,正尧不敢说话太过大声,只是撇头看向宁安,稍稍提起了一丝语气说道。 本来宁安已经暂时平息了,可是没想到正尧又来找事,这让她顿生不爽之意,而一旁的小曦则是不禁把眼睛一闭,心想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下去。 果然,之前小曦说的估计宁安早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眼见正尧来挑衅自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宁安再次冲到了正尧身前,准备扬手,却见正尧的鼻尖还是红彤彤的一片,最终还是止住了手上动作,略带不满的口吻说道:“你还敢说!如果你没有惹本公……姑娘,本姑娘会教训你吗?你看我怎么没有对袁公子不满呢?” 似乎宁安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连一旁的袁海云也不禁点点头。 至于周冰,他完全就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正尧和郡主、宁安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不过直觉告诉他,宁安的反应确实不像是一般朋友之间该有的反应。 “呵呵,我看你的名字应该可以改了,不该叫宁安,该叫宁吵!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说出个理来,我就认了。” 正尧对眼前这个女人只可以用无语来形容,以往一直争吵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动起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鼻子给打出了血,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叫他如何不气。虽然,他并不是从心底里讨厌宁安。 见正尧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的,宁安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走到朱禄颖身前,示意朱禄颖为自己说说话,可是谁知那朱禄颖自从见着正尧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之前的那般多愁善感竟然烟消云散了,这让宁安一脸急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蛮婆没话说了吧?好啦,我也不与你计较,我还有正事呢,你若是闲来无事,大可以到处逛逛,但是要记住,不要随意出手打人,其他人可不会像我这般对你仁慈的哦!”说完,正尧准备哈哈一笑,岂料刚刚一张嘴,那鼻子就是一阵酸痛,这下可好了,连笑都不行了。 看着正尧那自大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听着很是别扭,宁安很想再给正尧一拳,不过却听正尧说还有正事,这让宁安顿时又来了兴趣,最终忍住了想打正尧的冲动,转而问道:“哦?呆子你还有什么正事么?” 正尧怎么听宁安这语气都觉得别扭的很,不过他还是明白,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自己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她肯定还会在暗地里跟着自己,倒不如直接告诉她一些内情,于是正尧微微扬了扬嘴角(浅笑一下还是可以的,不影响鼻子),继而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惹麻烦就行。” 看着正尧突然变得很正经的样子,宁安明白这个正事应该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她也收敛了之前的那个随意的样子。而一旁的朱禄颖也靠近了来,似乎也想知道正尧这个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在正尧身后周冰却是觉得一阵好笑,这几个人真的很特别,之前还打打闹闹的,而现在说话又开始变得那般的亲密,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袁海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倒是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那你说说,说不定本姑娘和颖儿姐姐能够帮你一些呢!”宁安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与之前那随意又蛮不讲理的宁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正尧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直接进入主题:“嗯,说不定你们还真的能够帮上忙,咱们就边走边说吧!” 说完,正尧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帮人便往韩家的玉器行走去。 一路上,正尧简单的说了说之前的一番经历,当然,包括在何记海味铺的一番群殴,这让一旁的朱禄颖则是一惊一诧的。还好宁安是见过大场面的,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措,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觉得这么刺激的事情少了自己委实有些感到遗憾。 很自然的,正尧说出了韩府发生的离奇事件,而这些事情,宁安之前也在京城里面听人传说过,便囚当是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且也觉得此事连大夫都说没有可疑,自然也没了兴趣。只不过这次听正尧这么一说,她突然又来了兴致。 而一路走来,周冰也给众人介绍了韩府的产业,不曾想到,这北街的那些首饰行,银号钱庄什么的,大多都是韩府名下。这不禁让正尧和宁安等人都一怔,看来这个韩家的经济实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韩记玉器行店门前。当然,此刻却少了一个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在来此之前的路上,正尧便商量过了对策,此番来访,主要是暗访,因此,并没有与周冰一同进来。毕竟在正尧看来,韩家三位公子的死最有直接嫌疑的就是唐俊和韩琛。入托与周冰一同前来,问东问西的,自然很容易的就会打草惊蛇。 故而,正尧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与宁安等人一同进入,扮作买主,打探虚实。 当正尧五人刚刚踏入韩记玉器行的大门时,只见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女掌柜?这倒是让正尧和宁安等人一阵诧异。很少有商铺用女掌柜的,要知道在这古代,女人一般都不会抛头露面的。 “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各式玉器应有尽有,可以随便参观。” 女掌柜倒是一张公式化的脸,完全可以媲美那些移动联通妹妹们了。还好这个女掌柜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不然的话,估计这个韩记玉器行的生意会很惨淡的。 “呵呵,请!”正尧也很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同时迈步走进了玉器行的店里面,一旁的宁安等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我们玉器行一共分为三个区域,这第一层为一般玉器,第二层为高档玉器,而第三层雅阁里面则是稀有玉器。” 女掌柜走在正尧等人面前,指手画脚的介绍着,她的样子倒是挺专业的,与现在的那些银行里面上班的大堂经理有的一比。 “呵呵,这里似乎除了玉器,还有瓷器珍珠什么的哦,你们这里的品种还真的不少嘛!” 袁海云虽然对诗词歌赋不怎么研究,但是对古董玉器什么的,还是有些接触。毕竟他家里也有点家底,很多时候要买什么瓷器装饰品的,袁海云都会与他爹袁凤鸣一同前去,同时还不忘在一旁提供一下意见,久而久之,他也或多或少有了一点心得。 “嗯,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虽然我们韩记玉器行是韩记商行名下的一个产业,主要经营玉器,但是珍珠玛瑙之类的还是会购置一些,你也知道,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品味都不同,越是有钱的,越不会只在意一件物品,什么玉啊翡翠的,自然是越精致越好,这年头生意难做,自然要懂得变通才行。” 女掌柜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吐做生意不容易的苦水。不过她说的也很在理,正尧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这韩记玉器行用这个女掌柜看来是有深意的,如此能说会道,一般的男掌柜怕是有些望尘莫及了。 “彩石玛瑙翡翠链,陶瓷珍馐璞玉环。抱以罗贯换百味,不若一枚磁瓦片。” 正尧也是一阵兴起,突然吟起诗来,虽然所说的内容与周遭并无太过直接联系,但是从中也吐露出了正尧对中国国粹的一种敬畏。要知道,在往后的中国,在新世纪的中国,有多少的国粹诸如珍珠玛瑙,翡翠玉器的都流失在了其他国家,找不回来。如今看着眼前一大堆的奇珍异宝,自然发出阵阵感慨。 突然听到正尧这么一吟诗,那女掌柜顿时觉着正尧肯定是一个情场浪子,而且专门靠这些来哄骗女孩子的,于是立即说道:“呵呵,公子博学多才,本家可是长见识了,不知道几位想要点什么呢?” 第五十三章 桃花扇又夜明珠 女掌柜终于进入了主题,想来一路上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想要推销一些产品给正尧等人的。 听女掌柜这么一说,正尧不禁嘴角微扬,随后道:“不知道二楼上的东西如何呢?不如我们先上二楼看看如何?”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女掌柜,而是看了看袁海云,又看了看宁安和朱禄颖,似乎在征求众人的意见。 既然正尧已经如此说了,那也没什么多考虑的,于是众人也连连点头。 “那好,诸位请跟我来。”一见正尧征求似的看着自己,想必眼前的这帮公子小姐定然来头不小,说不定会在二楼里面挑选几件好东西,到时候肯定会卖不少钱,自己从中的提成自然不少,而到了年终,所分的红利也只是有多不少。 正尧等人并不知道,在正尧看向那女掌柜的一刻,女掌柜的脑子里面已经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说不定已经算出了年终分红的第五位数字是多少了。跟着女掌柜,一步一步踏着楼梯,缓缓地来到了二楼专区。 二楼摆放的物品明显要比一楼所摆放的药高档的多,这是不容置喙的。而且都说物以稀为贵,这二楼的东西自然也比一楼少了不止一半。 不过这二楼上的瓷器玉器相对来说都是大件套,要么是花瓶,要么就是茶壶什么的,比一楼的小小装饰品确实大了不少。 “这二楼的物品比较少,而且多是大物件,诸位不妨四处看看,说不定有你们喜欢的。”女掌柜心情很好,也不多说什么了,既然对方要上二楼,那对方肯定是有东西要买的。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还不如让他们自便。 女掌柜的这个做法倒是很正确,有时候有些人买东西就是不喜欢有人陪着,独自转转看看,或许心情好还会多买一点。 正尧点点头,围着这二楼专区转了一圈,然后看了看宁安等人,似乎在问有没有看上眼的。可是宁安和朱禄颖是什么人?这里的最好的东西怕是也比不过家里的一个花瓶吧,显然一脸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正尧等人早就设计好的,目的旨在去见识一下韩琛。经周冰所说,一般来说,在玉器行买东西一般是见不着韩琛的,只有到了三楼雅阁,韩琛才会亲自出马。 不过正尧为了不让他人生疑,于是循序渐进,一楼看了再看二楼,二楼不满意再上三楼,如此既能够引出韩琛,又可以不让别人看出众人是直奔韩琛而来的,也算是正尧的一个好计谋吧。 “额,掌柜的,不如我们上三楼吧,我的几个朋友似乎觉得这里的东西还是很一般。”正尧一脸认真的说道,同时手中的绿玉桃花扇随即扇出,乍一看,正尧还真的像个花花公子,而宁安朱禄颖等三个女子倒像是与正尧有染的那些大家闺秀。 那女掌柜是什么人,在玉器行混迹这么多年,一眼便认出正尧手中的绿玉桃花扇不是凡品,就是将这二楼里面的最好的两件物品的价格加起来,也换不回这把绿玉桃花扇。再看正尧那番风流倜傥的样子,认定正尧肯定是哪家有钱公子,想要哄女孩子开心而准备一掷千金。 脑中虽然想的很多,但是却没有花多少时间,只见她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一脸尴尬地说道:“实在抱歉,这个三楼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还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先去通报一下主事的,让他来招待你们。” 毕竟三楼属于雅阁,一般人不能进去那也很正常。而且三楼的东西肯定是珍贵无比,一般人也买不起。如果有人想要去买,那接待的必然是有分量的人,不然生意搞砸了,那可不是道歉那么简单就能够了事的,说不定还会被炒鱿鱼呢。 正尧心领神会,点点头,示意掌柜去吧。而正尧和宁安等人则是又开始绕着二楼的那些专柜观看了起来,同时那些售货员也不停地吹嘘这个物品怎么怎么的好,这个花瓶怎么怎么的防摔,这个尿壶怎么怎么的香,这让正尧不禁一阵好笑:这些人,还真的比自己会忽悠,换做是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帮人至少混个片区销售经理不可,太能扯了。 在说话的同时,正尧不禁又拿宁安开玩笑,说那花瓶就跟宁安一个样,外表好看,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空一片。宁安听来,自然不会给正尧好脸色,于是顺手又一掌挥来,不过这次正尧反应够敏捷,只是打中了自己的胸部。 “什么东西?鼓鼓的,圆圆的,难道……?”宁安突然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正尧说道,而她的那只凤爪仍旧还停留在正尧的胸口,不停地揉捏着。 “有你这样的女子么!捧着一个男人的胸部不停地揉捏,你变态啊你!”正尧没好气说道,不过宁安的那一掌确实让自己感到一阵疼痛。 当然,这个疼痛并不是宁安直接造成的,而是宁安的手打在了正尧胸口的一颗夜明珠(就是在去温香玉苑之前的一家杂货铺里面买的便宜货)上面,从而又摁在了正尧的胸口,差点让正尧喘不过气来。 “额……” 宁安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此举有些不妥,立即松开了手,然后尴尬的低着头。不过宁安也是很能担待的,片刻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又把头抬了起来,两眼闪烁不定的看着正尧道:“说,你到底在胸口藏了什么东西?” 面对宁安的如此反复无常,正尧当真快要受不了了,而眼见不远处的朱禄颖也快要走过来,未免引出不必要的误会,正尧立即把手伸进了怀中,然后取出了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也不知道当时正尧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突发奇想的买下那颗夜明珠;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大一颗夜明珠,那杂货铺的老板竟然当做废品一样,二两银子就卖给了正尧,也不知道是正尧糊涂,还是那老板糊涂。 “诺,你看吧。”正尧很大方的就把夜明珠递给了宁安,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 “咦?看不出来嘛,你这个呆子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宝贝,对了,它晚上会不会发光啊?”宁安接过夜明珠之后,看也没看正尧一眼,反而是把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夜明珠上。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买了它之后,好像真的没发过光。” 还真别说,正尧所说的确实如此,本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结果买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可是就是不见它发光,也难怪当初会二两银子卖给自己。仔细算算,这个珠子外表看起来大了一些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不会发光的夜明珠,那还叫夜明珠吗? “那是你人品有问题!这个珠子,本姑娘喜欢,回头给你三百两银子便是!”也不知道宁安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在正尧听来,倒像是在施舍什么的。 “算了,我看那破珠子也不值钱,你爱要就拿去,也不用给我什么钱,一会儿买东西你付账就行!” “那好!” 宁安以为自己赚大了,可是她又如何知道,正尧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一个破珠子换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才是赚了。当然,正尧也不会下手太狠,毕竟宁安到时候有没有那么钱还成问题呢,如果到时候叫朱禄颖付账,那岂不是又要麻烦靖王了,这可不好。 而就在正尧和宁安达成“协议”的时候,却见从三楼上走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身披黑色披风,头顶盘了一个大发髻,头发顺着后背披下来,与那黑色披风连成一片,倒是有些分不清是头发还是细线。 那男子圆脸大耳,鼻梁高挺,浓眉黑眼,朱红玉唇,却也有几分俊秀。不过看他走路的姿势,便不难看出多了一些纨绔子弟的风范,应该就是那种长期混迹在青楼一带的富家子弟。而不用多说,那黑色披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要找的韩琛。 只见韩琛缓缓地走下楼来,在女掌柜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几位要到雅阁买东西?”韩琛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没有那女掌柜的那般热忱,也并不是太过僵硬。 正尧点点头,道:“是的,我的几位朋友对这里的东西不怎么看得上眼,听说雅阁有好宝贝,于是我们便打算上去瞧瞧。” 说着,正尧又把他手中的那绿玉桃花扇拿了出来,扇了一扇,似乎在告诉韩琛:老子是有钱人,带路吧。 韩琛怔了一下,把目光移到了正尧的手中,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宁安手中的那颗不发光的夜明珠身上。心理面似乎嘀咕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说完,韩琛便第一个迈步往三楼走去,正尧也没做多想,紧跟着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在韩琛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雅阁。 一进屋,正尧再次感受到了物以稀为贵这个概念。只见三楼雅阁比之二楼又更加小了许多,说简单一点,三楼其实就只有一间屋子,而屋子里就只有一个柜台,柜台上面也就摆放了数十样物品,看来真的是物以稀为贵。 众人此刻便就着专柜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同时正尧等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商量着该如何进行此次的“暗访”。 第五十四章 闲聊之余也有获 “诸位现在来到了三楼雅阁,这里都是我韩记玉器行的精品玉器,请随便看,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在下。”见正尧等人久久不说话,那韩琛便主动上前搭话来。 韩琛倒不会认为正尧等人看了物品上面的标价之后发觉买不起才半晌不说话的,相反的,他倒是很愿意相信正尧等人正在考虑是买哪些好,毕竟这里的每件物品都是那样的精致与奢华,高贵与典雅。 正尧抿嘴一笑,似乎鼻尖已经不疼了,又合起绿玉桃花扇,在鼻尖轻轻挑了一下,然后来到专柜面前,指着其中的一串珍珠项链道:“嗯,老板,先把这串项链取出来看看吧。” 韩琛见正尧如此识货,一来就挑了这么一个有品位有档次的项链,心里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于是立即将项链给取了出来,交到了正尧手中。 正尧轻轻接过项链,然后走到朱禄颖身边,递给朱禄颖道:“颖儿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买下来,送给你!” 却见朱禄颖顿时一怔,这似乎是正尧第一次有送自己东西的意向,简直有点让她感到意外。不过朱禄颖还是将项链接了过来,然后拿在手中把玩。 袁海云见正尧说的像是真的,立即一把将正尧抓了过来,悄声嘀咕道:“喂,你还来真的啊!我今天可没有带钱,我看那项链,少说也值千把两吧,你以为是地摊货五两银子随便挑十样的?” 对于正尧的此举,袁海云还真的不能够接受,他还假戏真做了,那到时候谁来给钱? 而听到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不仅没有任何的惊诧,反而是一脸轻松的笑了笑,随后又悄声道:“现在别说这些,一会儿有人会付钱的。” 说话的同时,正尧不忘看了看宁安,直觉告诉他,即便宁安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之谜,但是至少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几千两银子在她这种既刁蛮又不讲理的小姐看来,完全就不是什么事,再说了,那里还有郡主朱禄颖呢,实在不行,就不买呗。 说完,正尧立即又走到专柜面前,指了指一对碧绿色的玉镯,又指了指一旁的晶莹剔透的宝石戒指,示意韩琛全部都拿出来。完后,正尧便一一塞给宁安和小曦,叫他们试试看看合不合心意。 宁安和小曦不禁同时一怔,这个呆子今天还真的够阔气的(当然,宁安已经忘了最后由自己付账的这件事了),自然很欣然的接过那玉镯和戒指。 当然,之后正尧便没再理会宁安三人,而是与韩琛聊起天来。 “在下李和,蜀中人士,初次来到京城,今天闲来有兴趣,便来了这京城闻名的韩记玉器行,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 正尧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起对方的名字来,很自然的,在袁海云等人听来,正尧的这个问题显然就是废话,在场谁人不知他就是韩琛? “呵呵,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在下不才,姓韩名琛,只是这里的主事,并非老板。”韩琛微微笑了笑,面对这种富家子弟,自然要陪笑卖笑了,除非自己不想做生意了。不过在他说到“只是主事,并非老板”的时候,那韩琛的眼中却是一阵闪烁。 这一切,正尧自然都看在了眼中,然而他并没多言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哦?原来大哥姓韩啊,想来这韩记玉器行是你家自己开的吧,不错不错,你家这韩记玉器行在京城可是颇具盛名的哦!” 正尧知道,先把高帽子给对方戴在头上,那么和对方说话也就显得容易了些,不会显得别扭,当然,如果说中了对方的要害,那对方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反应的。 韩琛一听正尧如此说,他的面色也不由地一阵闪烁,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接着说道:“哪里哪里,让李公子见笑了。这韩记玉器行乃是我二叔开的,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打打下手罢了。真的说起来,这韩家的产业与我也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琛的这一番话出现了两处重音,第一处乃是“打打下手”,第二处乃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很明显的,以正尧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里面必定话中有话,而且意旨很明确,就是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被重用,自己并没有得到应得的一部分。 “呵呵,韩大哥严重了,在下可是听闻,这韩家产业的掌门人韩国仁可是膝下无子,而你又是他的侄子,想必他以后的产业也会归你所有,到时候,你还不就是真正的韩大老板啦!”正尧摆明就是在探听虚实,开始逐步的将话题转入正题,不过那韩琛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意,还以为只是闲聊罢了。 不过韩琛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怔了一下,想来这个李公子来此之前还是对韩府进行了一番打探的。当然,他并不认为正尧问这些是有什么其他企图或者目的什么的,于是摇摇头,一脸惭愧的吐着苦水:“说来惭愧,李公子说的不假,我二叔的确膝下无子,而他的三个儿子也都在十六岁那年离奇的死去,时候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来,不过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二叔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 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这可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正尧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不会吧,我可听人说韩国仁只有三个儿子,而且都已经死了,怎地又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呢?”这时不仅正尧疑惑,连一旁试戴玉镯的宁安也不禁凑了过来,似乎也想听听这里面的趣闻。 而那韩琛似乎说上了瘾,嘴角竟然抿了一下,想也不做多想,然后又说道:“我怀疑我二叔的那个义子就是他的私生子,是他背着他的结拜大哥和他大嫂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生下来的孽种,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对那个野种那么好?” 未曾想到,那韩琛所说的就是周冰,更没有想到,说到周冰的时候,那韩琛竟然露出了一丝凶光,左一句孽种,右一句野种的,似乎很讨厌周冰,而且竟然还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二叔的是非,更加油添醋的对自己的猜测给予了事实般的肯定。 韩国仁与大嫂通奸,生下私生子周冰? 这个消息似乎太过震撼了,正尧也不禁为之一怔。且不说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单论韩琛的想法,那就是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在背后如此说自己的二叔,看来他对他二叔还真的很不满。 “呵呵,我想韩大哥也多虑了,据我所知,韩国仁之所以那般照顾他的义子,是因为当年他的结拜大哥因为他而死的,他心里觉得有愧,想要做些补偿,才如此的吧!”正尧笑着说道,似乎在安慰韩琛,但是实际上,正尧其实是另有目的。 “觉得有愧?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我爹和我姑姑不也是在那次事件中丧生的?可怎就没见他对我和唐俊那般的好?呵呵!我二叔最会在旁人面前演戏了。”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韩琛心胸狭窄的话,那就是韩国仁处理事情确实有欠妥当,想不到韩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己的二叔,看来二人之间存在了不小的分歧。 “或许这也是有可能的,对了,听你说唐俊,这个唐俊又是谁呢?”正尧不想一直纠结于这个话题,于是立即转到了唐俊身上。 说着,正尧不忘给宁安等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再多选几样。 果然,宁安朱禄颖等人立即又走到专柜前,胡乱的挑选了两样饰物,继续着他们的“试戴”。 见对方如此豪气的又准备买两样,韩琛自然心里高兴,于是取出一支发簪和一对脚环,递给宁安三人之后,又对着正尧说道:“唐俊啊?哈哈,那小子比我还混的差,这都多少年了,他还在经营最初的那家小银号。” “哦?那听你这么一说,那唐俊不是混的更惨,那他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他也觉得韩国仁处事不公?”正尧立即追问道,对于这个唐俊,他自然有兴趣,而且,从别人口中,尤其是这个韩琛口中知道的肯定要比从韩国仁乃至唐俊亲自说的药靠谱的多。 毕竟韩国仁对这几个年轻人并不是很了解,还有唐俊本人对于自己的事情,自然会有所保留的,因为韩国仁曾经说过,唐俊不怎么爱说话。 “他?他能有什么想法?那小子就不怎么爱说话,估计他一辈子就待在那个破银号里面了。他人又胆小,也不出门。前几次二叔给他介绍几个对象,人还没见着,他竟然中途就打退堂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搞什么,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似乎说到别人的事情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只见韩琛一脸说了一大通,看来他对唐俊还是很了解的。 “哦,原来如此。呵呵,今日我们也只是闲聊,韩大哥可不要介意李某话多哦!”正尧则是好不要脸的说道,自己依然得到了一些讯息,反而还说只是闲聊。 当然,韩琛并不知道正尧真正的来意,自然没做过多的理会,只是欣然一笑,心想,告诉你这些也没什么,反正今天你要买东西,老子可是又大赚了一笔! 第五十五章 三楼雅阁购饰品 与韩琛“攀谈闲聊”了一番之后,正尧或多或少的从中得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虽然不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而这些信息自然也是有真有假,还有待回去慢慢筛选,但是正尧却很满意此番的“暗访”成果。 最后,朱禄颖、宁安以及小曦三人各自选择了一样自己喜欢的饰品,随后便准备离去,而这个时候,正尧却一把拖住了宁安,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了宁安。 面对正尧那坏坏的眼神,宁安不难知道正尧定有所图,于是也昂首看着正尧道:“怎么?呆子难道你想反悔,不送东西给我们了?” 看着宁安那眨巴眨巴会说话的眼睛,正尧顿时觉得好笑,看来这个时候,这个蛮婆早就忘记了之前的协议。正尧只得无奈摇摇头,这让宁安一阵懵懂不解。 “喂,呆子,你可不要耍赖反悔啊!本小姐看重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退回去的!” 到了现在,宁安还认为正尧是不想送东西给自己,这更加正尧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的可爱到了极致。 笑笑之后,正尧总算平复了过来,然后附耳到宁安,说道:“喂,东西是买了,但是还没付钱呢。我可没有那么多银两,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送你夜明珠,现在由你来付账的!” “你……” 宁安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想不到正尧之前所说的是真的,真是气煞她也。本想大声怒斥一番的,可是却见正尧做出一个“嘘”状,示意这个大庭广众的,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对于正尧,宁安只能用无赖来形容。不过这个无赖有时候自己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一味的较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在这种地方买东西不给钱或者付不起钱,传出去,那脸往哪里搁?于是只得狠狠地瞪了正尧一眼,咬牙切齿的比划了一下拳头,似乎在说“有你的!”然后便走到了韩琛面前。 “韩老板,这些东西我们要了,你就算算多少钱吧!” 宁安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十分的阔气,还真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正尧不禁凑到宁安身前,悄悄说了一句:“果然有大家小姐风范,这样吧,这笔账先记在这里,若是以后我当了驸马,自然双倍奉还!” 不过正尧这个时候的表情却是很认真,让宁安觉得那个不一样的李正尧又再次出现了一样。然而说完之后,正尧又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冲着宁安一阵媚眼,顿时让宁安一阵无语:“切!少臭美了!就你那样,还驸马呢,我看你去喂马还差不多!” 不自觉的,两人又开始杠上了,当然,对于这点正尧可是明白的,只要宁安会跟自己斗嘴,那就表示宁安不是真正的生气,那就万事大吉了。 “好啦!这位小姐,一件深海珍珠水晶链五千三百两,一件碧绿玛瑙夜光镯五千四百两,一对璀璨星辉纯金匙四千六百两,总计一万五千三百两,打个折扣,就算一万五千两吧!” 轰!!! 不止是正尧,就是一旁已经买过不少的珍珠玛瑙的袁海云,见识过许多大交易的他,也不由地为之一怔:哎呀妈呀!这东西也太贵的吓人了! 一万五千两,这个对于正尧这种在蜀中有一定家产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笔巨额数字。要知道,换做是现在,现在的白银与人民币的比率大约是1g=6块钱左右,一两约为300块钱,那么一万两就是10000x300=3000000!当然,当时的一两需要打个折扣,但是好歹也有两百万吧!花两百万人民币买三样饰品,也亏这些有钱人做得出来! 正尧已经不敢再多去想象了,如此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不过却见宁安一脸随意的样子,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事。 “小曦,把银票给他,咱们走!” 宁安转过身,对着小曦说道,却也不再理会正尧。 这让正尧一阵尴尬,不过他还真的没想到,宁安出手会这么阔绰,而且更加没有想到宁安的家底会这么丰厚,随便出门都带个几百万,这不是富二代是什么? 朱禄颖半晌才回过神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正尧送给自己的东西竟然是宁安出钱付的账,这让朱禄颖也一阵失落,总觉得这不是正尧亲自所送的。 正尧见状,已然明了,于是凑上前去,细声说道:“颖儿妹妹先收着吧,放心,这次算是我向宁安借的钱,往后一旦有钱了,自然会还给他的。” 正尧其实很有自尊心的,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做是吃软饭的。只不过现在自己确实拿不出钱来,只得先“借”一点用用而已。 朱禄颖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微笑,轻嗯了一声之后,点点头,便下楼往玉器行外走去。 一行人在韩琛的恭维之下,终于出来玉器行的大门,与此同时,韩琛不忘给正尧等人逐个递了所谓的贵宾卡,还说以后来此,一律打九折。正尧等人自然是欣然收下,至于以后来不来,那就是后话了。 出了玉器行,本来打算再去银号的,可是却发现已经正午时分,觉得还是该回韩府了,毕竟离开韩府还没有和韩国仁打过招呼,久了不回去,这对主人家是很不礼貌的。 就在正尧思索的时候,却见对面的茶楼里悠闲的坐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眼见正尧一众人出了玉器行的大门,韩琛已经往回走,那周冰便也起身离开了茶楼。 待正尧走过两间较大的铺面的时候,周冰已然从身后感到,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似乎在问结果怎样。 正尧回过头一看,来人是周冰,浅浅一笑,随后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韩府,容后再说吧,小心隔墙有耳。” 正尧做事一向谨慎,即便这里距离韩记玉器行已经不算太近,但是难免说话时被他人听见传到了韩琛的耳朵里。 “那好,回去说比较保险。”周冰也很同意正尧的做法,不禁点头称是,而从他的眼神中,似乎也隐隐露出一丝对正尧的欣赏之意。 “喂,你们倒是回韩府了,那我们怎么办?今天本姑娘可是花了不少钱了,难不成要我就这样回去?” 宁安心里一直很不爽,眼见正尧和周冰两人一言一语似乎把自己给忘了,更加令她觉得不自在。再加上自己也对韩府的这件事很有兴趣,以宁安这种好奇心害死猫的个性,说什么也会去亲自一查究竟的。 “呵呵,这位姑娘说笑了,即是李兄和袁兄的朋友,自然就是我周冰的朋友,韩府的大门自然会为你们打开的,如果不嫌弃,不如与周某一同回韩府怎样?” 周冰似乎觉得宁安很有个性,一般的女子很难有这种性格的。于是他便顺着宁安的意思,笑着说道。 正尧立时对宁安好一阵无语,这个野蛮女子还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别人都还没有开口,竟然主动要求去别人家,恐怕周冰这还是头一次遇见有这样的人。而一旁的朱禄颖就乖了许多,一直在正尧的旁边不言不语,对比之下,宁安的形象就瞬间没有了。 “好啦,再这么说下去,等回到韩府都已经天黑了。”虽然正尧的说法很夸张,毕竟这里距离韩府也不算太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赶到,只不过正尧不想听宁安在这里废话,到时候耽误了正事,那就不好了。 “呵,韩府又不是你家,你得瑟什么呢!周公子,你为我们带路吧!”不知怎地,宁安突然冲着正尧就是一斥,说完,立即凑到周冰面前,然后便拖着周冰的手臂,不理会正尧,这让正尧顿时感觉好生无辜。 “呵呵。” 半晌没有说话的袁海云突然也发出一阵笑声,也不知道他在笑宁安的举止还是在笑正尧吃瘪的样子。 “还笑,该走了!”正尧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唯有将气往袁海云身上发。 “呵呵……” 众人不禁又是一笑,然后跨着大步,往韩府而去。 一路上,宁安和周冰走在最前边,有说有笑,似乎两人还挺投缘的。不过见着这个情形,正尧却心中有一阵莫名的慌堵不适。而一旁的朱禄颖本来就不怎么哎说话,只是东说一句这个好看,西扯一句那边好美,正尧只得嗯哦呵呵的应答了几声,倒是显得有些软绵无力。 朱禄颖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过跟在身后的小曦却是将一切看在眼中,这个鬼丫头机灵的很,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她什么都不说而已。 不多时,众人总算回到了韩府的大门前。依旧是两个石狮在门口矗立,依旧是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依旧是韩府两个大字闪着金光。 “好了,韩府到了,诸位请进吧!”周冰这时再次表现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待大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的时候,周冰立即转身对着众人笑着说道。 正尧等人自然是不再客气,尤其是宁安,还未等那周冰说完,她便已经迈步进入了大门。 宁安也到过不少民间的府邸,比如之前正尧的家李府,然后就是蜀州会馆,但是相比之下,这个韩府却是要显得有气势的多。 见着宁安进入了韩府,正尧几人也跟着迈步跟着准备进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走来了一个人。 第五十六章 再回韩府遇唐俊 迎面走来一人,此人身材清瘦,脸型椭长,菱角分明,双目微微有一丝说不清的冰凉,鼻梁扁平,嘴唇薄而小,给正尧的第一感觉,此人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国仁妹妹的儿子,传闻中不爱说话的唐俊。 周冰见正尧几人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也发现唐俊回来了,于是他也转过身,迎了上去。 “唐大哥回来啦,今日银号是不是没什么生意啊?” 周冰立即上前笑颜说道,按照平日的习惯,那唐俊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显然,今日银号没什么生意。 一看唐俊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韩琛要年轻一点,不过人却有点颓废的感觉。听周冰这么一问,自己倒是怔了一下,最后呲了一下牙,微微一笑道:“是啊,最近隔壁街也开了一家新的银号,好多生意都被他们给抢了去,所以今日我看没什么人,再加上伙计们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干脆就提前让大家放假回去休息一天吧。” 唐俊笑的时候的表情却是有些说不出的不自然,不知道是正尧想的太多还是怎么的,眼睛里也闪烁着阵阵异芒。不过听唐俊的口吻,倒是颇有体恤下属的意思,竟然主动给伙计们放半天假。 “唐大哥你也用不着如此犯难,这个做生意的事情虽然小弟不懂,但是小弟也知道生意嘛,自然时好时坏,过几天估计应该会有好转的吧。我看你还没有吃饭吧,走吧,先进屋再说!” 周冰笑着安慰说道,随后示意正尧等人也进屋。 众人也不多言,在门口傻站在说话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纷纷踏足进了韩府。周冰招呼了一下管家,示意一会儿便可以开饭了。 一行人跟着周冰和唐俊,最后来到了韩府的大厅。 “唐大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弟之前在河边认识的朋友,李公子,这位是袁公子,这几位都是他们两人的朋友。今天在街上遇到他们,所以特地将他们请回府上一聚,唐大哥不会不高兴吧。”来到大厅坐下之后,周冰便开始向唐俊介绍起正尧等人来,不过听他的口吻,到颇有几分娇气。 唐俊听周冰介绍完之后,定睛看了看正尧和袁海云等人,然后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来这个唐俊还真的不怎么爱说话。 周冰见状,未免冷场,于是又指着唐俊说道:“李大哥,袁大哥,这位就是我义父的侄子,唐俊唐大哥。你们别看他不怎么说话,其实他为人还是挺好的,小时候我有什么困难麻烦的,他都会很热心的帮我解决,呵呵。” 周冰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他对唐俊的感情还不错,俨然就将唐俊当做了亲大哥。 “呵呵,原来是唐大哥,失敬失敬,李某初次造访,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呐!”待周冰介绍完,正尧立即站起身来,合着双手,很有礼貌的对着唐俊说道。 毕竟唐俊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好歹也得给人家打声招呼才是。 虽然唐俊看起来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最后还是碍于礼仪,勉强的站起身来,给正尧回了一个礼:“李公子不必客气,既然你是冰弟的朋友,来这里那也就谈不上什么打扰了。” 说完,唐俊又立即坐下,手中则是拿着一根小竹签,捏着拈花指,自顾自的开始修着自己的指甲,显得颇有几分女人气息。 对于修指甲这种事,一般也只有那种无聊的女人才会做的,这个唐俊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对于这点,宁安倒是颇有兴趣,于是立即坐到了唐俊的身旁,一脸惊讶的看着唐俊说道:“哇!唐大哥你竟然生的一双如此巧手,而且保养的如此之好,真让人羡慕。” 听宁安这么一惊,正尧和袁海云等人也不由地把目光放到了唐俊的手上,却见唐俊的手长得就跟女子的手一样,雪白如霜,汗毛也不见几条,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是那样的细腻光滑,而尤以那指甲最为光彩夺目。不仅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颜料,把十根手指弄的花花绿绿的,而且那指甲也修长的让正尧也不禁一颤。 食指和小指的指甲最长,足足有三寸。 三寸,一般女子的脚也就三寸长,而他的指甲就有三寸,不得不说,这个唐俊的癖好还真的很特别,整个人秀气的就像个女人。 “呵呵,巧手那是谈不上了,不过平时弹弹琴,吹吹笛什么的倒也过得去。” 显然唐俊是有些过谦了,这个过得去在正尧和袁海云看来,自然是在一定水准之上的,不过在唐俊说话的同时,他还是不忘用竹签在手指甲里挑来挑去。 “唐大哥太谦虚了,照我看你这双手若是弹琴吹曲的话,肯定会奏出一曲天籁,艳惊四座,毕竟有保养如此好的手指,自然不容易走音的。” 宁安毫不吝啬夸奖的口吻说道,当然,她所说的也并不是无中生有,毕竟手指保养的好,那么弹琴也好,吹曲也罢,相对来说音就会更准一点,毕竟如果手指太过粗糙,那老茧一不小心碰到了琴弦或者遮住了笛孔,走音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呵呵,想不到宁安姑娘你也这么说?哎,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曾想到,宁安一句有意无心的话却让唐俊回了这么一句,着实让正尧也觉得这个唐俊真的很特别,看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宁安一听那唐俊竟然与自己搭话,自然不会错过继续下去的机会于是立即坐直了,接着又道:“怎么?难不成还有谁也对唐大哥说过这番话?” “嗯,是的,不过她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说着,唐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直觉让正尧更加的肯定,这个唐俊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个故事很有可能影响了他这一生。 “啊——”宁安不禁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让一旁的正尧也不由地暗叹宁安的演技确实了得。 “呵呵,事情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的,让宁安姑娘见笑了。”唐俊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略显无奈地说道。 宁安微微摇摇头,做出一副很关切安慰的样子道:“唐大哥生的这么一双巧手,自然会引得他人的赞许。不过能够让唐大哥记在心中的人,怕是为数不多的吧。” 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正尧越发觉得宁安聪明了。果然,只见那唐俊听宁安这么一说,顿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宁安姑娘真的很聪明,不错,她确实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即便已经过去十年了。” “额,这个是唐大哥的伤心事,我看大家还是别谈这些了。”周冰见唐俊说完之后,笑意又没了,整个人又显得低沉起来,于是立即准备打圆场,岔开话题,忙着给众人添茶倒水。 谁知,唐俊却是摇摇手,道:“不碍,今日能够与宁安姑娘一起交谈也是一件快事,没什么的。” 说完,唐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整个人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多谢唐大哥看得起小女子,宁安深感荣幸。不过宁安还真的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又有过怎样的一段经历呢?”宁安一副淘气的样子,笑了笑之后,又追着问道。 “呵呵,实不相瞒,其实我唐俊平日都很少说话的。只是不知怎么的,今番与宁安姑娘交谈起来,无形中就有一种无话不谈的感觉。也罢,既然宁安姑娘已经问出,那唐某就细细说来吧。” 若是一般人,刚刚见了一面,认识不到半个小时你就去问人家的私事,那对方是绝对不会理睬你的,很有可能别人还会对你怒斥一声无聊。然而宁安却不一样,三言两语之下,不仅与唐俊套了近乎,而且现在还与唐俊谈起心事来,这是一般人不容易做到的。 当然,或许是唐俊认为宁安有一丝那个“她”的影子,又或许觉得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也需要找个人倾诉一番吧。 只见唐俊双目微张,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那段尘封的往事。而一旁的正尧来此的目的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唐俊,自然包括现在和过去,于是正尧等人也都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冰虽然只知道那段往事是一个令人不开心的事,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只有六七岁,对这些感情方面的事情还不是太了解,故而他也凑了过来。 只见唐俊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地说道:“嗯,其实她和宁安姑娘一样,生的一副美丽的容颜,而且,她是第一个引我为知己的女子,一个很不一般的女子……” 第五十七章 昨日之事多悲凉 韩府大厅中正尧等人纷纷靠在了唐俊的身边,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听他诉说着过去的往事,而似乎太过专注,连韩国仁回来了众人都还不曾知晓。 韩国仁并没有打断众人的意思,而是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唐俊,侧耳聆听他讲的内容。 “她叫卢蕙,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尤其是她的那一双手,可以弹奏出一曲绝妙的音律,这是让我引她为知己的一个原因。”唐俊似乎已经入了神,表情惆怅,眼神迷离,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十分的煽情。 那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其实那个时候唐俊的母亲也好,周冰的父亲也罢,还是韩琛的父亲,三人都还没有死。虽然那个时候韩记商行规模不大,但是总的来说也算过得去。而原本十六七岁的唐俊也就如现在的正尧这般,一天没事到处瞎晃悠,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当然,正尧也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子弟罢了。 由于对音律的喜爱,在一次泛舟湖上的时候,被一曲幽怨的琴声所吸引,最后在一处凉亭里遇到了当时的卢蕙。那个时候的卢蕙孤身一人,显得很是凄凉,从她的琴曲之中便能够听出一二。后来经过唐俊的一番赞美,两人在音律上面达成了共鸣,于是便变得无话不谈。 在交谈之中,卢蕙告诉了唐俊自己的身世。原来卢蕙和父亲两人从河南逃荒至此的,本想寻亲,结果亲戚不但不认自己,反而将自己和父亲赶出了门外。某一天下着暴雨,而自己又突然生病需要求医,奈何身上没有钱财,于是父亲便打算出去乞讨一些医药费。 可惜悲催的人有着悲催的命运,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父亲出门不仅没有乞讨到钱,反而遗落了身上仅有的一块祖传玉佩,回头找了好久都未曾有下落。后来卢蕙的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心的实习大夫免费为卢蕙医治好了病,但是他自己却郁郁而终,只留下卢蕙一人在这个世上。 为了生活,没有办法,卢蕙只好凭着自己的才艺到青楼里面去做了一个乐师,勉强能够维持自己的生计问题。可是谁知突然有一天老鸨竟然叫自己接客,卢蕙怕极了,于是趁着那客人被自己灌醉之余,便从青楼里面逃了出来,最后在湖边遇上了唐俊。 对于唐俊来说,找到一个知音,而且还是一位姿色不错的美女,自然很是怜香惜玉,于是决定将其带回家中。然而在带回韩府之后,韩国仁和韩国栋(韩国仁的大哥)两人都极力反对,毕竟对方是出自青楼的女子,怎么可以进入韩府大宅。不过当时好在有韩国英(韩国仁的妹妹)一味的为唐俊说好话,故而此事就此作罢。 本以为唐俊和卢蕙两人可以终日的沉浸于美妙的音律之中,畅游属于他们自己的浩瀚旋律世界,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场商行之间的斗争竟然也祸及到了两人,在那一次帮会打斗砍杀里面,死的不仅是韩国栋、韩国英和周良(周冰的父亲,韩国仁的结拜大哥),还有在韩记商行门口等唐俊为自己挑选玉器的卢蕙。 结果,一场人间惨剧就这么酿成了。而唐俊至此也就变得沉默寡言,郁郁不已。面对这重重打击,唐俊曾经一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有三个月之久,后来还是因为韩国仁的开解,最终才平复过来。只是即便出来做事,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韩国仁也表示能够理解,所以一直都将唐俊留在银号里面做事。 听完唐俊所言,正尧众人也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同时死了三位亲人,母亲,舅舅以及心中的挚爱卢蕙,唐俊的命运也算悲剧的了。想来如果发生在其他一般人生活,还真的不好说会有怎样的反应,至少,在正尧看来,这个唐俊还是算得上坚强的了。 “昨日之事随风散,莫把愁云当作天。我看唐大哥也不用太过难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想来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自然也是无法避免,无力挽回什么的。还请唐大哥看开一些,毕竟逝者已矣,我们还需继续生活。”正尧轻轻地拍了拍唐俊的肩膀,为他的遭遇感到一阵同情。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估计自己也会面容消得比花瘦吧。 宁安听完唐俊所言之后,再看唐俊那迷离的眼神和幽怨的表情,顿时觉得之前周冰所言不错,自己也微微感到有些自责,没事提起别人的伤心事,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唐大哥果然是位至情至性之人,小妹本不该提这伤心事的。不过小妹倒是很羡慕那卢蕙姑娘,至少唐大哥可以将他一直记在心中,十年之久未曾改变。呵呵。” 宁安微微叹息了一番,似乎她这种公主像是得不到真爱一样,竟然对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产生了羡慕之心。 正尧自然明白宁安这里是话中有话,毕竟这个蛮婆一直都暗恋(也不叫暗恋,至少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某个人不知道而已)柳彦,想得出来,她是在感慨柳彦那根木头不仅不在乎自己,似乎压根就对自己没感觉。 “呵呵,不碍不碍。其实这般说出来,倒也算解开了一个心结。”唐俊听着宁安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勉强的笑了一番。 “那很好,俊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的笑过了吧。” 见故事已经讲完,韩国仁也走了过来。见到唐俊也展开了笑颜,他这个二舅自然也是分外的心情大好。 “韩叔叔!”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立即起身,躬身对着韩国仁打了一个招呼。 “你就是韩记商行的老板韩国仁?咦?看起来你也不显老啊,原来我还以为这韩记商行的老板是个花甲老头子呢,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轻,实在让人大感意外。呵呵。” 宁安见韩国仁走了过来,她并没有行礼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韩国仁,对于韩国仁的年纪,似乎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说话的时候也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意思。 韩国仁是什么人,自然是见惯大场面的,见宁安和朱禄颖还有身旁的小曦一身锦衣罗织,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与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一样,想必是官门中的千金小姐。 在商场里面打滚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着他自己的一套,于是韩国仁走到宁安面前,看着正尧说道:“不知这三位……” 对于韩国仁的疑惑,正尧自然明白,而且正尧还知道,这个韩国仁应该也知道宁安三人身份不同,所以即便宁安说话有些直接,但是他的面部微表情也没有显示出太多的不适。 “呵呵,未经韩叔叔同意,正尧私自将三位朋友带进了韩府,还望韩叔叔见谅才是。嗯,这位乃是靖王的独生女,平阳郡主,朱禄颖姑娘;而这一位乃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的入室弟子,宁安姑娘,额,对了,你爹是谁呢?”说着,正尧不禁凑到宁安耳边问道,这让宁安也是一怔。 “你管我那么多作甚,只要知道本姑娘是宁安就行!”宁安最见不得的就是正尧那般一惊一诧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肯定不怀好意,于是宁安便绕开话题,不作回答。 “额……”正尧一阵吃瘪,顿时引得一阵好笑,不过他还是稍加平复之后,继续指着小曦说道:“这位是小曦姑娘,为人十分聪慧,而且还懂武功,我想如果韩叔叔需要帮忙,小曦也是很乐意出手的!” 当然,正尧这句也只是玩笑话,由此旨在说明小曦是各好丫头,相形见绌之下,宁安倒是显得更加的霸道蛮横了些。 “原来是郡主驾临,还望君主莫怪怠慢之罪啊!” “哪里哪里,韩大叔客气了!” 朱禄颖一脸尴尬地说道,其实她最怕的就是在外面被人这么奉承着,郡主前郡主后的叫,一点都不自由,瞬间像是与正尧的距离拉开了许多一样。 “呵呵,那好,诸位还是先一同用饭吧!” 韩国仁再次笑逐颜开,很是激动地说完之后,一拍手,只见屋外便走进来一帮男女,手中各自持着一个案板。 不用多说,这顿午餐是相当丰盛的,正尧也算饿了一天,是时候填填肚子了。 第五十八章 韩记银号遇是非 午饭在一阵笑声之中度过,这是唐俊多少年都未曾有过的事情。其中最为搞笑的便是正尧吃饭的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遭到宁安一阵又一阵的鄙视却又全然不知。 待下人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一众人便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我见唐大哥长得也是英俊潇洒,想来这追求者也不少吧,不知唐大哥可曾想过娶妻呢?”茶余饭后,自然要闲聊一番。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而正尧又觉得唐俊专情的也太过了些,二十六岁的人还不娶妻,实在有些不应该。 唐俊可没有想到正尧会这样问自己,顿时愣了一下。宁安见状,不禁狠狠地又瞪了正尧一眼,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摆明唐俊就是一个为情愁伤的人,正尧这不是在揭人疮疤么? “呵呵,让李公子见笑了。实不相瞒,二叔也曾多次给我介绍对象,只不过都因为我个性孤僻,又不大爱说话,对方实在受不了,于是就……再说了,韩琛表哥比我年纪还大,他也一样没有成家,所以,对我来说,现在并不急。” 唐俊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淡定,而且言语间也很轻松,似乎成家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样,或许他是真的看破红尘了,又或者说他是在自欺欺人。 “唐大哥所言极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你贵为一家银号的主事,自然前途无可限量,怎么可能像某人那样,就知道男女之情,把科举之事抛诸脑后呢!”宁安说话的同时,不忘又瞪了正尧一眼,很明显,她旨在指桑骂槐,正尧又一次无辜的躺着中枪了。 对于宁安的挖苦,正尧从来都不会放在心里,只见他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唐俊道:“嗯,唐大哥说的也对。不知道唐大哥下午有什么安排呢?” 正尧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混乱,先后见过了韩琛和唐俊两人,而两人也都颇具个性。总的说来,谁都有可能与韩家公子离奇死亡有关,也谁都有可能无关,这些事情正尧需要时间静下来组织一下才行。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多了解一下有关事迹的好,而与韩琛和唐俊两人一起,自然会有一定的收获。毕竟在正尧看来,一旦韩家三位公子的死是人为的,那么跟争家产是有关系的,而韩琛和唐俊两个直接受益人便很有可疑。 不过在此之前,正尧也曾经怀疑过此事之中不排除连周冰也有可能,然而在一番细想之后,前两个韩家公子死的时候,周冰那时才十来岁,应该不会有这种心机和手段,故而才将其排除在外。 “我准备回银号一趟,还有一些账目上面的问题需要我尽快处理。” 不曾想到,唐俊还想着回银号。看来他对韩记银号还是很尽心尽责的,门都已经关了,还想着回去处理账目。 正尧点点头,顿了一下道:“嗯,反正我们几个也没事,不如就陪韩大哥去银号一趟,顺便参观一下银号的规模。” 宁安也正有此意,不想被正尧抢先说了出来,不过这次她却没有瞪正尧,而是在一旁连连点头。而一旁的周冰袁海云等人则是没有意见,尤其是周冰,韩记商行的事情基本上他是不会去管的,他的心思全都在京东商会身上。如此,他比起韩琛和唐俊来,自然要清闲许多。 “那好,反正我的琴还在银号里面,到时候再弹两首曲子给诸位听听。”唐俊不仅没有意见,反而笑着很开心,看见宁安想要去的样子,似乎自己也找到了知音,竟然还准备亲自弹两首曲子给众人听。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吧!”宁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立即起身,拉着唐俊的手臂,就朝大厅外走去。 对于宁安此举,正尧只能无语。什么时候宁安能够变得淑女一些,或许自己的耳朵边也会清净许多吧。 摇头一叹过后,给朱禄颖和小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出发,于是一帮人便跟着宁安和唐俊,出了韩府大厅,往北街的韩记银号而去。 与韩记玉器行不同,出门之后,众人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一路上吆喝买卖的倒是很多,虽然已经是正午过后,依然还是有很多人在此行走,这也足以见得京城之地的繁华。 穿过一条街,绕了几条道,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北街最为繁华的地带。 只见周围全是一些大酒楼,大商铺。有卖文房四宝的,有开茶楼卖唱的,有钱庄有银号,有青楼有乐坊,令正尧和袁海云也是一阵惊叹。 之前去过的温香玉苑也好,韩记玉器行也罢,都是处在并不是很繁华的地带,相对来说,街道上面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流。如今到了这一条街,确实让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街道两旁的装潢门面,铺面里面的摆设,都是很有讲究的,比起其他几条街,自然高出了一大截。 感叹之余,正尧不禁有一丝想法:如果将李家的那些产业卖掉,到这里来开一间商铺,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吧。 不过细想之后,正尧又一阵无奈的苦笑,若是将自己的这个让李乘风知道了,不知道李乘风会把正尧骂成什么样。 最后,一边瞎想,一边走,终于来到了韩记银号面前,而当众人抬头看去的时候,顿时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这……” 袁海云一阵愕然,两颗眼珠睁的大大的,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没错,袁海云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当正尧也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韩记银号的门上,墙上,乃至牌匾上都被人泼了一层黑狗血。 被人泼黑狗血???难道是放高利贷的追上门来了? 正尧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不过片刻之后,正尧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韩记银号是做什么的?就是如今的银行,怎么会被放高利贷的人追上门来呢? “这是谁干的,怎么可以再别人商铺面前泼黑狗血呢?”宁安立即为韩记银号打抱不平,言语间也可以听得出宁安的愤怒。 唐俊见状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朝着银号大门走去。而在唐俊刚刚走近大门的时候,旁边一个四十来岁,满身是黑狗血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唐俊的面前,一脸的苦涩。 “孙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 唐俊不解地看着这个孙伯说道,他也很疑惑,一顿饭的时间,竟然就有人上门泼黑狗血,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唐……唐少爷,老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应你的吩咐,我锁好门便准备走,谁知道,刚刚走出不到三步,却见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是一桶黑狗血泼了过来,我躲也躲不及,而店铺的牌匾也被泼的不像样了。” 孙伯一面饮泣一面诉说,心中可谓是憋屈的很。 “那泼黑狗血的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唐俊立即追问道,这个泼黑狗血的人也太胆大妄为了,非得抓住他将他法办不可。 “唐少爷,是他!我们已经抓住泼黑狗血的人了!”就在唐俊问孙伯的时候,从右边的一条胡同里面,走出来三个人,其中的两个人分别抓住了中间那人的一只右手和一只左手,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唐俊走来。 正尧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被抓的那个人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其实很矮小,粗布麻衣显得很是单薄,头发散乱的披在眉前,颇有几分非主流的感觉,而从他上下打扮的行头看上去,倒像是个要饭的乞丐。 唐俊眼见罪魁祸首已然被抓,于是立即也迎了过去,走到那三人面前便止住了脚步,看着那个衣衫单薄的青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韩记银号泼黑狗血?” 这时,正尧等人也悉数走了过来,同时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靠了过来,也都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开我,放开我!” 却见那青年并没有回答唐俊,而是使着浑身解数不停地挣扎,两只乌黑的手在那两个大汉身上左右舞动,同时还不忘大嚎大叫,不知情的,还以为唐俊一众人在以多欺少,欺负一个叫花子呢。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立即将你送到官府法办!”唐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见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戾气,这是正尧等人之前从未看到过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犯法,我没犯事!” 那青年仍旧一味的挣扎,即便唐俊的眼神很是凌厉,同时威吓他要送官法办,他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正尧见状,心道如果使强,怕是会令这个青年狗急跳墙,于是立即上前对着那青年劝慰地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与韩记银号有仇的,不如你将此事说清楚,说不定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这个时候,见正尧的态度要稍微好些,那青年下意识的把绷紧的神经给放松了,捏紧的拳头也缓缓地伸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说清楚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为难我?”那青年张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尧,漆黑略带一丝猩红的眼眶中的两颗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对,只要你说清楚,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从安青年的眼神之中,正尧看到了一丝纯洁无邪,似乎眼前的这个青年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某种原因的。 对于直觉,正尧从来都是深信不疑,于是他便拍着胸脯对着那青年说道。 “好,我相信你。” 第五十九章 冤家何处不相逢 那乞丐青年再次用着自己那明亮会说话的眼睛望了正尧一眼,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相信你”,看来那青年对正尧很有信心。 见那青年如此的配合,正尧立即凑到唐俊耳畔,悄声道:“唐大哥,不如先把这个青年放开,我看他也就是个叫花子,说不定是受人指使的。” 正尧的说法没错,一个叫花子,根本不可能不去乞讨朝着别人的店面泼黑狗血,除非他不想在这一带混了。毕竟这里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片,有钱人多得是,他们在这里乞讨绝对要比在其他地方收获的要多的多。 唐俊听完正尧所言,踟蹰了片刻,觉得正尧说的有理,眼中的那一丝厉色也逐渐消散,同时示意那两个店里的伙计将手松开。 “不过我真的好饿,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你们带我去一品锅去吃饭行不行?” 没想到,那青年竟然还蹬鼻子上眼了,此番更要求要去一品锅吃饭。 不过正尧觉得这个乞丐青年有点意思,于是微微笑道:“吃饭可以,为什么要去一品锅呢?” 那青年听正尧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后脑勺,微微笑道:“因为一品锅的鸡屁股好吃,而且我的那桶黑狗血也是从一品锅里面端出来的。” 说完,那青年龇牙的笑了笑,虽然缺了一颗门牙,不过他笑的时候还真的很纯真,很无邪。 原来是这样,听完那青年所言,正尧便把目光移到了唐俊身上,示意你觉得如何呢?而一旁的宁安等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唐俊,这个时候,他们似乎也都对眼前的这个叫花子表示出了一丝同情之意。 “那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还是会将你送官法办的!”唐俊闷哼了一声,再次声色俱厉地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前面不远的一品锅走去。 对于这唐俊的几番表情,正尧自然看在眼中,心道这个唐俊还真的说变就变。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考虑唐俊的问题,眼下还是先弄清这泼黑狗血一事才是,于是正尧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乞丐青年,示意可以走了。 原本打算来参观银号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宁安和朱禄颖等人也是一阵无奈。当然,她们也对泼黑狗血一事有兴趣,于是也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一品锅也好,七里香也罢,都在这北街一带,毕竟是最繁华的地带,这些酒楼也是很高档次的。所以距离这韩记银号并不算太远,一行人约莫走了一百来步,便来到了一品锅的店前。 走进店里,正尧环视一周,却在二楼上看见了三个人,而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严皓。 “想不到严皓也在这里,还真的是冤家路窄。”正尧不禁暗自一叹,走了两步之后,他心中又道:“该不会这泼黑狗血与这个严皓有关吧?” 正尧可不是纯粹的无中生有,以他对严皓的了解,这种纨绔子弟,成天没事找事做,做出这等事也不稀奇。 当然,正尧也只是猜测,毕竟在没有弄清这件事之前,所有的推测想法都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 “严皓?他怎么也在这里!”宁安跟在正尧的后面,不禁也是一阵惊讶,毕竟凡是有严皓的地方,都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宁安算是领教了多次。 正尧见宁安一脸诧异的样子,不禁又想斗一番嘴:“怎么,遇到你的老情人了?我看你们也挺有缘的,光是我在的时候,都遇上了好几次了吧,若是我不在,那岂不是……” 说完,正尧立即便闪到一旁,直觉告诉他,只要自己移动的速度稍稍慢上半秒钟,自己的鼻子很有可能再一次的流血。 果然,正尧刚刚一闪身,宁安一头粉拳便打来,同时还不忘一句“去死吧”。 “好了,宁儿妹妹。严皓在,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好,不然那个无赖很难缠的。” 一见到严皓,朱禄颖就没什么好心情,不过又不好立即转身就走,于是只得尽量不说话,不让严皓注意到自己。 “老板,随便来几个小菜吧,还有,再来半斤鸡屁股。”正尧闪开之后立即朝柜台喊道,反正已经来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吃吧,于是随意的叫了几个小菜,当然,那半斤鸡屁股是为那个乞丐青年叫的。 “好咧!” 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正尧等人在一处靠着窗户的八仙桌上就着坐了下来,正尧七人加上乞丐青年,刚刚好八个人。 “好了,现在也带你来一品锅了,你也该说说,你为什么要朝我韩记银号破黑狗血了吧。”坐下之后,唐俊再次板着脸,对着那乞丐青年说道,看来他很迫切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正尧也点点头,看向了那乞丐青年,示意他现在可以说了。 而那乞丐青年也不再有什么要求,把头探到八仙桌上,右手十分隐晦的指了指楼上第一桌其中一人悄声地说道:“看见那一桌人了吧,是他们叫我去泼黑狗血的,他们之中有两个人打赌,如果我可以再韩记银号门上破黑狗血之后又全身而退的话,他们赢的一方会给我一两银子,同时那一桌剩菜都会让我带回家。” 听着那乞丐青年说的,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尧一眼便看到那一桌人,而那一桌人正是严皓等人。 “想不到还真的与严皓有关!”正尧心中再次叹了一句,不过现在具体细节还没有弄清,毕竟这个青年说的是其中两人打赌,而楼上有三个人,也可能严皓没有参与。 “果然是他!哼!”宁安也顺着看了过去,由于方位的缘故,她所看到那乞丐青年手指的正是严皓。气急败坏之下,宁安立即便有起身上前的冲动。 “且慢!”正尧知道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冲动,于是刚刚看她有一点动作,正尧便一手将宁安拽住,然后又道:“先听他说完再上去也不迟!” 此刻的正尧态度异常的坚决,于是较之以往要坚定不少,仿佛那个睿智冷静的正尧又再次出现了一样,这让宁安竟然轻嗯了一声,顿时变得乖乖的不再冲动。 “你说的那两人打赌,楼上有三个人,是哪两个人打的赌?”唐俊一手拉过那乞丐青年,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那乞丐青年似乎被唐俊抓的有些过紧,表情显得有点不适,于是叫喊一声:“痛,痛,放手,快放手。” 唐俊这才意识自己的举止显得有点过激,随即将手松了开来。 “对啊,你说清楚到底是哪两个人在打赌,是坐着的两个,还是其中的一个和那个站着的人?放心,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不仅这半斤鸡屁股是你的,其余的菜你也可以带走,同时我这里也有一两银子给你。” 正尧这叫动之以情,与唐俊两人恩威并施,看上去配合的倒是挺默契的。即便是以往恶贯满盈的罪犯,还是抢劫杀人的恶徒,也都受不了正尧这一招,最后纷纷招供,料想眼前的乞丐应该也不在话下。 果然,只见那乞丐眼睛顿时一亮,道:“真的?嗯,我说。就是坐着的那两个人打的赌,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也知道往别人门前泼黑狗血是不对的,可是我真的很饿,本来进来乞讨就很不容易,想要讨到东西就更不容易了。当时也是受不住他们的诱惑,我才答应的,不然的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泼黑狗血。” 那乞丐青年说的倒是很诚恳,也很老实,的确,他这种人从小就是被欺负的料。要他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或许还行,真要泼黑狗血这等勾当,他还真的没有那个胆量。况且泼黑狗血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干这等事。 “原来不是严皓,这回算他走运!”听完那乞丐所言,宁安自然明白了,因为那站着的人就是严皓,显然此事与他应该没有关系。 “呵呵,怎么,如果真的是他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也想打我一样给他狠狠地一拳,让他也流流鼻血?”正尧不禁又开始玩味起来,似乎不和宁安斗嘴他就浑然不自在。 “你……” 宁安对这个呆子很是无语,刚刚才对他稍微改变了一点看法,不想不到十分钟,又打回了原形,用一句俗话来形容正尧看来是最贴切不过了:狗改不了吃屎! “哼,我倒要看看那几人是谁!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唐俊立即起身,眼神中又闪出一丝厉色,大步流星般的往二楼上走去。 正尧也想看看和严皓混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安抚好宁安等人示意他们暂时不必上来之后,自己也站起身来,跟着唐俊的脚步,往二楼走去。 第六十章 引得冲突暗较劲 唐俊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睛里面闪着阵阵与他平常性格不大相符的寒光。踏着沉沉的脚步,扶着楼梯,哐当哐当的便踏上了二楼。 正尧紧跟在唐俊身后,不过他的申请也显得很严肃,毕竟楼上还有严皓,这件事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解决的,未免唐俊一时冲动,造成不堪想象的后果,正尧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二楼。 “李正尧?” 严皓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尧,而并没有在意那脸上写着不满的唐俊。只见他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眼睛绕着眼眶转了一圈,直觉告诉他,前面的这个青年男子与李正尧是认识的。 正尧定了定神,与唐俊走到了一起,来到了严皓三人吃饭的饭桌面前。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划拳喝酒的另外两个纨绔公子听见背后有动静,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了过去。 看到正尧身穿紫衣长袖,手中拿捏着一把绿玉桃花扇,虽然面上看起来很稚嫩,但是眼神中又充满了深邃,使得这两个公子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那两个公子看起来也并非普通人,瞬间又一阵释然。虽然正尧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正尧知道,能够与严皓一同喝酒的,那绝对是京城里面的官二代或者是富二代。 果然,只见那唐俊一个上前,怒眉瞪眼的看向了其中一个头发并不长,身材纤瘦,身穿白色长袖衣衫的青年,颇为不满的道:“哼!王赞,你干的好事!” 只见那唐俊说完,突然右手一挥,想也没想似的,一个拳头二话不说的就往那个被他称作王赞的青年面部打去。那王赞根本就没有想到唐俊会突如其来的给自己一拳,想躲都来不及,于是,只得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拳,而同时鼻孔已然渗出丝丝血渍。 “你……”王赞一手捂着鼻子,一指指着唐俊,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对于眼前这一幕,正尧也觉得太过突然,虽然那唐俊走上楼梯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微怒,但是毕竟给人的感觉这个唐俊就是一个软骨仔,光看他的身形和平时的作风,就很难与打架两个字联系起来,谁知今天竟然上来就是一拳? “你是什么人,好狗胆,竟然敢打我王赞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被唐俊这么突然的一打,王赞的鼻孔便开始流血,而一旁的另一个黑衣青年顿时大怒,在自己眼皮下动手打自己的兄弟,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只见他立即扬手,准备还击唐俊一个耳光。 “住手!” 就在那青年刚刚出手,想要煽唐俊一个耳光的时候,正尧突然一声厉喝,同时一铲手中绿玉桃花扇,只听得啪的一声,直接将那黑衣青年的手给挡住。 “你……你又是何人?胆……胆敢阻挠本少爷教训人?” 被正尧那么一铲,那黑衣青年顿时一阵吃痛,虽然说话还是很大声,但是却也走了音,没了之前的那股傲气。 “李正尧,又是你。” 一旁的严皓则是一把将那黑衣青年给拉了过来,同时双目微张,死死地盯着正尧,淡淡地说道。 那黑衣青年不明白严皓为什么一把把自己给拉住,但是在严皓说完李正尧三个字的时候,他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来他也对正尧也是有一定了解和认知的。 “严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凑巧。” 正尧并没有躲避那严皓恶狠狠的眼神,反而来了一个对视,口中饶有意味的吐了几个字,这一刻,两人似乎再一次杠上了。 “唐俊,好你小子,竟然敢出手打本少爷,今日本少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正尧和严皓两人进行对视的时候,那被称作王赞的年轻人揉了揉鼻尖,似乎鼻血已经止住了,随即破口怒斥着说道,同时那右手顺势挥出,想要还唐俊一拳。 “好,你要打架,我就陪你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那唐俊如同发狠了的小混混一样,随手便拿起一旁的椅子,二话不说,直接砸向了王赞。 王赞不曾想到唐俊会这么不顾一切的跟自己打架,眼见椅子砸来,他那本要挥出去的右手顿时又收了回来,然后往下一蹲,整个人便躲到了桌子下面。 废话,那可是红木做的椅子,他王赞一个纨绔子弟,只是血肉之躯怎能挨得了那等痛? 哐当。 一把椅子扔了过去,整桌饭菜顿时被砸的乱七八糟,饭碗也被砸成了碎片,而那张椅子的一只脚也被折断了。 “够了!” 这时,那严皓终于怒斥了一句,整个二楼瞬间就静了下来,连正尧也被这一声呵斥给怔了一下。 “唐俊唐老板,你到底想怎样?”严皓把目光移到了唐俊身上,语气突然又缓和了下来。 对于严皓,这京城里面的人自然没几个不认识的,而且他今天又穿着那一套花花绿绿的长衫,自然很是醒目。不过即便唐俊看到了严皓,但是怒从心中来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而现在,严皓突然怒了,那唐俊也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上动作。 “严公子,为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这两个人我一定要教训!” “好你小子!你……” 那一旁的黑衣青年心里还很窝火,不曾想到,这唐俊连自己也想教训,实在有些岂有此理。 “文祥!”严皓再次拉住了想要上前教训唐俊的那个黑衣青年,随后又道:“到底是所谓何事,让唐老板如此的气愤呢?” 也不知道那严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他会不知道唐俊为何如此气愤?鬼才相信。 “哦?难道严公子不知道?”唐俊突然一撇头,疑惑地看着严皓问道。 显然,对于唐俊来说,这个严皓也应该参与了其中,只不过她明白,想要和严皓斗,自己还差了一点,而其他的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哼!少跟他说废话,我看直接把他们送进京师提刑案查使大牢里面,关押给三五七个月,省的在我们面前嚣张。”那文祥不明白这个严皓怎么给唐俊说这些废话,以自己的背景,再加上严皓的背景,想要谁入大牢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对对,把他们抓进大牢,实在太可恶了,竟然在公众场合出手打人!” 这个时候那躲在桌子底下的王赞也缓缓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而他出来之后顺势便躲到了严皓的后面,显然对于唐俊,他还是心有顾忌。 而一旁的正尧在听了文祥所说的话之后,不禁一丝嘲笑:“呵呵,听这位公子说来,这官府是你说了算了?” 看着正尧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让那文祥一阵火大,自己的手心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对正尧却没有一丝的忌惮之意,接着又道:“哈哈哈,黄毛小儿,我爹乃是户部右侍郎文锡良,严公子的爹乃是工部左侍郎严世蕃大人,你说是不是我们说了算?” 说完之后,那文祥还哈哈一笑,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在京城一手遮天。 当然,或许他并不知道正尧有什么背景,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皮毛,只觉得你一介书生而已,凭什么跟老子嚣张骄横? 听完那文祥所言,正尧不禁又是一阵蔑视,摇摇头,笑道:“你说你爹是户部右侍郎,那是你爹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我看他也不敢如此骄横嚣张!对吧,严公子?” 正尧突然闪烁一下眼色,声色俱厉的说道,同时不忘看着严皓,在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别的提高了语调,似乎像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 那文祥被正尧这么一说,顿时显得有些无言以对,于是把头瞥向了严皓。 “李正尧,我忍你很久了,有种,咱们就到衙门走一趟,看看到底谁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 严皓毕竟是三人中最有势力的一个,自然要拿出一点大哥风范。当真明刀明枪的与正尧对着干,他自己也认为讨不了什么便宜,倒不如先去京师提刑案查使里面走一走,到时候知会两声,怎么也得将正尧整的半死是吧。 “哦?你以为我不敢么?”正尧撅嘴一笑,一副难道我怕你的样子,这倒是令严皓一阵惊诧。 “李公子,这……” 毕竟这件事与李正尧其实没多大关系,那唐俊也不想连累正尧,故而面上也显出了一丝难色,旨在劝慰正尧。 而正尧则是一副没什么的眼神看向了唐俊,然后又道:“走吧,去晚了,衙门可要关门了,到时候人家不一定受理的!” “去就去,谁怕你!严大哥,咱们走!” 文祥立即便要冲下楼去,而身后的王赞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好,到时候看你怎么死的!”严皓咬咬牙,露出一副森白的牙齿,宛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正尧对着唐俊笑了笑,然后很随意的转了身子,和唐俊一并,轻松的走下了楼。 第六十一章 又到衙门走一回 严皓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对于正尧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样子,似乎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而且他也没有表现出担忧之意,相反,无论是脸上还是脑中,他都写满了自信,认定这次衙门之行毕竟会给正尧好戏看。 而另外两个公子,一个是王赞,一个是文祥,两人与严皓算是酒肉饭桌上的好兄弟。见着严皓这次为自己出头,自然就更加的目中无人,飞扬跋扈起来,这不,走路的姿势都是大摇大摆,似乎没有为他们教唆那乞丐在韩记银号泼黑狗血之事感到自责。 宁安一众人也紧跟在后面,那乞丐青年则是一边走着,一边拿着鸡屁股鸡腿龇牙咧嘴的啃着,仿佛几年没吃过似的,引得路人的一阵好笑。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门前。正尧也不多言,直接走到大鼓旁边,拿起木槌,就猛敲起来。 咚、咚、咚…… 一连数声之后,府衙里面便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官差衙役,而当众官差衙役见着正尧又看见周冰还有一帮女人的时候,他们不仅把眼睛一瞪——又是这个人!难道两人又出状况了? 不过待他们再把目光移到另一侧的时候,却看见了严皓,众人再次怔住了——严大公子,这可不得了了。 于是之前曾经与正尧有过交涉的捕快立即走到正尧和严皓的中间,有些犯难的道:“严公子,李公子,你们这是……” “废话,都击鼓了,自然有案子发生,块叫你们当官的升堂,本公子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严皓冷哼一声,脸上充满了凌厉之气,官二代的作风立即显露出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 那捕快立即应声道,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这个严嵩在朝廷的势力实在太庞大,就连如今皇上,也对他有所顾忌,自己这等小人物自然不敢得罪。对于他们来说,严府的一条狗,都应该当成爹来对待。 说完,那捕快立即一挥手,便急匆匆的往府衙里面冲去,同时留下几个官差,带领正尧和严皓等人往公堂而去。 府衙的公堂与大门相隔不过十数米远,只见正尧一边颜笑,一边摇头,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公堂之中。 听着鼓声,周围的人又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这大明人估计也是有着改不了的看热闹的习惯。 没多时,那何大人便慌慌忙忙的出现在了堂上,而那乌黑的乌纱帽根本就戴的歪歪斜斜的,估计是一听说严皓来了,被吓得连衣物都没来得及整理好的缘故吧。 何大人八字眉,络腮胡,整个就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这在正尧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见着过了,正尧心中不禁暗想,这个何大人估计是猪精投胎的,每次都来都在睡觉。 “升——堂——” 那何大人稍稍整理一下仪容之后,顺势拿起了桌上的惊堂木,这次不再是软绵无力,而是刚劲十足的猛拍一下,赫然一声惊响,随即迎来一片威武之声。 “严公子,李公子,不知道你们二位这次来是什么原因呢?” 拍完之后,何大人终究还是不敢过多的摆官威,毕竟那严皓可不是一般人,而正尧也非比寻常,兹事体大,到时候弄丢了乌纱帽,那就不好了。 “你是……” 严皓听何大人如此问,不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头撇到一边,微微倾斜,故作沉思状,很是蔑视的指着何大人说道。 对于一般人来说,如果敢在公堂上做出如此举措,挨板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严皓不是一般人,他有摆架子的资本。 “呵呵,下官乃是京师提刑案查使何洪大,官居七品,实际上就属于一般的小县官,专门处理京城里面的一些小纠纷,小案件。” 听严皓这么一问,自己自然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个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人,自己绝对不敢轻易的令他感到一丝不满,于是那何洪大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些巴结奉承的意思。 严皓听完之后,点点头,没有其他表情,然后撇过头,看着何洪大道:“他要告我,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 说着,严皓一手指向正尧,饶有味道的样子,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之意。 何洪大顺着严皓的手指看去,再听完方才严皓那简短的两句话,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为难:这下有些麻烦了。 只见那何洪大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这时,正尧却是一脸的笑意,上前走了两步,看着何洪大道:“没错,何大人,我就是要状告他。”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那何洪大就更加不知所措了,这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如果这件事稍微没有处理好,那就麻烦大了。 “鲁师爷,你说说,你说说该怎么办?” 何洪大已经开始方寸大乱,于是将一旁的鲁师爷叫到身边,悄声的在耳畔嘀咕着。 鲁师爷稍稍理了理那长得很是畸形的下巴上面的一根胡须,点点头,然后道:“老爷,不如这样,咱们先问问他们事情的原委,然后再行处理。” 虽然鲁师爷的意见显得没什么实质意义,不过当下也就只能这般了。于是何大人也点点头,决定就这么着。 “嗯,事情有些复杂,本官想了解清楚这件事的原委,不如二位先说说吧,到时候本官自会秉公办理。” 何洪大一边说着,一边撂着自己的络腮胡,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样子。 “嗯,那我可要看仔细了,何大人你可真的要秉公办理才行!”那严皓将秉公办理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似乎在给何洪大施加某种压力。 而正尧也是饶有意味的跟着说道:“对,我相信何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无形之中,两个人又杠上了,这让堂上的何洪大顿时又是一阵犯难。 “是的是的!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 何洪大只得应付着说道,其实对于这件案子,他还真心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心中却是在懊恼老天真会玩儿他,竟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看来想要升官是没什么指望了。 “我看还是李公子你先说吧,你是原告。”一旁的鲁师爷替着何洪大发话,他知道,现在何洪大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了,只怕会说错话。 见鲁师爷如此为何洪大着想,正尧不禁一阵暗叹,何洪大有此师爷,也是他的造化。找个能够为自己解困的人,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具体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这里有位真正的原告,还是请他来说吧。” 这个时候,正尧立即闪到一旁,让道给了唐俊。 自从来到衙门之后,唐俊就一直没进入大堂。其实是正尧和唐俊在一品锅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一来,严皓和正尧素来有矛盾,倒不如自己来争个风头,这样也好让唐俊不至于与严家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官商之间要和谐才能够生财;二来,这件事的主角是本来是唐俊、乞丐、还有那两个公子,既然对方都没有站出来,那唐俊也没必要一来就说明事情的原委;三来,正尧所想的是先给何洪大一点压力,然后再让唐俊给何洪大一点压力,这样双重压力之下,那天平就可能往自己这边移了。 “唐公子?!” 何洪大又是一阵无语,今天这是怎么了,来到衙门的全是些自己平时都惹不起的主,如此一来,这个案子该如何是好? “大人,草民有冤情,望大人明断!” 唐俊走上前来,低着头,拱着双手,很是恳切地说道。 “你……你到底有……有什么冤情,就……就说出来吧!” 何洪大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俊听到何洪大的问话,立即抬起了头,继续说道:“今日我韩记银号本来没什么生意,所以草民便决定关门休息半日。中午过后,想起来还有账目没有理清,于是便决定回银号一趟,谁知道,刚刚回到银号,却发现自己的银号门上,墙上全都被泼了一层黑狗血。而后我的伙计抓到了一个乞丐,经他交代,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一品锅吃饭的王赞文祥两人引起的!” 唐俊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他不说还好,一说又扯出两个有背景的人,那何大人一听脸上不禁又是一阵抽搐。 不过事已至此,那何洪大也不管其他,于是立即道:“那乞丐何在?” 宁安一听那何洪大传乞丐,立即拍了拍那乞丐青年的肩膀,示意他上公堂。 乞丐青年似乎也是酒足饭饱了,油腻的双手在嘴角和脸上抹了一番,然后又在身上蹭了一下,大摇大摆的往大堂走去,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小民黄二生,见过大人。” 第六十二章 再三思量终有果 只见那乞丐青年走上前来便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 “哦?本官问你,你为何要到韩记银号去泼黑狗血?你可知道在别人门前做这等事是违法的?”面对乞丐,那何洪大自然就有恃无恐了,此刻的她,说话的声音也较之前大了许多,而且态度也强硬了不少。 黄二生是各老实人,家里穷才沦为乞丐的,他哪里知道什么事犯法,什么事不犯法的,于是战战兢兢的道:“回大人,小民不知。小民本来在一品锅乞讨,后来因文公子和王公子将小民叫了去,才引得……才引得……” 黄二生似乎被何洪大的官威给震住了,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最后连怎么形容都不知道了。 何洪大一听,顿时觉得无奈,这个乞丐看起来也太过胆小怕事了,连说句话都含糊不清的。不过这件事始终还是没弄清楚,于是在一阵摇头之后,何洪大又看着黄二生道:“他们叫你过去你就过去了?那他们叫你做什么来着?” “回……回大人,他们都是大公子,有钱有势,小民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就过去了……”说着,那黄二生不禁回头看了看那王赞和文祥,却见王赞和文祥两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按要紧的说,不要扯这些没用的!”何洪大有点不耐烦了,对黄二生,他越发的有些无语。 黄二生听何洪大的语气大有恼怒的意思,顿时又趴在地上,大喊饶命,气得那何洪大吹胡子瞪眼,一旁围观的人也不禁一阵嘻哈,这个乞丐也太懦弱了吧。 正尧见状,轻轻地拍了拍那黄二生,点点头,道:“你把事情说清楚吧,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见正尧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那黄二生才抬起了头,继续道:“文公子和王公子本来陪着那位公子在二楼喝酒,却见我在乞讨,然后就叫我上去。我自然不知道是做什么,不过他们那桌饭菜真的很香,而我今天一天也没讨着钱财,于是便应声走上了二楼。 然后文公子和王公子就打赌,因为韩记银号今天下午没人,他们便打算玩一个刺激的游戏。叫我到厨房去拿着一桶黑狗血到韩记银号门上泼一番,只要安然无恙的回来,会赏我一两银子,同时那一桌吃剩的鸡屁股会让我带走。我当时也是因为嘴馋,而且还是一两银子,于是想也没想的就将那一桶黑狗血拿走,然后就到韩记银号去泼,结果刚刚泼完,就被逮住了……” 黄二生说的有些委屈,哭丧着脸,仿佛谁欺负了他似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被官老爷审问,难免会感到不适的。 “你……”何洪大又是一阵无语,不知道这个乞丐是太过单纯呢还是没长脑子,为了几个鸡屁股和一两银子,竟然想都不想的去往人家店门上泼黑狗血,也亏这个叫花子做的出来。不过何洪大又何曾明白那些穷人的苦楚,别说泼黑狗血这种小事,就是杀人放火,只要逼急了,真的是做得出来的。 听完那黄二生所言,正尧也不禁一阵摇头,这种事情,换做是他生活的这个年代,也是有些棘手的。 “唐少爷,他所言可是属实?” 何洪大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看向唐俊问道,而在问话的同时,不忘给一旁的鲁师爷打手势,示意他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唐俊点点头,上前一步,道:“是的大人,他所说的与刚才对我们说的都一致。” 待唐俊说完,那何洪大也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了仍旧站在外面的文祥和王赞两人:“你们两位公子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文祥和王赞两人一听何洪大如此说,知道在问自己,于是两人也都走进了大堂,其中被打的王赞首先说话:“对,没错,不过当时我和文祥兄只是开开玩笑,想要逗一逗这个傻乞丐,谁知道他还当真了,这点可怨不得我们。” “对,当时严公子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两人只是一时兴起,开开玩笑,只是这个乞丐当时就在旁边,把我们说的当真了,于是就去做了,其实说起来,这件事真的与我二人无关的。” 王赞和文祥两人一唱一和,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让黄二生说的话瞬间变成了一家之言,而两个罪魁祸首倒是显得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一样。 “这……”何洪大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公子所说的都是片面之词,傻子都能想到哪乞丐绝对不会擅自去揣测别人的意愿行事的,只不过,如今两人都这么说,而一旁的严皓也默不吭声,这下自己又有点为难了。 “何大人,你刚刚说过要秉公办理的,我可没有忘哦。对,他们两人确实没有教唆那乞丐什么,一切都是那乞丐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严皓终于发话,一脸笑意的说道,同时不忘看向正尧,似乎旨在耀武扬威,示意你能怎么着? 正尧看着严皓那得意的样子,不禁一阵不屑,撅了撅嘴,扇扇手中绿玉桃花扇,看着何洪大道:“没错何大人,你之前可是说过要秉公办理的,他们有没有教唆这黄二生,我想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明白,况且,如果没有这两人的允许,黄二生怎么能够到一品锅的厨房去将一桶黑狗血大摇大摆的拿到街上呢?还有,虽然这个黄二生有贪财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认,如果这两人不引诱他,不再言语上给出承诺,相信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对,一定是王赞威逼利诱,这黄二生才会如此做的,请大人明察!” 唐俊似乎对王赞很是不爽,或许是因为王赞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而且最近也在隔壁开了一家银号抢走了韩记银号不少生意,故而唐俊才有此针对性的不满王赞。 听着唐俊那不满的口气,而且还一味的指证自己是罪魁祸首,王赞顿时也心里来火:“大人,这小子无中生有,我要告他诽谤,另外,方才他在一品锅当众给了我一拳,这是一品锅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现在我也告他伤人!” 王赞这么一说,顿时引得全场一阵轰鸣,不曾想到,中间还发生了这档子事。 “没错,我可以作证,另外,这个李正尧也打了文祥一扇子,我现在也要告他伤人!” 严皓趁机开始落井下石,同时不忘将正尧也告了一番。 而此时此刻,整个衙门大堂里面已然闹得有些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原告变成被告,被告又转为原告,个中事情曲直当真有点匪夷所思,纠缠不清。那坐在堂上的何洪大则是一脸的茫然,这下可如何是好? “大人,既然他们要状告我们伤人,那还请大人先将教唆泼黑狗血案审理完毕再说,毕竟是两件案子,不可混为一谈。” 面对严皓的言辞,正尧不禁没有慌乱,反而异常的镇定,将两件事情分开来说。 “哼,什么两件案子,分明就是一件!李正尧,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指不定你会嚣张到什么时候!”严皓见正尧一脸不屑的样子,顿时心里老大不爽,突然间就在公堂之上咆哮起来。 “好,既然你说是一件案子,那么我也要状告你,状告你诱导我打人,状告你随地吐痰,状告你藐视大人,状告你咆哮公堂!” 正尧丝毫不落下风,单手指着严皓怒斥道,而此时此刻周围则是异常的安静,只听得正尧说话的回声在公堂上飘来荡去,久久不息。 “你……” 严皓被正尧这么一斥,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想不到李正尧会如此的能言善辩,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就在正尧和严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斥不休的时候,却见堂上何洪大身旁的鲁师爷在何洪大的耳畔嘀咕着,而何洪大本人则是连连点头。 不多时—— “当——” “够了!” 一声惊堂木拍的巨响,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由地往后退却了几步,而正尧和严皓两人也都下意识的怔了一下。只见堂上的何洪大已然正襟危坐,露出了阵阵官威,似乎在鲁师爷在他的耳畔嘀咕了老半天之后,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对本案已经有了判决。 “咳咳。好了,本官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而且本官现在也有了判决,如果几位要是觉得有什么异议,大可往上面状告。”何洪大此刻拿出了官威,连严皓和正尧他似乎也打算不买账了,估计这一切都是那鲁师爷出的主意。 “那好,我们就听听何大人是怎么判决的。” 严皓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轻松地说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显得很自然,似乎也想听听这个最终的判决是怎样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都是小事情,何必弄得如此大呢?依本官所见,文祥和王赞两人在一品锅吃饭闲谈,有心损害韩记银号是假,开玩笑是真;有心损害韩记银号是假,乞丐黄二生受到威逼利诱是假,擅自揣测他人意见是真。而唐俊大人也是出于一时心急,并非故意挑事,而一品锅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那桶黑狗血,让黄二生有了作案工具于此,本官认为:黄二生泼黑狗血是真,收监入狱三个月;韩记银号所遭受的损失有一品锅,文祥两人承担,因王赞被唐俊所打,故而其中的医药费就当做韩记银号的赔偿损失费以此抵消。至于其他,都是些小事,没有任何损失,就此作罢!” “什么?” “什么?” 正尧和严皓两人不约而同的诧道,不曾想到,这个糊涂官竟然如此判案。 “好了,本官已经做了判决,就此退堂,如有不满,请到大理寺!” 说完,那何洪大立即起身,也不管正尧和严皓如何如何的不满,直接往内堂而去。 第六十三章 打道回府欲赏湖 正尧没有想到那何大人竟然突然直起腰杆来,不买正尧和严皓的账,按自己的想法便将此案给判了,且不让正尧和严皓有丝毫说话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大堂,只留下一句不满的话可以上告大理寺。 上告大理寺?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正尧不敢,严皓更不敢。 毕竟大理寺不同于京师提刑案查使,如果真的到了那里,还真的不好说结果会是怎样。严皓和靖王两人本来在朝中就势如水火,各不相让,相对来说严嵩的势力要大一些,可是靖王乃是皇亲国戚,明着严嵩也不敢做的太多太过,除非他想造反。于此,闹到大理寺之后,便成了朝廷两个派系的争斗,这个已然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这也是正尧和严皓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只见正尧无奈摇摇头,准备就此离去,反正有一品锅和文祥两人赔钱,又抓了乞丐黄二生进大牢,那这个案子也算是了结了。 而一旁的严皓则是一脸的怒气,这个不仅没有惩治到李正尧,反而还让自己的“朋友”赔钱,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严皓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可是他现在又不可能在公堂上做什么,只得又气又恼,瞪了正尧一眼,道:“李正尧,你记住,咱们两人的恩怨没完!” 说完,严皓把头一甩,立即转身,扬手示意身旁的文祥和王赞两人和自己走。 正尧自然不会示弱,立即正言道:“放心,你想完,我也不会完。” 对于正尧来说,早已经与严家结下了梁子,早在蜀中的时候,与关震就不合,如今关震与严皓站在了一起,那严皓自然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同时自己与靖王走的比较近,严嵩自然也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再加上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亦或是眼前的严皓,在正尧眼中也从来没有过一丝的好感,警队出身的他,自然更是看不惯这严家一家子,所以,综上所言,正尧方才说的话一点没错。 “哼!” 严皓闷哼一声,第一个踏出了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大门,紧接着,文祥和王赞两人也跟了过去。 见严皓等人离去,周围围观的人也觉得已经没事,于是纷纷散了开去。而堂上的那些官差门抓了那乞丐青年,然后也开始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留下正尧一干人等在原地。 “唐大哥,我看此事就这样吧,虽然没有完全找回损失,但是你也看见了,这个糊涂官根本就是在乱判案,而那严皓又仗着自己是严世蕃的儿子狐假虎威,如今有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的了,咱们还是走吧。” 看着唐俊那很是不满的样子,正尧只能半安慰地说道。对于正尧这种嫉恶如仇的人来说,他又怎会满意这个何大人的判决呢?但是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何大人如此,其实也是看在自己有靖王撑腰的份上才这么做的,如果换作别人,不用多说什么,早已经被抓进大牢,听后判决了。 听正尧所言,唐俊也有些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而此刻的正尧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说话的样子和语气就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一样,把什么事情都是看的如此的开,倒是让唐俊不由地为之露出了稍加赞许的眼神。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就走吧,这个什么破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本姑娘可一刻也不想待了,惹恼了我,一把火把这个衙门给烧了!” 宁安见过糊涂的人,但是却没见过如何洪大那般糊涂的官。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严皓和那两人合伙戏耍乞丐黄二生的,可是那何洪大不将那三人正法,反而偏偏将逼于无奈才下手的黄二生给抓了起来,更加离谱的是没有及时处理好黑狗血,导致黄二生有了作案工具的一品锅也受到了无辜牵连,还被无端端的承受了一笔损失,这简直就是瞎判案。 当时宁安就有种上前踹那何洪大一脚的冲动,还好小曦和朱禄颖及时将她拉住了,而一旁的小曦则是机灵的说了一番事情的严重性以及自己上去如果暴露身份的后果,最后才让怒气冲冲的宁安止住了动作。如果换做其他场合,说不定宁安已经爆发出来,不得不说宁安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这点与正尧倒是有相同之处。 “嗯,走吧。”正尧颇为无奈的说道,此番虽然是占了一点优势,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让严皓有什么损失,而且此后与严家的关系自然不用说也更加的恶劣了。不过正尧很快又想通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须自寻烦恼呢,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说完,正尧便走向了宁安和朱禄颖几人。而身后的唐俊虽然面上仍然显得不甘心,不过还是跟着正尧走了过去。 本来是打算去银号参观的,结果参观不成倒是来了一趟衙门,这让正尧等人再也没有了继续参观的雅兴,索性便打道回府,当然,回的自然是韩府。 本来宁安和朱禄颖准备就此回靖王府的,毕竟走之前并没有跟靖王交代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却见唐俊再三挽留,说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也麻烦了几位,想要亲自在韩府设宴以作答谢。宁安和朱禄颖两人不好拒绝,于是便叫小曦先行回靖王府通知一声再去韩府。 ※※※ 傍晚时分,严府大宅。 严世蕃立在院中的一颗老树下面,左眼戴着一个眼套,面色十分狰狞。 “过来!” 只见他生生的吐出了两个字,顿时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严皓给叫住了。 此时距离严皓离开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而他现在才回府,想来因为正尧而心里添堵,为宣泄不满,又去青楼找窑姐发泄去了。 “爹……” 听到严世蕃这般让他不禁一颤的声音,那严皓自然乖乖地走了过来,低着头,轻轻的叫了一声,心中则是一直在颤抖,直觉告诉他,自己又闯祸了,虽然他还并没有意识到到底是什么祸。 “你这个蠢货!谁叫你去惹韩记银号的?你可知道韩家的财力有多大,你可知道韩家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我和你爷爷这么多年的安排岂不是就付诸东流了?说你是蠢货,还便宜你了!哼!” 严世蕃一转身便怒斥一大通,这让那严皓顿时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想一个受惊的小绵羊一般,把身子缩成一团。 “爹……爹!其……其实也不是孩儿故意去……去惹他们的,而……而是那个李正尧,是他故意挑事,才激怒了孩儿最后去了衙门的!”严皓吞吞吐吐的说道,说完,不忘用眼角瞄了严世蕃一眼,生怕自己又说错半句话,换来又一阵斥责。 “嗯?”李正尧三个字似乎很熟悉,这让严世蕃不禁一怔,疑惑地看着严皓。 “就……就是那个传遍京城的李……李正尧,之前在……在乌禅院和法华寺都破过两起案子的那个人。” 见严世蕃的眉色有些松动,严皓便立即抬起头继续说道,极力的描述正尧,旨在转移严世蕃的注意力。 果然,严世蕃听完之后,转动了一下眼珠,带着一股愤恨的语气道:“原来是他,又是这个李正尧。” ※※※ 正尧和唐俊等人再次回到了韩府,袁海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正尧会与那严皓在一品锅里面起冲突,最后还闹到了衙门,后来经正尧一番解释之后,袁海云才知道,原来一切只不过是正尧故意为之的。其目的就是想激怒严皓,让他越发暴躁,越容易犯错,到时候在衙门里面自己就站了一定优势。而且往后可以用这些来困住严皓,乃至后来与严家起斗争的时候,这也算是一张王牌,毕竟严家和靖王始终水火不相容,争斗是迟早的事情。 “诸位不如到我住的东苑去一番,那里有座凉亭,可以自在的欣赏咱们韩府里面的人工湖。”唐俊此刻已经比第一次见到正尧等人时热情的多了,看来这个唐俊也并不是吐韩国仁亦或是韩琛所言的不爱与人交流。 “那好,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湖了。”正尧也不客气,不过欣赏人工湖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正尧想去看看唐俊的居所,毕竟还有另一件没有了解的悬案等着自己呢,那才是重事。 说到游玩赏湖什么的,宁安自然来劲,毕竟这个野蛮公主就是这样好玩成性,于是立即兴奋的道:“赏湖?那好啊,我最喜欢一边钓鱼一边欣赏美景了。” 见宁安一副小可爱的模样,唐俊真的很难想象她是一个野蛮的公主。唐俊微微笑了笑,道:“行,我这就去准备鱼竿和食物!” 说完,唐俊先行一步,做准备去了,留下周冰为正尧等人带路。 “蛮婆,你也会钓鱼?我看你那好动的样子,估计连螃蟹也会被你吵走吧!哈哈哈。” 见着刚才宁安那副天真的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的样子,正尧忍不住就想打击宁安一番,于是立即凑到宁安面前,大大咧嘴地说道。 宁安一听正尧又开始打击自己,不禁冷哼一声:“少小瞧本姑娘,本姑娘钓鱼的本领岂是你这个呆子所能猜到的?死一边去!” “哦?那我知道了,你保准是将自己扔进河里,河水顿时被炸干,鱼群自然全部被你‘钓’上来啦!哈哈哈哈……” 说完,正尧立即闪人,摆明说宁安是个胖子(虽然宁安的脸蛋圆圆的看起来有些发福),此时不走,岂不找打? 第六十四章 飞来草鞋半遮面 宁安见正尧突然闪开,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而在听到一旁不远处的朱禄颖一番解释之后,宁安终于明白过来正尧是在说自己胖,顿时一阵火大,直追正尧而去。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即上前将那个呆子揉捏成泥丸,任自己蹂躏。 好在正尧跑步的速度够快,毕竟是警察学校毕业的(虽然是不入流的专科类学校),宁安终究没有打着自己。一旁的周冰则是被两人的这一幕引得阵阵掩鼻发笑,似乎他就没有见过有这样滑稽的两个人,走到哪里都能够争斗一番。 不多时,一行人便在周冰的带领下来到了东苑,当然,正尧是凭着自己的摸索再加上他还是分得清东西南北的,最终他还比周冰几人还先到。等宁安到了之后,本想给正尧一拳的,可是最后还是收住了,毕竟这里是人家唐俊的屋子,自然还是淑女一点的好,不过她还是不忘给了正尧一阵恶狠狠的眼神。 叫了几个下人将水果,食物端到了凉亭中,唐俊则是将自己的鱼竿都拿了出来,正尧袁海云等人是人手一支。 之前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就在这湖里钓过鱼,不过不是在这个位置,也没有眼前的如此美景,如今来到了这里,正尧也或多或少有了一丝新鲜感,于是拿着鱼竿便往湖边冲去。 宁安见正尧跑的如此之快,认定正尧是去抢好位子了,她自然不会认输,于是立即在唐俊手中随意抢过一根鱼竿,顺势便跟了上去。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周冰也好,唐俊也好,不禁又是一阵一笑,这个宁安还真的够可爱的,之前还与正尧差点动手,而现在又抢着要去和正尧一起钓鱼,当然,这个所谓的“一起”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而朱禄颖见此却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忧郁,不过她很快又调节过来,接过唐俊递给自己的鱼竿,慢步轻声的走了过去,不过她却没有走向正尧或者宁安两人的身边,而是隔了几米远外的一个石墩上停了下来。袁海云本来不会钓鱼,不过唐俊给自己,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拿着鱼竿,四处瞧了瞧,觉着还是和朱禄颖相对熟悉一点,于是来到了朱禄颖旁边。 如此,正尧和宁安两人选择了一个相对较好的位置,靠着凉亭中间。朱禄颖和袁海云两人则是靠左,而周冰和唐俊则是靠右,于是六个人各自都找到了钓鱼的地点。 插好鱼竿,其他人都纷纷向凉亭走去,毕竟要他们向正尧和宁安那样一直盯着鱼竿,不吃东西他们可做不到。 “喂,蛮婆,你别靠那么近,我的鱼会被你抢走的。”正尧冲着旁边的宁安说道,不过正尧的这个“靠那么近”究竟是指的鱼竿还是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宁安似乎很喜欢和正尧较真,立即回道:“呆子,这里有规定是谁的地盘吗?本姑娘想在哪里钓就在哪里钓,你能怎么着?” 无良少女终究还是无良少女,无论自己曾经是如何的加以幻想,加以yy,终究还是改不了这个本性。正尧不禁摇摇头,很是不屑的瞟了宁安一眼。然后不作理会,跟这个蛮婆较劲,自己还真的有点降低了水平。 于是正尧往左边挪了挪,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宁安见正尧认输的样子,心中顿时大为畅快,心想这次总算是赢了呆子一回。而这时只见那浮标开始有些游动,似乎有鱼上钩,宁安不禁得意的一笑,看着正尧道:“呆子,你不要嫉妒哦,本姑娘的鱼已经上钩了,嘿嘿!” 看着宁安那副得意的尊容,正尧不禁又是一阵鄙视,不就是一条鱼吗?值得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么?不过正尧却不甘认输,又看向宁安道:“你别得意的太早,小心钓的是一条蛇,到时候吓死你!哈哈哈哈!” 钓鱼钓到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个是人工湖,并不大,而且时常有专人维护,存在蛇的可能性确实是很低的,正尧摆明是吓唬宁安的。 “嘁!少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钓鱼的本事!” 说完,宁安猛然将鱼竿往上一提,同时伴随着自己一声兴奋的尖叫,而一旁正在凉亭里吃东西的周冰袁海云等人也不禁把目光移过来,心中还不断的感叹宁安的运气真好,这才多久,就钓上一条鱼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正尧顿时捂住自己的肚子,几乎就要笑炸一样,差点就在石墩上打滚了,那夸张的笑声完全可以媲美周星驰电影里面的那奸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他已经很想停止自己的笑声,却发觉自己完全就不能够自控一样,仍旧肆无忌惮的发笑,尽管此刻的宁安一脸的尴尬,尴尬瞬间又转为愤怒,一双恶狠狠地眼睛已经如同一头凶恶的饿虎一般,直射在正尧的身上。 “有那么好笑吗?你那么夸张做什么!”宁安怒意不消,撅着嘴,恨恨地瞪着正尧,两只眼珠一动不动,着实吓人。 其实并不是正尧想要这么笑,而是确实真的好笑。正当宁安满怀喜悦,兴奋不已的以为自己第一竿就钓着一条大鱼的时候,拔起鱼竿一看,挂在鱼钩上的不是所谓的大鱼,而是一只破旧的草鞋,上面还嵌着一团泥巴。这让存心就想要打击宁安的正尧如何不发笑,如何不大笑? “不……不是我想笑,噗噗,而是……噗噗,而是我真的没……噗噗,没办法停下来,噗噗……”正尧此刻已经想要停下来了,可是每当他一想到那宁安吃瘪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再次笑出来,因而连说话的时候,一大半时间都在发笑。 “去死吧!” 宁安顿时来火,这个呆子实在太过分了,笑一下就够了嘛,竟然还在笑。于是宁安一挥手中鱼竿,直向正尧扔去。 正尧完全没有预料到宁安会有此一招,而就在他仍旧不能止住笑意的时候,突然,只见天空中飞来一只黑漆漆的草鞋,未等正尧作何反应,那草鞋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直直的搭在了正尧的脸上,挂在了正尧的鼻尖,竟然没有落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该轮到宁安笑了,也确实该宁安笑了。 此刻的正尧完全懵了,被这飞来草鞋给完全挡住了视线。而正尧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宁安钓上来的草鞋已经飞到了自己的脸上,只见他顺势一抹,让后将草鞋拿在手中,定睛一看,顿时整个人的脸色就黑了一团(当然,大部分都是那草鞋上面沾染的泥巴)。 “你……” 正尧终于止住了笑意,换来的却是一阵无语,想不到这个草鞋会这么准,直接挂在自己的鼻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安似乎也学着正尧之前的那般模样,尽情的大笑,肆无忌惮的狂笑,以此来弥补之前正尧对自己的嘲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宁安终于“报仇”了。 “蛮婆,你……你实在太过分了!”正尧怒斥一声,随即站起来,一手拿着草鞋,往宁安走去。 “你……你别……别过来,不要过来哈,我……我要叫了!” 宁安此刻似乎也开始有点慌了,眼见正尧一脸坏意的朝自己走来,手中还拿捏着一只湿淋淋的破旧草鞋,认定正尧会对自己做什么,于是止住了笑意,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含混不清,连我要叫了都说出来了。 “嘿嘿,你叫啊,你倒是叫啊,现在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嘿嘿……” 正尧此刻就如同一个色狼在某个小巷子中遇上了一个单身美女想要施暴,满脸尽是不怀好意的看着宁安,一步一步的往宁安走去。 而这个时候朱禄颖也好,周冰也罢,都很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们可是认定了这两人又开始玩了,索性当成是看一场好戏,对此也不闻不问,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食物。此刻的宁安还真的如正尧所说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你不准过来,不……不准靠近我,否则我……” 宁安不禁连连往后退却,眼看正尧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倒还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她可不想也让那湿淋淋又破又旧的草鞋也挂在自己的鼻子上。 “嘿嘿,我就过来了,你否则会怎样?”正尧调侃的看着宁安,似乎眼前的宁安已经是自己的猎物,一头待宰的羔羊,如今可以好好的玩弄一番。 “否则我……”宁安一边说,一边往后挪着步子,她可不想正尧离她越发的近。 扑通!!! “啊——” 宁安突然一声大叫,正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湖面顿时溅起三丈浪花,直接将正尧给怔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动。 第六十五章 出水芙蓉沁人心 宁安溺水了!!!宁安掉进湖里了!!!当水花溅到自己脸上的时候,正尧终于有了反应。 “不好!”这个时候,一旁吃着水果的周冰顿时反应过来,往正尧这边看来,只见那三丈高的浪花还未落下。 “该死的。”正尧顿时暗骂自己一声,立即扔掉手中的破旧草鞋,连衣裤也没有脱,直接蹦入了湖中。 见正尧扑通一声也跟着栽进了水中,众人总算明白是宁安掉入湖里了。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直奔湖边而去。 待众人来到正尧和宁安落水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湖面已然平静了,众人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一丝难色。 “难道……”朱禄颖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怕她想的会成真。 “不会的,正尧水性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袁海云立即说道,一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众人。 而此刻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跟着下去救人,可是这里没有人会水性,如果现在才去找救生工具,恐怕等找到之后也已经晚了。一时之间,众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时候,只得盯着那水面,盯着那平静如一面镜子的湖面。 “扑!”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一阵水声淙湖面传来,众人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披着散发的男子人头冒了出来,随即又出现了一颗同样是散乱着头发的女子人头。 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正尧和宁安。 “快,快将她抓住!”正尧立即朝着众人急促的说道,显然方才在水中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而且也可以看出正尧现在很着急。 听正尧这么一说,众人立即不再发愣,纷纷身手,在正尧的承托之下,终于将宁安给拉上了岸。 同时,正尧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在爬上岸之后,正尧已然有些疲软无力。 正尧已经很久没有下水了,如今下水憋了不到二十秒钟,却觉得仿佛有好几分钟没有呼吸一样。 此刻的正尧已然浑身湿透,虽然有些软绵无力,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歇下来,然而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往宁安走来。 “赶快给她人工呼吸,快!” 正尧喘着粗气,大声的说道,他心中却是气愤的很,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竟然将人拉起来之后就干看着,而身为大夫的袁海云此刻竟然还在为宁安号脉,这不得不让正尧觉得生气。 “什么?人工呼吸?什么意思啊?” 朱禄颖一脸茫然地看着正尧说道,对于人工呼吸这个词语,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到底什么是人工呼吸,她真的不知道。 “闪开!被你们打败了!” 正尧这时也懒得与这些人解释什么,稍稍用力的将朱禄颖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则是俯下身子靠到了宁安的面前。 朱禄颖被正尧这突如其来的一推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正尧丝毫没有对自己道歉之意,最终还是止住了欲将张开的嘴,然后挪了挪身子,给正尧让开了一条道。 正尧可没有想那么多,或许对于推朱禄颖一事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他只知道救人如救火,迟则生变。 于是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立即把自己的嘴凑到了宁安那樱桃小口上,用力的吹了一口气,完后又将嘴移开,再次深呼吸,然后又往宁安的嘴里度气,如此反反复复不下十次,正尧才停下来。 对于正尧的这一行径,众人不由地一阵愕然。 这个就是人工呼吸?到底是正尧想要趁机占宁安便宜,还是真的就是如此? 不过任由这几人胡思乱想,正尧可不理会,只见他的双手这时又挪到了宁安的胸前,然后用力的挤压,反反复复又做了十数回。 “住手!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自古都说男女有别,不可轻易有肌肤之亲。而现在的正尧,不仅亲了宁安的嘴,还用手在宁安的胸部摸来压去,这让朱禄颖一阵愤怒。不过这到底是因为正尧占宁安便宜而愤怒还是因为其他而愤怒,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一定就是一旁的袁海云,唐俊以及周冰三人都只是一副惊讶状,并没有丝毫的愤怒之意。 “不对呀,还有心跳,而且还吐出了水,怎么就是不醒呢?不,不会有事的,估计是度的气不够,嗯,再来!”正尧完全就没有听到朱禄颖的怒斥一样,依旧自顾自的,不理会朱禄颖。 于是正尧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裹着自己的嘴,往宁安的樱桃小口再次贴了上去。 “你干什么?啊,流氓!” 随着“啪”的一声,正尧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五指印,而再看自己的身下,此刻的宁安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两颗眼睛张得大大的,清明亮丽的瞪着自己,从小嘴里吐出了一丝香气。 “额……” 正尧只得吃一阵哑巴亏,不过他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见眼前的宁安,全身湿漉漉的,衣物完全贴在了一米六五的身躯上面,而整个身形菱角分明的在正尧面前一览无余。 “85,63,86,正点,超级正点!”正尧似乎忘记了脸上的疼痛,眼光顺着宁安的身体往下扫射了一番,口中颇为淫荡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说什么?”宁安完全不明白正尧说的什么85,63,86是何意,正点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于是张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正尧,疑惑地说道。 现在两人的姿势是极其的暧昧,正尧的全身也是完全湿透,趴在宁安的身上,阵阵热气正从宁安的身体往正尧身上传导,而宁安此刻已经是面红耳赤,吐气如兰,不知何故,她竟然没有一丝想要起身的意思。 再看宁安整个脸上刚刚被湖水清洗过,洗去了表层的胭脂水粉之后,竟然更加的显得清丽脱俗,白嫩的脸上竟然滴水不沾,耳蜗处凝集了一滴水珠如同那珍珠一样晶莹剔透,被正尧亲吻过的嘴唇微微泛红,是那样的诱人心魂,尤其是那一头飘逸散乱的头发,更加上正尧觉得,眼前的这个宁安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出淤泥而不染,似乎只能用出水芙蓉来形容。 看着看着,正尧不禁一阵悸动,内心深处似乎有种某种呼唤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自己,一种无以言说的微疼顷刻涌上心间。而看着宁安那曼妙的身躯和滑腻的皮肤,正尧终于再一次吞了一阵口水。 呼——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发丝,也拨起了宁安的衣角,粉红色的肚兜透过那一丝狭小的缝隙在正尧面前暴露无遗,而那薄而窄的吊带在正尧看来是那样的美妙,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其撕扯下来,以满足即将爆发的兽欲。 “阿嚏——” 宁安不由地打了一阵喷嚏,而在正尧闻起来,这个喷嚏都是那般的香气逼人,让正尧顿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只见正尧的腹部下方已然隆起一个帐篷,在湿漉漉的紫色长裤下也显得那样的清晰可见。 “喂!你到底还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宁安似乎感觉到了某个物体正在逐步的靠近自己,顶着自己,于是望着正尧,顿时没好气地说道。 当宁安说到这里,正尧这才回过神来,立即一撅屁股,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满脸尴尬的抽起了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额……” 正尧颇为尴尬的额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对于此情此景,唐俊自然看在眼中,明白在心里。大家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正尧的难处,于是立即道:“两位方才都在水中泡了一阵,现在还是赶紧回屋去换一身衣物吧,若是因此感染了风寒,那唐某就觉得愧疚了。” 毕竟是自己提出的来东苑赏湖,除了什么事,自然自己也要负责任。 对于唐俊所说的,正尧心中立即狠狠地感谢了他一阵,这样不仅可以缓解自己的尴尬,也可以让自己换身衣服,毕竟这一身也确实让自己有些感到不舒服。 于是唐俊便带路,将正尧和宁安两人都带到了东苑的厢房内。 东苑虽说不大,人也不算多,但是屋子还是有十来间。毕竟像韩府这种大宅子,里面的面积大,房屋自然就多了,分个东苑西苑南苑北苑的也很正常,就拿大观园来说,里面的房屋也是多的吓人。 唐俊将正尧带进了自己的卧房,然后就让正尧自行的更换衣物,而至于宁安,则是被安排到了大丫鬟的卧房之中,然后由朱禄颖陪着宁安一同进了屋子。 正尧非常感谢的朝着唐俊笑了笑,然后关上门,便开始更换衣物。 本来更换衣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用不了多少时间,可是,也许是众人没有心急注意到的缘故,天拿冠军都没有给正尧准备好衣物,就让正尧进了屋,正尧一阵无奈,心想宁安那丫头也肯定是一样的。 不过既然是卧房,没有准备,至少衣柜里还有吧! 于是正尧便开始在唐俊的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寻找起衣物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屋子里进了贼呢。 然而这个唐俊果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正尧不禁一叹,这满满的一柜子衣服比自己的衣服至少要多十倍。就是每天换一件,估计两个月也穿不完吧。 反正已经打开了,那就好好的选一件称心如意的,这个可是有钱人家的绫罗绸缎啊,正尧家里虽然也算是一个中农,但是毕竟还是低了几个等级,他最好的衣服也就身上这一套,而与眼前柜子里面陈放的比起来,真的要逊色一筹。 “这件?不行,太黑了。” “这件?不行,太绿了!” …… “这件?咦,这是什么?” 正尧一个劲试了足足有十多件,而就在正尧不知道哪件更好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只见正尧在一个封存起来的箱子里面的一件深蓝色长衫长袖的兜里面发现了一块墨绿玉佩,通体透明,发着夜光。 “这个是什么玉佩?上面好像还纹着两条龙,对,应该是二龙戏珠。” 正尧此刻没有心思去换衣服,反而将那墨绿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起来,同时心中则是充满了疑惑。 “这个玉佩藏得如此隐蔽,肯定来头不小,如果是饰品,那自然会戴在身上,可是……”正尧嘀咕了半晌,觉得这个玉佩并非普通的玉佩那么简单。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从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伴随着的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李公子,你可换好了?” 正尧听出了事谁,不是别人,正是唐俊。 “嗯,快了,马上就好!”正尧敷衍地说道。 说完,正尧立即将那大木箱子给关了上,同时找了一件同样是紫色的长衫挂在了身上,然后来了一个顺手牵羊,将那墨绿玉佩给收入了怀中。 完后,又将大木箱子推到了柜子下方,然后将那些翻的乱七八糟的衣物稍作整理之后,又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柜子里面,轻轻拍了拍身子,一脸惬意的迈着缓步,打开门,走了出来。 第六十六章 白衣胜雪似天然 正尧一身紫衫,面带笑容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见那唐俊见着正尧第一眼的时候,不由地怔了一下。 “李……李公子,原来你找到衣服啦。方才其实多有怠慢,本来由我事先准备好衣物的,可是没曾想到一着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唐俊微微显得有些尴尬地说道。 见唐俊如此,正尧不禁一笑,从怀中拿出那没被打湿的绿玉桃花扇,轻轻一摇,道:“没事,唐大哥太客气了。你看,小弟这不是也找着衣物了么?不过还真别说,唐大哥的衣物小弟穿在身上还挺舒服的,不愧是绫罗绸缎啊。” 正尧半开玩笑的说着,唐俊也不由地笑了笑,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为兄的房中有些杂乱,倒是让李公子见笑了。对了,你没有动过那床底下的大木箱子吧?” 笑完之后,唐俊突然有些镇定的问了一句,这倒是让正尧有点猝不及防。不过正尧对这个木箱子倒是很熟悉,毕竟自己还为此做了一回贼,于是颇为不要脸的道:“大木箱子?床底下的?呵呵,小弟只顾着换衣服,还真的没见过什么木头箱子,要知道哪有人把衣服放在床底下的道理啊?” 正尧似乎铁了心的想要做“贼”,死活的不认账,看来他认定这个木箱子里面有文章。 “呵呵,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听正尧一说,却也在理,只见那唐俊的眉头缓缓地松了开来,憨憨的笑了一笑。 对于唐俊的这一表情,正尧自然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是一副好奇的口吻问道:“唐大哥如此紧张那木箱子,到底木箱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啊?” 摆明正尧就在明知故问,不过他却表现出一副全然不知,十分好奇的样子,不得不说正尧的演技确实好,估计再稍加锻炼,奥斯卡影帝奖绝对非他莫属,因为眼前的唐俊竟然似乎信了正尧的一样。 “额……其实里面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多年前的旧衣服,本来打算扔掉的,可是想想还是觉得应该保存下来,毕竟那些衣服是蕙儿给我做的。”唐俊一阵感慨的说着,似乎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然而这句话在正尧听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眼前的唐俊似乎有些遮遮掩掩的,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哪里别扭。而这个时候,宁安和朱禄颖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衣胜雪,朴实天然。 当宁安从屋里走到走廊,出现在正尧面前的时候,正尧的脑中顿时出现了上面八个字。 宁安天生就有一种贵族气息,即便穿的只是一个丫鬟(当然,这个丫鬟在韩府的地位也算不错了,应该与总管差不多级别了)的白纱长裙,但是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普通下人的味道,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倾近于来自天然的朴实美。散乱的头发已经被朱禄颖给整理的条纹分明,眉前的一抹刘海,依稀还有几点水滴滴下,脸颊上面还闪着荧荧白光,让正尧顿时觉得仿佛眼前的这个宁安与自己认识的那个宁安完全就不是一个人,美女两个字再次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迈着轻盈的缓步,扭动那曼妙的身躯,细小的蛮腰在那宛如透明般的白纱长裙下显得是那么的性感,且没有一丝的赘肉。 本来还想和唐俊说些什么的正尧,这个时候却冷不防的从嘴角流出了一滴水,也不知道到底是口水还是之前因为跳入湖中,头发中藏匿的湖水。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迎面而来的宁安则是突然变得一脸怒气,立即加快步子,往正尧冲来。 似乎觉得眼前的影响换了一副画面,正尧顿时回过神来,眼见宁安那杀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知道这小妮子定然会对自己不客气,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于是正尧想也不用多想,立即往走廊上的木凳上一挑跳,再一跳,直接跳到了院子里面,让宁安终于没有追打过来。 “哼!该死的呆子,别让我逮着你!” 宁安猛然一跺脚,朝着正尧的方向,狠狠地一甩右手,怒吼了一声。 眼前的一幕不禁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笑声,只见袁海云和周冰两人也从院子里走来,径直走到了正尧的身旁。 “你们……” 正尧很是无语,这帮家伙,只会落井下石,自己有“难”,竟然只顾着看笑话,也不说帮一下。 “好了,方才我叫下人熬了一锅鹿茸海参鸡脚汤,一会儿大家都到饭厅去喝喝吧。尤其是宁安姑娘和李公子,你们两人可得多喝点,毕竟落了水的人容易感染风寒,暖暖身子是有必要的。” 趁着正尧和宁安两人换衣服的时间,便吩咐下人去熬参汤,而且还是主要针对正尧和宁安的,不得不说周冰还真的会为人处事,多少有一些家庭主妇的感觉。 “嗯,走吧。”唐俊伸手做了一个请,然后宁安这才收回了之前的怒意,和朱禄颖两人并着肩,踩着石梯,往饭厅走去。 见已然没事,正尧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拖着身子往袁海云和周冰走来,随即双手便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一身软骨,显得很是疲惫一样。 对于正尧突然间把手搭在自己的身上,周冰还真的有点不适,第一反应就是闪到一旁。见到这种情景,正尧不禁一怔:这个周冰怎么像个娘们儿呢?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再往周冰靠拢,然后道:“周兄,你也太不够兄弟义气了吧,借个肩膀靠靠也不行么?” “额……”周冰顿时一阵尴尬,有点无言以对。 “好啦,我说正尧你一天到晚就尽是瞎折腾,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宁安姑娘等久了,你又要有麻烦了。” 说完,袁海云便不理会正尧,耸了耸肩膀,将正尧的手给耸开,然后自顾自的跟着走了过去。 没想到袁海云更加的没有哥们儿义气,正尧不禁一撇嘴,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周冰身上,道:“周兄,你不会也不讲义气,扶我一把吧?” 正尧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是真有其事,而周冰也明白,一个人在水里憋久了,是会出现浑身乏力的征兆。加上正尧是客人,自己是主人,于是周冰一副认栽的表情,摇摇头,往正尧走来,同时伸出左手,将正尧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果然是好兄弟!”正尧微微有些用力的拍了拍周冰的肩膀,不过让正尧奇怪的是,周冰的肩膀竟然显得不那么结实,甚至还有些柔软。 本来周冰就是一副文弱的样子,正尧觉得这小子定然是缺乏锻炼的原因,于是也没做多想。 “好啦,你不要那么用力,我的肩膀会散架的。”周冰没好气道,你这小子,一副没力气的样子,拍自己的肩膀倒是这么大的劲力,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听周冰这么一说,正尧不由呵呵一笑,随后,两人便一同往饭厅走去。 宁安和众人已经在四方桌周围坐好,却见正尧和周冰两人则是一拖一拖的走进来,这让袁海云也不禁一阵怀疑,正尧真的有那么不中用吗? 看着正尧那个随意外加些许得意的表情,宁安就是一阵不爽。且不说其他,就今天来说,她真的想要一棒子将正尧打死。本来没什么,可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听朱禄颖说的绘声绘色,起初还觉得正尧不错,想也不想就跳进湖里来一个英雄救美,可是听完朱禄颖后面所说的,自己被正尧连着亲了n口,宁安的头发顿时直起七八根。 趁自己晕着的时候亲吻自己的嘴唇?这还了得?? 于是乎才有了在走廊中怒气冲冲瞪着正尧,想要打人的那一幕,也有了如今见着正尧就浑身不爽的一幕。 “哼!” 宁安闷哼一声,立即撇过头,不看正尧。 正尧也不在乎,在周冰的搀扶之下,惬意的坐到了宁安的对面。 “小姐……”就在宁安生气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来,众人放眼看去,却是小曦。 不想小曦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已经从靖王府回来了。 “小姐,听说你坠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哪里有没有事?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用不用看大夫?”小曦立即冲到宁安身前来,急急忙忙的问了一大通,神色也是慌张的很,看来小曦真的很关心宁安的一切。 见着这一幕,众人也不禁感叹宁安真幸运,一个丫鬟竟然如此的关心自己。当然,这里面虽然包含了主仆的关怀,但是从小曦的眼神之中却不难看出,其中还多了一份纯洁的情谊,一份姐妹之间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之情。 正尧见小曦如此关切的问宁安,他也深深地敬佩两人的姐妹情,于是便出于好心的对着小曦说道:“呵呵,小曦啊,你就别担心了,这个蛮婆可好的很呢,这不,刚刚还想动手打我呢。” 然后,当正尧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嘴又开始犯贱了,这不,一双很不友善的眼神又往自己盯来了。 第六十七章 夜里厢房话浅谈 宁安立即想要起身狠狠地给正尧一拳,却见一旁的朱禄颖把宁安给拖住了,这一幕,又引得众人的一阵好笑,宁安和正尧,走到哪里都是一对活宝。 不过一旁的小曦却知道正尧是好心的,于是皱紧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然后在宁安的旁边坐了下来。 一桌子七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喝汤,确实很惬意。期间自然免不了正尧和宁安的又一番斗嘴,而整桌人又是一轮啼笑皆非,喝个汤也是如此的畅快。 完后一行人又到了湖边,不过这次没有钓鱼,只是转转,欣赏风景。正尧可不敢再与宁安靠的太近,指不定宁安的一脚飞踹,瞬间就断送了自己想当驸马的美梦,于是就和袁海云周冰两人走在后面,而前面走着的是宁安唐俊四人。 在人工湖周围游荡了差不多半日,此刻已经临近天黑,众人也累了,于是便回了东苑,在一桌丰盛却又没有吃完的晚餐之后,正尧终于得以回到卧房休息,今天转了一天,着实的累着了。 本来周冰打算回自己的住处去的,可是经唐俊的几番劝说之后,再加上正尧等人都未曾离开,自己身为主人自然不好回去,于是也就在此留宿。 唐俊为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不过最后袁海云一个人住不习惯,就搬到了正尧的屋子,而宁安小曦朱禄颖三个女人自然也不想分开,故而最终安排的六间房,结果三间房就住够了。 东苑的设计很独特,总共有两栋房屋组成,分别称为南厢房和北厢房。正尧、袁海云、周冰都被安排在了南厢房,而宁安等人与唐俊本人的卧房都在北厢房。南北厢房之间其实相隔不远,就一个小花园而已。 夜已渐深,明月当空。 正尧和袁海云所住的屋子。 “什么?你还做了贼?”袁海云一脸诧异地看着正尧,仿佛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正尧此刻立即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而这个东西不是别物,正是在唐俊屋子里床底下的木箱子里“拿”出来的墨绿玉佩。而墨绿玉佩在漆黑的屋子里却是那样的明亮璀璨,如月如星。 “嘘……”正尧轻嘘了一声,以作安静之意,然后又道:“你说这么大声干嘛?你还想被抓住不成?” “那你也太……” 很明显,袁海云无非想说太不要脸,太不厚道之类的词,可是细心一想,正尧这么做必定有其用意,毕竟以正尧的作风,犯不着去偷东西,于是他最终还是止住了口。 当然,袁海云是了解正尧的,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自然对其品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猜测的没错。 “这个玉佩不简单,自从拿到这玉佩之后,我就想了一下午,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到了现在,我才稍稍有了一丝眉目。”正尧将玉佩拿在了面前,那墨绿色的光芒也将正尧的面部表情给照了一个彻底。 袁海云清晰的看见正尧一脸的镇定,想必此事关系重大,于是他立即从自己的床上走了下来,来到正尧的床上。 “你想到了什么?”袁海云跳上床,悄声说道。 对于正尧将要说的,那个可能就是关系到韩家三位公子遇害的事情,如此自然要小心谨慎点好,所以袁海云的声音也变得弱了不少。 正尧很满意袁海云的这番做法,不禁点点头,然后道:“起初我们认为的三位公子遇害是人为的,而且还可能是府中的人做的,如今看来,我们当初的想法并没有错。我们先后造访了韩琛,唐俊两人,而两人的表现也都各有各的特点,当中要数韩琛最为明显。而这个韩琛对自己的二叔很不满,他的动机也最为明显。” 听着正尧分析的,袁海云也觉得是这样,于是也点点头,道:“没错,我第一眼见着那韩琛,就觉得这个小子肯定有问题。” “后来在韩府遇到了唐俊,他的表现就要淡定的多。只是在提及卢蕙的时候,他便有些反常举措,这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今最有嫌疑的还是韩琛,我们应该从韩琛下手?”袁海云不解地看着正尧,对于正尧方才的那番话,应该是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在袁海云说完的时候,正尧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其实,我觉得,这个唐俊才是最有可疑的。” “唐俊最可疑?你不是说他是可以理解的么?” 不曾想正尧竟然会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本就转弯转的慢的袁海云顿时一头雾水,诧异不已。 “没错,是可以理解,但是我说的可疑却是另外一件事。”正尧又点点头,并没有否定袁海云的说法。 这下让袁海云就更加的懵了,正尧总是这样爱绕弯子,自己的神经可受不了。 于是用手碰了一下正尧的肩膀,道:“喂,你倒是说说哪里可疑?” “第一点,就是在讲有关卢蕙和他的故事的时候,虽然他是真情流露,而且他说的也应该是真的,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却看到了另外的一样东西。” “另外的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袁海云立即插口道,他被正尧的这一番话给吊起了胃口。 “是恨,是愤恨,外加一点遗憾。”正尧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接着又道:“虽然这个不能表示什么,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唐俊藏在心中的那一团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能够感受到。” “哦,还有呢?”袁海云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点,在韩记银号的门口,看到自己的银号被人破坏,被泼黑狗血的时候,唐俊这个时候却是另外一种表情。” “什么表情?”袁海云又追问道,对于当时的情况,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太清楚,而且当时也没在意唐俊的表情,只是一味的去看银号门上的黑狗血去了。 正尧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个字:“恼。” “恼?这又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恼中间还掺杂了一丝绝望和愤怒。一般的人见到此等情况,第一反应应该是懊恼,或者是惊讶,然而他却是这般的表情,在我看来,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或许这个韩记银号就是他的唯一,或许这种反应是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 正尧如同一位心理学家在研究某个人的心理活动一般,说的煞有其事,由不得袁海云不信。 说完,正尧又看了看手中的墨绿玉佩,顿了片刻又道:“在一品锅里面,想要找人算账直到打了王赞一顿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唐俊整个人似乎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凌厉的眼神,愤怒的表情,这都是平时的唐俊不会有的,即便是唐俊不爱说话,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愤怒时候的唐俊。 还有,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的时候,唐俊并没有过多的做作,表面上看来,似乎在离开一品锅的时候我和他的商量了一阵,然后他决定听取我的意见,由我来发挥,可是实质上,在离开一品锅的时候,他就已然预料到此事的结果了,故而在最后他也没有多做深究。而且因为他知道我和严皓一直有隙,而他似乎也察觉到我们来韩府的目的,于是准备将我们的目标暂时转移到严皓身上。” “嗯……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有这可能,不过按照你这么说,那为什么唐俊又邀我们来他的东苑游玩,甚至还在这里过夜呢,如果他真的有可疑,那他不怕行迹败露么?”袁海云摸了摸下巴,做出了一番沉思状,然后又踌躇的看着正尧说道。 这个时候的袁海云与平时的还有些不一样,竟然脑筋转的这么快,倒是让正尧不禁一赞:“嗯,你小子,不错嘛,跟我久了,也学会思考问题了。” 也不知道正尧在夸奖袁海云呢还是在自吹自擂,不过袁海云却是嘿嘿一笑,没太在意。 “嗯,你所说的也正是我考虑的,或许是我多想了,又或许他真的还有其他目的也说不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块玉佩。” 正尧总算说到了重点,之前的一切也是因为这块玉佩才联想到的,袁海云顿时又将耳朵竖了起来。 “那你说说这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正尧微微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块玉佩有什么秘密,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块玉佩绝不简单,而且,在我进唐俊屋子更换衣物的时候,唐俊虽然没有表现出紧张,但是从他的问话和答话我就已然可以从中猜测出一二了。” “哦?”袁海云再次疑惑起来,他很想知道正尧到底是怎样猜测出来的不简单,虽然这个玉佩确实不同凡响,但是也不至于正尧表现的那么夸张。 “当时唐俊说的话就显得很生撇,像是临时想出来的一样,完全不是出自本能的一个反应。他问我有没有发现大木箱子的时候,那‘大木箱子’四个字的声音显得尤为的轻,似乎有点不愿意开口,而在我问大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却说是一些旧衣服,还是卢蕙做的,然而从听到这个的时候,我顿时对这个唐俊起了疑心,也认为唐俊必定有事隐瞒,而且这个玉佩绝对不简单!” 正尧十分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整个屋子仿佛被一层冷气给罩住一般,完全与外界隔断联系,屋子内则是异常的宁静。 第六十八章 半夜传来三声叫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在屋子里详谈了许久,直到夜已深,两人这才感觉有些困意,于是便就此入睡。 四月的天,已经是春末。不过在京城这种地方,依稀还能够感到阵阵微凉。屋外阵阵夜风吹动这树枝沙沙作响,无形之中又给出了一丝凉意。 嘎吱嘎吱。 树枝摆动的声音连连不断的从屋外传来,这让刚刚入睡不久的正尧和袁海云从梦中醒了过来。 “想不到这京城地方,晚上会刮这么大的风,连树枝都像是被吹断了一样。”袁海云做起床来,淡淡地说道。 蜀中其实是一块好地方,尤其是正尧所住的灌县,因青城山、都江堰的存在,一年四季也是气候宜人,最适合居住。而来到京城之后,除了白日外出的时候能够感到有风沙之外,夜间也有风吹,这让正尧不得不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正尧摇摇头,然后又躺在了床上,同时轻轻说了一句:“睡吧,外面风如此之大,盖好被子,小心着凉了。” 袁海云一脸无奈,以为正尧会出去看看或者有什么想法的,却不想正尧还是选择了几下睡觉。自己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于是也躺下了床,窝在了被窝里。 沙沙沙。 又是一阵声音,与之前那风声不同的是,这一次声音却轻了许多,仿佛像是什么从屋外走过一样。 “大半夜的,谁会在屋外走呢?”袁海云不禁疑惑的自语着,在他看来,正尧已经睡着了。 “你要不要上茅房?要的话一同去。”袁海云话刚一毕,却不料正尧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大有问牛答马之意。 不过正尧这么一说,却令袁海云觉得正尧像是害怕夜黑不敢出门,于是道:“你小子,怎么你怕外面有脏东西么?嘿嘿!” “去你的,以后要再说我有事不叫你的话,我非跟你急不可。你去是不去?”正尧说着,便立即起身穿好了衣物,虽然屋子里比较昏暗,但是依稀透过月光可以见着正尧那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对于袁海云来说,正尧上个茅房有必要如此紧张么?直觉告诉他上茅房可能是个幌子,说不定正尧会有什么举措,于是他也跟着下了床,穿好了衣物。 “你是不是……” “嘘,什么都别说,先去看看再说。”正尧明白袁海云的想法,不过最终立即阻止了袁海云说出来,毕竟此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东苑这边其实不算太大,茅房位于花园背后的假山旁边,只有两间分男女使用。但是正尧一出门并没有往假山而去,反而是往南厢房而去。 “喂,你小子难道是想去看看郡主她们?深更半夜的,莫不是你……”袁海云跟在正尧身后,果然明白了正尧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上茅房,只不过却往这北厢房走,难道他晚上和朱禄颖她们还有什么幽会不成?如果有幽会为什么还要叫上自己?这倒是令袁海云一阵想不通。 不过袁海云的脑子一直都不怎么会转弯,能够想到这些,那也证明他有进步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别闹,跟着走就是,注意周围的动向。”此刻的正尧很镇定,仿佛在搜寻什么一般。 袁海云见正尧表情如此严肃,他也不再多加胡思乱想,于是便一言不发,很专注的跟在正尧身后。 唐俊的卧房。 “你来这里做什么?”袁海云不明白正尧此举是何意,竟然来到了唐俊的卧房门口。 “不知怎地,我一直觉得这个墨绿玉佩不一般,而这个唐俊今日的样子肯定是在意这件东西,如今他丢了,晚上自然会难以入眠,或许从这里面我们会发现什么。” 晚风再次吹的呼呼作响,树枝摆动的声音已然完全压过了正尧两人的脚步声。 正尧用舌尖在右手食指上添了一口,然后对着窗户戳了一下,然后那纸糊的窗户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洞。这一切其实全是正尧在那些古装片武侠片里面学来的,不过这点倒也挺实用的。袁海云不知道正尧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也跟着正尧的动作做了一番。 透过窗户上捅破的小洞,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都将眼睛凑了过去。 而就在两人把目光移到屋子里的时候,却见屋子里有些漆黑,透过越发黯淡的月光微微可以见到屋子里的床铺——没人! 屋子里没人! 这点让正尧顿时感到一阵意外,大半夜的,那唐俊会去哪里呢?难道是去茅房?可是床铺上面的被子却是整理的好好的,这点有些说不通。 “难道刚刚屋外的那一阵轻弱的声音是有人路过,而这个人就是唐俊?”袁海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说了出来。 正尧沉吟一下,实在有点想不通,于是道:“这点有可能,那这个唐俊大晚上的会去哪呢?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玉佩已经不见了。” 只见屋子里床底下的大木箱子与在正尧离开的时候有了一丝移动,很显然,唐俊是翻过大木箱子的。 “那他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去看我们的房间,察看究竟呢?” “这个不清楚,或许会吧。”正尧摸了摸鼻尖,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完,正尧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人,于是叫袁海云把门,自己准备进去仔细看看。 “喵——” 而就在正尧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猫叫,而这个猫叫却是那么的惨烈,顿时令正尧止住了身形。 “这个猫声怎么如此的让人毛骨悚然呢?”袁海云的心中都不由地一阵胆寒,夜深人静,真的挺吓人的。 正尧撇头,皱起了眉头,一副沉思状。少顷,他才抬起头,似乎打定了什么注意一样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似乎正尧想到了什么一样,于是便拉着袁海云,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喵——!” 比之之前的那一声叫更加的凄惨,更加的痛苦,仿佛有什么人在折磨一头猫一样。 “咦,这个声音不就是从我们所住的厢房那里传来的么?”走到花园中的时候,袁海云终于听清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嗯,没错,此事有些蹊跷,我们现在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正尧说完,立即加快了速度,直往那北厢房而去。 月光渐渐暗淡,而那空中的月亮也逐步开始移动,被一团黑云给遮了起来,只露出一抹小小的角。风势越发的大起来,花园中的花卉和树木都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正尧和袁海云两人走在路上也不禁阵阵感到寒颤。 走到北厢房,又传来一阵惨叫之声,正尧和袁海云两人都再次止住了脚步。 “声音是从周冰屋子里面传出来的,难道……” 正尧顿时眉头紧锁,心道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 袁海云点点头,觉得这个猫叫实在太过奇怪,而且还是周冰房里传出,此事定有蹊跷,于是两人快步走到了周冰房门口。 砰砰砰!砰砰砰! “周兄,周兄你没事吧!” 正尧一边拍着房门,一边在屋外喊着。 袁海云则是再次运用方才学会的捅破窗户看屋里的那招,把眼睛凑到了洞口往屋里看去。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好像有些不妙,突然没了声息。”袁海云感觉事态有些严重起来,立即将自己所看到的和所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而周冰在屋子里面也没有回应,正尧断然明白里面出了状况,旋即伸脚一踢,想要破门而入。 “砰!” 门瞬间被正尧踢开,正尧和袁海云两人便踏步冲进了屋子。 袁海云用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的油灯,透过昏暗的灯光和月光,依稀可以见到屋子里面显得有些混乱,而周冰则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旁还有一只同样一动不动的猫。 “周兄!”正尧飞一般的冲了过去,扶起了周冰。 第六十九章 无色无味曼陀罗 在袁海云点亮火折子之后,周冰的厢房才渐渐的有了光亮,这时,正尧才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情形。 屋子里面有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屋子;屋子里微微显得有些混乱,床头以及旁边的桌椅都有被动过的痕迹,但是却并不严重;旁边的那头黑猫侧躺在地上,嘴口大张,怒目圆瞠,狰狞可怖;周冰则是瘫软在正尧怀中,气息微弱,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海云,怎么样?”眼看袁海云急速的冲了过来,拿起周冰的手腕就开始把脉,正尧于是迫切地问道。 袁海云没有答话,而是继续专注的号脉,同时,另一只手在周冰的眼睛,鼻子,嘴唇,上翻动了一番,然后以一种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正尧道:“奇怪,这个脉象……” “到底怎样啊?”正尧此刻倒是像是平日里的袁海云,而袁海云却如同正尧一般,两人换了位似的一个卖关子,一个瞎着急起来。 袁海云顿了一番,沉吟之后,看着正尧说道:“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我先用银针把他的筋脉暂时封住,待会儿我便回蜀州会馆拿工具,需要做深一步的检查。” 正尧点点头,然后立即起身,抱起周冰,往韩府大院里面跑去。这件事事态有点严重,必须让韩国仁知道才行。 袁海云紧跟在正尧后面,一路叫喊,一路奔跑,不多时便来到了韩府大厅,而韩国仁以及宁安等人也都纷纷赶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朱禄颖疑惑地看了看正尧,又看了看正尧怀中的周冰,不解地问道。 然而平时话最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宁安此刻却变得异常的安静,似乎她知道了些什么一样,然后镇定的看着袁海云道:“袁公子,周公子他怎样了?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直觉告诉宁安,周冰现在的状况很有与他们将要查的事情有关联,毕竟周冰很有可能就是韩府家业的继承人,而且今天的这件事又在韩府里面发生了。 “现在情况有些不明,刚才我为周兄进行了简单的号脉检查,发现他的脉象有些紊乱,但是又不像是中毒的征兆,具体详情,待我回蜀州会馆把药箱工具拿来,作进一步的检查才能有结果。”袁海云一五一十地说道。 袁海云可是号称妙手小医仙的大夫,他说的话自然很有具有权威的。然而对于他来说第一次检查都不能检查出什么,这不得不令众人对周冰的状况有些担忧堪虞。 “那好,有劳袁公子速去速回,韩某在此拜谢了!” 韩国仁焦急的说着,整个人就差跪在袁海云面前。 “韩叔叔不必如此,身为医者,自然要救死扶伤,诸位在此等候,在下很快便回。”说完,袁海云立即做了一个告辞状,然后转身出门,往蜀州会馆而去。 正尧立即将周冰报到了内屋的床上,然后示意旁人准备水和毛巾,完后一众人则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虑不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携着一个小木箱子的袁海云再次出现在了韩府,而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张诚和柳彦。 “闲话少说,赶快救人。” 正尧立即走到袁海云面前,认真地说道。 袁海云点点头,然后径直往床头走去。柳彦和张诚两人都会意的给正尧点点头,同时也向宁安等人打了一个眼色,示意打招呼。 “想不到三弟在韩府竟然会遇到这等事情,我们之前还以为三弟在这里逍遥快活把蜀州会馆给忘了呢。”柳彦半开玩笑的说着,一旁的张诚也是讪讪的一笑。 “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 正尧可不是张诚柳彦想的那般过的轻松惬意,自从来到韩府之后,正尧可就没有消停过,首先遇到韩国仁大吐了一番苦水,说明意图;然后又到韩琛的玉器行与韩琛交谈,探听口风;接着又到韩记银号与严皓发生冲突,闹到京师提刑案查使衙门中去;在东苑与宁那坠湖,最后又发现周冰在房间中昏迷。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这才短短一日,竟然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连见惯大场面的柳彦和张诚两人也都不由暗暗咋舌。 袁海云在床头耐心的施针,正尧在一旁一一的对柳彦和张诚讲诉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大约持续了一刻钟,袁海云这才收回工具,检查完毕,不过袁海云的脸上除了微微有些疲倦之一外,还有了一丝犯难之色。 正尧和一旁的韩国仁众人见状,脸上都出现凝重的愁容。正尧立即走了过去,定了定神,对着袁海云轻声说道:“怎样?到底周兄是什么症状,有无生命危险?” 袁海云往一旁走了两步,旨在不想打扰到周冰休息。 “经我方才一番查验,发现周兄全身并无大碍,只在手臂上有几丝抓伤的痕迹,这几丝痕迹应该就是那头白猫抓伤的。不过奇怪的是导致周兄昏迷的原因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哦?”众人均是一惊。 袁海云张望了一番,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周冰,继续道:“我怀疑周兄之所以昏迷是因为沾染了曼陀罗毒。” “无色无味曼陀罗?又是蒙古草原上特有的?”柳彦不仅皱了皱眉,撅着嘴说道。 “ 《本草经》 记载:‘曼陀罗花,又名风茄儿,山茄子。生北土,人家亦栽之。春生夏长,独茎直上,高四五尺,生不旁引,绿茎碧叶,叶如茄叶。全身是毒,花子最强,嫩叶次之,干叶最弱。’而据民间一些偏方记载,将花子捣碎研磨成粉状,稍加稀释,有麻痹功效。周兄所感染的应该就是这种毒,不过这中毒性绝非一般稀释过后的,其感染途径也非比寻常,若不进行仔细检查,一般的大夫很难判别出来。”袁海云显得很严肃,看来此事确实有点严重。 蒙古特有的曼陀罗竟然出现在了韩府,这不得不让正尧众人感到有些蹊跷。正尧到现在已经与蒙古有关的人或者事打了三次交道,第一次是在飞云山遇到了化尸粉,再次又在京城温香玉苑遇到蒙古人安波尔沁,现在又是曼陀罗,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但是仔细想来,这会不会与蒙古俺答部落有关呢? 正尧想到这里最终还是打住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周冰的情况,于是正尧对这袁海云说道:“那现在可有解决之法?周兄会否有生命危险?” 看着周冰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也很微弱,正尧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周冰与自己的交情不深,而且之前还曾发生争执,但是现在相处下来之后,觉得周冰为人不错。在加上韩国仁说过他的身世之后,也觉得有些凄惨,不由地,正尧对周冰还是多了一些关切之情。 “对对,冰儿他可有生命危险么?”韩国仁也凑了过来,双眼尽是期待和祈求之意。 “还好我及时用银针止住了几大要穴,没能让毒扩散,不过如果想要让周兄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 “那就好那就好!”韩国仁终于展开了愁容,长吁了一口气。 待一旁的正尧也以为可以轻松的时候,却见袁海云依旧显得有一丝犯难地说道:“不过我将要开的药方里面的一味药却是很难找到,韩叔叔可要有心里准备,如果找不到这味药,周兄即便醒来也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一味药?那是什么?”众人不禁再次疑惑地看着袁海云,难道还有什么药连京城首富韩国仁也买不到的? “不错。这味药就是血灵芝。而这血灵芝十分罕见,据闻天山每十年才会出现一株,而为期只有前后十日,若想采之须得冒着寒冬大雪,步行到天山之巅采集。所以,此种人间难得的珍贵灵药,确实难找的。”袁海云显得颇为无奈,这种珍贵药材,莫说一个普通的商人家中,就是靖王府中也难有的。 听袁海云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韩国仁本来放松的眉头又再次紧锁起来,而一旁的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对于这血灵芝,确实未曾听闻,想要出一己之力,也办不到。就连一向闲适自若的正尧,此刻也开始有些犯难起来。 “诸位毋须担心,我有这味药!” 第七十章 韩琛回府有蹊跷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了门口,却见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唐俊。 只见此刻的唐俊一脸的镇定,手腕和衣角上依稀有几纹黑黑的毛线,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钻过沾染的。 一个晚上都未曾见到唐俊的身影,而这个时候唐俊却突然出现,这让人顿时感到一阵疑惑,这个唐俊的行迹未免有些太过诡异了些。 韩国仁听唐俊如此一说,之前皱起的眉头又送了开来,立即走到唐俊面前,轻声说道:“快,俊儿快将血灵芝拿出来让袁公子对症下来。” 从韩国仁的神态表情以及说话微带颤抖的声音,不难看出韩国仁对周冰是多么的关心,这也不由地让正尧心中有点驿动:难道韩琛所言的是真的?周冰果真是韩国仁的私生子?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不是该考虑的范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将周冰救醒,问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那感觉微微点头,对着韩国仁说道:“舅父不必担心,我想冰弟不会有什么的。” 说完,唐俊立即走到袁海云面前,从怀中取出了一包粉末,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诧异地看了一眼唐俊,然后接过粉末,凑到鼻尖闻闻:“嗯,就是这个味道,好,现在有了这味药,相信周兄不出三个时辰就会苏醒,诸位现在可以先回去歇息了,我看大家都脸上也或多或少都有了倦意。” 说完,袁海云随即开了个药方子给一旁的韩国仁,示意他照此方子进行抓药。 “那好,就有劳袁公子了!俊儿。我现在就派人去抓药,你带几位朋友先回去歇息吧” 韩国仁感激的看着袁海云说道,然后将药房递给了一旁的下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仍旧昏迷的周冰,才缓缓转过身,往屋外走去。 “是,舅父。” 见韩国仁离去,众人也不愿多加打扰,于是也都纷纷离去,屋子里便只留下周冰一人。 正尧和袁海云在唐俊的带领下,再次往东苑的居所而去,与之同行的还有柳彦宁安等五人。 “呆子,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走在路上,宁安凑到正尧身前,轻碰了一下正尧的手臂,悄悄说道,看来宁安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此事容后再说,现在先回去睡觉吧。” 正尧打了一个哈欠,示意自己困了,于是宁安只得悻悻地与朱禄颖小曦三人往自己的住所而去。唐俊对正尧几人寒暄了一番,同时也为张诚和柳彦两人安排了与正尧挨在一起的厢房里面住下,然后就往自己的卧房而去。 待唐俊离去之后,正尧四人却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往隔壁周冰之前所住的卧房走去。 “三弟如此神秘般的到这间屋来,到底有何目的呢?”柳彦对整件事情并不了解,但是见正尧没有跟宁安说,而且还等着唐俊离开才悄悄进屋,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咱们先看看,一会儿再细细说。”正尧径直走到床头上,然后紧紧地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头死黑猫。“海云,你看看。” 只见正尧将死黑猫提在手中,移向了袁海云。 “此猫面目狰狞,唇口大张,两只前爪伸出,分外有力,应该是极度凶恶的饿猫。咦?这是……”袁海云说着把手伸到死黑猫的前爪上,定睛一看,似乎有所发现。 正尧点点头,道:“没错,我也觉得这猫很奇怪。首先,这乃是韩府大宅,怎会有如此凶恶的饿猫呢?其次,这猫的两只前爪上面的指甲分外的干净,这与一般在地上爬行的猫完全不同。而我仔细一看之后,竟然发现这指甲上面其实是被人涂抹了东西的。” “涂抹了东西?”柳彦和张诚来两人都不由诧异地看着正尧,心中则是一团不解。 袁海云笑了笑,立即接过话来道:“这指甲上涂抹的就是生长于蒙古特有的曼陀罗,相信周兄之所以昏迷,是有人早有预谋的。” “预谋?这又从何说起?” 张诚没有想到,这才一日不见袁海云,怎地他就变了一个样似的,大有正尧的作风,不禁接口问道。 “我怀疑之前的三位公子应该也是中了这种曼陀罗花之毒,而这种稀有的毒会通过细小的伤口感染到,在短时间内会有心跳停止,脉搏减弱的征兆,如不仔细检查是很难发现的。而如果长时间无法对症下药,那么感染者轻则醒来以后全身毫无知觉,口不能言,俨然一个活死人;重则毒气攻心,回天无力。我想当初的三位公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昏迷导致不省人事,结果……” 袁海云将自己所分析的都说了出来,倒是让一旁的张诚和柳彦一阵另眼相看,想不到平日里反应最慢的袁海云,今日竟然变得如此会推理,实在有点感到意外。 正尧听着袁海云的分析,不禁再次点头,然后又道:“没错,这也是我所认为的。而且眼下我发现了最有可疑的两个人,一个是至今还没有出现的韩琛,一个是东苑的主人唐俊。” “三弟所言,想必经过了一番斟酌,不知三弟为何会怀疑此两人呢?”张诚插口道。 一旁的袁海云和柳彦也看向了正尧,看来他们也很想知道正尧为什么会怀疑这两人。 “第一,韩府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韩琛竟然连照面也没有打过,这点于理不合;第二,唐俊再三挽留周兄再次留宿,结果就出了状况,这件事与他无关的话,实在有点说不通;第三,两人都是韩府的人,而且都有想要夺得韩府家产的动机,如此一来,之前的三位公子也好,现在的周冰也罢,这两人应该脱不了干系。” 正尧放下手中的死猫,缓缓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柳彦立即追问道。 正尧摇摇头,对于此,他暂时还没有好的办法:“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至少眼下已经有了眉目,我们便可以暗中查探。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现在回去睡一会儿,明日再在府中调查一下这两人,看看他们俩人平时在生活上都有哪些习性癖好,在公务上有哪些不妥的地方。” 袁海云也点点头,也只能这样,毕竟现在还没有掌握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于是众人便就此回房,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待第二日一大早,宁安等人就在屋外吵闹着,将在睡梦中的正尧等人给搅醒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起床穿衣,稍作洗漱,然后出门。 刚刚走到韩府大厅,准备去吃早点,结果就撞见一脸睡意的韩琛从大门外走了回来。 “给我站住!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韩国仁略带微怒的说道,周冰昨天晚上不省人事,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仅不关心,竟然连家都没有回来,也确实让韩国仁有些生气。要知道,韩府就只有韩琛一脉单传了,韩国仁对韩琛的严厉自然要强过周冰唐俊等人,如此一来,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二叔。”韩琛软绵绵的回了一声,也你不在意韩国仁是否是生气,然后拖着身子往内屋而去。 “你冰弟现在还昏迷不醒,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么?”韩国仁提高了分贝,心中的气愤自然不言而喻。 唐俊见势不妙,立即走到韩琛身前,嘀咕了两句,只见韩琛又打了一个哈欠,睡意似乎真的很浓。 “哦,知道了。”韩琛也没生气,调过头,然后往韩国仁指的方向,向着周冰的病床走去。 见此情况,韩国仁不禁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句:“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将韩琛扶进内屋之后,唐俊又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韩国仁面前,轻轻说道:“舅父不要生气,我想表哥他最近因为玉器行的事务太忙才导致没什么精神,方才我已经跟他说明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现在已经很关切的去看冰弟了。” 眼前的一切,正尧等人也都自然而然的看在眼里。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韩琛摆明昨晚就是一夜没睡过,至于做了什么,那就有待斟酌,显然唐俊越是这么说,越会令韩国仁生气,这唐俊的用意自然可想而知。 而昨天晚上韩琛究竟去了哪里,他与昨晚的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那就有待商榷,不过总的说来,这件事情却是越发的有些扑朔迷离了。 第七十一章 叔侄交恶起冲突 吃过早点,袁海云再去周冰的房间为周冰检查了一番,在为周冰服了一副药之后,周冰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正尧你倒是说说,这件事有何蹊跷之处?”韩国仁坐下来,为众人泡了一壶茶,然后一脸愁容的看着正尧,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与以往自己三个孩子的离奇死亡是有关系的。 正尧端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说道:“韩叔叔,其实这件事也确实挺蹊跷的,小侄想知道,你这韩府可曾有人养了一只黑猫,可曾有人去过蒙古?” 说完,正尧不忘往唐俊和韩琛看去,这么一看,似乎另有深意。 “猫?蒙古?正尧说笑了,我韩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朝廷禁令,不得与蒙古互通生意往来,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蒙古,至于养猫之说,我这就不大清楚了,家里面的事情,其实我很少过问的。不过一般来说,我韩府的人都没什么时间在家里,也根本没时间去养猫。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暗地里有谁在养,那我就确实不知了。” 韩国仁说的是实情,自明朝建立以来,大明与蒙古想要互通贸易每年都是有限额的,一般的商人根本不可能与蒙古人做成生意,而要去蒙古也需要特批的批文才行,他韩国仁虽然生意做的大,但是还真的没有去过蒙古。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唐大哥了,你的血灵芝是如何得来的呢?”正尧随即把目光看向了唐俊,眼神中则是充满了凌厉与疑惑。 “李兄莫不是怀疑我吧?冰弟可是与我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加害与他呢?”唐俊顿时显得有些不高兴了,显然对于正尧的这个眼神他很不适应。 一旁的韩琛这时似乎也睡醒了一样,瞥了正尧一眼,道:“原来李公子早与我二叔便认识,想来昨日来我玉器行不是买东西那么简单,而是在对我暗访着什么吧。而现在你这样看着我表弟,摆明怀疑我表弟,这两点我希望李公子要作出合理的解释!” 韩琛的口气乍一听仿佛是在为唐俊鸣不平,然而他的真正用意正尧岂会不知?估计这两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要好的表兄弟,在暗地里不知道争斗较劲了多少次,方才唐俊的一番举措与现在韩琛的一句话都有异曲同工之意。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好奇问问,并无他意,两位多虑了,如果觉得不好开口,可以不作回答。”正尧抿嘴一笑,不过这一句“不好开口”可谓是寓意斐然,着实让唐俊怔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之前有一位客人在我的银号里面贷了一笔款,他就拿了这包药粉来做抵押,当时我自然不肯,后来才知道这乃是传说中的血灵芝,我想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于是就收了下来。可是之后这位客人便不知所踪,而这血灵芝就留了下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得以救了冰弟。” 唐俊一脸轻松的说道,似乎真如他所言。 “对,我可以作证,表弟所说的是真的,那个客人还在我的玉器行里面买过几样玉器,说要带回什么什么堡的,我相信表弟说的是真的。”韩琛立即拍着胸脯说道,显得很是仗义。 但是韩琛的这么一句话却让宁安顿时反应过来,立即诧异地问道:“什么什么堡?据我所知,蒙古的地名就是什么什么堡的占多数,难道这个客人是来自蒙古的?” “额……应该是吧。”韩琛尴尬的回到,然后撇头看了看一旁的唐俊,大有无辜之意。 这些伎俩正尧自然明白,摆明了韩琛就是想告诉正尧唐俊和蒙古人有过接触,毕竟那曼陀罗是蒙古特有的,如此推敲,那唐俊便很有可疑。不过倒不是韩琛想要帮正尧,而是他出于个人私心,试想唐俊如果被告知是凶手,那么对于自己是大大有力的。 “你给我少说两句,又没有问你,你插什么嘴!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最近几个晚上你都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人影?尤其是昨天晚上,叫陈伯通知你竟然找不着人。”韩国仁一看到韩琛就来气,他现在可是越描越黑,令他更加感觉恨铁不成钢。 “没有,我最近几个晚上都在朋友家,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陈公子。”韩琛有些窝火的说道,现在分明在讨论唐俊,竟然又扯到自己身上,这不是搞针对是什么。 看着韩琛那随意的表情,韩国仁又是一阵愤怒:“你这个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够长醒一些?你若是能够赶上你冰弟的一半,我也会安心了!你没有家么?成日不在家,难道家里人会虐待你不成?” 因为之前见到正尧原来和韩国仁认识,韩琛便明白这个二叔竟然怀疑自己,自然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然而回来之后又被韩国仁呵斥的不停,现在刚刚说了两句话,韩国仁又开始针对自己,韩琛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二叔!你不要你是我的二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家?不,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只不过困人的囚笼罢了!且不说其他,这么些年来,你可曾有对我像对你那个义子好过?你可曾真心的关心过我,让我有感受到家的温暖?我告诉你:没有!你可要知道,我才是姓韩的!我才是韩家唯一的血脉!而你,你却一直视他为心肝宝贝,难不成他是你的私生子?” “啪!” “你……你这个畜生!” 韩国仁想也不想顺势一个耳光便打了过去,声音之响亮,让周围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只见韩琛的左脸上赫然的出现了五道指印,而此刻的韩国仁则是咬牙切齿,愤怒不已。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长这么大你竟然打我?” 一个近乎三十岁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确实显得有些失面子,这让韩琛不由地一阵咆哮,怒目圆瞠,寒气逼人。 正尧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而这个韩国仁似乎对韩琛也太过严厉了,一时之间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琛儿……”打完之后,韩国仁顿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什么,一脸愕然的看着韩琛,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我是畜生!早在我爹死的那年我就成了一个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畜生了!这么些年来,在这个家里,我感受不到一丝亲情的温暖,过的还不如一头猫。没错,那头黑猫是我养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一头小猫入睡也足够让我觉得幸福快乐了,至少小猫能够静静地听我说话。而你呢?每天只知道叫我打理生意,管理那间破玉器行。每次想与你商量韩家产业问题,扩张问题,你都会以各种经验不足,各种踏实干好玉器行的事情为由将我拒绝,从来不认真听我的意见。而周冰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如此的不公平,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家么?我想问你,你可有当我存在过?你可认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是,我是畜生,那你就畜生都不如!” 只见那韩琛立即站起来,单手指着韩国仁,怒斥怒喝的说了一大通,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发泄,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咆哮。 听到此处,正尧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韩琛会那么的恨他的二叔,为什么会认定周冰是韩国仁的私生子,在家里面受到完全不公平的待遇,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有意见的。 “嘘……别说了,别在说了,舅父会生气的……” 唐俊微微走到韩琛身旁,拉了拉韩琛的手臂,看起来像是在劝慰,然而在正尧看来,这个唐俊分明就是在继续火上浇油。 “让开!”韩琛猛地一把甩开唐俊的手臂,然后继续往韩国仁走来,“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又在当初把我收留下来?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里?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顾虑的了,从今以后,你我叔侄关系就此断绝!告诉你,你那三个死鬼儿子死有余辜,因为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不公平造成的!” “你……你……” 韩国仁没有想到韩琛竟然会如此对自己,一口气突然接不上来,随即便晕倒了过去。 “韩叔叔……” “舅父……” 正尧和唐俊两人都纷纷冲上前来,一把扶住了韩国仁。 “快,赶紧扶到床上躺下。”袁海云立即催促说道,此事确实可大可小。 正尧和唐俊两人也没有犹豫,同时迈着大步,急匆匆的往内屋跑去,柳彦宁安等人则是紧跟其后,最后只留下韩琛一个人留在原地喘着大气,发着愣。 第七十二章 孰神孰鬼欲得解 韩国仁的突然晕倒令整个韩府上下再次慌乱起来,还好有袁海云在,对韩国仁一番把脉之后,得出只是一时气不顺畅,并无大碍的时候,才终于得以平息。 唐俊此刻倒像是个孝顺的孝子,守在韩国仁旁边悉心的照顾,让宁安一众人也不得不对其进行一番赞赏。而那刚刚与韩国仁吵完架的韩琛则是坐在一旁,半晌也不说话,似乎他也对刚才过激的言语感到懊悔,但是碍于面子,又不想立即就去对韩国仁道歉。 正尧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过,此刻他却有了自己的想法,或许,很快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趁着韩国仁暂时还未醒转过来,唐俊和韩琛两人也都无暇理会正尧等人,于是正尧立即开始悄悄的进行分工安排。 袁海云负责在韩府里的所有花园花圃进行搜索,看看有没有种植曼陀罗花,如果有,此事看来就暂且与蒙古无太大关系,如果没有,那意味着此事已经延伸到了另一个高度;柳彦和张诚负责在韩府上下打听有关前三位少爷的事迹,同时也问问与韩琛和唐俊两人的事情;而至于正尧…… 一切安排好,正尧等人便开始行动,留下宁安等人在一旁陪着韩琛和唐俊。 不到中午,正尧四人便完成了相关事宜,而这个时候周冰和韩国仁两人也都醒转过来,坐在大院里面的凉亭里呼吸着新鲜空气,与之陪同的自然还有唐俊等一帮人。 “韩叔叔,周兄,你们都醒啦。”正尧一脸悦色的走向了凉亭,而宁安这时却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正尧,直觉告诉她,这个呆子应该有了收获。 “原来是正尧啊,来来来,坐下说话。”看见正尧面带微笑的回来,韩国仁心中也不禁有了一丝想法,对于正尧的做事风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或许,萦绕自己这么的问题终于可以获得解答。 不过此刻的韩国仁也没有再做生气状,而一旁还坐着韩琛和唐俊两人,看来之前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也总算又和好了,毕竟叔侄俩又没有隔夜仇,几句话就应该处理好的。 “李兄。”周冰这就要起身,但是脚下还是微微有些不稳。 袁海云见状,立即凑上前去,扶住周冰,先后与周冰韩国仁两人把了一下脉。 “嗯,韩叔叔和周兄两人已无大碍,需要做的就是进行恢复性调理,可不要轻易做大的活动,以免伤身。”袁海云点点头,面带微笑的说道,对于一个医者,最开心的自然是看见自己的病人病情好转。 “嗯,谢谢海云。” “谢谢袁兄。” 韩国仁和周冰也先后对袁海云表示了一番谢意,毕竟袁海云确实帮了不少忙,出了不少力。 “嗯,既然周兄已经醒来,那正尧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尧此刻显得很镇定,走上前来,严肃的道。 周冰闻言,随即一顿,稍稍作平复之后,才缓缓道:“其实昨晚也没什么,只是正当我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猫落在了我的床头,双目大张,满脸凶恶之相。当时我并没想太多,随即用手打算将那黑猫赶出去,不想那黑猫竟然伸手抓了我一把。我顿时觉得好痛,只见手臂上出现了几条长丝,心中不免来气,于是就起身用脚一踢,将其踢飞,而没想到的是那黑猫竟然还要反抗,又跳到我身上再次将我抓伤,接着我再来一脚,只见那黑猫撞到一旁的桌凳,终于不在反抗,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了过去。” 很明显,周冰对于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想来他也受到了惊吓,在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当然,一只长相面目狰狞的凶猫大半夜落在自己的床头,是个人都会有惊恐的表现。 “那周兄可知道这凶猫是怎么来到你屋子的呢?还有,周兄入睡之前可有发觉什么异样?可曾吃过什么腥腻的东西?”正尧立即追问道,虽然在很多人看来都不知道正尧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听正尧如此一问,韩琛和唐俊两人都不由地看了看正尧。 却见周冰则是摇摇头,道:“昨晚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而我睡之前就只吃了一碟韩大哥从海商那里带回来的海上特产叫什么鱿鱼的,不过味道还确实不错。怎么了?李兄难道认为这些都与我昏迷有关?” 说完,周冰便把目光看向了正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我明白了。” 听完周冰所言,正尧便淡淡地说了一句,这让众人再次一阵惊讶:正尧到底明白了什么? “正尧你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韩国仁轻碰了一下正尧的手臂,像是做了什么大的决定一样说道。 “喂,呆子,你明白了什么就快说呀,要急死人啊!”宁安最看不惯的就是正尧的这副德行,不过她却明白,正尧越是这副德行,那就表明正尧越发有料。 面对众人那锐利且带着阵阵疑惑的眼神,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着张诚和柳彦两人道:“大哥二哥,先说说你们的收获吧。” “嗯,我和二弟先后在韩府的各大花园、花圃进行了一般巡查,均未发现有任何有关曼陀罗或者栽种过曼陀罗的迹象,也问了府上的家丁佣人,也都从未听闻过有关曼陀罗的事迹。想来这曼陀罗绝对来自外边,而且据我和二弟推断,由于大明和蒙古并没有过多的贸易往来,尤其是这种稀有的有毒药材更是很难在大明出现,想来这曼陀罗一定是通过某位达官贵人传过来的。” 柳彦将自己和张诚所打听的和看到的都说了出来,说完,一旁唐俊的面部肌肉顿时抽搐了一下,而韩琛虽然脸上没什么,但是两只脚却微微有些发抖。 这一切自然看在正尧的眼中,不过正尧没理会两人,而是点点头,又看向了袁海云道:“海云,你呢?” 袁海云会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在韩府打听了一些,才知道原来韩公子一直都悄悄地在养猫,而且就是那只死去的黑猫。平时韩公子都很少在家,于是便将黑猫关在屋子里,给它足够的食物。可是听说五天前韩公子与韩老爷吵了一架之后,韩公子便没有回来过,直到昨天晚上夜半时分,韩公子才悄悄从后门回到了韩府。” “什么?昨天晚上你回过韩府?” 不仅是韩国仁,就连一直很淡定(当然,只是表面上而已)的唐俊也疑惑地看向了韩琛,任谁都没想到韩琛回来过。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回来过,那又怎样,你们不是怀疑我害的他吧!”韩琛指向了周冰,有恃无恐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害的冰弟,那你为什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如果不是做贼心虚,那你怎么会夜半三更的从后门进来而且不告诉其他人?还有,你夜半回来冰弟就出事,而且罪魁祸首还是你养的猫,这点我想大家都想听听你该作何解释!” 没想到,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唐俊突然间说了这么大一通,而且句句针对要害,铿锵有力。 “你别血口喷人!我没做过!我回来只想喂我的猫,谁知道刚刚回屋便发现猫不见了,后来又听见有人在大喊大叫,我怕被大家发现我回来过,于是我便又从后门离开了。到今天早上觉得不妥,终于还是决定回来看看,结果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韩琛所言是真是假,不过从他那眼神可以看出他现在很不满,尤其是看着唐俊的眼神,却是显得异常的凌厉,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袁海云见正尧给自己使眼色不必理会他们,继续说自己的,于是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后来我又问了几个家丁找到了当初为三位公子检查尸体的午佐,结果得出了一个结论:三位公子浑身柔软无力,手臂或者背部都有几丝细纹,但是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我想要说的便是这个午佐当初检验出来的其实按照常规来说是正确的,只不过在大明,很少有人听说过曼陀罗,更不知道这是一种毒,所以才不得辨认出来。如果当时及时医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说我养的猫杀了我三个兄弟,如今还伤了他?笑话,简直笑话,你们以为我是杂技团的训练师,会操控那些小畜生?荒谬!简直荒谬绝纶!” 韩琛不由地再次将分贝提高了些许,直觉告诉他,这眼前几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那韩琛话刚一毕,却见一旁的唐俊一脸的怒意斥责道:“休的狡辩,如不是你,那你的猫又作何解释?还有,你别忘了,你可是一直觊觎韩府的产业,只要三位表兄弟一死,你就可以完全掌控家产了,哼,今日我总算看清你的面目了,现在你已经把目标瞄准了冰弟,说不定下一步就是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唐俊!你真的够阴险啊!哈哈哈哈!”韩琛突然张嘴一笑,嘴唇已然被牙齿咬破了些许,依稀可以见到丝丝血渍溢出,着实狰狞可怖。 “你还好意思笑?你这个畜生,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 唐俊已然按耐不住,站起身来抓住韩琛的衣角怒斥道。 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使得唐俊和韩琛两人狗咬狗起来,这倒是让一旁的宁安众人有些看不懂了。 而端坐在中间的韩国仁则是完全黑着个脸,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自己当下唯有的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很有可能就是某害自己三个儿子的黑手,这点无论是谁也是很难接受的。 “不错,你确实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第七十三章 也因情深也因恨 就在这时,正尧突然站起身来,厉声的说了一句,顿时让众人差异万分,因为此刻的正尧指向的并不是韩琛,而是唐俊。 这点让韩国仁和周冰也有些不明所以,双眼充满了疑惑,死死地盯着正尧,满是期待的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正尧微微抿了抿嘴角,然后从怀中取出了绿玉桃花扇,然后惬意的扇了扇,这让一旁的唐俊顿时坐卧不安,立即起身怒斥向正尧:“李公子,请你把手指向他,不要盯着我,你这样会令人产生误会的!” 唐俊的表情很不满,对于正尧的这一番手势,他只能当作正尧指错了。 “不,我说的就是你!”正尧淡淡的吐出了七个字,周围的空气瞬间如同凝结起来了一般,连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李公子,不要以为你是舅父的朋友,你和我说过几句话,就任由你在此胡说八道!我现在要你为你方才所言向我道歉!” 唐俊不做相让,直面瞪着正尧,此刻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般默不作声,一副娇气的样子,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昨日在一品锅看向王赞和文祥两人时的冷厉眼神。 “唐俊,你不用在这里演戏了,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你了!”对于唐俊的厉喝,正尧不仅没有作出忌惮之意,反而一边摇着桃花扇,一边惬意盎然的说着,丝毫没有感到压力。 “什么?” 众人再次为正尧所言震惊了,怎么会突然怀疑到唐俊呢?这个唐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才对。 给宁安的感觉,这个唐俊人蛮好的,而且还很长情,对那个已经过世的意中人一直念念不忘;在公务上,也是做的兢兢业业,本来打算放假休息的,结果临时想到账目有问题还回银号处理;而在见到自己的银号被人泼了黑狗血的时候,唐俊又是那般的为银号着想,甚至不惜打人闹到官府去,如此有情有义,负责人的人,怎么会是正尧怀疑的对象呢?这点实在有些于理不合。 不过正尧并没有理会大家的经验,而是看向了韩琛,道:“韩琛,你可记得昨日我们一众人在你的三楼雅阁所问过的事情?其实虽然你口中多是抱怨不满,但是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吐露真话的。你所说的唐俊是一个老实人,一点没错,但是他的老实也老实过头了,能够在一个破旧的银号里面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这点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其实也是这十几二十年所形成的。其实,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看起来正尧并没有说唐俊的问题出在哪里,对于正尧的话,众人也显得有些懵懂不明,只得干看着正尧。 “对,你说得没错,唐俊这个人最会在人前演戏了!”这个时候,韩琛不忘落井下石,立即把矛头指向了唐俊。 “那又怎样?我这样又有什么问题?”唐俊立即反驳,义正严词的让人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正尧摇摇头,没有理会唐俊所言,继续说道:“昨日,我和海云都去过你的卧房,却发现你根本就不在房中,而那个时候正是周冰遇害的时候,这不得不让我们怀疑,这件事与你有关。” “我不在屋里也很正常,我昨晚上出恭去了不可以吗?” “先不谈这些,今日趁着韩叔叔昏迷之际,我又到了你的卧房之中,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枚刻着名字和日期的红玉手镯。”说着,正尧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小指粗细的红玉手镯,清晰可以看得见上面刻了一个“蕙”子和“五月初三”,然后又继续说道:“今天正好是五月初三,凌晨时分你又不在,分明与这枚手镯有关。后来我到各处打听,原来那个蕙蕙的死祭就是五月初三!我不排除你昨天晚上是去拜祭她了,但是我更可以肯定的是你是在进行一件可怕的复仇计划!” “复仇计划?” 正尧所说的这个复仇计划确实有些骇人听闻,竟然是一个复仇计划,那这个唐俊也真的够处心积虑的。 “没错,我在他的屋子里还发现了一枚玉佩,不过这是之前拿的,也就是在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我才开始正式怀疑你的!”正尧单手指着唐俊,十分肯定地说道。 唐俊更加有些纳闷了,玉佩?难道就是自己藏在大木箱子里面的双龙玉佩? “哼!想不到你一介书生,竟然做贼!今日我非告官将你法办不可!”唐俊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俨然对正尧已经恨之入骨。 对于唐俊的这番做法,正尧自然早就猜到了,不过他却没有在意,继续说道:“错,我并不是偷的,只是我觉得这件东西是有力的证据,如果不拿到,很难将此案了解。而且,事实也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韩叔叔,你看看,这件玉佩你可认识?” “咦?”韩国仁立即将那玉佩拿到手中,把捏了一番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有些激动地说道:“这……这不就是当日我和周大哥一同在那个乞丐身后捡到的双龙玉佩么?当时我们就是靠这个起家的!想起来,也真的很惭愧,当初其实我们也有些自私,并没有将其归还,就私自拿去典当,后来想要归还却找不到人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块玉佩就不翼而飞了,不过我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个东西也不是自己的,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拿了去!” “舅父,你听我说……” 正尧看见唐俊那死不悔改的样子,不禁再次摇摇头,道:“唐俊啊唐俊,到了现在你还在演戏,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今日我拿着这块玉佩去各大当铺去问了,结果发现曾经有一位女子就在寻找一枚与这款一样的双龙玉佩,几经查问,却发现原来那女子就是经常和你一起的卢蕙!很明显,那一块玉佩真正的主人应该就是卢蕙父亲!我猜想你绞尽脑汁的想要帮卢蕙找到玉佩,结果竟然发现玉佩就在韩府里面,当你高高兴兴的准备去将玉佩物归原主的时候,却不幸遇到了那次争斗,结果你的父母,你的姑父姑母,还有卢蕙,都在里面丧生。如此一来,你就把所有的悲愤都转化到了韩叔叔身上,因为你觉得一切都是韩叔叔得罪了**的人才让你家不成家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俊听完正尧所言,并没有答话,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般的灿烂,似乎这么多年来,他都未曾如此开怀的笑过一般。 “你不要否认,我还有证据!昨天晚上,我和海云其实在屋子里就已经听到了屋外有动静,而且还问道了一股很浓烈的腥味,想来,那是你从门口走过。于是我们便决定去你的屋子看看情况,结果果然发现你不在!后来问府中的人,才知道,你夜半的时候,曾经慌慌张张的往西苑韩琛公子所住的居所去过,临走时,手里还拎着东西,我猜那东西就是那只凶猫!” “呆子,你这些都只是猜测,定不了他的罪的!”宁安立即插口说道,没错,这些都不过是正尧的单方面想法而已。 “是的,但是,当昨晚他拿着血灵芝出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却出卖了他。当时或许你们没有注意,但是我却看的仔仔细细的,他的衣袖和衣角都沾染了一些黑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黑毛就是那只黑猫上面的毛。” “其实整件事是这样的:唐俊一直对卢蕙和家人的死耿耿于怀,他认为是韩叔叔所造成的,所以他要报复,他要杀光你韩家所有的人,然后倾吞所有家产。于是便开始了他的杀人计划,当然,这个杀人计划必须周详,否则一旦被人识破,自己就无法彻底报仇!于是首先第一步就是不亲自动手,要借刀杀人!不知道在什么,他发现韩琛有养猫的习惯,而经常又把猫放在屋里,不让他人知晓,于是他就有了一个用猫杀人的想法。” “用猫杀人?”不得不说,正尧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连这点都能想出来。 “没错,就是用猫杀人!在猫的指甲上面涂抹一种稀有的蒙古曼陀罗毒,然后故意将猫食拿走,让它饿上一段时日,接着便是对付三位韩公子,用同样的手段,把猫引到三位韩公子的卧房之中,然三位韩公子临睡之前都会吃韩琛从外面带回来的鱿鱼丝,这种腥味十分重的东西,饿猫闻到之后自然会扑上去,只要被饿猫抓伤,就会晕厥过去,如同周兄之前那样,如果发现不及时或者救治不及时,便会死去。这样悄无声息的就可以将人杀死,你确实很聪明。这次你还是用同样的伎俩,不过你却没有想到周兄反应够快,而且体力也比之前三位韩公子要好一些,更没有想到海云会如此及时感到,他还懂得如何医治。当时你肯定在屋后听我们说话,你怕事情败露,到时候怀疑到你身上,于是你才故意献出血灵芝,以此来表明你是关心周兄,让众人不去怀疑你!” “唐大哥,你说,这……这都是真的么?” “俊儿……这是真的么?” 周冰和韩国仁两人都有些心痛的看着唐俊,好好的一个人,回事正尧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为了情变得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么? 第七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笑 正尧字字铿锵,句句中的,这是唐俊从未想到过的,而正尧所说的就如同一放映机在眼前把那些支离破碎的残片和似乎都快遗忘的记忆给放了出来,让唐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入非非。 一旁的周冰也好,韩国仁也罢,乃至是韩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唐俊会杀人?唐俊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做一个什么报复计划?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平常的唐俊是那样的寡言少语,行为举止也是那样的儒雅,往往很多时候,还会作出一些女人才有的反应,而现在,要说他会杀人,韩府上下的所有人都是很难接受的。 “其实很简单,他在多年孤独寂寞的思念之中,俨然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心理,这种病态心理会驱使他做出一些一反常态的举措。时而暴躁,时而温顺,时而沉默,时而发怒,这种现象完全是因为他自身都无法控制,当他看到别人快乐的时候,他就自内心发出一种妒忌心理,而这种妒忌心理足以让他燃起报复的欲望,继而杀人。而他认为自己一切的悲剧完全都是韩叔叔你造成的时候,他就开始关注你身边的人了。三位公子都是在满十六岁那日被杀,想必十六岁当日三位公子是很开心很幸福的,但是在唐俊看来,这一切一切似乎都是在对他进行讽刺嘲笑,这让他如同着了魔似的,开始了他的杀人欲望。至于周兄,那完全是个意外,或许是因为韩公子的无心之举,说周兄是韩叔叔的私生子,这便更让周兄陷入了危机。” 此刻的正尧俨然不只是一个破案专家,还是一位心理学家,竟然连对方内心的想法都能够洞悉清楚,确实不简单。而这一切又让身旁的宁安顿时怔了一下:那个聪明睿智的李正尧又回来了? “俊儿,你快说话啊!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韩国仁显然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如今的场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一个家四分五裂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有钱,然而现在的一切却不得不让他感到心痛,感到心凉,因为正尧所言基本上找不到任何说不通的地方。 “表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韩琛一脸愤怒的说道,从他的口吻之中,很难判断出对于唐俊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他是在落井下石呢还是感到痛惜。 “够了!”唐俊突然发了狂似的大吼一声,顿时让正尧等人也不由地一惊,“对,没错,一切都是我干的!韩国仁,我告诉你,在韩家这么多年,我忍你,我由你,我尊你,我敬你已经够了!从母亲和蕙蕙死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全部的报仇计划,我一定要让你韩国仁家破人亡,无子送终!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唐俊竟然供认不讳,丝毫都没有狡辩之意,看来正尧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触发了他心底的那块魔咒,让他已经开始无所忌惮的将一切全盘托出。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我今天非把你送官法办不可!”韩琛立即冲上去,一把抓住唐俊的脖子,似乎恨不得一把将其拧断,以泄心头之恨! “放手!”唐俊猛地再一甩手,怒目圆瞠瞪了韩琛一眼,一个寒光让韩琛不由地往后退却了两步。“既然我敢杀人,我还会怕被官府抓住么?哈哈哈哈!” “唐俊,我问你,你的曼陀罗是哪里来的?还有,是谁告诉你卢蕙父亲的玉佩在韩府的,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见唐俊近乎完全失控的样子,正尧知道如果再不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恐怕以后就问不出来了,于是立即上前说道。 见正尧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唐俊似乎没有什么准备一样,顿时又踟躇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你不是很聪明么?你连我怎样杀人,怎样安排计划都能够知道,难道这些问你你还想不到?哈哈哈哈,看来我唐俊才是最聪明的!” “唐俊,你的确很聪明,我所说的也只是根据发现的一些线索整理出来的,并不是你认为的我很聪明。”正尧明白唐俊是个很自负的人,自己顺着他的意思去说,指不定会有好的效果。 “哈哈哈哈,对,我就是最聪明的!那我就告诉你吧!给我曼陀罗和告诉我玉佩下落的都是同一个人!而那人说了,他会帮我报仇,我得家产他要玉佩。” 果然,唐俊还真的交待出了正尧想要知道的事情,而唐俊的这一番话更加令一众人感到惊诧,难道还有人在背后挑拨,想要从中获利?于是所有人再次将目光移到了正尧手中的玉佩身上。 “那人是谁?还有这个玉佩到底有什么用?”直觉告诉正尧,这件事已经不单单只是一场家庭纠纷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在背后隐藏着某个大秘密。 而就在正尧说完的时候,却见唐俊嘴角上扬,竟然笑了起来。 “嘿嘿,你自己去想吧!呃——” 只见唐俊满脸的笑意,突然抽搐了一下,嘴角渐渐地溢出了一丝血渍。 “不好!他服毒了!” 袁海云立即冲上去,大叫一声。 这一幕又是始料未及的,不曾想到,这唐俊竟然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没救了,他服了曼陀罗,而且分量太多,毒性已然进入五脏六腑,袁某也无力回天了!”袁海云不禁有些失落的说道,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死去,作为医者,确实有些痛心。 韩国仁见状,刚刚迈出两步,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韩叔叔。” “义父——” “二叔——” 正尧等人再次往韩国仁这边冲来,一把将韩国仁给扶住,又往内屋走去。 袁海云今天可算是最忙活的一个人,周冰,韩国仁,唐俊,然后又是韩国仁,一个个不是中毒就是晕倒,这袁海云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停歇过。这不,此刻他又坐到了韩国仁的床边为韩国仁号起脉来。 “嗯,韩叔叔并无大碍,只是刺激过度,加上一时血气上涌,气不通畅才昏迷的。休息一番就没事了,不过往后切不可再刺激他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袁海云就着韩国仁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说道,这让一旁的周冰则是担心不已,眼角已然出现了几颗晶莹的泪花。 正尧轻轻的拍了拍周冰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过难过,一切都已经过去。周冰则是会意的点点头,掩住了泪珠。 至于身旁的韩琛,脸上除了镇定之外,倒看不出一点的关心担忧之意,足以见得此人对他的二叔是多么的冷漠和无情。对此,正尧只得一阵叹息,这种家事,自己真的不便去插手。 不过他终究觉得还有一些东西要交待,于是走到韩琛面前,附到韩琛耳畔,轻言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对待韩叔叔,让他能够过一个安然闲适的下半生。” “什么?”韩琛顿时撇头看向正尧,似乎不明白正尧在说什么。 正尧笑了笑,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就知道唐俊就是凶手,你这不过是借刀杀人。你的那只猫我看过,平时你根本就很少喂它,而且你也不喜欢那只猫,否则你不会到现在也不去看一眼那只猫,任由它躺在那里。还有,那玉佩或许你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当你知道唐俊要寻找的时候,你就将玉佩放在显眼的地方让唐俊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要知道,整个韩家的玉器也只有你最清楚放在哪里!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今日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痛定思痛,你的二叔之所以这么对你,其实是想要望子成龙,他对你的期望很高,所以才会如此严厉,如果你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你就枉为人了。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其中道理,你自己想想便是,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歪心,否则凭我的断案能力,什么罪犯都会落网的!” 正尧一口气在韩琛的耳畔说了这么多,让韩琛整个人傻眼了似的,不过韩琛倒是很听话,果真一言不发。确实,正尧的断案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也是亲眼所见,而正尧也说中了他的要害,于是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沉默了,双眼看着韩国仁的时候,也不在是之前的那般冷漠。 “喂,呆子,你在韩琛耳边到底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宁安见正尧往自己这边走来,于是顺势一把将正尧拽住,然后附耳说道。 宁安的观察能力也是很强的,刚才的一幕自然是看在眼中的,直觉告诉他,正尧一定说了些什么重要的话,这才让韩琛有了如此反应。 见宁安又是一副八卦妹的样子,正尧微微摇摇头,然后也附耳说道:“我对他说:‘你要小心了,你现在很有可能继承韩家财产,那个宁安姑娘已经看上你了!’” “去死吧!” 宁安一个粉拳又打出来,虽然正尧闪的比较及时,最终还是被左勾拳打中了右脸,只得哎呀惨叫一声。 有道是: 初入京师名威震,法华寺中仇怨深。 韩府怪事终得解,温香玉苑睡美人。 第三集 京科会试 第一章 临别寒暄赠玉佩 事情总算告了一个段落,韩府的案子正尧也算是办完了,虽然最终还是未能从唐俊口中得出到底谁在背后搞鬼,那个想要这块双龙玉佩的人是谁,与蒙古又何关系,这块双龙玉佩又有什么秘密,但是这些对于韩国仁来说已经不重要,于是也没有多做其他的理会。 至于正尧,自然也不像再多管闲事了。在韩府一呆也两日了,是时候会蜀州会馆了。 见韩国仁已经醒来,周冰和韩琛两人在一旁搀扶,正尧知道韩琛肯定还是对自己的话有所忌惮,于是也放心了些。 “韩叔叔,我们也打扰多时了,是时候回去了,这双龙鱼排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正尧便将那双龙玉佩递给了韩国仁,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便再好看,即便多么珍贵,正尧都不会去要的。 却见韩国仁并没有将那双龙玉佩接住,反而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一切都是这块玉佩惹的祸,罢了罢了,眼不见为净,正尧还是你将这个玉佩收回去吧。这块玉佩有可能还与蒙古人有关,说不定能够帮你破了以前的几件案子。” 韩国仁说得没错,自己的发家致富,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的三个儿子的死直接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这块不详的玉佩造成的,如今看着它自然不会有什么心情。况且这块玉佩来历不明,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交给有用的人也好。当然,正尧之前也跟他讲诉过一些以往破获的那些案子,或多或少也提出了一点,自然而然的韩国仁觉得这块玉佩给正尧是有用的。 见韩国仁如此决绝,正尧明白这个韩国仁是个倔强的人,自己肯定拗不过,于是便却之不恭的收下了。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上面的两条龙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很有可能还牵扯一个大秘密,自己也想好好研究一番。 “那小侄就却之不恭了!”正尧又收回了玉佩,躬身说道。 “既然正尧你要走,那我也不便多留,毕竟家中死了人,不吉利的,冰儿,一会儿到帐房去取三万两给正尧当作酬劳。”说着,韩国仁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快去。 正尧可没有想到这个韩国仁竟然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三万两银子,这也太让他意外了,于是立即道:“不了,韩叔叔太客气了,钱我们就不要了,如果日后有需要帮忙的,知会正尧一声便是!” 说完,正尧转身就走,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 “喂,你疯了啊,三万两啊,可不是小数目,你别忘了你还欠人家宁安姑娘银子呢!”袁海云一把拽住正尧,悄声在耳畔说道。 其实并不是袁海云贪财,只是这个三万两实在太过诱人,而且自己和正尧当初确实是看到信中所说的定有重谢才来的,而如今人家给自己酬劳,岂有不要之理? 正尧无奈摇摇头,道:“欠宁安的钱我自然会还,但是这三万两拿着实在太过烫手,不好不好!” 说着,正尧不禁斜眼看了看韩琛,只见韩琛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眼中却微微闪过一丝不善之意,正尧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 袁海云瞬间明白,不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兄别客气了,我看蜀州会馆也需要修葺一番,不如就当作是我们赞助蜀州会馆吧。”周冰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拿出一大摞的银票,显然怕正尧立即就走了。 当然,周冰的说法也不错,这让正尧有些无从拒绝。而一旁的柳彦和张诚则是笑开了颜,张诚跨前一步,笑声弯腰说道:“如此厚礼,实在太重。张某不才,就先代蜀州会馆谢过韩大官人了!” 张诚倒是不客气,一把就接过银票,引得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都笑了起来。 正尧则是狠狠地鄙视了张诚一番,没想到他这个一向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读书人竟然也这般贪财,真的是世风日下啊!不过他哪里知道,这柳彦和张诚最初就是受了邹岑的嘱咐,前来“收”赞助的,只不过这次的赞助费也实在有点多。 “呵呵,那就谢过韩叔叔了!嗯,时辰已经不早,我等就告辞了,后会有期啦!” 说完,正尧这次真的转身过去,给张诚等人打了一下招呼,便要离开。 韩国仁也不多做挽留,给周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送送正尧等人,而自己则坐在床上无奈的叹着气。 大门口,正尧和周冰相互寒暄了几句,而周冰也千感万谢的说了一大通,让正尧着实有些受不了。最后,众人纷纷相互作别,然后正尧一行人便离开了韩府的大门。 “喂,呆子,你走慢点。”宁安走在后面,轻轻的叫了正尧一声,同时悄悄地瞄了柳彦一眼,确定柳彦没有注意到,自己才用手碰了正尧一下。 正尧倒是心里纳闷,难不成这个蛮婆见自己有钱了,想要自己还钱吧?虽然自己是有钱,可是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自己还是很心疼的。于是放慢脚步,转过身,看着宁安悄声说道:“喂,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给我一点面子吧,还钱的事,以后再说吧!” “去你的!谁跟你说还钱的事了啊!”宁安没好气道,真想再给正尧一拳。 正尧见宁安有了再打自己一拳的举措,下意识往一旁闪开,然后摸摸自己的右脸颊,感觉没事了,才又道:“不是还钱,那是什么?” 对于这点,正尧还真的有些疑惑,这个蛮婆,既然不是还钱,那还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呢?该不是要自己与她做媒,撮合她和柳彦,让他们成其好事?这个他可办不到,柳彦那一根筋,要是对宁安有想法,又何至于到了现在也没有反应呢? 宁安再次瞄了一下柳彦,又看看周围,然后用极度难以启齿的口吻道:“那……那个在……在韩府的那件事!” 说完,宁安的脸顿时红的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正尧附在她的耳畔也依稀能够感觉到一丝热度传过来。 “那件事?额……”正尧挠了挠头,实在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哪件事,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于是又道:“喂,你说清楚啊,到底是哪件事?” “你这个该死的呆子!你……你……”也不知道正尧故意装蒜还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个却让宁安一阵微怒,恨不得抽正尧一个耳光。 正尧这下可就有点懵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而这个时候,柳彦和张诚则是看了过来,见两人在大街上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宁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站直身子,然后闪到一旁,若无其事的继续走,这倒是让正尧更加疑惑,这个蛮婆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 无奈之下,正尧只得摇摇头,不理宁安,继续走。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不远处的小曦又向自己靠了过来。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些女人都喜欢往自己身边靠拢?难不成自己的魅力果真很大?”正尧心中不禁感叹一句。 “李公子。”小曦也如同宁安一般,先叫了正尧一句,正尧闻听之后,很自然的靠了过来,小曦又继续道:“刚刚我家小姐给你说的,你可都记好了?” 晕!正尧只能一阵狂晕!刚才宁安对自己都说了啥呀? “额……小曦姑娘,说实话,你小姐对我说了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如你代他说清楚如何?”正尧很真诚的看着小曦,一脸的无辜样。 小曦本来就很单纯,也不知道正尧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于是他看了看嘟着嘴在前面走的宁安,然后道:“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昨日在湖边的那件事吧,小姐说她还是清白之躯,你可不要……” “什么?你要我对她负责???” 听到这里,正尧顿时大惊,声音也随之放大了些许。 然而这一句话刚刚出口,顿时引来一众人的目光,当然包括柳彦张诚以及朱禄颖等人,而宁安则是顿了一下,嘴角的腮帮更加的鼓鼓,想要杀人似的。 “不不,李公子你误会了!你听我说完!”小曦可没想到正尧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更没想到他会想到那里,自己顿时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宁安,然后又示意正尧别激动,继续又道:“我家小姐只是想让李公子忘记昨天的那件事,这样传出去对她的名节可不好!” “额,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我还以为……放心放心,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会记在心上的,倒是你要告诉她,以后没事不要在河边走,万一再坠河,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说完,正尧不禁向宁安看去,同时还做了一个挑衅的眼色,而这时的宁安也刚好看过来。 “糟糕!”说完之后,正尧顿时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立即便准备闪开。 “李正尧——去死吧!” 宁安顿时大骂一句,脚底的三寸金莲想也不想的就随之抛出,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正尧的鼻梁。 第二章 见义勇为欲抓贼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快要天黑,正尧此时的鼻尖还有些微红。在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正尧又与蜀州会馆的众学子们说了一通在韩府所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学子们津津乐道,颇感兴趣,徒增了一番乐趣。最后觉得谈了大半天,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众人便温书的温书,睡觉的睡觉,又回到了平日里正常的生活状态。 对于看书,正尧自然是头疼,所以洗簌完毕之后,直接倒在床上,便一觉睡到大天亮。 眼看着张诚柳彦等人都在用心钻研,紧张不已,而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早已经胸有成竹了,可是谁又知道,正尧这压根就是在浪费时光呢? 本来打算叫上袁海云一同出去的,可是袁海云却一口拒绝了,上次出去就惹了一堆麻烦回来,结果睡也睡不好,自己的医书也没有看。如今别人都在用功,自己自然不甘落后,即便自己看的只是医书。 面对如此,正尧只能作出叹息状。无奈摇摇头后,独自一人便又往蜀州会馆大门而去。在正尧离开之际,邹岑也不禁再次感慨:正尧来蜀州会馆这么久了,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过几天呢? 好玩成性是正尧的一贯风格,以往在当警察的时候就已经数见不鲜了。让他一直待在屋子里看那一看就头疼的四书五经,他真的会发疯的。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在大街上走着,倒是显得快意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将要准备参加科举会试的人。 京城果然是京城,各处都是那样的繁华,虽然南街比不上北街有那么多的名店名楼,但是热闹的场景却一点也不逊色。南街这边主要是卖一些小玩意,小吃什么的,这倒是让正尧也觉得很有意思。 “前方有耍杂技的,过去瞧瞧!”虽然正尧的灵魂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但是正尧现在的肉身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年轻好玩的性格自然存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番,然后便朝人群走去。 都说人们喜欢看热闹稀奇,还真的一点也不过为,不多时,一个小小的空地,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由正尧目测下来,估计少说也有一百来人吧。 “好!好!好!” 看着用布条围着的小场地上那些又是喷火又是碎大石的,周围的人不禁的连连拍手叫好。而对于正尧来说,这种杂耍艺术团在电视里也看过不少,不过都没有那么贴切和真实,自己这次亲眼所见,那种感觉还真的不一样。 “有意思,有意思。若是以后混不起走了,我也去摆摊卖艺得了,你看他们在这里摆摊似乎还不用缴税!”正尧不禁自开玩笑的说道,或许他还真的想过万一哪天自己倒霉了,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片叫好声传出,又引来了周围的一众路人眼球,转眼之间,正尧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围在了人群中间,打挤的程度似乎连动一下都是那样的不方便。 而就在正尧撇过头想要对身旁的仁兄稍微让让,好让自己活动一下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满脸癞子的小乞丐竟然伸手在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怀里摸着什么,而那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却并不知情一般。凭着正尧三年警龄的经验,这让正尧顿时反应过来——这个癞子青年绝对是一个小偷。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眼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小偷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正尧这种嫉恶如仇的警察此刻哪里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个书生,而非警察,眼见那癞子青年得手准备开溜,正尧怎么可能不上前捉住此人? 于是正尧也不给身旁那位仁兄打招呼使眼色了,而是直接冲着那癞子青年一喊:“小偷!你给我站住!” 听到正尧的这么一喊,周围原本热闹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下来,而就在正尧一声喊出的时候,却见同时有七八个人什么都不顾,甩头就往四面八方跑去。 “怎么,原来这里还不止一个小偷啊!”正尧不禁感慨,看来这里的小偷也实在有点多啊。 只见那癞子青年听到正尧的一声呵斥,自然也挤开人群,甩头就跑。正尧可不会让小偷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好歹他也是练过几手功夫的,体力自然也很好。于是他便猛冲过去,一边呵斥着那小偷,一边挤开人群,拼命的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否则我捉住你准给你好看!”正尧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前面逃命的癞子青年说道。 正尧没想到那小偷逃命的速度如此了得,自己已经追了他三条街,竟然一点停下的意思也没有,虽然此刻那癞子青年明显的有些筋疲力竭,速度也放缓了不少,但是他却依旧埋着头往前冲,任由正尧在怎么说,他都不予理会。 “好小子!我说你烦不烦?我看也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你干嘛费这么大力气追了我四条街呢?要不这样,这包东西我也不全要了,我们一人一半,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眼见正尧又追着那癞子青年一条街,他顿时感到有些后劲不足,速度已经放的很慢很慢了,然后回头对着正尧大口喘着粗气地说道。 正尧心里窝火,那癞子青年心里则更是窝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书生尽有如此耐力,追了自己四条街也不停下来。而且自己偷的东西也不是对方的,这个小子是不是也太过多管闲事了呢? 正尧见那癞子青年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不过自己也有些乏力,于是正尧便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停了下来,继续喘着粗气。而那青年见正尧终于肯停下,自己也实在累得不行,于是一靠在同一面墙壁上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约莫三米左右。 “少来这套,如果你不把钱袋还给物主,今天我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你捉住,然后送官查办!”正尧最恨的就是那些不择手段的贪财之人,叫自己与他同流合污分赃物,这点他是绝对不会干的。更何况自己可是还有三万两,怎么可能会着眼你那小小的一个钱袋呢? 要自己把钱还给对方,那青年自然不乐意了:“不行!这乃是我今天的收获,还给了物主,那我以后还用不用在这一带混了?” “那好,既然如此,那么……”正尧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也逐渐恢复过来。 “那么怎样?”见正尧口中颇具玩味,那青年感觉正尧似乎就要妥协,于是把头往前一伸,疑惑地看着正尧,似乎他已经忘了正尧是要准备抓他的。 然而就在此刻,正尧突然一个飞扑,直接冲到了那青年的身上,这一招在平时抓贼的时候正尧可是屡试不爽。 果然,那青年根本没有料到正尧会有此一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正尧已经迎面扑来,两人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你……” 那青年顿时懊恼不已,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正尧,有种欲哭无泪的想法。 “现在我正式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每说的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说完,正尧立即将那青年一个翻身,脸贴在地,擒住双手,然后用右脚抵在那青年的背部,把手摸伸到了自己的腰间。 对于正尧刚才的一番话,那青年更是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啊!哎呀!快放开我,放开我!我的背被你顶的好痛啊!” 这时正尧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那一直挂在腰间的手铐也已经早已不在。 “你叫什么,这点疼痛也敢叫?若是被物主发现你偷东西,非将你打的半死不可!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官,让官老爷来惩罚你!”正尧摇摇头,然后起身,依旧还是将那青年的手给反擒着,让他不敢随意动弹。 眼看自己栽在正尧的手中,而且还听说要见官,那青年顿时开始急了:“大……大哥!痛!好痛!求你放开我,我不见官,我不见官!” 此刻的癞子青年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傲气,反而多了些乞求的味道,这令正尧觉得有意思,仔细一看,这个青年应该年纪还没有自己大才是。 “好,我放开你,不过你得把钱袋交出来,亲自还给那位物主!”说着,正尧立即松开了手。 正尧很清楚这种小偷,说到见官,心中自然很胆怯,到时候一个判决,除了告示,自己便被暴露出来,以后想要没了工作就算是行乞也没人会同情的。更何况,如今嘉靖朝有严嵩当道,贪官奸臣多不胜数,一进官府,没有钱没有势是很难脱身的,自己一个小偷,那就更加不容易出来了。 所以,正尧其实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将他送进官府的,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青年不像是个坏人。 待正尧松开手,那青年便猛地开始活动自己的右手,似乎被正尧那么一擒,差点脱臼。 完后,那青年才点点头,道:“嗯!钱袋可以归还,但是我绝对不会陪你去见官的!” 第三章 物归原主获请帖 一处淡水河畔,依旧是一个黑衣人负手而立,任由清风吹拂,他却岿然不动,双眼静静地盯着那泛着一湾一湾波纹的湖面。而相隔约有三米开外,一个红衣黑裤的中年男子则是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等着那黑衣人发话。 “可有玉佩的消息了?”那面朝湖面的黑衣男子终于蠕动了嘴唇,声音颇为厚重。 半跪在地上的红衣黑裤男子一听,不由地将头埋得更加低了些许,然后娓娓说道:“回主公,本来十年前就发现玉佩,找到了卢方,可是他却遗失了玉佩,后来几番秘密打听查到了落入韩府手中,当年为了争夺玉佩,不惜挑唆京城各大商会对韩记商行进行挤压,为此还发生了一场较大的争斗,可是最终玉佩却下落不明,失了踪。” “那后来呢?” “后来透过唐俊,知道了一些玉佩的事情,可是不料昨日韩府传出消息,唐俊已死!” “哦?”那黑衣男子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似乎觉得此事很诧异,不过他瞬间又调整过来,继续道:“可知晓唐俊是怎么死的?” 听见那黑衣人的语气比之前要轻了许多,那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渐渐抬起头,道:“回主公!据消息称,是一个叫李正尧的年轻人到了韩府之后不到两天,韩家就中毒身亡了。” “什么?又是李正尧?”那黑衣人闻听到李正尧三个字,再次显得有些暴躁起来,从后面依稀也可以看见那微微鼓起的腮帮:“李正尧……李正尧,好,你赶快去给我查查,那个李正尧到底是什么来头,最好查清楚他的族谱!我就不信,这个李正尧还真的就能逆天了!” 说完,那黑衣人已然将双拳捏的咯吱作响,仿佛能捏出水来。 “是,主公!属下这就去办!” ※※※ “那可不行!你偷了人家的东西,说不定人家已经报官了,你若不去见官,那就是潜逃,可是大罪!”正尧故意夸张的说道,旨在想要吓吓那青年。 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大罪,那青年顿时被吓得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抓住正尧的双腿道:“我求你了,我不能够见官,我不能够坐牢的,我家里还有一位生病了的母亲和一个六岁的妹妹,我们一家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来行窃的,而如果我被抓进了大牢,我的母亲和妹妹唐某会被饿死的!” 只见那青年一边摇着正尧的双腿,一边哭泣着说着,看其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正尧是知道这个青年行窃是有原因的,但是没有想到他的遭遇会这么惨,不禁摇摇头,暗叹天子脚下,竟然也有此等饿殍穷民。于是立即弯腰,将那青年扶了起来。 “好吧,我念你也是逼于无奈,孝心一片,就暂时不去见官了,呐,这个钱袋你可必须得物归原主,至于你……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你可以暂时拿去解一时之急。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做偷盗的行径,不然下次被我抓住,就非见官不可了!” 说着,正尧立即从自己的钱袋里面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无奈自己身上的钱也带的不多,给自己留了二两之后,其余足足有十两全部给了那青年。对于正尧来说,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他明白穷人的那种苦日子过的是怎样一种滋味,于是只能尽己所能,能帮就帮吧。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那青年接过银子,立即又跪在了地上,又是感谢又是磕头的,仿佛这样还不能够表明自己的感谢。 正尧最不习惯的就是见人就下跪,当然,这与自己是个现代人,没有那么多迂腐的封建思想是有关系的。于是再次将那青年扶了起来,然后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不要这般的见人就跪,折了骨气!” “哈哈哈,好,好一个男儿膝下有黄金!说得好!” 就在正尧刚刚将那青年扶起来的时候,从正尧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正尧随即便回头看了过去。 来人是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短小白皙,眉清目秀,不过双目却是充满了精神与活力,一看便明白不是达官贵人,至少也是富贾豪绅。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杂耍会场看表演时那青年所偷钱袋的物主。 “呵呵,这位大叔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想什么就说什么。”说着,正尧不禁一拉身旁的青年,然后对这青年说道:“去,赶快将钱袋还给人家!不然当心人家要报官了!” 很显然,正尧是在吓唬青年的。毕竟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应该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钱袋去为难一个小偷,而且还是一个身世很惨的小偷,除非是钱袋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 那青年自然不知道这些,于是乖乖的上前走了两步,然后低着头,将那绣了几朵荷花的褐色钱袋递给了那中年男子,同时用极低的语气说道:“诺,还给你,对不起。” 看着那小偷羞涩难堪的表情,正尧不禁一笑,桃花扇从怀中取出,在鼻尖一抹,暗暗道:想不到这小偷也有尴尬难堪的时候,可真是奇了。 正尧也上前走了两步,然后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用桃花扇指了指那绣了荷花的钱袋,道:“这位大叔烦请仔细看看钱袋里面的东西是否完整,若是有什么损失,我便拉他去见官!” “不不不……我可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你都一路追着我,我哪有空去看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啊?如果是别人早就将里面的东西偷梁换柱了,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那青年此刻倒是开始激动起来,也不忌惮正尧了,冲着正尧义正严词地说道。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正尧一阵有些无奈,而一旁的那中年男子也是微微笑了一笑。 “放心吧,这位小兄弟毋须太过为难他了,再说了,我这里面也根本就没有钱。” 说完,那中年男子随即将钱袋打开了,倒在手中,定睛一看,却见那中年男子的手里竟然只是几颗玻璃珠和一根红线,着实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这……” 正尧也有些犯难了,感情自己追了半天的贼,结果所谓的赃物竟是这一堆玻璃珠,这个实在有些…… 那青年见状,顿时一阵无语,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标下手,本以为钓到什么大鱼了,结果现在一看,竟然是一堆玻璃珠,若是拿回去了,这点玻璃珠能换多少钱?一顿饭钱也不够吧! 当小偷被抓的可多了,可是如同自己这样只是偷了几块没用的玻璃珠被抓,这就实在有些太过憋屈了。 “呵呵,两位不必如此,这玻璃珠虽然对旁人来说根本不值钱,而且也毫无用处,但是这堆玻璃珠却是我过世夫人的遗物,是我们成亲那天我亲自为她所做的珠链,只不过现在珠链也断了。为了让它时刻陪在我身边,于是我便将它放在了钱袋里面,已做留念。” 没想到这个中年男子倒是挺重感情的,死去夫人的遗物竟然舍不得放在家里保存,反而时刻带在身上,确实有些难得。 “哦。”正尧和那青年都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轻哦了一声。 那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又道:“虽然不值钱,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无价之宝,还是感谢这位小兄弟帮忙找回!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大名,徐某今日未带有钱财在身,他日必当登门答谢!” “呵呵,大叔严重了,在下李正尧,蜀中人士,此番进京只为科举会试。至于答谢什么的,我看就不必了!我等读圣贤之书,自当做圣贤之事,找回钱袋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正尧扇了扇手中的绿玉桃花扇笑着说道,给正尧的直觉,眼前这个青年人应该是一个有识之士,与之交谈,自然要附庸风雅一番才行。 那个徐姓中年男子一听正尧自称蜀中李正尧,整个人也不由地怔了一下,这让正尧也倍感诧异,莫不是自己真的有那么出名,这京城已经没有不认识自己的人了? “原来小兄弟就是享誉蜀中,名遍京城的李正尧公子啊!真是幸会幸会!最近还听说李公子在温香玉苑技压群雄,更博得花魁赏识,让天下才子都羡慕不已啊!” 正尧还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竟然也对此有所了解,心中暗叹:该不会你也经常去温香玉苑打安波尔沁的主意吧! 不过正尧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官场中人也好,商贾豪绅也罢,又有谁不贪恋美色呢?即便是重情重义的男子,难免也有不得已的场合,逢场作戏也得去看看,演戏演全套吧。 “额……徐叔叔过奖了,都是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就传的夸大了些。至于温香玉苑那一事,正尧当真没有做过什么。”正尧不想被人误会与青楼女子有染,即便安波尔沁并非真正的青楼女子。毕竟自己乃是一个警察,曾经还参加过扫黄行动的,这要是传了出去,那…… “好!好!正尧果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徐叔叔相信你!嗯,既然钱袋已经归还,那我也不在追究,来,我这里也有十两银子,你现代回去给你母亲看病和购买些食物,切记,以后不得再做偷盗之行径了!”说着,那徐姓中年男子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锭银子,确实是十两,然后递给了那青年。 见此情形,正尧不禁暗叹,原来这个徐姓男子的裤子就有兜,倒是比自己的裤子先进多了。 “谢谢!谢谢!”那青年此刻已是无言以对,万千的感谢也不足以表达此刻的感激。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东西被自己偷了,不仅不追究责任,反而还倒给自己钱;而另一个根本就是旁观者,硬要来为失主追讨钱袋,结果最后又放过了自己,同样给自己钱,如此的事情,怕是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好了,赶紧回去吧!你的母亲和妹妹还等着你呢!”徐姓男子挥挥手,示意那青年赶紧走吧。 正尧也点点头,那青年见状,这次没有跪在地上感谢,双眼看了正尧和徐姓男子一眼,便转身离去。而是透过那双澄澈的眼眸,正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来自那青年内心的真诚感激。 “李公子,三日后我府上会在湖畔举行一个宴会,倒是你也不妨来此一观如何?”徐姓男子数总和,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了正尧。 想不到这个中年男子的怀里能够装那么多东西,连拜帖也有。正尧本想推让,可是见那徐姓男子却是一脸的真诚,自己真的不好推脱,便无奈的接过帖子来看。 “徐阶敬上。” 第四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一) 正尧第一眼便清晰的在落款上看见了“徐阶敬上”四个大字,这不由地让他也是一惊。徐阶是何许人,在整个明朝嘉靖年间,估计没人不认识吧,饶是正尧对这段历史不甚了解,但是凭着电视里播放的 《怪侠一枝梅》 、 《张居正》 之类的电视,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这个徐阶,绝对是一个人物,而且还是这个徐阶,扳倒了严嵩。 确实如此,如今的徐阶虽然还没有明着与严嵩对着干,但是由于嘉靖特别喜欢长生修道之说,而徐阶也写的一手好青词,这让嘉靖对他自然是分外的厚待,除了锦衣卫统领兼太傅少保的陆炳和首辅大臣,官居吏部尚书的严嵩之外,这个徐阶已然是嘉靖朝的第三人了。 正尧拿着请帖手心也微微有了一丝汗液,说实在的,见到严嵩或许他也不会这样,但是不知道怎地,面对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正尧倒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 徐阶看着正尧发傻发愣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正尧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愿意来么?” 闻听徐阶如此问话,正尧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道:“不,不,徐叔叔多虑了,既然请帖收到了,正尧自当前去。只是不知道可否带上几个人去呢?” 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正尧是在为柳彦和张诚两人考虑,当然,袁海云自然也在其中。毕竟这等宴会毕竟云集了朝中的许多达官贵人,柳彦张诚等人若是在里面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对于他们日后的前途自然是有帮助的。而且袁海云是学医的,说不定里面就有几位太医院的官员,到时候袁海云再露一手,那么岂不是皆大欢喜,大家都有可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了? 不过徐阶却不知道正尧是这么想的,反而他更相信正尧是想带着某位女子一同前去,他可是知道那个若诗姑娘与正尧可是有过一夜之情的,指不定就是她了。于是笑笑说道:“没问题,只要正尧到时候准时出席便可。” “那好,正尧就先在这里谢过徐叔叔了!”正尧立即躬身说道,其实正尧也明白,这是徐阶看好自己的一个表现,心里自然是万分感激。 徐阶点点头,感觉正尧确实不错,与传闻确实相符,摸了摸那并不是很长的胡须道:“嗯。既然如此,那那我先回府了,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谢正尧的帮忙!三日后咱们在徐府见!” 说完,徐阶理了理衣角和衣领,然后缓缓转身,就此离去。 眼见徐阶走了,正尧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也转身,往蜀州会馆而去。 回到蜀州会馆其实还没有到午饭的时间,而此刻柳彦张诚等人全都在书堂里面看书写字,忙得不亦乐乎,只有邹岑和安叔两人闲来无事,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享受阳关,一个在打扫花园,搞自己的园艺工作。见正尧喘着大气从大门口跑过来,邹岑便知道有事发生,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本,轻轻地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正尧如此慌张,是否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对于正尧来到蜀州会馆之后,这蜀州会馆就没有消停过一天。最先是郡主朱禄颖三天两头的来找正尧,然后又是宁安来此大呼小叫,一惊一诧的;接着又一大帮人去了法华寺,心惊胆战的过了两日;再是正尧轰动全城的与若诗姑娘在温香玉苑过了一个夜晚,然后不知道多少八卦说书先生前来问长问短,闹得蜀州会馆是鸡犬不宁;之前又是韩府的事情,大半夜的袁海云还回来拿药箱,将张诚和柳彦两人给伙同走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邹岑不禁有些头疼,看来正尧还真的能惹事。 而如今,正尧又是这般的紧张,不往那方面想都不行了。 “额,不是啦邹叔叔,这次是好事,绝对不是坏事。”正尧抚了抚胸口,让自己稍稍平复了一番之后,才对邹岑说道,说话的时候,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丝丝笑容。 看见正尧如此的表情,想来也必定不假,于是道:“哦?那是什么好事呢?有没有邹叔叔的份啊?” 正尧抿嘴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直往书堂走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书堂,只见那老先生此刻并没有在上面讲课,反而是坐在讲堂上打起瞌睡来,而堂下的学子们则是各自忙着自己的,并没有理会那老先生。 正尧一个没有收住脚,直接便冲进了屋子里,带着一丝凉风,顿时惊醒了睡梦中的老先生。眼看那老先生疑惑外加不满地看着自己,正尧自己也觉得颇为尴尬,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彦和张诚两人第一时间便被正尧那“刹车”般的急停声吸引了,只见柳彦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尧道:“三弟如此急促,想来有什么要事吧!” “三弟此举,必有深意,就长话短说吧!”张诚还是改不了那个毛病,一开口的前面八个字必须是四个四个断开来说,不过这点也倒是让在尴尬中的正尧和疑惑中的老先生给惊醒了过来。 正尧挠了挠脑袋,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打扰诸位了。是这样的,方才我在南街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发生了一件事。” 说着,正尧又抓了抓脑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样。 “一个人?一件事?那是什么人?什么事呢?”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而堂上坐着的老先生也不禁站了起来,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 正尧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再次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才说道:“本来我在看杂耍,谁知道发现了一个窃贼子啊行窃,偷走了一个人的钱袋,我追了那窃贼四条街,最后终于将他抓住,结果发现钱袋里面竟然只是一些玻璃珠。而更让你想不到的事,那钱袋的主人竟然还是当今的文渊阁大学士徐阶徐大人!” “什么?徐阶徐大人?” 正尧的一语再次惊破了众人,就连跟着走进来的邹岑也不由地大吃一惊。 徐阶?自己都仅仅见过一面却并没有深交过的人物,正尧此举也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怎么,徐大人可有说什么?”邹岑立即问道,其实徐阶与他自己的年岁差不多,可是当年自己与徐阶一同考试的时候,徐阶可是比自己厉害多了,直接进入了翰林院,现在已经入了文渊阁,那可是培养内阁首辅的基地,保不准,他日徐阶就是首辅大臣,与严嵩同样位高权重的存在!虽然与自己的差距远了点,但是说出来,也算是一场同窗,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虚荣心和满足感。 正尧看了看邹岑那急切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那看起来本来没有什么精神但一听到徐阶就立马来精神的老学究,正尧微微点点头继续道:“嗯,我帮徐大人找回了钱袋,徐大人不仅没有为难那个偷他钱袋的窃贼,反而倒给了十两银子给那窃贼,让他回去给母亲治病。从中可以看出,徐大人确实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官。后来待那窃贼离开之后,徐大人送了一张帖子给我,也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徐阶徐大人。” 说完,正尧立即从怀里将徐阶给自己的请帖拿了出来,红色的请帖上面虽然并没有称呼,但是后面的落款确实写了“徐阶敬上”四个大字。 邹岑接过请帖,随后一大帮学子们也都纷纷涌了过来,把头凑到了请帖上面。 “什么?三日后去徐府参加酒会?” “正尧!你太厉害了!竟然能够收到徐大人的请帖!我真的对你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大人的酒会啊!那是有多么隆重的啊!想想全场的气氛,想想都有些什么达官贵人!我这辈子能够去体验一下,也不枉此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正尧算是称赞到了极致。也确实是如此,毕竟正尧实在太受欢迎了,还没到京城,就与靖王搭上了关系;来了京城之后,郡主更是对他欣赏之至,估计也是以心相许了;然后又是顾汝之大人的学生宁安,暂且不论这宁安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背景,单论这翰林院大学士的学生,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要知道,翰林院大学士要教的学生,不是皇族那也是贵族!再加上温香玉苑的第一美女若诗姑娘又对正尧欣赏之至,更是以身相许一个夜晚,这种是男人都会妒忌的事情,全部都发生在了正尧身上,这真的不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对于那徐阶府上的酒会,自然也是十分的吸引人,要知道,很多人来到京城考科举考功名最后还是一样名落孙山。能够与大官见面的机会确实少得可怜,如今正尧有这个机会,自然让人羡慕不已。 面对众人的议论,柳彦倒是显得很镇定,看向正尧问道:“怎样?二弟你说说你的看法,去还是不去?” “嗯,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诸位想不想去而已。” 第五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二) 正尧面带微笑,轻轻的吐出了一句,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什么?难道这徐阶不只是邀请了正尧去,还有其他的人一同前去? 堂下的学子们个个都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心跳瞬间由平时的一百直接蹦到了一百五,似乎都有无法呼吸的感觉。 却见堂下众人此刻都闭口不说话了,正尧便一脸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都不愿意去,让我一个人去?” “这……” 堂下以武丹为首的学子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正尧所说的是事实。毕竟那可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府邸,是一个普通穷酸书生进得去的么?自然而然的,每个人都是心存疑惑的,包括柳彦和张诚。 “此等大事,绝非儿戏!二弟,你可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去?”张诚也不禁疑惑地看着正尧,眼睛也不动的说道,连着用了两个你确定来强调。 而张诚身旁的人个个都不由地点头,同意张诚所言。 正尧一听,掏出绿玉桃花扇,轻轻打开,微微一扇,很惬意地说道:“徐大人说了,我可以带人一同前去,不过他可没有说可以带多少人,所以……” “所以大家都一起去,是吗?”武丹心领神会,立即接过正尧的话说道。 “哈哈,武兄说得没错!既然是个机会,咱们蜀州会馆也人人有份,到时候顺便也可以将我们蜀州会馆的名声打响亮一点,不是吗?”正尧一时也是分外兴奋,手中的折扇摇得不停。 “真有其事?太好啦!太好啦!” “天!我可以见到那些大官了!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啊!” “……” 待正尧将话说完,整个书堂再次呈现出了一番活跃姿态,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激动两个字,包括站在门边的邹岑,也对正尧此举十分的赞同!把蜀州会馆的名号打响亮一点,确实说到了邹岑的心坎上。 ※※※ 严府,严嵩的府邸。 “父亲大人,听朝中官员说,三日后徐阶会在家中举办一个诗酒会,表面上的目的是要为自己找一个好女婿,不知道这暗地里会有什么勾当。”严世蕃右眼戴着一个眼套,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着堂上闲聊般的轻轻说了一句。 说到徐阶,这个人确实能够隐忍的,在严嵩身边呆了那么久,硬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让严嵩产生任何的疑心,直到现在,靠着写青词在嘉靖皇帝面前是享尽了恩宠,如今也越发做大,已经渐渐羽翼丰满,迟早会与严嵩对着干。 而却见此刻的正堂之上正襟危坐着一个头发已经发白的老头,但是他的双眼确实菱角分明,无形之中露出阵阵霸气,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平时一脸凶相的严世蕃,此刻也不由地变得乖乖的。 不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所谓的明朝第一大奸臣,严嵩。 严嵩轻轻拍了拍那根本就没有一点灰尘的上衣,拿过旁边的茶杯,轻轻的掀了掀杯盖,抿了一口,长吐了一口气道:“这个徐阶越来越有些不把为父放在眼里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发邀请帖给我!之前还对为父低声下气的,可是如今仗着自己受到昏君的宠幸,就以为可以与为父斗了!想要招女婿是吧?哼!” 却见严嵩说完之后,猛地将杯盖一盖上,声音分外的清脆响亮,这不禁让堂下的严世蕃和严皓两人都怔了一下,这个严嵩平时可是没怎么在家里发火的,看来这个徐阶确实让他很难受。 严世蕃自然明白严嵩的意思,于是立即道:“爹,要不我这就派人……” “对,爷爷,我在道上也认识一些人,只要爷爷你同意,保证做到万无一失!”严皓也想在严嵩面前表现一番,立即插口说道。 严嵩立即挥手,摇摇头道:“不!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徐阶还有些用,等咱们大业完成之际,再做这些也不迟。招女婿是吧?皓儿,我觉得你也该成个家了,听说那徐遇之长得还不错,如果要是能够娶过来,我看他徐阶还会不会在我面前耍花样!哈哈哈!” ※※ 三日很快便过去,正尧这次还真的有如神助一般连蜀州会馆的大门也没有迈出去过,实在难得之极。 不过正尧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虽然在柳彦、张诚以及袁海云等人的再三监督和催促之下也看了不少的书,但是总的说来,还是没什么收获。对于正尧这种看见书中那些拗口又难懂,歪歪斜斜草体楷体又隶体的文字以及那些通假字、繁体字满篇飞舞的文章,正尧想不打瞌睡都难。 于是正尧看书或许只用了五分之一时间,睡觉用了三分之二时间,其余就是上茅房,吃饭,洗簌,然后就是yy走神。三日过去了,那就意味着徐府诗酒会便要开始。 这一日,正尧很早便起床了,这点除了他这几天睡觉都睡的很充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也颇为兴奋,按道理,到时候朱禄颖也会去的,毕竟几日没见到朱禄颖和宁安,心里还真的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而且,据闻那徐阶的女儿徐遇之也是十分的娇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字闺中,这倒是引起了正尧不少的兴趣。 当然,说到早,其他人比正尧就更加的早了。待正尧洗簌完之后,却见那些同窗学子们都已经在食堂里面用餐了,这让正尧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确实比自己还要强,还兴奋。 柳彦和张诚二人也来到了食堂,看这两人春风满面的,不用猜,也明白这两人对这次的诗酒会也是很期待。 简单的用过早餐之后,众人便一同踏出了蜀州会馆的大门。这一届蜀州会馆总共有十六名考生,今番也都露了面,目的旨在去一趟所谓的诗酒会。 不过临走时,邹岑还是犹豫的放弃了前去一观的念头,或许在他看来,今日前去的有很大一帮人都是当日与自己一同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如今再相见,别人都在谈论如何如何的功夫繁忙,如何如何的为民请命,而自己半天却插不上一句话,那岂不是要冷场?想来想去,还是不去的好,毕竟,那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既然如此,众人也不管那么多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步行便来到了徐府的大门前。 徐阶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文渊阁里面居住的,只不过他这种已经有了一定资历的“老臣子”,或多或少也有些优待,况且又受到嘉靖的器重,自己添置别院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这个徐府比起靖王府或者韩府,都要朴质素雅许多。 门前依旧摆了两个石狮,不过就显得不是特别的大,而且雕工也并不是格外的精细,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上面还有丝丝裂纹。深红色的两扇大门大开着,显得倒是有些大气,古铜色的门口比起韩府的精致却逊色了不少,唯一值得奢华的也不过是那刻了徐府两个大字的金字牌匾。总的说来,这个徐阶应该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也不是太过讲究,并不追求奢华,估计那块金字牌匾应该也是别人送的。 “来者何人?可有请帖?” 就在正尧一行人想要进入徐府的时候,却见门口的两名衣着长衫外套的家丁顿时走了过来,将正尧一行人给挡住,其中一人则是伸手看向了走在最前边的武丹和袁海云。 这个时候武丹不由地转头看向了正尧,颇为无辜的样子倒是让人不觉想笑。 “两位大哥莫急,在下有请帖!”正尧见状,立即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了徐阶给自己的请帖,递给了那说话的家丁。 正尧也是一阵点头,毕竟这种属于大场面,没有受到邀请肯定是进不去的。而且这种场合如果什么人都进去的话,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来,要检查,那也是应该的。 那家丁看完正尧递给自己的请帖之后,又将请帖还给了正尧,然后指了指正尧身后的几人道:“嗯,你的请帖是真的,你可以进去,但是他们不行!” “不行?这是为什么?”武丹一种人顿时有些不满了,既然你都说了请帖是真的了,可是为什么还不让进去呢?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是规矩,有请帖才能进去,没有就不可以!你们以为这徐府是你想进就进的么?”这时,旁边那个没有说话的家丁也发言了,显然,对一大帮人围在门口他也觉得很不耐烦。 “这位大哥,这封请帖是徐大人亲自给在下的,而且当时徐大人也说了,我可以带着人进徐府的。”正尧没想到,这两个家丁倒是挺难缠的,不过他并没因此发难,毕竟这也是人家府上的规定,谨慎一点也没什么。只是这其中一人的态度实在有些不怎么友善,这让正尧的语气也逐渐的提升了些许。 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前先说话的家丁沉吟了片刻之后,然后又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可以再带三个人进去,一封请帖最多只能让四个人进去,这已经是最高限度了!” 那家丁说完之后,便给正尧让开了一条道,很明显,他明白正尧应该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毕竟能够受到徐阶邀请的人不是皇亲国戚,那至少也是官场中人,自己还是少惹为妙的好。 不过在那家丁让开之后,却见正尧一动也不动,而后面的蜀州会馆弟子也都站在原地,死死地将徐府给堵住了。这一幕顿时让一旁的另一个家丁顿生不爽,立即略带怒意地说道:“叫你们进去就进去,这徐府可不是一般的府邸,最好放尊重一点。” “两位大哥,不是我们不尊重徐府,而是徐大人亲口说的无论我带多少人来都可以,不信的话可以立即叫徐大人出来,就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说着,正尧的声音不由地又提高了些许,顿时引得一旁想要进徐府的人的注意。 “对,徐大人说过的,肯定假不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进去将徐大人叫出来与我们当面对峙!” “对,叫徐大人出来对峙!” “叫徐大人出来!” “……” 一时之间,徐府的门口被这群蜀州会馆的学子们给围了起来,只听得众人不断地叫喊着叫徐大人出来,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却还是引来了许多目光。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徐府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情,门口竟然围了这么多人,如此的叫嚣不停。 第六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三) 眼见徐府的门口已然有些吵闹起来,那两个家丁也有点控制不住局面的样子,其中一人已然准备转身往府内走去,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异样。 只见从正尧等人身后走过来三个人,而三个人个个眼露寒光,盛气凌人。不多消说,这三人正是严家三代人,严嵩、严世蕃以及严皓,看三人的架势,似乎来者不善。 “来者何人?可有请帖?”还是那句话,那个家丁再次用了之前对正尧等人说过的话,将严嵩三人给拦住了。 “混账!连我们你都不认识!我看你这个护院也别当了!” 说着,严世蕃啪的一巴掌就给那个家丁脸上打去,只见那家丁连神都没有回过来,脸上就赫然的出现了一道五指印。 “你……”那家丁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想要发难,却见那严世蕃瞎了一只眼睛盯着自己也是那么的寒光肆意,这让他顿时说不上话来。 “你小子记好了!这个可是当今的内阁首辅大臣,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而我,乃是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下次你要长点记性,看清楚人在发问!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皓儿,我们走!”说着,严世蕃挥手示意身后的严皓跟上,而前面的严嵩却是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早已经进了徐府。 眼看严世蕃往大门进了去,那被打的家丁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心道:果真闻名不如一见,这个严世蕃也确实太仗势欺人了! 而就在严皓刚刚跨进大门的时候,却见他回头吵着正尧蔑视的笑了一下,然后把嘴附到另外一个家丁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这些都是蜀州会馆的穷书生,没钱没势,可千万不要让他们进来捣乱!” 说完,严皓再次对正尧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转头喊了一声:“爹,等等我啊。”然后便跟了过去。 那家丁听完严皓所言,顿时怔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那家丁忽然收回了将要买进大门内的右脚,继而转了一下身子,走到了正尧面前。 正尧虽然不知道严皓在那家丁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严皓绝对没有说好话。而且从方才那家丁的动作神态,已然可以断定出来,正尧绝非凭空想象。 “不是叫你去叫徐大人出来对峙么?怎么?难道你怕徐大人之后会责罚你,所以现在决定放我们进去?”武丹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家丁说道,他自然没有考虑到严皓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家丁被打,说不定因此眼前这个家丁因为忌惮,而将自己等人放进去呢? 当然,这仅仅是武丹的单方面想法,与那家丁的想法自然相差甚远。只见那家丁听完武丹所言,不禁哈哈一笑,脸上露出的不屑表情似乎足以压死一只蚊子。 “你笑什么?”武丹不解,继续追问道。 “哈哈!笑话!我们大人现在正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招呼你们?他老人家又岂是你们说想见就想见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请帖是怎么得来的,或许是徐大人觉得你们当中有一位可造之才才有所赏识让他来此一观,但是不要仅仅凭着这一点就代表你们蜀州会馆有多么神气!别忘了,这几界的才艺大赛,你们蜀州会馆可是连一个奖也没拿到,像你们这种没用的穷酸书生,干脆回家种田去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要进去便进去,不进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家丁说道蜀州会馆四个字的时候,脸上尽显鄙夷之色,从中不难判断出,这个蜀州会馆在京城混的有多么的差,连一个家丁都看不起,就知道,这两年有没有人从蜀州会馆考取功名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正尧顿时瞪大了眼见,死死地盯着那家丁,两颗眼眸之中露出了一阵寒光仿佛足以熄灭一盏油灯,让那趾高气昂的家丁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而一旁的蜀州会馆的弟子听到这家丁竟然这番侮辱自己,心中顿时来气,不由地纷纷冲上前去,叫嚣不断。 有些人,你可以折磨他,蹂躏他,藐视他,但是绝对不可以侮辱他。一个人可以没有钱财,没有权势,但是不能没了尊严。正尧就是如此,只要这个家丁敢再说一句,保证正尧会一拳打上去。 那家丁不料正尧会有如此的反应,更没想到这蜀州会馆的人如同发疯似得叫嚣不停,顿时又引来一众人的围观。这个时候那家丁只得不敢再多言一句,他已然依稀可以察觉到正尧那眼中露出的寒光就要射向自己,而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有挨打的危险。 “吵什么吵!这里是徐府,不是菜市场!”就在正尧怒瞪着那个家丁准备发难,而其他包括袁海云柳彦张诚在内的一众人叫嚣不停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走来一位一身锦衣花翎,浑身正气的中年男子,腰间环佩一把龙纹宝刀,一看就知道是锦衣卫的人。却听他声如洪钟,倒是颇有威严,令一旁的两个家丁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陆……陆大人,没……没什么,只……只是一点小误会,小误会而已!”之前被严嵩打的那个家丁立即上前搭话,生怕得罪了这个陆大人似的。 正尧一见这个陆大人,顿时觉得此人绝非常人,而且此人一定与徐阶来往甚密,要知道,两个家丁连严嵩都不认识,却单单认识眼前这个陆大人,而且这个陆大人来到徐府也可以如此的大声说话,其中必然有曲直。 “既然是误会,那还站在门口做什么?来这里是开诗酒会的,又不是召开声讨大会的!”说完,那陆大人便带着自己的一帮人走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正尧已然明白这个陆大人是有心让自己一众人跟着过去,于是正尧便立即知会众人跟过去。 可是到了此刻,却见柳彦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尧不明所以,于是立即转过身,走到柳彦身前道:“二哥,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有些神不守舍了?” 正尧的观察力自然很强,一看便看出端倪。自从那陆大人从一旁走过之后,柳彦整个人顿时变得有些沉默起来,这是之前的柳彦从未有过的事情,直觉告诉正尧,柳彦与这个陆大人一定有着什么。 “三弟,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你们进去便是!”柳彦有些推辞的说道,说着,转身就想打退堂鼓。 越是这样,正尧越发明白柳彦一定有心事。而这个时候袁海云也走了过来,立即上前道:“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哪里不舒服,好对症下药!” 跟正尧相处久了,袁海云自然也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也就只有张诚还是一根筋似得只知道满口的之乎者也,其实他也察觉到柳彦的一丝不妥,只是他没有正尧考虑的那般周全。于是便上前想要以把脉为由,故意打消柳彦那想要打退堂鼓的念头。 正尧和袁海云来两人的心思,柳彦又何尝不知,可是他此刻真的有些不想进去的念头。只是一时之间,他又说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过还是武丹来得比较直接,当所有人都进去了且没有被家丁阻拦的时候,却见正尧三人还在门口站着,于是立即走过来,一把抓住柳彦,然后直接往徐府走去。 正尧和袁海云两人则是各自相视一笑,还是武丹的这个方法奏效,容不得柳彦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当正尧和袁海云进入大门的时候,正尧不禁再次往左边那个家丁看去,这似乎是一种警告暗示,对于这个家丁的所作所为,正尧自然是很是不满。而袁海云更是调皮的冲着那家丁做了一个鬼脸,一脸的孩子气差点没让正尧笑抽在地上。 刚刚跨进院内,却见一块铁纽扣往自己脚下滚来,正尧觉得这个铁纽扣似曾相识,于是立即弯腰将其捡起,拿到手中开始把捏。 看了半晌也没想起到底是哪里的纽扣,正尧便准备往里走,不作他想,而这个时候,却见那陆大人躬着身子拿着手中的龙纹宝刀在草丛里面寻找着什么似的。 “陆大人,不知道是否是在找寻这颗铁纽扣?” 正尧见状,顿时想起来刚刚陆大人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候,就见到他腰间环佩的玉带上面就有着一颗铁纽扣,而现在陆大人在草丛里寻找什么,显然这颗铁纽扣就是陆大人之物。 陆大人抬头一看,顿时一阵欢喜,一把抓过铁纽扣,往腰间玉带上一塞一压,再一扣,顿时那颗纽扣便稳稳地在玉带上挂着。 “不错!谢谢小兄弟了!若是没了这颗铁纽扣,我这玉带今天就要出丑咯!”陆大人看着正尧,分外感激地说道。 正尧一听,不禁一笑,看来这些当官的也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仅仅是一颗纽扣,就弄得如此的紧张,也太夸张了些。当然,这也是正尧没有在官场混过的原因,现在那些礼仪礼节与古代还是有很大出入的,所以正尧由此反映也不足为奇。 “呵呵,陆大人说笑了,刚刚陆大人刻意为我们解围,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呢!”正尧自然明白刚刚若不是陆大人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又厉声呵斥了几句,想来自己和蜀州会馆的弟子们还被拒绝在大门外边,根本进不来。 听正尧这么一说,那陆大人却是欣然一笑,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为你们解围,只是我不想某个人会以为是我故意不让他进来,到时候考不到功名,娶不了我女儿以此拿来当借口!” 第七章 徐府家宴诗酒会(四) 当! 陆大人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正尧和袁海云等人听得一头雾水,这未免说的也太过了些,似乎又在指桑骂槐,难道真的与柳彦有关? 这个时候,正尧不禁撇头看向了柳彦,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眼神。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如果没有考中前三甲,我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不劳陆大人费心!” 岂料柳彦一声不响立即走上前来,也是看着陆大人,一点也没有忌惮之意,大声的说道,仿佛他与这位陆大人早就认识,而且还存在非比寻常的关系。 “好!你要给我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还有你的诺言!我陆炳听到也看得到!到时候若是你想要否认,休怪我陆炳翻脸不认人!”说完,之前还对正尧一脸和善的陆炳,顿时又换了另一副嘴脸,怒气冲冲的便撇头就走,不再看柳彦一眼。 柳彦也丝毫不服气似得,转过头,不走右边,改走左边。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陆炳攀上关系的?听你们的对话,似乎他就是你那个未婚妻的父亲?”正尧显然已经明白了些许,只不过其中的原委还需要柳彦亲自来说,毕竟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只能算是一个外人,根本无从插手。 而且正尧明白,这个陆炳可不简单,在他有限的现代生活记忆中,陆炳或多或少还是从历史课本和一些电视剧中了解到一些。太保兼少傅,又掌锦衣卫。 “陆炳,字文孚,平湖人。其母为明世宗乳母。嘉靖十一年武进士,授锦衣卫副千户。大将军仇鸾与严嵩争权,陆炳揭发仇鸾阴谋不轨,世宗即收仇鸾敕印,仇鸾忧惧而死。陆炳以功进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再加少保,兼太子太傅。”这种明朝唯一的一个不是宦官执掌的锦衣卫,唯一一个执掌锦衣卫还身兼太保、太傅以及太傅的牛人,这点是肯定知晓的。 朝廷中的政权斗争历来就多不胜数,这陆炳自然也是见惯了的。不过他因为深受嘉靖的恩宠,特赐了一大串的称号职位(虽然都是虚衔,不过也足以见得嘉靖对其的宠幸),还执掌锦衣卫。 其实说到底,这个陆炳也是靠严嵩起家的,只不过陆炳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主见,分得清是非黑白,所以到了现在,他已经逐渐与严嵩划开了界限,开始与徐阶走得比较近。虽然严嵩对其恨之入骨,奈何一时之间还未能对之有何办法,故而才没有对陆炳下手。当然,严嵩现在自然也将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随时都准备除去。 “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再给你们解释。”说完,柳彦便往左边走廊走去。 正尧等人虽然不怕柳彦做傻事,但是也怕他会突然哪里不对劲,作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来,于是立即紧跟了过去。 徐阶的徐府虽然没有如韩府那般自己开凿了人工湖,但是里面还是有一些池塘,鱼塘,倒也颇显得有意境。 这个时候,大院之中已经约莫摆了三十来桌酒宴,每一桌上面也都熙熙攘攘的坐了些人。 虽然正尧等人不知道这酒宴是为何而摆的,不过正尧等人也或多或少的买了一些礼物当作贺礼,早在进入内堂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负责专门登记的人。 而直到正尧等人来到池塘边,才依稀听到有人在谈论这次酒宴的目的。 原来嘉靖皇帝准备给徐阶的女儿徐遇之招婿,于是便私自出钱叫徐阶在家中办酒宴,宴请朝中的文武百官之后,以此来选出可以令徐遇之满意的对象。 “难怪今日来的大都是一些年轻的公子哥,原来是为了帮徐大小姐选婿的!”袁海云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挠挠后脑勺的样子还真的特别的具有孩子气。 “我说海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趁着今日也去选一选吧,说不定人家徐家大小姐就看上你的老实和孩子气了呢!”正尧不禁开起了玩笑,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趁此来开解一下柳彦。 袁海云一听正尧这么说,顿时不悦:“好你小子,你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你少得意,你这么有名气,说不定人家早就认识你了,到时候选中了你,你的驸马梦可就断了哦!” “哈哈哈!” 袁海云这一句话可算是说到了心坎上,顿时引得一众哗然,连之前沉着脸,埋着头的柳彦也不禁展开了一丝笑意。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徐家大小姐咱们谁也没见过,说不定人家早就有了意中人呢?好啦,现在还是先解决一下二弟的心事才是!”张诚立即接过话来,总算回到了正题。 正尧一听,也不禁微微点头,这柳彦和陆炳的女儿怎么会存在姻亲关系呢?这点他实在想不通。毕竟这个陆炳很少出京城才对,而柳彦也没到过京城,按理说,两人不会有交集。 该来的始终要来,该说的也一定会说。柳彦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柔声说道:“其实,这件事要从我爹他们那一代说起。” 指腹为婚,盲婚哑嫁,果然如此!正尧心中顿时已然有了一丝明了。 “你爹?那是你亲爹还是养父?”袁海云立即追问道,他可是知道柳彦有两个爹的。 “是我蜀南的养父。记得我养父说过,曾经有一个锦衣卫为了追捕一个宫中的逃犯,追到了属地,来到了蜀南,结果那两个人在悬崖畔激战之下,逃犯坠崖而忘,而那锦衣卫也身负重伤,昏了过去。我爹做生意路过悬崖,将那锦衣卫救了起来,带回了家,而这个锦衣卫就是当年的陆炳,现在的陆千户。那锦衣卫醒来之后为了感激我爹,就交给了我爹一块玉佩,后来两人也在月亮底下结拜成了兄弟,说如果两人都有子女,同男童女就结为兄弟姐妹,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 “可是谁知道一次船难,我爹和我娘都葬身在了海上。而陆炳听人说我并非我爹和我娘的亲身儿子,而且我们家也是大不如从前,那陆炳也节节攀升,自然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女儿。后来我偶然去赣江的船上遇到了婉仪,两人在船上共度了一个多月,渐生情愫。后来竟然发现她身上的一块玉佩与我的是一模一样,几番了解,才知道原来我们早已是有了婚约的,当时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可是好景不长,我俩刚刚下船就遇到了陆炳,他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便表现出不悦的颜色,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迷信是因我的存在才导致我爹和我娘的船难发生,而他更以我并非我爹我娘的亲生儿子为由,拒绝了婚事,除非我有本事在二十三之前考取功名,否则的话,这门婚事便取消!” 说完,柳彦已然热泪盈眶,或许是提及到了过去的伤心事,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养父养母,或许是想到了曾经在船上与陆婉仪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或许是想到自己曾经想要走捷径找关震搭路子去考科举,结果被人下了五石散,差点让自己就此抱憾终身。只见柳彦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双手捂着脸庞,靠在正尧的肩膀上,就差哭出声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二弟竟然有如此过去,看来这个陆炳也太糊涂了!”张诚立即开始为柳彦鸣不平,柳彦的为人大家众所周知,他的父母死了自己当然也很难过,这个陆炳不但不安慰,反而还倒说是因为柳彦的原因,真实岂有此理。 “嘘!”正尧立即起身,捂住了张诚的嘴,然后道:“大哥小心说话,这陆炳现在可是三公兼锦衣卫千户,不好惹的,就是靖王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的。而且我看那陆炳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或许是他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吧,放心吧,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二哥加油,我们会帮你的!” 正尧可不是什么算命先生,不过他可是知道历史啊!毕竟陆炳一生也是很辉煌的,没什么污点,也犯不着为难一个穷书生。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嘉靖三十四年,嘉靖三十九年他就挂了,而这仅仅只有五年的时间,说不定等他挂了之后,柳彦和陆婉仪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当然,正尧这纯粹是胡思乱想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开导柳彦罢了。 “好啦,三弟说得没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真正的感情是经得起风吹雨打,经得起考验的!嗯!谢谢你们!”柳彦终于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整个人又显得格外的有精神,不得不说,柳彦的自我调节能力也是很强的。 “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估计也快开席了,我们现在就走过去吧!”袁海云可是等不及了,他还从来没有在大官家里吃过宴席呢,以前最多也就是在为县官看病的时候去凑几顿饭而已,自然与这里无法相提并论的。 正尧也点点头,只见此刻人流也都往摆宴席的地方而去,于是他也说道:“走吧!让主人家等久了可不好!” 说完,一行人便一前一后的往酒桌宴席而去,如此在大官家里摆的三十桌的大酒宴,正尧也是第一次遇到,自然不想有怠慢之意。 第八章 独坐凉亭弹妙音 正尧一行人找了两桌就坐了下来,左顾右盼之下,周围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这次正尧算是失算了,靖王、朱禄颖和宁安等人却没有出现。 不过细想一下,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徐阶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挑选一个女婿,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都是女子,自然不是受邀的范围。 “徐某今番特意邀请各位名门之后与青年才俊来我府上做客,参加这一诗酒会,并无他意,旨在因为徐某想要见识当今天下的青年才俊;再则,小女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徐某也想为其觅得一个贤夫,为自己选得一个良婿,呵呵。”这个时候,徐阶从最中间的一桌酒宴中站了起来,双手捧杯,满脸尽是笑意地说道。 听完徐阶所言,场下的几乎全是公子哥都纷纷拍手叫好,都巴不得立马就让那徐遇之出来让大家见上一面。 “闻说这徐大小姐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妨让徐大小姐出来让在座的诸位见上一面啊!”另外一桌的一个锦绣长袍公子一面拱手一面看了看四周,然后对徐阶说道。 严皓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也是立即起身说道:“对啊!徐大人,还请贵千金出来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将整个大会给带进了一个高潮。 正尧一看到这个严皓就没了心情,看到他刚刚的那个表情和方才说的一番话,很明显,这个严皓又打了什么歪主意。在他看来,严嵩和徐阶两人现在已经渐渐有了隙,今番严皓也来凑热闹,目的应该是想靠着严皓与徐遇之两人,暂时可以将两方的关系得到一个缓解。 所以,此番严家的到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徐家大小姐未必能够对严皓心存好感,所以,此番之行,自然还有后招。 “呵呵,诸位莫急,诸位莫急。大家请饮宴,先欣赏一段歌舞,然后再开始这诗酒会!”说完,徐阶便一饮而尽,然后坐了下来。 正尧等人可不管你什么,先吃了再说,早上本就走的比较早,吃饭也有点急,导致到了现在,也都有些饿了。于是两桌人见徐阶刚刚坐下,便立即动筷,面对一大桌的山珍海味,自然大吃海喝起来。 旁边的亭子里赫然的奏起了一段音乐,与此同时,临时搭建的露台上从侧面窜出一大群女子。只见足足有十余人,个个轻纱罗衣,凤冠霞帔,凝脂玉臂,肚脐外露,环肥燕瘦,尽显各态,舞姿绰约,好是诱惑众生。 “好好好!” 身为独眼龙的严世蕃顿时用舌尖舔了一番嘴唇,立即拍手大声叫好,同时引得场下也跟着一片哗然。在正尧的记忆中,这个严世蕃可是出了名的好色,据说现在那本 《金瓶梅》 其实就是为他而写的,那里面的西门庆其实就是指的这个字号为“东楼”的严世蕃,可想而知,这个严世蕃平常是多么的荒淫。 “此曲琴音,甚是美妙。先是如同平静的湖面,水波不兴,呈现出一种空冥的情境;紧接着,开始缓缓增强节奏,增大音效,让人有种循序渐进的感觉,仿佛忽然之间来到了水流湍急的斜道上;再接着,节奏已然达到极致,弦音也达到了最高的效果,此刻仿佛如同来到瀑布面前,感受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豪迈之举,让人不禁大叹自然的波澜壮阔与美妙丛生;最后又渐渐回到低音,节奏减慢,如同逗了一个大圈,最终恢复平淡。如此音律,就如同这人生一样,也曾有低谷,也曾有高潮,起伏不定,强弱分明,实实在在的将人生二字完全的阐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诚喝酒喝高兴了,放下酒杯,听着即将完毕的音律,他便立即合着眼睛,竟然大谈起从亭子里传出来的音律来。而此举倒是一旁其他桌的人把目光给移了过来:不知道这个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不懂得娱乐之道,眼前十多个美女大秀舞姿不去看,却偏偏闭上眼睛去听琴弦所发出的音律。 当张诚说完,那琴音也由此消失不见,台上舞动身体的美女们也逐个走下了台。如此,自然又引得场下一众人的鼓掌声。而就在此时,那亭子里端坐弹琴的份衣女子也站起了身,朝着正尧这边望了一眼,同时还不禁抿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没想到大哥对这音律还有如此研究了,正尧可是有些望尘莫及了。”正尧呵呵一笑,桃花扇在手中扇了扇,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于欣赏音乐,正尧自然没那么多研究,要他听听许嵩,王力宏的歌,说不定还能够说出歌一二,但是这个古典的乐曲,他能够听懂就不错了,即便是发表出一些“惊人”的见解,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胡侃瞎诌加忽悠罢了。 张诚终于睁开了眼睛,听到正尧这么说自己,他顿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严重严重。只是这曲子我也从未听闻过,而我顿时有感而发,信口胡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呵呵……” “你小子,又开始装了,哈哈……”袁海云不忘打击一下张诚,现在正尧和宁安两人没有碰到一起,袁海云和张诚两人便是一对活宝。 “呵呵,呵呵……”张诚只得尴尬一笑,撇过头,不理袁海云。不过恰是这个时候,却也那弹琴的女子来了一个碰面,两对眼睛毫无预兆的交汇在了一起。 面若桃花,青丝如雪,口若幽兰,眼如明玉,这是张诚的第一感觉。不得不说,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一美貌女子,比之朱禄颖宁安等人,也并没有丝毫的逊色。 “喂,你发什么愣啊,喂!” 只见张诚此刻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人去楼空的亭子,半晌都没有反应,袁海云还以为自己把张诚给说的怄气了,谁知道,自己的受在张诚面前晃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何反应,于是才拍着张诚的肩膀,大声说道。 或许张诚也没弄明白,自己缘何会有如此表现,美女他又不是没见过,就是见到宁安朱禄颖或者是花清月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狼狈过。一向如一头木头存在的古板书呆子,此刻竟然也会冲着一个女子发愣,看来张诚的心终于成熟了。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点穿,而是欣然一笑,也拍了拍张诚的肩膀道:“大哥,先吃饭吧。待会儿说不定你会心想事成呢!” 正尧心中已然笃定,方才弹琴的女子必定大有来头,说不定就是所谓的徐遇之。如今她竟然放眼往这里看来,想来是因为张诚方才对她的音律坐做了一个评价之后,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时两人在这件事上面已然有了一个精神上的共鸣。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正尧能够看透人的心思,只是他刚刚也正好撞见了那女子看过来的眼神,而顺着眼神看去,应该就是看的张诚。而从眼神之中,可以领略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姑且可以称作“知音”。 “好!时候也差不多了,现在也该进入正题了!现在,我来给大家引荐几位大人!”说着,徐阶再次站起了身,往自己右边走去,来到一个白色长须老头身前,又道:“这一位,乃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顾大人!” 说完,徐阶立即拍手表示欢迎,而场下也纷纷响起了掌声。 这个时候,正尧才总算见到了宁安的老师,原来这个顾汝之已经足足有七十岁了吧,看他满头白发的样子,估计也快行将就木了。 然而当顾汝之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是显得一身的正气,双眼炯炯有神,这让正尧顿时有自打嘴巴的想法。 “这一位乃是锦衣卫统领兼三公陆炳陆大人!而这最后一位,乃是当今的内阁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严嵩严大人!”徐阶分别又将同桌的陆炳和严嵩给介绍了个遍,然后接着又说道:“此番既然是诗酒会,自然是有诗有酒了!现在有三位大人在场,徐某也就长话短说了。其目的就是让三位大人做一个见证,待会儿由顾汝之顾大人出题,再让三位大人做评判,但凡答得好的,都有相应的奖励。当然,小女不才,会在一边旁听,学习学习诸位才子的文采。” 其实徐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实质上就是想借此来看看到底谁的才情最高,到时候便可以商量徐遇之的婚事了。 徐阶一说完,身旁的顾汝之、陆炳以及严嵩都纷纷站了起来。不过严嵩的脸上却挂着不满之意。自己身为首辅大臣,又是吏部尚书,官职最大,可是没想到徐阶介绍人的时候竟然没有先介绍自己,这点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当然,徐阶肯定是明白这点的,不过之前他根本就没有给严嵩下邀请函,他不请自来自然引得徐阶不爽,只不过对方官职比自己高,对方此番也算是客人,于是徐阶便没有计较太多,只是在这方面稍稍做了一点“回报”。 仅仅一点小事,两人已然开始在暗地里较上了劲,那么以后的日子,估计还会更加的有意思。 第九章 以酒作诗许暗心 徐阶起身向台下众人介绍了一番陆炳、顾汝之以及严嵩之后,便再次回到了座位,同时不忘看看那严嵩的脸色,只见此刻的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两人的脸似乎绿了一般,但是却不好发难,只能强忍着。 虽然正尧隔得比较远,不过他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摆明了这个徐阶与严嵩已经有了矛盾,想必那严嵩一家不请自来让徐阶很不满意。 话已经发了,接下来就是所谓的诗酒会。既然是诗酒会,有酒自然有诗。此刻,坐在徐阶身旁的顾汝之立即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 “那好,老夫也不推辞,这就来出题!有道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青莲居士就是酒中仙诗中仙。那老夫就以这酒为题,作一七律,还请诸位才俊积极应答!” 别看那顾汝之一老头满头白发,站起来喝酒说话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有精神,乍一看,似乎还年轻了十几岁。尤其是在念李白的那首诗的时候,更是中气十足,仿佛自己就是青莲居士附身一样。 以酒为题,作一首诗,也却是符合今日的诗酒会。待顾汝之坐下之时,一旁的徐阶和陆炳两人都不由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不愧是翰林院大学士,出题也是如此的有讲究。 题目已经下来了,那接下来自然要交给在场的年轻公子哥了。而这个时候,那徐阶竟然朝着正尧这方看来,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正尧这下可有些惶恐了,看着徐阶那眼神,似乎是要自己上,如此一来,难道真的还被袁海云给说中了,莫不是这个徐阶看上自己了?想要自己当他的乘龙快婿? 一旁的袁海云也看在了眼中,于是嘿嘿一笑,蹭了正尧的肩膀一下,鬼魅地说道:“嘿嘿,正尧,我没说错吧,你看看那徐大人方才还往你看过来呢,莫不是他真的想让你当他的女婿?其实吧,这个徐阶可是位大人物,很有可能升为内阁首辅大臣的国柱哦,若是你攀上这门好事,你爹做梦也会笑醒的!” “去去去,吃你的!”正尧没好气道,这个袁海云到了此刻还在那自己开玩笑,太不讲义气了。 柳彦不禁也是抹嘴一笑:“海云你别取笑三弟了,依我看啊,徐大人也并非此意,而且你方才没看着么,人家徐大小姐可是对咱大哥有意思哦!我看还是大哥先来吧!” 说完,柳彦立即冲着张诚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张诚上。 “对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啊!张诚,你小子可要走好运了哦!”袁海云又笑呵呵的看向了张诚,更加的有玩味地说道。 “胡诌之言,切勿乱说,切勿乱说!”张诚顿时有些脸红红的,朝着那台上看去,只见那徐家大小姐已经慢步轻盈的走到了台上,对着一桌人简单的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着徐阶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徐家大小姐确实是一位靓丽女子,身高约有一米七,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雾鬓风鬟,粉白黛黑,靡颜腻理,明眸皓齿,加上一身华衣锦服,顿时倾倒一大片的青年才俊,连平时一向近乎不食烟火的张诚,也不由地怔住了,死死地盯着台上,一动不动。 而此刻的正尧也为之一顿,或许眼前的女子比不上宁安的那种高贵气质,没有朱禄颖的那般小女人的媚态,少了安波尔沁的性感迷人,与花清月的好爽比起来有些逊色,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给正尧的第一感觉就是以上的几个女人身上的优点她都具备,而且,正尧可以从她走路的样子和那剪水般的双瞳看出此女子必定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在此方面连宁安朱禄颖等人都望尘莫及。 “美,好美……” “果真是国色天香,足以媲美当今公主了!” 那徐遇之刚刚出场,就引来一众激动与兴奋,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这徐大小姐真的不错,我想,也就只有郡主与宁安姑娘才能比得上了吧!”袁海云也不禁感慨一番,美女总是那样的养眼,让他这个不懂情爱的“文盲”也开始大放感慨。 武丹放下了将要凑到嘴边的酒杯,也开始赞叹地说道:“嗯,果然是大家闺秀,走路的样子都是那样的迷人!” “郑元启不才,愿意第一个作答!” 而当所有人都几乎快要忘记顾汝之出了一个题目需要作答的时候,却见台下有一人站了起来,大声的郎道。 “好!” 那一桌的人顿时响起了掌声,开始为那公子打起气来。 站起身来的公子是一大腹便便的公子,相貌平平,只是身上的衣着倒是可以显示出他应该出自名门,双手合拳分外有力,似乎还是一个将门之后。 “九重天外瑶池畔, 琼浆玉液半杯颠。 嫦娥窈窕踏步来, 盈盈舞姿醉众仙。” 那胖公子朗朗吟唱一曲,甚是有力。而字里行间多是婉转含蓄,让众人不禁一叹,再次响起了一片华丽的掌声。 “此诗表面言美酒,实则诵嫦娥。而这里又将嫦娥与徐遇之相提并论,看来这个胖子还真的很有心,不错不错!”正尧微微点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出这么一首诗,自己还真的有些自愧不如,要知道,自己之前也就是胡诌而已,全凭瞎猫撞上死耗子。 柳彦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点点头道:“不错,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能吟出此诗,当真人不可貌相啊!” 说着,柳彦不禁再向那胖子看去,只见那胖子已经就着坐下,端起酒杯在向同桌的其他人敬酒。对此,柳颜不由地再次对此人有些钦佩,言谈举止都不错。 “嘿嘿,张诚,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这个人会把你未来夫人给抢走了!”袁海云嘿嘿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张诚说道,顿时让同桌的正尧等人差点笑喷出来。 “非礼勿言,非礼勿言!你小子可不要胡说,这样会损了人家徐小姐的名节的!”张诚的脸已经红的如同猴子的屁股,尴尬的样子倒是令正尧也不禁想笑,看来这个大哥应该真的是看上人家徐大小姐了。 “好啦,海云你就不要取笑大哥了,咱们现在应该是为他打气才是。”说着,正尧又看向张诚,右手轻轻拍了拍张诚的肩膀道:“大哥,既然你对徐家大小姐有意思,那就要争取表现一下,我们都支持你的!” “对,大哥你文采要胜过我和三弟,这次应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柳彦也开始为张诚鼓舞打气。 “是啊,快上,快上!” 连旁边一桌蜀州会馆的弟子们也转过头来为张诚加油,这个时候,张诚才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在下张诚,前作回答!” “好!” 蜀州会馆的弟子此行总共来了十六人,应该是最大的一帮人,只见张诚说完,顿时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将整个诗酒会引上了一个高潮。而不知情的,还以为张诚是哪一位的大家公子,竟然受到如此多的青年公子支持,不禁显出了一丝妒忌之心。 “呵呵,蜀中三杰的狗屎运真好,最后竟然能够混进这里来。”而就在正尧等人左边不远处的一桌人里,有一人满脸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用极其鄙夷的口吻说道。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蜀地就与正尧等人有矛盾的关震。 “关公子,你说的蜀中三杰可是以李正尧为首的那伙人?”身旁的一个长脸公子立即追问道,看来他也对正尧等人的事迹有所听闻。 “哼!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撞见。方才本公子都已经知会那门卫不让他们进来,想不到他们还能混进来!”看见正尧等人此刻开始鼓掌欢呼,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严皓也开口了。对于正尧,他的恨意绝对不亚于关震对正尧的恨意。 今天的严皓衣着倒是没了平日里面穿的那样花花绿绿,而是一身的锦白长袍,胸前还绣了一头老虎,隐隐给人一种霸气外露的感觉。而坐在他左边的是那日在京师提刑案查使府衙中被罚款的文祥,如今他在受邀之列,想来他爹在朝中的地位也很是斐然。 “门庭酒香飘满池, 箜箜琴音绕梁咿。 罗来云雀竞相闻, 凤鸟当立人尽知。” 张诚望着台上,声情并茂的朗诵一曲,留下一阵余音,缓缓躬身,坐了下来。 在场众人听完,都不禁再次一怔,足足有十息,这才有人回过神来,顿时再次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大哥此诗不错!不仅说徐家大小姐的音律比酒香,还把徐家大小姐比作凤鸟,看来大哥这次是真情流露啦!”正尧不禁笑道,想不到自己的大哥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似乎比自己还厉害。至少,无论是朱禄颖还是安波尔沁,自己都还没有在她们面前亲口说过这等赞美肉麻的话。 “好你小子!平时我还是小瞧你了哦!”袁海云打趣的说道,同时不忘使劲拍了拍张诚的肩膀。 柳彦也连连点头,嘴角泛起丝丝笑意,看来人只要在面对真感情的时候,都会做出平日都不敢做的事情,这个张诚就是个例子。 经正尧和袁海云这么一说,只见此刻的张诚再次脸红起来,尴尬的表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十章 明辨暗讽显才智 “好!好!好!” 就在张诚坐下不久之后,那顾汝之突然站了起来,连连拍手,叫了三声。 徐阶和严嵩两人都是写青词的高手,对于作诗赋词自然也是很有能耐。对于张诚的这一首诗,两人也都不禁点头,确实不错,虽然严嵩知道这个张诚是靖王一伙的。 “这位张公子做得好诗,老夫甚是喜欢。能将酒香与琴音做引,诱得云雀前来,最后一联更直点主题,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必这凤鸟张公子也是另有所指吧!哈哈哈,果然是自古才子多风流,可叹可敬啊!” 顾汝之的笑声顿时传开,整个宴会场内还响着阵阵余音,对于张诚的诗,他可是丝毫不吝啬赞赏的意思。 在正尧看来,这个顾汝之是翰林院大学士,又教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琴棋书画,自然他在音律方面也有所研究。而方才徐家小姐所弹之曲如此美妙,正尧发现只有少数几人在侧耳倾听,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瞪着台上大秀舞姿的几个美女去了。或许是因为顾汝之觉得张诚是个不错的知音,觉得张诚后生可畏,于是才这般的不吝赞赏吧。 “呵呵,顾大人过奖了,张诚受之有愧啊!”张诚立即起身,换之以礼,然后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徐阶对此看在眼中,心中也对张诚有了一丝好感,为人谦逊有礼,文采也卓越,而且还是与正尧一起的,想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只见他连连的摸着自己那长了一簇胡须的下巴,眼中倒是泛出了一抹欣赏之色。 “严皓不才,也来作一首诗!” 眼看风光被李正尧这边抢了过去,那严皓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立即起身,瞄了正尧一桌人,然后对着台上大声说道。 不过严皓的口吻倒是颇有气势,果然出自大官之家,与一般人确实不一样,似乎对此早已胸有成竹。 “好!” 关震文祥等人也立即开始起哄鼓掌,仿佛故意做给正尧等人看的,鼓掌的声音异常的大,而且同时还不忘给正尧等人使出挑衅的眼色。 看着自己的孙儿站起来,准备露一手,严嵩顿时把那板着的脸松了开来,也学着徐阶摸了摸自己那长长的微微有些发白的胡须,似乎很是得意。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这个严嵩对他这个“宝贝孙儿”可是尤为的看重和关爱。 一旁的严世蕃则是面无喜色,反而他却是一脸的镇定,而且镇定之中从眼神还能看出一丝担忧。或许是知儿莫若父,这个严皓平日里就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文武两方面都显得平平无奇,只会在严嵩面前说些甜言蜜语讨好的话来表现自己。如此外强中干的人,想要在这种场面大显身手,聪明的严世蕃自然知道这个是很值得斟酌考究的。不过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期待这个严皓不丢脸就成。 “哦?这不是严大公子么?都听说严大人家有一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年轻公子,三岁作画,五岁吟诗,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才,今番严公子上前,想必一定会技压群雄吧!” 陆炳挥挥手,一边笑着,一边看向了身旁的严嵩,大声说道,满口全是赞美之意。 然而在一旁的严嵩和严世蕃听来,这个怎么听都像是在挖苦。三岁作画,五岁吟诗?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正尧听完不禁掩嘴想笑:看来这陆炳陆大人也很有心机嘛,故意的与严嵩为难。如此先将高帽子给严皓给戴上,而且这个高帽子还是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离谱的那种。然后待严皓作答出来如果还过得去的话,那还行,众人便只会说严皓有些言过其实了,而如果严皓的回答差强人意的话,那将会落为笑柄。陆炳啊陆炳,你可真的不简单啊! 陆炳一说完,徐阶都不禁撇过头去,估计这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想要让严嵩难堪一下,毕竟平日里这严嵩在朝堂上耀武扬威惯了,两人也想好好灭一下他的微风。即便这严嵩想要发难,但是也不可能在人家徐府乱来。 “清浊甜涩半杯酒, 贵贱有别需辨优。 稗草杂粮糟糠物, 终究不过一抹馊。” 严皓悠然自得的吟颂完毕,然后顺势又朝正尧等人看来,而他的眼神之中却尽是藐视,似乎这里面的“稗草”、“杂粮”、“糟糠”“一抹馊”等之类的都是用来形容正尧一帮人的。 严世蕃听完之后,却将绷紧的脸给松了一下,表面上,这个严皓还没有太丢脸,至少还是做成了一首诗,而且说的也很有道理。 “不错,不错,我孙儿可是又有长进了啊!” 严嵩不禁开怀一笑,然后端起酒杯对着徐阶等人便是一饮而尽,似乎这次严皓给自己长脸了。 徐阶没想到,陆炳也没想到,这个严皓还真的能够做成一首诗,而且似乎还是一气呵成的。虽然听起来,这首诗另有深意,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严皓做那些小动作,损人的行径还是挺能耐的。徐阶和陆炳两人也顿时哑然,不曾想到会暂时被严嵩给耍了威风。 “错错错!严公子此言差矣!”这个时候正尧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桃花扇,很是不屑地说道,旨在否定方才严皓所言之诗。 正尧是何等精明之人,看看严皓的眼神动作,语气表情,便知道这家伙是在指桑骂槐。什么杂粮稗草,什么浊、涩、贱、馊之类的字眼就是在讽刺自己这一帮蜀州会馆的人。正尧顿时听的生气,自然想要还以颜色。 这个时候,台上坐着的徐阶也好,陆炳也罢,乃至没有发言的顾汝之,也都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正尧。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言严皓的不是,这个正尧还真的不一般。 顾汝之和徐阶两人交头接耳嘀咕了一番之后,那顾汝之才知道,原来眼前此人便是李正尧,于是他立即起身,笑着说道:“李公子何以此言?老夫倒想听听。” 李公子三个字顿时令一旁的严世蕃一怔,再定睛看去,他已然明白,这个就是与严皓有矛盾的那个李正尧。只见他看着正尧的时候不禁露出了凌厉的眼神,仿佛想要用一个眼神就将正尧抹杀。 倒是严嵩却是一脸镇定,他也想听听这个李公子到底有什么见解,于是摆出一副悠然自然的样子,往正尧身上看去。 “稗草杂粮糟糠物, 皆是辛劳获五谷。 不知山鸡变凤凰, 贻笑大方乃三无。 回顾大人,按照严公子所说,这一杯酒的优劣好坏、甜苦清浊是可以分辨出来的,这点不假。但是他却说这酒的好坏是因为酿酒材料的原因,真是可笑至极!殊不知,无论是状元红,杜康,还是二锅头,散酒,皆是靠这五谷杂粮所酿,只因配方不同,温度不同,时辰不同,环境不同,才导致酒会存在优劣差别。如此简单的常识,严公子却不知,就好比不知道山鸡也能变凤凰之事,视为无识;而一件事物并不是表面光鲜靓丽就表示它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大家不可能不知道吧!而严公子如此的大谈特谈,乃是无品;严公子不倡众生平等之道,反而一味强分高低贵贱,眼中尽是蔑视他人之意,视为无礼!此之无识、无品又无礼的三无之人,真是可笑至极!” 正尧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一时之间让那严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整个人的脸色已然铁青。 “你……” 严皓立即起身,指着正尧,想要说什么,但是仿佛如狗啃刺猬一般无从下口。 见到严皓有些失态,而在堂上所坐的严世蕃和严嵩两人也顿时黑起了脸,没想到这个李正尧将严皓说的如此一文不值,只见严世蕃就要准备动怒。 “诶,严大人这是何故?几个年轻人一起相互争辩一番,你也犯不着如此动怒才是!” 徐阶的眼力非常好,立即看出严世蕃的意图,于是一把叫住了严世蕃。一旁的严嵩此时也一阵尴尬,对着严世蕃摇摇头,示意暂时不要乱来。 严世蕃无奈,只得再次坐下来,不过整个脸上已然气的有些发黑,而那右眼的眼套也因自己的动怒变得有些歪斜,看起来还颇为滑稽,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严世蕃是一个海盗呢。 “不错不错!李公子所言极是!自古都有英雄不问出处,这五谷杂粮也好,山鸡也罢,都有各自的优点,李公子说的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吧!哈哈,好,老夫就陪李公子喝一杯!” 没想到顾汝之如此的兴奋,竟然对正尧方才所言分外的赞同。现在更是要亲自与正尧喝一杯,这是之前所有作答的才子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眼见如此,正尧自然不敢怠慢,这个可是翰林院大学士啊,到时候考科举还要靠他来阅卷呢,现在印象好一点,到时候也会增加一点印象分嘛。于是正尧立即起身,道:“多谢顾大人赞赏,正尧愧不敢当!正尧就先干为尽了!” 说完,正尧也是豁出去了,说先干为尽就先干为尽,这是以前或者是穿越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好在这明朝的酒浓度都不怎么高,自己还勉强承受的了。 见正尧那般干脆利落,顾汝之也不怠慢,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竟然也一饮而尽,实在有些难得。完后,又开怀一笑道:“好!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的巧言善辩令老夫也是佩服之至啊!老夫今天可算大开眼界了!” “嗯,是很不错啊!李公子真是少年有为,反应机警!老夫也来敬你一杯!” 正尧刚刚坐下,只见那严嵩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正尧说道。 “叫我跟他喝酒?这老头到底想的什么?难道他还有想法?”正尧脑中思绪不断,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中断了自己的思绪,立即起身,笑着道:“要让如今朝堂第一人严大人给晚辈敬酒,实在有些愧不敢当啊!好,那晚辈就先干为尽了!不过您老人家的话就悠着点,喝多了会伤身的!” 正尧又是一口饮下,嘴角浮出丝丝笑意。 不过从正尧的口中,不难听出正尧是故意为之,什么“您老人家悠着点,喝多了会伤身”,摆明就是看不起严嵩,旨在说他年事已高,千万不要一着不慎而挂了。 当然,正尧的言语是含蓄至极,有心人才能听出来。只是这个严嵩自然就是一有心人,却听正尧如此说完之后,他顿时顿了一下,然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李公子说笑了,老夫的身子可硬朗着呢!还有十天就是严某的大寿之日,到时候李公子也一并前来,如何?” 第十一章 话外有音意味深 听着严嵩的口吻,似乎有招揽正尧的意思。毕竟正尧与严嵩没什么关系,对方竟然邀请自己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这确实有点奇怪。 不过正尧并没有正面答复,只是浅浅一笑,道:“严大人果然海量啊!真的是老当益壮,我们这辈年轻人可要以你为荣哦!” 说完,正尧便坐了下来,以你为荣的“荣”字的语调说的却是有些种,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当然,明眼人都知道,正尧这么说不外乎就是说严嵩倚老卖老,都应该当一个奸官。 严嵩倒是不以为意,顺势坐了下来,这诗酒会才进行到一半,人家还有公子没有表现自己呢。 陆炳坐在台上,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柳彦看来,想必他对柳彦肯定还是有些指望的,只是这个陆炳爱面子,说不出口罢了。 正尧坐下来之后,一桌子人便开始说个不停。有人说正尧也太不给严嵩面子了,小心下来找自己的麻烦;有人却说正尧此举做得好,读书人就应该明辨是非,据理力争;还有的又说正尧又一鸣惊人,大放异彩了,连翰林院大学士顾汝之也对他另眼相看,想来日后京科会试只要正尧不出什么乱子,印象分肯定会少不了的。 众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尧倒是颇为尴尬,尤其是袁海云那讨打的样子,竟然说顾汝之一高兴或许还会把宁安许配给自己,正尧立即就想一杯酒水便泼过去。什么玩笑不开,竟然开这个玩笑。不过细细想来,这个宁安也蛮不错的,除了刁蛮一些,泼辣一些,经常与自己斗嘴,好像也没什么太多的缺点才是,随即正尧又收住了手中的酒杯。 “你小子,假正经!” 袁海云悻悻地回了一句,同时还不忘给正尧做了一个鬼脸。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这个袁海云怎么还是一副孩子气啊。 随后,又有陆陆续续的年轻公子,优秀才俊起身作答,五花八门的诗词也让正尧等人不禁捧腹大笑。这里有好多大家公子哥其实不过虚有其表,做起诗来也是差强人意,狗屁不通,不得不令台上的徐阶开始叫停。 在这么下去,这个诗酒会估计就成了流氓大会了,有些公子所作之诗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有的甚至直言徐遇之如何如何的美貌,自己如何如何的垂青,如何如何想要共度巫山云雨,着实令一旁的顾汝之也不由地把脸黑做一团。 徐阶也想的很透彻,如此把戏,想来这是严嵩精心设计的。毕竟朝中多数要员都是他的党羽及其门生,而这些公子自然以严皓马首是瞻了。 “好啦!这诗会也差不多了,现在由三位大人共同评出此次诗会的前三甲吧!” 见已经差不多了,徐阶立即起身,说完之后,双手便鼓掌欢迎三人出列。 严嵩刚才可算是泄了心头之恨,现在要自己出来评出前三甲,他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片。自己来评?方才所答之人不下百人,自己也很想给自己的孙子严皓评一个什么奖的,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够太不讲规矩吧。 不过即便自己心里不爽,但是人家徐阶已经发话,也不可能不出来。于是严嵩轻轻摇着头,与陆炳顾汝之三人都走到台上中间,开始商讨起来。 “咳咳。”顾汝之移步上前走了两步,咳嗽了两声示意台下安静一下,随后又道:“方才诸位公子才子也都逐一表现了一番,老夫也都看在了眼中,方才经我们三人商讨之后,一致认为这前三甲乃是张诚、李正尧以及郑元启!不过念在严皓公子所作之诗也有一定‘水准’,我们三人特地将其评为内涵奖。” 前三甲,在场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已经评下来,那也没话可说,而且确实这三人要技高一筹。尤其是张诚的那一首酒香与琴音相得益彰,更是得到了一旁徐遇之的青睐,拿个状元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这个“内涵奖”确实评的有些滑稽,也不知道这个严嵩是怎么想的,顿时引得场下一众人想要发笑。 顾汝之说完,徐阶立即向着旁边的家丁招手,在耳畔嘀咕一会儿之后,那家丁便匆匆的往走廊里面走去。 “哈哈,内涵奖,果真是有内涵啊!”正尧心中也不禁赞叹这陆炳和顾汝之的高明,表面上像是在给严嵩面子,特例为严皓追加了一个奖,但是实质上确实在讽刺严嵩。 当然,严嵩肯定也明白这个深意,只不过在商讨的时候,他提出的自己孙子也不错,应该有个奖,如此一来,陆炳和顾汝之两人便来一招“顺水推舟”,这让严嵩想要发难都无从下手。 “好!那就请四位公子上来领奖吧!” 徐阶拍手说完,一边走廊里面随即便走出了四个女子,一身轻纱罗衣,曼妙身姿,肚脐外露,好是诱人。 待正尧四人上台,严嵩、徐阶、陆炳、顾汝之四人也纷纷走到那四名美艳女子面前,揭开红布,露出了所谓的奖品。 第一个案板上面摆放的是一支金笔,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阵阵金光,分外耀眼;第二个案板上摆放的是一枚玉笛,青郁匆匆,光鲜亮丽,让人一看到就有捧在手心不忍放下之感;第三块案板上摆放的是一把白翕折扇,通体透明,盈盈如炬,着实美妙,比之正尧怀中的墨绿桃花扇也丝毫不逊色;最后一块案板上的物品乃是一瓶状元红,也不知道用酒来做奖品,这徐阶是出于何意。 顾汝之走到了第一个案板面前,拿起了金笔,然后走向了张诚,严嵩则是拿着玉笛来到正尧面前,陆炳也捧着白翕折扇转身交给了郑元启,至于徐阶…… 这下正尧总算明白了方才徐阶为什么会跟那个家丁嘀咕了,原来一切都是为这个“内涵奖”而准备奖品。看到这一幕,连台下的柳彦和袁海云等人也不禁捧腹一笑,这实在是太讽刺了,纯粹的赤裸裸的掏空心思的在给严家难堪啊! 既然你严皓喜欢好酒,那就送你一瓶状元红,即便不能考个状元,也祝你喝酒何喝出一个状元来! 接过礼物,正尧不禁还与严嵩握了握手,这是让其他人也都大感意外的。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咱们现代人的习惯,此时此刻,正尧纯粹是下意识的。 不过严嵩也没在意,反而以为正尧乃是一个识时务的,于是在握手的同时,对着正尧小声说道:“李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不知可有想过替老夫办事?放心,若是你与老夫办事,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与你,今年京科会试,保证你能够入得前三甲!” 诱惑,纯粹的诱惑,这让正尧也不禁有些心动。不过最终正尧还是清醒的,只见正尧却是笑了笑,也是轻言道:“严大人说笑了,正尧只是一介凡夫,能够凑合着过过便是,至于京科前三甲,那是不敢奢望的。当然,帮严大人办事那是必须的,严大人可是我大明的顶梁柱,为你办事,不就是为国为民么?” 正尧的言语甚是犀利,也分外含蓄,表面上是答应了,可是细细一想,却是在拒绝。为严嵩办事是为国为民?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当然,正尧可不是傻子,严嵩垮台那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一向疾恶如仇的他,怎么可能会与严嵩同流合污? 说完,正尧又是抿嘴一笑,缓缓地将手松了开来。而眼前的严嵩却是一联的尴尬,他没有想的正尧会如此回答自己,而且眼前这个小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怎么会不接受自己的条件呢?难道是自己的条件开的太低了? 不过严嵩并没有多想,只是脸色微变,也渐渐松开了手,见正尧露出了笑脸,自己也不得不陪着挤出了一丝笑意。 第十二章 酒会正酣徒生变 正尧与严嵩两人均是笑颜以对,在外人看来,两人是如此的友好。而就连一旁“领奖”的严皓也不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会与自己最讨厌的人这般的亲密友好。 奖品颁完,酒宴还得继续,正尧四人便转过身去,准备下台。背后的徐阶等人也回过身来,准备继续这酒宴。 而就在八人刚刚转身的刹那,一阵阴风吹来,正尧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告诉他,将有事发生,于是他立即回头看去。 “不好!快闪开!” 正尧回头的一瞬间突然大呵一声,只见那四名美艳女子突然将手中案板一扔,不知何时,手中各自竟然出现了一柄长剑,一人对付一人,直接刺向了刚要转身的徐阶严嵩等人!!! 这还了得!竟然胆敢在徐府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也实在太不把徐府的人放在眼中了,看来这一帮女子来头不简单。 而就在四名女子发难的同时一些家丁婢女打扮的男女足足有十余人竟然也一窝蜂冲向了宴席,个个手持刀剑,见人欲杀。 正尧心中不禁暗叹,这帮人实在太不得了了,竟然在堂堂内阁大臣府邸埋伏了这么多人,看来是下了大手笔的! 不过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正尧手中动作却一点没停下来。只见那四名女子已经杀来,而顾汝之与徐阶两人均是文官,不动武功,俨然成了待宰的羔羊。这个时候,正尧顾不得其他,一手拿着玉笛,一手持着绿玉桃花扇,信手一扔,恰到好处的打在了那两名女子的长剑之上,将击出的长剑打偏,有惊无险的救下了徐阶与顾汝之两人。 徐阶和顾汝之两人哪里遇到过这等事,眼见差点没命,幸好正尧出手相救,此刻还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更待何时? 虽然严嵩已是古稀老头,但是他好歹也是武官出身,所以反应能力还是要强上一些。在感到有一丝威胁性命的杀气从身后传来之后,严嵩想也不想就往一旁闪开,令那女子竟然刺了一个空,倒是让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严世蕃见状,这还了得,立即纵身一跃,飞到了严嵩面前,欲要保护严嵩。 与此同时,柳彦也干净利落的踏云而来,随即扔出手中折扇,直接将那名想要刺杀陆炳女子的长剑给打断,转眼之间,柳彦便已然落到了陆炳身边。 “小子,谢谢!”陆炳眼中一阵闪烁,然后淡淡的吐了四个字。 陆炳也是不由地一惊,虽然身为锦衣卫千户的他见过不少大场面,也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但是如同这一次毫无防备意识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回想起来,背心还微微有些发凉发麻。 按理说,这徐府乃是内阁大臣的府邸,谁敢在此来造次闹事那就是找死,想不到还真的有不怕死的,他陆炳这次也失算了。因而面对柳彦的相救,他还是或多或少的心存感激,不过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的冰凉。 “别谢我,我不过是不想婉仪从此以后就没了父亲。” 柳彦也冰冷的回了一句,说实在的,他对这个陆炳还真的没什么好感。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我父亲大人和我面前放肆,不想死无全尸的赶紧报上名来,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此行刺的!” 严世蕃勃然大怒,还有人敢行刺自己的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对于严世蕃的这番问话,连正尧都觉得是多余的,人家来杀你还会告诉你人家的名字?你傻不傻啊。 “废话少说!今日就让你们这一帮狗官和狗官的子孙全部死在这里,那昏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兄弟姐妹们,给我杀!” 说话的是四名女子之中的一名个子最矮,之前端着金笔的女子。看样貌倒是不错,而听她的口吻,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他们这一伙人的头,不然的话,说话的就不是她了。 只听得那女子一声呐喊,那些家丁婢女打扮的男女们再次扬起手中武器,就要劈砍下去。之前这一众人就差点杀死几个公子,好在台下还有几个陆炳带来的几名锦衣卫和会点武功的严皓关震等人,经过一番缠斗,最后及时的救下了几名负伤的公子,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此刻正尧想不了那么多关于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属于什么组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证人员的安全。这些凶徒既然敢来此,必定是受过专门训练,而且全都是些不怕死的家伙,为今之计,只能够擒贼先擒王,让他们方寸大乱,一切就好摆平了。毕竟如果一味的只是保护抵挡,根本不可能制止眼下这一帮人。 想到这里,正尧不再含糊,这一招自己也已经屡试不爽,于是立即一个跳步冲到那矮个轻纱女子面前,身影微闪,躲过几招剑招,刹那便来到了那女子的身后。 而一旁的柳彦见陆炳已然不需要帮忙,独自已经开始应战,自己也不想多做什么。于是一个踏雪无痕,抓起张诚便回到了先前的酒桌,向袁海云交代一声之后,自己又冲到了中间的人群中,帮助那些苦于纠缠的锦衣卫们而去。 严世蕃的武功也十分了得,让严嵩闪到一边去后,只见他大衣一脱,顿时亮出全身铠甲,威武的倒像是个将军,双手握着铁拳,就往先前刺杀过严嵩的女子冲去,同时之前刺杀徐阶的那么女子也改变了目标,朝着严世蕃奔来。 至于陆炳,现在已经开始明刀明枪对着干了,自然要表现出锦衣卫千户的姿态,风衣猛地一甩,长刀随即哐当出鞘,锦衣外露,霸气甚是逼人。大步流星的,冲着想要刺杀自己的那么女子而去。 正尧的身子非常灵活,即便面对那个算得上高手的女子,正尧也一点没有落于下风的意思。只见那女子每出一招,正尧都弯身躲闪,每次都差一点点刺中正尧,但是每次都刺不中,眼看那名女子显得有些浮躁起来,连出剑也开始有些颤抖。 正尧明白,双方交战,最忌讳的就是慌乱,乱中出错是常有的事,见此情形,于是他知道,机会来了。 只见那女子的剑这次并没有太过用力,正尧立即抓住机会,迎着剑而上,一招擒拿击出,直接抓住了那女子握剑的右手,同时左手奋力一砍,直接打掉了那心浮气躁的女子手中的长剑。随即正尧突然又一个反手,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女子顿时大叫出来,不用多言,那女子的手腕已然脱臼。 不过这还没完,正尧可是专业的警察,自然要做全套。未有丝毫怠慢停滞,他便再来一招过肩摔,那女子根本已经没了反抗之力,楞是任由正尧给擒获住了。 “好了!你们的领头已经被我擒住,不想死的赶快放下武器,否则一会儿你们都会死无全尸!” 正尧可不是吓唬这帮人,现在还没有出人命,就算被判刑,也不会是斩立决,但是如果一会儿锦衣卫收到信号,大批涌来,这谁都知道锦衣卫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到了那个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虽然正尧明白这里很多人都属于死士那种,但是一旦头领被抓,他们便没了主心骨,便会很容易的动摇心性的,再加上动之以情,言语上说威逼利诱的话,相信没几个不屈服的。 果然,只见那女子已经被正尧制服,而且正尧的一只脚还踩在那女子的肩膀上,顿时让那群人感到有些忌惮和不可思议。而此刻陆炳也好,严世蕃也罢,两人直接将另外三名女子给杀了,顿时更加的让另外一众人吓傻了似的,纷纷将手中兵器给放了下来,同时都低着头都跪在了地上。 “快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来此行刺?” 正尧厉声呵斥道,心中却是暗道:你们这帮蠢人,杀杀严嵩严世蕃这帮狗官就罢了,干嘛连徐阶陆炳顾汝之之流也想杀?难不成你们还是鞑子派来的?不过看这些人的相貌,也都是中原人士,应该不会是鞑子。 那被正尧踩在脚下的女子却是在一味的挣扎,正尧见她那不屈不挠的样子,倒还有些佩服,于是立即在那女子身上点了几处要穴,让她不能随意动弹,然后才收起了脚,任由那女子起身说话。 “我呸!这帮狗官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须要他人来派?姑奶奶告诉你们,今次没能刺杀成功并非我们计划不够周详,而是天意如此,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圣母现世,便是你们这帮狗贼的死祭!” 那女子还真的够硬的,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了,竟然还直接喷了正尧一脸的口水,大放狂言,目空一切,似乎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严世蕃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比他还要嚣张,只见他立即上前,顺势一个耳光扇过来,随即那女子顿时吐出一抹鲜血,然后严世蕃又龇牙咧嘴的斥道:“还说什么废话!让本官带回严府好好审问,本官就不信我严府的酷刑还不能够问出话来!” 正尧对严世蕃的话可是深信不疑,这种心肠歹毒的恶人,肯定没事的时候就变着法的想那些整人害人的伎俩,估计这严府里面的刑具应该比刑部大理寺的还要多,而至于实施酷刑的方法或许更加会令人瞠目结舌。 “哈哈哈,哈哈哈哈!赤焰白莲,悠悠闻香。为度众生,死又何妨。赤焰白莲,悠悠闻香,为度众生,死又何妨……” 只见那女子突然狂笑起来,口中念叨的不知道是什么口号,只听得她越说台下被擒住的那一伙人也跟着喊起了那让人听不懂的口号,着实令在场的人,包括正尧严嵩,也都一阵纳闷。 “这……”正尧听着这句口号,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是那样的耳熟,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正尧忽然一撇头,顿时再次一声呐喊,“不好!快拦住她!” 第十三章 只因刺客引分歧 正当正尧大叫完一声便想要上前阻止的时候,陆炳、严嵩、徐阶等人也顿时反应了过来,纷纷欲要上前阻止,可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台上的那女子已然倒在地上,嘴角有着一抹鲜红的血液正汩汩溢出,想来已经是咬舌自尽了。 而与此同时,场下被擒住的那一帮男男女女也似乎早就商量好的一样,不约而同的也是同时咬舌自尽,同时到底一命呜呼。这顿时令站在台上的正尧一阵愕然: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的抱着必死的决心,赴死的样子似乎一点惧怕之意都没有。看来这个神秘的组织很庞大,且训练极为严密。 “哼!这帮刺客,实在可恶!来人!给我将这帮人的尸体抬回严府,就是挖骨掏心,也要将这帮人的身份查出来!”严世蕃勃然大怒,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叫嚣,而后还义愤填膺的在自己面前自尽而亡,这摆明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慢!” 徐阶突然喝止住了那些想要搬走尸体的人,仿佛在说,我才是这徐府的主人,哪轮到你一个外人在此指手画脚? 严世蕃微微有些不满,独眼瞄着徐阶说道:“徐大人,你这是要做甚?” 面对严世蕃带着一丝质问的口吻,徐阶没有丝毫的忌惮之意,反而是欣然一笑道:“这帮人来历不明,现在不仔细检查一番,就将他们的尸体抬回严府,莫不是严大人怕这些人的身份败露还是……” “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这帮人与本官有关系?荒谬!简直是荒谬!” 严世蕃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自己被人行刺,这徐阶竟然还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诚心搞针对是什么? 徐阶并没有直接回答严世蕃,而是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严嵩,道:“刺客的来历尚未查明,一切都须得小心处理。现在有锦衣卫陆千户大人在此,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便能够查出这帮人是什么人,所以,徐某认为将这帮人交给陆大人是最好不过的!” “徐大人,这帮人可恶至极,我想以我严府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是谁指使的,就不用锦衣卫来管了!”严世蕃与徐阶再次产生了歧义,对于这等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假手于人,这点他还是不放心,而且他深信自己有那能力查出一切。 毕竟自己是在徐府被行刺的,说不定其中还有其他隐情。他深深明白严家势力在朝中很庞大,同时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引得很多人妒忌。而今天在徐府发生的事情,谁能保证不是现场就是有人早就精心安排的呢? 听到严世蕃那语气,陆炳顿时心生不满,立即说道:“严大人此言即是说我锦衣卫无能,比不过你严府的护卫了?” 说着,陆炳把脸拉长,瞪着严世蕃,誓要得到一个答案来。 陆炳的眼神很锐利,被那眼神盯着的感觉如同一根针芒直扎进严世蕃的背心,痛痒难耐,看的好是不爽。 “好啦!”这个时候,严嵩终于开口说话了,迈着虚步走向徐阶道,“本官看你们其实也都想尽快查出此事的原委,那是好事,没必要争得如此激烈。这样吧,这帮人就交给锦衣卫处理。本官当然相信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我们就不插手便是,不过本官希望陆千户可以尽快侦破,小心迟则生变!” 说完,严嵩不禁看向了陆炳,言语中充满了威胁和不满的意味。 “严大人请放心!此事咱们都是受害者,于公于私,本官都会竭尽所能查出原委,就不劳严大人费心了。如果有进一步的情况,本官自会通知严大人的!” 陆炳刚直不阿的说道,确实令正尧也不禁佩服起这位身兼四职还是唯一一位不是太监掌管锦衣卫的牛人。 “徐大人,今日在贵府遇刺,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那里,不知道你会作何解释呢?本官可要奉劝大人几句,若是此事查出与你有关,那可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徐阶瞥了一眼严嵩,不禁讪讪一笑:“严大人此话差矣,今次宴会本来未邀请严大人前来,严大人不请自来,下官倒是可以认为是严大人将刺客引到我府上,想要来一招栽赃嫁祸也说不定哦?当年越王勾践都可以卧薪尝胆,区区这点皮肉之苦,想必严大人也是能承受的吧!” “你……” 严嵩和严世蕃两人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指着徐阶,却无从开口。 陆炳自然不希望事情越闹越僵,毕竟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查清楚这帮人的来历,于是立即上前打圆场说道:“两位也不必在此争论了,依本官之见,眼下还是先着手眼前的事情,至于其他,容后再说吧!” 正尧不禁又点点头,这个陆炳关键时候还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颇为不易。要知道,这个徐阶和严嵩两人此刻还在为此相互争斗呢,他们两个可是内阁大臣啊。 “是啊!严大人徐大人,咱们同朝为官多年,不应该为这件事而伤了和气,大家都不要再争执了。”顾汝之此刻也上前开始劝解起来,他不过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对于朝堂里面的斗争可是很少过问的,不过他还是知道,这个严嵩却是个好争斗的主。 “哼!我们走!” 严嵩碰了一鼻子灰,撇过头去,不理徐阶陆炳顾汝之等人,扬手一挥,悻悻地就此离去。 严世蕃不语,亦是猛一甩头,给严皓打了一个眼色,然后便跟在严嵩后面离开了宴席。 见那帮突然杀出的刺客已经全数死光,那些官宦子弟哪里还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纷纷也都对徐阶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然后逐个离开了徐府。 严皓临走时,不忘再次看向了正尧,努力的挤出几丝愤怒之色,似乎对方才正尧用诗来否定他令他很生气,新仇旧恨加起来,正尧日后的日子,恐怕难得清静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诗酒宴会,却因突然杀出一帮来历不明的人搞的半途中断,还死了一大帮人在席间,委实的让徐阶一阵头痛。他也相信,这个严嵩一定会在嘉靖皇帝面前进馋,说不定还会因此弹劾自己。真的是霉从天降,无法阻挡。 宴会也没了,正尧等人自然不可能久留,于是也准备上前徐阶陆炳等人道别。 “正尧啊!徐叔叔可是有些对不住了,本想让你来参加这个宴会,却不想引来一场厮杀,还好你的朋友没有受到损伤,否则徐叔叔可就罪过了!” 眼见张诚一帮人走了上来,徐阶便苦口婆心的看着正尧说了一句,心中还真的是十分的愧疚。 正尧见状,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说道:“徐叔叔毋须自责,此乃意外之事,怪不得他人。我看接下来你们有的忙了,正尧也不想多做打扰,就此作别吧。如果日后徐叔叔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正尧自当义不容辞,立马就到!” “好!就凭正尧这句话,徐叔叔就没有看错人。嗯,徐叔叔就不多送了,回去之后就好好准备一下,不日的才艺大赛即将开办,到时候可不要令徐叔叔失望哦!”徐阶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意,刚刚遭逢了异常厮杀,竟然还能够笑颜以对,足以看出徐阶对正尧也是十分的看重,倒是与靖王对正尧的态度差不多。 “嗯!谢谢徐叔叔,正尧明白了。”正尧说完,又朝着顾汝之合手,示意作别。 顾汝之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对正尧和张诚两人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只见他已然没了之前的惊慌之态,笑着看向正尧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竟然临危不乱,而且文采犀利,反应敏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张诚也不赖,能够将音律与诗词联系起来,恐怕平日里也下了不少功夫的吧!嗯!你们这帮小伙子不错,老夫看好你们!” 顾汝之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不过却也是实情。但是这么一来,倒是让正尧和张诚等人显得颇为尴尬。而之前被一帮刺客吓得躲到一旁的徐遇之也终于缓缓地走了出来,听着顾汝之夸奖张诚的话语,她的眉间也终于张开了,同时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丝红晕之色。 “好啦,你们这帮年轻人也真的够胆,赤手空拳也能够与别人交手,这次算是你们幸运,下次恐怕就不会了!以后最好看清情况再出手!”陆炳倒是没有夸奖什么的,反而说了一句似骂非骂的话,同时不忘把目光移向了柳彦,似乎在指桑骂槐。 不过正尧明白这个陆炳是什么意思,他一定还是对方才柳彦用折扇为自己当一剑而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不好下台。 “嗯!知道了,那正尧就此告辞了!” 本来正尧对查案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自己并非锦衣卫的人,也不便插手,于是只能强行压制着内心好奇,无奈的吐了一口气。 说完,正尧便往走廊而去,身后的柳彦袁海云等人也都先后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便毅然离去。 临走时,张诚的目光还不忘从那徐遇之身上移走,想来这个张诚对人家徐大小姐有了某种想法了。 第十四章 太学楼才艺大赛(一)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过了午时,一众人脸上都挂着层层无奈。本以为此次可以去结识一些大官后人,攀一些关系,到时候在考场上也能够受到一定照顾。谁知道,不仅饭没有吃好,关系没有处上,反倒是引起了一场厮杀,差点就此丧命,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更加的有些后怕。 而邹岑听完正尧所言,也为此骇了一番,庆幸自己不去是明智的选择,以自己现在的那柔弱屋里的身子骨,不死也得受重伤。 事情已然过去,多想也无意,于是众人又到会馆食堂里面单独开了一个小灶,以此来填那没有吃饱的肚子。简单的吃过饭之后,众人便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开始商讨这即将开始的才艺大赛起来。 顾名思义,这个才艺大赛自然是一项比赛,而内容肯定少不了“才艺”两方面。 这个时候,却见邹岑一脸沉重的坐在堂上,似乎对于这次的才艺大赛,他显得很是没有信心。 “我现在就说说这个才艺大赛吧。”沉吟了片刻之后,邹岑最终还是开了口,虽然语气还是显得有些低沉。 袁海云不明白说到这个才艺大赛,除了自己几人,这蜀州会馆的弟子们都把头低下去,仿佛对这个大赛有着某种抵触感一样,于是立即问道:“邹叔叔,谈到这个才艺大赛,你们何故如此表情呢?” 不只是袁海云就连一直都显得比较淡定的正尧也都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也点头道:“对啊,不知道诸位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说着,一旁的武丹、柳彦等人也都疑惑地看向了邹岑。 邹岑苦笑一声,撩了撩眉间秀发,轻声说道:“实不相瞒,这京城里面总共有两所大的民办学府,一是京城的第一学院通贤书院,第二便是我们蜀州会馆。其他的小学府虽然也多,但是都难以比拟,所以每三年以此的才艺大赛,其实都是通贤书院与我们蜀州会馆的对决。不过可惜的是,自从十多年前我和一帮蜀中学子拿了几次第一名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过第一,每次都败给了通贤书院。” “哦?还有这等事?那这个通贤书院是什么来头?”正尧开始好奇起来,立即追问道。 “这通贤书院来头自然不小,如今他们的院长就是严世蕃,而通贤书院里面读书的大都是朝中那些大官以严皓为首的子孙和一些地方大吏通关系才进去的子弟。虽然平日里这些官家子弟爱做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但是这帮人的才艺也确实不错,已经连续五年将我们打败,成功获得大赛第一。”邹岑颇为无奈的说道,只见一旁那些比较有些资历的学子们个个脸上都是尴尬不已,要知道,这里面的好几次大赛他们都有参加的,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有多强。 正尧总算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通贤书院的背景,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们竟然还能够连续十年获得第一,看来若不是裁判帮忙,那就是其他对手太不济了。毕竟正尧很清楚,连严皓这种人都能够获得第一,这简直就是没有天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比赛的项目对于他们通贤书院来说是有优势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问道:“那这每三年都举办的才艺大赛所比的内容又有哪些呢?如果是单论诗词歌赋,我想我们蜀州会馆应该不至于输给通贤书院才是。” 正尧所想的也不无道理,虽然他对文采这方面没有深究过,也不好做出评判,但是平日里也听到那些同窗们吟诗作赋也很潇洒自如,应该比那些游手好闲,到处惹事不理学业的官宦子弟要强上一些。 听正尧这么一问,邹岑点了点头,道:“没错,正尧你说的确实如此。这才艺大赛一共分为五个环节,分别为琴、棋、诗、画以及蹴鞠。琴艺和棋艺比斗乃是大赛的前两项,只不过每次比赛到了这一环节,我们都处于劣势,导致分数会落后一些。然后接下来的对诗和作画的环节算是我们的优势,不过评判官又经常会产生歧义,最后导致与通贤书院的分数差不多,如此一来,到了最后一项的蹴鞠的时候,我们就会很吃亏。由于必须要前两名才能进入蹴鞠大赛,然而每次基本上也都是我们会馆和通贤书院之间的对决,不过最后我们也都是败给对手。一来,我们的体力不够好,技术比不过对方;二来,对方很野蛮,根本就不是踢蹴鞠,而是踢人。所以每次大赛完毕之后,我们都有一部分弟子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严重的,甚至可能会错过金秋会试!” “哦。” 正尧点点头,轻叹了一声。 这下总算明白了,原来还真的是裁判的因素。要知道,那些官宦子弟整日喜欢游手好闲,很少读书写字,但是他们却有很多时间流连烟花之地,听听小曲,下下围棋什么的,这样一来,倒是令他们在琴艺和棋艺方面要比一心只窝在会馆中读书写字的这帮“书呆子”似的学子要强上那么一点,而就这么一点便能够瞬间拉开差距,再加上这帮文弱书生去踢不太擅长的蹴鞠,想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能够拿到第二也是因为其他对手太差的原因。 “所以嘛,本来每次我们的诗画是要比他们强一些的,可是那个该死的裁判官始终认为差距并不大,因而即使我们的分数比他们多一点,但也是十分相近的。可是在琴艺和棋艺的比斗这两方面,我们就显出了劣势,也导致两方的差距没有拉开。如此最后他们再用蛮力踢蹴鞠,想要胜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这样我们都能够拿到第一名,那才叫稀奇呢!” 其中一名叫魏纶的才子有些不满地说道,他应该是这里资历比较老的才子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深深体会到这才艺大赛的不公平。 “这也没有办法,谁让那通贤书院是严世蕃当的院长呢,而且那些评判也或多或少的要给他的面子,我们比不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旁的贺仁淼虽然也不怎么高兴,不过他似乎也看的很通透,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颇为调侃地说道。 听得这蜀州会馆的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发泄不满,正尧也是一阵无奈。谁叫自己这蜀州会馆没有关系,朝中无人呢?如果哪日蜀州会馆里面也出了一个大人物,或者找到一个大靠山,或许待遇就不一样了吧。 “真是岂有此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你们怎么就能够忍受呢?要是我,干脆不参加得了!”袁海云顿时也开始愤愤不平起来,比赛已然失去了公平性,那还能叫做比赛么? “呵呵,海云不必如此,没用的。这个才艺大赛可是当今皇上点名要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如果不参加,那可是抗旨哦!更何况我们蜀州会馆在京城或多或少也是一个大学府,岂能有不参加的道理?”邹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对于袁海云的牢骚其实又何尝不是众多蜀州会馆弟子心中的想法呢? 听了这么多,柳彦觉得也不能太过这般低沉没信心,于是立即说道:“大家也不必如此,往年没拿到第一,不代表我们就一直拿不到第一,只要我够团结,只要我们发挥出自己的长处,相信一定能够击败他们通贤书院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便我们败了,那我们也可以从中得到收获。诸位不必如此失了信心才是。再说了,如今我们这一届也不见得就比不过他们通贤书院,大家要打起精神来才对!”张诚忽然起身,对着众人用鼓舞的口吻说道。 张诚的意思自然很容易让人明了,正尧也觉得应该如此,比赛是可以输,但是绝对不可以输了气势,于是他也站起身来道:“大哥和二哥所言不错。咱们输人不输阵,况且现在比赛还未有开始,是胜是败尚且未知。如今我们应该先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来做准备,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即将来临的比赛。我相信,我们在座的都是有斗志的热血青年,一定有一团火在内心燃烧,只待有一日让它释放出来,那我们便会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正尧将自己以前在警队鼓舞弟兄们的话对着这帮学子又说了一遍,此刻正尧似乎也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警队的队长。 “好!好!好!”邹岑连叫了三声好,同时使劲的拍了拍双手,一脸笑意地说道:“不错,蜀中三杰不仅斗志昂扬,更是激发了我们蜀中学子的信心,邹某相信,这一次的才艺大赛,我们一定能够重振声威的!” 在邹岑看来,正尧柳彦张诚三人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如今缺的就是蜀州会馆中的一团燃烧自我的火,如果能够将众学子连在一起,不仅对才艺大赛有帮助,或许在不久的京科会试里面,诸多学子也会有所作为的! “好!好!” 见邹岑突然激动的大声叫好,一旁的其他学子们也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呈现出了一片热闹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浮出了一丝自信的光芒,紧握拳头,似乎已经看见了即将到来的才艺大赛。 一团希望之火正逐步燃烧在每个人的心中,逐步蔓延开来,整个蜀州会馆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年前。 第十五章 太学楼才艺大赛(二) 时光转瞬即逝,眨眼之间,半月就过去。 不过对于正尧来讲,这半月时光还是显得有些漫长。除了指定的每天要看两个时辰的书之外,还得花一个时辰来练蹴踘,半个时辰陪张诚弹琴,半个时辰陪柳彦作画,还有半个时辰陪武丹下棋。如此一来,正尧虽然看起来每天都是那样的充实,但是内心却早已经叫苦不迭。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正尧有时间呢?其他人每天看书的时间至少都要超过正尧的一倍,所以,“陪太子读书”这种事情,也只有正尧能做,至于袁海云…… 说到袁海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竟然在正尧那里拿了两百两银子,自己跑到东街买了一间铺面,又从药材铺购了一些草药,再雇了几个伙计,开起了医馆,名正言顺的当起了大夫。同时,他还让张诚为他的医馆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袁丰堂。 当然,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还是有不少女子前来造访,隔三差五就会来的朱禄颖和宁安就不用多说了,连安波尔沁也给正尧写了一封信,邀其一同游湖,不过正尧最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毕竟正尧还是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现在还是着眼才艺大赛的准备为好。 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要数徐家大小姐徐遇之,她竟然也找上门来,不过她不是找正尧的,而是找张诚“研究音律”,这顿时招来一帮同窗学子的妒忌。在徐遇之走后,张诚自然会被众人拿来洗涮一番,问长问短,调侃不休。 到了今日,准备了半个月,终于可以发挥了。于是一众人再邹岑的带领之下,穿街过巷,不多时便来到了所谓的太学楼。 这太学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皇亲国戚年轻一辈们学习的地方。单看外表层那辉煌的建筑以及那有三层高的建筑,就知道这太学楼不的简单,是蜀州会馆无法比拟的。 “皇家学府,果然非常。威严气魄,非同凡响。此番建造,真叫人叹为观止啊!”来到太学楼门口,张诚免不了又是一阵感慨。 “你这小子,走到哪里都这副德行,我说你啥时候能够改正一番呢?”听到张诚那一呆板的口吻,袁海云就有些受不了,立即冲着张诚半开玩笑地说道。 “呃……”张诚顿时一阵无语。 “哈哈……” 又见到张诚吃瘪的样子,众人不由地开口一笑。 正尧看着两人,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喜剧,当真是一对活宝,倒是平日里为众人增添了不少笑料…… “好啦,已经到了太学楼面前,咱们还是严肃点吧,不然让别人看见印象不好。”正尧随即又止住了脸上的笑意,对着张诚和袁海云两人说道。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京城各大学院也都要派人前来参赛,而且京城里面的名流贵人也会前来观赛,同时还有大官作评判,如果现在就引起别人注意,到时候可能会扣印象分的。况且皇家学府,不严肃点,到时候治你一个藐视皇廷的罪名,那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邹岑点点头,也同意正尧的说法;“嗯,正尧言之有理。既然已经来到门口,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早到总好过迟到不到。” 说完,邹岑便撩了撩眉间秀发,与门口负责登记的老头交涉了几句之后,便毅然迈进了太学楼的大门。正尧等人自然也不再多言,跟在邹岑身后,也进了太学楼。 一进太学楼,正尧再次有了一中庄严之感,高、大、香、净四个字顿时映入脑海。一排排高大的楼房建筑矗立在眼前,看的人是眼花缭乱;两旁的大花园里面栽种着各种花草,色彩斑斓,芳香四溢;青石小道干净靓丽,让人顿生不舍在上面走路踏步的想法。 “相信在此处建造之初的时候,定然花了不少成本吧,如此规模设计,当真别具匠心。”看到眼前一幢幢高大的房屋建筑,这次柳彦也开口了,对这太学楼也是感慨非常。 对于这太学楼的设计,与蜀州会馆是完全不一样的。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建筑物的高度,或是庭院里面的花园设计,小道设计都是那样的独具匠心,特立独行。该细的地方细,该庄重的地方庄重,该雄壮的就雄壮,严谨分明的感觉让人不由地再次感叹这太学楼的不一般。 “咦?那不是靖王和郡主他们么?” 袁海云的眼睛很是犀利,未等正尧还有邹岑等人有所反应,只见袁海云忽然平着头向前看去,顿时指着前面围着花园走的一群人说道。 正尧等人立即顺着袁海云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靖王等人。于是正尧也不敢怠慢,立即叫上众人,便往靖王走去,礼貌上自然要打一下招呼。 现在距离才艺大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故而此刻的观众也好,参赛者者也罢,都显得很惬意的在一旁欣赏风景或是附耳交谈,权当赛前的放松吧。 “正尧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柳彦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 走上前来,正尧等人纷纷躬身合手,给靖王和朱禄颖行了一个礼。 “哈哈,原来是正尧你们啊!快快,不必多礼。由于最近比较忙,本王与你们也是好久不见了,也都未曾邀请你们到我府上做客,怎么样?最近可好?” 看到正尧等人悉数走过来,靖王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 “李大哥,柳大哥,张大哥,袁公子,你们好。”朱禄颖也是很客气,礼貌的对着正尧几人打了一个招呼。 见到靖王朱禄颖两人,正尧心中自然有种兴奋,但是现在却不见宁安的身影,不知怎地,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失落。 不过好在正尧自我调节能力还不弱,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常,对着靖王,摇摇头,尴尬一笑:“谢过王爷关心!王爷日理万机,忙于政务也是应该的。至于我们,呵呵,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确实如此,没见靖王的这段日子,正尧可算是又领脚到了一些新的东西。韩府遇怪事,与严皓发生争执闹上衙门,后来又碰到徐阶,在韩府遇到神秘组织的刺杀。这一连蹿的故事靖王都没在场,确实显得有些遗憾。 “哦?说来听听?” 正尧成功的吊起了靖王的胃口,只见靖王立即疑惑的追问道。 面对靖王的疑惑,正尧再次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之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一通,尤其是在徐府行刺一事,着实让靖王也是一惊。 “竟然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官员?简直太目无王法了!怎样?后来可有捉住凶手,可有问出幕后黑手是谁?”靖王显得有些激动和惊诧,连有没有人死亡受伤都没有问,就直接问凶手,看来也是关心则乱的原因吧。 “王爷毋须担心,此事现在已经交由锦衣卫来处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正尧宽慰的说了一句,旨在让靖王不必太过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锦衣卫办事的效率,本王倒是很清楚。”靖王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宽慰,眉间的诧异之色也逐渐消去。 “好啦!父王你老是在这里问东问西的,小心耽误了大赛的时间。现在还是先让几位公子回到专有区域去作准备吧!这才艺大赛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啊!” 朱禄颖微有些不满地看着靖王说道,她倒是挺会为正尧等人着想的。 “呵呵,那正尧你们先去吧,完后咱们再细谈也不迟。”靖王尴尬一笑,这个宝贝女儿啊,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 “嗯,那我们就先过去了。”说完,正尧等人便不再多言,径直往比赛会场走去。 只见此时的会场已经是热闹非凡,中间搭建起来的舞台上摆放了几张桌子和板凳,应该是主持与评判的座位,舞台四周也都分了区域。正尧等人也不乱走,在邹岑带领下,来到了自己所属的区域就此坐下,暂时的休息一番。 正尧等人就着舞台右边坐了下来,而刚刚坐下,就看见对面舞台左边有一帮人正以十分挑衅外加鄙夷的目光往这边看来。仔细一看,正尧心中又是一阵无语:还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严皓关震这帮人。 不过正尧等人倒是没有与那帮人一般见识,自顾自的商量着下面的对此,完全无视对面那帮人的存在,倒是让严皓关震等人心中更为的不满起来。 周围的才子们陆陆续续坐下,舞台上的五个座位也逐渐有人坐下,这个时候,也就意味着才艺大赛即将开始。 第十六章 太学楼才艺大赛(三) 此时的舞台上已经正襟危坐了四个人,正尧等人放眼看去,原本还有所顾虑的心终于恢复了正常,平息了下来。 只见台上坐的四人正尧也都认识,最中间靠左的是靖王,靠右的是严嵩,挨着靖王的另一人是徐阶,至于最后一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徐府就见过的顾汝之。 难怪正尧等人会一阵轻松,原来这一次的四位评判官中有三人自己的认识,这或多或少在心理上占据了一定优势。要知道,往年的那些评判官除了靖王一人之外,其余三人都是严嵩的人。 看来这一次,这蜀州会馆不会再有之前的那般“不公平”待遇了吧。 却见台上的严嵩整个人则是板着个脸,相信这次的裁判人选是由嘉靖评定的,所以严嵩想要反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一个身穿华服,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走上了舞台,手里拿着一个纸扎的扩音筒,咳咳两声之后,便站在舞台中央喊起话来。 “大家好,我乃本届才艺大赛的主持,闫胜。首先,容我来介绍本届大会的评判官。”说着,那主持闫胜顿时侧过身子,看向了靖王等人,接着拿起纸筒又道:“这第一位便是当今的靖王爷千岁,第二位乃首辅大臣兼吏部尚书的严嵩严大人,第三位为内阁大臣徐阶徐大人,第四位就是我们翰林院大学士身兼太傅太保的顾汝之顾大人!大家鼓掌欢迎吧!” 闫胜说完,便合掌表示欢迎,台下众人随即也跟着欢呼起来。 “哈哈,这一次有靖王和徐大人在,我们至少不会面对不公平待遇了吧!”魏纶听那闫胜介绍完,终于展开了一丝笑容,相比以往,这次大赛应该是最严格的,于是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期待之意。 “嗯!这次他们通贤书院没有了靠非常手段赢取比赛的优势,我就不信我们还会输给他们。”卢道廷也激愤起来,或许对以往的失利他们算是最憋屈的。 听着蜀州会馆的一帮弟子激愤的言论,发泄般的言语,正尧倒是没有太过理会,一脸悠然的看着台上。 “接下来,我来说一说这具体的比赛内容。本次大赛一共分为五大项目,分别为琴艺、棋艺、作画、斗诗、以及明天由最终排名的前两名进行最后的蹴鞠比赛。”闫胜再次朗声的说道,完后,台下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看样子,这比赛的还是这样没有新意啊,哎……” “是啊是啊!这都十多年了,都不知道变换一下内容。” …… 在鼓掌的同时,却有着几股不和谐的声音在下面窃窃私语。正尧不禁撇嘴一笑,想必这说话的人应该在这些方面都不怎么擅长,不然就不会这么抱怨了。 掌声减弱,那台上的闫胜又再次开口发话了:“这第一项乃是琴艺的比斗,本次大赛一共有六所学院参加,就由六所学院分别派出代表进行单独的琴弦演奏,每次奏完一曲,由四位评判官进行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再算总分,分数多的排在前面。第一项完毕,将会对本轮得分最多的前三甲进行颁奖。” “第二项为棋艺,分别有六盘一模一样的残局摆在台上,由各大学院派出代表,谁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面破得最多的残局,那谁就将获得第一。同样的,完毕之后,本轮也会评出得分最高的前三甲,颁发相应的奖品,同时记下总分进行排名。” “第三项为作画,届时各方均可派出不多于三人的代表,在两刻钟之内完成一副巨画,到时由四位评判官做评价打分,与第一项比斗一样,分数最高的将排本轮的第一名,同时选出前三甲,颁发相应的奖品,然后再汇总总分。” “第四项为斗诗,届时,舞台上会出现数十道不同的题目,每道题目只能作答一首诗,谁能够在两刻钟之内作的题目最多,那谁就获得第一,完后,一样会颁发奖品,再由四位裁判官逐个进行打分,最后合计总分。” “在最后,总分排名前两名的队伍将进入决赛,进行明日的蹴鞠比赛!” 说完,那闫胜立即躬身一弯腰,笑了一笑,然后转头走到一旁主持专用桌旁,似乎口说干了,端起一杯茶就猛喝了一口。似乎稍有缓解,他接着又道:“至于分数的算法,是这样的。每位评判官每一轮最高分可以打一百分,最低可以不给分。至于蹴鞠大赛,进一球为五分,最后将总分加起来,谁的分数多,就是本届才艺大赛的状元!” 闫胜说的如此详细,如此卖力,相信在场没有人还不清楚具体的规则。 其实很简单,最终的排名也都是靠积分来定的,意思就是如果前面四轮如果获得的分数足够多,即便在最后一轮蹴鞠大赛失利,只要不输的太惨,导致分数被超越,那么最终的第一名还是自己,而不是靠最后的蹴鞠大赛来分胜负的。其实这样也挺合理的,比起前面几届这倒是显得有些特别,与众不同。 不过这么一来,那通贤书院那边就不怎么高兴了,往年与蜀州会馆的分数就差距不大,最后是靠着蹴鞠大赛而一决雌雄的,而如今改了规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不利,如果这次没有了裁判的帮忙,自己在前面就拖了后腿,要在蹴鞠大赛里面追分的话,那得进多少球啊? “我抗议,我抗议!第五项不应该这样!应该改回原来那样!” 严皓顿时就不满意了,整个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着舞台上就咆哮道。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那些通贤书院的官家子弟也跟着开始起哄,对于他们来说,这点实在有些不公平。 看见严皓带着一众人咆哮,正尧不禁鄙夷的一笑,他们还好意思提公平,这跟婊子要谈纯洁有什么区别? 闫胜不理会严皓如何的咆哮,只是大声说道:“抗议无效!这是本次大赛的新规定,乃是由太学府和翰林院共同商议的结果。” “什么新规定!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没想到自己的抗议竟然无效,严皓立即又开始怂恿一旁的人继续起哄,而关震也很给力,不停地冲着舞台上的闫胜咆哮,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变得异常的混乱。 “通贤书院,通贤书院!请你们自重,如果再不停止下来,现在扣你们分!此乃规定,容不得尔等在此大呼小叫,若不遵从,现在就即刻离去,不必比斗了!”靖王敲了敲桌子,声色俱厉的冲着通贤书院那方喊道。 这乃堂堂皇家学府,岂容他人在此喧哗咆哮?靖王瞬间就不高兴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严嵩也有些坐镇不住了,已然将老脸黑做一团,冷冷地看着通贤书院那一帮学子。 “住口!赶快住口!”严世蕃见到严嵩的不满,顿时也怒斥向了严皓。 严世蕃一怒,再加上靖王以扣分和轰出比斗大赛来威胁,通贤书院的学子们这才终于恢复平静,不过他们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满之意。 蜀州会馆的弟子们倒是乐得看好戏,尤以正尧为首的一帮人却是笑得特别的灿烂,这比斗还没有开始,通贤书院就开始出丑人前,如何让众人不想发笑。 这个时候,正在气愤头上的严皓却清晰看见了正尧等人的表情,只见他顿时怒目圆瞪,恶狠狠的盯向了正尧,恨不得用眼神就将正尧杀死。 不过正尧却是欣然一笑,不予理会,与一旁的柳彦张诚等人开始有说有笑的嘀咕起来,然而在严皓看来,更像是在嘲讽自己。 “哼!” 严皓闷哼一声,双拳似乎已经快要捏出水来,而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宛如一头刚刚出笼的猛虎,随时准备露出獠牙与猛爪,将一切障碍撕碎咬烂。 “好!话不多言!现在我宣布!本届才艺大赛正式——开始!” 当! 铜锣顿时响起,全场再次呈现出一片欢腾之景,大赛的帷幕已然拉开! 第十七章 各显其能斗琴艺(一) 铜锣想起,场下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这第一项乃是比斗琴艺,张诚,你先去后台准备一下吧。”邹岑对着张诚淡淡地说道,面上也是波澜不惊,轻松自在。显然,他对张诚还是很放心的。 其实在那闫胜说完一大通具体细节,记分方式之前,邹岑已经与正尧等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安排。张诚精通音律,于是便被安排到了琴艺比斗这一项目中;柳彦书画堪称一绝,甚至还有人将他与唐伯虎进行对比,称作“江南出唐寅,蜀中有柳彦”,自然而然的被邹岑放到了作画一项上;至于下棋方面武丹是最擅长的,曾经在蜀地与民间高手连过三十局而不失一局,可想而知,自然会在棋艺一项占得一袭;而最后的斗诗环节,思前想后之下,还是觉得正尧文思敏捷,反应力强,曾经多次因此而大放异彩,于是便选了他。 本来正尧想要推辞的,自己可不想又这样的逼迫自己,万一到时候作不出来,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不仅自己没面子,蜀州会馆也没分可拿。可是自己号称蜀中三杰之一,邹岑对自己甚是看重,再加上众人合力举荐,怎可以就此打退堂鼓?于是就赶鸭子上架般的,无奈地答应了。 “现在有请荆州书院代表登台表演琴艺,通贤书院代表做好准备!” 闫胜大喊一声之后,立即让出一条道,只见从后台走出一名文秀青年,长发齐肩,怀抱古琴,缓步而来,迎着阵阵清风,乍一看,倒是颇有几分神韵之感。 “在下荆州会馆曹濂,现丑了!” 曹濂走到舞台中央,合手弯腰鞠了一个躬,然后便就着地上的小凳坐下,将古琴放到双腿上,开始酝酿起来。 台下此刻已然一片寂静,都不禁将自己的耳朵竖起,眼睛睁大,旨在倾听那曹濂即将弹奏的乐曲。 随即,只见那台上的曹濂突然身子一动,双眼一闭,右手纤指缓缓挪到琴弦上,轻轻一拨,一道箜响顺势传出,紧接着,左手限制也靠了过来,左右开弓之下,一曲旋律也随即奏响。 “此曲乃是 《声声慢》 ,这曹濂倒是会选材,除了音调不多,没有过多跳跃的优势之外,还有这它本身一直比较舒缓,没多少高低起伏,故而在弹奏技巧上占据了一定优势。” 一边听着台上传下来的旋律,邹岑一边摸着自己那不长的胡须,一副专业的口吻说道。 对于正尧来说,什么音色音调的他自然不懂,不过只要听过的曲子,再听一遍他便知道是否有走调跑音。这不,当那台上的曹濂开始弹奏到重复部分的时候,正尧却发话了。 “单论弹到现在的曲子,这曹濂也算不错了,不过他在弹到重复上一段的时候却有了一个明显的杂音,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曲子本身就是如此,但仅以我个人观点,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瑕疵。就好比洁白如玉的美貌女子脸上长了一颗小红痘一样,虽然很小很小,但是还是会影响最终的视觉观。” 正尧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样子,让一旁的袁海云顿时撅着嘴看过来,道:“呵呵,正尧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对音律也有研究了啊?” 对于正尧的平时生活作风,习惯爱好什么的,袁海云可是清楚的很,如今正尧在这里大谈特谈音律,这让他不禁怀疑,正尧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不过正尧却没有理会袁海云,只是欣然一笑。而一旁坐着的邹岑却是对正尧所以表示同意:“嗯,不错,正尧的记忆力还真的不错。确实是入正尧所言,这曹濂在重复弹奏的时候是走了音,或许是因为一时紧张所致,又或许是因为转换之余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另外一根弦。不过总的说来,还是不错,只是这一点瑕疵估计会影响一点最终的评分。” 邹岑凭着自己对音律方面的一些研究再加上这么些年来也或多或少揣摩出评判们的判分标准,对台上曹濂的表现进行了一番总结,不过大多数还是与正尧相符,看来正尧所言也不是凭空捏造的。 不到五分钟左右时间(当然,是大概估计),台上的曹濂终于逐渐停止了手上动作,摊开双手,起身,怀抱古琴,曲身一躬,一曲作罢,作谢幕状。 伴随着台下的一片掌声与欢呼声,曹濂微微转过身来,不发一语,脸上却隐隐露出一丝失落,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出现的失误。 曹濂最终迈着缓步,逐渐走下了舞台,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而这个时候,闫胜再次从他的席位上走到了舞台中间,然后又朗声道:“下面有请通贤书院代表上台,请达维书院做好准备。” 说完,闫胜又闪到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这次走上来的是通贤书院的代表,而这个代表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等人也认识的关震。 今日的关震身穿紫蓝相间的长衫,那高大的身材站在舞台中央倒是显得有些英伟不凡,只可惜额头上有一道疤痕,顿时表露出一副奸相。 不过,就是连正尧也没有想到,这个关震竟然会对音律有如此高的天赋,一曲 《凤求凰》 如果不看台上之人,真的很难相信如此美妙的旋律会是出自关震之手。 只见关震弹奏的张翕有度,流水啭啭,时而悠扬时而清明,让人如沐春风,胸怀舒畅,不得不为之叫好。 曲罢,掌声,欢呼,合手,昂首,离台。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谐,看着关震那走下台的姿势和背影,正尧不禁暗叹,如果关震在德行方面稍微有点修养,那绝对可以与自己做朋友的,无奈只能一声叹息。 见关震走下台去,闫胜又走了出来,对着场下众人,高亢说道:“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为通贤书院表示欢呼!” 不知道这闫胜是不是严嵩的门生,竟然还喊着要为通贤书院欢呼,这令正尧等人所在的其他书院徐府顿时一阵不屑。 “那好!我来宣布荆州书院的得分情况,去掉一个最高分八十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七十九分,最终得分一百六十五分!下面有请达维书院代表上台,五岳会馆的代表做好准备!” 说完,闫胜再次闪到一旁,与此同时,达维书院的代表立即登场,而台下随即又响起了一片掌声与欢呼之声。 “看来,这个荆州会馆本次环节会被拉开一些差距。不知道这接下来的达维书院会有怎样的表现。”听完台上闫胜所言,邹岑不禁嘀咕起来。 似乎这个得分在近年来的得分里面,算是很低的。而听着邹岑对达维书院的称赞,似乎上一次这个达维书院的表现就很好似的。 说到达维书院,相对于蜀州会馆和通贤书院,确实要小了一点。不过这个达维书院在上一次的琴艺比斗之中,确实获得了第二名,连蜀州会馆也被他们压在了身后。 当然,即便如此,最后他们还是没有获得好的名次,最终还是称不上大学府。这个不仅是因为由于新成立的学府名气不足,还因为他本身资金也有限,占地面积也少,而最重要的还是人才匮乏。 然而通贤书院总共有三十余人,自然是众多私立学府的龙头老大,至于蜀州会馆,加上几个平常不怎么说话只读死书的学子,还是有二十六人,当属第二,而这个达维书院就相对少了很多,今年能够参加科考的也不过区区八人。好在这才艺大赛最后的蹴鞠大赛是五人制,不然的话,他连一支球队都组不成。 当然,之所以这些学府只有这么一点人,其实原因还是由于参加京科会考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除了蜀州会馆,其他学府都要收取高额的学费,让很多本来参加科考的考生最终没能进入学府学习。 达维书院派上来的代表是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短发青年,样子虽然显得有些沧桑,而且眼神也十分深邃,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但是他整个人站在舞台中央的姿势却给人以心灵上的自信之感。只见他抚琴缓缓坐下,双目微张,在一片喧嚣吵闹声之中,伸开修长的手指,不发一语,便已然奏起了 《西江月》 。 这曲 《西江月》 一开场就显得比较浑厚雄壮,顿时将在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瞬间除了那首琴音,再也听不到一丝吵闹声。 时而如同死海一般寂静,时而又如瀑布一般奔腾不息,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未曾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高个青年竟然能够引起一阵共鸣,场下很多人竟然开始情不自禁的闷哼起调子来。 “强!”正尧也不禁赞叹的说道,能够让场下观众与之共鸣,这还是需要很大的能力的。 “当当——当!!” 旋律在一阵激荡的琴音中完结,更让人有一种波澜壮阔之感。而那人终于起身,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转身便离去,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我现在宣布,通贤书院的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十一分,最终得分一百八十九分!现在有请五岳会馆代表上台,蜀州会馆做好准备!” 第十八章 各显其能斗琴艺(二) 听到台上的闫胜通知,下一个准备上台的就是蜀州会馆的代表,正尧不禁开始显得有些担忧起来。 “这除了第一位上台的曹濂出了一些小纰漏,导致得分比较低之外,通贤书院和达维书院两方所派上场的人都不赖,关震的音律确实美妙且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与纰漏,相信得到一百八十多分也是正常的,而达维书院的代表方才也与观众引起了共鸣,应该得分也不会低于一百八十分。这对蜀州会馆来说,是很不利的,要知道,之前的曹濂才拿了一百六十多分,这之间的差距足足将近三十来分,如果到了最后,这些分差是绝对难以追回来的。” 正尧一面嘀咕着,一面把头看向了天空,似乎在想一个应对之策。 “这又不是阳春三月,怎么还有蝴蝶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啊。去去去,简直就是影响我欣赏乐曲的雅兴嘛!”袁海云不耐烦的伸手在头上扇了扇,旨在将在自己头上飞舞的几只蝴蝶给扇走。 武丹见状,不禁一笑,道:“我说海云啊,你今天早上是用什么洗头的,怎么大家都没有招来蝴蝶就你招来了呢?难道你还真的会招蜂引蝶不成?” 听到武丹这一句,旁边的一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只见袁海云顿时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没有,跟往常一样,就是在皂角里面放了一些茶花和菊花而已,这样洗出来的头不仅舒服,而且还令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哈哈哈,看不出海云还对此这么的讲究啊!赶明儿是不是也要在医馆里面推出一套养生洗头药方呢?”一旁的柳彦也笑了起来,似乎这些花草都是女人们的特有喜欢,没想到袁海云也对此有兴趣。 “呃……”袁海云一阵无语,这帮小子,就会拿自己开玩笑。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台上五岳会馆的代表也坐了下来,准备开始弹奏,这个时候,正尧突然震了一下,嘴角抿出了一丝笑意,暗暗说道:“有了!” 于是正尧立即撇过头,对着袁海云说道:“你确定今天早上洗头添加了菊花和茶花么?” 袁海云已经很是无语了,这个时候正尧又再问,弄得他真想找个缝隙钻到地下去。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你们这帮兔崽子啊……” “好了!多谢海云提醒!” 说完,正尧立即起身,也不说要做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座位。 “这个正尧怎么了?他干嘛那么着急的样子?”武丹有些不解地看在袁海云说道,或许他认为袁海云与正尧说了什么,正尧才有此反应。 袁海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听武丹这么一问,他便信口说来:“估计他今天早上没有洗头,待会儿还要上台,现在临时也想用我的配方来洗头吧!” 不过袁海云的口吻说的跟真的是的,连武丹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柳彦却是嘴角微扬,并没有说话。以他对正尧的了解,应该不是临时去洗头那么回事,而且方才正尧问袁海云的那语气,显得特别异常,一定是正尧又想到了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法子。当然,柳彦也不会多去深究,相信,一会儿便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估算,确实是估算的),正尧这才急匆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此刻却见他满脸笑意,面显喜色,这让一旁的武丹更加有些迷惑起来。 “正尧,海云不是说你去洗头了么?怎么看你都没有洗过头的样子啊!”武丹还真是老实,比之之前的袁海云还略胜一筹。 “什么?我去洗头?呵呵,你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正尧随即拿出怀中的桃花扇,在袁海云的头上轻轻地敲打了一番。 袁海云可不乐意了,黑了正尧一眼,道:“谁让你问我茶花和菊花的事情呢,你又不交代清楚,很自然的就让人联想到这个嘛。那你说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身后的卢道廷古鳌等人也不禁把头伸上前来,他们可是看见了正尧刚才匆忙的样子,只要不是傻子,也都知道正尧一定是做什么急事去了。 正尧见众人满脸疑惑,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挑自己的鼻尖,以十分自信的语气道:“接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待正尧说完,台上的演奏也结束,虽然五岳会馆的代表弹奏的乐曲显得比较平缓,甚至没有明显的高潮与低谷,但是好在他都是一气呵成的,并没有出现生硬别扭的地方,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只是或许会因为选材的原因,最后的得分应该高不了多少,毕竟没有难度的曲子很难获得评判员的青睐。 “好!咱们掌声欢送五岳会馆的弟子下场!”闫胜再次走到了舞台中间,待一片掌声过后,他又拿起纸筒说道:“现在来报一下达维书院的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三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八分,最后得分一百八十二分。到此为止,已经有一半队伍的分数出来,暂时的排名为:通贤书院第一名,总分一百八十九分、达维书院第二名,总分一百八十二分、荆州书院第三名,总分一百六十六分。下面有请蜀州会馆代表上台,思源书斋代表做好准备!” 待闫胜说完,台下再次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此同时,身穿青白相间长衫,头发披在两肩,身形修长,眉清目秀的张诚踏着缓步走上台来。而张诚的一出场,顿时又引出一片沸腾。 “大家好!我是蜀州会馆代表,张诚,我接下来要演奏的题目是 《梁祝化蝶》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蜀中三杰,快看!那是蜀中三杰之一的张诚!” “是啊!听说此人不禁作诗作画了得,还弹得一手好琴,这下我们有耳福了!” “那只是小儿科,蜀中第一才子柳彦还没有上场呢,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书画双绝!” “那算什么?我猜要是李正尧上场的话,那绝对是本次大赛的一个高潮,据说此次门票这么贵,全是因为李正尧的功劳!” “对,本小姐就是为了看李正尧才来的!” …… 张诚的一出场,不想却引起了场下观众们的一片议论,蜀中三杰的名声显然已经深入到了京城之中,而正尧和柳彦更是无人不知,所以,这次才艺大赛破天荒的开始对外开放,进行卖票政策来,想来这个太学楼也想趁机赚点桌椅板凳维修费。 只见台上的张诚面对这如潮般的喧哗之声一点也没有怯场之意,反而淡定的如一块磐石,坐在凳上,双腿盘膝,古琴放在身前另一稍高的长凳上,不发一语,便拨弄纤指,弹奏起来。 “咚——咚!” 开场响起的两声琴音立即将现场给镇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闭双唇,没有一丝杂音。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如同被冰封一般,只听得到阵阵悠扬婉转的曲调飘荡不息。 一曲 《梁祝化蝶》 随即弹出,道道音符宛如雀鸟鸣唱一般响穷在整个太学楼中,来回徘徊,触动人心。 随着节奏的加快,张诚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的加快。张诚的那一双手,十根手指根本看不清是那一根在弄弦,只见到一片残影掠过,激荡的声音便不停地从台上传下来,延绵不绝,未曾停顿。 而就在最后一声高潮过后,张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双手再次放慢下来,舒缓轻柔的调子如同在烈日下长久奔跑过后忽然间下起的一场细雨,让人一阵清爽,妙不可言。与此同时,两只蝴蝶蹁跹的飞向了张诚,就如同当如化蝶的梁祝一般,一只在张诚头上飞舞,一只在古琴周围打转。 “哇……” “这……这……”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其他人,就是正尧身旁坐着的袁海云和柳彦等人,也不禁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之前达维书院的代表所弹奏出来的旋律已经很美妙了,而且还能够与在场观众共鸣,带着观众一同进入了音律的世界。然而眼前的张诚,更加的不可思议,更加的妙不可言。连蝴蝶也能够与之一同共舞,这还有什么说的呢? 而这一曲 《梁祝化蝶》 又正巧与蝴蝶有关,两者顿时变得相得益彰,交相辉映。此情此景,要有怎样的技巧和实力才能达到? “太神奇了!”连坐在评判席上的顾汝之也不惊露出了极为赞赏的目光,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分外的激动。 要知道,这顾汝之之前就听过张诚对徐大小姐所弹琴曲的赏析,自是在音律上有一定造诣,如今再亲眼见到张诚演奏,就更加的让他对张诚刮目相看。 “不错不错!此子能够与蝶共鸣,可见他手上功夫已经达到了何种境地!” 徐阶也不禁点头说道,对于张诚,他自然还是有印象的,之前在徐府的时候,张诚就以一首以酒为题的诗来赞美过自己的女儿徐遇之,且文采也不赖,大有后生可畏之感。 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张诚那美妙的音律,正尧的嘴角再次露出了丝丝笑意。而柳彦却将正尧的一切动态看的十分清楚,直觉告诉他,这两只蝴蝶一定与正尧有关。 第十九章 各显其能斗琴艺(三) 一曲作罢,张诚终于站起身来,而那两只蝴蝶仿佛意犹未尽一般,竟然围着张诚打转,不舍离去。 至于在场的很大一部分人此刻还都沉浸在方才的那一曲旋律之中,双眼微闭的享受着,都是在张诚无情的弹出最后一个音符,摊开双手之后,这才心有不甘的张开了眼睛。 “演奏完毕!谢谢!” 张诚说完,不禁往正尧看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嘴角微微上扬。而正尧也是回了一个眼色,然后抿嘴一笑。 “喂,我说正尧,你今天是怎么的,一会儿自顾自的发笑,一会儿又朝着台上眨眼睛,到底怎么了?”袁海云对正尧的一切表现完全不解,于是立即看向正尧问道。 “对啊对啊!我也发觉正尧今天有些不大对劲诶。”古鳌也连忙点头说道。 只有柳彦却是抿嘴一笑,并没有去问,他知道,正尧一定会说的。 “好!一曲精彩的 《梁祝化蝶》 又让我响起了昔日的美好!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送蜀州会馆的张诚!”闫胜也有些情不自禁,从他的眼角,似乎还能够看到一抹泪纹,似乎张诚的音律让他喜极而泣了。 “啪啪啪啪……” 张诚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下了台,然后怀抱古琴,回到了蜀州会馆的专区。 袁海云见张诚的表现十分出彩,自己也十分的高兴,于是立即看向张诚道:“你小子,想不到这么能耐,连蝴蝶都能够为你舞蹈。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你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嘛!那可是蝴蝶诶!不是人。”古鳌虽然也对琴艺有所研究,但是他扪心自问,是绝对做不到张诚那种级别的。 “哈哈哈……” 看见众人满脸疑惑的样子,张诚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是发出了一阵笑声,这让袁海云更加不解了:“喂,你小子说啊!”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呵呵。”张诚被袁海云拽着身子摇来晃去,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于是才无奈地道,“其实这一切都要靠正尧。” “正尧?”众人不禁又将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正尧,当然,柳彦心中早有准备,这次他却并不是显得太过惊讶。 “你说啊!要急死人了!”袁海云就是个心急的家伙,这种正尧惯用的吊胃口的方式他虽然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但是还是不习惯,如今张诚再用,他自然会更加的急。 张诚看着袁海云那着急的样子,顿时又笑了起来:“莫急莫急,听我细言。” 张诚那慢吞吞的样子,想不让袁海云着急都不行,正尧不禁拍了拍袁海云,让他淡定一点。 “原本我也没有多大把握的,不过就在快要轮到我上场的时候,正尧突然来到了后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碗水,里面又是茶花又是菊花的,反正有很多花,然后他又将水洒了一半在我的头上,另一半则是洒在了古琴上。当时我还以为正尧疯了,不过后来他叫我不急,安心登台就是。当时我也没做多想,而且马上就轮到我了,一切还是先演奏完了再说。” “他把水洒在你的头上和琴上?喂,你在想什么呢?”袁海云顿时觉得正尧这一举措完全就是疯了,不禁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柳彦摇摇头,对袁海云说道:“海云别急,且听大哥说完。” 袁海云一阵无奈,不过还是不忘瞪了正尧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么做太不对了。 张诚却是笑了笑,然后又道:“很快,就轮到我上场了,而正尧此刻却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叫我安心弹曲即可。于是我便点点头,坐了下来,安心的弹曲。然而,在我全身心投入弹琴的时候,从琴弦和我头上,我竟然闻到了一股幽香,当时我便知道,这个一定是花香,是正尧往我头上和琴上洒水所散发出来的。而正当我弹到高潮部分之时,我只觉得浑身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而那股幽香也越发浓烈,随即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竟有两只蝴蝶在我面前翩跹起舞。于是,我终于明白,这两只蝴蝶是我头上和琴身上所散发出的香味招来的。” “原来如此!” 袁海云终于恍然大悟,眼中却是多了一丝尴尬,原来自己错怪正尧了。 看到袁海云吃瘪尴尬的样子,正尧再次一笑,道:“你别这样,说起来,这也全靠你。” “靠我?”袁海云又不懂了。 此刻的柳彦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立即微微笑道:“刚才你说你用花草洗过头,于是招来了两只蝴蝶,我想正尧就是被你这一句话给提醒了。当时正尧问你,你还给我们说正尧也想去洗头,你还记得吧。” 袁海云挠了挠后脑勺,眯着眼睛,嬉笑一声:“啊!是这样啊,嘿嘿,那如果此曲获高分,那我不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是是!海云一定是功臣。” 一旁的邹岑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个袁海云,还真的有意思。 而此刻台上的思源书斋的代表已然弹完一曲,而刚才闫胜也报了五岳会馆的成绩,最终得分为一百六十八分,比起通贤书院和达维书院要逊色一点。 待思源书斋的代表下台,闫胜又一次走到了舞台中间,朗声地说道:“现在,我来报一下蜀州会馆的得分情况!” 这个时候,不仅是蜀州会馆的人,就是在场的其他观众也都开始摒住了呼吸,旨在静听最终的得分。 毕竟蜀州会馆代表张诚方才的表现足以用惟妙惟肖,无可挑剔来形容,得高分不成问题,只是会不会超过通贤书院,那就值得商榷了。因为自从邹岑不再参加这才艺大赛以来,蜀州会馆就从来没有在琴艺方面胜过通贤书院。 紧张,激动,或许都不能够足以形容邹岑此刻的心情。自打自己当上会馆的馆长,就一直在琴艺方面被通贤书院给压制着,外界更是传闻,蜀州会馆已经没落,已经无法与通贤书院抗衡了。 “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九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十二分,最终得分——一百九十三分!” “哇!一百九十三分!完全刷新了这琴艺比斗以来的最高记录,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想如果这是在三月初,繁花盛开的季节举行的话,估计成绩会更好,因为到时候会有更多的蝴蝶蜜蜂雀鸟被引来,到时候那场面是多么的壮观,不得满分都不可能!” “嗯!是啊,不过这样也不错了,要知道一百九十三分啊!是多么的难得,而且连严嵩都能够打出九十二分的高分,确实已经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 场下又开始一片议论,不过他们也很自然的清楚知道,这个九十二分一定是严嵩打的,毕竟他的心始终还是向着通贤书院的,很难不让人知道个中原委。 “好!干得漂亮!” 正尧也一阵激动,立即将张诚给抱住,紧握拳头,仿佛完成了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一样。 邹岑也显得很是激动,只见他也单手握拳,狠狠地说道:“不错!这次总算为蜀州会馆出了一口恶气!” “切!什么评判,怎么会给如此离谱的分数!” “不公平,简直就是不公平,这个分数也确实太高了!” 通贤书院这边的人可不满意了,没想到一直引以为豪的琴艺这个环节,竟然被蜀州会馆给占了优势,一下子就落后了四分,这点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闭嘴!叫你们平时好好用功练习,这下还赖别人评判,你们给我长点出息行不?”严世蕃没好气说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自己如何不知道,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又目空一切,一直都不屑其他人,如今受到了打击,不思进取,反而还怪这怪那的,令他一听就火大。 不过严世蕃的这一声怒吼,确实起了作用,只见通贤书院的兔崽子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纷纷将目光投入了舞台上,静听这最后的一曲琴音。 不多时,最后一个圣达书院的代表也演奏完毕,经过评判席上靖王徐阶等人的商讨,圣达书院的得分与之前思源书斋的得分也都一并出来了。 “好!我宣布,这第一个环节琴艺比斗到此结束,最后得分排名为,第一名蜀州会馆:一百九十三分、第二名通贤书院:一百八十九分、第三名达维书院:一百八十二分、第四名思源书斋:一百七十九分、第五名圣达书院:一百七十四分、第六名荆州会馆:一百六十五分。现在有请前三甲代表上台领奖,完后便进入第二个环节,‘智破棋局’!请各代表队做好相应准备!” 闫胜没有丝毫停歇,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最后终于说完。 在闫胜说完,张诚、关震以及达维书院的代表汪琦纷纷再次登台,准备领奖,而与此同时,靖王、徐阶、严嵩三人也逐个走上前来,给前三甲进行颁奖。 一旁的“礼仪小姐”在安排下拖着案板也逐个走上了台,当然,这些小姐绝对不会再是徐府那一帮想要行刺的刺客。揭开案板上的红布,顿时露出三把古琴,靖王轻轻一碰其中的一根琴弦,质地有声,绝对是琴中的上品。三把古琴,一把镶金玉、一把镶金银、一把镶银玉。 台上三人纷纷从靖王严嵩徐阶手中结果了三把古琴,除了关震之外,每个人都是笑颜盈盈,一团和谐的进行了所谓的颁奖仪式。 完后,场下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与掌声,只有通贤书院那边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第二十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一) 第一轮通贤书院的琴艺失意这让本次才艺大赛着实算是爆了一个不小的冷门,未曾想到蜀州会馆的张诚竟然如此的精通音律,连蝴蝶都能够引为所用,无论是场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评判官们,都不得不为之啧啧称奇。 蜀州会馆意外的以四分的优势暂时压住了以往很是火热的通贤书院排名第一位,在蜀州会馆兴奋的同时,通贤书院却是异常的懊恼。 不过第一轮比斗已然过去,只见台上的闫胜在喝完一口茶,歇息了片刻之后,再次走到了舞台中央。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这第二项棋艺的比斗。” 随着闫胜高亢的声音响起,四下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竖起耳朵静听闫胜接下来的话。 对于棋艺这一块,正尧委实不敢恭维,自己所研究过的棋不过就是军棋、弹子棋、五子棋以及中国象棋。黑白棋什么的,只是看人下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可是搞不懂,毕竟棋子太多,围来围去的看的眼花缭乱,令他提不起一丝的兴趣。而其中的几项棋里面,正尧最拿手的还是五子棋,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上课不认真听讲,就在下面与同桌用方格本子一个用红笔,一个红黑笔或者蓝笔,整个四十五分钟可以一直盯着本子,这也造就了他在这方面的强项。 当然,这才艺大赛所要比斗的棋艺,自然绝不会是五子棋,所以正尧此刻即使想要帮武丹一把,也没处使力。 闫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拿起纸筒对着嘴朗声说道:“本次棋艺比斗斗的是破残局。一会儿舞台将被分成六块,其中每一块区域会用屏风挡住,每块区域里面一共有十种象棋残局。在规定的一炷香时间内,谁破解的棋局最多,谁就获胜。而每破一个棋局得分为十分,全部破解得分一百。最后本环节的前三名分别会获得精致棋具一套。好!现在有请我们十位漂亮的姑娘将棋盘端上来,放到指定的区域,各队代表准备上台!” 说完,闫胜便闪到一旁,只见立即有七个大汉手中分别拿着一个屏风,将六块区域给划分了出来。完后,又有一群身材苗条,全身锦袍的红衣女子手中托着六层高的棋盘迈着缓步走上了舞台,然后逐一围着六个区域转了一圈,分别放下了托着的棋盘,最后才逐个再次往台下走去。 紧接着,立即又有六个身穿长衫的灰衣老者走上了舞台,径直分别走向了六个区域坐了下来。看样子,这六个人应该就是要与六个选手对弈的人,再看六人脸上的表情和走路的姿势,相信一定是象棋界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个时候,各队也都派遣了代表上台。蜀州会馆自然而然的派上了武丹,而通贤书院这次派出的是一个之前没有露过面的人,后来听邹岑介绍,才知道,这个人叫做秦绍堂,乃是江南织造秦牧的独生子,自小就在京城与严皓等人混在一起,如今也是通贤书院里面才艺兼优的学子。他曾经拜师棋艺大师孟三千,得到了不少棋艺方面的真传。 对于这个秦绍堂,所有人都还是比较陌生的,毕竟他之前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比斗,也不怎么出名,只是为了知己知彼,邹岑才多方打听之后得到的信息。不过奇怪的是,通贤书院竟然没有用之前已经连续两届夺得该项第一的温子默,看来这个秦绍堂应该要比那温子默还要强上一些。 想到这里,邹岑都不禁有些摇头,但愿自己是想多了。 这时,台上的六位代表也都纷纷找到了相应的座位坐下。由于蜀州会馆暂时排列第一,所以,武丹自然而然的就坐到了第一排的第一列,而那秦绍堂则坐在了第一排的第二列,其他人分别按照各自所在的代表队排名就坐。 见到众多选手代表悉数登场,台下又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此同时,观众们也都纷纷往舞台靠近,旨在看清楚即将开始的棋艺比斗。 “一共有十道残局,这个可是有难度的,一般来说,都能够破解多少道才算正常发挥呢?” 正尧倒是很淡定,没有跟着众人考过去,而是手中拿着桃花扇,挑了挑鼻尖,若有所思的对着一旁的邹岑说道。 邹岑笑了笑,说:“由于这些棋局基本上都是那些老头研究出来的,很多也都在书本上介绍过,一般来说,这个项目其实考的就是对象棋的了解,只要潜心钻研过的,都能够很容易的破解出来。只是要看谁的速度快,故而一般来说,破解六七道也很正常,而上一次通贤书院的代表温子默更是在最后时刻压轴破解了第八道棋局,最终以八十分排名第一,而我们则是在此环节就输了二十分,后面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六七道?”正尧不禁傻眼的看了看邹岑,然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一炷香的时间是多久?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时而已,一口气破解八道残局,这要何等的记忆能力与推算能力?正尧真的有些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却见邹岑说的还挺轻松的,正尧不禁感慨:这古代的人都是神人啊,记忆力竟然可以如此的惊人。 平时看武丹整个人也不怎么做其他的事情,大多数都在看书,想不到他也能够参加这个棋艺大赛,想来这小子也能够破解个六七道吧。如此一对比,正尧不禁再一次的汗颜,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个环节其实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可以破解六七道,但是也很容易有其他原因,比如紧张,一下子忘了步子或者突然间算漏了一步,这样是最麻烦的,很有可能一道棋局就会困住大半天,到最后,破解三四道也是很正常的,上一届棋艺大赛中荆州书院发挥的最为失常,到最后竟然只破解了三道残局,结果很自然最后的总分数排名倒数第一。而我们的代表马玉也因为最后耽搁了一点时间,结果只破了六道棋局,导致落后了通贤书院有二十分之多!” 看见正尧一脸愕然的样子,邹岑似乎明白了正尧的想法,于是便再次说道。不过谈及通贤书院的得分与自己会馆之时,也不禁有些惋惜,如果当时马玉能够快上一点点,或许总成绩就会因此而改变,到了最后的蹴鞠比赛就不会为了全力追分而不顾一切,导致输的更加离谱。 邹岑的心思,正尧也明白,于是立即宽慰地说道:“虽然棋艺我不懂,不过想来大家都是经过研究的,应该差距并不大,只是要看临场发挥和各自的记忆能力。平时武丹比较活跃,相信他能够把握得住,所以邹叔叔毋须太过担心。当然,即便武丹有些发挥失常,落后个一二十分其实也不算什么,我二哥可是书画双绝。有他在,拿第一那是毋庸置疑的,相信在第三个环节定然能够大肆的赚取分数,弥补差距的!” 正尧分析的很有道理,对于写字画画,柳彦就如同喝茶吃饭那般简单,一手妙笔丹青可以直追王羲之,而他那出名的白鸟图更是可以与唐伯虎的山水画,如果不能够在书画比斗一环节取胜,那只能说明评判官的审美有问题,或者是柳彦发挥的太离谱。 毕竟,柳彦可是能与唐伯虎齐名的人物,而在场的这些学子能与之媲美的估计很难找到,除非有人超常发挥或者说有人一直都很低调,到才艺大赛上才显露出来。当然,这第二种的可能性很低,如此低调的人又怎会突然来参加什么才艺大赛呢? 所以,听完正尧所言之后,邹岑也不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本来有些不安的心又再次的放松了许多。 一番交谈过后,见台上就要快开始了,正尧便立即起身,与柳彦邹岑等人一道,往舞台走去。 而这个时候,台上端坐的六位代表也逐渐进入了状态,个个全神贯注的看向了对应的棋盘,只待那铜锣一响,便可以立即进入“战斗”! 第二十一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二) “下面,我在对本次棋艺比斗的内容进行一个简单的概述。此环节一共有十道古籍记载以及民间流传的残破棋局,分别为:大九连环、见壁猜枚、野马操田、带子入朝、火烧连营、投石问路、丹凤朝阳、尺蚓降龙、千里独行、七星聚会。这十道棋局各有难度,还请诸位选手把握时间,尽量多破解一些,让在场的观众也可以一饱眼福!”闫胜再次啰嗦的说了一通。 听完闫胜所言,邹岑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之前的几届棋艺大赛都没有这次的难度大,出来的十道残局,就有四道连自己也都未有听闻,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想象这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棋艺比斗。 而台下的人倒是很兴奋,毕竟以往在路边街头看别人下棋都不可能一下子看十道这么多,所以,对此,众人也充满了期待之意。 虽然正尧对这些残局基本上是一窍不通,不过凡事多看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经此一役,正尧还能够从中有所收获呢,于是他与邹岑柳彦等人一道也把目光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棋盘之上…… 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闫胜于是立即再次猛地敲响了铜锣,同时大喊一声:“好!棋艺比斗,正式开始!” 完后,他便开始围着六块区域打转,以此来看各代表的表现以及战况。 此刻的六位代表们已然纷纷出手,按着自己之前已经酝酿好的套路,开始大刀阔斧的放手大干起来。 “武丹很聪明,首先从简单的入手,估计这一盘‘投石问路’,武丹很快就会攻破。”邹岑终于展开了一丝笑意,对于武丹由简入难的手法,他倒是很欣赏。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当然,邹岑与台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且说话的声音也只有正尧柳彦等身边的人听得见,所以并不能影响台上的代表。 一旁的柳彦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一般来说,由简入难,慢慢增加难度,不仅可以增加成功的几率,更能够增长对弈的信心,对于接下来的比斗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虽然正尧不怎么了解这残局什么是难,什么是简单,但是他也很赞同柳彦的说法。凡事如果一开始就去最难的,除非你的能力确实非常强,或者说你的运气非常好,成功了固然可以增加一些信心,但是如果是失败了,那将会是沉痛的打击。不仅会导致自信心的丧失,而且还可能耽搁做其他事情的时间。 所以,武丹这样的做法,是一般人的首选,也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不到五分钟,武丹便破了‘投石问路’这一盘,当然,这也可以看出,武丹平时对古籍记载的那些残局还是很有研究的。 这个时候,闫胜再次发话了:“恭喜蜀州会馆代表队,第一个破了‘投石问路’!希望其他代表队能够紧追起来,为大家奉献一场精彩的棋艺比斗!” 而就在他刚刚说完的那一瞬间,只见荆州会馆的代表也破了‘投石问路’这一局,害的闫胜连气也没顺一口,又宣布荆州会馆的战况。 紧接着,不到五分钟,武丹又破了‘丹凤朝阳’,其前进之势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势不可挡。 “怎么会事?这通贤书院不可能连一局都破不了吧,这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有点不对劲!” 眼看武丹已经开始破解第三盘,而其他的代表队也都疯狂的追赶,大多也都快要破解这第二盘了,可是却见通贤书院竟然连一盘残局都还没有破解完,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难不成这个拜得名师,棋艺精湛的秦绍堂之事空有花架子,没有真本事?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挤着人群,绕向了秦绍堂一边去观看,同时随行的还有柳彦与邹岑,似乎这两人与正尧也是惺惺相惜,觉得其中有点不大对劲。 而当正尧等人一靠近秦绍堂的专区的时候,邹岑顿时睁大了眼睛,紧捂着自己的嘴唇,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疯了!这个秦绍堂肯定疯了!”邹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声音。 柳彦见状,也把眼睛投入到了棋盘上,顿时也是一阵愕然,就连正尧,看到秦绍堂的时候,也不禁怔住了! 这个秦绍堂确实疯了,这个通贤书院更是疯的离谱,竟然派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参赛! 一个人同时进行十道棋局的破解,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同时考虑十道棋局的破解之法,同时考虑十道棋局的应对之法,这是什么级别的高手? 难怪连与秦绍堂对弈的那个老头也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仿佛觉得秦绍堂在侮辱自己,蔑视自己。 一人同时下十道棋,不是疯了是什么?难怪这么久都未曾破解一道。 “恭喜蜀州会馆代表破解‘野马操田’这一局!” “恭喜思源书斋代表破解‘见壁猜枚’这一局!” “恭喜圣达书院代表破解‘尺蚓降龙’这一局!” “恭喜蜀州会馆代表再破‘千里独行’这一局!” …… 棋艺比斗已然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众代表在台上大显身手,意气风发。每个人都开始竞相追逐,武丹到目前为止还是一路领头狂奔,已然破得六道棋局,已经追平了上一届蜀州会馆的得分。按理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到目前为止,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过了将近一半,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发挥良好的话,剩下的四道残局,花点力气,破解出两道来,那夺得第一的希望还是大大的有! 毕竟这第二名到现在才破了四道棋局,其他人也都是三四道,所以武丹的优势还是很大的。现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秦绍堂还有那到现在为止只破了两道残局的达维书院。秦绍堂就不用说了,十道残局一起下,如果有一道破解了,那么接下来便很可能如摧枯拉朽一般高歌猛进,下面的成绩那是无法预计的。 至于达维书院,虽然到目前为止只破了两道棋局,但是他们的思维似乎与常人是反着的,一来就往最难的去破解。不过这达维书院也是颇有实力,竟然用了一半的时间就破了两道最难的“带子入朝”和“七星聚会”,这两道可是民间里面变幻最为高深莫测的残局了,可想而知,达维书院这次来参加才艺大赛其实是准备了很多的,看来他们也不想一直都停留在原地,而进不了决赛。 “武丹现在已经有些吃力了,看来情况不怎么妙啊!”邹岑终于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之前短暂的放松还是没能持续更久。 这个时候,众人人又看向了武丹的那一桌,连不懂棋艺的正尧也不禁开始撅嘴,看着武丹的架势,他的额头的汗珠,想来必定遇到了麻烦。 “这一局‘火烧连营’确实有难度,红方最常见的错着:车三进四、炮一进二、炮二进四。看似步步连将,其实黑方一步象7进9便可自设炮脚,破解红方双炮将。有相当一部分棋手者全然不识局间机要,认为三回合之内便可速胜,此则大谬,若真的下手,保证落败!武丹有如此表现,也不足为奇。” 柳彦或多或少也对这种残局有所了解,毕竟他是蜀中第一才子,那自然是假不了的。 看着柳彦说的头头是道,正尧虽然不大听得明白,但是也从中感受得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难度较大的残局了。 “不过我看武丹或多或少还是能够应付,相信打一下持久战,这残局应该可以破得了!” 正尧宽慰的说道,不过他也是照实说,毕竟武丹已经破了六道棋局,那就表示武丹还是很有实力的,如今这一道虽然困难,但是只要考量周到,不轻易下子,不出现纰漏,应该会破解的了。 邹岑并没有答话,他此刻的心里也是焦急的很,看着台上的一幕幕,他甚至有冲上去亲自下一把的想法。 武丹的第七局依旧在进行着,然而其他人可丝毫没有怠慢,却见圣达书院已经破解开了第四道,现在正卖力的破解第五道。达维书院又有惊无险的破了“千里独行”稍稍有些难度的一道残局,奋力迈向了简单的第四道“野马操田”。只有秦绍堂那一桌,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的下着手中的棋子。不过却见秦绍堂一点也没有紧张或者冒汗的样子,反而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真有“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想破残局。”的架势。 “恭喜锦州会馆代表破解‘见壁猜枚’这一局!” “恭喜思源书斋代表再破‘野马操田’这一局!” “恭喜圣达书院代表破的第六局‘大九连环’!” …… 接二连三的棋局被各个代表队破得,眼看各个代表队的差距也越发的小了起来,连达维书院这种由难入简的手法竟然也都破解了四道难题,虽然眼下还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但是看起来,他们接下来的路途是很平坦的。 好在最后武丹还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火烧连营”这一局给破解开来,这让邹岑再次松了一口气,而正尧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即便武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不能够破解棋局,但是只要达维书院接下来不是突飞猛进连破四道棋局,那么自己的排名依旧很可能是第一,毕竟其他代表队与自己一样都是渐渐地开始破解较难的棋局,应该差别不大,至少会领先一局。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还是通贤书院,这个秦绍堂一直都淡定的样子委实的令正尧心中担忧不已,虽然时间已经还剩不到三分之一,但是秦绍堂的棋盘上也走得七七八八了,要么是生,要么是死。 到了此刻,所有人,包括现场的观众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对于这棋艺比斗,真正的较量这才是真的开始! 第二十二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三) 通贤书院的学子们此刻无疑是最窝火和最暴躁的,眼看着其他代表一个个的破解一道又一道的棋局,可是那秦绍堂就如同一木头一样,完全不予理会,当没发生似的,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对此,严皓实在忍不住了:“爹!早就叫你不要让那什么秦绍堂上场,该让文祥上场的!这下可好了!他到现在为止还一道都没有破解!眼看时间就快到了,难道他想让我们在这个环节拿零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在这京城混了?” 严皓所言不无道理,如果真的到最后那秦绍堂都还未曾破解出一道,或者只破解出两三道,那么他们通贤书院也就彻底与决赛无缘了。要知道,即便接下来的诗画环节他们超水平发挥,在别人都拿八九十分的情况下,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追个八十分两轮都分别拿一百三四十分吧!这点不是难,而是几乎不可能! “你给我闭嘴!观棋不语!你爹我没有教过你吗!既然我派他上场,自然有我的道理,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你还是好好地给我准备最后一个作诗环节吧!” 严世蕃厉喝一声,对于严皓的埋怨和不解都没有给出相应的解释,反而是冲着严皓怒斥,让其做自己该做的准备。看来严世蕃心中很是胸有成竹,对此环节很有信心。 “可是……” 严皓还想说些什么。 严世蕃再次怒眼一瞪道:“你再在这里可是如果的,一会儿的比斗你也不必参加了!” 这一句委实震住了严皓,本来张开的嘴又不情愿的立即闭上,只得撇着嘴,往秦绍堂看去。 很显然,此刻的通贤书院的学子们都与严皓的想法一致,对于秦绍堂的所作所为,都表示强烈的不满与不解,但是碍于严世蕃的威严,众人都不敢发难。 不过在众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定论:这个秦绍堂太自恃过头、目空一切了,一人独下十局,不是疯子就是天才。而到现在连一道棋局都未曾破解,看来这个秦绍堂应该属于疯子一类的。 “这个‘七星聚会’实在是不可思议,构思精巧,陷阱四伏。乍一看,红方似有胜机,常有‘初生牛犊’因求胜心切,误中局中圈套,导致落败。‘七星聚会’的图势美观严谨,着法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引人入胜,是一则车卒大斗车兵的高深排局,研究这局棋,可以提高人们对车(卒)兵残棋的攻防战术在实战中的运用技巧。” 邹岑淡淡地说道,那些比较出名的,书中又有记载的残局他自然是很是了解,如此闻名的“七星聚会”,虽然在书中的记载并不完全,但是他自己也时常独自进行研究,所以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也颇为难看,想要破解此举,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要知道,人家达维书院的代表第一局就破解这个,当时可是花了将近一半的时间,而现在,留给吴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柳彦闻言,连连点头:“对,此局主要是因为其中的变幻颇多,所要考虑的步走繁杂,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所以,要想破解此局,不仅要有精确的计算能力,而且还要有一颗持久的耐心!” “哇——” 突然之间,就在柳彦与邹岑两人的对话说完之时,靠近秦绍堂那边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叫,这不得不让正尧等人立即放眼过去,想要一观究竟。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的第一局‘投石问路’!”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的第二局‘千里独行’!”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的第三局‘野马操田’!” “恭喜……” 却听得那闫胜也是一阵振奋,似乎连气也没有歇上一口,激动的连着报喜。 “太不可思议了!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可以如此厉害!” “神奇,太神奇了,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将棋艺练到如此地步,真的佩服!” “你说他会不会将眼前十道残局全部都破解开来啊?” “我看不会,时间不多了,他现在破解的也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而已。” “我说会!你看他酝酿了这么久,相信一切问题很快都能够迎刃而解!” “……” 就在秦绍堂一脸破了六道残局的时候,顿时引得场下的一片惊呼与议论,这不禁让整个棋艺比斗瞬间风云突变,转机来的也实在太过巧妙了! 虽然各队代表都没有看见秦绍堂是怎样破解棋局的,但是听到闫胜连连报道通贤书院秦绍堂破解棋局的时候,也都不禁怔住了,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口气破了六道棋局。当然,或许到最后,他们也未必能够猜到那秦绍堂是同时下十道残局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达维书院的代表也再次破解开了两道棋局,现在已经破解七道棋局,与武丹暂时并列第一,这不仅又让其他选手代表感到压力比山还大。 武丹此时的额头上已经挥汗如雨,背部的长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足以见得他是多么的紧张与激动。虽然现在暂时还排名第一,但是很有可能被超越,所以他手上的动作幅度也开始逐渐加大起来。 “武丹现在有些着急了,看来这达维书院和通贤书院的连连追上让他感到了压力。”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武丹的一举一动都能够清晰的告诉正尧此刻他的内心想法,直觉告诉正尧,此刻的武丹内心其实还有一丝害怕。 “哎,其实这样也罢了,七道残局,算下来,应该也能排在前三了,分差也不会被拉的太大,除非有奇迹,其他书院最后来一个大超越,导致全部破解,相差个三十分。” 邹岑心中也是稍稍满足了,毕竟比之上一届,如今的成绩已经很好了。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那些队伍不要突然失控般的全部破解,到时候拉开分差就不好办了。 柳彦袁海云在身边也连连点头,一会儿看向武丹,一会儿又看向秦绍堂,心中还是蕊蕊不安。 “这局‘带子入朝’甚为精妙,不好破啊!由于红方三路兵必须在红车的带领下巧妙地渡河去牵制黑方,才能谋得和局,如果只是一味的想要将军取胜,估计很快就会落败。看来绍堂对此处理的很好,把握度也很强,相信不下十步,便可破解!” 严世蕃看着秦绍堂正尧破解四盘中的一盘,若有所思地说道。同时不忘欣喜的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想来自己这次选人很正确,也只有秦绍堂这般淡定的棋手才能够对这种残局应对自如,如果真的如严皓所言,派文祥上去,或许前期可以表现一下,可是到了中后期,就未必有秦绍堂这般的闲庭信步了。 果然不出严世蕃所料,就在他刚刚说完话不久,只见秦绍堂突然开始法发力,加快了手上动作,待红车落地,获得和局,此局便破。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又破得‘带子入朝’一局!” 闫胜再次激动的朗声说道,眼看那放在香炉的一炷香已经所剩无几,这通贤书院又破得一局,实在是让人意外丛生啊! 如今通贤书院后来居上,眨眼间已经破得七局残局,与蜀州会馆、达维书院并列第一,而排名第四的荆州会馆也破了六局,其他的两支代表队分别是圣达书院五局以及思源书斋四局。 现在的比赛是越发精彩了,谁都无法预料谁会成为最后的第一名。按照规则来说,如果三队乃至多对并列第一,那么就要评估一下谁走的步子多,走的越多,证明坚持的越久,那么谁就能够获得最终的第一。 如果现在时间就到,那么第一的就是通贤书院,因为一开始秦绍堂就在纠缠与每一局,换而言之,就是每一局他所花费的时间都一样,与别人比起来,单论一局所进行的步子时间,他是最长的,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占优势的。当然,破解了的方法如果一样,那么用的步子也是一样的,这点可以除外。 而武丹也能够排名第二,因为这一局武丹花了很多步,而达维书院的当前一局才刚开始没多久,所以在选择着手点的时候也是一门学问,由简入难的好处就是在步子方面占据一定的优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武丹纠缠的“七星聚会”也逐步开始露出了一丝曙光,达维书院的代表也正开始紧锣密鼓的发力,进行追后的冲刺,就连之前一直淡定的秦绍堂也都猛然加快了速度,想来,这最后仅剩的一点点时间肯定会是风云变幻,悬念丛生。 第二十三章 残破棋局竞相逐(四) 主席台上的靖王严嵩徐阶顾汝之四人也都有些坐镇不住,不由地起身离席,来到台上观看起众位选手的棋艺比斗。 眼看已经将近尾声,现场的观众们也是激情澎湃,尤其以通贤书院的亲友团为主,看着秦绍堂的气势越发旺盛,私下里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仿佛再加一把劲,通贤书院便可以一举超过蜀州会馆和达维书院,成就第一霸主之位。 而就在此刻,却见武丹突然猛地咬呀,嘴唇也微微渗出了血丝,顺势移动一子,口中大喝一声:“象5进7!” “好!干得漂亮!” 只见武丹大喝一声之后,邹岑顿时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青筋暴突,如同中国篮球队绝杀塞黑队成功杀进八强时,姚明握拳的那个手势,也跟着暴喝一声。 柳彦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振奋的笑意,武丹在这一局纠缠了太多的时间,这下总算拜托了,于是立即道:“好!武丹终于突破桎梏,成功破解了第八局!” “哇,蜀州会馆竟然破了八局残局,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是啊,上一次他们派出的代表创造的最好成绩也就是破得六局吧,看来这一届蜀州会馆是人才辈出啊!” “对啊对啊!那个书画双绝,号称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彦还没有出场,估计这一届才艺大赛通贤书院有危险了。” “那是自然,我也看不惯通贤书院一家独大这么多年,别忘了,还有那个总让人超乎想像的李正尧,我想他今番的才艺大赛肯定又会技压群雄的!” “如此说来,这次我下重注买蜀州会馆得第一那是稳赚了?哈哈哈……” …… 比斗还没有完毕,台下的观众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仿佛蜀州会馆破得霸道棋局应该将第一收入囊中了,一些蜀州会馆的粉丝已经开始暗自为蜀州会馆庆祝了,当然这粉丝里面不乏有搞外围赌博的。 “应该差不多了。”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他并不是说这棋艺比斗差不多了,而是从直觉上告诉他,那个秦绍堂应该已经将一切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会有让人惊讶的表现。 对于武丹的表现,正尧那是毋庸置疑的肯定的,但是不要忘了,可以办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不感到压力而继续镇定自若的下自己的棋的,可是却见那秦绍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哀愁。 以正尧那灵敏的感官能力,这个秦绍堂确实不简单,这个简单的不光是表面上的低调,还有内心的城府,就如同初生牛犊的小混混面前的一个老江湖一样。 “恭喜蜀州会馆代表破得第八局‘七星聚会’!” “该死!想不到这蜀州会馆的蠢材也能够破解八道棋局,真的是狗屎运好!” 严皓凡事听到与蜀州会馆有利的消息的时候,就顿然浑身不自在,而再看那秦绍堂虽然也破了七道棋局,可是到现在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手上动作加快了一些,实在令他很不满意。 “你给我闭嘴!” 严世蕃又是一声厉喝,让原本大大咧嘴的严皓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不敢张口出声。 “糟糕!” 这个时候,却见台上出现了一幕意外,达维书院的代表似乎听到闫胜方才所说的话了,结果导致一时激动,手中哆嗦了一下,落错了位置,大好的前景竟然就此毁于一旦,这一局最终没能破解。 达维书院的代表一脸黯然,相对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丹凤朝阳”竟然没能破解开来,实在有些伤信心。 不过下面的达维书院的学子们立即给他提醒,示意不要停下继续其他残局,那代表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又着手新的一局。只不过,由于方才的失败,让他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仿佛走哪一步都是死路一条似的。 或许可以这么说,达维书院的代表现在已经无力迎战了,至少在气势上已经输给了其他代表。 这样的风云突变让武丹再次松了一口气,只见他越发的来了精神,眼前仿佛有一大片广葆天地正等着自己去开拓,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是战意十足,自信满满。 “好!” 与此同时,却听得另外一旁的荆州会馆也发出了声音,卯足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也破得了七道棋局,已然蹿升到了并列第二,如果接下来尽可能的多走一些步子,排个第三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至少也可以上台领奖。 “好——” 七道棋局!!!荆州会馆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刷新记录的时刻来的太是时候了,于是荆州会馆的学子们也都开始兴奋地叫了起来。 “恭喜荆州会馆破得第七道棋局‘带子入朝’!” 闫胜又开口说道,而一旁的靖王徐阶等人也都露出了阵阵笑意,看来这一届的棋艺大赛质量挺高的。 “将军!将军!还是将军!承让了!” 突然之间,秦绍堂连喊了三声将军,留下一句承认,竟然就此站起了身来。 “哇……”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 “这怎么……怎么可能……” 饶是邹岑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于是立即再次靠了过去! 却见秦绍堂那一桌的十盘棋局已经下完,残局全破! 原来秦绍堂的三声将军并不是同一局棋局,而是最后的三道残局共同的将军。而且还是死将,黑子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败下阵来。 “厉害!实在厉害!想不到人间还有这等高手!老朽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那与秦绍堂的对弈的老头也顿时起身,合手回礼,十分礼貌的对秦绍堂说道。 这个时候,正尧似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那十道棋盘,再看了看秦绍堂,顿时惊讶的问向旁边的邹岑:“邹叔叔,这……这全部都破解了?” 正尧微微有些诧异,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是!是的。这……这秦绍堂果真是人才!名师出高徒,一点不假啊!” 邹岑此刻也没话说了,现在别人一口气破了十道残局,这是从棋艺大赛开办至今都还未曾有过的事情,别说是同时下十道,就是分开来,最多的记录也是九道,这还是通贤书院自己创造的!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得第八道棋局‘千里独行’!”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得第九道棋局‘大九连环’!” “恭喜通贤书院代表破得第十道棋局‘投石问路’!” 闫胜忍住那激动难耐的心情,朗声的宣布着战果,这让众人再次不禁一阵感叹秦绍堂的强大,而一旁的严嵩此刻更是满脸笑容,得瑟不已。 “看来这一局被通贤书院抢回分数是没什么问题了,时间已经到了。”柳彦叹息了一声,在看向台上香炉里面插的那一炷香时,却见那一炷香刚刚燃完。 “好!我宣布,时间到!有请六位选手起身!” 见识到了秦绍堂那不可思议的一幕,闫胜的心注定是平静不下来的,于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 待所有人都站起来时,闫胜再次开口道:“现在有请靖王为大家总结一下各队本环节的各种表现!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 靖王发言,自然会引得一种热烈欢呼。 “好!”靖王依旧是他那中气十足的口吻,手上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只见场下顿时又回到一片安静,靖王才继续说道:“本次棋艺大赛可谓是此起彼伏,风云变幻。我们看到了自信的重要,我们知道了坚持的好处,我们更见证了耐心的神奇!” “从一开始蜀州会馆的一路领先,便不难看出,他们是靠着一股韧劲在坚持战斗,曾经有一段时间本王观察到蜀州会馆的代表有过想放弃的意愿,但是坚持的信念不仅让他最终获得胜利,还增加了他的自信,让自己走的更远!本王想说的是这种心态,不论是下棋还是做人,都应该拥有,只有这样坚持的人,才能得到更多收获!” “达维书院的后来居上让我们知道了韬光养晦其实是有好处的,有时候人就需要这样的低调一点,慢慢的发力,朝着成功去奋斗。只不过可惜的是达维书院后劲不足,因一时挫折而丧失了信心,导致了失败,这点是需要谨记于心的!当然,荆州会馆在这方面做的是可圈可点,这也是为什么会一下超越达维书院的原因。” “圣达书院总的来说发挥一般,只是太过优柔寡断,导致在一些简单的残局上面耗费了不应该耗费的时间,最终破解六局也算过得去,下来还有待提高才行!至于思源书斋,你们最终只破得四道棋局的原因在于经验不足,下来多做总结,相信下一次才艺大赛一定会有突破的。” “最后本王要说的是通贤书院,这种大胆的破解之法本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也让本王大开眼界。不得不说,通贤书院不仅在天赋上占据优势,在对弈的安排上也是非常出色的。十道同解,在步子上面就能够获得优势,当然,这样的前提还是需要竟然的记忆能力与运算能力,非常不错!你们获得第一,那是实至名归!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比赛里面也如这番精彩!” 靖王逐个对所有的代表进行了总结,针对各自的不足与优点也都提了出来,倒是令各队获益良多。 靖王说完,又是一片热烈掌声响起,待掌声过后,闫胜站出来继续说道:“好!现在让严大人为我们宣布本环节各队的最终成绩!大家掌声欢迎!” “咳咳!本官宣布,本环节最终得分排名是——第一名:通贤书院,最终得分一百分、第二名:蜀州会馆,最终得分八十分、第三名:荆州会馆,最终得分七十分、第四名:达维书院,最终得分七十分、第五名:圣达书院,最终得分六十分、第六名:思源书斋,最终得分四十分!” 严嵩咳嗽两声之后,声如洪钟般的将本轮成绩宣布了出来,自然又引得场下的一片欢呼之声。 “现在,有请前三名代表留下准备颁奖,颁奖完毕之后,太学楼会提供午饭,待午饭过后,休息一刻钟便进行后面的书画环节和作诗环节!” 闫胜再次朗声说道,与此同时,另外三名代表与六位老者一同走下了舞台。 场下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而正尧和邹岑等人的脸上自然也是一脸欣慰,即便输了,现在还是排在第二,差距其实并不大。 第二十四章 饭堂生事起争斗(一) 秦绍堂、武丹以及荆州会馆的代表穆功泽三人纷纷凳上了临时搭建的领奖台,由严嵩、徐阶以及顾汝之三人分别将三副金、玉、银棋盘交到了三位获奖代表的手中,然后逐一握手后,才下场离去。 而在闫胜宣布上午的比斗到此为止时,场下的人员便逐个往太学楼食堂走去。 正尧一帮人也在武丹领奖下台的时候,往太学楼的食堂走了过去。而在一路上,众人就张诚与武丹手中的奖品尽情的把玩,一把镶金古琴,一副和田玉棋盘,光是摸在手中都是那样的舒服,更别说拿到市场上去卖,那肯定是价值不菲的。 “走吧,咱们还是先吃过午饭,然后再好好准备下午的比斗吧!” 虽然第二个环节棋艺比斗输了二十分,但是邹岑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担心,毕竟现在蜀州会馆的总分还是排在第二,落后第一的通贤书院也不过十六分,而领先第三名的达维书院也有二十一分,所以暂时不用太过担心。况且接下来的两项比斗可都是蜀州会馆历年来的强项,不说超越多少,保住第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一众人在邹岑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太学楼的食堂里面。 “哇……这也叫食堂?这个也实在太……” 袁海云不禁一阵惊讶,一阵无语,而一旁的张诚武丹等人也都傻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有不相信的意思。 与蜀州会馆不同的是这里的食堂竟然没有打饭的窗口,也没有人在此收售饭票,这点让蜀州会馆的学子们均是一阵疑惑,难道这里吃饭都不需要饭票,直接来端走就行? 要知道,蜀州会馆的食堂也不用给钱,那是邹岑会定时给大家发放饭票,如果饭票消费完了,自己还是要掏腰包的。而打饭的时候也是需要将饭票递给窗口的厨师,然后他才会给你饭菜,可是如今这太学楼竟然不见一个厨师,只有一大堆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用罩子罩着,确实令众人感到奇怪。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心中一笑:想不到这嘉靖王朝就有了自助餐了,看来看样子这里还是挺不错的,自己还真的很久没有吃过自助餐了。 自助餐?张诚柳彦等人又何时见过? 不过在邹岑的一番介绍之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学着邹岑到一旁找了一套餐具,照着自己的喜好选择桌子上摆放的各类食物,然后便一同端到了就餐桌上就餐。 当一众人坐下之时,却发现对面也坐下了一帮人,而这帮人一脸的挑衅之意,不用多说,正是严皓为首的通贤书院的代表。 “吃我们的饭,暂时不要理会他们。” 正尧一把拉住了想要起身的袁海云,只见对面的严皓一帮人手中不停地比划着各种挑衅的手势,时不时还竖起中指,小指,嚣张到了极致,袁海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去理论一番。 “刚才他们获得了第一,与我们拉开了差距,自然会在我们面前显摆一下。三弟说的对,现在理会他们这样只会更加的增加他们的嚣张气焰,倒不如在比斗时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嚣张不起来。” 柳彦点点头,同意正尧的做法,同时还是给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 其实吧,这蜀州会馆的事情与袁海云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只是袁海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比较冲动,而且做事情也欠缺一点思考同样是疾恶如仇的他,与正尧倒是做法不同,当然,这个也是他的个性使然。 “寝食不语,言之有理。咱们还是赶紧吃完饭,免得看见那帮人就没了胃口。”张诚说的倒是很直接,言外之意就是说严皓等人有些倒人胃口。 听到张诚所言,袁海云也不禁一笑:“哈哈,你小子,这话说得好!” 于是众人还真的连头也不抬的埋头吃饭,更不用说放眼看过去。 不过这倒是让严皓等人很是不满,这不就是摆明的不鸟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么?于是立即叫嚣起来:“千年老二的滋味真爽啊,今年难道我们又要轻易的获得第一了么?哎……高手寂寞啊!” “严公子说的极是,咱们通贤书院人才辈出,是那些土包子山区蛮子所能比的么?相信今年的第一还是咱们通贤书院啦!”关震立即笑嘻嘻的上前说道,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在严皓面前,似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就是从“山区里面出来的蛮子”了。 文祥喝了一口汤,也跟着说道:“是啊,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我看下次还是向皇上建议找一些有实力的队伍来参加才艺大赛吧,每年都是些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我都觉得这是侮辱了我们通贤书院!”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这个时候,却见旁边不远处的另一桌当中立即有人站了起来。显然,文祥的那句“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让此人很是不爽。 面对此等异象,正尧等人也不在吃饭了,立即把头抬起来看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高个青年,孔武有力,面色微微有些发黑,双手捏成拳头,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顿时让文祥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凶什么凶!我……我又没有说你!”文祥似乎有些忌惮那强壮的青年,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那青年壮汉见状,竟然顿时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严皓的那一桌,拍着桌子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通贤书院有多了不起!也不想想,往年若不是因为有严嵩照顾你们,你以为你们通贤书院真的就无敌了?哼!有种的话不要在比斗之中使什么手段,明刀明枪的比斗啊!” “你……你……你是谁,竟……竟然敢跟我这……这么说话!相不相信我……我叫我爹抄了你全家!”文祥有点被那青年大汉给鄂住了似的,似乎不会说话了一样,不过在严皓面前,如果被人给唬住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于是立即也断断续续的叫嚣起来。 对于文祥,正尧也是了解一点。上次在一品锅,自己就与他有过一次交锋,当时还打了他一折扇,他都不敢有什么动作,想来这个家伙也不过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很好对付的。 见到文祥那一边往严皓旁边闪去,一边指着自己叫嚣的样子,那青年壮汉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不屑,道:“少来这套!你们这种二世祖除了仗着自己有个了不起的爹就嚣张的不可一世,有本事不要拿你爹出来唬人啊?口口声声你爹怎样你爹威武的,你爹要是知道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迟早也会被你气死的!本公子现在就告诉你,本公子是淮海侯杨定方的儿子杨进,有本事来淮安抄我全家!” 淮海杨定方? 在淮海一代与贼寇交恶立下赫赫战功的定海大将军杨定方,这个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只见那杨进大吼一声之后,吓得文祥顿时做到了地上,连饭菜都随即洒在了自己的身上,实在有些狼狈。 拼爹,竟然拼到了一个比自己爹还更猛的爹,这可是倒霉到家了。 “呵呵,即是侯爷的儿子,那就是世子了。那全都是误会误会,世子自然与一般的草包不一样,方才文祥说的也是那些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与世子完全无关。”严皓趁机打圆场,毕竟对方是定海大将军的儿子,又被封为淮海侯,还是要给点面子。 更何况,自己的也父亲和爷爷提起过,这个淮海侯杨定方确实有些不好搞,从来不参加朝堂的争斗,只知道握着兵权打仗,如果某一天能够将其拉拢,到时候严府的实力就更加大了,那么靖王以后就很难与严家为敌了。 说到底,这个严皓还是挺会为自己家里考虑的,也不全是一个二世祖模样。 “严皓!请你尊重一下你自己!什么叫做身份低贱的土鳖草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是严世蕃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儿,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说什么身份地位?” 杨进一点也不买严皓的账,冲着严皓就是一顿怒斥,他来京城虽然也没多久,但是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严皓的一些恶劣行径,很自然的,对于严皓不会有什么好感。 严皓没想到这个杨进竟然如此的不识好歹,胆敢在众人面前直呼自己的名字还说自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儿,这点是他永远都不能够容忍的!只见他立即起身,端起一盘饭菜,直往杨进身上泼来,未等杨进作何反应,自己的胸膛上已经湿漉漉泥淋淋的全是油腻污渍。 同时,严皓不忘瞪大眼睛怒斥向杨进:“你好大胆!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啪!” 杨进一个耳光顺势打去,火辣辣的打在了严皓的脸上,严皓的左脸顿时赫然出现了一道五指印。 “孺子不可教也!今天我就来好好的替你爹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完,杨进左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严皓的有脸,十道指印在脸上那样的清晰可见。 “不好啦!打架了,打架了!严公子与人打架了……” “不好啦!打架了,打架了!严公子与人打架了……” 第二十五章 饭堂生事起争斗(二)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门口见严皓突然与杨进打了起来,连桌子也顿时都被掀翻,大有进一步下去的架势,于是便冲着食堂外大声喊了两声,与此同时,一大帮人也火速的围了上来,顿时站成了三帮。 一派以严皓为首的乃是通贤书院,其中还有一些思源书斋和圣达书院的学子们,而另外一帮则是荆州会馆、达维书院的学子,至于蜀州会馆的学子,却在原地站着不动,似乎要静观其变。 “怎么?严皓你打不赢我想要群殴?”杨进瞪大眼睛盯着严皓说道,只见严皓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加上严皓在京城的地位,他的帮手是绝对比杨进的多的,此刻,面对杨进的那一双冷眼,严皓竟然有了一丝抽搐。 “我管你什么小侯爷不小猴子的!你竟然敢对严公子动手,我看你别想回什么淮海了!”文祥这个时候仗着身后的人多,立即爬起身来,趾高气昂的冲着杨进就是一斥。 而此刻的正尧却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觉告诉他,这个杨进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既然敢如此的在严皓面前横,相信他这个小侯爷一定不会玩的太过火。故而正尧一直都未有上前劝架之类的,同时,蜀州会馆的学子们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微微的靠向了杨进这边,似乎见杨进身后的人不多,而不愿意通贤书院太过嚣张而为杨进打气充人数。 “啪!” 杨进顺势在来一个耳光,直接将那耀武扬威的文祥给再次扇到在了地上,足以看出这个杨进的力道有多大。 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小人,杨进从来都看不顺眼,之前连严皓都敢打,这个文祥也太不长眼睛了,分明杨进就不会怕你。 “你……” 文祥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然后指着杨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杨进那比自己还要凶狠的目光,他顿时硬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正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奸险小人一般都害怕比他们还要凶狠比他们还要奸险的人。 面对此情此景,严皓的面子早就没了,脸上的十指印依稀还看得见,这让他不得不宛如一头发疯的野牛,顺势拿起一根板凳就向杨进砸去。还好杨进身手比较灵活,反应很快,一个跳步闪开了飞过来的板凳,同时一个俯冲,瞬间又来到了严皓的面前。 “严皓!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今日遇到才艺大赛,给你两个耳光算是轻的了,如果换做平时,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杨!” 杨进一把揪住严皓的颈部,如同提小鸡一般将其托了起来,然后怒目圆睈地说道。 确实,以杨进那种疾恶如仇外加骨子里的野蛮性格,暴力打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他堂堂一个小侯爷,也从来没有怕过谁。即便来京城之前父亲再三交代最好不要与严家的人有接触,但是他还是接触了,而且如今还打了起来,看来这一切都是性格使然。 “杨公子且松手,靖王和严嵩他们来了。” 正尧的眼睛最尖,一眼便看见大门口有人走过来,于是立即小声附到杨进耳畔轻声说道。 如果此刻还不松手,当靖王和严嵩等人进来看见此景,自然会认为杨进挑事,那么很有可能杨进的行为会造成一种不好的印象,到时候说什么,道理都站在严皓那一边。毕竟严皓的脸上还有十根手指印,而现在你还用手指掐着他的脖子。 听到正尧所言,杨进立即往门口瞄了一眼,然后缓缓松开了手,道:“严皓,你不要得意,你这种人别人治不了,我可是治得了,你最好祈祷不要栽在我的手中,否则——哼!” 说完,杨进猛然一甩手,转身便准备离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何事?” 走在最前面的徐阶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说道,看着这里围了如此大一群人,如果说没事发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大人,那杨进出手打人!赶快把他抓起来!” 文祥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他已经忘记了脸上的疼痛,看见严嵩等人到来,认为自然会为自己出头,于是立即又来了气势。 “哦?杨进?” 听到杨进两个字,靖王顿时有些疑惑的顺着文祥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杨进正背对着众人,准备就此离去。 严世蕃这时候也走了上来,冲着杨进的身后就是一声厉喝:“站住!打了人还想走?” “见过王爷!” 众人见靖王过来,于是纷纷行礼。 “免礼免礼。正尧,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靖王和蔼的看向正尧,他一直都很信任正尧,如今正尧在场,那么一定不会说假话。 而这个时候,严嵩与严世蕃也不禁同时把目光看向了正尧,这一刻,他们才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一身紫杉的青年便是严皓平时口中的李正尧。 正尧微微点点头,道:“回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在这里吃午饭,而严公子他们就坐在我们的对面,旁边的是这位杨公子。当时也都各自吃着自己的,谁料严公子那一桌突然开始挑衅起我们蜀州会馆,还说了一些很难入耳的话。这顿时令杨公子很不满意,于是便上前与严公子理论,只是二人的火气也够大,加上严公子或许是因为平时作风就是这样,便往那位杨公子身上泼了一些残羹剩饭。结果导致杨公子的愤怒,二人这才动起手来,不过还好最后并没有受伤。” 正尧所说的也都是实情,在场的很多学子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杨进,是这样的吗?”靖王微微一笑,对着背着自己的杨进说道。 杨进听到靖王在叫自己,这才回过头来,道:“杨进见过王爷,刚才的事是杨进不对,杨进不该动手打人,可是严皓实在有些欺人太甚,嘴里不饶人,杨进也是实在听不下去才动手的,若是要罚杨进,杨进也无话可说!” 杨进倒是很洒脱,在靖王面前也可以这般随意的说话,看来他这个小侯爷也算是听随性的。 不过靖王对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仍旧是欣然一笑,道:“你这个杨进,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改掉那个脾气,你爹可把你给惯坏了!不过你小子倒是勇于承担,这点本王喜欢。好啦,本王觉得这也没多的事嘛,年轻人有点火气也是正常的,不如就给本王的面子,你们二人相互道个歉,就此作罢。严大人,你说好不好?” 说完,靖王立即撇过头看向了严嵩,满脸笑意地说道。不过靖王这一招确实高明,他都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大,要就此作罢了,还来问严嵩,若是严嵩不同意,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靖王面子?那如果传出去,这个严嵩岂不是有不给皇家人面子的意思,那不就是意味着这个严嵩公然想要造反? 严嵩此刻即便心有不甘,但是却无从诉苦,苦逼的只能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淮海侯的小侯爷果然名不虚传,他日必定有所作为。皓儿不懂事,老夫就在此代他向小侯爷赔不是了。王爷,不知道下官此举如何?” 而听着两人你一句好不好,我一句如何的,正尧的心中却是一阵想笑,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态度很好,可是暗地里,两人显然已经快要水火不容了,都尽量在较暗劲。 当然,正尧没料到严嵩会亲自来道歉,靖王也没有料到,对于严嵩的此举,倒真的让靖王有些诧异。 “徐大人,你说严大人这样可行吗?”靖王不禁微微一笑,又看向了徐阶说道,摆明今日靖王就想让严嵩难看。 那日在法华寺中严皓对自己就目空一切,尊卑不分的,靖王可是一切都记在心中,今日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你严嵩面子,看你还敢不敢时常的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虽然此举很可能造成日后严嵩的报复,但是靖王已经做足了一切准备,与严嵩的对决那是迟早的事情。 徐阶何尝不想让严嵩难堪?在自己的酒会上严嵩不请自来结果搅乱了酒会这就让他很不爽,再加上在朝堂上自己因为受到嘉靖皇帝的宠幸,那严嵩竟然开始对自己各方进行排挤,如此一来,新仇旧恨那有的算了。 不过眼看这才艺大赛即将再次开始,徐阶也不想多生事,于是瞄了严嵩一眼,然后躬身对这靖王说:“回王爷,既然严大人也代严公子道了歉,而且才艺大赛也快要开始了,这件事不如就此作罢吧。” “那行,杨进,你也给严公子道个歉,以后都不许提这件事了。”靖王此刻的声音异常的严厉,倒像是命令。 杨进也很听话,看来靖王与他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于是点点头,走到严皓面前,低着头,道:“对不起!” 说完,杨进便立即转身,离开了人群。 看到这幕,正尧心中很清楚,杨进这种小侯爷肯定是不服气的,如今迫于靖王的命令让他去道歉,他即便有一百个不愿意,那也要上。所以在他说完对不起的时候,转身就走也一点不奇怪。 见到事情已经解决,而众人还在这里围观,靖王立即显得有些微怒起来,立即喝道:“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去会场了,马上才艺大赛便开始!” 于是,在靖王一声呵斥之下,食堂里的人哪里还敢继续逗留,一个个如同流水一般,往食堂大门外走去,不多时,整个食堂大厅便变得空空荡荡。 第二十六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一) “都怪你小曦!叫你不用通知沈贵妃的,你却硬要告诉她,害得本公主在她面前说了好多好话才终于肯让本公主出来一趟,要是因此错过了柳公子的表演,非拿你是问不可!” 这个时候,一个紫衣女子一边坐在轿子里,一边拉开骄子的窗帘冲着外面站着的粉衣女子说道,看起来似乎很不满意。 “公主!这个可怪不得小曦啊,谁让沈贵妃连奴婢也给监视起来了呢,如今我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沈贵妃的眼睛,你让小曦该怎么办啊!” 小曦满腹委屈的样子,其实她跟着宁安多次出宫之后她也或多或少的对这宫外面的生活有些向往起来,尤其是和正尧等人一起的时候,听正尧与宁安对骂,看袁海云与张诚两人对“打”,那也是十分的有趣,比宫里面如牢笼般的生活自由多了。 可是如今沈贵妃突然下令让宁安不得随意出宫,这让小曦也是倍感无奈。 宁安可不管这些,这个时候又耍起了公主的脾气道:“我不管,你身为本公主的奴婢,就一切应该以本公主的,不应该沈贵妃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 面对如此野蛮霸道的宁安,小曦只得一阵无语。 不过很快,轿子就停了下来,太学楼已经到了。 “站住,请交出入场券,否则不得进入。”门口守着的其中一个护卫立即止住了宁安和小曦。 小曦心中立即为那护卫担心,连公主也敢阻拦,而且还是这种为了见她心上人的关键时候,于是立即冲上去怒斥一声:“放肆!连当今的宁安公主都不认识,赶快闪开,否则砍了你们的头!” 小曦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了,但是对于宁安这种时而清醒温和时而野蛮霸道的性格,谁知道她会不会乱来?就是她要乱来,谁又能够挡得住? “啊——属下不知公主驾到,还望公主恕罪!”门口的三名护卫一听原来是公主,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立即求饶。 宁安此刻倒是没在意这些,反而有些催促的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了,柳公子和李正尧有没有上台?” “回公主,这……” “你知道什么就说呀!你没看见公主很急吗?”小曦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护卫到了这个时候还吞吞吐吐的,要急死人啊。 这时旁边的另外一个护卫立即上前说道:“回公主,方才属下饭堂吃饭的时候,听说现在通贤书院暂时排在第一,而蜀州会馆排名第二。至于柳公子和李正尧有没有上场,属下也没听清楚。” “什么?蜀州会馆才第二?”宁安顿时有些惊讶起来,似乎听她的口吻,这蜀州会馆不应该是第二才对,不过她细细想了一下之后又喃喃自语的道:“也对,如此说来,那么柳公子与李正尧没有上场了。对了,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宁安雷厉风行的样子委实的不像个公主,倒像是个正尧口中的“蛮婆”,看来正尧形容的还挺贴切的。 那护卫见公主如此的关心里面的事情,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道:“好像……好像属下走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打架。” “打架?谁和谁?”宁安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似乎令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是严皓,至于另外一个,不认识,反正听说两人像是有什么仇一样,而且……” “喂,公主啊,等等我啊……” 没想到,那护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已经拔腿就往太学楼中跑去,小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宁安此刻的心中确实焦急万分,口中更是喋喋不休:“这个该死的呆子,一定又与那严皓发生了矛盾!” 说着,脚步也越发加快,就在转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突然踩在了一块石子上面,整个人顺势一扭,顿时听的啊呀一声,宁安就面露苦色的捂着脚踝,同时整个身子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还好小曦飞奔而来,恰好将宁安拉住,没能让宁安来一个底朝天。 “好痛啊,呜呜呜……” 宁安不由地哭了起来,却见她此刻连起身都有点困难了,这让小曦一阵无奈。 “哎,公主啊公主,你何必如此着急呢!你看你,穿着长裙还要跑步,哎……” ※※※ “好!现在人已经到齐了,现在我来宣布一下前两轮各队的得分成绩。”说完,闫胜便看向了台下观众,待一片热烈欢呼声过去之后,再次拿起纸筒说道:“第一名、通贤书院:二百八十九分,第二名、蜀州会馆:二百七十三分,第三名、达维书院:二百五十二分,第四名、荆州会馆:二百三十五分,第五名、圣达书院:二百三十四分,第六名、思源书斋:二百一十九分!请大家再次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各代表队的支持!” 闫胜话一说完,台下果然又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排山倒海的气势,足以将整个大赛推向了更高潮。 “好!现在时辰已然差不多了,接下来,便开始本次大赛的第三个环节——书画比斗!” 闫胜摸了摸他那吃的鼓鼓的肚子,挺着胸膛又朗声的拿起那纸筒说道。 场下再次响起了掌声,而正尧和柳彦等人也早已回到了蜀州会馆的专区,静待接下来的安排。 待一片热烈的掌声响完过后,闫胜再次拿起纸筒说道:“那由我来介绍一下本环节的一些内容与规则。本环节乃是作画题字,是考验诸位手上功力的时刻。与第一轮琴艺比斗一样,由每个代表队分别派人上场,从第二个代表开始,每完成一队,就由评判官对上一个队伍进行评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最后的加起来的分就是本环节的总分。分数与第一轮也是一样,最高可打一百分,最低可以不给分。” “在绘画过程中,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因时间有限,每幅画时间不可以超过一刻钟,所以尽量简单一点;第二,不得画**,否则视作零分处理;第三,所画的图里面不得影射朝中官员,或者皇亲国戚的信息,否则视作零分处理;第四,不得抄袭前人,否则视作零分处理;第五,所画之图上面必须题字,否则当作不完整处理;第六,绘画过程中,代表不得与他人交流,否则视作作弊处理;第七,台下众人不得骚扰作画者,否则驱逐出场,同时给让被骚扰者一方重新计时,重画一幅。第八;画纸均为一仗二尺,所以此画可以由不超过三人的团队进行。好,计分与规则我也已经讲明,若有疑问可以提出,没有的话,那就请上笔墨纸砚!” 闫胜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这些规则和计分方式相信除了正尧这些新来的人之外,没几个不知道的。而即便如此,正尧等人也在邹岑的口中早已经知道了,说到底,这个闫胜其实就是在浪费口水,充其量就是说给那些以前没有来此看过才艺大赛的观众听的。 只见那闫胜说完,立即便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杯就大口大口咕噜咕噜的猛喝起茶来。与此同时,只见七八个大汉手中或是长笔,或是短笔,或是浓墨,或是端砚,或是宣纸,或是清水的,逐个走上了舞台,放到了舞台中央,同时身后还有四个漂亮妹妹抬着一张大方桌,走到台上之后,便放到了正中央。 而当他闫胜喝完茶,歇息了片刻之后,便再次来到舞台中央。此刻却见场下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各代表队也都做好了准备一样,等待着他发话。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现在就宣布,第三轮,书画大比现在开始!有请思源书斋的代表上台,请荆州会馆的代表做好准备!” 说完,闫胜立即闪到一旁,为思源书斋的代表让开了一条大道。 “是他?!” “他竟然是思源书斋的人!” “呵呵,真的没想到,他会是思源书斋的学生,这点还真的没看出来。”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正尧也不禁苦笑一阵,搞了半天,这个人竟然是思源书斋的,不过他就纳闷儿了,为何上午就没有在思源书斋的专区看见过他呢?还有,怎么没看见思源书斋的学生与他打过招呼呢? 当然,这个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连打了文祥和严皓三个耳光的那个青年壮汉,自认淮海侯的儿子,被称作小侯爷的杨进! “怎么会这样?这个小子竟然是思源书斋的人?”严皓顿时瞪大了眼睛,之前他还以为这个杨进是正尧他们一伙的,没想到,原来不是。 “有趣有趣,果真有趣,看来这个小侯爷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张诚也点点头,对这个杨进更有兴趣了。 如此一来,那么这个小侯爷杨进也是个人物了,能文能武,而且为人还很正直,看来这个朋友是交定了! 正尧心中已然开始这么盘算起来,这年头,多一个朋友自然好过一个敌人。 “开始了!快看,他身后并没有人跟着上来了,难道那个小侯爷要一个人完成一幅画?这幅画可是足足有一仗二的长宽啊!”袁海云不禁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激动地说道,这是不是也太过自负了点? 一仗二是多长?一仗大约就是3.3米的样子,2尺也就0.6米左右,加起来,就是4米见长的方形纸,面积达16米,这要是一个人在一刻钟(半个小时)内完成,实在太有难度了。 所以袁海云由此表情,也是应该的。 正尧也开始对这个杨进越发好奇起来,小侯爷还真的很自信很特别的,不过如果没有两下子的话,那也不敢这么自信满满,因而,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这个小侯爷应该能够完成这幅画,只是最后的质量如何,那就有待考究了。 看见杨进准备挥笔,柳彦立即道:“直觉告诉我,小侯爷将会画一幅很雄壮的画,很有可能还会获得高分!” “我说柳彦啊,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我说啊,无论他们怎么画,你的画都绝对是第一的,你放心吧!”袁海云是有什么说什么,当然,他说的也不是夸大其词,毕竟柳彦的功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袁海云的话,众人只是浅浅一笑,然后便不再多言,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杨进,因为此刻的杨进已经挥笔下纸,开始了他的着作。 第二十七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二) 杨进潇洒的一把将桌子上摆放的四支画笔握到了手中,然后在平铺在的白纸上信手的点了几点。 由于舞台较高,台下的观众们都看不清楚台上的杨进画的是什么,于是靖王特许众人如之前观棋一样,凑到了舞台周围,这个时候,舞台随即就被人群包围的水泄不通。 四支画笔有长有短,但是在杨进的手中却被运用的甚是自如。龙飞凤舞的在白皙的画纸上涂抹了一大笔之后,又到旁边悬挂的大笔面前,用嘴硬是含住了笔头。如同表演什么杂技一般,又飞身来到画纸前,竟然用嘴画起画来! “呵呵,这个小侯爷真不简单,连嘴也能够作画。”袁海云见此情形,不禁再次感叹一番。 柳彦点点头道:“不过,一般人用左手作画那都是很了不起的,而如果能够用嘴来作画,那真的是很有难度的,这不仅要考验嘴功,还有齿功还有舌工。如果要将这些练全,没有个十年,是很难做到的!我自问自己也不能用嘴随心所欲的去作画!” 对于柳彦这个内行的话,正尧这个外行自然深信不疑。他之前也在很多地方看到过用嘴写字画画,用嘴穿衣服什么的,但是这种人或多或少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残障人士,为了生活被逼的,但是让一个健康的人去做反常识的行为,真的很难。就拿正尧来说,吃个饭用左手拿筷子,他也拿不稳的。 “不过用嘴作画有个优点,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可以节约很多时间,你看,小侯爷就是这样的!”说着,柳彦又不忘看向了舞台上的杨进。 只见杨进此刻已经不是单一的用手或者用嘴画画了,而是手嘴并用,一共五支画笔在画纸上尽情的作起画来。 如果不看画纸上的内容,但看杨进整个人在台上的那些动作,你绝对想不到他是在作画,即便知道他在作画,也绝对想象不到现在他所画出来的画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或许,这种不着边际的作画其实纯粹就是戏玩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半晌都还没有看清楚这个小侯爷杨进到底会画些什么内容。 就在众人开始有些不以为意的时候,那杨进竟然坦然扔掉了手中的画笔,然后猛地用嘴中的大笔在纸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即也就爱那个嘴里的大笔给吐了出来。众人实在不明白这是何意,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最终把目光再次移向了那张白纸,然而,就在此刻却见纸上竟然出现了意象——一片蔚蓝的大海竟然出现在了面前! 这顿时令众人一片愕然——这片大海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再看那张大海图,那大海上面波浪滚滚,海水滔滔,一叠巨浪足有三丈之高,而一只小鸟就在浪尖扑翅挣扎,似乎不甘心被那海水无情的吞噬,海浪的下方隐隐看得见一头张着大嘴的鲨鱼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那即将被海浪拍打下来的小鸟。而海浪的另一端却有着一大片的小鸟成群结队的在飞翔,时不时还有几只小鸟把头回过来,看那一只即将被海水拍打下去但是又没有被拍打下去的小鸟。 波澜壮阔,正尧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四个字。虽然正尧从未去过海边,但是眼前画中所表现出来的情形确实令他不禁心生敬畏之意。 一只海鸟,为了追寻自由抛弃同伴,飞向了波涛汹涌,海浪更猛的相反的方向,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是固执的不合群,还是有自己的理念与追求,想要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开拓新的一片天地? 想到这里,正尧沉默了,不语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这只海鸟一般,是那样的向往自由,憧憬未来,可是现如今到了这里,到底该何去何从?随波逐流迎合严嵩,还是顺着历史的轮廓,与徐阶一并扳倒严嵩?可是即便扳倒严嵩之后,那又该做些什么呢?自己这一个外来人,到底怎样的理念与追求才是自己应有的呢?直到现在,正尧都还未曾搞明白,弄清楚。 “一路北行千影追, 心寄南方独自飞。 千层叠浪齐天处, 纵使湿身又何畏? 嘉靖三十四年五月十三,午时一刻,杨进着。” 在大海图的右上角空白处,杨进赫然题上了上面的一句诗和现在的时间,同时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那四列以仓颉体写出的诗句字字苍劲有力,如同挂在大海右脚的数十座小岛一般,与正加速飞往该处的群鸟交相辉映,顿时令整幅画的意图明朗开来。 “好!好!好!”低下的柳彦也不禁连连拍手称快,对于杨进的画功,柳彦现在也是真心佩服。 一个人竟然能够完成一部十六平方米大小的巨画,这需要何等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正尧都不得不跟着一同感叹杨进的绘画造诣超凡,且不说这幅画能不能与柳彦的画媲美,单论他的想象力与所要表达的意境,已然可以进入获得高分之列。 “妙哉妙哉!佩服佩服!”张诚也不禁连连点头,扇着自己的白皙折扇,继续道:“小侯爷能够以清水做海水,画功真的了得;再以笔尖轻点,成就一群飞鸟,更是卓越不凡;而最后以大笔收尾,点出一只将要落水但又没有落水的小鸟,让全画的意旨展现了出来,其中寓意确实匪浅啊!” 连西南第一才子与蜀中乡试第一名都对此赞不绝口,想来这杨进确实画出了特色。 而台上的靖王也不禁展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个小侯爷一点也不猴嘛,原来还有这等能耐。 “好!思源书斋的代表已经画完,现在有请荆州会馆的代表上台,圣达书院的代表做好准备!” 闫胜再次拿起了“话筒”对着站在台上朗声喝道,与此同时,杨进也从旁边往台下走去,而一帮相关的后勤人员立即将台上进行一番简单的处理,不然遗留下来的墨汁污染了其他的画纸。 待一切处理完毕,徐阶却突然走上前来,拿过闫胜手中的纸话筒,道:“为了现场的秩序与台上的清洁,方才王爷与众位大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下面作画的代表都将画纸放到旁边临时搭建的木板上立着画,而其他人也不必围上前来观看,望大家配合,谢谢!” 说完,徐阶也不管其他人听没听明白,立即又回到了自己的主席台。 不过台下的观众也似乎都明白了徐阶的意思,于是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静的坐了下来。 随后,荆州会馆的代表也登上了台,他们派出了三人组,刚刚符合规定要求。 闲话也不多说,闫胜立即提起纸话筒,朗声说了一句:“好!第二组绘画,现在开始!” 同时,铜锣声再次响起,荆州会馆的代表便开始分工,各自进入各自给定的角色,开始着手自己的任务,画了起来。 “相信这荆州会馆的三位选手还是很有压力的,毕竟之前的杨进表现的太过出色,这让他们肯定有所不适。”台上三人进行着自己的绘画,而台下的众人则是一边议论一边看画。正尧也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虽然他依旧对绘画不甚了解。 柳彦点点头,微微说道:“嗯,其实各种比赛都是这样的,除了同时进行的,其他只要分了先后,前面队伍的表现都很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发挥。除非此人的定力够足,可以做到如之前那秦绍堂下棋那样。” “那但愿你前面的那一队发挥差点,那么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哈哈!”袁海云突然冒出一句,竟然还开起玩笑了。 当然,袁海云此举也不错,毕竟越到这个时候,肯定是越发紧张的。适时地缓解一下周围的气氛,也不失为增加信心和实力的办法。 场下此刻倒是显得并不是那么的热血沸腾,少了之前杨进的那番杂耍式的表演,真的就少了许多乐趣。显然,由此也可以看出那荆州会馆的表现只能用平淡无波来形容。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失,而挂在木板上的巨画也逐渐成型,台上的三个代表也已经满头大汗,只差一点点,马上就可以手工。 “当!” 铜锣终于敲响,而荆州会馆的三个代表也已经画完,于是与众人致了一个敬,然后便悉数走下了台。 第二十八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三) 荆州会馆的代表终于表演完毕,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向主席台鞠了一个躬,然后缓缓地走下了舞台。 闫胜一展笑颜,踏步走到舞台中央,再次拿起纸话筒放到嘴边,道:“很好!荆州会馆的代表的才艺表演已然完毕,现在有请四位评判官大人分别对上一场思源书斋的才艺表演做评判给分!” 说完,闫胜便让开一条道,这时,靖王第一个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思源书斋的代表画功了得,创意非凡,本王也是大开眼界,一幅波澜壮阔的大海图,一只奋力挣扎的孤独小鸟,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一首七律,更是说出了此画的真谛,言简意赅,妙,妙,妙!” 靖王大加赞赏的说道,看来对于杨进这个小侯爷,靖王也是对他很有期望,甚至不惜一连三声叫好。 说完,场下顿时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完后,又轮到严嵩发言了。 “嗯,思源书斋代表的画功确实不错,创意也很好,只是本次比斗的是才艺大赛,而这乃是作画环节。作画就是作画,并非耍杂技街头卖艺,所以,老夫认为,思源书斋代表有违规的嫌疑。不过鉴于此乃初犯,老夫只做一下提醒即可,望其他参赛代表慎记。” 只见严嵩面无表情般的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进打了严皓一个耳光,而自己又道了歉,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才故意这么刁难般地说道。虽然他并没有表示要扣思源书斋的分数,但是这么一说倒也说的过去,这不禁就影响了接下来将要作评论的徐阶和顾汝之两人。 果然,在严嵩说话的同时,徐阶和顾汝之两人不禁开始有了眼神交流,然后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估计暗号起了作用,心中也有了结果。 待四人一一对思源书斋代表杨进作完评论之后,闫胜立即走到主席台上,将四位评判官面前的纸条拿捏在了手中。随后,闫胜又再次走到舞台中央,打开手中的四张纸条,看了一遍之后便道:“经过四位评判官的各自评论,最终给出了相应的分数。那现在我就来宣布思源书斋本轮的得分成绩!” 说完,闫胜不禁调整了一下呼吸,似乎想要故意吊别人胃口似的。只见台下此刻已经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只想知道这杨进刚才的精彩表演到底能够拿多少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八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一分,恭喜思源书斋,本轮最终得分一百九十一分!” “哇!太不可思议了,竟然能够拿到一百九十一分!” “是啊,据说这才艺大赛自开办以来,在书画比斗环节,似乎从来没有人上过一百九十分,好像最厉害的蜀州会馆那一届,该轮也只有一百八十五分吧!” “没错,这思源书斋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 当闫胜刚刚把话说完,场下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有人惊讶有人兴奋,有人不屑有人郁闷,有人疯狂有人无语,有人叹服有人埋怨。面对如此的高分,那就是一个挑战,接下来的参赛选手们心中的压力自然大到不可估量。 而正尧所在的蜀州会馆,包括对书画都一窍不通的袁海云也不由地诧异了一番,因为邹岑说过,这书画和斗诗这两个环节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也是最难获得高分的。虽然蜀州会馆一直都可以在这个环节击败通贤书院,但是这前提是自己得分也不高,对方更低的。要知道,最好的一届蜀州会馆的该轮成绩也不过一百八十五分,这里的差距还有六分。而现在蜀州会馆想要与这个分数一较高下,那只有靠柳彦的真功夫了,而且千万不可以有失误。 毕竟严嵩对靖王心里存在很多的不满,这样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所以到时候很有可能严嵩出来又挑三拣四般的故意找麻烦纰漏,影响其他评判官的评分。 “喂,柳彦你不会被吓着了吧,怎么半天都不见你说话呢?”袁海云纳闷儿的看着柳彦,同时不忘用手肘轻碰了柳彦一番。 却见柳彦只是笑笑,摇摇头道:“杨公子的画功确实厉害,随便几个小点就能画出一群鸟,看似任意挥舞的画笔,却不知不觉间成就了一幅美丽状况的海图,不得不令人叹服赞赏啊!” 一旁不远的卢道廷也点点头,道:“用嘴作画,五笔同出,此等创意,委实难道!我看面对如此的高分,余下的代表肯定会好好思量一下是否会继续用事先就做好准备的图画内容。” “那我们呢?”袁海云立即接过话来,看着柳彦说道。 对于此次的安排,柳彦负责作画这一环节那是毋庸置疑的,而与他一同作画的还有卢道廷和古鳌两人。卢道廷对绘画一方面的强项是配色,所以他的任务主要是负责调色,而古鳌擅长画鸟冠。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待柳彦上台画一副百鸟图即可。可是突然杀出一个杨进拿到那么高的分数,如果单凭百鸟图,如果柳彦不能够心无旁骛般的去作画,那很难能够拿到一样的高分。 显然,袁海云对于柳彦之前的安排还是有所保留。毕竟柳彦已经很久没有作画了,而且他最近因神力丸大病一场,作画的水准有没有恢复还真的难说。 而此刻,古鳌和卢道廷两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柳彦。如果柳彦要更改之前的安排,那么两人之前的准备也就白费了,而且,柳彦要是画的是另外一种风格,这两人未必还有出场的机会,因此,这两人也显得有些担心起来。 柳彦却是很是镇定,两眼忽然间闪过一丝异色,而这一切正尧恰好看在眼中,从柳彦的表情,正尧不难猜出柳彦的想法:“我想二哥肯定是不会改变的初衷的,况且二哥的拿手绝活就是这幅百鸟图。虽然杨进表现的十分好,但是我相信二哥有能力做的更好!” 没错,正尧所言绝对不假,柳彦方才闪过的一丝异色纯粹就是忽然之间的油然而生的战意。虽然柳彦并不喜欢好勇斗狠,但是是人都想在大赛之中要表现一下自己,况且柳彦还是那般的如同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更是不会为此失了信心的。 “还是三弟了解我,嗯。其实原本我也有改变原来计划的打算,可是细细一想,既然做了决定,即便是输,也不应该临时变阵,这是最忌讳的。这样不禁会自乱阵脚,还很可能因为准备不足,在作画的时候耽搁很多的时间。”柳彦看了正尧一眼,然后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 听柳彦说完,古鳌和卢道廷两人也不由地轻松了许多,整张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没错,临时变阵乃大忌。说到底,柳彦你的功力摆在那里,相信只要正常发挥,都能够取得好成绩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邹岑也和颜悦色的走上前来,拍拍柳彦肩膀说道。 其实邹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让这杨进的成绩影响了柳彦的心情。如果太想要超越或者太想要获得高分,这对作画者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酿成恶果。相信,以柳彦的能力,正常发挥,那就足够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再次响完之后,台上的闫胜也发话了。 “好!现在请圣达书院代表上台进行第三组作画比斗,蜀州会馆代表做好准备!” 闫胜高亢的说完,从后台随即便走上来两人,一个高个,一个矮子。高个较瘦,矮个肥胖,这个组合倒是有些吸引人的眼球。 两人缓缓踏上台来,先是向众人鞠躬,然后便开始摊开画纸,进行他们的绘画。 “加油!” “嗯!加油!” 正尧等人一一对柳彦说了一句鼓励的话,随即柳彦便站起身来,与古鳌卢道廷两人一同走向了舞台的后台。 第二十九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四) 圣达书院派出了两人上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倒有些像是那些个东北二人转一般,给人一种增添笑料的气氛。 那二人也不多言,摊开画纸就各司其职,在洁白的宣纸上面挥舞起来。 矮胖子一身锦绣长服,华丽不凡,应该是出自名门望族,而他的画功也不错。手里拿捏着细细的毛笔,一笔一笔的勾勒着,认真仔细的样子,倒还真的有几分神韵之感;而高个偏瘦的男子身穿花红长衫,两袖已经挽到了肩膀,大有大干一番的意思。而他握着大笔,在白纸中间尽情的挥舞着,仿佛不是在作画,而是在舞蹈。 “难道这两个圣达书院的代表也想学习思源书斋的杨进,想要耍杂技般的作出一幅画来?如果是这样,那本届才艺大赛可真的是藏龙卧虎啊!”袁海云摸了摸那没有怎么长毛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两人说道。 正尧和邹岑却是没有理会袁海云,依旧自顾自的看着台上两人的表演。 “海云兄,你就多虑了!这作画也好,写字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方式。其实,最关键的并不是那表现出来的架势,而是实实在在的本事。如果每个人都上去乱舞乱跳一番就能作出一幅画来,那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武丹拼尽全力破了八道棋局,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自己的心情也自然很好,于是对着袁海云说话的时候,也是面带微笑的。 张诚听完后点点头,道:“武兄之言,当真如是!且不说这圣达书院效仿他人作画风格能否发挥出真实水平,就算真的发挥出真实水平,评判官也未必会给高分的,要知道,作画作诗都是一个道理,需要的是创意,一味的照搬他人,只会让人觉得乏味。更何况,即便这圣达书院的人超水平发挥,获得不错的成绩,我也相信二弟不会让我们失望,一定会取得好的成绩。” 张诚所言,一方面,算是对场上时局的把握很好,能够揣摩出评判官的心思;二来,也是对柳彦的肯定,如果柳彦连这圣达书院的代表都比不过,那未免也太离谱了,柳彦可是西南第一才子,书画双绝可是与唐寅齐名的! 正尧虽然没有发挥,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在看完圣达书院的表演之后,正尧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圣达书院虽然动作很浮亏,架势很吸引人,但是他们的绘画功底比起杨进和荆州会馆的代表,还是差了一点。眼前的这只雄鹰虽然乍一看,看起来很霸气凌人,双眸也是分外有力,正有展翅翱翔,冲上云霄之势。但是身上的毛发却显得有些粗糙,不够细腻,仔细一看,那雄鹰倒有几分落汤鸡之感。而那一句‘雄鹰展翅千万里,旋身不沾雨半滴’却刚刚与这一点自相矛盾。” “哈哈,我说正尧啊,你说人家的画画的不好就行了,干嘛还要用落汤鸡来形容啊!哈哈哈哈。”袁海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但是还是依旧忍不住想要笑。 邹岑也不禁摇摇头,道:“正尧说得没错。画画最讲究的就是神韵之感,而这圣达书院的代表虽然知道要画出雄鹰的威武霸气,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除了眼睛,嘴巴这些地方之外,甚至是一根羽毛,一滴雨露,都有可能是最关键的所在。然而这幅画唯独羽毛上面多出了几丝杂毛,或许是勾勒的时候显得过于紧张出现了失误,但是这往往就是影响最终成绩的最重要一笔。哎……” 听着邹岑的口吻,很显然,他竟然有一丝惋惜之意。想来他对绘画也深有研究,如此雄鹰画,因一根不起眼的羽毛给毁了,自然显得万分的惋惜。 “好!大家热烈欢送圣达书院代表,现在有请徐大人为我们总结一下荆州会馆的表现!” 见圣达书院的两人代表一前一后的走下台去,闫胜再次来到了舞台中央,朗声说完,转身便看向了徐阶。 “咳咳。” 徐阶清了清嗓子,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道:“荆州会馆代表表现也算可圈可点。虽然没有用华丽的姿态来完成一幅画,而是如一般人作画的方式,各司其职,一笔一画的完成了该图,不过这也是一种踏实的表现。本官认为,这一幅 《春江明月》 意境不错,有水有月,寄托了无限的思念,又表述了不尽的期望,主旨明确,寓意非凡,也颇为不易。只是如果在此之上,加一点花和人,那就更好了。如此春、江、花、月、夜就更能够体现出所表之意,且感情会升到极致,让人回味无穷。” “春江花月夜?那不是张若虚的诗吗?这个我知道,孤篇压倒全唐诗的,看来这张若虚在这徐阶眼中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偶像了吧!” 正尧自言自语地说道,听到徐阶谈及春江花月夜的时候,徐阶的表情尤为的特别,正尧自然将一切看在了眼中。虽说这张若虚的诗就只有两首,而且到了明朝万历年间才开始正是的有相关的注解评述,但是眼前的徐阶竟然会有意无意的提及此诗,想必他对张若虚得以闻名于世也起到了不少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喂,正尧你在瞎嘀咕什么呢?”袁海云没有听清楚正尧所言,于是立即凑到正尧耳边问道。 正尧抿嘴一笑,说了袁海云也未必能懂,索性不言。于是立即转口,表情也微微严肃起来,道:“好了,马上二哥要上场了,你还是多留意一下看看通贤书院会不会耍诈!” 对于通贤书院这种学府,尤其还有严皓关震等人,跟他们谈论公平就好比对牛弹琴,指不定对方早已经有了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蜀州会馆。毕竟蜀州会馆的实力与通贤书院差不多,而这一年不仅蹴鞠比赛改了规则,连他们擅长的琴艺比斗环节竟然都输给了蜀州会馆,如果不耍点小手段,想要成功卫冕,实在有些困难。 所以,正尧提醒的一点确实有可能发生。 “知道了,在我妙手医仙袁海云眼皮底下耍手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袁海云拍着胸脯,自信地说道。 对方想要耍手段,袁海云可不会答应的。毕竟袁海云一手飞针点血的功夫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再加上他的眼里很好,谁有一丝举动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因此,他才会如此自信。 “你小子,哈哈……” 张诚也有些受不了袁海云了,不禁摇头一笑。 “那好!现在我来宣布荆州会馆本环节的得分情况: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一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三分,最终得分一百七十五分!” 闫胜大声的宣布出了荆州会馆的最终得分情况,看来也不算太低,至少能够上一百七十分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想必徐阶的一番评述之后,或多或少也影响到了靖王、顾汝之等人,当然,严嵩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一百七十五分,比起杨进的一百九十一分虽然少了十六分,但是毕竟杨进的表现太过优秀了。按照往年的比赛成绩来看,如果后面的人也不至于太过变态,那么这一百七十五分也能够获得前三甲的。 所以,当闫胜宣布完得分情况之后,尤以荆州会馆的学子们最为强烈,个个都振奋的表情,欢呼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咦,那不是……” 就在众人正在欢呼雀跃的时候,正尧往左边人群中突然一瞄,不想发现了一个熟人。于是抿嘴一笑,然后起身对着邹岑等人说道:“我暂时离开一会儿,去见见一个熟人。” 说完,正尧便径直往人群中走了去。 此刻在后台的柳彦已经准备就绪,卢廷廷和古鳌两人也显得有些激动,不过还好柳彦比较镇定,对两人会意的使了一个眼神之后,便气定神宁的站起身来,只等台上闫胜宣布接下来的比斗。 第三十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五) 正尧泛着阵阵笑意,挤开人群,来到了人群后面的一处高看台上,此刻有两名女子正端坐在座位上,一脸认真的看着台上。 “好久不见,怎么今日有空到这里来看才艺大赛呢?莫不是专程来看我的?若诗姑娘?” 正尧颇具调侃的口吻对着坐在台上并没有说话的粉衣长裙女子,不错,这粉衣长裙女子就是温香玉苑的第一美女,与正尧曾经共度一宵的若诗姑娘,蒙古人,安波尔沁。 安波尔沁闻言,不禁掩鼻一笑,对着正尧轻言道:“李公子如此之久都不曾来看小女子一眼,莫不是忘了那一夜之情了?今番见着小女子,都不提想念之言,小女子当真痛心啊。” 一旁的另一个女子听了安波尔沁的话,再看正尧那发愣发傻的表情,顿时不由地扑哧一笑:“李公子可是不知道,自打上次你离开温香玉苑之后,就再没出现在温香玉苑了,而我家小姐也都再没有露过面,心里可是念着你的很呐。” “雅兰多嘴!” 安波尔沁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那名女子,那女子应该也属于安波尔沁身边的侍女之类的。今天的安波尔沁一身粉衣长裙,头上扎了三个髻,三束长发顺着后脑飘然而下,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根本让人无法想象眼前的这名女子乃是出生青楼(虽然,她并非真正的青楼女子)。 正尧确实有些傻眼,之前安波尔沁的美貌自己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是在晚上,灯光不足的情况下,还是有些朦胧,而第二天一大早就走,由于没有睡好看什么也都迷迷糊糊的,所以,正尧还真的没有完全看清过安波尔沁的模样。而今天看见安波尔沁如此打扮,如此的可人,正尧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额……” “扑哧——” 正尧依旧有些不知所云的样子,额了一声,令得安波尔沁再次扑哧一笑。 “好啦,逗你玩的!今天尔沁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看看这个才艺大赛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想要看看李大哥是不是会上场表现一下。” 说着,安波尔沁的眼神显得尤为的真诚,这倒是让正尧有些无所适从。被一个美女这么盯着看着,感觉真的有些怪怪的。 “好!现在有请蜀州会馆代表上台展示画功!通贤书院做好准备!” 闫胜再次大喊一声,同时转身往右边一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席。 “柳彦!柳彦!柳彦……” “看,那就是柳彦,走在最中间的那个!传说中的西南第一才子,人称书画双绝的才子!” “那还用你说,我在蜀中的时候,还买过他亲笔签名的折扇呢!不信下次回去就拿给你看!” “江南出唐寅,蜀中有柳彦。今天我们可要大开眼界啦!” …… 柳彦的出场顿时引得全场再次一片热血沸腾,整个大赛也由此走向了高潮。 “柳公子,加油啊!我们看好你!” 这个时候,一个更大更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个高看台传了下来,而这一声顿时怔住了所有的人,包括台上身为评判官的靖王。而这个声音的发出者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小姐,你……”小曦一把拉住了宁安,本来就把脚给崴了,宁安竟然还不忘疼痛的想要跳起来大吼大叫,小曦也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小曦还是很聪明的,拉住宁安之后,不忘提醒她要注意形象,如果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那么给柳公子的印象就不好了,那么…… 宁安倒是很识趣,顿时收敛起来,平静了下来,不过两颗眼珠还是不忘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额,这个蛮婆怎么也来了?”正尧嘀咕着说道,后来又拍了拍脑袋道:“她是顾汝之的学生,来这里也不算太稀奇,也对!” 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正尧不禁又一阵释然,尴尬一笑。 “李大哥笑什么呢?我刚刚看你往那边看台看了过去,难道李大哥与刚才大喊的姑娘是认识的?” 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第六感强,但是往往这也是她们的最大缺点。当在一个绝美女子面前看其他女子并且看了之后面部表情都有变化的时候,很难不让眼前的这个绝美女子产生想法。 “这个……” “呵呵,李大哥别误会,尔沁只是随便问问,并无他意。” 正尧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和宁安确实是认识的,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有空再向你解释吧。”正尧此刻如鲠在喉,想要说些什么,竟然发现有些无语。 自己这是在干嘛?怎么会如此紧张呢?到底是怕安波尔沁对自己有所误会,还是别的? “李正尧!!!” 就在正尧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而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凌厉霸道,让正尧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直觉也告诉正尧,自己仿佛又做错了什么。 “啊?” 正尧还是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你去死吧!” “啪!” 一只来历不明的绣花鞋突然迎面飞来,不偏不倚的,径直打在了正尧的脸上,令一旁的安波尔沁、雅兰以及宁安身后的小曦也是不由地一惊,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女子似乎也太过霸道了,只是叫了一声李正尧,二话不说就将脚下的鞋子扔向了正尧,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说安波尔沁等人不知,就连正尧也是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又惹这个野蛮大小姐生气了? “小曦,我们走!”或许对蜀州会馆的人比较熟悉,说完,宁安便一拐一拐的往蜀州会馆专区走了过去。 “这……”正尧完全不知所措,愕然的将挂在自己鼻梁上绣花鞋给拿了下来,心中却是苦不堪言:“自己的鼻子上面有钩么?怎么已经三次有鞋挂在上面了呢?” 不得不说,宁安扔鞋的技术还真好,如此的恰到好处,让人不禁叹服。 “李公子,你不知道,刚刚我家小姐是一路跑过来的,跑到太学楼门口的时候听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严皓与人打架了,而她一经联想就以为是你和严皓在打架,于是她什么都不顾的就往这里跑来,可是不小心崴了脚踝,所以到现在变得一瘸一拐的,若是李公子觉得我家小姐是无理取闹的话,那小曦也算看错了李公子你!” 说完,小曦也不在多言,立即转身,紧追了过去。 听小曦说完,正尧突然有些怔住了。 “这个蛮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我和严皓打架?即便打架,用得着那么紧张的把脚踝也扭了么?”看着宁安那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怎地,正尧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波澜,一种无法言说的莫名心疼。 正尧沉默了,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宁安和小曦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不发一语。 “李大哥,李大哥……” 安波尔沁一连叫了三声,正尧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回过神来。 “额,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正尧右手拿着宁安的绣花鞋,想也不想的就往脑袋上伸去,准备去挠后脑勺。 “扑哧——” “李大哥,你糊涂啦,你手里的可是绣花鞋啊!我看你还是赶紧吧鞋子还给那位姑娘吧。说实话,那位姑娘真的挺漂亮的,李大哥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哦!”安波尔沁玩味的说道,只不过在说到‘漂亮’和‘辜负’两个字的时候,那种眼神和语气都显出一种很是特别的异常。 “额,这个……你误会了,我……我和她没……没什么关系的。我……我和她其实就……就跟我和你……你一样的!”正尧吞吞吐吐的说道,而他一说完,顿时发觉自己真是个二逼,又说错画了。 安波尔沁一听,不禁把嘴一撇,不高兴的道:“哦,原来我和李大哥什么关系都没有!雅兰,我们走!” “额……不不不,我……” 正尧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越说越错。 “扑哧!”安波尔沁再次一笑,道:“好啦,逗你的呢。你啊,还是赶紧把绣花鞋还给人家吧,这赤着脚走路可不是滋味哦!” 正尧只得再次挠挠后脑,尴尬的笑笑,然后转身向宁安追了过去。 “雅兰,你说李大哥这么优秀的男子,是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呢?”安波尔沁看着正尧离去的背影,口中诺诺的说道,像是有无限感慨。 “那是当然,我们家小姐的眼光是何等的高,小姐都能够看得上的,那肯定会有更多的人会喜欢啦!” “你这小丫头……” 铜锣一响,台上的比斗便正式开始。 卢道廷磨墨调色,古鳌在画纸上做排版,柳彦执笔着手,似乎一幅众人期待已久的巨着便就要问世! 台下众人此刻已然变得鸦雀无声,静静地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柳彦等人在台上尽情的发挥。 第三十一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六) 此刻台上的柳彦已然全神贯注投入到了作画当中,只见他执笔挥舞,行云流水,信手一抹,一只小鸟便出现在了画纸上面,再用细笔勾勒一番,整头小鸟就变得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展翅飞翔一样。 台下众人不得不就此感叹柳彦真的下笔如有神,能够把静物画活,这需要多大的能力?再看其背景,郁郁青青一片山,枝繁叶茂不到边。一只只小鸟随着柳彦提笔一挥,接踵而至,如同百鸟开大会一般,成群结伴而来,一下子布满了整个山间,热闹非凡。 旁边的古鳌和卢道廷两人也忙的不亦乐乎,当柳彦的一只雀鸟完成,古鳌立即上前画头冠,两人也显得很合拍,一个接着一个。而卢道廷也没有闲着,柳彦需要什么眼颜色,他立即就可以调制出来。不多时,三人已然是满头大汗,到了这个时候,一幅百鸟图就差不多完成了。 柳彦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抬头望了望蓝天,似乎在寻找什么新的灵感。恍惚之间,柳彦的眼珠顿时不动了,整个人则是怔在了原地。 “柳兄……柳兄……”卢道廷见柳彦突然间发呆一样,立即轻轻触碰了一下柳彦的肩膀。 顷刻之后,柳彦才回过神来,随后又苦笑一番,摇摇头,接过卢道廷手中的画笔,继续最后的作画。 不多时,作画的最后一道工序着色也完成了,柳彦终于吐了一口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嗯,二哥这次的 《百鸟图》 发挥的不错,一点也不亚于之前杨进的 《大海图》 。相信这次一定会将分数追回来!”正尧坚定的说道,之前输给了通贤书院十六分,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些不爽,而这次看见柳彦所画的图之后,终于也可以吐一口气了。 “废话!你以为是你这个呆子!要你上去画,能够有柳公子一半好就不错了!”宁安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她是怎么看正尧就怎么不爽。 本来正尧好不容易追过来,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给宁安道了歉,可是谁知宁安一点也不领情,一副别跟我说话的样子,不理正尧。而现在正尧刚刚说出一句话,宁安又开始冲着正尧吼道,仿佛正尧上辈子欠她什么一样。 正尧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今天老是针对自己,为了不多惹麻烦,索性走到另一旁。 小曦是个机灵鬼,见状之后,轻轻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李公子都道歉了,你还有什么可以生气的啊。如果在这么下去,小心一会儿柳公子看见了又要笑话你了。” 小曦明白,这个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在柳彦面前出丑。所以,只要将柳彦拿出来,她自然会乖乖的。当然,这并不表示宁安对柳彦爱的有多么深,只不过,一个人在自己的偶像或者自己中意的人的面前,往往都不想把自己失态的一面露出来罢了。 宁安果然立即不再多言,只是瞪了正尧一眼,闷哼了一声。正尧倒是觉得有些憋屈,无缘无故的,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悠悠白云随风过, 郁郁青山影斑驳。 百鸟朝凰共齐飞, 一跃横岭楚天阔。” 却见柳彦已经来到最后一步,一首楷体诗随笔而动,悠然的出现在了画纸的右上角,与画纸上面的百鸟青山交相辉映,大有浑然天成之感。 画纸上的每一只鸟的姿态都完全不同,有展翅飞翔,有低头俯瞰,有侧眼看去,有回头眺望,万千姿态,应有尽有,这也足以说明了柳彦的创造力与笔力。 “哇……” “看,这就是柳彦最……最拿手的 《百鸟图》 !” “这还用你说,之所以叫做百鸟图,那是因为所有的鸟加起来刚好总共有一百只,不多不少。” “那是当然,柳彦可是西南第一才子,书画双绝,一般人是画不出来的!” “……” 台上都还没有画完,下面的人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整个太学楼会场顿时变得沸腾不已,喧嚣吵闹声不绝于耳,连处在高看台的安波尔沁也不由地连连点头。 “未曾想到,这个柳彦竟有如此画功,我倒是小瞧与他了。不过,在我看来,最终还是敌不过李公子。” 安波尔沁淡淡地说着,同时不忘看向了正尧,双眼十分的坚定。 “小姐的心思,雅兰自然明白,谁叫李公子是咱们的未来姑爷呢……” “好你个小丫头,不许胡说八道!” 安波尔沁说完,顿时满脸通红,羞怒的样子着实的可爱动人。 而这个时候,台上的柳彦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显然他所画的百鸟图已经圆满完成,在长吁了一口气之后,柳彦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啪啪啪啪!” 场下立即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对柳彦方才的精彩表演,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激动与振奋。 “好!” 连靖王此刻也坐镇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柳彦一阵尴尬,虽然以前没少被人称赞过,可是自打上次神力丸事件之后,自己显然沉寂了许久,如今再次得以一展才华,倒是有些不大适应起来。 “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说完,柳彦不禁连连点头,往台下观众看去,若不是之前有规定,柳彦此刻恐怕已经被人缠着要签名了。 “婉仪?” 就在柳彦笑着看向观众的时候,却见他突然张开嘴巴,喃喃地吐出了两个字。 顺着柳彦的眼神看去,在与安波尔沁相对的另一块看台上,同样坐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衣着蓝色长裙,头上留着一片发髻,发尖微微往上扬,显得格外的清秀活力,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大家闺秀,而旁边的一个女子则是丫鬟模样打扮,应该是该女子的贴身侍婢。 正尧的眼睛是何等的雪亮,眼前的这一切自然看在眼中,顺着柳彦的目光看过去,正尧也看到了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 正尧没见过这两个女子,但是直觉告诉他,柳彦此刻怔住的原因一定与这两个女子有关。 “什么两个女子?你这个呆子脑子里怎么都是其他女人?难道你忘了台上的柳公子了么?” 宁安一阵鄙视的瞪了正尧一眼,她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柳彦身上。此刻的柳彦虽然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前方,但是在宁安看来,或许柳彦是在发着某种感慨罢了。 “好!恭喜蜀州会馆顺利完成本轮比试!”闫胜朗声上前说道,这个时候,柳彦才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连后台也没有去,直接从舞台前沿跳了下去,如同射出去的箭一般,直接冲向了那两个女子所在的高看台。 “柳……” 宁安本以为柳彦会急速往自己冲过来,可是不曾料到,柳彦却一点也没有停下之意,这让宁安顿时有些惊讶。 小曦也很纳闷,于是立即问向正尧,道:“李公子,柳公子这么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直接跳下舞台,说不定会扣分的啊。” 正尧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柳彦这么急,除了那个未婚妻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可是,现在宁安在自己的身旁,这个傻丫头一直都对柳彦有好感,如果告诉她,她又未必接受的了,不过,不说的话,以后估计会更加的不好面对。如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尧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喂,呆子,说话啊!柳公子他到底看见什么了?”宁安有些着急起来,凡事自己看见又不知道的事情,她总会心急如焚,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一样。 正尧很无奈,摇摇头,道:“你想知道?自己跟过去看吧!不过,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说完,正尧不禁又把头顺着柳彦看了过去,只见高看台上的那两名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宁安不知道正尧在搞什么神秘,还要心理准备,她才不会如此。 于是冷看了正尧一眼,撇着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就去看看。哼!” 说完,宁安拉着小曦,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过去,留下正尧和张诚等人在原地。 正尧再次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叹道:哎,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愿不会太糟糕。 “现在请顾汝之大人为我们评述一下上一组圣达书院的表现!” 在正尧叹息完之后,闫胜再次站出来,大声说道。 不过这个时候,台下的观众们似乎都还没回过神来,目光都还停留在柳彦跑去的方向。 “咳咳!” 顾汝之轻咳了两声,示意安静。如此,台下众人才把目光移了过来。此刻的正尧也不多发呆了,于是也把目光投向了顾汝之,他也想听听顾汝之对圣达书院的评价会不会与自己的一样。 第三十二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七) 台下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顾汝之的身上。 顾汝之点点头,往圣达书院的专区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圣达书院可谓是用心良苦,画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不得不令众人眼前一亮。翱翔天际的雄鹰乃是天空的霸主,扶摇而上的那种气势确实令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学习。在取材方面,老夫认为这圣达书院做的不错!当然,两位代表也展现了各自的画功,实在非凡。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雄鹰太过雄壮,毛发却有隐隐脱落之像,雄鹰有如落汤鸡之势,确实对整幅画的意境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当然,老夫认为,只要时间充裕,或者圣达书院的代表细心一点,相信一定会避免这一点瑕疵的。” 顾汝之一副自我沉醉的样子发表完了自己的见解,台下的众人顿时也引起了一片共鸣。就连一旁的靖王与严嵩等人,也不禁连连点头。显然,方才顾汝之所言其中大多都是众人的共识。 正尧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一笑,果然与自己所想的一样。 “好!感谢顾大人的评述,现在我们来看看圣达书院最终成绩。去掉一个最高分八十七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分,最终得分,一百六十六分!”闫胜张开笑颜,再次站到了舞台中央,大声说道。 语毕,场下又是一片热烈欢呼声和掌声。虽然圣达书院的最终得分并不是太高,但是相比之前破残局那一项,他们所得的分数已经很高了。 “下面,请通贤书院代表上台表演,达维书院代表做最后的准备!” 铜锣一响,通贤书院代表文祥和另外两个没有露过面的青年趾高气昂的走上台来,未发一言,捉笔磨墨,各自分工作起画来。 文祥虽然人长得其貌不扬,而且与严皓待在一起久了,也沾染了很多目空一切的恶习,不过未曾想到,这小子的画功倒是不错。只见他手上动作一点也没有滞留之意,仿佛一幅画卷早已在脑海中成型,而自己就如同一台打印机一般,一点一点的在画纸上打印出来。 清风微拂,一阵舒畅。文祥身旁的两人的额头也逐渐冒出了汗珠,风吹过来,一阵神清气爽,调色磨墨也精神多了。 一幅苍劲的松柏赫然出现在了画纸上,而文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瑟之意。 题字落笔,通贤书院的表演也就此结束。场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而尤以通贤书院的严皓最为兴奋。 “很好!通贤书院的表演很是精彩,下面,我们有请严嵩严大人为蜀州会馆的表现做一番评价。” 在文祥三人转身离开舞台之后,闫胜走到了舞台中央,一脸笑意的看向了严嵩说道,而严大人三个字显得特别的尊敬。 “嗯!老夫就来说两句吧!”严嵩抿嘴笑了一下,继续道:“‘江南出唐寅,蜀中有柳彦。’这还真的不假,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界了。能够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面,画出一幅 《百鸟图》 ,而且每一头鸟的神态表情都各有不同,显然,柳公子的笔力十分过人。” 正尧没有想到,这个严嵩竟然没有为难般的对柳彦的画做不足之处的点评,反而还是一味的赞扬,这个实在有些蹊跷。不过,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这严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哈哈,没想到严嵩对柳彦也是如此的称赞有加,看来,柳彦的画是彻底征服了在场所有人了!”邹岑也满怀欣喜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对于柳彦方才的表现,他自然也是很满意。 此刻的台下观众也是热情高涨,有理由相信,柳彦的画绝对能够获得高分,可是现场却不见柳彦的身影,这点倒是显得有些不大对称。 袁海云也笑了笑,打趣地说道:“这小子,就这方面没得说,这都不得高分,那就是没天理。” 越是这样,正尧反而越有些心里不踏实。只见他撅着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台上挂着的柳彦所画的 《百鸟图》 ,眼睛也不眨一下。 “呵呵,不过嘛……”这个时候,严嵩却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蜀州会馆的专区,继续道:“老夫想请教一下蜀州会馆一个问题,不知道蜀州会馆有无人愿意回答?” 面对严嵩突然如此怪异的发问,正尧不由地把眉头一怔:“这老家伙又想搞什么?难道他早就在谋划着什么?可是……” 尽管正尧胡思乱想,可是一时半刻他还是想不出这严嵩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而此刻柳彦又不见踪影,如此,还真的有些不好应对,毕竟如果要是严嵩问一些关于画中的内容,这个可就不好办了。 “邹某乃是蜀州会馆的馆长,严大人有什么问题,不妨直问。” 邹岑倒是不卑不亢,微微曲着身子,上前迈了两步,然后看着台上的严嵩说道。 严嵩摇摇头,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轻饮了一口茶之后,才开口道:“据老夫所知,这柳彦的 《百鸟图》 应该恰好一共有一百只鸟吧!而且每只鸟都会画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知道这传闻到底是真是假呢?” “这……” 这点邹岑倒是不敢直说,毕竟他与柳彦相处也并不是太久,而且这 《百鸟图》 柳彦也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画的,平时也只是听说 《百鸟图》 如何如何的不错,柳彦出品必属精品之类的,可是他还真的不清楚到底 《百鸟图》 是不是恰好一百只鸟。所以,面对严嵩这样的问题,邹岑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竟,这严嵩问话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定会与最后评分有关系,这点必须得慎重才行。 “没错!这点我可以保证!柳彦的 《百鸟图》 指的就是一百只鸟,不多不少,形态各异,绝对找不到一个相同的。” 这个时候,袁海云却是立即站起身来,拍着胸脯十分坚定地说道。 对于袁海云,除了宁安,想必他就是最心直口快的了。虽然他没有与柳彦等人结拜,但是他与正尧柳彦等人的友情那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好,有人质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都是不允许的。所以,在没有任何思考的情形下,袁海云果断干脆的站了起来。 “海云……” 正尧想要止住袁海云,可是最后还是来不及。 正尧很明白,严嵩这么问,那绝对是有原因的,贸贸然回答,很有可能就遭了他的道。 果然,只见主席台上的严嵩煽然一笑,竟然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了座位,来到了柳彦所画的 《百鸟图》 面前。 “好!根据大家所听闻的和今日蜀州会馆坚定的回答,我们有理由相信,这 《百鸟图》 绝对就是一百只鸟,不多不少,而且每一只鸟都栩栩如生,形态各异。”严嵩拍了拍手,然后又指向了 《百鸟图》 ,继续道:“那现在诸位现在请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幅 《百鸟图》 !看看它的问题出在哪里!” 严嵩此举顿时引得众人一阵不解,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所有人也都把目光投入到了 《百鸟图》 身上。 包括安波尔沁,包括一直在沉思中的正尧,这一刻眼睛都不由地发亮似的看向了 《百鸟图》 。 “ 《百鸟图》 怎么了?我怎么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啊?” “是啊!这幅 《百鸟图》 怎么看都是那样的美妙,怎么会有问题呢?” “不会是因为全部画的是公鸟而不是母鸟这点出了问题吧!” “怎么可能,用鼻子想想也不会是这么低级的问题啊!” …… 一众人按着严嵩所言再次看了一遍柳彦的 《百鸟图》 ,依旧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虽然下面议论纷纷的什么情况都有,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人的说法是正常的。 眼见情形越发有些混乱,正尧仍旧一脸的镇定。那一幅 《百鸟图》 应该是出了问题的,之前在柳彦快要画完的时候,柳彦就怔了一下,这点仿佛是临时的思考,只是正尧此刻仍然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而严嵩如此的有恃无恐的样子,相信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我说严大人啊!你也不必再如此卖关子了,本王也想听听,这 《百鸟图》 到底有何问题。”靖王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这个严嵩既然发现了问题就指出来呗,一直这么的吊人胃口,这点实在有点让人心急。 而且,靖王对柳彦也十分看好,他可不信严嵩所说的问题真的就是个问题。 严嵩朝着靖王抿嘴一笑,继续指向了 《百鸟图》 ,一副专家的样子道:“大家仔细看看,这幅图根本就不是 《百鸟图》 !” “什么?不是百鸟图!!!” 场下顿时一片愕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包括正尧,整个人也张大了嘴巴,完全懵懂的样子,死死地盯着那幅 《百鸟图》 ,一动不动。 第三十三章 题字弄笔比画功(八) 严嵩单手指着那幅 《百鸟图》 ,面带微笑的样子,更加的令人感到好奇。 “严大人,本王怎么越听越迷糊了呢?这不是 《百鸟图》 是什么呢?你可得看清楚。” 靖王对严嵩已然显出一些不满来,这个严嵩说了老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才艺大赛可还没有完才是,如此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王爷请稍安勿躁,下官这就来指出其中的问题!”说着,严嵩又撇过头,继续看着 《百鸟图》 道,“老夫在这幅图上发现了三个致命的问题。第一,这幅所谓的 《百鸟图》 并非形态各异,且看这一只。” 说着严嵩把手指指向了画中间鸟头有些密集的地方,顺着严嵩的手指看去,依稀可以看得见一个小黑点。 当然,这个小黑点在距离五米开外基本上是看不见的。 “这……” 正尧顿时有些担忧起来,这一个小点对于他这个五点三视力的眼睛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正尧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而这个时候,正尧也终于想起了这个点是怎么来的。 就是柳彦之前突然发愣的时候,笔尖微微碰了一下点到的,虽然根本无伤大雅,但是在群鸟之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小鸟。只是如此的小鸟,根本就看不清神情面貌,这点就成了严嵩口中所说的问题所在。 “切!这算什么,所谓瑕不掩瑜,这点是影响不了什么的。” “对,我也觉得,凭我多年赏画的经验,这点根本就无伤大雅。”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啊!” …… 就在严嵩揭露出了他所谓的一个问题的时候,台下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人依然还是挺柳彦,有人已然开始变卦,附和严嵩说事,还有一些则是默不作声,保持中立。 “还有第二处!且看这里!” 未等台下众人喘息过来,严嵩又将手指指向了小黑点旁边一公分处,只见此处有一头眯着眼睛的小鸟。 只不过,这一只眯着眼睛的小鸟看起来却是双影,仔细一看,给人的直觉就是颜色有些褪去的样子。当然,本来的双影可以理解成动态图,可是即便是动态图,这颜色也不应该出入太大,绿色也变成黑色了吧? 这个时候,连正尧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严嵩找茬的能力了,若是这严嵩生活在现代,什么连连看,什么大家来找茬,相信一定难不倒他,而且一定会连续蝉联几届的游戏冠军! “严嵩这老小子是故意的吧!连这么难找出来的问题都能够发现,我都怀疑这丫的是不是开了外挂!”正尧不禁暗自嘀咕了一声,对于这个严嵩,正尧又一次的提高了认识。 “不过,这老小子说有三处问题,那最后一处又是哪里呢?会不会更加的坑爹?” 正尧有些不敢去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这估计不只是坑爹那么简单。 只见正尧刚刚回过神来,严嵩再次发话了:“这第三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大家请仔细数数,这一幅 《百鸟图》 到底有多少头鸟!” “数鸟?尼玛!这也太坑爹了吧!”正尧一阵无语,想不到这严嵩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 数鸟?一百只鸟,一个一个的数?脑子有病不是? “一、二、三……” 还真别说,这个世界二的人也实在够多,连闫胜也有些把持不住好奇心,竟然用手指开始在画卷上指指点点的数起鸟来。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 正尧更加的无语起来,如此大费周章的数鸟,不知道是严嵩的智商低呢,还是这明朝人的智商都是只有这么高!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好吧,正尧也忍不住了,最终还是看着闫胜的手,跟着数了起来。 “一百零一!” 最后一声终于数完,而这一声却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一百零一?怎么会是一百零一只? “这……难道闫胜把那个黑点也数上了?这么一来的话,那……” 正尧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严嵩之前问邹岑柳彦的 《百鸟图》 到底是不是刚刚一百只鸟是有原因的。之前自己还思前想后的对这个问题苦恼了不少时间,而到了现在,正尧总算知道了最终的原因。 一切都只是一百与一百零一的区别。 一百才是最好的结果,而一百零一什么都不是。 “所以,基于以上三处问题,老夫认为柳公子的这幅 《百鸟图》 名不副实,相信很多人也不会有异议吧!”说完,严嵩不忘看了看蜀州会馆的专区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通贤书院,嘴角泛起了丝丝微笑。 “好,感谢严大人的评价,好,下面我们来看看蜀州会馆的最终得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八十七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六十九分,恭喜蜀州会馆,最终得分——一百六十八分!” 闫胜再次朗声的说道,不过他的这个结果,却是令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是一阵嘘声。 “什么?柳彦的画才得一百六十八分?平均下来不才八十四分么?这……” “荒谬!简直就是荒谬!西南第一才子的画竟然只得了这么点分,我怀疑这评判官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切!即便有以上三处问题,也不至于才这么点分吧!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 面对如此一个不公的得分,很多柳彦的忠实诗谜画谜都感到愤愤不平,如果不是因为有护卫在一旁站着,估计整个会场会乱的不可开交。 蜀州会馆的这般意外,自然的会引起通贤书院的落井下石。只见通贤书院那一边则是笑开了颜,没想到蜀州会馆最拿手的环节才拿了一百六十多分,如此一来,只要自己正常发挥,很快就会拉开差距,而且蜀州会馆很有可能还会被后面的追上来,到时候,蜀州会馆很有可能连决赛都进不了。 只是蜀州会馆这边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台上的那幅 《百鸟图》 。 正尧也是一阵头大,本来就落后通贤书院十六分之多,而现在又出现意外,接下来的比赛就更加困难了。而最后的一个环节还要自己上,说实在的,正尧此刻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柳彦也不知所踪,这令原本欣喜的邹岑顿时有些怅惘起来,整个人如坐针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现在有请最后一个代表队达维书院上台!” 闫胜说完,达维书院的代表便从后台走了上来,只见上来的也只是一个人,大有之前杨进的架势。 此人个子不高,算是中等身材。头顶扎着一簇发髻,长发披肩,风衣在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走时装秀呢。 达维书院的代表也没怎么说话,躬身拘礼之后,便开始全身心的作起画来。 达维书院的代表倒是显得不紧不慢,一点也没有着急之意,忘我的状态连有只蜜蜂一直在身前飞舞也能无动于衷。 直到一炷香就要燃完的时候,画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幅黄昏落日图,看起来很是唯美,让人不禁有一种念家的感觉。 “好!本环节的画功比斗已然结束,现在来听听通贤书院和达维书院的最后得分情况!” 在达维书院代表走下台去之后,闫胜便走到了主席台前,向靖王等人咨询了一番之后,再次走到了舞台中央,朗声说道。 靖王等人此刻也不做多的评价了,毕竟方才严嵩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下面还有斗诗环节要进行,已然不能再耗费时间了。 场下的观众虽然因评判官对柳彦的评分不公平有些不满,但是还是响起了一阵掌声,毕竟大赛还没有完,说不定下面书院的成绩还不如蜀州会馆呢。 正尧也很想听听,这通贤书院能够得多少分。正尧有理由相信,不论出于哪个方面,这通贤书院的得分应该也不会太高。一来,他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强;二来,靖王也不想让通贤书院继续坐大,好让严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通贤书院,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三分,去掉一个最低分七十七分,最终得分一百七十三分!恭喜达维书院,去掉一个最高分九十五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八十二分,最终得分一百八十三分!恭喜两队!” 严嵩笑颜盈盈的报出了最终两队的得分,结果与正尧所料的差不多。一百七十三分,比自己一方多了四分,这个还是能够接受的。 如此,本环节已然完毕,前三名也出来了,那便是思源书斋、达维书院、荆州会馆。 之后,三方代表随即又往舞台走去,开始了所谓的颁奖仪式,而荆州会馆的代表显然很是激动,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能够站在奖台上领奖,确实是一个质的突破。 截止到第三轮,总分排名已然有了新的变化。 第一名通贤书院,三轮总计得分:四百六十二分。 第二名蜀州会馆,三轮总计得分:四百四十二分。 第三名达维书院,三轮总计得分:四百三十五分。 第四名思源书斋,三轮总计得分:四百一十六分。 第五名荆州会馆,三轮总计得分:四百一十分。 第六名圣达书院,三轮总计得分:四百分。 第三十四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一) “清河弯,月牙山。小径空幽处,繁花竞相绽。葳蕤廷芳数不尽,独揽夜阑珊。夕阳落,星光泛。” 此时,柳彦已经追到了会场外面距离太学楼大门不足百米的一处石桥上,望着前方逐渐停住脚步的身影,声情并茂的念出了一首词。 这一首词乃是柳彦几年前在路经扬州时所创的,而正是那次,他才得以在断桥与陆婉仪相遇,从而相爱。柳彦还特地为此词命了一个名叫做 《山水间》 ,以此来表现以前自己的那股放荡不羁,豪放自由的个性。 听到柳彦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叨出来,那渐渐停下的背影终于止住了前行,虽然她并没有转过头,但是她却用她那极富磁性的柔声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杨柳悬,断桥畔。暮色潇潇雨,群鱼各自欢。莺声燕语随风过,只待亭风晚。行船去,伊人念。” “婉仪——” 当听完对方同样是声情并茂的诵出了下半阕,柳彦的双眼几乎湿润了,用着极其颤抖的声音呼唤了一声。 柳彦也停止了,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望着那同样已经静止了的身影。 “柳大哥——” 终于,那背对着柳彦的背影转过身来,两眼深情的望着柳彦,与柳彦如出一辙的叫唤了一声。 柳彦此刻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激动来形容了,只见他很想走上前去给对方一个拥抱,可是此处乃是大庭广众,实在有些不该,于是他只得深情的看着陆婉仪的眼睛,不停地说:“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 而这个时候,宁安也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走了过来。不过她并不知具体情况,因而并没有贸然出现,只是躲到了柳彦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古树底下,时不时的探出头往石板处看去。 “柳公子为什么会追出来?那两个女子是谁?她们与柳公子是认识的?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其中那个看起来有些气质的女子为什么看柳公子的眼神是那样的怪异呢?”宁安躲在大树下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说着,似乎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曦怕宁安出事,于是也跟了出来,看着宁安那似懂非懂的样子,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像宁安解释。 或许也就只有宁安才会这样,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蠢的。其实不然,像宁安这种不知道算不算暗恋的行为的人,在关系到爱情方面的问题的时候,她们的智商一般都在零左右徘徊。 “公主啊!咱们还是别看了。诗才比斗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没有看李公子的表现呢。”小曦明白,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柳彦与那个女子关系匪浅的事情,自己的这个公主大小姐是绝对不容易发现的,所以与其跟她说实话让她一时不能接受,倒不如转移话题,让她不做胡思乱想。 小曦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丫鬟,为宁安着想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宁安的表现却是令小曦有些感到意外,宁安仿佛没有听到小曦所言一样,反而再次探出头往柳彦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向小曦问道:“小曦,你说这个女子是不是柳公子的远房亲戚之类的啊?要不就是柳公子的一个忠实画谜,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激动的样子看着柳公子呢?” 到了现在,宁安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不得不说,有时候盲目的恋爱真的会让人迷失自我,迷失方向。 “公主啊!咱们走吧!” 眼看着柳彦和那女子靠的越来越近,小曦不禁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这个公主的脾气自己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且不说她是不是对柳彦有真感情,但是宁安自小就有争强好胜的性格,要是有人公然挑衅与她或者惹恼了她,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虽然现在宁安已经逐渐长大,心智也渐渐成熟,但是万一柳彦和那个女子靠在一起,让宁安撞见了,谁又能够保证宁安不会发公主脾气?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让宁安离开,不然…… “他们……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宁安终于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柳彦和那个女子。只见柳彦和那女子一步一步迈向对方,走到了石桥中间,双眼对视,真情流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这个时候宁安还不明白的话,那她真的可以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公主,我都说我们走了,可是你……”小曦犯难的看了看石桥上的两人,然后又看了看有些发愣的宁安,一时之间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他们……啊——” 宁安猛然一甩头,不料一头撞到了树枝上,顿时令宁安一声痛叫。小曦反应最快,立即捂住了宁安的嘴巴,不让她叫的太过大声,随即,小曦拖着宁安准备往会场走去。 还好树枝很柔软,没有伤者额头,只是轻轻地擦出了一道细丝,并不严重。 走了几十步之后,宁安终于摆脱了小曦的“束缚”,于是很不高兴的看着小曦道:“好你个小曦,胆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公主饶命!小曦知错了!”说着,小曦立即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宁安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说过话,看来宁安是真的怒了。 “起来起来!谁要你的命了。你这个丫头,干嘛要把我拉走,我还没有去跟他们理论呢!” 理论?也许只有宁安才有这样的想法。人家两人在一起叙旧,你一个外人要去理论,理论什么呢? “公主啊!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吧!谁都看得出来,柳公子与那个女子是两情相悦的,公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你去理论,理论什么呢?”小曦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抓住正要准备回去的宁安,苦口婆心地说道。 “什么?两情相悦?” ※※※ 太学楼才艺大赛舞台上。 “好!前三轮的成绩也出来了,到目前为止,闫某也不敢打包票谁一定能够进入明日的决赛!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即将到来的第四个环节肯定会精彩绝伦的!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闫胜站在舞台中央,举起那纸话筒声如洪钟的大喊了一番,只见他刚刚放下纸筒,就听到场下顿时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看来,越是到了现在,这才艺大赛越是到达了高潮的阶段。正如闫胜所言一样,接下来的第四轮一定会是精彩绝伦的。 一阵掌声过后,闫胜面带微笑的再次发话:“那现在由我来介绍一下第四个环节‘诗才比斗’的规则。本环节与前三个环节一样,时限同样是一炷香的时间,在规定的时限内,谁完成的诗最多,谁的得分就最高。具体规则是一会儿由六大书院各派出一名代表上台,各自找一块区域在白纸上按照所给的题目进行作诗。而所作之诗不得抄袭古人,不得作对朝廷不敬之诗,一经发现违规,不但给予零分处置,同时还将取消其会试资格! “本次诗才比斗一共有数十道题目,待比斗一开始,舞台上便会出现在一幅巨画,而题目都会画在画上面,六位代表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各自对其进行作诗。作诗要求为七律,每做出一道,得三分,所作之诗若有重复或者大意相近,一道扣五分。无需质量如何,只要对仗工整,韵脚符合即可。比斗途中,各方代表不得相互打扰,不得交头接耳,否则发现一次扣十分。如果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立即提出来。” 闫胜再次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所谓的规则,不过当他一说完,倒是让众人都不由地一阵愕然,包括邹岑,包括严世蕃。 不过几秒之后,悉数便有人上前提问来。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又热闹了起来。 “邹叔叔,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规则有什么不对吗?”正尧不明白邹岑这些人为什么如此的诧异,他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立即问向了邹岑。 邹岑被正尧这么一问,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撅着嘴道:“这次的才艺大赛可真的有太多的变数了,不仅决赛变了章法,不像往年那般,现在连斗诗这一环节也变了。” “哦?变了?这又从何说起?”正尧立即追问道,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变不变都一样,只是他想知道以前是怎么一个比法。 面对正尧的再次追问,邹岑又是一阵苦笑:“正尧有所不知,之前的比斗都是给出一些题目,比如山、水、花、月之类的,这样我们的学子们因为平时熟读诗书,对这些自然是信手拈来,相比于其他队,我们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只是这次突然的变阵,竟然不是直接给出题目,而是要画上寻找题目,这样一来,难度就增大了不少。” 听邹岑这么一说,正尧也觉得确实如此,对方的画要是 《清明上河图》 的话,那就没什么顾虑的了,别说几十个题目,就是一百个,也能够找出来;可是如果对方的画上是一幅简单的水墨画,万里无云那种抽象的不能在抽象的,饶是自己想象力丰富,有多么的天马行空,但是要找出几十个题目,再写出几十首诗,那是绝对的坑爹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暗叹:但愿不会是 《蒙娜丽莎的微笑》 。 第三十五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二) 虽然场上依旧议论纷纷,沸腾不休,不过却见严皓那厮淡定的很,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一样,这不得不让人感到这小子的是不是提前看过了题目。 不过正尧明白,要是这丫的看过题目,那严世蕃就不会跟着愕然了一下,显然,这严皓是在装逼给别人看,或许,他压根还没听懂具体的比斗细节。 严世蕃惊愕一番之后,缓缓地来到了严皓旁边,镇定的看着他,十分严肃地说道:“一会儿你上去可不要给为父丢脸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绝对不容许我们通贤书院不能够出现在明日的决赛场地上!” “放心吧爹!不就是看图写诗么?那有什么难的,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严皓依旧那般的趾高气昂,今天即便在严世蕃面前,也是那样。不过他并非翅膀硬了,敢与严世蕃较劲,而是他明白,现在严世蕃希望看到的就是一个自信的严皓。 “好!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不过你要记住,我们的对手还是蜀州会馆,所以,一定不可以输给他们!” “蜀州会馆”四个字狠狠地从严世蕃口中吐出来,可谓意味深长。两家书院在此之前就交恶多年,现在柳彦正尧张诚的加盟这让他这个通贤书院的院长感到了压力,同时更加对蜀州会馆充满了恨意。 毕竟,有句话叫做文人相轻,放在书院之间也是一个道理。 舞台中央的闫胜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终于再次拿起了“话筒”朗声喝到:“相信大家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吧!那好,现在由我宣布,第四环节‘诗才比斗’正式开始!有请六位代表即刻上台!” 闫胜呐喊完毕,顺势闪到一旁,而六个专区的座位上逐渐站起来一人,蜀州会馆的代表自然是正尧,而通贤书院的代表正是严皓。 狭路相逢,再贴切不过了。 两人都是走在最后面,直到上台那一刻,两人依旧不相多让,并肩而行,挤着身子。 “李正尧!李正尧!李正尧!李正尧……” “严皓!严皓!严皓!严皓……” 正尧和严皓无疑是最大的看点,只见,比斗还未有开始,场下已然哗然一片,齐声高喊着两人的名字。 正尧很是享受这种明星级的待遇,甚至他还不忘把自己当作明星一样不停地向台下挥手,连场下的袁海云也不禁扑哧一笑,正尧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公主,李公子已经上去了,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小曦见宁安整个人心神恍惚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关心的话才好,索性直接转移话题。拽着宁安的胳膊,撒娇般地说道。 对于这一招,宁安可是鼻祖级的人物。一般在宫里面出了什么茬子或者想要什么,宁安就会这般的拽着嘉靖的胳膊,令嘉靖想要生气或者不同意都难,最后不情愿也得答应宁安的一切“无理”要求。 而如今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情况,这让宁安不禁有些联想到了自己,于是苦笑一丝,然后摇摇头,也不说话,直接走向了蜀州会馆的专区。 高看台的安波尔沁两人则是紧紧地望着舞台这一方,从安波尔沁的眼神之中不难发现她对正尧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与幻想的。坚定。信任。还有一丝执着。 至于朱禄颖……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没有来观看如此壮观的比赛,这不仅是正尧纳闷的问题,连宁安也对此一点不知。看来要不是靖王不想朱禄颖在这里公然露面就是因为朱禄颖生病。不管原因如何,正尧已经决定,完后一定要去看看那美丽清纯、小鸟依人般的郡主,说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英勇。 “李正尧,这次我一定要报上次的羞辱之仇!” 在踏上石阶走向舞台的时候,严皓双眼冷看着正尧,面显阴笑的从牙齿缝里露出了一句话,似乎想要给正尧一个下马威。 不过正尧却不以为意,同样回以微笑,同样从牙缝吐出一句:“如果光靠一张嘴在这里叫嚣就能报仇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仇已经报了,你可以下台了。” 说完,正尧笑得更加灿烂了,无形之中,他又好好的“羞辱”了严皓一番。 “你……” 别说靠别的,就是靠一张嘴,严皓也只有输给正尧的份。如今面对正尧的“羞辱”,自己竟然有些哑口无言,想要发难,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上了舞台。 “小子,你还太嫩。”正尧丝毫不避讳地说道。 没错,表面上看起来,正尧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但是实际上正尧已经有二十四岁了,再加上来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渐渐地也开始适应了这里,心智也比以前更加的成熟。所以,在面对严皓不停挑衅的时候,正尧都觉得很是无趣,这不都是那些小孩子过家家没事就嘴上发些狠话所干的事吗?自己还真的没有太过当真的意思。 真要说对头是谁,也就只有严氏父子(严嵩和严世蕃),严皓,他根本就不配,正尧也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过。 不过对于正尧的这句话却让严皓很是不爽,摆明的就是看不起自己,侮辱自己,这还了得?不过碍于这里是舞台并非武台,所以只好强忍住内心的不爽和想要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冷扫正尧一眼,然后便撇过头去,不看正尧。 正尧却不以为意,一副淡定的样子,面带微笑的向其他代表问好握手,趁此竟然交起朋友来。 场下仍旧一片喧哗,某男某女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正尧和严皓的名字,令正尧也不得不感到一怔:感情这里的粉丝给力程度一定不亚于我们那个时代嘛!上一次有这种场面好像也就是张学友在绵阳开演唱会那回吧! 这个时候,闫胜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立即拿起手中纸筒,对着场下大喊一声:“好!诗才比斗,正式——开始!” “嗙——” 一声铜锣响起,比斗便正式开始。 随即,正尧很随意的来到了一张空白画纸,面前,画纸就是之前用来作画的巨纸,用来写几十首诗,那是绰绰有余的。 而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一个相应的位置,然后便转过身来。 只见正尧正对着的就是严皓,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待众人站好方位,闫胜立即拉开了舞台中央的那块方形木板,与此同时,一张长宽均有六尺的巨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顿时引得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惊。 准确的说,这幅画并不是画的,而是雕刻的。只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乃是一块石板,石板上面的画刻画的可是栩栩如生,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手艺才行,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禁叹服古人的伟大。石板上刻字在古代其实并不容易,要作成画,那更是需要巧夺天工的技艺才行。 所有人,包括台下的观众,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石板。 石板上画的是一幅美人图,图中美人怀抱琵琶,让人不禁想到“犹抱琵琶半遮面”。金钗银饰,蝴蝶发卡,长发盘旋,宛如天然。她端坐在一张独椅上面双脚并拢,纤指轻拨,双眸澄明,仿佛会说话一般。 旁边有十数张桌椅板凳,身后是一面墙,墙上挂了一幅画,不过内容看不清楚。女子的左边乃是一扇大门,看样子,应该是某个酒馆或者是青楼什么地方。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得见一缕微弱阳光照射进来,斑影丛生,不难猜测外面应该已经到了黄昏时刻。而女子的右边不远处还有一道们,不过门却是关上的,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但是门上方却留了一个名字“醉仙居”。 门旁边是纸糊的窗户,又一道窗户是半开半掩的,如此一来,外面郁郁青青的也能够看得见一二,想来不是什么树林就是果园。相隔不远的另一扇窗户也是开着的,而隐隐看得见有一弯池塘,碧绿池水,惹人向往。 一幅六尺见长的巨画上面的内容已然全数出现在了眼前,所有人的脑中也或多或少有了印象。 “诸位可看清楚了?” 闫胜走到了石板面前,看了看众人,面带微笑地问道。 看到闫胜的那股笑意,正尧觉得很别扭,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听别人都说看清楚了,自己也跟着“滥竽充数”般的附和说了一句“看清楚了”。 听众人这么一说,闫胜再次一笑,道:“好!那现在开始计时,诸位可以作诗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只见他竟然还有动作,而这一动作直让正尧一阵无语:靠!竟然还把画给遮了起来,难怪他要问看清楚了没! 如此一来,这只能靠自己的记忆力了。不过自从正尧进了警队之后,记忆力也随着不断的训练得以提升。比如什么案子什么文件之类的,看了之后就很难忘记,所以,到了此刻,记忆力好也是一种优势。 当然,这种记忆力好也要看情况,如果正尧压根就没有兴趣,比如四书五经之类的,再好他也不想去看那也没办法。 在闫胜完全遮住巨画的时候,旁边的香也随即点燃了,台上的代表也开始逐个进入了冥想状态。 第三十六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三) 舞台上六位代表此刻已经悉数闭目养神,冥想的状态旨在去回味之前石板上所刻画的内容。台下众人也都纷纷摒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六人,急切的期待六人的诗词。 现在蜀州会馆与第一名相差了二十分,而与第三名只差七分,所以胜败只此一举。不过看到正尧一副双目紧闭认真的样子的时候,邹岑也不禁连连点头,或许,他对正尧的期望是最高的吧! 这个时候,圣达书院的代表却是最先睁开了眼睛,仿佛顿时找到了灵感一般,转身提笔就往面前的画纸上写了起来。 “ 《琵琶》 三个琴轸五根弦, 怀中犹抱错杂弹。 流水悠悠空冥静, 哪得鸳鸯羡神仙?”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也是大概,估计的),圣达书院的代表竟然就在白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出了一首七律,这顿时引得了全场的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尤其是圣达书院一方,更是喧嚣不已,就如同圣达书院成功获得了第一名一样。毕竟到目前为止,圣达书院还排在最后一名,现在只有拼速度,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做出诗来弥补之前的差距。所以,现在兴奋一下也是应该的。 “还真的没想到,第一个作出诗来的竟然是圣达书院,看来他们还是准备的很充足嘛!”邹岑抿嘴一笑,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须,若有所思的说着。 不过听邹岑的口吻,似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到目前为止,圣达书院想要追赶上来,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发生。 由于蜀州会馆的专区与台上圣达书院靠的比较近,所以圣达书院所作之诗也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张诚把目光在画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才淡淡地说道:“反弹琵琶,空谷幽冥。不曾想到,这圣达书院也有如此高雅之士。不错不错。” 说到与诗词音律相关的,张诚自然就来劲了。一副研究多年行为艺术的老古董的样子,倒是令一旁的袁海云一阵鄙视。 “你小子,人家圣达书院也有能人,我看这个代表就不是省油的灯,可别小瞧别人了哦!当然,让我说吧,这些都不过是浮云,相信,到最后,正尧会力挽狂澜的。”袁海云立即接口道,一脸的自信。 虽然他并不认为正尧是有多么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是,自从正尧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有些不怎么靠谱,可是一到关键时刻,正尧又总能够让人感觉到惊喜。因而,这也是袁海云,乃至张诚等人都对正尧抱着十足的信心的原因。 宁安的眼睛此刻一直都盯着台上的正尧,却见正尧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一丁点的反应。其他代表队的选手们都开始了各自的作诗,连严皓也大袖一挥的提起笔来,可是正尧仍然还沉浸在空冥的状态之中,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睡着了。 “该死的呆子,本公主特意来看他有什么表现,谁知道他竟然连动也不动,真没意思!”宁安翻动着嘴唇,嘀咕着说道。 宁安的表情仍旧有些落寞,或许还没有能够从柳彦和陆婉仪的事件之中走出来吧,只见她看着正尧的时候,眼神也显得有些怪怪的。时而不满,时而期待,时而愤怒,时而镇定,连一旁的小曦也觉得这个公主实在难以捉摸。 高看台上的安波尔沁倒是显得很是泰然自若,她可是见过正尧的表演的。之前在温香玉苑的时候,自己曾经出过三道难题,正尧的答案虽然并非完全满足自己的意愿,但是也不得不说,正尧的应变能力要比一般才子要强上些许。 如今的这个场面,与温香玉苑的诗会虽然台面不同,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因而安波尔沁有理由相信,正尧一定会有所表示的,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在安波尔沁的心中,正尧确实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男子。 这时,柳彦渐渐地从外面走了回来,不过此刻他却是一个人,陆婉仪和那个丫鬟并没有一起,看来,柳彦还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想日后让陆炳有话说,暂时不与陆婉仪在一起。 宁安见柳彦一个人回来,脑中顿时疑惑丛生,对她和小曦离开之后,柳彦与陆婉仪发生了什么产生了十多种联想,但是最终宁安只是再次瞥了柳彦一眼之后,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舞台。 柳彦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一副没事样的来到了蜀州会馆的专区,在张诚和袁海云的告知下,他知道了自己的最终得分。听到这里,柳彦也感到一阵惭愧。 “对不起了诸位,当时柳彦是一时走神了,所以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真的抱歉!” 其实当时柳彦是看到了陆婉仪,从而导致他的分神,手中的毛笔点到了画纸也一点不稀奇。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邹岑随即淡淡一笑,道:“柳彦就不必自责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其实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只是严嵩那老家伙存心找茬罢了。” “对啊对啊!柳彦你可不要多想什么。那严嵩是搞存心针对的,无论你表现的多么优秀,他都会找出问题来。没事的,现在也没有落后太多,就当让他们一回罢了。”袁海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他知道柳彦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其实最容易钻牛角尖,如果最后真的少了几分导致蜀州会馆没能够进入决赛,那柳彦一定会自责内疚很久的。 毕竟他们对柳彦实在太了解了,这种事情发生也是正常的。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柳彦也不好意思继续自责下去,于是也终于展开了一丝微笑。 现在的诗才比斗已经正式开始,各方代表纷纷忘我的提笔作诗,只见那圣达书院到现在为止,已经作出了三首,就连严皓也不紧不慢的作出了两首。暂且不论这些代表队所作的诗质量如何,但是这数量却不会骗人的,显然,真正的战斗已经正式打响。 只是,这个时候的正尧还是一动未动,这不得不让在场的观众开始显得有些坐卧不安起来。传闻中的李正尧是如何的诗才敏捷,如何的四步作诗,如何的三赋诗词征服温香玉苑的若诗姑娘的。可是眼前的李正尧竟然连动都没有动,这又该做如何解释? 别说其他人,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摆在台上的那一炷香也一点一点的燃掉,蜀州会馆的那些学子也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主席台上的靖王和徐阶都对正尧很赏识,而顾汝之也见识过正尧反驳严皓的情形,直觉都告诉他们,李正尧此刻表现的如此淡定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有一旁端坐的严嵩却是沾沾自喜的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似乎看着自己的孙儿今天的表现也不错,而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李正尧却一点表现都没有,两者相教之后,高低立即下判。 此时此刻,只有正尧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现在的脑中依旧的还是那一幅雕刻画,每一处场景,每一个物件,每一样意境都如同放幻灯片似的在脑中不断的飘过来,飘过去。 “几十个题目?琵琶、女子、酒馆(青楼)、桌椅板凳、夕阳、古画、影子、蝴蝶发卡、珠钗、大树林(果园)、池塘……这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多种才是,哪里来的几十种?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没有发现?” 正尧终于动了一下,只不过此刻他依旧是面对着画纸紧闭着双眼,动的不过是他那张微微发红的嘴唇。 对于正尧来说,要做一件事情,盲目的着手那是最不可取的。一定要考虑周全,最好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安排才行。如今这诗才比斗也是如此。在闫胜讲述规则的时候,正尧便已经知道,这足足有几十道题目,意思就是要做几十首诗,而刚才看到的那一幅画,上面的东西自己在脑海中已经完全记下,加起来也就十来种而已,这显然是矛盾的。 如此一来,这让正尧感到有些疑惑起来:到底是自己没有看清楚,还是因为某些东西隐藏的太过深沉而没有注意到? 正尧的考虑是绝对有用的。别看其他人此刻作诗作得多么的顺畅,多么的随心所欲。但是越到后面,这些人不仅仅要考虑所作之诗的内容,更要考虑到作诗的题目。毕竟,一眼看上去,画中的内容也就那十多样而已。总不可能到最后就只写十来首诗吧? “琵琶、女子、酒馆(青楼)、桌椅板凳、夕阳、古画、影子、蝴蝶发卡、珠钗、大树林(果园)、池塘……等等,果园?池塘?那么……” 正尧突然怔了一下,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而这个时候,只见正尧却微微的张开了眼睛,嘴角也渐渐浮出了一丝笑容。 第三十七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四) 台上的正尧终于睁开了眼睛,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看来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宁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正尧的这一表情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直觉告诉她,这一次,正尧又要大显身手了。 安波尔沁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之前在温香玉苑的时候,正尧就曾经这么笑过三次,也回答出了自己的三个问题,如今又是那自信的笑容,以安波尔沁的聪明才智,很自然的也能想到正尧一定有了什么好主意。 果不其然,正尧终于提起了旁边的毛笔,沾了沾一旁的浓墨,信手一挥便开始作起诗来。 “ 《夕阳》 落日西去光影斜, 行人匆匆过酒家。 莺莺燕燕亦浮华, 迟暮终归满头花。” 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丝丝停滞之势,一首七律便赫然出现在了画纸之上。 “好!” 虽然台下很多人不一定看清楚正尧所写的诗句是什么,但是,却见到正尧的速度比之之前的圣达书院代表所用的时间都要短,不得不令台下众人一阵拍手叫好。而此刻的安波尔沁也有些坐不住了,竟然站了起来,也跟着拍手鼓掌。 “这呆子,真没想到他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作出一首诗来,看来他之前的酝酿起作用了。”宁安暗自嘀咕着道,看着正尧的眼神也有些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她料到正尧一定可以作出诗来,而且之前正尧曾经有过四步作诗的创举,但是她却没料到正尧的速度会比那次四步作诗所用的时间还要短,过动作还要流畅。 “不错不错!当真不错!”张诚打开手中折扇,一边善者,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三弟之前一直都在为后面做酝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三弟接下来的表现会更加的出众。” 张诚的脸上多的是坚定之色,似乎他也已经能够猜到正尧之前酝酿的是什么。 柳彦也同意的点点头:“嗯,三弟之前比任何人都要酝酿的久,我才他一定是在思考那幅画的题目。刚刚我也看了画上的内容,真的算起来,也就十多种意象,要写几十首诗出来,还真的很有难度的。如今三弟如此的流利的写出一首诗来,想必他已经想到了足够多的题目。” 对于柳彦张诚两人所说的,众人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柳彦张诚两人也是诗才方面的高手,从他们两人的口中说出来,那绝对是专业的。 台下继续议论纷纷,而台上也开始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待正尧题完一首诗之后,撇头思索了大约十秒钟左右,就在柳彦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正尧又题完了一首诗: 《画》 山间幽幽水色清, 冷风潇潇鸟不鸣。 百花齐开久未凋, 春去秋来无声听。 “好!” 靖王也顿时拍案而起,大声叫好。这样的反应能力,这样快的作诗速度直叫人大呼畅快。 只见,未等他人有丝毫的喘息机会,正尧竟然连笔都未停,顺着余下的画纸,又题上了 《影》 。 此刻的正尧仿佛像是在默写诗词一样,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是仅仅过了十个不到的呼吸时间,正尧的 《影》 又一次题完了,白色画纸上面又多出了一首诗。 一口气写了三首诗,一首比一首快,一首比一首流畅,就连台下的宁安也不由地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禁认为这是在做梦。 “真的么?这是真的吗?” 宁安的世界观开始有些改变了,一个人能够在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一口气写出三首原创诗,且不说内容质量如何,单单这样的魄力,也是很难有人能够做到的。只是,李正尧,他做到了,他颠覆了宁安的认识。 “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是真的?” “告诉我,我的眼睛没有花,我的眼睛没有花,这一切都是真的!” “快看!李正尧他又提笔了!!!” …… 正尧此举太让人震撼了,场下此刻已然开始变得更加的喧嚣起来,而太学楼才艺大赛的现场俨然就变成了一个闹市区,如同菜市场。 安波尔沁身旁的雅兰也不禁的张大嘴巴,惊呼起来:“小姐!你看李公子,他……他竟然连一点停……停下来思考的样子都没有,这刚刚完成了第四首诗,他又开始提笔了……” 雅兰说得没错,就在众人还在惊呼议论的时候,台上的正尧就宛如中了什么邪一般,手不听使唤似的飞快的又题完一首七律诗 《珠钗》 ,紧接着,顺势又写出了两个楷体大字——青楼。 “嗯,看来我对李公子还是看的太低了些。李公子如此的才诗敏捷,我自问绝对做不到。大明能有如此能人,我蒙古想要在大明身上获得利益,那绝对是很困难的。” 看到正尧如此的表现,安波尔沁眼中有些闪烁不定,时而欣赏,时而兴奋,而更多的是那一丝发自内心的忧虑,至于这忧虑是何,或许连她自己也搞不懂。 雅兰并不明白安波尔沁所说的是何意,不过他对正尧的印象却是十分的好,于是立即又道:“小姐担心这些作甚,他日若李公子成了我家姑爷,那岂不就……” “好你个雅兰,又胡说八道!找打!”说着,安波尔沁立即起身,伸手就往雅兰身上打去。 不过安波尔沁却打的软绵无力,如同隔靴挠痒,令雅兰不禁一笑。与此同时,安波尔沁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的选手越发有些吃力起来,到目前为止,也就严皓还能够悠哉悠哉的继续题诗,而其他人个个都抱着头,表情似乎很痛苦一样。因为,截至现在,所有人当中(正尧除外),最少的都已经完成了十一首诗,可是都在这里开始停滞了下来。 题目,说到底还是题目。所有人都已经将所看到的内容都用诗的形式表现了出来,可是到了现在,众人终于发现之前闫胜说过的有好几十种意象,需要展开想象尽情的发挥。 展开想象?尽情发挥?台上的代表们显然并没有能够做到,痛苦的表情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些人根本就还在困惑着。 “嘿嘿,到现在我也已经写了十一首诗了,看这些人的表情,应该遇到了瓶颈。还好我之前已经想通了,那就等着看我的表现吧!果园……池塘……嘿嘿……”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正尧以惊人的速度和恐怖的流畅力大气没有喘过两口,奋起直追,已然分别完成了 《夕阳》 、 《画》 、 《影》 、 《珠钗》 、 《青楼》 、 《琵琶》 、 《凳》 、 《歌女》 、 《蝴蝶》 、 《树》 、 《酒》 等十一首七律诗,直叫人瞠目结舌。 “现在看起来,也就严皓还能够坚持。虽然严皓所作之诗都显得比较恶俗,难登大雅,不过这次比斗只论数量,不计质量,这也给了他一个先天的优势。以严皓满脑的坏主意,相信他的表现也会不错的。” 柳彦此刻倒是对严皓产生了兴趣,台上一共六个人,现在就只有他和正尧两人显得比较淡定,而严皓此刻已经作了十三首诗,是目前的第一名,领先正尧两首。而且更加有些令人意外的是,严皓的这十三首诗里面,不仅没有内容相仿的或者抄袭他人的,而且连他作出来的十三首诗里面,竟然连一个重复的字也找不到。 “话虽如此,那也未必!我观三弟的表现越发的稳重,作诗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有理由相信,最后的胜者一定是三弟。至于严皓,虽然严皓的想象能力也不错,但是他本人心胸太过狭隘,这点便是他的致命弱点,越到后面,他的思维将会越来越受限制,到时候便高下立判。”张诚立即接过柳彦的话,淡淡地说道。 张诚的想法确实很有道理,只见柳彦也不禁拍了一下脑袋,猛然醒悟的样子道:“对啊!我把这点给忘了,呵呵。” 对于严皓来说,他的弱点就是因为自己目空一切,太过傲气。毕竟一个人想要发散思维,片面的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进行摸索思考,跳不出视野,终究如同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只道天就井口大小罢了。 果然,就在张诚和柳彦两人谈话之际,只见台上顿时风云突变——严皓在写完第十七首诗的时候,整个人停滞了足足有将近五分钟。 此刻所有人的脑中都不禁出现了四个字:黔驴技穷。 而另一边正对着严皓的正尧这个时候也恰好完成了第十七首诗 《鱼》 ,但是这个时候正尧却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挥笔题诗!!! 要知道,从第一首到第十七首,正尧总共所用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半个小时,而中间更是仅仅歇息了不到五分钟!!! 天才?!鬼才?! 太多华丽的修饰词仿佛已经不能够表达出正尧此刻的表现,因而所有人的脑中都不由地浮现出了以上两个字。而就在瞬间过后,正尧的第十八首诗 《虾》 再次完成,成功超越了严皓,排到了第一位! “太好啦!三弟终于超越了!” 柳彦已经兴奋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见他右手握拳,双脚竟然跳起来欢呼。 “好样的!”邹岑也按耐不住激动,使劲的拍手称好。 台下所有人也不禁开始猛烈欢呼,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久久不息。 第三十八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五) 正尧此刻仿佛李杜附体一般,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手中毛笔大挥起来,越写越有力,颇具大师风范。 场下则是一片欢呼沸腾,正尧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振奋。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面,正尧竟然赫然的写出了三十来首七律诗,只叫人咋舌,不敢相信。 “不对啊!我说正尧是不是记错了?我也看过了那幅画,里面可没有什么鱼啊虾啊的生物,也没有梅兰竹菊的植物,可是正尧为什么会写这么些诗呢?难道他是在瞎蒙?” 袁海云平时的反应虽然比较慢,可是今天他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十分不解地说道。 对于诗词歌赋什么的,袁海云是最不在行的,可是也因为这一点,他倒是成了局外人。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以袁海云的视野看去,正尧写了三十多首诗歌,但是其中有二十多首都是画中没有出现的意象,这确实有些说不通。 邹岑闻言,顿时也不禁一怔,顿时也拍了拍脑袋道:“海云说得没错!正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呢?他难道真的记错了?” 对于这场比赛,最为紧张的自然还是要数邹岑。毕竟蜀州会馆每年都是进了决赛的,而这一届却有些不同以往,现在三轮过后,仅仅只领先第三名七分而已,落后第一名足足有二十分之多,如果再在这里出错,很有可能连决赛都进不了。 要知道,规则里有提到,若是重复或者所作的诗歌与题目相差甚远,那可是要扣分的!所以,现在写的越多,往后可能被扣掉的分数也就越多,想到这里,邹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 “非也非也!诸位莫急。三弟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看开点,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收获。”张诚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脸轻松地说道。 别看他说的轻松,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正尧这般的作诗也太过危险。不过好在张诚了解正尧鬼主意多,相信他一定会来一个出其不意,所以他表面上才会显得如此的淡定。 柳彦也是微微一笑:“嗯,刚才三弟之所以比所有人都后触笔,最后一个开始写诗,但是我认为他在沉思的那一段时间里面要比场上其他五人都要思考的多,所以,我也有理由相信,到最后,三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听着柳彦一副坚定的口吻,宁安连头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此刻还在对柳彦生着莫名的气。只见她轻轻拍了拍小曦的肩膀,道:“小曦,你说那呆子这次能够胜出吗?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没有底啊!” 再次之前宁安已经对正尧有了改观,看见他那大师风范的题字写诗,心中也有种无以言说的振奋。可是在听完袁海云所说的之后,她的心又跟着众人慌乱了起来。虽然张诚和柳彦先后都表示出对正尧的肯定,都认为正尧最后一定会力挽狂澜,但是越是这么说,越让人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万一最后的结果不是柳彦张诚所说的,那该怎办? 或许是关心则乱,或许是宁安在某些时候会变得完全没有主心骨,所以连问小曦话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担忧的样子。 “公主,你别担心了。其实无论结局怎样,对于我们来说,李公子的表现已经很完美,你看看在场的那些观众就已然清楚了。”小曦没有直接回答宁安,而是凑到宁安耳畔,轻声的绕着全场指了指所有人说道。 而小曦的话却是话外有音,“担心”、“完美”这两个词仿佛是故意说给宁安听的,要让宁安亲自去体会体会。 宁安停了之后,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仿佛懂了,又仿佛没懂,顿时让小曦一阵无语。 再看台上,在正尧的一路狂奔之下,又写完了一首诗,如今已经写了二十七首,且其中没有一首是重复的,没有一首内容是相仿的! “厉害!果然厉害!” “李正尧果真名不虚传啊!” “我要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写出十首诗来,估计我爹就不会每天追着我打骂了,哎……” …… 台上仍旧继续,台下议论不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第四轮诗才比斗也终于进入了尾声,正尧最后再大笔一挥,额头的汗水顺势划下,在铜锣声敲响之前,正尧再次完成了一首七律诗 《桃花》 。到了这里,细细数一下正尧最终的杰作,其数量不禁连靖王也是一怔——三十一首! 一炷香的时间,写了三十一首诗,而且前面还有将近半刻钟的时间用来沉思。如此速度,如此数量,怎叫人不目瞪口呆? 再看看其他代表,圣达书院代表之前还一路遥遥领先,可是到了最后,也就憋出了十五首,结果垫底。 荆州会馆代表虽然前期一直都处于末端,不过似乎突然之间找到了什么灵感一样,最终一鼓作气般的作出了二十六首诗,竟然排到了第二位。 至于严皓,一直都很是得瑟的样子,一路下来也是领先与其他人。可是突然间的看到正尧一口气作了近十首诗而没有一丝停滞,这瞬间就击碎了他的自信心,最终苟延残喘般的作出了二十四首诗来,排在第三。 达维书院与思源书斋分别作出了十七首和十九首诗,排在了第五和第四。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说,就是严皓等人还真的很细心,他们并没有如正尧那般写什么鱼啊花啊之类的诗,而是将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给想到了。可以这么说,每一首诗都能够在画中找到相应的景象,大到红墙绿瓦,小到弯眉细发。 当然,诗虽然作完了,数量的多少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接下来是不是每一首诗都有效,那就得听听评判官怎么说了。 “好!‘诗才比斗’已然完毕,现在有请四位评判官进行打分。” 在正尧一干人等收回手中毛笔,放到一旁笔架上之时,闫胜终于再次发话了,随即,台下又是一片雷鸣掌声响起。 掌声逐渐变弱,靖王便走到了舞台中央,一脸笑意地说道:“嗯,本王相信,大家的心中已经很是清楚明了了,对于最终才成绩应该没有什么异议。那好,本王就宣布,本轮最终的成绩排名,分别是——” “且慢!” 就在靖王正准备宣布最后的得分成绩的时候,却见严嵩又一次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而他也一步一步地往舞台中间走了过来。 此刻的正尧并没有动,只是看着严嵩。而见到那神气的样子,直觉告诉正尧,这老头一定又是来找茬的,而且还是有所准备的。 “哦?严大人何故打断了本王的话呢?”对于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嵩给打断,靖王顿时显得很不满意。不过他还是颇有王爷风范,对着严嵩说话的时候,也是面带笑容的。 严嵩一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靖王,然后说道:“王爷请见谅,下官也是情非得已。只是在王爷宣布成绩之前,下官还有一事不明,需要弄清楚才行,不然这诗才比斗就有些略显不公了。” 听着严嵩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话中有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略显不公”说的尤为的重,仿佛是在强调。 之前严嵩就因柳彦的 《百鸟图》 说事令得台下一众“柳粉”很是不满,现在想不到这严嵩又半路杀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直觉也告诉场下观众,这个严嵩很有可能将矛头指向了正尧。于是乎,台下观众不由地开始起哄,发出了阵阵嘘声。 “肃静!肃静!”靖王做做样子的略带威严的喊了两声,其实心中则是欢喜不已,严嵩在众人面前是如此的不受人欢迎,也足以看出他的人品有多么的差。清咳了两声之后,靖王再次看向严嵩说道:“哦?严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你严嵩还有什么好事?靖王可是对你了解的很。如今靖王也很想听听,这个严嵩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来说事。 之前严嵩在柳彦的画卷上找出了三个问题,结果由于当时柳彦并不在场,没有反驳的余地,最终导致了蜀州会馆的得分偏低。而如今正尧在场,而且正尧的应变能力也很强,相信到时候与严嵩对峙起来,那就更加好看了。 想到这里,靖王也是一阵舒畅,似乎已经看到了严嵩把脸都气绿的场景。 “那好!王爷不妨也来做个见证,看看下官的疑惑是不是真的存在问题。”说着,严嵩迈开了步子,径直走向了正尧,然后又对着正尧道:“李正尧是吧。本官想问你,这三十一首诗都是你通过观看了那幅石板画之后,根据上面的内容所作出来的吧?” 严嵩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像是疑惑,又像是质问,更多的像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这点让正尧也有些不大明白这老家伙想要做什么。 不过正尧却并没有因严嵩的问题而有一丝丝的犹豫,只见他微微一抬头,双目如炬般的看着严嵩,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 第三十九章 急中生智斗诗才(六) 正尧的一番坚定回答顿时让严嵩本来眯起的眼睛了睁大了开来,显然,他还并没有想到正尧会回答的如此干脆。 或者说,严嵩一直认为正尧如此的有恃无恐其实只是想要在气势上不输于自己罢了。 这时,严嵩松了松眉,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得不说,李正尧你确实不错,一口气能够写下如此多的诗句,三十一首,即便以往给定了题目,最多的也都才写出二十七首。但是,数量多,并不代表真的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对于正尧来说,严嵩说的这么一大通都是废话,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严嵩,看看他到底会耍什么花样。 见严嵩说了一大通也没有说他要表达的想法,于是靖王也耐不住了,立即说道:“严大人,本王现在就想知道你究竟要怎样?这时辰也不早了,如果再不说重点,那本王就宣布最终得分,然后散会了!” 靖王越发看严嵩不爽,不论是他的动作还是语气,都像是在靖王面前挑衅一般。 “王爷且慢!”严嵩顿时转了一个脸色,语气立即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然后指着正尧的画纸说道:“且看这三十有一首诗,本官也仔细看了即便,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看严嵩说的有声有色的样子,直觉告诉靖王这老家伙肯定又要故技重施了,之前柳彦的画就是被他这么“仔细”的弄得最后只得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虽然蜀州会馆与靖王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但是靖王就是看不惯严嵩,就是看不过通贤书院的一家独大,现在如果让蜀州会馆阻击一下通贤书院,这也不失为一大好事。 严嵩一眼看向正尧,用以质问的口吻说道:“李正尧这三十有一首诗里面,足足有十五首是石板画上面没有出现的,如此无中生有之诗,敢问王爷这能否作数呢?” 听严嵩这么一说,旁边的无论是评判官徐阶顾汝之等人,还是同位代表的严皓一帮人,都不由地把目光移到了正尧的画纸上面。还真别说,到了此刻,众人还真的发现,里面有十五首都是凭空杜撰的,比如什么 《鱼》 、 《虾》 、 《桃花》 等诗句,都不知道正尧当初是怎么想到的。 事情到了这里,场下逐渐响起了嘘声,而蜀州会馆一干众人则是把心头提到嗓子眼上了。此事可大可小,非比寻常,最后若是认真追究起来,正尧最终的得分可能会很低很低。更有甚者,可能会给出零分! 零分?不错!按照规则来讲,写出一首可得三分,错一道或者重复的扣五分,这无中生有的诗虽然不在加减分之列,可谁有能够保证严嵩不拿此说事,到时候就说正尧只为求数量早先就准备了一大摞诗句来,给一个作弊的嫌疑,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正尧却一脸的淡定,嘴角还泛起丝丝微笑,着实令周遭的人看他不懂。 见到正尧如此释然,宁安原本嘟起来的嘴竟然又松了下来,双眼默默的看着正尧,直觉告诉她,这个呆子一定有后招。 而安波尔沁就显得有些担忧了,虽然她也是个才女,她也对正尧的“才情”很是佩服,但是到了此刻,她也越发感到有些棘手了,严嵩所言,确实一点没错。 “这个正尧真是的!不就是写几首诗吗?对他来说有那个必要吗?还无中生有的写其他的,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要是最后进不了决赛,那都的怪他了!”卢道廷颇为不满地说到道,这蜀州会馆的得分本就不高,如果这一局得分不多的话,那么蜀州会馆在这次的才艺大赛也算是到头了。 比赛还没有结束,就发生内讧,这是大忌,武丹立即摇摇手,对着卢道廷说道:“诶!卢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到底最后的结果是怎样我们大家也尚未可知,你又何须在此胡乱推卸责任呢?再说了,之前的 《百鸟图》 除了问题,你不是也有参加的么?” “那……那也是柳彦兄负责画的,我只是……只是配色而已。”卢道廷立即反驳道,不过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很怕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作画就是作画,什么配色不配色的?那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发誓说柳兄的画不理想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武丹也有些愤怒了,这卢道廷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与自己较真。 “好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里争论不休。赶紧帮帮忙想想有什么补救的吧!”袁海云也听不下去了,这两人越说还越来劲。 邹岑也点点头,颇为无奈地说道:“这很明显是严嵩搞的针对,但是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就只有希望正尧能够坚持住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严嵩耀武扬威的继续指出正尧所作之诗,然后大声朗读出来,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最后还不忘解释一下诗句的意思,其目的就表示,就连译文也找不出与石板画中有一样的地方。 不过任由严嵩如何的侃侃而论,如何的眉飞色舞,正尧依旧淡定轻松,这时连严嵩也不由地再次看向正尧,好奇的道:“李公子表现如此的泰然自若,本官倒是有些不懂了。怎么?难道本官有说错了么?” 对于严嵩一切的行为,正尧都是嗤之以鼻,这不禁令严嵩一阵不悦,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这个李正尧似乎也太把自己当成事了。 看着正尧沉着冷静的样子,靖王反而心中微喜,然后也对着正尧说道:“正尧有此表现,看来所作之诗里面还有某些我们都未曾发现的东西,现在不妨说给大家听听?” 正尧拱手,嘴角轻扬,道:“严大人的眼力正尧真的很是佩服,而且对所作之诗句,严大人也能够释义的比正尧所要表达的意思还要有深意,厉害厉害!” 与严嵩一样,正尧也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表面上像是在夸奖严嵩,但是每一个字眼其实都是在暗讽,其中的“眼力”、“深意”之类的词更是连用了两个重音,让人不难听出还有言外之意。 “哦?李公子如此,那岂不是自认自己所作之诗句不作数了?”严嵩玩味十足的说道,当他,他只是试探性的说而已,他可不认为正尧会真的就此认输。 正尧只是轻摇着头,然后看向了自己之前所作的一首诗,然后轻吟道: “ 《桃花》 三月春风拂面来, 百蕊幽芳竞相开。 粉衣袅袅熏人醉, 原是桃花入窗台。且看这一首,虽说表面看来,这里并没有提及石板画中的任何一项,但是如果稍加用心,进行一番联想,大家不难发现,其实是大有关联的!” “大有关联?” 严嵩一脸不屑地看了看纸上的一首 《桃花》 ,然后又看向正尧疑惑地问道。 没错,正尧前面部分说的也是严嵩之前就提及到的。如果真要算的话,也就“窗台”、“人”是画中有过的意象。而且正尧已经有一首 《窗》 了,再写窗台就是重复,从这里,不难理解正尧并非写的是窗台。 “桃花?这个桃花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会是桃花,而不是梅花?”宁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嘴中已经开始嘟噜了起来。 安波尔沁也一脸的疑惑,颇为神伤的自语道:“李公子的想法当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看来我和李公子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小啊。” “小姐毋须如此杞人忧天,要知道,就因为这样,小姐才会对李公子情有独钟的吧!如果哪日李公子变成一个傻子,那小姐就不会如此的欣赏他了吧!嘻嘻!” “雅兰多嘴!”安波尔沁娇哼一声,顿时又把目光看向了台上,不理雅兰。 靖王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但是又不是特别的懂,于是又问向了正尧:“正尧所说的大有关联是指……” “回王爷,严大人,诸位评判官,大家不妨再看看那幅石板画。”说着正尧对着闫胜点点头,闫胜会意的将那幅石板画再次升了起来,正尧跟着走了过去,待石板画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正尧再次说道:“大家且看这幅画的左边第一个窗户,外面是一片幽幽的树林,而透过叶间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粉色的东西。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为何物,但是比斗开始之前,规则里面说过可以根据自己的联想进行作诗,因而看到粉色就联想到了桃花,于是就作出一首 《桃花》 ,严大人总不会说这种联想是凭空的无中生有吧!如果真的要这么说,那么这诗才比斗的规则就是有问题的!” 正尧一番精彩的言说顿时引得台下一片共鸣,没错,既然规则里要的就是去发挥想象,那正尧这么做是没有错的,那么严嵩所谓的“无中生有”就不成立了! 听完正尧说完,见到严嵩整个人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面显尴尬地看着那幅石板画,靖王不禁用力的拍了拍手,大声叫好。 这下,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严嵩吃瘪,是靖王最喜欢看到的事情。 蜀州会馆这边顿时一阵欢呼,眼看正尧把死的都能说活过来,自然是士气大振,相信,其他的诗,正尧也是这么来的,看来这一环节的第一名是稳妥了。而邹岑的脸色终于再次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四十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一) 听着正尧说的头头是道,一旁的严嵩整个人脸色极为的难看,对正尧更是无言以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正尧却是笑了笑,看向了严嵩继而又道:“严大人,在下只是照实而说,并非故意搞针对,还望严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还有地方未有明白的,直说无妨,在下定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说到底,在下所作之诗都是小儿科,难登大雅。相信,以写的一首好青词的严大人来说,写三十一首是再容易不过了。呵呵,不知道在下是否说的对呢?严大人?” 字里行间,正尧并没有任何的讽刺诋毁之意,但是这话却让严嵩听着怎么也爽不起来。不过严嵩又一时不好随意发难,毕竟靖王还在,而且自己也找不到切实有效的证据。于是只能板着脸,看也不看正尧,憋屈的很。 “哈哈!李正尧刚才所言其实本王早已明了。其实该环节的比斗比的就是如何去拓展个人的思维能力和个人的应变能力,在此当中,李正尧要比其他人都要做得好!”靖王十分爽朗的说道,看来他的心情不错。只是一旁的严皓却是板着一张脸,心有不甘。这些靖王自然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言说什么,而是继续道:“好!对于李正尧的那三十一首诗相信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吧!那现在就让闫胜来宣布本环节的最终的得分情况吧!” 靖王说完,立即便把目光移到了闫胜身上,同时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台下再次喧腾起来,一浪一浪的掌声已然压过了私底下的议论声,本次大赛的高潮已然到来。 正尧此刻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东张西望之下,一个眼神射过来,正尧顿时也定住了。只见,宁安大张着眼睛,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右手还竖起了大拇指。而再看正尧的双眼却是那样的迷离深邃,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吸引着宁安。 “这个蛮婆,搞什么?” 正尧心中不断地嘀咕着,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与一个人对视,隐隐之间竟然还存在着一种莫名的煽情。仿佛那一双眼睛会读懂自己的心思一样,与自己同忧同喜。而自己的眼睛更是不听使唤的动也不动,对视着,久久的对视着,周围一切如同被凝结了一般。 “这个呆子,他怎么还不把眼睛移开啊,我的眼睛快忍不住了……” 宁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个举动,不过一阵一阵的清风徐来,宁安那大睁的眼睛隐约有一丝划痛的感觉,一滴晶莹的泪花就要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是哭了?为我高兴的哭了?可是……” 忘我的世界中,正尧的眼里此刻只有宁安一个人。而两人虽然相隔有十米之远的距离,可是连宁安有几根睫毛正尧都可以数的一清二楚。 “好!” 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时间,只听得台下众人齐声高呼了一句好之后,宁安身边的小曦也一脸笑意的看向了宁安,轻轻一碰宁安的肩膀,道:“公主,你看吧,我就知道李公子有一套的。” 小曦说完之后,宁安半晌才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找回了魂魄一样,也碰了一下小曦,然后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公主你没有听见?”小曦的眼神中充满了诡异的光芒,顺着方才宁安眼神射向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正尧这时也突然找回了魂似的耸了耸肩膀,然后把头看向了闫胜。小曦见状,她是何等的机灵,自然明白了其中深意,于是玩味十足的又道:“哦……原来公主……” “你个小曦!不许胡说八道!”宁安闷哼一声,撇过头,不理小曦。 小曦嘿嘿一笑,这个公主最会装了,继续调侃道:“公主小曦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哦,小曦只是明白了……” 宁安再次羞怒道:“还说!再说看我回去不惩罚你!” 眼看宁安真的有点怒了的意思,小曦也不敢继续下去,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过心里却很是鄙视宁安:刀子嘴,豆腐心。 正尧终于回过神来,不过对于刚才的那一幕他真的有些感到不大适应。只是现在想来,又觉得那种感觉十分的舒服,有些欲罢不能。 台上的闫胜已经宣布完毕了本轮的得分情况,蜀州会馆第一名九十三分,荆州会馆第二名七十八分,通贤书院第三名七十二分,思源书斋第四名五十七分,达维书院第五名五十一分,圣达书院第六名四十五分。 本轮的前三甲分别为状元——蜀州会馆代表李正尧、榜眼——荆州会馆代表徐谨然、探花——通贤书院代表严皓。三人在闫胜宣布完毕之后,将会上领奖台,领取本轮提供的奖品—— 《永乐大典》 精装版。 “哼!想不到又被你给糊弄过去了,行啊李正尧。”领奖台上,严皓把头微微往右一撇,冲着正尧含混不清的嘀咕着。 正尧此刻站在最高处,说起话来也显得比较的霸气。一种睥睨之感油然而生,不禁也将头往左一撇,同样双唇微张,紧闭双齿嘀咕着:“哼!你小子也别说什么糊弄不糊弄的,若不是有人预先给过你提示,你会一口气写出那么多诗句?得了吧,大家半斤对八两。” 正尧并没有否认自己确实有糊弄的嫌疑,毕竟自己所作之诗都非正统的,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大概过得去就行了。所以,严皓所说的,他并没有完全的否定,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严皓绝对不是块读书的料,如果不是作弊,不是有人事先给他提示,凭严皓能够写出二十四首诗来?打死他也不信。 严皓仿佛被正尧说中了痛处似的,不由地再次闷哼一声:“好!那咱们决赛见!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完,严皓便把头撇了回来,整个人顿时又露出了一副很是欣慰的笑容,而双眼也充满了战意,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布,他,严皓,已经满级了! 正尧却是一阵不屑,对于严皓的伎俩,自己已然看清楚了。在严皓看来,最后的决赛肯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毕竟这么些年来,通贤书院的蹴鞠技术要比蜀州会馆的强上不少。虽然今年蜀州会馆来了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而且规则也改了,但是大局上是不会有所影响的。要知道,通贤书院在蹴鞠场上可是已经很久未尝败绩了,就连太学府里面的皇家蹴鞠队也都败在了他们的手上,这点真的需要一定的实力。 不过蹴鞠是圆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巴萨这种宇宙队,还不是被切尔西给抢走了冠军杯(当然,正尧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并不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在正尧看来,只要没有到最后,胜负都尚未可知。 在颁奖完毕之后,正尧便缓缓地走下了舞台,不过,少不了的是与严皓的一番口舌之争。 今日的大赛也进入了尾声,最后,闫胜宣布了前四轮的最终得分排名,蜀州会馆凭借正尧的出色发挥以五百三十五分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名;而通贤书院十分郁闷的被蜀州会馆给反超一分之后,又回到了第二名;荆州会馆后来居上,最终以四百八十八分位列第三;达维书院在最后一个环节发挥不佳,以四百八十六分屈居第四;达维书院虎头蛇尾,最终获得第五名,得分四百七十三分;至于最后一名圣达书院确实差距不小,最终只获得了四百四十五分,通贤书院和蜀州会馆前三轮的成绩都有这么多了。 在靖王、严嵩、徐阶、顾汝之四人分别发表了最后的讲话之后,宣布了明日蹴鞠大赛的地点和时辰之后,今日的才艺大赛终于完了。一片响彻穷宇的掌声过后,场上的人也都悉数离去,不多时,整个太学楼便只剩下一块空地。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接近天黑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正尧等人便各自进入了梦乡,枕戈待旦,准备明日的决赛。 第二日一大早,蜀州会馆的学子们都精神振奋的起了床,然后一群人在吃过早饭之后,尽数往太学楼出发而去。 今天的太学楼显得更加的热闹非凡,因为太学楼的蹴鞠场很大,相对于昨日的文斗,今日的“武斗”自然显得更有看头,而且其中还不乏一些忠实的蹴鞠爱好者,原本能够容纳五六千人的蹴鞠场,竟然被围的水泄不通,大有皇家蹴鞠队与领国蹴鞠队进行比赛的架势。 通贤书院的队员们也是早早的就来到了蹴鞠场上,今天他们身穿黑色战袍,场上八个人中有两人显得格外的龙精虎猛,气势如虹,一看就是那种久经战场的实力型高手。有三个人正尧等人都是熟悉的,一个是不可一世,龇牙咧嘴的壹号严皓,一个是狐假虎威,不断挑衅的叁号关震,一个是看起来病怏怏,弱不经风的柒号文祥。 再看蜀州会馆,他们今日身穿的是杏黄战袍,同样是八个人,虽然在个别人的气势上要输于对方的那两个未曾露面的人,但是总的来说,蜀州会馆显得倒是比较团结一致。正尧身穿的同样是壹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撞衫,要与严皓对着干。其他人依次为:柳彦贰号、古鳌叁号、张诚肆号、范文通伍号、袁海云陆号、卢道廷柒号、武丹捌号。 这个时候,双方也都进行了简单的热身,闫胜再次出现在了蹴鞠场上,然后大声说道:“好!大家好!今天的蹴鞠大赛还是由我来主持!” 第四十一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二) 宁安也早早的来到了蹴鞠场边的看台上,身旁除了小曦之外还有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郡主朱禄颖。三人并坐在第一排,倒是与当日在蜀中之时河东队与河西队比赛时的场景有些相似,唯有的不同这次的宁安和小曦两人却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活跃,而座位旁边也没有了正尧等人。 或许是因为宁安在看到柳彦与陆婉仪“幽会”之后顿时像是变了个人,一贯的公主脾气已然丢到一旁去了。今天的宁安出奇的安静,连一旁的朱禄颖都感到这是一种错觉。 闫胜继续在场中央唾沫横飞的说着比赛的细节,完全不在意场下观众们是如何的催促,如何的议论。大约持续了将近十来分钟,闫胜终于将一切该讲的都讲完了,示意两方进行一个简单的握手仪式,完后比赛便正式开始。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种握手仪式是一种进行感情交流的方式,但是换做正尧、严皓、关震几人来说,这无疑更是加深了之间的矛盾。只见正尧握住关震的手的时候,关震竟然冲着正尧诡异的一笑,这一笑让正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最后与严皓握手的时候,严皓的眼神与手都是那样的有力,若不是正尧出生警队,还有些武功底子,相信严皓的这一招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卢兄,你没事吧?”武丹见每个人都开始寻找各自的位置或者下场了,而卢道廷却在原地愣着,于是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卢道廷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猛一摇头,然后道:“没……没事,只是突然肚子有些不……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吃坏肚子了。” 正尧和柳彦等人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而袁海云最为积极,立即一把抓过卢道廷的手就开始把脉。 沉吟片刻之后,袁海云看着卢道廷,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卢兄的脉搏有些异常,不适宜立即上场,我看还是先暂且歇息一下,由武兄代替吧。” 对于袁海云的话,众人自然深信不疑,妙手小医仙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而且最近新开的医馆生意也颇好。武丹和卢道廷两人都点点头,然后交换了位置,卢道廷便缓缓地走下了场。 而这个时候,看到一众人围着不知道做什么,宁安的好奇心又来了,立即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喂,呆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卢兄肚子有些不舒服,歇息一会儿就好了。”照着平时,正尧完全可以直接忽略宁安的问题,可是今天不知怎地,正尧倒是显得很是心平气和,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要知道,以往这种情况下,正尧心里面无疑会很焦急,临敌变阵,确实不智,而他这个时候是很少会去理会宁安的。 只是今日…… 听到了正尧的回答之后,宁安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继而又道:“那就好!对了呆子,蹴鞠比赛不是儿戏,可不要逞强哦。” 宁安的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正尧一怔:这是在关心我?还是…… 不过很快正尧又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呵呵,你这蛮婆,看不起我是吧!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蹴鞠实力!” 说着正尧比划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搞笑的样子不禁让宁安一笑。 正尧很明白,这个女的之前看见了柳彦和陆婉仪两人在断桥上相会,心里肯定不好受,而如今当着柳彦的面“关心”自己,摆明就是给柳彦看的。不过正尧也不想继续打击这小妮子,于是便跟着闹腾了起来。 “李正尧,你有完没完!要谈情说爱,一边去!” 这个时候,比赛即将开始了,却见正尧还在一旁与宁安“打情骂俏”,心中甚是不满。严皓本就是一个风流青年,对宁安和朱禄颖他也是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这两个女人都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眼色,只好暂时忍住,待日后大事得成,这两人必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与李正尧走的如此近,这更令他对李正尧憎恨不已。如今看到李正尧和宁安两人之间似有暧昧,不得不令他对正尧一阵呵斥。 本来正尧心中还微微有些暖暖的,可是听严皓这么一说,顿时自己也来气了:“吵什么吵,裁判都还没有发话,你急什么!” 正尧的说话声也显得有些大,只见场下的观众顿时都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正尧。而不远处的严皓觉得正尧是在挑衅,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便往正尧走了过来。 “小子,别太嚣张,信不信今日就让你一败涂地,永不翻身?”严皓往草地上猛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指着正尧,颇具威胁的口吻说道。 正尧觉得好笑,这个严皓终究还是一个不成熟的二世祖而已,如果与他一般见识的话,自己还真的有失身份了。与其空说大话,不如场上见真章。于是正尧只是摇摇头,一阵不屑之后,绕开严皓,来到了闫胜身边,示意他可以开始比赛了。 看着正尧此举,严皓更加的一阵窝火,再加上关震又在一旁嘀咕着什么,让严皓立马就有迈步上前狠扁正尧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闫胜的一声大喝,宣布比赛开始,严皓才终于止住了心中的愤怒。当然,在严皓的心中,估计已经决定要在场地上解决正尧了。 比赛正式开始,蜀州会馆这边留下了五个人,分别是壹号正尧、贰号柳彦、肆号张诚、陆号袁海云以及捌号武丹。而通贤书院的五人分别为壹号严皓、叁号关震、柒号文祥以及那两个强壮的大汉陆号和捌号。 蹴鞠比赛采用的是五人制,球门与篮球篮筐差不多大小,因而不需要所谓的守门员。中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则,只要将蹴鞠穿过对方的球门,就算一个进球。 一声铜锣敲响,场上十个人立即开始追着那蹴鞠奔跑起来。场下的观众开始不停地呐喊助威,两方也都各有一帮粉丝,因而一时间整个蹴鞠场沸声震天,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还真别说,正尧的蹴鞠技术确实不错,接到张诚的传球之后,一边飞奔,一边竟然还戏耍起来。 而宁安可没有见到过正尧还有这么一手,想当初在蜀州会馆的时候,正尧可是连替补都没有上的。 “这呆子,真看不出来,技术挺不错的。”宁安小声嘀咕着说道,不过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说的是实话。 一旁的朱禄颖似乎还从来没有听到宁安有说过正尧的好话的,乍一听,倒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再看宁安那古怪的眼神与往日看正尧那不屑的眼神完全是天壤之别,似乎朱禄颖从中明白了什么。 “宁儿妹妹最近似乎对李大哥的态度有所改观了,不错嘛。”朱禄颖撇过头看着宁安,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颇有深意。 宁安当然不是那种白痴脑残女,对于朱禄颖的话,她或多或少能够听出一些端倪。其实朱禄颖对正尧是什么心思,这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自己也肯定知道。 “颖儿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呆子也就偶尔有闪耀一下而已,我才不会对他有所改观呢!” 虽然这句话连宁安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但是朱禄颖也没有其他过多表情,只是浅浅一笑,继续又把目光投向了蹴鞠场上。而一旁的小曦却是暗自偷笑,这个公主,就会睁眼说瞎话。 另一边不远处的看台上,安波尔沁也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身边随同的自然是雅兰。安波尔沁今天与宁安大有撞衫之意,两人均是一身粉衣装束,长发均是被分成了几束从头上垂下,显得分外有活力。如果将两女放到一起,不知情的,真有可能将其认定为两姐妹。 安波尔沁一眼便看到了宁安,直觉告诉她,宁安和正尧一定有着什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并不和。在宁安身上停留了数秒,也没太在意宁安和自己穿的一样,然后也把目光移向了蹴鞠场内。 这场蹴鞠比赛确实十分的激烈,方才正尧一路带球飞奔气势恢宏,所有人都会以为正尧会进球,岂料正尧突然一个悬空踢,吊给了距离球门更近而且没有人防守的武丹,结果武丹一时没注意,结果没能接住蹴鞠,出了界。 “不碍的,默契是需要长时间的配合才能拥有的,下次集中精力就行了。”看到武丹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柳彦轻轻拍了拍武丹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正尧也点点头,给了一个会心的笑容,然后又往前奔跑而去。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感觉还是挺好的,这么久没有触碰过足球(蹴鞠也差不多了),这次能够不觉得生疏,其实已经不错了。而且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相信后面还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微微一笑,撇头看向了宁安,却见宁安此刻并没有因为蜀州会馆之前没有进球而感到沮丧,反而用她那澄澈的眼眸看着正尧,其中更是充满了无以言说的鼓励与信任。 第四十二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三) 虽然两方在场上打的是如火如荼,但是却君不见有所收获。严皓每次一拿到蹴鞠,正尧就会贴身过来,让他无法转身,这委实有些憋屈。而严皓又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如此一来,丢球就再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蜀州会馆的队员们也有些不尽人意,由于通贤书院那两个高大且来历不明的陆号与捌号的防守实在强悍,正尧和柳彦两人轮番进攻都被他们一一化解开来,这下正尧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想要进通贤书院一个球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然而,场上局势可以说是风云突变,这次还是正尧与柳彦两人冲在最前方,张诚突然的脚后跟一挑,接到蹴鞠背身将其传到了柳彦的前面。此时已经有很好的机会可以直接“射门”,但是却见那陆号再次神勇的出现在了柳彦面前,恰好挡住了最佳的角度。柳彦不做他想,往右飞传,蹴鞠稳稳地落到了正尧的脚下,同时自己施展一招“踏雪无痕”,腾空起来。 蹴鞠已经到了正尧的脚下,正尧佯装要射门,可是捌号又第一时间如出一辙的冲到了正尧面前。就在这时,正尧往左一瞄,却见柳彦已经腾空而起,顿时心领神会,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在晃起捌号之时,突然往左上空打高球。 这一出倒是让那捌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当他顺着蹴鞠的轨迹看去的时候,却见柳彦已经开始猛挥右脚,约有两米高空,一记重踢出击,那蹴鞠便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直接穿进了通贤书院的球门。 进了!蜀州会馆进球了! 场上比分已然变成了1:0! 只见场下观众顿时一片热血沸腾,“教练席”上本来就坐立不安的邹岑见此情景竟然直接蹦了起来,脸上的兴奋之色如同中了双色球头奖几个亿一样,要知道,对于这决赛,蜀州会馆是从来没有过领先通贤书院的前例的,这次还真的是破记录,破天荒了。而场边的那些柳彦的粉丝更是惊声尖叫不已,就连坐在背面看台,一直都未曾说话的陆婉仪竟然也站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欣然的笑意。 至于宁安,确实撅着嘴,出奇的,竟然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 “哎,看来公主心中还是有个疙瘩。”小曦心中一阵叹息,这个公主平时是最爱疯狂,最爱闹腾的,如果哪一日她不言不语,沉默在一边,那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不过小曦也明白,公主对柳彦到底是什么感情自己也并不了解,想要帮忙也没办法,终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在小曦看来,公主很有可能是一时的不服气而已,待她想清楚,或者时间久了,慢慢的就会淡下来。毕竟,在蜀中回来之后,宁安关注更多的是正尧,而不是柳彦。 “柳公子这一记凌空抽射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果然精彩。” 看着宁安半晌没说话,朱禄颖平时都比较不爱说话的人也开口了。直觉告诉她,宁安和柳彦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听到朱禄颖这么一说,宁安想也不想的就道:“不过,要我说还是呆子那球传的好,不然的话,其他的都是白搭。” “是吗?可是李大哥不传球的话,就不一定能够进呢。” “你可不要小看呆子,他总喜欢出其不意,我相信他会进球的。” “……” 小曦顿时一阵无语,不曾想到,这两个女子今日仿佛调转身份了一样,平日一味崇拜正尧的朱禄颖一直的否定正尧,而平日不断奚落正尧、不断说正尧不是的宁安却无比的对正尧加以肯定。虽然宁安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朱禄颖这么说有何意图,但是直觉告诉小曦,接下来可能会有的烦恼了。 朱禄颖是什么心态?不用解释也能想到,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宁安,而现在,已经很了然了。 蜀州会馆突然的一粒进球顿时让场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严皓不停地指指点点,嘟囔着,心中万分的不爽。再把目光移到正尧时,狠狠地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似乎在告诉正尧不要高兴的太早。 正尧倒是没有理会严皓的这种脑残的行径,还是那句话,脚下见真章。铜锣声再次响起,比赛继续进行。 严皓还是与正尧对位的,这次严皓又将蹴鞠带到了蜀州会馆的禁区,正尧又恰好贴在严皓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犯规。 对于严皓来说,正尧的这种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自己的方式实在有些难受,心中也是一直憋着,很不痛快。眼看又到了禁区前沿,正尧靠了过来,无论怎样,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本来浑身已经充满了力量,就待一个发力,可是每每如此,正尧都会恰到好处的将身为卡住,然后将蹴鞠给“偷走”。 所谓事不过三,绝对不可以继续再这么下去。思前想后之下,严皓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取出一块布袋,打开一看,赫然出现了十多个钢珠。 严嵩是高官,而且曾经还是一个武将,所以或多或少都会珍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这钢珠据说是从西洋送来的玩意儿,好像将其放置在两个圆环之间,然后就可以当作马车车轮那样使用,而且还不费力。 只见这个时候正尧已经伸出了右脚,准备从身旁过来卡位。 而与此同时,严皓一把将布袋中的十多枚钢珠悉数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带着蹴鞠缓缓地。 无论如何,正尧都不会想到严皓刚刚侧身对着自己是在扔钢珠,待正尧刚刚一脚踏过来,一种脚底踩滑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正尧终于知道:严皓使了手段。 由于冲力过大,正尧根本收不回脚,自己顺势的便滑倒在地,而屁股更是被钢珠顶的痛不堪言。 “三弟——!” “正尧——!” 柳彦等人见状,立即喊出声来,而场边的宁安朱禄颖以及安波尔沁也都不由地怔了一下,然后起身大有冲进蹴鞠场的趋势。 “你……”正尧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严皓,却说不出话来。 “小子,我说过别太过高兴了!这一球,我要进了!” 说完,严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正尧之后,严皓身边再没有人阻拦,此刻对于严皓来说,不进的话,那他可以回家挨板子了。 果然,正尧有心无力的只能呆呆的望着严皓将蹴鞠踢进球门,而远水救不了近火,柳彦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进球。 1:1! 场上比分来到了1:1,两队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不过,总比分还是蜀州会馆领先一分。 “加油加油!通贤书院!加油加油!通贤书院!” 通贤书院果然是名校,粉丝团比蜀州会馆确实要多一些,于是在通贤书院进球之后,气势明显要比蜀州会馆要强上一些。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好歹通贤书院也是京城的书院,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嗣读书交友的地方,蜀州会馆其实就是一个外地学校在京城里面挂牌而已,这点是绝对比不了的。 “三弟,你没事吧!”柳彦等人倒是没有理会场上比分是多少,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正尧身边,将正尧扶了起来。 袁海云也有些着急,立即一把抓住正尧的手腕,把起脉来:“嗯,脉象还算稳合,应该没什么大碍。” “嗯,大家别这样,没事的,刚刚只是不小心着了严皓的道而已,一会儿会小心的。”正尧颇为无奈地说道。 张诚顿时不解,立即上前问道:“三弟此言,所谓何解?着了严皓的道,严皓他做了甚?” 张诚的口吻显得很是强硬,而一旁的袁海云等人也都点头,大有咱们去找他算账的意思。 “其实……”正尧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说实话,他也并没有看见严皓是什么时候将钢珠丢到地上的,所以一时间他也不好说,不过想来这等事情肯定是与严皓有关的,于是正尧继续道:“你们看这个。” 说着,正尧将钢珠拿了出来给众人看,而众人一看之后,便立即明白过来。 “那我们去找他理论!” “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够姑息!” “若不是他使诈,想来那一粒进球都不会有的!这点一定要讨个说法才是!” 袁海云、张诚以及武丹三人立即愤愤不平的说道,蹴鞠场上发生这种事情,确实可大可小。 不过这个时候闫胜却走了过来,手中拿着铜锣,示意比赛继续。 正尧见状,立即制止了三人。毕竟现在去找人理论,你没有足够的证据那是没有用的,况且也没什么大碍,待比赛过去了再说。 柳彦很赞同正尧的做法,这并不是什么懦弱的表现,而是考虑周全。如果就纠结于这么一件事情上,那是绝对的浪费时间。 在听完正尧和柳彦的分析之后,三人也冷静了下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比赛比完,只要实力够强,什么阴谋诡计其实都是浮云。 于是,闫胜再次猛地敲响铜锣,正尧等人又继续开始奔跑。 然而由于时间的推移和比赛的加深,场上的动作幅度也越发的大起来,而久久不能进球的心里更让自己有些不耐烦,只见严皓的那一副嘴脸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一般,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再次中他的招。 第四十三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四) 随着双方的动作加大,场面上的火药味也越发的浓烈起来。正尧和严皓两人此时算是杠上了,虽然正尧对先前严皓使阴招让自己滑倒一事并没有去理论,但是不表示正尧就没有想法。而现在对方还得寸进尺的又推又拉的,这让正尧如何能够忍受? 于是两人就你推我我推你,各不相让。而柳彦和关震两人也搅和在了一起,对于柳彦来说,给自带来最多麻烦的就是关震了,昔日在蜀中之时,可是没少吃苦头。现在虽然进了京,关震表面也没有在蜀中那时的嚣张,但是柳彦明白,这个家伙一定不会甘于现状。或许,多次正尧与严皓的争斗都是关震挑起的,他其实就是在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里,如今又狭路相逢,柳彦自然也不会让步。两人你撞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分明是蹴鞠大赛的,怎么看就像是在进行团体柔道赛。 不过,就这样,上半场完了,两队的比分最终还是没有得以改变,1:1的比分踢到了中场。 对于蜀州会馆来说,其实还不算压力大,毕竟到现在,还是领先一分的,如果就此完场,那么本次才艺大赛的第一名还是蜀州会馆,而通贤书院就只能以一分之差屈于榜眼。虽然说这次状元榜眼之间的差距是历届最小的,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结局通贤书院也是不能接受的。严皓不允许,严世蕃不允许,严嵩更加不允许! 但是,到了现在,比赛还并没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的。要知道,上场的时候,严皓是那样的有信心,看来他们还有后招。 中场休息,正尧回到了自己的专区,这个时候,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走了过来。当然,一般人是不可以进入场边队员专区的,不过郡主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正尧一干人等纷纷向郡主宁安等人打了一个招呼,难得郡主大驾光临,确实有些蓬荜生辉之感。 “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看见你滑倒在地,本小姐还以为你会起不来呢!”宁安碰了一下正尧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自始至终都没看柳彦一眼。 柳彦当然不知道个中寓意,他更没有想过宁安会暗恋自己之类的,于是笑呵呵地说道:“宁安姑娘可是太小看三弟了,他的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还请柳大哥说清楚一下。”朱禄颖立马接过话来说道,直觉告诉她,肯定还有什么。 小曦和宁安两人也纷纷点头,虽然宁安从心底里还是很不愿意与柳彦说话。 “是这样的,刚才正尧滑倒其实是严皓暗中使的阴招,我们不怕他们实力强,就怕他们更狠更阴毒。”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道,虽然都没有亲眼看见严皓耍花样,但是一旦发生此等事情,定然是严皓所为。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没事,只要我们再坚持一刻钟,相信他们耍不了多少花样。下半场这样吧!海云、大哥和武兄你们就休息吧,让他们上。这个严皓一定会死盯着我的,如果我不在的话,估计他会发疯的。” “那行!不过三弟你也不必太过勉强,那严皓是有心想要使诈,须得当心才是!”柳彦点点头,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说到底,其实严皓与正尧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严皓就是看不惯正尧每次都破坏自己的好事,而且自己所喜欢的两个女子,宁安和朱禄颖经常都会出现在正尧身边,这让他心中顿时产生了无比的妒忌之心。再加上京城里面也不停地传言李正尧如何的厉害聪明,又与京城温香玉苑第一美女曾经一度春宵。种种种种的加起来,以严皓这种小肚鸡肠的心理,不憎恨正尧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当然,正尧可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一向也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法。毕竟自己穿越过来其实是很没有目的性的,要他去做大事,成大器,其实那些都太遥远。就说这考科举,他其实也不过是想让李乘风安心一下而已,若说真的进了考场,真不知会考成什么样。对于正尧目前的状况,完全可以理解为无理想,无目标,无所事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正尧目前处处被严皓所针对,如果严嵩不倒,往后自己是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对于什么当驸马当骏马之类的,权当玩笑而已,只是某些时候,想起来,当驸马其实也挺不错的。 歇息了约有十分钟,比赛又将开始,所有队员也都在场边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 这个时候,宁安看着正尧的那种眼神却让正尧心中顿时一颤,这种莫名的感觉之前已经出现过多次,但是却一直都无法说出到底是什么。而朱禄颖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表面上,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呆子!你可要多注意,那严皓是出了名的胡作非为,千万不要逞强。” “千万不要逞强”。这六个字再次从宁安的嘴里说出来,这让已经回过神来的正尧再次给怔住了。今天的宁安确实与之前大不一样了,若不是正尧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什么正尧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好了,你们赶紧进场吧!记住,尽力就行,千万不可弄伤了自己,那样的话就不值了。”邹岑如同爹娘一样嘱咐着说道,看着这一帮活力十足的孩子们,他心中也是暖暖的。 正尧再次回过神来,看着宁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蹴鞠场中走去,留下宁安等人在原地。 不远处的安波尔沁自然也将其看在眼中,虽然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但是还是掩饰不住她的美丽。 “雅兰,你说那个女子和李大哥是什么关系呢?还有,旁边那个看起来娇小文弱的女子似乎也对李大哥有什么一样。”安波尔沁望着蹴鞠场中,吐气如兰的柔声说道。 雅兰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仔细一想,原来安波尔沁是在问自己,于是才调皮地说道:“小姐何须自寻烦恼呢?虽然那两个女子与小姐的样貌各有千秋,但是我相信李公子喜欢的肯定是小姐你。要知道,你们可是有过一夜之情的哦!” “雅兰!又胡说!”安波尔沁羞怒的轻拍一下雅兰,然后便不理会雅兰,看向了蹴鞠场。 雅兰和小曦有些相似,都是聪明的丫头,于是又机灵地说道:“雅兰可没有胡说,李公子人品俱佳,如若不然,怎可能打动小姐的芳心呢?况且,那两个女子对李公子有意思也不足为奇,毕竟李公子这种优秀的男子是很难找的。小姐你就不要太多心了,其实这样不更能体现出小姐的眼光好吗?” “你这个鬼灵精……” 安波尔沁被雅兰说的一阵无语,不过却正是说中了她的心思。 比赛继续进行,这次两方都换了人手,除了严皓和关震之外,其余三人也都是新面孔,这无疑又是针对蜀州会馆而布的阵。就是要用严皓对正尧,用关震对柳彦,让冤家更加解不开结。 如同上半场通贤书院进球之后的场景那般,下半场一开始,通贤书院就开始了他们的凶悍的拼抢,这让新上来的古鳌卢道廷等人一阵不适。 只见严皓这次并没有过于心急,反而是一把推开了正尧之后,又将蹴鞠传给了斜插上左边的关震。这有点类似于正尧之前与柳彦的那番配合。 不过柳彦可没有想放过关震的想法,一招大鹏展翅从天而降,挡住了关震的去路。关震无路可走,只好退而求其次,旋身将蹴鞠又回给了严皓,而他自己又斜插到了右路。这一幕,倒像是在玩二人足球。 严皓依旧很有耐心,正尧也不动声色,紧紧的卡住,就是不让严皓转过去。不过严皓突然又使出一拳,往正尧腹部打来。正尧可不想硬抗,于是一掌将严皓的拳头打开。两人僵持了大约有十招左右的时间,卢道廷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救急。正尧不说其他,脚下一个变幻,蹴鞠赫然的就来到了卢道廷的面前,气的严皓直想打人。 卢道廷拿球之后,正尧也跟着飞快的插了上去。眼见正尧已经飞到禁区,只待卢道廷传球过来便可以当头一击,岂料这个时候,正尧曾经上演过的一幕又发生在了卢道廷身上——卢道廷滑倒了! 对于通贤书院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刚刚过半场,卢道廷滑倒,严皓还没来得及回防,恰好捡了一个便宜,直接将蹴鞠带走。 此刻严皓的面前又是一马平川。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自己打门的时候,于是便一窝蜂的冲上来补漏,包括柳彦。可是却见严皓突然一记挑传,直接过渡给了关震。关震面前已经是万人空巷,一声谢谢,飞起一脚,蹴鞠便破门而入。 1:2! 通贤书院进球了!通贤书院反超了! 这个进球实在太突然,正尧的思绪开始有些紊乱了。 蜀州会馆的队员们只能无力的看着那划入球门的蹴鞠,却不能做一点半点的阻拦。 “小子!我说过,别太嚣张!”严皓摇了摇手指,十分不屑,十分得意,十分张扬的在正尧面前说道,似乎在示威挑衅。 不过正尧却并没有理会,也没有为这个进球而感到失落,只是正尧…… 第四十四章 蹴鞠场上再冲突(五) 正尧却是久久不语,众人也都一一走过来,似乎在安慰正尧,并没有发觉其实正尧是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不过,很快的,闫胜又敲响了铜锣,示意比赛继续。正尧的思绪也就此打住了,整个人又容光焕发的积极的投入了比赛当中。 这次,正尧再次拿到了蹴鞠,严皓立马又贴了过来,如同上半场正尧对付他一样的方式。两人就这么耗着,死活都不相多让。 柳彦和关震两人也算是杠上了,无论柳彦移动到哪里,关震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追不舍,让柳彦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虽然柳彦的武功不错,但是踢蹴鞠也十分的耗体力,如果强行使用轻功发力,很可能导致后劲不足,无法将比赛踢完。 其他的人也都是刚刚上场的,各自都显得比较活跃,在场上奔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在僵持不久之后,正尧突然一个发力,旋身一绕,总算骗过了严皓,然后开始加速直往对方禁区冲去。严皓此刻已经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迈着大步子却怎么也都追赶不上。 关震见状,立即改变策略,不再理会柳彦,而是一个飞跃扑向了正尧,眼下已经骑虎难下,再不阻止正尧,马上就可能进球了。 不过如此一来,正中正尧下怀。只见关震刚刚冲上来,正尧灵身一转,飞脚一挑,蹴鞠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已然来到柳彦的跟前! 机会!柳彦的机会出现了! 可是,就在此时,关震竟然不要命了似的,在半空中又将重心移了过来,翻身又倒向了柳彦! 这点是柳彦也没有料到的,关震此举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如果在空中稍有差池,关震很有可能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到时候,背部先着地,至少是骨折! 柳彦并没有硬抗,眼看关震向自己倒过来,轻轻一推脚下的蹴鞠,蹴鞠又再次回到了正尧的脚下。两人这么你传我我传你的,配合的倒是很是默契,如此一来,正尧已经距离球门已经不足一米的距离! 咬牙,收腹,吐气,抬腿,右脚出! 正尧的动作一气呵成,颇有大师级风范。 可是—— “休想!” 严皓突然龇牙咧嘴的吐出两字,然后直接一跃而上,跟着一只右脚踢了出来! “喀嚓——!” “啊——” “啊——” 两声惨叫歇斯底里的骤然响起,顿时让场上乃至场边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就在正尧用足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同时,严皓的右脚也同样以万钧之力踢来,然而由于正尧出脚过快,蹴鞠已然飞跃出去,只留下一只继续大力向前冲的右脚,不曾想到,严皓的右脚却刚刚与正尧的右脚来了一个强烈的撞击。 两声惨叫声过后,正尧和严皓两人立即到底,各自抱着自己的右脚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叫喊。 而与此同时,那飞出去的蹴鞠却是不偏不倚的破门而入,成功的进了通贤书院的球门,场上的比分也变成了2:2! “什么情况!快!” 这个时候,在通贤书院专区端坐的严嵩严世蕃等人顿时坐不住了,立即起身,飞速的奔跑到了蹴鞠场。 而另一边的靖王、徐阶、顾汝之等人也纷纷走了过来,看着两人那痛苦的样子,直觉告诉众人,此事绝非儿戏。 宁安、朱禄颖、张诚以及坐在远端的安波尔沁都不禁随即起身,想也不想,问也不问直接冲进了蹴鞠场中,于是,比赛就此中断了。 “三弟,三弟……” “三弟你感觉怎样?” 张诚与柳彦两人立即跑到正尧身边,蹲下身子,表情十分忧虑的看正尧,又轻轻地碰了碰正尧说道。 而一旁的众人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众人可是亲眼见证了那一幕,正尧的脚已经抬的老高了,严皓的脚却硬要冲上来,在碰撞之时,中间似乎还有一丝扭曲的征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结果可能会比想象中的更加糟糕。骨折?或许只是表面看到的而已。 “让我来看看!”袁海云喘着粗气,冲到了正尧身边,然后一把抓住了正尧的右腿,轻轻的拿捏了之后,却见正尧似乎更加的疼痛,这时他才长吁了一口气道:“看来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是眼前还是很棘手,依我粗略估计,正尧的脚踝伤的很重,想要愈合,就算有最好的药材,那也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先别管其他,本王见正尧此刻定然是痛苦万分,海云你赶紧帮正尧止痛吧!”靖王的脸上也泛出了难色,正尧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人才,自己对他也是很看重,他可不想正尧有半点的差池。 “对!对!你看呆子现在的表情,真的好恐怖,我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有这么一面!”宁安也十分激动地说道,不过不难听出,此刻的宁安是很关心正尧的。 “你想做什么……” 就在宁安刚刚说完,却见安波尔沁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她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立即将正尧扶起来,然后往正尧嘴里塞进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这让宁安一阵不爽,这女子目的何在? “原来是若诗姑娘啊!宁安姑娘不要担心,这位若诗姑娘可是三弟的好朋友,不会伤害三弟的!”柳彦一眼认出了安波尔沁,对于如此的美女,相信看过一眼的都不会忘记,柳彦能够认出一点也不奇怪。 “宁儿妹妹,原来她就是和李大哥……”朱禄颖顿时想到了什么,脸色随即泛起一丝红晕。 宁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安波尔沁(若诗姑娘)是谁,只见她上下打量了安波尔沁一番之后,态度却不怎么好地说道:“想不到今天你也与我穿一样的衣服,莫不是若诗姑娘是想表示什么吗?” 安波尔沁微微一笑,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宁安姑娘?呵呵,若诗不才,只知道当今大明皇帝有一女儿叫做宁安,不想竟然还有其他人也叫宁安,失敬,真是失敬!” 对于安波尔沁而言,大明的很多事情其实她都很了解的,所以她能知道有宁安公主这个人,一点也不稀奇。至于柳彦也好,正尧也罢,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当今皇帝有几个公主,公主叫什么名字的,所以,即便知道宁安的名字,也不会将其联系起来。而如今安波尔沁的一语,却是让柳彦张诚等人一怔。 宁安?宁安公主?靖王、郡主、顾汝之这些人…… 如此一经联系,以柳彦张诚的聪明才智,已然很了然,眼前的这个宁安,便是当今的宁安公主。 只不过正尧在服下安波尔沁的一粒黑色药丸之后,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并没有听到众人的对话。 “宁安公主?我等参见宁安公主!”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准备下跪。 “好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叔,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宁安此刻已经如同失了魂似的,正尧此刻依旧昏迷不醒,袁海云也半天没说出个如何诊治的方法出来。 而另一旁的严嵩等人可没有理会靖王这边什么,直接叫人用担架将严皓给抬了下去,此刻的严皓可就没有那么幸运,口中一一呜呜的叫个不停,手脚也不停地摆动,其痛苦之色,真的无以言说。 “赶紧将正尧抬进屋里,让海云好好诊治!”靖王立即发话,随即,柳彦张诚等一帮人或是搭肩,或是抚背的将正尧给慢慢地移出了场地。 至于接下来的比赛,对于两队而言已经毫无意义,索性,闫胜立即终止了比赛,最终比分2:2,完场。 原本一场精彩的比赛,想不到最终以这样一个结局收场,这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蜀州会馆的精神无疑是最可嘉的,最终这个平局很多人还是能够接受这个结局。 当然,前来观赛的还是有一部分人对这个结果表示不满意,同时不断地叫嚣,但是见两方队员也都没有了继续比赛的心思,所以所有人也只能就此作罢,各自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不多时,原本热闹的蹴鞠场已然空无一人,而此刻的正尧已然被众人抬进了太学楼的一间宿舍中去了。 第四十五章 又道五味十方篇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方人马也开始忙得不亦乐乎,而严嵩的脸色难看至极,即便深知宁安公主在场,他依旧怒不可遏的瞪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正尧一眼,然后撇开头,往对面的卧房而去。 靖王宁安等人并没有理会严嵩此举,径直走进了正尧的卧房,然后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袁海云为正尧诊治。 而安波尔沁此刻也不请自来似的,直接走到了宁安的对面。她倒是没有在意别人对她的不闻不问,而是一副焦虑担忧的眼神,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正尧,仿佛在祈祷正尧赶快醒来,赶快安然无恙的醒来。 就在众人静静地等候袁海云诊治正尧的时候,对面的卧房中却不时的传出阵阵尖锐的惨叫声,看来严皓自食恶果,自己伤得不轻。 当然,众人却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毕竟如今正尧还是昏迷不醒,情况是好是坏还真的很难说。 约莫诊治了一刻钟,袁海云才用衣袖抹去了额头的汗珠,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正尧的脚踝伤的不轻,筋脉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好在若诗姑娘及时为正尧服用了止痛丸才不至于让他继续疼痛下去,不然的话,就会与对门一样,叫苦不迭。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想要治好正尧,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希望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 袁海云的最后一句话说的也很无奈,虽然自己号称“妙手小医仙”,但是这种伤到筋骨的症状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想要十天半个月就治好,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现在医学发达,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众人很明白袁海云的意思,只不过,眼下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是科举会试了,但是如果正尧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好起来,那可就大不妙了。最重要的,参加科举会试绝非儿戏,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且不说是否能够高中,就连能否坚持三天都是未知之数。所以,这一点才是众人最为担心的。 “那海云可以其他偏方之类的能够让正尧快点好转起来?你可知道,这次的会试正尧也是绝不容有失的。”柳彦立即追问道。 李乘风对正尧的期望那就不用说了,李家五代至今就寄望他一人了。正尧平日里虽然并没有柳彦那般的文韬武略,没有张诚那般的才华横溢,但是正尧却是有一颗聪明的头脑,相信只要正尧正常发挥,科举会试也有很大的前途的。现如今面临这种困境,确实感到有些惋惜。 毕竟出自袁海云的口,那也就十有八九了。 袁海云沉吟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吱吱唔唔的道:“秘方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啊!袁公子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宁安最心急,实在有些受不了那种说话只说到一半的人。 “只是那秘方实在难找!而且我也没有真正见过。” “是何秘方,且速道来。你就不要再在这里卖关子了!”张诚也有些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 众人不禁连连点头,靖王也露出了期盼的眼神。现在对于靖王来说,正尧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凭借他的智慧和才能,想要扳倒严嵩那是绝对有可能的。如果正尧现在有什么闪失的话,其实他的心里也十分的痛心难过的。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之间也有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有时候,靖王甚至会觉得若是正尧就是自己那个尚在民间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实不相瞒,这张秘方在前不久我和正尧也听说过,只不过后来还是失了踪,所以,想要找到确实很难。不过我相信,只要找到这张秘方,不出一月,正尧的脚伤一定会痊愈的。”袁海云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秘方的名字,不过提及这张秘方的时候,袁海云却是十足的有信心。 其实以袁海云乃至宫中御医的医术,想要治好正尧不是难事,只不过要让正尧在三个月之内完全恢复,不留一点后遗症,实在没有人敢打这个包票。断腿伤脚事小,伤筋挫骨事大。袁海云如此的谨慎,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更要找到这张秘方了!哼!本公主就不信,翻遍皇宫内的所有医书药典会找不出这张秘方来!袁公子,你就直接说那秘方叫什么名字吧!”宁安终于露出了公主的霸气,一副有我在,什么事都好办的样子说道。 袁海云却是摇摇头,苦涩一笑道:“这药方叫做 《五味十方》 ,我知道,其实宫里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在寻找这张药方,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民间传言,此药方里面不仅提及了如何治疗疑难杂症,更是说出了如何炼丹修道之法。先皇曾许诺过,若能寻得此药方,小则赏金千两,大则封官拜侯!” “五味十方?” 众人均是眼中一闪疑惑之色,惟有靖王突然怔了一下,但转眼间又表现的异常的惊疑。 “海云是说那张从秦始皇时期就流传出来的神秘药方 《五味十方》 ?”靖王似乎对这五味十方有一定了解,于是看向袁海云继续问道。 袁海云没有丝毫隐瞒,立即回道:“嗯,王爷果然见识非凡,就是这张秘方!其实前不久我和正尧在何记海味铺吃牛腩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有关 《五味十方》 的相关信息,而那老板也正是十多年前见过 《五味十方》 的人。” “那好,事不宜迟,柳彦张诚,你们二人赶紧去找一下那位老板,务必要让他将此事完全的说清楚,最好能够打听到 《五味十方》 的下落。海云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照顾正尧;公主和颖儿你们俩先去御医那里抓一些治疗脚伤的药材来,至于其他人,暂时还是先散了吧!” 靖王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工,说完,众人也没有异议,便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而靖王与徐阶顾汝之等人也缓缓地走出了房门,不过三人的脸上均是一脸的惆怅。 “王爷,现在严皓的情况也不乐观,相信那严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下官怕……”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徐阶低头对着靖王说道。 现在的严嵩表面上看起来微微有些怒意,但是,是人都知道,这个老贼是出了名的死心眼,护短的要命。如今孙儿躺在病床上惨叫不断,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干坐着的。以严嵩的个性,一定会找正尧的麻烦,更有甚者,会找到靖王的头上。毕竟一个心眼小的离谱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借口陷害自己的对手。 “哼!这个老匹夫!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明日早朝,本王就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看他还敢教子行凶!”靖王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与严嵩针锋相对也是常有的事情,自然不会被严嵩的位高权重给吓着。 顾汝之摸了摸胡子,摇摇头,道:“王爷此举固然不错,不过下官认为严嵩行事从来都是独断独行,而且做事也出人意表,我想我们还是要好好防范才行,不能让他抢了先机,来一招恶人先告状。” 顾汝之不愧是老师,考虑问题也相对周全一些。对于严嵩能够在朝堂上面混的如此的春风满面,不光是写青词令嘉靖赏识,其中更有他那颇深的城府与乖张的做事手法。所以,想要扳倒他,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我们接下来可要好好的想一想对策了!”说完,靖王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严嵩,确实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对门依旧是严皓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也不知怎地,那严皓叫了如此之久也不见他昏迷,看来他的忍耐能力倒是挺强的。 不过严皓的卧房之中除了严皓的惨叫声之外,却再无其他,一直从严嵩严世蕃等人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出过一点声音,这点却令人不得不生疑。 严嵩,严世蕃,这两人在屋里面做什么呢?而且不发一言,难道不担心严皓的伤情? 第四十六章 暗夜石桥溪流边 由于白日里正尧与严皓两人发生的意外让两家书院的学子们都有些惊骇,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此刻已然到了夜晚,也不见有人离去。 不过即便现在的太学楼中人多口杂,但是也并不是显得太过吵闹,或许众人明白,让两位伤者能够尽量的得到静养才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毕竟在蹴鞠场上发生的事情,就连严嵩都是不曾想到的。伤的如此严重,想要立即治好也是不可能的,相对来说,此刻的通贤书院那边倒是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 然而有一点却是有些奇怪,本来之前严皓就如杀猪一样的惨叫不断,可是当靖王等一行人离开太学楼之后,严皓也停止了叫喊,似乎他也如正尧一样,晕厥了过去。现在正尧昏迷不醒,柳彦张诚又出去了,所以也没有人太过在意通贤书院的这番有些异常的举措。 在严皓停止叫喊之后,严嵩严世蕃两人各自对通贤书院的学子们交涉了一番之后,也离开了太学楼。或许正如靖王顾汝之等人想的一样,弄不好这两父子真的会想出什么诡计来在嘉靖面前针对靖王搬弄是非,混淆视听。 时间飞快地过,不多时,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夜间时分,月明星稀,一阵劲风,暗影斑驳。 宁安、小曦、朱禄颖、安波尔沁以及雅兰五个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靠正尧卧房最近的左边一间舍房里面屈就的住了下来。太学楼说白了,也是一座学府,里面的卧房其实也就是宿舍,与通贤书院蜀州会馆也都差不多,只不过条件设施要好很多而已。虽然五女现在同住一间房,而且彼此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隙,但是此时此刻,这五女却并没有闹心,若是正尧醒来看到这一切,定会觉得很温馨。 右边的一间卧房则是武丹、卢道廷、古鳌等一干其他蜀州会馆弟子临时居住的地方。这一帮人对正尧也算很不错,在袁海云的安排之下,每个人都会轮流的照看正尧,以便可以确保正尧醒来第一时间有人知道。 夜色浅浅,月华淡淡。 已是夜深,但是宁安五人都均未入睡,各怀心事的想着什么。而就在这静的有些不寻常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虽然步子迈的比较轻,比较缓,但是在如此静的夜里,还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宁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没说,立即走到门边,轻轻开了一个小缝,然后把头轻探了出去。 “咦,那……那不是卢道廷卢公子吗?”宁安看着那有些鬼祟的身影,嘴里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宁安这么一说,众人也甚是觉得好奇,也纷纷把头凑了过来。 朱禄颖顿时不解地说道:“这半夜三更的,卢公子这样身形鬼祟的出去是要作甚?” “这还不容易?我们跟上去看一个究竟就可以了!”宁安一副小调皮的样子看了看旁边的朱禄颖,小曦等人,似乎在征求众人的意见。然而,似乎她已经忘记了正尧此刻还在昏迷之中,不应该多生事端。 “可是这大晚上的……”朱禄颖言辞有些闪烁地说道。 朱禄颖虽然是一个才女,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柔弱女生,大晚上的让她出去尾随一个男子,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于是在宁安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却有了逃避之意。至于一旁的安波尔沁,却是不以为然,看着宁安淡淡地说道:“好啊!只要宁安公主敢跟过去我就敢去。” 从心底里,宁安是很排斥安波尔沁的,尤其是在知道正尧曾经和她在温香玉苑过了一夜之后,她就开始对这一类青楼女子没有一丝好感,而如今又见到安波尔沁那带有略微挑衅的目光之时,令她更加的不服气,于是道:“那好!咱们走!” 说着,宁安立即将房门打开,第一个走了出去。安波尔沁一阵不屑,闷哼一句,紧跟着走出了房门。剩余三人虽不明白这两女是否在相互赌气,但是也无奈地摇摇头,跟了过去。 当然,宁安也并非那种粗枝大叶的女生,所以跟着卢道廷她也并没有跟的太紧,偶尔她还会左躲右闪,以此不让自己轻易的被发现。看到此举,安波尔沁又不由地有些佩服起宁安来,果然粗中有细。 大约走了十分钟的时间,卢道廷来到了一处石桥上,桥下流水哗哗作响,在远处的宁安等人只看得见卢道廷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听得到水流声,其他的完全不知。 不过宁安五人倒是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在究竟的一颗大树下躲了起来,偶尔伸出头向卢道廷看过去。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种左右的时间,只见从石桥的另一边赫然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这顿时引起了宁安等人的注意。 “搞什么嘛!大晚上的还穿夜行衣,而且还蒙着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宁安嘴里嘀咕着,没能看见那人的样貌,令她心里很是不爽。 倒是朱禄颖和安波尔沁两人显得比较淡定,朱禄颖不禁一笑道:“宁儿妹妹先别说话,小心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我们还是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安波尔沁没有答话,不过她的眼神显然已经给出了答案,同意朱禄颖的说法。 宁安无辜的闭上了嘴巴,双眼朝着那被朦胧的月光照的不是很清晰的石桥上的两个人看去,不过直觉告诉宁安,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距离也确实有些远,宁安等人也只能够看到两个身影在原地站着,卢道廷偶尔会指手画脚的像是在发泄,却听不到他们谈话中的一点内容。这令宁安显得无比的焦急,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听个一清二楚。 不久之后,那卢道廷突然如同发了疯似的,竟然直接扑向了那个蒙面黑衣人。不过那蒙面黑衣人的武功不赖,轻轻一挥手,直接将卢道廷推进了石桥下的小溪之中,让卢道廷顿时宛如一头落汤鸡。好在小溪里面的水并不深,卢道廷终究还是再次爬了起来。 待卢道廷怕起来之后,那黑衣人也开始指手画脚的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卢道廷似乎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似的。比划完之后,那黑衣人便转过身,不在多言,直朝来的方向而去,只留下卢道廷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是哭泣还是发泄。 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宁安等人看的似懂非懂,这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将卢道廷推到水里?还有,卢道廷为什么会来见他,卢道廷与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会不会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 当然,当宁安发完这一系列的疑问之时,小曦,朱禄颖以及安波尔沁四人都不禁傻眼的看着宁安,心中却是在想:宁安公主怎么也跟正尧一样,突然之间会想到如此多的疑问? 卢道廷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来,用力的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也不管衣裤是否完全打湿,拖着那沉沉的身子,又往太学楼的宿舍而回。 宁安等人见状,自然立即先撤,不多时,五个人又回到了宿舍之中。 “这个卢道廷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去见那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又是谁?还有,他们见面又都说了些什么呢?起初见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生冲突的,缘何卢道廷突然之间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呢?要知道,平日里卢道廷都表现的很文弱的。你们说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宁安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之前已经说过的疑问又添加了一些,这顿时让众人又一阵无语。 尤其是小曦,在宁安那略有质问意味的眼神看来之时,小曦心中却是叫苦不迭的看着宁安,道:“公主啊,我看我们还是先睡了吧!已经很晚了,明日,说不定明日一醒来柳公子他们就找到了 《五味十方》 ,然后将李公子医治好,到时候什么疑问都可以解决了!” 小曦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她也无可厚非,宁安问的这些问题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朱禄颖也点点头,表示同情小曦似的,于是也道:“嗯,小曦说得不错,再不睡觉,明日起不来,到时候错过了 《五味十方》 那可就不值了。” 安波尔沁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开始整理床铺,还未等宁安再次发话,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合眼准备入睡。 一大摞的疑问在脑中绕来绕去,宁安是绝对难以入眠的,可是正当自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朱禄颖更是直接的将蜡烛给吹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黑漆漆的一片,伸手完全不见五指。 “好啦!公主晚安!” 说完,小曦也跳进了床铺,只留下宁安一个人仍然在原地发呆。 “好啊!你们太无情无义了!本公主不理你们了!” 说完,宁安不禁还双手叉腰,一副老娘很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当宁安往屋外一撇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黑影从屋外窗前闪过,吓得宁安立即跳入床铺,连衣带都没有解,钻进被窝,就此如梦。 第四十七章 神秘西域一点红 “这个老匹夫,想不到又到皇上面前参了本王一本!”刚刚从朝堂出来往太学楼路上走来之时,靖王满脸的不悦之色,“老匹夫”三个字说的尤为的重,想来严嵩又在嘉靖面前搬弄是非了。 徐阶也是一脸的无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摇摇头,道:“王爷也不必如此不快。虽然今天在大殿上严嵩先一步参了我们一本,但是咱们皇上也并没有完全听他的,只是接下来的京科会试交由他来主持罢了。” 不过话说完徐阶又是一阵苦笑,虽然表面上也没什么,但是一旦京科会试由严嵩来主持,没了靖王的份,那么就等于这一届靖王四处招揽的人才很有可能得不到重用,到时候,严嵩又是门生遍布朝野,势力只会越做越大。 顾汝之又何尝不知,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自己也是嘉靖的老师,但是自己的话嘉靖却听不进去。今天在大殿上,是人都知道严嵩在胡说八道,颠倒是非,他们严氏父子在唱双簧,可是就没有一人出来反驳,这令嘉靖也很为难。再加上严氏父子又是哭又是跪的说靖王这次举办的才艺大赛没有考虑周详,导致出了意外,靖王难辞其咎,若是嘉靖不给点说法,这让群臣很难满意的。如此一来,原本交由靖王来主持的京科会试也暂时由严嵩来替代了,靖王现在只能一口闷气憋在心中,吐不出来。 “哼!这个老匹夫实在太可恶!分明是他那孙子挑事自找的,竟然反说是本王没有考虑周详,出了意外。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说着,靖王一拳打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只见大树顿时为之一撼。 顾汝之立即安慰道:“王爷别生气,保重身体才是。这次就先让他得意一回,下官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办法惩治他的。现在我们还是去看看正尧醒过来没有吧!” 说着,顾汝之和徐阶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靖王,继续往太学楼而去。 而待靖王三人走出不到十米的距离之时,只见那棵被靖王打了一拳的大树竟然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大树里面竟然如同被虫蛀了一般,全是木屑。 太学楼,正尧的卧室。 已经日上三竿,可是正尧依旧没有醒转过来,连袁海云都开始有些怀疑安波尔沁给正尧所服用的药丸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昏迷这么久。 而这个时候,靖王宁安等人也走了进来,外出寻找 《五味十方》 的张诚柳彦两人也都回来了。 “见过公主!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众人见到宁安靖王朱禄颖三人走了过来,不禁齐声行礼问好。 靖王很随意的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对了,柳彦你们此番去打探 《五味十方》 可有收获?” 靖王再次露出了笑容,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在大殿上受到的气。 听靖王如此一问,柳彦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于是立即上前,道:“回王爷!大哥和我一同去了海云所说的那家何记海味铺,可是当我们到的时候,却不见海云所说的那个年轻的老板,而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者。我们几经询问之后,才知道,之前的那个年轻的男老板已经在昨日我达到的两个时辰之前将海味铺卖了,然后回了老家。” 柳彦显得很是无奈,没想到扑了一个空。 “这么巧?”宁安有些不信地说道。 当然,虽然宁安此刻对柳彦的态度就像是心里一根刺一样,但是这并不是宁安不信的原因。宁安的怀疑是因为刚刚准备去找那老板,那老板就回老家,这未免真的过于巧合了些。 “没错,宁安所想的与本王不谋而合。”靖王露出了赞赏的口吻,看来宁安又成长了不少,对于靖王来说,还是很值得欣慰的,毕竟除了自己的女儿,宁安是自己最疼的一个公主侄女。 张诚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立即道:“启禀公主,启禀王爷,方才之言,却有道理。我和二弟是傍晚时分找到的那家何记海味铺的,在我和二弟听到老者说的消息之后,当时我们都信以为真了。可是当我们刚刚走出海味铺的时候,却见那老者立即就回到屋子里,然后将铺子给关了。一般来说,刚刚盘下来的新店,没道理这么早就关门的。后来又有路人经过,原本想要去吃牛腩面的,结果却发现铺子竟然关门了。我们也是好奇,于是就问了问那位路人一些有关何记海味铺的信息,岂料,这位路人竟然是这里的熟客。更加让我们震惊的是,他说在半个时辰之前,他的一个朋友才在海味铺吃过牛腩面,还与何老板谈论过话,这与在两个时辰之前将店铺盘给老者回老家探亲这一说法显然是矛盾的,于是我们决定查下去。” 靖王闻言,顿时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即追问道:“那有查到什么?” 同时,宁安朱禄颖安波尔沁等一帮女子也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相信张诚柳彦两人一定是有收获的。 柳彦点点头,然后又道:“嗯,后来我们悄悄来到何记海味铺的后面,想从窗户看屋子里面的情况。后来却发现,那老者竟然倒在了屋子里。见情况不妙,我们立即破门而入,可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却见那老者七孔流血,已然断气。只见他手中还拿捏着一个药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毒药‘西域一点红’。” “‘西域一点红’?这不是我们蒙古特有的毒药吗?怎么会出现在大明呢?”雅兰一听,顿时一惊,附耳对着安波尔沁说道。 安波尔沁表面上还是显得很是镇定,并没有其他异样举措,轻轻拍了拍雅兰的肩膀,低声说道:“嘘,先别声张,我们静观其变。” 宁安对什么毒药解药的自然完全不懂,于是立即道:“什么‘西域一点红’?那与 《五味十方》 有什么关联呢?” 不过对于袁海云来说,一提到与医书药理有关的东西,他自然就来劲:“这‘西域一点红’与化尸粉都是蒙古的两大毒药,后来几经辗转,被俺答收入囊中,也可以这么说,如今蒙古也就只有俺答部落才会有这种毒药。与之前的化尸粉一样又在大明境内出现,想来一定与蒙古方面有关。” 袁海云倒是说的头头是道,这也足以证明他对这些东西是钻研已久了。 “想不到这个人还对我们蒙古这么了解,小姐,我们要不要……” “先别,看看情况再说,不过我可不信大哥他们这么快就来大明了。” 雅兰和安波尔沁两人窃窃私语的说着,不过并没有引起靖王等人的注意,或许在他们看来,认为两女是在对这神秘的‘西域一点红’感到害怕吧。 “那后来呢?还有呢?”宁安可不信这两人忙活了一天就只有这么点信息。 “公主别急,听我说来!”张诚永远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了看靖王,又看了看柳彦,然后道:“老者虽然死了,但是我们却打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什么消息?”众人已经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原来这个老者曾经在严府当过管家,后来因被严世蕃以与婢女通奸为由,逐出了严府。后来便不知所踪,谁知,竟然突然又出现在了何记海味铺,这里面恐怕有很大的蹊跷!”张诚一五一十的说道,不过这个消息确实够意外,够有震撼力的。 与严府有关?如此说来,那这件事与严嵩也有一定关系了! 顺藤摸瓜,这里面必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虽然现在正尧还是没有醒过来,还是没有打探到 《五味十方》 的下落,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与严嵩有一定的关系,相信,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对于靖王来说,凡事与严嵩有关的事情都是有用的,若是能够因此将严嵩的恶行查出来,到时候,还怕扳不倒严嵩? 想到这里,靖王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着柳彦张诚两人道:“柳彦,张诚。你们二人继续追查这条线索,事必要查出 《五味十方》 的下落。海云你我们一同进宫,需要什么药材,到御药房里面去取便是。其他人……先各自回去了吧,大家也都折腾了这么久,够累的了。” 靖王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安排,然后便转身往严皓的屋子里看去,却见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都睡着了一样。这倒是让靖王一怔,似乎显得有些不正常。 “王叔……王叔!”宁安轻轻扯了一下靖王的衣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靖王这才回过神来,轻抿一笑道:“怎么?我们的调皮公主想说什么呢?” “其实……” 就在宁安想要说昨天晚上卢道廷的那件不同寻常的事情的时候,却见王珩顿时冲了进来,跑到靖王面前半跪着说道:“启禀王爷,严……严皓他……” “严皓?他怎么了?”靖王见王珩慌慌张张的样子,顿时觉得事有蹊跷。 王珩微微调匀了呼吸,然后才道:“卑职方才从严府那边过来,发现……发现严皓他竟然……竟然可以站起来了!” “什么?”众人顿时一惊,要知道当时严皓比正尧还要严重,而且叫声之惨烈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转眼间就能够站起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柳彦立即冲出房门,直接撞开了对面严皓所住的卧房。 而当房门打开之后,却发现,屋里竟然空无一人。 第四十八章 深夜潜行入严府 “严皓是什么时候走的?”靖王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转过头看向蜀州会馆的那些学子们。 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有蜀州会馆的学子们和宁安等五个女子没有离开过太学楼,那么对太学楼的一举一动都应该很了解的。而蜀州会馆的学子们可是轮流照看正尧的,如此一来,对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应该知晓。 如今严皓已经不在卧房里,更听王珩说严皓已经能够站立起来,这里面定然是大有蹊跷。 “不……不知……” 所有人都只得低着头,不敢看靖王一眼。靖王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故而刚刚说话的时候态度较平时要严肃了一点,这顿时让那些蜀州会馆的学子们感到一阵寒颤。 “王爷,我看我们有必要查查这件事。严皓突然离去,突然地就能够站立起来实在有些让人疑惑不解,如今我们可以确定严嵩与那何老板的失踪和那老者的死有关,那就顺着这条线索,跟进下去。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严皓伤势的好转正好与我们要寻找的 《五味十方》 有关联!” 柳彦灵机一动,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还真的别说,柳彦所言不无道理。很有可能严家就是找到了所谓的 《五味十方》 ,然后才将严皓医好的,不然严皓的那严重的伤势绝对不可能会好的如此之快。 一旁的徐阶点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眼神,然后看着柳彦说道:“嗯,柳公子所言不错,我们不妨一试。” 说完,徐阶便把目光转移到了靖王脸上,同时一旁的顾汝之也看向了靖王,似乎在征求靖王的意见。 靖王抹了抹胡须并不长的下巴,也点了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柳彦你去办,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今天晚上。不过,一切需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让严嵩有机可乘,继续以此来大做文章。” 柳彦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小曦面前,礼貌的躬身说道:“小曦姑娘,不知道今天晚上能否陪在下一同去夜探严府?” 夜探严府?那是需要何等的身手才行的。须知严嵩在朝堂上虽然威风八面,权倾朝野,但是背地里,结的仇家肯定不在少数,想要杀严嵩的自然大有人在。如果严府戒备不够森严,相信严嵩也活不了这么多岁。总而言之,对于众人来说,此番夜探严府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当然,对于小曦这种习武之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手存在,夜探严府其实也是很刺激的事情。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故而柳彦才直言不讳的找到小曦。 宁安可不想小曦有什么闪失,于是立即就想上前一口拒绝,可是没想到小曦却是先她一步,干脆利落的道:“好!那小曦一切就听柳公子安排!” “哈哈,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好,那就这么办了。我和徐大人顾大人还有些要事要办,你们先将正尧带回蜀州会馆好好照看,海云就跟公主进宫拿药,其他人就先各自散了吧!对了,柳彦小曦,今天晚上你们二人一定要小心,切不可操之过急,首先还是要保障各人的安全。”靖王再次交代了一番,其实现下对靖王来说真的有些无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才让柳彦二人去夜探严府的。 “嗯!那行,我们先走!”说完,宁安便第一个走出了房门,袁海云紧跟在其身后,直往皇宫而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逐个离去,剩下几个人则是将正尧给抬上了担架,往蜀州会馆送去。而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则是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过最后人去楼空,两人也只能暂时先回温香玉苑,至于其他,只能以后再说了。 夜黑风高,月缺人静。 很快的,天色便暗了下来,柳彦和小曦两人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便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已然出现在了严府的房顶之上。 “小曦姑娘,待会儿我们先去查探严皓的卧房,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柳彦蹲在屋顶,悄声的对着小曦说道。 小曦没有异议,点点头,表示同意。二人协商完毕,柳彦立即便起身,一招踏雪无痕,直接跃到了严皓卧房的屋顶。紧接着,小曦也跟了过来。 当然,严府的戒备并非摆设,所以两人的动作幅度也都很小,尽量不发出声音。 揭开房顶的瓦片,屋内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这时,屋子里就只有严皓一人,只见他端坐在坐凳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皓儿,睡了吗?”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而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嵩。 被严嵩这么一惊扰,严皓立即回过神来,然后对着门口说道:“是爷爷!来了!来了!” 说完,严皓立即便站起身来,让柳彦和小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严皓竟然还能够走动,虽然一瘸一拐,但是还是走到了门口,将房门打开了来。 看到这一幕,柳彦就更加对自己之前所猜测的肯定了。看来这次来严府,是明智的选择。 拉开房门,迎面走来的是严嵩和严世蕃两父子。见严皓行动有些不便,严嵩立即对其进行了一番搀扶,足以见得,严嵩对这个孙子是多么的在乎与关心。 走到屋内,严嵩将严皓扶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关切的道:“怎样?现在还有无疼痛的感觉?” 相对于严嵩的关怀备至,自始至终,严世蕃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表情还是冷若冰霜的,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他对严皓并不关心。 “谢谢爷爷和爹的关心,皓儿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还会有一点胀痛的感觉。不过说真的,这个药方还真的管用,不知爷爷和爹是哪里得来的呢?”严皓毕恭毕敬的说着,对那所谓的药方也产生了兴趣。 要知道,之前自己可是因为断腿而痛苦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没想到严嵩突然拿出了一张方子,让人照着上面的药分别到各大药店进行抓药。虽然敷上药之后更加的痛苦不堪,可是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竟然能够行走了。这叫他如何不对那张神秘的药方感兴趣? 严世蕃一听严皓这么问,顿时又板着一张脸,怒瞪了严皓一眼,道:“你只需知道这张药方把你给治好了就行,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 “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皓儿也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老人家就是喜欢宠爱小孩子,这一点不假,即便是严嵩这种背负众多骂名,引得名媛沸腾的奸臣贼子,他也有着一颗爱子的心。稍加呵斥了严世蕃一句,然后又和蔼的看向了严皓说道:“那张药方叫做 《五味十方》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皓儿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知道,那张药方很珍贵,连当今皇上也为此找了二十年。” “难怪!难怪会如此神奇,原来连皇上也想要得到他。可是……可是……”说到这里,严皓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严嵩是何等的聪明,一看严皓那犹豫的样子,便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立即笑着说道:“皓儿是想说当今皇上想要的东西,为何我会不上交吧?哈哈,爷爷告诉你吧,昏君想要得到方子用以长生不老,但是长生不老纯粹就是谣传的,万一方子交给了昏君,过一两年对他并没有效果,说不定会给咱们安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不过,这方子虽不能长生不老,但是也足以益气延年,爷爷我能够活到现在七十多岁还如此的有精神,其实全都拜它所赐。” 严嵩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令严皓一阵瞠目结舌,这个 《五味十方》 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严嵩竟然会左一个昏君,右一个昏君的说不停,看来很多事情自己之前都还不知道。 “好啊!这个严嵩真够胆大的!竟然敢如此……如此的说皇上,我……” 小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立即就想冲下去拿了严嵩的狗命。 柳彦却是很镇定,一把拉住小曦,道:“先不要冲动,继续看看再说。” “那……那 《五味十方》 上面都有些什么内容呢?可否让皓儿看看?”严皓越发的对 《五味十方》 感兴趣了,立即用恳求的口吻对着严嵩说道。 严嵩讪讪一笑,然后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很是褶皱的黄纸,如果没猜错,那便是所谓的 《五味十方》 。 “这便是 《五味十方》 的药方?怎么这些字……” 严皓接过手一看,却见上面的字全是一些符号,自己完全看不明白。 “很奇怪吧!其实,这也是为什么爷爷我一直都只保留这么一张褶皱的黄纸的原因。第一,上面的那些符号都是有特定意义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会成为另外一种意思。你可知道,为了研究它,爷爷我可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找了三百多个外族人对其进行了翻译,最后才知道其中的很小一部分。传闻这上面还有一套很是厉害的武功,可惜终究还是没有人能够给翻译出来。不过,如今只是翻译出一点点,就能够将皓儿你筋脉尽断的右脚给治好,也足以见得 《五味十方》 的神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严皓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说着,便将手中黄纸缓缓地递向了严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破瓦落地之声,从天而降出现了两个黑影,其中一个黑影旋即一手伸向了那张褶皱的黄纸,誓要将黄纸抢过去。 “来者何人?” 严嵩愤哼一声,猛然收回了右手。 “撕——” 黄纸赫然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严嵩手中,一半在其中一个黑影手里。 第四十九章 严氏父子显身手 突然从房顶冲出来的两个身着夜行衣的黑影顿时让严氏父子一阵暴怒,再加上其中的一个黑影更是将那独有的 《五味十方》 撕成了两半,这足以令严嵩更加怒上加怒,两颗嗜血的眼神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死死地盯着那手中拿捏着半张 《五味十方》 的黑影。 “尔等何人?若不现出真面目,休怪老夫拉手无情!” 严嵩狠狠吐出一句,与此同时,一把将严皓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可以想象,严嵩并不知道这两个黑衣人来此的目的是为何,但是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的孙子不利的。 “哼!少说废话!严嵩奸党,人人得而诛之!看招!”说完,手中拿捏半张黄纸的黑影右手收回将黄纸放进怀中,左手突然横空持剑挥出,直指严嵩胸膛而去! 而一旁的另外一个黑影也挥剑而出,朝着严世蕃攻来,二人倒是配合的很是默契,都有点出其不意的意思。 不过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严嵩乃是武官出生,曾经还上过战场杀敌。而严世蕃在年少时也或多或少的受到过一定的熏陶,再加上严世蕃当官之前还曾经拜过好几个高手为师,所以,严氏父子,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即便是在武力上。 只见严嵩左手拽着严皓,右手绕开柳彦挥来的软剑,轰的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柳彦的胸口,随即一口鲜血便喷将出来。整个过程,严嵩都是显得那样的轻松惬意,颇有武学大师的样子。 柳彦没想到严嵩竟然比平日里传闻的严嵩还要厉害一筹,如果继续打斗下去,肯定不出十招便招架不住。而这时,旁边的小曦也差点被严世蕃一招得手,好在小曦反应够快,没有轻敌,及时的躲避开了严世蕃所释放的暗器。 两人都心知肚明,眼前的严氏父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所能比拟的,自然的,两人都有了撤退之意。 “想走?休想!”严嵩眼明手快,一个跳步,直接纵身来到了柳彦身前,未等柳彦使出软剑,左手又是一掌打出。 “噗——” 柳彦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未曾想到,严嵩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只见此刻的柳彦面色惨白无力的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白化病病人,着实骇人。 “砰!” “走!” 小曦猛地往地上砸出一颗弹珠,随即整个屋子变得烟雾弥漫。与此同时,小曦大喝一声,拽住负伤的柳彦,一个蹿地而起,飞上了房梁,冲出了严府。 “来人!来人!!!”严嵩怒火中烧,冲着浓烟滚滚的咆哮道。 一听严嵩咆哮,从屋外顿时冲出一大帮护院,井然有序的站在了严嵩后面,静听指候。 “追!给我追!赶快给我追到那两个盗贼,抓住之后,格杀勿论!!!”严嵩气急败坏的怒吼道,显然面对有人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是严嵩很难接受的事实。 “是!” 说完,一大堆人马便整齐有序的往屋外冲了出去。 第二日,蜀州会馆。 当靖王出现在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时柳彦的内伤在袁海云的医治之下,有了一定的好转。 大厅之中,靖王端坐在正堂上,旁边坐着的是宁安徐阶等人,俨然是在开会。 “小曦,你说说,昨日夜探严府的情形,怎么会让柳彦受内伤的?又是何人所为?”靖王和蔼的看着小曦,对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一番刨根问题。 小曦知无不言,立即起身,躬身说道:“回王爷公主,事情是这样的……” 小曦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一的说了出来,其中的惊险,严氏父子的实力都详细的说了个遍。 “什么?严嵩竟然会如此的厉害?”宁安一副惊讶的表情,显然不肯相信。 任谁都不敢去想象,一个行将就木的七旬老人,竟然还有一身过人的武功,连文武双全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彦都接不了其三招,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你以为是金庸小说,无崖子,天山童姥,越老越牛? 顾汝之摸了摸他那销魂的长须,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嗯,自从二十多年前,严嵩从文之后,就再没有见他有显露过武功,看来这个老匹夫城府够深的。相信他背地里还干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我们得当心了!” 顾汝之所说的不假,对于严嵩来说,现在他已经是权倾朝野了,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他能够满足的。有时候,人的欲望就如同口渴了喝海水一样,越喝越口渴,越口渴越喝,无穷无尽。 “那这半张黄纸就是 《五味十方》 ?”靖王拿捏着手中的那半张黄纸,看向小曦说道。 没错,这半张黄纸正是柳彦从严皓手中突然抢夺而去的。不过为此,柳彦也付出了代价,如今还躺在床上。 小曦点点头,道:“嗯,当时我们在房顶听到严嵩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这里只有半张,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及有关如何诊治李公子伤势的药方。还有,严嵩说他曾经花了十年时间才将其中的一小部分翻译出来,那就是说,现在我们即便拿到了有关的那半张药方,也不一定就表示能够立即为李公子对症下药。” 听完小曦所言,众人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担忧之色。显然,小曦说到了众人心坎上。如果真的要花费个十年八年的才能翻译出来,那正尧估计这下半辈子都只能用拐杖度日了。 “如果王爷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试试!”袁海云无疑是对 《五味十方》 最感兴趣的,现在虽然只有半张残方,但是这也已经算是圆了袁海云这么多年的一个梦。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袁凤鸣就再三叮嘱袁海云不许碰有关 《五味十方》 的书籍,不过越是这样,袁海云就越有兴趣。因此,凡是与 《五味十方》 有关的东西,袁海云都会提出一百二的心。 “嗯,去吧!”靖王看了老半天那画满了稀奇古怪图案的黄纸,终究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无奈之下,只好让袁海云试试,于是顺势将黄纸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接过黄纸,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转身便往旁边的一间房内走去,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昨日严嵩府上出了盗贼,相信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王爷,我看我们要小心应付,说不定那老匹夫又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说是我们指使的。”徐阶有些担忧的说道,对于严嵩这种人,没有什么坏事是做不出来的。 靖王很同意,道:“没错,所以我们要想好应对之法,另外,绝对不可以让严嵩知道昨日夜探严府的是柳彦和小曦两人,切记!” “王爷所言极是,那我们现在该如何以对呢?”顾汝之虽然是个老学究,又是太傅,但是说到那些官场的斗争,他还是有所欠缺,毕竟他这个太傅的虚衔是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影响不了其他官员。 “四个字,静观其变!如果我们贸然与严嵩正面冲突,正好给他制造一个在皇上面前污蔑我们的借口。相信,只要那老匹夫一有异动,本王便能够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掌握主动了!好了,大家还是先去看看两位病人,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靖王虽然说的有些含混不清,但是细细一想,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后发制人,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说完,众人便起身,往屋内走去,或是看正尧,或是看柳彦。 左边是柳彦,右边是正尧,而当宁安走到两间屋子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止住了。只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第五十章 黄昏落日李柳间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正尧依旧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柳彦的面色则是大有好转,只是胸口时不时的还会有一阵阵的隐痛之感。至于袁海云,自靖王将那半张 《五味十方》 交给他之后,便进了屋里再也没有出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靖王和顾汝之等人离开之后也都没有再回蜀州会馆,如今的蜀州会馆之中虽然看起来人挺多的,但是却静的很。平日里意见多,脾气大的宁安,今日也少了很多话语,此刻与小曦朱禄颖出现在了蜀州会馆的河边上,满是惆怅的样子。 落日渐渐西去,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吹起了宁安那飘逸清香的秀发。 “宁儿妹妹今日怎么了?缘何一直都神不守舍的,莫非是在担心李大哥的伤势?”朱禄颖试探性的看着宁安问道,不过女人的直觉一般都不会错的,朱禄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宁安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即便真是这样,她也绝对会否定的。 果然,但当听到朱禄颖说完,宁安立即回过神来似的,连连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颖儿姐姐误会了!我才不会担心那个呆子呢!” 小曦在一旁却是不禁暗自想笑,这个公主从来都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主,估计就哄哄其他人还可以。 朱禄颖则是撇嘴一笑,然后淡淡地说道:“宁儿妹妹其实不必如此,一切你我都心知肚明啦。” “颖儿姐姐,这是从何说起啊!”宁安不服气的说道,大有朱禄颖冤枉自己的意思。 见宁安不服气的样子,朱禄颖只是一阵苦笑,看来无论自己怎么说,这个公主妹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想法的。 于是朱禄颖并没有直接回答宁安的任何问题,反而是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柳树,然后又望了望那西下的落日,感触颇深的低吟了起来: “山间群鸟振翅回, 黄昏落日渐西归。 流水东去何时尽? 一弯垂柳任风吹。” 对于朱禄颖突然之间吟出的这么一首诗,宁安却是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于是立即问道:“颖儿姐姐,何故突然吟起诗来?莫不是颖儿姐姐对这杨柳情有独钟?” “宁儿妹妹所言不错,这垂杨柳有着一颗百折不挠的决心,任尔狂风劲吹,任尔日出日落,它依旧在此弯腰垂头,不变不移。无论经历多少艰难困苦,都有着如此坚定的信念,确实乃我辈学习的典范。”朱禄颖的样子很认真,说着,还不忘用手捧起了一片柳叶。放在手心如珠如宝的样子,仿佛眼前的这一片柳树全是朱禄颖亲自所栽一样。 对于朱禄颖的这个说法,宁安却觉得有些太言过其实,于是不屑地看了看身旁的柳树,然后又撇头看了看另一侧的李树,然后道:“按我说,这柳树还不如李树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柳树很柔顺,属于文雅君子型,然则却是表里不一,城府颇深,有朝一日若是能够摆脱风雨摧残,相信它所拥有的欲望将无限的扩大,让人无法想像;反观这李树,虽然外表看起来比不上柳枝的华丽,粗枝大叶,外形张扬,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但实质上却是粗中带细,张扬中又显得镇定理智,不安分的同时,又懂得收敛自我,不与他人抢夺。如此李树,比之颖儿姐姐所说的柳树怕是更胜一筹吧!” 不知从何时起,宁安也开始懂得说如此深奥的话语来,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寓意,乍一看像是在说树,而细一看,又仿佛在说人…… 听完宁安所言,旁边的小曦顿时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宁安。而小曦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今的公主会如此的去赞美一棵树,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呵呵,宁儿妹妹果然如此,看来我一点也没有猜错啊!”朱禄颖浅浅一笑,似乎一切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一样,不得不说朱禄颖除了有点小女生的样貌和行为举止之外,其他地方还是很成熟的。 宁安更是不懂了,见朱禄颖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顿时显得尴尬起来,拽着朱禄颖的手臂,道:“颖儿姐姐为何要笑?难道宁安有说错吗?” 宁安终究还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计较一下自己方才发表的见解也是理所当然。 朱禄颖则是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而她的此举却更加让宁安懵懂起来,莫不是自己还真的说错了?自己可是难得的在众人面前发表一下独到的见解,不想朱禄颖的表情却是…… “颖儿姐姐,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宁安继续追问着说道,誓要弄清楚才肯罢休。 朱禄颖也不知道宁安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故意装作不懂,于是用以颇为无奈的口吻道:“宁儿妹妹,你难道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想?” “心中所想?这又是从何说起?” 或许到现在,也就只有宁安这个当局者还蒙在鼓里,连一旁的小曦也都已然明白了朱禄颖的意思,只见小曦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就说之前吧,父王离开那会儿,我们一同去看柳公子与李大哥他们,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你却犹豫了片刻。虽然你先进的是柳公子的房间,但是那是因为大家都在柳公子的屋子里而且柳公子已然醒来,而在进柳公子的屋子之前,你终于还是往李大哥的屋子望了一眼,从那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期盼和担忧。” “方才我无意间的吟了一首与柳树有关的诗,然后稍稍对柳树进行了一番赞美,可是宁儿妹妹却不苟同,将身旁的李树拿了出来,进行对比。诚然,李树的很多品质也如宁儿妹妹所说的那样。但是从宁儿妹妹的口中说出来,我却是觉得宁儿妹妹是在顾左右而言其他。相信,这里的‘柳’、‘李’对于宁儿妹妹来说,更有他指吧!终究,从这里便足以看出宁儿妹妹的心思。” 朱禄颖丝毫都没有给宁安插口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没做一点停顿。而她这么一说,却让宁安整个人如同呆了傻了一样,紧紧地盯着朱禄颖的嘴唇,一言不发,无言以对。 “其实,我明白。自从上次宁儿妹妹从蜀中回来之后,你的心思就已经变了。虽然你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与李大哥有关。”朱禄颖见宁安没有开口说话,于是又继续说道。 一旁的小曦又何尝不明白宁安的心思?一路走来,她可是见证了不少震撼场面,对于正尧与宁安之间的点点滴滴,自然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而听到朱禄颖这么说,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在向宁安表明宁安的真正想法。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颖儿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我绝对不会跟那呆子有什么的!要我喜……喜欢上他……他?少臭美了!”宁安的面色已经显得很是红晕,尴尬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朱禄颖再次摇摇头,看来宁安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宁儿妹妹别这样,其实没什么的,你不必太过顾及他人感受。再说了,李大哥的心愿可是当驸马,这正合他意不是吗?” “这……” 宁安终于沉默了,这么一句“当驸马”,或许真的将宁安给震醒了。 “公……公主,郡……郡主!你们在这里啊!快!快回大厅,海云……海云他……”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突然从蜀州会馆的宿舍中跑出来一个人,来人是武丹,只见他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宁安和朱禄颖面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没说完的话。 小曦见状,立即有些激动地说道:“袁公子他怎么了?” 武丹的话也就只说了一半,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能猜出来,这顿时让小曦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小曦此举却是显得有一点一反常态,只是一旁的宁安和朱禄颖等人都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疑惑地看向了武丹。 “海云他……他出来了,他好像……好像破解出了 《五味十方》 上面的那些图案!”武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完完整整的将一句话说完了。 “真的?” 三个女人都显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态,齐声说道。 “没错!你们先过去,我这就去通知王爷他们!” 说完,武丹一溜烟的迈开步子,急速地往蜀州会馆大门奔跑而去。 第五十一章 五味十方来疗伤 当靖王来到蜀州会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而此刻袁海云一手拿着那半张 《五味十方》 ,一手拿着自己翻译出来的文字,脸上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笑容。 一旁的宁安等人则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总算等到了靖王的到来。 话也不多说,一见到靖王出现,袁海云立即迎头上去,毕恭毕敬地说道:“启禀王爷,海云已经将 《五味十方》 的残篇翻译出来了,请过目!这次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上面正好提到如何医治筋骨断裂之法。” 说道这里,袁海云也是一阵兴奋。毕竟如果没有五味十方里面提及到的方法,自己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正尧的伤势医好,而且就算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也不能够保证完全没有后遗症留下。即便是自己的父亲来,恐怕也不敢保证正尧可以被完全医治好。所以,如今得到 《五味十方》 ,不得不说在医术上,袁海云也相应的得到了一定的突破与收获。 “好!很好!不过……”靖王接过袁海云手中的两张纸,很是振奋的说道,不过转而又以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了袁海云。 对于靖王此举,众人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严嵩研究这张药方也都花了十年时间,而且还找了几百个外族人来进行翻译,而袁海云,却只用了几个时辰,这之间的落差也太大了些,并不是众人不信袁海云的能力,只是…… 不过袁海云似乎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不禁讶然一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惊疑。其实对于 《五味十方》 我从小就有研究,从各大医书药典里面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有关 《五味十方》 的信息。而我们大夫,自然有大夫的一套。既然是 《五味十方》 ,那就是一个药方,那么就要用大夫特有的方法来研究。至于严嵩,他完全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所以花那么多时间也一点不稀奇。当然,想要将一张这样的方子完全破解开来,单凭一点现有的医书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这本 《五味十方》 可是夹杂了很多国家的文化,所以,还要研究一下各国文化,这也是为什么严嵩会去找那么多外族人来翻译的原因。不过,好在我自小便跟随父亲学医,周边小国的重大医书,以及历代古籍都看了不少,里面的内容也有所了解。所以当看到这张方子的时候,对上面的那些图案其实还是有一定的印象的。而我所花的几个时辰里面,其实大多数都是在各大典籍上面寻找药名而已。” 袁海云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如何的研究 《五味十方》 ,虽然众人听的不太明白,不过其中重要部分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袁海云所翻译出来的是可信的。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海云你有妙手回春之术,又博览古籍群典,相信,很快,正尧就会好转起来。当然,日后你的前途也定然无可限量啊!” 靖王丝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以前在蜀中,认为蜀中三杰个个不凡,已经很不错了,想不到,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对医理也深有研究的天才,看来以后要改称“蜀中四杰”了。 “谢王爷夸奖,海云实在愧不敢当!现在我就立即按照上面的指示开方子,到时候再去皇宫抓药,相信不出一日,正尧就会醒转过来!” 说到这里,袁海云再次露出了兴奋之色。医者父母心,能够亲手医治好自己的病患自然就是一种值得欣慰的事情,更何况,正尧和海云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 “那好!我们就在此等候,你们快去快回!”靖王也不多做耽搁,示意袁海云和宁安现在就走。 这几日来回的在皇宫与蜀州会馆之间奔走,宁安却一点也没有感到不耐烦。只见靖王刚刚说完,宁安便拉着小曦大步流星的往屋外迈去,好在袁海云写方子的速度够快,最终还是紧跟了过去。 见到此情此景,留在原地的靖王等人则是摇头苦笑,看来宁安公主的心意越发的明朗了。不过当靖王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之时,却发现朱禄颖的脸上凸显出了阵阵的落寞,以靖王的聪明才智,不难看出其中有何寓意。 不过对于靖王来说,这终究是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想插手也不容易,只得再次摇摇头,留下一声叹息。 当宁安小曦袁海云三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靖王等人已然睡了一觉醒了来。而这次与宁安三人同行的还有一个熟人,那就是曾经在乌禅院里便与正尧等人认识了的冯保太监。 闲话也不多说,众人在袁海云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正尧的卧房。 淡淡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纸窗射到了床头,正尧的头刚好被月华给照耀着。那甜甜的睡意仿佛在告诉众人,正尧此刻正在经历一场美梦。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三弟也确实很久没有这么熟睡了,真没想到三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睡熟的。”张诚苦涩的说着,其中却是蕴含着种种难以言说的苦楚。 自打正尧一睡三年醒来之后,便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纷争之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所谓的风波也并不是太严重,但是每一件事正尧却都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心思。“岷江诗才大会”、“乌禅院事件”、“飞云寨之行”、“法华寺破案”、“温香玉苑睡美人”以及刚刚完毕的“才艺大赛”,在此之中的很多时候,正尧都是彻夜难眠,完全投入。所以,基本上正尧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过。或许,到了此刻,正尧真的累了。 这也正好应证了宁安所说的,粗枝大叶,外形张扬,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但是却粗中有细,张扬中又显得镇定理智,不安分的同时有懂得收敛自我。 “大家先帮忙将正尧给固定好,一定要按住他,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前功尽弃的!”来到床前,袁海云终于严肃了起来,此事可大可小,一点也不可以马虎。 毕竟这 《五味十方》 绝对不是一般的方子,里面的无论是药材,还是医治方法,都是不按常理来出牌的。所以,在此过程当中,绝对不可以有一点点的疏忽。 “放心吧!我们知道!”武丹很认真的说道,这种关头,当然是完全要听袁海云的。 其他诸如张诚,古鳌等人也都纷纷点头,包括一旁的小曦,挡在了卢道廷面前,抢先一步将正尧的左脚给按住,同时抛出一个肯定的眼神给袁海云。 袁海云会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瓷碗从身后拿了出来。只见碗中的东西如同稀泥一样又绿又黄的,在袁海云一番解释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按照五味十方上面所介绍的配方调制出来的疗伤圣药。 待众人均是点头,示意准备好之后,袁海云立即将瓷碗靠近正尧的右脚脚踝处,然后用一块竹片直接沿着正尧的脚踝,绕了一个圈,赫然划出了一个深深的圈形伤口。然而此刻的正尧依旧熟睡着,仿佛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禁心中一跳,这种治疗手法还真的未曾见过,治伤竟然还是先划伤。当然,由于正尧的右脚脚踝筋骨已然完全断裂,此刻已经完全变了形,淤血也在此堆积了不少时间,故而当袁海云划出口子的时候,并没有鲜血溢出。 在袁海云划完一个圈之后,紧接着立即将那粘稠的疗伤圣药通过竹片沿着新划出的口子,滴进皮肉里面。 “啊——” 这一次,正尧终于有了感觉,那种有如万虫蚀心的滋味顿时令正尧一声大叫,双手顺势往后一摆,直接将武丹和古鳌两人给推到在地,而正尧背后的床头也直接被正尧打出了两个凹痕,同时正尧的双手也顿时被木屑所扎伤,鲜血淋漓,令人不堪忍受。 好在小曦的武功不错,见到正尧突然有反应,立即一个运气将正尧的双脚给死死地压住,然后示意身旁的冯保太监对正尧进行点穴。 冯保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在正尧的肩部,胸部,以及腹部点了三下,正尧随即便不得动弹。 “正尧,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可以放弃!” 袁海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方才差点就将瓷碗给摔在地上,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估计正尧这只右脚已然残废了。毕竟这种医疗手法不同寻常,稍有差错,神仙也难救。 “我……我好难受……”正尧的眼角已然滑落出两行泪痕,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渗出丝丝血渍,足以见得,正尧此刻是有多么的痛苦。 “三弟!你一定可以的!” 张诚这次也不再像平常那般文绉绉的,说话也开始直接起来了。 朱禄颖眼角也都泛起了丝丝泪纹,上前两步,来到正尧面前安慰道:“李大哥,你一定要撑下去!” “正尧,我们都在为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靖王顾汝之徐阶三人也都露出了肯定的眼神,对于他们来说,正尧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人,相信一定可以克服眼前的一切困难。 “呆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不给我坚持住,就是你死了,我也每天到你的坟前骂你个够!”看着正尧那痛苦的表情以及那泛着血色的眼神,宁安心中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但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鼓励正尧,但是见众人都开口说话,自己也应该给点鼓励才是,于是只好用斗嘴的方式说道。 看见宁安那嘟着嘴,又有点伤心的样子,实在有点让正尧感到意外。只见正尧竟然不禁一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好!赶快上纱带!”袁海云大喝一声,瓷碗中的粘稠物此刻已经悉数滴进了正尧的脚踝上。 身后的邹岑早已准备就绪,只待袁海云一发号令,立即将三寸宽的纱带递了过来。 袁海云接过纱带,立即贴到正尧的右脚踝上,猛然一个用力,狠狠地绕着正尧的脚踝缠绕了足足有三圈。 “啊——啊——啊——” 正尧的惨叫声一阵比一阵激烈,一道比一道更加痛苦。原本宁静的夜,也在这一刻完全被打破。 第五十二章 醒来卧房细详谈 正尧惨痛的吼叫声不断地在夜深人静的蜀州会馆中传出,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这般的痛苦自己活了这么些年是从来都没有承受过的。 也不知道惨烈的吼叫声持续了多久,或许比之之前严皓的惨叫声持续的更加长。眼见天将放明,月光渐隐,所有人这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而每个人也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袁海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众人也都感到了疲倦之意,于是看着靖王说道:“王爷,我看诸位也都累了困了吧!现在正尧已经没事了,一觉醒来相信就会慢慢康复的,不如让大家都先去休息吧。” 靖王扫了众人一眼,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是四更时分,说不困,那是骗人的。最后,靖王也点点头,道:“嗯,先去休息休息,其他的,待明日再说。” 王爷发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三五成群的便往自己的卧房而去。而宁安靖王等人则是在邹岑的带领下去了相对高档的卧房,毕竟公主王爷的住房怎么也不能够与这一般的书生一样吧。 本来宁安还不想走的,可是在靖王、顾汝之等人面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是回头不舍的看了看正尧的病床一眼,然后便跟了过去。 第二日已然日上三竿,或许所有人都因为作完折腾的太晚,导致都还没有起床。而这个时候,正尧却醒转过来了。 躺在床上,正尧只感到全身上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乏力,空洞,麻木,这三个字眼不断地在正尧脑海中出现。 正尧嘴角泛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摇摇头,然后猛一咬牙,将自己给撑了起来。 “什么嘛,想要起来喝口水都这么困难,有没有这么严重?” 正尧喃喃自语的嘲笑着说道,或许正尧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显得很是有气无力,正尧最终还是吃力的坐了起来,似乎脚上渐渐地有了知觉,一个翻身就准备下床。 “喂喂喂!你,你干嘛!快!快躺下,躺下!” 就在这个时候,宁安突然出现在了门口,眼见正尧准备下床,立即激动的冲进了屋子,一边将正尧往床上拉,一边略带斥责地说道。 对于宁安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正尧一阵不解,不过正尧也很乖,只是笑了笑,然后又回到了床上,看着宁安,玩味十足地说道:“唉,我说蛮婆啊,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呢,其他人哪里去了?” “还说!要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让大家都忙到快天亮了才去睡觉,你以为别人都会跟你一样睡懒觉吗?”宁安没好气道,然后看到正尧的嘴唇微微有些干燥发白,转了转眼珠又道:“喂,你是不是口渴了?渴了就说声呗,你现在是伤者,不可以轻易走动的!” 说完,宁安不忘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才起身往大厅走去,给正尧倒水。 堂堂一个公主跟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人送茶递水?说出去怕也是没有人相信的。不过这就是事实,而且还发生在了正尧身上,只不过正尧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宁安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罢了。 “这个蛮婆,怎么突然转性了,不像她了呢?” 眼前的宁安正尧却是觉得很陌生,从来没有看到过宁安也会有如此体贴关心人的时候,虽然之前在飞云寨的时候,宁安也给正尧披过被子,但是正尧仍然是不知情的。细细想来,对于正尧来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 “呐,给你,小心,有点烫。”宁安的速度也蛮快的,在正尧自言自语间,她便已经从大厅将水倒在杯中端了过来。 越是看到这样的宁安,越是让正尧觉得有些不自在不习惯。用着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安之后,正尧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喂,你……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呢,我……我其实没……没事了。” “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特地来看你醒了没有的!主要你们这里地方太小,晚上蚊子有多,睡不好觉而已!好啦!看你说话蛮有气力的,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现在就去通知王爷他们。”宁安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不定,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正尧的眼睛。 “呵呵,没想到宁儿妹妹今天如此早,看来宁儿妹妹对李大哥的关心比谁都要多吧!” 朱禄颖的口吻怎么听都显得有点醋意打翻的感觉,或许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存在这一面吧。 “哈哈!颖儿你不也一起来就跑到这里来了么?连父王都不来看看,看来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啦!”就在朱禄颖话语一出令三人都显得有些尴尬的时候,靖王很是适宜的出现在了正尧的卧房门口,半开玩笑的笑着说道,顿时让整个气氛活跃了起来。 而这时,顾汝之徐阶等人也都出现了,见到正尧气色已经大为好转,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丝丝笑意。而袁海云则是直接冲进了屋子,一把抓过正尧的手腕。 在一番仔细检查,又扳了扳正尧的右脚后,袁海云终于放心的露出了微笑,道:“嗯,方才经过我的一番检查,正尧的脚已经好了,相信不出半月,便可以行动自如,恢复如初。” “好啊!这次总算是过了一个难关,三弟,恭喜你!”柳彦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在正尧的面前表现的倒是很有精气神,显然是不想让正尧知道自己夜探严府的事情。 从柳彦的眼神中正尧不难看出更多的是鼓励和振奋,虽然在自己昏迷的这两天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看见众人现在开心的表情,很自然的,正尧可以想到之前众人担心的表情。正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道:“谢谢!谢谢大家!” 虽然只是一句谢谢,但是却是正尧发自肺腑的由衷诚意,众人也自然能够明白能够感受到,不禁纷纷点头微笑予以回应。 “对了,那才艺大赛后来的结果……”正尧突然转过话题,又提及到了才艺大赛的事情,看来正尧还是很在意这次才艺大赛,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才艺大赛的失利。 听到正尧这么说,靖王却是摇摇头,欣然一笑:“正尧啊正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想着才艺大赛的事情,呵呵,本王倒是对你越发的刮目相看了。不过正尧你放心,大赛已经完了,虽然严嵩很不情愿,很不甘心,但是最终我们一致决定,本届的才艺大赛冠军是属于蜀州会馆的,所以,等再过两日,待皇上给出最后的裁定,就可以颁发奖状了!” “哦。那此次可以获得冠军,还是全靠王爷和两位大人啦!日后我们蜀州会馆定然以王爷和两位大人马首是瞻。”正尧说话倒是很直接,不过这也是他可爱的一面,只见靖王和徐阶顾汝之两人听完之后,也不由地摸着胡子发笑。 一众人再次沉浸在了欢笑之中,未有一旁的卢道廷显得有些拘谨,整个人与众人相比起来,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不过,这次大赛中还是出现了许多的意外,这点让我也一直想不通。然而,始终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甚至是阴谋。”柳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虽然在大赛中出现意外,发挥失常是很正常的,司空见惯的。但是对于此次的才艺大赛,这其中却有着很多蹊跷的意外,这不得不令柳彦,乃至所有人深思熟虑。 一旁的靖王也好,顾汝之徐阶也罢,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柳彦的说法。并不是说柳彦所作的画得了个低分就表示其中必定有蹊跷,只是,这里面似乎很多地方都是在针对着蜀州会馆的,尤其是在决赛时的蹴鞠比赛中。 然而正尧却是摇摇头,然后又挥出右手,淡淡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更何况,王爷也说我们将会是冠军,那么其他的就不必在多座计较了。眼下,我觉得我们还是该着手于京科会考了吧!” 虽然正尧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令宁安、张诚、柳彦等人一惊的是正尧的后面一句话。着手于京科会考,似乎这是正尧从蜀中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这实在有点大变样的感觉。要知道,之前正尧一提到科举考试就想睡觉的,难道这次受伤之后,正尧长醒了? “没错没错,应该如此!毕竟这次京科会试可能会很难。”张诚点点头道,不过随后他的表情又有些犯难了。 并不是张诚没有自信考不好,而是他明白,这次会考与之前已然大不相同了。 张诚说完,同样犯难的还有靖王顾汝之徐阶三人,只见他们的脸上都赫然写出了“叹”字。 “可能会很难?这是从何说起?难道大哥你都没有把握?”正尧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还单纯的以为时间短促,可能是因为张诚还没有能够掌握太多有用的知识罢了。 见正尧疑惑的样子,靖王立即插口道:“不!本王绝对相信你们蜀中三杰的能力,但是……” “那是……”正尧更是越发不解了,连靖王也表现出了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看来事情并不乐观。 “昨天严嵩在皇上面前参了本王一本,结果,皇上一怒之下将本次科举会试主考官的任务交给了严嵩。” “什么?严嵩当主考官!!!” 别说正尧,就连其他蜀州会馆的学子也都不禁一阵愕然!严嵩当主考官,而且蜀州会馆还刚刚胜了严嵩的通贤书院,如此…… 第五十三章 静心斋中卢道廷 对于突如其来的消息,众人顿然大为不适。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眨眼间主考官就变成了严嵩,这是很多学子都不能够接受的,不光是蜀州会馆的学子。 然而这已然成为定局,靖王也只能无可奈何,一切只有看各人造化了。 虽然严嵩不会明目张胆的在众多考生面前针对蜀州会馆的人,但是不表示严嵩就不会耍手段。要知道,这蜀州会馆一票人可是刚刚从严嵩的通贤书院手中抢夺过才艺大赛的第一名,若想严嵩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简直就是 《一千零一夜》 ——天方夜谭! “不过大家也不必太过沮丧,再怎么说,严嵩也是有地位的重臣,犯不着明目张胆的搞针对。当然,或许这次大家在参考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是大家可以放心,只要有本王和两位大人在,就绝对不会允许严嵩他胡来。”靖王算是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不去犯错,那即便严嵩想要搞针对也没有着,是吧?”正尧呵呵一笑,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话不太让人信服,不过如果就一直这么担心,那也于事无补。索性正尧作出了一个好榜样,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宁安听正尧这么一说,不禁一撇嘴,道:“你这个呆子,总算说了句像样的人话,没错,我就不信这严嵩能够横到哪里!” 宁安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对于严嵩的所作所为,她也都略知一二,但是她始终都不信严嵩敢嚣张到不把自己和皇上放在眼中。此刻她已然打定主意,过几日得好好去拜会拜会严嵩,免得他搞出太多的事情来。 无疑,宁安的话是最有分量的,谁都知道,这个宁安公主可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得到公主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了皇帝一半的支持,如此哪个还会继续愁眉苦脸呢?当然,正尧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宁安的真实身份,一来,刚刚醒来,也没人告诉他;二来,他也没有太过在意那些。 “好吧!那本王和两位大人再进一次宫,看看皇上他会不会有所改观,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各位,现在已经时不我待,诸位可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争取在考场上大展宏图。顾大人,徐大人,我们现在就走吧?” 靖王如同誓师大会发表演讲一般的鼓舞着众人,令众人也不由地露出一阵振奋之意。随即,靖王又看向了徐阶和顾汝之两人,点点头,示意立即进宫。 两位大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即转身,与众人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便与靖王冯保等人一同出了门。 “都走了,那我们也该走了。”宁安看了看靖王五人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向了正尧,眼神闪烁不定的说着。 对于宁安的这个表情,躺在床上的正尧倒是没有太注意,而朱禄颖却是看在了眼中。 只见朱禄颖摇摇头,然后也看向了正尧道:“是啊,李大哥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也不宜在此久留,待过两日再来看你。” “那好吧,这几日也算麻烦你们了。”正尧露出一丝苦笑,人家堂堂一个郡主,整日每日往这里跑就为了自己,说实在的,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呆子,我走了哦,记住,有事没事不要乱动,小心变成瘸子!”转身之前,宁安不忘再次看向正尧,用平常那斗嘴的口吻说道。 正尧一听,一阵无语,之前还觉得宁安像是变了个人,这下又打回原形了,于是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放心,要是我瘸了,那就赖你一辈子,哈哈哈。” 说完,正尧似乎觉得有些说错话了,顿时把嘴紧闭了起来,不过宁安倒是没有太在意,这次真的转身拉着小曦朱禄颖往大门走去了。 而正尧看着宁安那渐渐离去的身影的时候,心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失落,一时不明所以,只得撅着嘴,摇摇头,又是一阵苦笑。 午饭过后,众人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如往常一样,温书的温书,写字的写字,各自忙的不亦乐乎。 而正尧也如同变了性一样,一改之前懒散的作风,破天荒的在书桌前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竟然都没有打瞌睡没有开小差,看来这次的受伤确实让正尧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或许这次严重的受伤让正尧明白了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稍不留神,可能就去了天堂。而现在自己好转过来,或多或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细细算来,正尧来到这里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之前自己在这里都是显得无所事事,无论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照着别人的意愿去做的,自己大多都是被动接受的。 正尧不想再这么下去,他需要走自己的路,要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理想。当然,现在的正尧依旧还没有明确的理想,但是他已然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想法——严嵩,不可不除掉。 所以,当下的第一目标便是考取功名,想要扳倒严嵩,不能够在朝堂上混出个名堂,那就是痴心妄想。 坐了一个多时辰(也就相当于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正尧也感到有些尿急,于是便起身去茅房。 待正尧一走开,一旁的柳彦和张诚立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仿佛对正尧今天的表现感到分外的惊讶。还好袁海云去医馆没有回来,不然的话,这小子指不定就这个话题不知道要讨论多少个时辰了。 “呼——真爽!人生第一大快事莫过于憋了几个小时的尿在三分钟的时间里一口气放完,哈哈哈!”正尧走出茅房,不禁一番感慨。 一副很是舒畅的表情,悠哉悠哉的在石子路上走着,吹着口哨,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是从街上跑进蜀州会馆的小混混呢。 走到“静心斋”的时候,正尧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往屋内看去,只见里面正有一个人虔诚的跪在地上,面对的墙上的一幅画像,嘴里呢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卢道廷。 正尧见状,不禁摇摇头,不过终究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距离科考时日已然不多,卢兄缘何在此而不去温习书本呢?”正尧意味深长的说着,似乎话中还有其他意思。 “静心斋”,顾名思义,就是用于静心,抛开杂念的地方。与其说“静心斋”是一间屋子,倒不如说“静心斋”是偏安一隅的茅草屋。面积不大,也就茅房大小,四周用竹杆围住,只有挂了孔子画像的那一面墙是用砖砌成的,除了简陋,再也找不到更切合的词语来形容此地了。 正尧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处地方,后来才知道,原来蜀州会馆的第一任馆主曾经就因为个人感情问题,错罚了一位考生,导致那为考生没能够在科考的时候正常发挥,连个举人都没有中。接着,那位考生因忧郁成疾,在回乡的路途中去世了。最后,馆主终于明白自己错怪了那位考生,可是当他想要赔罪予以补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便在此建立了一个“静心斋”,以此来静思己过,同时也告诫他人要以此为戒。后来的后来,这“静心斋”也就渐渐成了众人用来静思的地方。 此刻卢道廷出现在这里,其中必然有所隐,正尧也能够知晓一二,只是不想直言出来而已。 “哦,是……是正尧啊!看来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好,真好!”卢道廷把目光微微往左方一瞥,见来人是正尧,眼神略有闪烁地说道。 “呵呵,多谢卢兄关心,还好啦,李某皮厚肉粗,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倒是卢兄你,我看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里似乎很痛苦一样。” 正尧嘻哈一笑,然后又在卢道廷身上打量了一番,再次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听正尧这么一说,卢道廷的面色顿时再次微微有些泛白,眼神更加闪烁不定起来,甚至立即将头撇了过去,只是看着孔子像,不说一言。 正尧再次摇摇头,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来到了卢道廷身后,轻拍了一下卢道廷那厚实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其实一切都过去了,就别去多想了。再说,正尧也相信,卢兄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啊——” 正尧话刚说完,卢道廷顿时转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看着正尧,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难道……难道……” 卢道廷吱吱唔唔的,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再次把头转了过去,只不过,这次并没有抬头去看孔子像,而是低着头,似乎在做忏悔。 “起来吧!一切都已经过去,多想也无意。” 正尧轻叹了一声,双手驾着卢道廷,渐渐地将其扶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孔子像前说心事 “李兄!” 就在卢道廷被正尧扶起来之后,卢道廷突然一个转身,赫然跪在了正尧面前,这顿时让正尧感到措手不及。 “这……这是为何?快!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的!” 正尧立即托住卢道廷,再次将其给拉了起来。虽然正尧知道卢道廷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是个现代人,可不怎么习惯说着说着就下跪的那一套。 “李兄!是我对你不住的!卢某自知死不足惜,不过,卢某真的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后果。”卢道廷说着说着,眼眶已然开始微微泛红,想来,此刻的卢道廷心中自是愧疚不已。 正尧缓缓地转了过去,往屋外看了看,夕阳西下,无风无云,显得格外的沉闷无力。 “虽然正尧和卢兄相识不久,但是正尧坚信卢兄是个明大义,重情谊的人。要卢兄做出一些违背良心、违背大义的事情,相信其中的苦楚肯定很大吧!不知可否跟正尧说说呢?”正尧并没有转过去,而是看着屋外的片片落叶,想入非非的说着。 “李兄果然非常人,原来早就知道卢某有问题,可是……” “呵呵,并非我非常人,而是我比较善于观察罢了。其实在才艺大赛一开始,卢兄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人人都是满怀希望的赶去太学楼,而只有卢兄一脸的心事重重。虽然当时并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导致卢兄如此,但正尧明白,卢兄一定有心事,而且还是很为难的那种。”正尧转过身来,眼神丝毫没有闪烁之意。 卢道廷一脸的尴尬,苦笑一句:“没错,正如李兄所言,当每个人都满怀期待的想要在才艺大赛上有所收获的时候,唯独我却在暗地里为难。” “不光是如此,接着,在第一环节琴艺比斗的时候,其实你就准备出手,只不过你没有想到张诚所用的琴早就被送到了后台。后来你又见我也去了后台,你就更不好下手,结果让张诚轻松过关。估计是第二环节开始之前你又受到了什么威胁,所以你显得更加紧张起来。诚然,武丹的棋艺不算太高,但是你的表情并不是其他人一样的担心忧虑,更多的是多了一分为难与不安。当智破棋局开始之后,你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武丹的那个区域,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很关心武丹的状况,但是实质上,你是在起一个影响武丹的作用。其中由于初五但眼看就要破掉一局的时候,你突然的将一旁的椅子给踩到,导致武丹因为你而分了心,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点点,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接下来柳彦的画,你才是重点。当时,柳彦因为看见了陆姑娘导致微微有些分神,而这个时候,你的时机便来了,于是趁机在画上轻轻的点了一点,看起来并不显眼。待柳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太专注那些。这才令最后的严嵩有机可乘。至于最后一关诗才比斗,这点你根本无法从中做手脚,不过当时看你的表情,却十分的泰然,舒心,那时我便知道,你一定有着什么苦衷,因为这次你无法从中做手脚反而露出一副很欣慰的表情。” “最后,是你最喜欢的蹴鞠大赛,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不想上场,最后甚至使出装肚子疼的招数。那时,我便更加肯定,你一定迫于别人的威胁。待到下半场,估计你再次受到了威胁,终究还是上场了。一上来,我给你传球,可是你却不是滑倒就是出界,相信以你的技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接着,一次简单的漏人,让严皓和关震打出配合,反超了我们。当时再看你的身位,显然是故意让的道。虽然当时我们都很气氛,甚至从心底里已经开始排斥你,但是我依旧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正尧一口气分析了很多,从才艺大赛开始之前一直说到了蹴鞠大赛结束,仿佛卢道廷心中想的是什么他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而卢道廷则是一脸羞愧羞愧再羞愧,尴尬尴尬再尴尬的低着头,恨不得立即找一个缝,钻进去。 终于,卢道廷还是抬起了头,而他的眼角已然露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深深地看着正尧,哽咽地说道:“对……对不起正尧!我……我真的不想的!如……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断腿断脚那么严重,我该死,真的该死!” 说着,卢道廷又要跪倒在地。 “卢兄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可使不得!断腿一事只是意外,毋须记在心上。”正尧赶紧再次扶起卢道廷,他心中却是纳闷的紧,这古代人果然是封建的很,说不到两句又要下跪。 “其实……其实当时我有机会制止严皓的,可是那个黑衣人仿佛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样,脑中不停地回荡着不要去不要去的声音,终究我还是没有上去阻止,结果……” “黑衣人?就是那个威胁你的人?他是什么来头?他到底威胁着你什么?”终于说到了重点,正尧不禁激动起来,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有关。 本以为卢道廷应该一切都知晓,可是却见卢道廷的表情一脸的苦闷,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正尧道:“说句实话,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我并不知道,甚至跟他说话也没有超过十句。” “这样?这……” 正尧就更加纳闷了,这么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为什么要威胁卢道廷呢?他对卢道廷会有怎样的威胁呢? “嗯,那人的眼神十分的锐利,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若说严嵩是个厉害的角色,那这个黑衣人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卢道廷用百分之两百肯定的语气说道,似乎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是那样的深刻。 “与严嵩还有的一比?严世蕃?还是另有其人?这个……”正尧嘴里喃喃说着,似乎有些想不通,想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卢道廷道:“那他到底用什么来威胁你的?” 对于卢道廷的一切,正尧其实也是所知甚少,而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竟然可以威胁卢道廷,看来他对卢道廷的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卢道廷再次泛出一丝苦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金光闪闪,巴掌大小的玉观音吊坠,递给了正尧,道:“就是这个。” “这个玉观音?”正尧可谓是惊讶不断,这个玉观音竟然能够威胁一个人,看来这个玉观音应该有着什么故事。 卢道廷此刻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略显哽咽地说道:“在我上京赶考之前,特地在普照寺找了一个大师为这块玉观音开了光,刻上了家母的名字,送给了家母的。可是,就在才艺大赛的前一天晚上,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却突然找到了我,将这块玉观音交到了我的手上,然后交代,一切听他指示,否则家母必定有难。” “什么?还有这等事?!看来这个神秘黑衣人不简单。”正尧显得有些激动起来,都说祸不及妻儿,想不到还有人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而且目的仅仅是因为一场才艺大赛。 早知道是这样,正尧肯定是不会去参加这个什么烂比赛的。 “后来,那黑衣人便不断地出现,或是纸条,或是找人传话,总之,凡对通贤书院有利,对蜀州会馆不利的都会要求我去做。我想,这个黑衣人与严嵩脱不了干系!”卢道廷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其中的种种无奈,为难可想而知。 不过听到卢道廷这么说之后,正尧的脑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念头:或许这个黑衣人真的是另有其人。 当然,想归想,但是正尧却没有说出来,只见他再次看向卢道廷,道:“那后来这个黑衣人还有没有威胁你什么?伯母她现在……” 卢道廷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那黑衣人还算讲信用,虽然最终是蜀州会馆获得第一名,但是他还是没有对家母怎样。家母现在应该安然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正尧点点头,见屋外夕阳已经快要下山,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之前的沉闷瞬间一扫而去,正尧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拍了拍卢道廷的肩膀道:“卢兄的难处,正尧一定会守口如瓶的。除了你我之外,绝对不会告诉他人。而卢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什么了,现在科考临近,还是多做准备才是,其他的,待考完了再说!” 正尧其实很少计较什么的,如果不是想弄清楚卢道廷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正尧根本不会开口提这件事。在正尧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不需要太过在意个人得失,只要事情过去,追究什么其实也都是惘然。 “嗯!多谢李兄如此宽宏大量!他日若是有用得着卢某的地方,还请李兄直言,卢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卢道廷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也顿时变得开朗多了。 “言重了,言重了!” 第五十五章 中秋月夜凉亭中 一处淡水湖畔,一个衣着黑色披风,披着长发的男子面对着面前的一潭静水,一动不动,想入非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又一个黑衣人,而这个黑衣人却是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待命。 “来啦!”负手而立的黑衣人沉沉的吐出了两个字,不过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微微动了动双耳,然后又淡淡地说道:“此行去蜀中,可有收获?” 黑衣人突然的发话令半跪在地上的另一个黑衣人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后,他微微调整了呼吸,低着头道:“回主公,此次蜀中之行幸不辱命,属下已然查出一些事情来。” “说!” 披风长发黑衣人并没有因那人的话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就如同那平静的水面一样,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是!”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那披风长发黑衣人的背影,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原来蜀中李家并非蜀中本地人。” “哦?”披风长发黑衣人似乎感到了一丝惊讶,口吻也与之前略显的不一样了。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微微点点头,继续道:“嗯,据查蜀中李家在建文时期迁移过去的,原籍说出来,相信主公你更加惊讶。” “哦?这么说来,这蜀中李家还真的大有来头了?”似乎勾起了那披风长发黑衣人的兴趣,只听那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完,整个人也顿时显得有格外的有精神了。 “确实如此!据属下多方查探,花了不少功夫,最后得知,蜀中李家原本祖籍宁晋府,乃是建文大将军李景隆之后!” “什么?建文李景隆?” 建文李景隆五个字顿时让那面对着平静湖面的黑衣人再也平静不下来,整个人随即激动的转过身来。 不过,那黑衣人却并没有露出真面目,而是戴了一张铁面具,看起来倒是挺吓人的。 那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此人的真面目的,如今看见了对方的正面,不禁也让自己昏然一怔。这么久以来,自己只知道办事,但是连自己主公的身份,姓名,甚至连正面都没有看过,也确实够滑稽的。 然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异常之举,于是他继续说道:“对,这蜀中李家确实是李景隆的旁系后裔。但是自从靖难之役之后,李景隆一家基本上也都不复存在了,能够有这旁系幸存下来,也实属当时永乐皇帝的格外开恩。不过当时也为李家列出了一个规定,下至李家五代,皆不可入仕途,考功名。” “下至五代皆不可入仕途,考功名?那现在已经是第几代了?”黑衣人并没有过问其他,反而是对下至五代不得入仕途,考功名产生了兴趣。 “现在已经是第六代。” 黑衣人听到此,再次恢复了平静,轻轻地顺了顺那凸显出来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又道:“好,此事办的不错!你且过来!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在京科会试之前完成!” 说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立即起身,来到了那披风长发黑衣人身前,随即附耳过去。 只见那披风长发黑衣人在那黑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那黑衣人立即果断的回了一句“属下领命”,随即,那黑衣人便就此离去。 “建文密宝,哈哈,哈哈哈哈……” ※※ 对于正尧和卢道廷在孔子画像前的谈话,其他人自然一概不知。就此,蜀州会馆再次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对卢道廷也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之意。虽然宁安朱禄颖两人时不时的会来蜀州会馆看正尧等人,而且还在某些时候找到正尧几人悄悄的说了关于那天晚上在太学楼看见卢道廷鬼祟的那一幕,不过正尧都是以那是他人隐私,不必太多心为由给搪塞了过去。当然,宁安很不愿意相信正尧的这个理由,但是她也并没有过于去深究,因为她始终相信,正尧这么说,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端午荷香漫池塘,六月烈阳挂中央。七夕伊人几度寻?金秋桂花入考场。 在正尧出人意表的在蜀州会馆里面潜心温书专注了三个月之后,终于就要迎来嘉靖三十四年的京科会试,对于这一场京科会试,所有的考生也都是期待已久。如今正尧也露出了一副全力以赴的样子,顿时将这次的京科会试提升到了又一个高度。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蜀州会馆的一处凉亭中。 今天的蜀州会馆显得格外的凄清馆中除了正尧四人之外,就只有邹岑一人,至于其他人,都到了各自在京的亲人那里过节去了。而靖王也好,宁安也罢,甚至是安波尔沁,韩国仁,周冰等人,都没有来蜀州会馆与正尧一同过所谓的“中秋节”。不过各自都托人送了一些月饼过来,然而,面对石桌上一大堆的月饼,正尧五人却是一脸的无奈,这个今天怕是吃不完。 节日,对于正尧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是他显然已经麻木了。自己来到这里就已然注定不能够回去与家人团聚了,所谓的思念也就此变成了浮云。不过在蜀中,自己还是有一个亲人,看着那一轮微微缺了一个角的明月,正尧的心中还是有着无限的怅惘。 “遥遥天际一轮月,未曾久圆却久缺。聚散离合亦如是,何事中秋不惜别?” 轻轻抿了一口清酒,柳彦自得其乐的吟出了一首哀诗,不得不说,此刻的柳彦必然是心事重重。 中秋明月夜,人月两团圆。可是柳彦却孤身一人如此多年,心中的苦楚,实在言说不尽。自幼没了父母,后来养父养母也死于船难,每每到了这种节日,柳彦都会喝的米酊大醉,旨在不想忆起那些伤心往事。 然而,其中更加上柳彦闷闷不乐的还是陆家小姐。原本白天去陆府找陆婉仪逛街看花灯什么的,结果连陆府的门都没有进去,就被陆炳给回绝了。多重打击之下,柳彦想开心一下都难。 而袁海云也好,张诚也罢,两人倒是显得很是乐观,一来,袁海云才没多久与袁凤鸣通过信,思念之心对他来说,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二来,袁海云也没有什么感情上的纠绊,所以,自然不会如柳彦那样抑郁寡欢。至于张诚,与袁海云差不多,惟有的区别就是张诚心中对徐家小姐倒是有几分想法,但是害羞的他始终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来表明。 倒是正尧,细细想来,来到京城之后,与李乘风的联系确实少了很多,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一点也不称职(虽然只是一个挂名儿子)。当然,在感情方面,正尧更是觉得有些怅惘。至少,到现在,正尧所遇到的几个女人之中,始终还是没有让自己立即就动心的,或者说,正尧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清风袅袅上高楼,月满花香庆中秋。举杯邀歌今日事,明朝酒醒还自忧。”正尧没有多言什么,学着柳彦,一边吟诗,一边端起酒杯,大口豪饮了起来。 “我说你们俩是诚心的吧!中秋节这等好日子怎么从你们俩口中就像是过鬼节一样呢?死气沉沉的,不行不行,张诚你赶紧来一首豪迈点的!”袁海云很是鄙夷地看了看正尧和柳彦,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老酒,又对着张诚说道。 在袁海云的字典里面,可没有什么悲伤哀愁的,所以,当他一听到或者一见到正尧等人由此反应,他便立即表现出很是不悦的样子。 或许,对于袁海云来说,没有忧愁,没有哀伤,才是人生的真谛。 一旁的邹岑倒是一乐,道:“不错不错!蜀中三杰中两界也都露了一手,你这一杰可不能置身事外哦!” 说完,邹岑也跟着轻抿了一口酒,回味无穷的样子,仿佛今天的酒格外的好喝。 张诚不禁摇摇头,一副我服了你们的样子,然后便站了起来,望着那天空中的明月,随即张口道:“阴晴圆缺各有天,何须徒悲道黯然。北斗七星虽不在,尚有明月寄心连。” “好!我看张诚你这首就比他们俩好得多!来,赏你一块月饼!”说话间,待张诚刚刚转过身,袁海云立即便扔给张诚一块月饼。 “哈哈哈!” 却见袁海云一扔直接打在了张诚的脸上,腊封的包装纸上面的油渍随即便印在了张诚的脸上,顿时引得正尧一众人哈哈大笑。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气煞我也!”张诚顿时不高兴了,立即追过去,顺手也拿起一块月饼在手中,同样的扔向了袁海云。 “啊——” 袁海云还在哈哈大笑的时候,张诚的月饼也不合时宜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同时袁海云的右脸也赫然出现了一大块油渍印迹。 看到这一幕,正尧、柳彦以及邹岑三人再次捧腹一笑,似乎已然忘却了之前的那些惆怅,那些忧伤。 “准备!” 这个时候,袁海云不禁给张诚使了一个眼色,嘴里悄声的嘀咕着,而表情却是显得诡异十足。 “不好!” 看到这一幕,正尧感觉自己要遭殃,于是立即起身,准备躲闪。 可是—— 终究还是慢了半拍,袁海云手中的另一块月饼已然飞出,直接打在了正尧的鼻尖上,而与此同时,张诚趁柳彦没有反应过来,也扔了一块月饼到他的脸上。 结果,四个大花脸,玩起了打月饼仗,忘我尽情的样子,仿佛已经忘记了两日后便是科举会试的日期。 第五十六章 临近科考遇疑难 中秋过去,科举将至。 正尧最终还是知道了宁安的公主身份,不过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去过问那些,只是自此见到宁安,正尧也或多或少有了一种拘束的感觉。 八月十六一大早,正尧四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蜀州会馆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之声,赫然惊醒了正尧四人。 听那一声叫喊,知道来人是卢道廷。不过他的声音很急很紧张,连续的三声“不好啦”让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邹岑也不得不起床开门。 “是卢道廷,昨日他不是去他姨父家过节了么,这么一大早,怎么这般的惊慌失措呢?”柳彦第一个起身开门,见卢道廷气喘吁吁的大步流星般的跑向内院,显得颇为不解地说道。 对于卢道廷的举止,正尧也不禁皱了皱眉,道:“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看看。” 说完,四人都各自穿好衣裤,简单整理一番之后,便来到了大厅。 而这个时候邹岑已经端坐在了蜀州会馆的厅堂之上,两眼微张,作沉思状,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卢道廷则是坐在一旁,东张西望,直到正尧四人走到大厅门口,他便立即迎了上去。 “正尧,你终于来了,现在你什么也别说,先听我把话说完!”一见到正尧,卢道廷立即说了一大通,喘着粗气,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正尧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卢道廷的眼中和口中足以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于是正尧也不多言,直接道:“卢兄有话请直说。” 卢道廷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正尧道:“是这样的,昨天我在我姨父家过节,晚上喝多了几杯,结果就醉了过去,今早醒来的时候,见到有位中年男子前来拜会我姨父。不过这个男子却是神神秘秘的,于是我便跟了过去。结果,在屋外,我却听到他们在商量下重注买今次会试的前三甲。” “下重注买前三甲?” 众人不禁一脸的诧异,这些赌徒还真的可以,想着法的都要去赌,连科举考试也成了一种赌博方式,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此刻却只有邹岑一脸的苦涩,似乎对于赌会试前三甲这一做法并不奇怪,更多的是这里面还有更让邹岑不悦的。 正尧也明白,这种赌博其实和猜世界杯,冠军杯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是球,一个不是球。 “这里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那中年男子说,他得到消息,这次的前三甲绝对不可能出现正尧你的名字!”卢道廷用以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正尧说道,似乎这个消息是他所不能够接受的。 听到这里,正尧却是松了一口气,摇摇头,微微笑道:“呵呵,卢兄多虑了,其实正尧有多少材料自己很清楚的,前三甲,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啦!” 虽然之前正尧表现的是如何的一鸣惊人,技压群雄,但是说实在的,那都是一些投机取巧或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靠运气而已,真的进了考场,自己能不能够对那些科举题目一一应答,那就有的商榷了。更何况,什么 《史论》 、什么 《时务策》 、什么 《经义》 之类的,正尧一直都很头痛,若不是正尧之前对历史还是有些了解,再加上身出警队,多少对时政微感兴趣得以让正尧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面小有收获,只怕者那个要连入考场的勇气都没有。 要知道,考八股,可不是写作文那么简单,最重要的还是要讲求格式,之乎者也的一个也不能少,若是你写什么三个代表,八荣八耻的长篇大论,相信没人能够看得懂。 所以,自己有多少斤两,正尧很清楚,别说前三甲,就是能够成功中的进士,已然不错了。 可是正尧虽然这么想,其他人却不以为然。 “李兄如此豁达,也实在难得,可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的。现在在外界李兄你中得状元的呼声是最高的,很多人都下了重注买你的。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后面还说了一句话!”卢道廷很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还有一句话?” “没错!他还说了一句‘李正尧不仅不能够进入前三甲,而且据内部消息称,李正尧甚至连进入考场的资格都没有’!虽然我站在屋外没有看见那人面部表情以及手上动作,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人说话的时候是特别的兴奋与坚定。” 说完,卢道廷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完成了任务一样。不过他的面色却显得有些难看,显然这个消息有一定的可信性。 “什么?不能进入考场?”这下连正尧自己都有些按耐不住了,心中的疑惑顿然再生,而且疑惑中还微微带着一丝恼意。 柳彦这就不懂了,到了此刻,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要知道,正尧可是收到过靖王的举荐信的,没有道理才是。 于是柳彦皱了皱眉,看着卢道廷说道:“卢兄的这个消息确定是真的?” “哎,我说卢兄,这个玩笑可不好乱开哦。靖王的举荐信在,谁还敢不让正尧进考场?”袁海云也跟着说道,在他看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靖王推荐的,料想谁也不敢造次才是。 却见这个时候邹岑却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了正尧等人,然后摇摇头道:“错!还有一个人敢!” “严嵩?!”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时终于想到了只有严嵩才敢明着与靖王做对。 “可是……可是即便这样,那严嵩也不可能胡来吧!科举考试事关重大,到时候说不定皇上都会亲临,那严嵩再大胆也不至于这样一手遮天吧!”袁海云还是不死心,他就不信有人嚣张到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程度。 正尧这时却是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自己之前与严皓不和,自然的便得罪了严嵩,后来又多次与严家人针锋相对,蹴鞠大赛上自己更是与严皓来了个两败俱伤,更加让严嵩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所以,正尧早就想到了一定会受到严嵩的针对打压。当然,正尧并不知道将自己治好的 《五味十方》 是柳彦和小曦夜闯严府所得,这一点相信严嵩从正尧伤势好转情况便已然知道,如此一来,更加的对正尧会穷追猛打。 只是,正尧到现在也想不出严嵩会用的什么方法,什么借口来找自己的麻烦。他明白,严嵩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绝对不可能用一般人的手法,既然要向自己出手,必定会选择一击即中。 “怕只怕严嵩真的会想出什么歪主意来对付正尧……” 邹岑也显得很是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是朝中一品大员,而且还是当朝首辅,自己一个穷会馆的馆长,想要硬拼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事已至此,不管真假,我们都应该想出一个办法来应对才是,严嵩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张诚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 不过袁海云却不管那么多,一副大义凛然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靖王和公主在,我就不信严嵩敢乱来!” “不过三弟你也毋须太过担心,相信严嵩就算想耍花样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应该可行,实在不行,就叫王爷和公主出面。总之这次会试,咱们三兄弟一条心,若是你考不成,那我们也不考了!”柳彦用力的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对!三兄弟一条心!”张诚也不再用那古里古怪的语气说话了,也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正尧的另一块肩膀。 “多谢大哥二哥鼓励!一切正尧都明白。不过若是正尧真的不能入考场,两位哥哥切不可放弃,不然的话就真的中了严嵩的奸计了。” 正尧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三兄弟站在一起,确实情深意浓。 清风吹来,一缕阳光透窗而入,洒在众人脸上,显得格外的温馨惬意。 只见正尧此刻的双眼却是异常的坚定,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很快要面对一场无法预料的战斗,而自己将会佛挡杀佛! 第五十七章 太学楼外动口角 八月十九,科举会试开考的第一天。 正尧也没有太过的在意严嵩会用什么手段来不让自己进入考场,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想多了也平添烦恼而已。 当然,正尧还是准备好了一切,毕竟这次会试一考便是三天三夜,食物,水都要充足才行。而邹岑就像是个保姆一样,为了蜀州会馆这些学子们,他可是张罗了一整天。同时,会试在即,陆婉仪也不知道是偷跑出来还是获得了陆炳的准许,竟然跑到蜀州会馆来见柳彦了。临走前,还特地拿出了在观音庙许的一张灵符交给柳彦,说会保佑他一帆风顺。 此情此景,倒是羡煞旁人。平时身边最不缺女人的正尧到了出发去考场那一刻,也没有见到一个女人前来进行关怀,包括宁安,包括朱禄颖,甚至是安波尔沁。 出门,一群人笑逐颜开的再次迈着步子往太学楼而去,往那一个将要奋斗三天三夜的考场而去。 今天是会试的第一天,大街小巷也都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很大一帮人早早的就在太学楼外面搭起了棚子,目的旨在为那些送儿子来参考的父母提供一个相对便宜的食宿。当然,太学楼门口还是相对比较安静的,毕竟大家都明白科举会试并非儿戏,要是因为外面的吵闹影响到考生答题,那就不好了。 不多时,正尧一行十数人便出现在了太学楼门前,而一身紫衣装束的正尧却是格外的显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邹岑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便停住了脚步,同时不忘与正尧几人交代一些考场的心得技巧。 “哈哈,那日见李兄重伤离场还以为李兄会错过这次会试,想不到今日却见李兄如此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这里,看来李兄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吧!” 就在正尧几人相互交谈的时候,从一旁迎面走来了一人。此人衣着也是分外着眼,黑白相间的条纹长褂,看上去精神十足,蓬勃有力,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已经在才艺大赛上露过面的淮海侯小侯爷,杨进。 看到杨进,正尧也是十分高兴,不得不说,这个杨进很有个性,为人仗义,绝非一般的官宦子弟。 “多谢杨兄关心,李某粗人一个,那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哈哈!反倒是杨兄你,看杨兄今日神采飞扬,想必对此次的会试已然胸有成竹了吧!”正尧可不是奉承对方,对于杨进这个人,正尧很清楚,没有实力,他是不会那么自信的。从杨进的眼神以及动作之中,正尧知道杨进绝对是饱读诗书的那种,至少,要比自己强的多。 “见过小侯爷!” 其他人可没有正尧那么随意,虽然杨进这个小侯爷在京城里面算不得什么,但是好歹人家也是一方之主的儿子,一般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况且,这个淮海侯在百姓心中都是一个英雄人物,若不是他常年镇守沿海一带,只怕倭寇会更加肆无忌惮,在大明境内胡作非为。 见此状况,杨进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抿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呵呵,大家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杨某也不过是一个考生,大家身份没有分别的!不过要说这准备的有多充分,杨某可不敢夸海口,倒是你们蜀中三杰,肯定是奔着那前三甲来的吧!哈哈哈!” 杨进半开玩笑的说道,说的也是,外界也一直认定蜀中三杰考得前三甲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实力是不成问题的。现在连平常一向自信的杨进也这么说,自然也不会有假。 “呵呵,哪里哪里……” 杨进的话说的让正尧三人都不自觉的一阵尴尬,都还没有进考场就说这种话,也实在有些大言不惭了。 “看,那不是严府的严皓吗?”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一句,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严皓今日一身红装,趾高气昂的走在大路中央,似乎他对这次的会试也很有把握一样。 走在严皓左边的是关震,关震如今表现的很低调,但是正尧明白,这个关震绝对不会只是表面上的这样,相信他如此像狗一样依附着严皓是有着什么目的的。走在严皓右边的却不再是文祥,而是棋艺高超的那位秦绍堂。与关震一样,秦绍堂也很低调,不过他那不冷不热的表情让正尧也看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看他的样子,真以为严嵩当了主考官他就能够考个前三甲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 “严皓这种二世祖,要他进青楼妓院还行,进考场,我说他能够上榜就是天恩浩荡了!” “嘘,小声点,这里有很多严嵩的人,小心被他听到了……” “罢了罢了!本公子才懒得去理会那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龙是虫考完就见分晓。” 眼看严皓一帮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私下里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多数都是以不屑的眼神瞄了一眼之后,便再也不看严皓等人。看来严家人无论在哪里,人缘都是很差的。 “咱们静观其变,毋须理会他!” 袁海云看着严皓和关震两人就浑身不自在,再看见严皓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袁海云立即就有上前一通暴打的冲动,不过正尧还是轻声喝止住了袁海云。如今开考在即,不宜多生事端。 “俗话说,好狗不挡道,想不到今天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条癞皮狗啊!” 严皓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的大声说着,这种指桑骂槐的伎俩,自然让人一听就明白是在说正尧几人,因为此刻就只有正尧几人站在门口说话。 “你……”袁海云是个冲动的家伙,立即听出了严皓的语意,于是立即想要还击。 对于严皓的表现,正尧的表情却是很坦然,一点也没有气愤的意思,反而一把止住了袁海云,甚是惬意的对着杨进说道:“杨兄,告诉你一件事,最近我学会了一句俗语,真的很有意思,叫做‘狗口里吐不出象牙’,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没能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杨进听完,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一笑,玩味十足地说道:“哈哈,这个我知道!有些狗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总喜欢到处乱吠,刚刚被人痛打一顿伤都还没有好又跑出来乱叫。” “这个这个……小侯爷的释义好……好奇怪,怎么张某没有在树上有看见过这个释义呢?”张诚这个时候却显得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懵懂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正尧一听,不禁又是一笑道:“大哥,杨兄才高八斗,当然是这么释义的啦!” “哈哈哈哈……”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顿时引起一片哗然,连一旁站着看热闹的路人也都不禁笑出声来。 “你……你们住口!还有你!杨进,不要以为你是淮海侯的小侯爷我严皓就不敢动你!”严皓气得脸都绿了,本来自己嘲讽人的本事就不行,如今讽刺不成反被讥,实在令他难以忍受。再加上之前杨进还给过自己两巴掌,这等耻辱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够忘记的。 杨进可一点都不怕他这个严公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走到严皓面前,指着严皓说:“严皓!不要以为你是严嵩捡回来的孙子我就把你当成一回事!如果你还敢继续挑衅的话,休怪本侯爷再给你两巴掌!” 在众目睽睽之下,杨进一点颜面都没有留给严皓,尤其是那一句“再给你两巴掌”顿时让人联想到了什么,只见旁人都不禁开始在私下里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再给你两巴掌”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故事。 说实在的,严皓虽然狂妄,但是真的要动起手来,他还是不是杨进的对手,那日在太学楼饭堂就已然了然,但是死要面子的他又不肯罢休,于是只是放了一句狠话,狠狠地瞪了杨进一眼,便走到了正尧面前。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想要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哼!”说完,严皓猛地甩过头去,跨着大步,直往太学楼中走去。 而在严皓说完后走进太学楼消失不见的这一段时间,正尧整个人却是在原地愣住了,虽然时间很短。 杨进以为正尧真的被严皓给吓着了,于是立即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笑了笑道:“李兄不会是被严皓那斯给吓着了吧!这点可不像是我杨某所认识的李正尧哦!” 待杨进拍完正尧肩膀,正尧这才如梦方醒一样,摇摇头,苦涩一笑道:“杨兄多虑了,李某只是在想,这个严皓会不会考到一半会哭着要爹娘来陪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杨进也不得不佩服正尧的心理素质强。 不过在众人开怀大笑的时候,正尧却用余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却终究没有见到严嵩的踪影,这点顿时让正尧心中一阵疑惑:严嵩不是放出消息不让我进入考场吗?可是我现在已经在考场外面了,他怎么还没有出现?难道这个消息是假的?可是卢道廷他说的又是那样的真…… 一时间,正尧的脑海中闪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疑问,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严嵩越不出现,对于正尧来说,越不同寻常。 严嵩,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第五十八章 门前又遇拦路虎 这个时候,太学楼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各处的考生也都循序赶来。热闹之象,确实盛况空前。 不过在严皓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正尧几人的视野之内的时候,正尧终于还是回过神来,看了看柳彦张诚等人,抿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便移步,往太学楼里走去。 “站住!请拿出考生牌!” 就在正尧一行人刚刚走到太学楼大门口,刚准备踏进一只脚的时候,门口的一个腰间佩刀的侍卫一手将正尧等人的去路给挡住,而正尧等人就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考生牌?不是说考生牌要在考试的时候才检查的吗?怎么现在就要看?还有,我看刚刚进去的那一帮人好像就没有看什么考生牌吧!”武丹立即上前,疑惑地看着那拦住众人去路的侍卫问道。 虽说看看考生牌没什么,但是之前见严皓就没有拿出考生牌来,自己凭什么要拿?这摆明就是在搞针对。 “废话少说!本侍卫可没闲工夫与你扯那些,没有就滚到一边去。”那侍卫衣着暗红色长袍,腰间环佩一把短刀,看起来还挺神气的,就是态度十分的恶劣,让人看一眼就想揍他一顿。 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学楼的守卫竟然如此的嚣张,更让武丹一阵不爽,立即冲着那人咆哮道:“你说什么!你……” 不过还未等武丹把话说完,正尧一把将其拉了过来,然后道:“今天乃开考第一日,不宜多生事端,咱们将考生牌给他看一眼便是,犯不着为这小事与这种人计较。” 正尧说得没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进去,毕竟之前放出消息严嵩是不会让自己进考场的,对于正尧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不安的感觉。严嵩是什么样的人,正尧更是清楚的很。堂堂一国首辅,手握重权,且城府很深,对自己下手那肯定是早晚的事情。若说正尧不担心,不忧虑,那是骗人的。 “对对对!你看看这小子说的就不错!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其实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只要是没有人鱼目混珠浑水摸鱼,我也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什么的。”说着,那侍卫立即便把手伸了出来,示意将考生牌放在他的手中。 柳彦等人也是一脸的无语,这还没开考试,就发生这么多不顺的事情,看来这次会试还真的有点与众不同。不过无语归无语,最后所有人还是将考生牌拿了出来,递到了那侍卫的手中。 那侍卫接过考生牌,先是很鄙夷的眼神瞄了瞄众人,然后才逐个的看手中的那一大摞考生牌。 考生牌,其实就相当于准考证,只不过这个牌子是一块薄薄的竹片,上面除了有考生的名字之外,还有一个特有的翰林院印章,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而已。 “你叫武丹?”那侍卫的记性不错,虽然手中有十多张考生牌,可是他还是记得对应的顺序,看了几张之后,那侍卫便停止继续看下去,而是抬头看向了武丹问道,听那口吻,大有不善之意。 也对,毕竟方才武丹的态度最为强硬,而那侍卫显然又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要针对武丹一点不奇怪。 对于那侍卫的如此一问,武丹并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反而是直面看着那侍卫道:“没错,在下就是武丹。不知道这位官爷还想做什么呢?” “很好,很好!” 那侍卫并没有说其他,只是看着武丹连说了两个很好,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转而又恢复过来。 “我说这位侍卫大哥,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这后面还有一帮考生等着,而现在你一个一个的检查,是很浪费你的时间的。我知道出来做事的都不容易,不如你检查快一点,到时候等所有人都进了太学楼,你也轻松了,更可以早点休息,不是吗?” 正尧觉得这个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如果进行这样下去,武丹与这个侍卫很可能发生争执,到时候,影响就不好了,于是立即上前笑着对那侍卫说道。而与此同时,柳彦张诚等人也走了过来,连连点头。 对于正尧来说,这种小喽啰能够不去惹就不招惹,一来在他们身上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二来,这些小喽啰也难缠,倒不如说一两句好话将他们打发了,这样也不吃亏,还能解决问题,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方才正尧的话虽然显得有些卑躬屈膝的意思,但是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嗯,你这小子说话还挺中听的,那好!本侍卫也不看了,你们把考生牌拿去吧!” 正尧的话似乎很有效果,那侍卫倒是露出了几分赞赏的眼光,随即把考生牌递给了正尧,示意众人赶紧进去。 然而就在正尧接过考生牌的时候,忽然一阵强风吹来,由于竹片太过轻巧,哗地一声,考生牌便被吹落一地。 “呵呵,没事,我来帮你捡起来!” 那侍卫这个时候倒是客气了起来,似乎对正尧他还真的很是赏识。 正尧嘴角微扬,道:“那就有劳侍卫大哥了!” 柳彦等人也纷纷蹲下,逐个的去捡地上的考生牌。不多时,考生牌也都悉数回到了各自的手中。 “来,给你。他们可以进去了。”最后一张考生牌也由那侍卫还给了正尧。 “谢谢!”正尧再次微笑以对,然后便转头看向柳彦等人,示意大家进去。 “不用谢!他们可以进去并不表示你可以进去!李正尧!没错吧!” 只见那侍卫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前一秒还与正尧有说有笑的,到了这一刻,竟然却有了阻拦之意,而且“李正尧”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似乎还有着另一层深意。 正尧顿时心觉不好,这个侍卫突然如此,看来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考生牌之后才有的。 “二弟……” “正尧……” 张诚柳彦等人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眼神,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方才严皓缘何会那么嚣张了,估计这门口的侍卫早就收到严嵩的命令,存心要刁难正尧。 “大哥二哥,你们先进去吧!放心,我一会儿就来!”正尧轻松惬意的对众人说道,并没有丝毫的惶恐之意,似乎正尧对一切都已然有了充足的准备。 本来张诚和柳彦两人还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却见正尧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于是只能摇摇头,无奈的走进了太学楼。 见张诚柳彦等人进去了,正尧再次把目光移了回来,然后撇嘴一笑,看向那红衣侍卫道:“怎么?严嵩命你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的吧!说吧,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进去?” 正尧的语气显得很淡定,一点也没有担忧慌乱的意思,这点倒是让那红衣侍卫不禁一怔。 “呵呵,都说李正尧非常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侍卫也十分的佩服。不过要说什么理由,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先等一下,待严大人来了之后,你自然会得到所谓的理由的。” 理由?那红衣侍卫心中也不禁一阵讥讽。跟严嵩还需要谈理由?若是严嵩讲理的话,那这大明朝就不会这般的不堪了,朝堂就不会那样的乌烟瘴气了。当然,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他仅仅是一个看门的而已,得罪了严嵩,死一百次都不够。 “哼!要我等那个老匹夫?真是好笑!” 正尧一声冷笑,一挥衣袖,便要往太学楼大门里面走去。 正尧可不是蠢货,既然严嵩都没有来,自己有必要在这里等他吗? “李正尧,你不要让我为难,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我放你进去,严大人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的!”那红衣侍卫似乎对正尧还是有点好感,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太过激,态度还算不错。 “为难?好像现在是你在为难我吧!”说着,正尧猛地一把将那红衣侍卫的手给推开,任你怎么阻拦,今天我是非要进去的。 “不错嘛!想不到三个月不见,李公子又如此生龙活虎的出现了,本官还以为李正尧因伤的太过严重已经离开京城,回蜀中了呢!”就在正尧与那红衣侍卫相互交涉,就要动手的时候,一个浑厚而又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严嵩!”正尧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自然的就出现了条件反射。稍稍怔了片刻之后,正尧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向严嵩道:“严大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三个月过去了,那是多少个秋啊,正尧之前还以为严大人已经早登极乐了,没想到……” 此之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便是口上,正尧也绝对不愿意让严嵩讨到便宜。反正正尧也想清楚了,自从与严皓结怨之后,严家与自己就已然对立,以严皓那种飞扬跋扈的个性和严嵩护短小气的作风,自己往后的日子很长一段都会受到严家的刁难,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正面相对。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当日伤我孙儿老夫没找你算账,今儿个你还敢在老夫面前嚣张,哼!一会儿保准让你哭着离开!”严嵩是个聪明人,正尧的话外之意自然明了,只见气的严嵩吹胡子瞪眼,恼怒的又放出了一句狠话。 正尧冷看了严嵩一眼,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严嵩,单手抹了抹鼻尖,冷冷地说道:“好!我也很想知道,严大人会以什么样的莫须有之名不让我进入考场!” 从正尧的眼神和他的气势上,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敢与严嵩对峙,且一点不输给对方的人竟然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 第五十九章 一纸铁律引风波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正尧坚强的语气口吻,严嵩却是一阵大笑,双眼露出鄙夷之色,似乎根本不把正尧完全放在眼中。 正尧不知这老狐狸为何突然发笑,立即又冷眼道:“你笑什么?” 严嵩不禁摇摇头,理了理那拖得微长的发白胡须,嗤笑道:“李正尧啊李正尧,老夫承认,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却不为老夫所用,终究什么都不是,可惜可惜……好啦!今天的这场科举你也不用考了,你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考场上,你可以走了!” “呵呵,严大人真会说笑话,我有靖王亲笔写的举荐信,特许前来参加会试,怎地到了这里,严大人你却说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考场上呢?这点未免有些让人不能理解吧!即便是莫须有的罪名,那严大人也得说出一个缘由来吧!”正尧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着说道。 严嵩终于表明了来意,正尧也确定了之前卢道廷的消息确实可靠。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嵩会玩什么手段这是正尧还没有想到的。 而此刻太学楼门口已然围满了人,邹岑袁海云等人紧挨着正尧,不过他们也明白,想要帮正尧也无从着手。 周围的人群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认识李正尧的个个的脸上都表现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当然,更多的是担忧,毕竟这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可是买了正尧能够考入前三甲的。至于其他不认识正尧的,却更加好奇眼前的这个紫衣青年,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与严嵩说话如此的不客气。 “哼!你还想要缘故?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身世!虽然当年先祖爷特赦了你们李家,但是并不表示你李家就没有罪,说到底,你们李家现在还是属于逆贼后裔,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李公子?”严嵩颇具调侃的味道,双眼冒着金光,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 “这个严嵩果然厉害,我并未对他说过自己的身世,他竟然也能够查出来。”正尧听严嵩如此信誓旦旦的说,顿时也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身份确实正如严嵩所言,当年李景隆为保建文帝而与朱棣在城门口大战了不知道多少次,虽然后来永乐登基并没有杀死李景隆一家,但是却将其软禁起来,并且凡是李氏一家都被永乐以一纸铁律给禁锢着——下至五代,李家绝不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对于这一纸铁律,虽然显得有些过激了,但是这也是永乐惩罚李景隆的一种方法。虽然很多人都说李景隆刚愎自用,只会纸上谈兵,但是能够领兵数十万的将军,也绝对不可能只是这样。只怪李景隆不识时务,惹恼朱棣才获得如此下场。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却又是一脸的轻松,随即又抬头再次看向严嵩道:“错!虽然祖上曾经犯过错,但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当年的那一纸铁律到了现在已经作废了,所以严大人你这次算是白费心机了!” 说完,正尧不禁还了一番嘲讽意味的笑容给严嵩,似乎在告诉严嵩你失算了。 可是,当正尧说完,刚刚抿出一丝笑容的时候,严嵩也跟着笑了起来,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对正尧说道:“李正尧啊李正尧,老夫方才还在夸你聪明,怎么到了此刻却变得如此糊涂了呢?你以为老夫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着,严嵩一把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裹紧了的黄布,上面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长龙,看起来像是圣旨。 “哦?” 看见严嵩手中的那张黄布,正尧也不禁开始有了一丝担忧,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圣旨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或多或少从电视上乃至靖王等人口中也知道,严嵩手中的一定是嘉靖皇帝颁布的某种律例。这次会试由严嵩全权负责,相信这次的会试与以往肯定会有不同的地方,而这些不同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严嵩提议并进行修改的,而且更有可能这里面有一大部分规定都是针对自己和蜀州会馆的。 “此乃皇上颁布的会试要求,谁都不可违抗,你李正尧是注定不能够参加此次的会试了!”严嵩自得其乐的一边打开黄布,一边笑着说道,而听他的语气,似乎对于正尧这次不能参加会试有些感到惋惜。 “呵呵,严大人真会说笑,皇上他英明神武,也未曾见过正尧,这颁布的会试要求怎么会针对正尧不让他参考呢?”一旁的邹岑与李乘风的关系是何等的要好,又何尝不知道蜀中李家的事情?只不过此刻他很想知道严嵩凭什么可以这么有自信。 袁海云也越发的听不懂了,也凑了过来,道:“是啊,严大人可要看清楚了,当今的宁安公主可是正尧的好朋友,再怎么,皇上他也不可能为难正尧吧!” 严嵩并没有理会邹岑和袁海云两人,而是自顾自的缓缓将那张裹紧的黄布摊开,虽然转身往身后的公告栏贴去。片刻之后,太学楼外面的公告栏上便贴上了本次会试的要求。 一、所有考生不得在作弊; 二、所有考生必须凭借考生牌方可进入考场; 三、所有考生在会试途中不得擅自离场; 四、所有考生必须核实身份,有问题者,不得入场; …… 十八、…… 只见小小的一张黄布锦绣上面,赫然列出了十八条要求,不得不说这次的会试相比与之前的都要严格了许多。不过看完十八条要求之后,似乎也没有发现哪一条是与正尧相关的,这顿时又引起了袁海云的疑惑:“我说严大人,这一共十八条要求,似乎没有一条能够可以成为理由不让正尧入考场的吧!” 别说袁海云如此,就是围观的旁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似乎都在为正尧所抱不平。 “没错,严大人你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的话,到时候就是告谕状我们也要告到皇上那里说个明白!”邹岑突然之间也变得强硬起来,看来正尧对他来说,真的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 毕竟李乘风与自己是至交好友,而且正尧一入京城便来信让自己照顾好正尧,如果正尧不能参加科考,那岂不是辜负了兄弟所托?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但是信守承诺是自己做人的原则,所以,此刻他甚至不惜得罪严嵩也要得到一个说法。 正尧见状,轻轻拍了拍邹岑的肩膀,然后点点头,示意不必如此。随即,正尧又看着严嵩道:“严大人,这会试即将开始,你若是再存心为难,我想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 正尧可不是威胁吓唬严嵩,如果两人一直在这里纠缠,对考场内外都是一种影响,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传到嘉靖皇帝耳朵里面,那严嵩也确实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好,老夫就让你死的明白!且看这第四条!”严嵩立即指向公告栏上的黄布,质地有声地说道。 “‘所有考生必须核实身份,有问题者,不得入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默默的念了起来,“身份有问题?这个……” 众人均是一诧,这里所指的身份有问题难道还有别的意思?又或者说李正尧的身份存在问题? “那又当如何?”正尧立即干脆地反问道。 严嵩见正尧这么一问,自己也怔了一下,似乎在他看来,正尧应该很容易的就明白其中所指何意才是。不过他还是微微笑了笑,颇有耐心的指着黄布上面的第四条说道:“这里的‘核实身份,有问题者’就是指的你这种人!既然你想要缘由,那老夫就跟你说缘由!那李公子可曾记得当年的那一纸铁律?” 终于说到了重点,正尧总算明白了严嵩缘何如此的镇定自若,想必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 “当然记得,就是这一纸铁律,令我李家五代人皆是怀才不遇,而如今终于到了我这一代,原本有了一丝希望,可是奈何正尧才疏学浅,胸无点墨,实在有些愧对于祖上。”正尧颇为苦涩的说着,想到这里,即便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五代人的事迹,但是也可以想象得到当中的苦楚。 “很好!李公子记得就好!那敢问,自当年洪武大案到如今,你李家经历了多少代人了?”严嵩的脸上笑容依旧,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笑里藏刀。 忽听严嵩如此一问,正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才道:“六代!到我身上就是第六代,刚刚过了一纸铁律上面禁令。” 不过在正尧说完的时候,心中却突然萌生了一股寒意,直觉告诉自己,严嵩所问的问题一定很有古怪。 “哈哈!李正尧啊李正尧,我看你李家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夫给你机会你竟然还要敢说谎,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第六十章 宁安公主来解围 京城东郊,一处荒废的大院中。 四处满目疮痍,杂草丛生,大院破败的样子似乎应该也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 此刻有一戴着面具的白袍男子端坐在石桌旁,欣然的在沏茶。虽然大院看起来破败不堪,无人居住,但是可以看得出那白袍面具男子手中的茶具均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人是不可能拥有的。由此不难看出,这个男子与这一处荒废了的大院有着密切的关联,而且这个男子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不多时,大院中又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这个男子约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形健硕,腰间环佩一把长剑,精神抖擞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练武之人。此男子眉清目秀,一脸的笑意,缓缓地走到石桌旁边,看向了那白袍面具男子。 “你来啦!”白袍面具男子的声音很浑厚,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样。 “孩儿拜见义父!许久不见,不知义父近来可好?”那男子恭敬的躬身说道,而他口中的“义父”两字却显得意味深长。 白袍面具男子随即起身,双手托住了那男子,然后道:“昭儿啊!这些年难为你了!” “不!为义父办事义不容辞,再说,这么些年孩儿潜伏在严嵩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找出他通番卖国的铁证,以慰我王家那惨遭严嵩所害的一百三十余口族人!”那男子的语气很坚定,而他口中吐出的“严嵩”两字更是生硬无比,仿佛不将严嵩生吞活剐,就不足以泄恨。 “上次在蜀中的事情,你办的很好,为父还没奖赏你呢!对了,这几个月来,严嵩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白袍男子轻轻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从双眼中不难看出那是充满慈祥和蔼的眼神。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又躬身道:“回义父,自从才艺大赛之后,严嵩便开始把目光转到了李正尧身上,再加上上次 《五味十方》 被人盗去了一半,更让他对李正尧怀恨在心,所以眼下的科举会试,严嵩便开始着手针对李正尧。” “那严嵩有何计划?” “上次严世蕃命我去蜀中一趟,查李正尧的身世,后来我据实以报,相信这次严嵩一定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那男子很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么些年来,他对严氏父子的处事手法也都能够猜出一二,不得不说此人心明眼亮,机智过人。 “嗯!为父知道了。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严嵩得逞。你先回去吧!以免被人发现,露出破绽,等有事的时候,为父再叫你。昭儿记住,千万不要冲动,为父向你保证,严嵩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是,义父!孩儿告退!” 说着,那黑衣男子便匆匆地往后院走去,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白袍面具男在石桌前自娱自乐的品着茶。 “严嵩,李正尧……哈哈哈……” ※※ 欺君之罪?这点可把众人给吓着了,就连正尧也不禁为之一怔。这个可不是随便可以开玩笑的,欺君之罪,那是杀头的,严重的话是要满门抄斩的! “严嵩!休得在此血口喷人!我李正尧行的端坐的正,如此诽谤我,你居心何在!”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正尧自问自己方才所说的一点不假,可是这严嵩却要说自己奇峻,这点正尧绝对不会罢休的! 严嵩突然也冷眼相对,指着正尧的鼻子道:“从洪武大案到现在,你立即总共就只有五代人,何来的六代之说?你这不是欺君,那是什么?” “胡说!从洪武大案到现在我立即一共有多少代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严嵩,我警告你,你竟然公然污蔑我此等大罪,今日我李正尧就算不去参考,也要告谕状到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面对严嵩的强硬,正尧只有更强硬才行。虽然正尧并不是什么不畏强权的英雄,但是他却明白,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逼急了连狗都会跳墙,大不了一拍两散,到时候死活就看个人造化! “是,没错!你是李景隆第六代子孙,但是,也仅仅是李景隆的第六代子孙,要知道,参与洪武大案之中的李家人中,还有李景隆的侄子辈,而铁律上面也明文规定李家下至五代不得考取功名,这里面李家下至五代你以为指的是李景隆的第五代子孙?荒谬!简直荒谬!”严嵩说的煞有其事,看来他是诚心要阻止正尧参加科考,如此煞费苦心,真的难为他了。 严嵩对此事的调查确实很是仔细,别说旁人不清楚,就连正尧也不清楚当年洪武大案中李家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辈人参与了其中。如果真的如严嵩那样所言的话,那么照着铁律上的规定,自己将终身都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不得入朝,不得做官? 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一凉,他万万没有想到,严嵩竟然会拿这一点来说事: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当初的铁律确实没有明说到底是从李景隆开始算起下至第五代,还是如严嵩所说的参与到洪武大案中所有李家人中辈分最低的算起,那…… 正尧此刻已然显得有些慌乱,之前还胸有成竹的告诉柳彦张诚等人自己行,没问题,可是事情现在却发展到了这般田地,一切已经出乎正尧的意料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惟有的就是自己的身份问题,没有资格参加会试,那京城不就是白来了?李乘风袁凤鸣等人给予的厚望岂不是就此烟消云散? “怎么样?李公子现在没话说了吧!没话说的话那就立即滚!否则的话,休怪老夫动粗!” 严嵩也明白,只要李正尧不能够进入仕途,那么李正尧对自己就构不成威胁,靖王的势力还是与之前一样,而这次会试由自己主持,到时候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都将可能是自己的门生,那自己的势力就进一步的扩张,想要对方靖王徐阶陆炳等人,就更加的容易多了。 “严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在本公主面前,你还敢动粗?” 就在正尧有些不知所措之余,突然从正尧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就像是闷热了很久很久之后,突然来的一场滂沱大雨,顿时让正尧精神一振。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尧正尧口中的蛮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长公主——宁安公主。 “微臣参见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属下参见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啊,公主!” 一听到有人自曝公主,太学楼门口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样,闹得沸沸扬扬。 “起来起来!”宁安走到正尧的面前,很不耐烦的扬了扬手,示意众人不必继续下跪。 “公……公主。” 正尧还是不怎么习惯改口叫宁安公主,说实在的,正尧看到宁安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蛮婆”。虽然之前正尧也知道了宁安的身份,但是一直以来,正尧都还从未开口叫过公主,而今天,却是第一次。 “你啊,不会叫就别叫,真是个呆子!好了,先不跟你说这些。”看着正尧那尴尬的样子,宁安掩嘴一笑,随即又看向严嵩,继续道:“严大人,今天乃是科举会试的第一天,你何故不让李公子进去呢?” 严嵩不敢怠慢,立即弯腰道:“是这样的,李……” 还未等严嵩把话说完,宁安突然打断严嵩的话,道:“我知道,严大人其实是公事公办,并没有假公济私,对吧!” “对!对!多谢公主深明大义!微臣……” “我知道,我知道!严大人一直都是秉公办理,做事情也勤恳严谨,真乃我大明之福!”宁安再次打断严嵩的话,乱七八糟的又说了一通。 严嵩则是一个劲的点头,“是,是!多谢公主赞赏,微臣……” 却见严嵩刚刚一开口,宁安又再次打断了严嵩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这次,本公主并非来捣乱的,呐,拿去看吧!” 说着,宁安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卷黄布,与之前严嵩拿出来的一模一样,显然,宁安取出来的也是一道圣旨。 “这……” 严嵩还从来没有这么接过圣旨,哪有人连念也不念的就把圣旨交到对方手中的。不过对方是公主,严嵩也不敢造次,于是恭敬的接过圣旨,然后缓缓打开来看。 而正尧却是一脸的懵懂,不知道宁安这是玩的哪一出。只是宁安却不停地笑着向正尧眨眼间,似乎是个好消息。 “这……” 当严嵩将圣旨打开,瞟了一眼之后,整个人也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如同之前正尧听完严嵩所说的话一样。 “严大人,圣旨你也看了,现在还要不要阻拦李公子进考场呢?”看着严嵩吃瘪的样子,宁安立即质问道,语气中却多有不满之意。 严嵩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道圣旨,然后一脸惶恐的看向宁安,随即躬身道:“既然皇上特地颁布出一道圣旨来澄清当年的一纸铁律,微臣自当遵旨照办。现在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李公子,请吧!” 从严嵩的话中,正尧已然明白圣旨里面的大概内容,看来有人早已经知道严嵩的计划,所以便早先一步到皇上那里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而嘉靖肯定也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决定澄清此事,所以宁安才能够来的如此及时。只不过,这个人是谁呢?到底是靖王,宁安,还是徐阶?这点正尧一时之间还想不明白。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不用急着去弄清楚原委,还是容后再说。于是正尧便迈着步子,往太学楼大门口走去。 不过临走前,去深深地望了宁安一眼,只是那一句谢谢并没有说出口。 第六十一章 太学楼科举会试(一) 正尧在宁安的帮助之下总算摆脱了严嵩,顺利的进入了太学楼。 对于嘉靖的这一道圣旨为什么会出现的如此及时,为什么会这样恰到好处的针对严嵩的伎俩为自己解决难题,为什么是宁安前来送所谓的圣旨正尧还暂时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想去想,进入太学楼大门,正尧便以飞快的速度赶入考场。 本届的科举会试与以往相比,却又大不相同。之前每届会试都是在年初二月举行,因考试在春天,又称春试或春闱。且举行的地点也是固定不变的贡院,每三年一次会试,分三场,每场分三日进行。然而这一年却变了,考试地点也不再是所谓的北京贡院,考试时间也不再是初春二月。 到底为何会如此?其实说来也是嘉靖皇帝自己闹的。嘉靖一心向道,寻求长生,结果在食用了仙师炼制出来的所谓的“灵丹”之后,整个人便迷迷糊糊起来,将“二”字歪歪斜斜的写成了“八”字,然后又在贡院里堆满了炼制灵丹妙药的材料,不得他人进入。如此一来,这一年的会试不得不一改时间,再改地点。 当然,原本会试分三场,每场三日,第一场于初九日进行,第二场十二日进行,第三场在十五日进行。可是当后来嘉靖清醒过来时,念及中秋就在八月,于是便决定让众学子过一个安稳的节日再全身心的投入科考。 其实太学楼比之北京贡院也小不了多少。应有的设施,也都有。场地容纳个上万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当然,会试的考生可没有万人之多。按照“策论三人取一,词赋五人取一、经义五人取一”来算,每科录用三百人左右,总共可有四千余名考生参加会试。 这等阵仗正尧也算是过来人,见怪不怪了。毕竟参加高考与这会试也并无两样,都是人多,都是挤在一个地方考试,唯一的区别就是高考时间短,科目多,而科举会试,科目虽然少,但是内容却多,考试时间也是异常的长。 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迈着步子,往考场走去。 与高考差不多,太学楼夜分了很多个区域,考生们也都需要对号入座。由于人多,所以想要正尧和柳彦张诚在一个考场进行会试,那样的几率确实很低很低。 考生有四千余人,太学楼以天干为序,分别排出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安排了十个区域,又以地支为序,安排了编号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考场,总计六十间,每间约有七十人。 正尧在几经询问之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会试考室——庚子室。 “每个区域都被密封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门和一个可以递过答题纸的缝隙之外,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模样。就算是跟大哥二哥在一个考室,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正尧来到庚子室之后便透过门窗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根本就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当然,除了监考官之外。 拿着自己的考生牌,然后在门上对了对自己的座位,正尧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壹拾肆号,真是要死。” 摇摇头,终于还是走进了考室,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监考官盯了正尧一眼,正尧很识趣的将考生牌递到了监考官手中。 “李正尧,李正尧……你就是李正尧?” 将正尧的考生牌拿捏在手中,思索了片刻之后,那监考官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惊讶的看着正尧说道。 而他的这一声惊讶确实够震撼的,只听得考室里突然之间全是阵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不多时,一双双惊讶且带着万般不可思议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尧,让正尧顿时感觉好不自在。 “他……他是李正尧,李正尧啊!”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一来京城便听说了他的大名。” “那日在才艺大赛上我就有幸与他共聚一台进行诗才比斗,不过在下确实甘拜下风,李正尧的诗才之敏捷,连靖王徐大人等人都叹为观止。” …… 未曾想到,到了这里,正尧再次遇到了之前已经多次遇到的事情,看来这个所谓的名人效应还真的是这样。看见众人惊讶或者激动的表情,正尧却是一阵尴尬不自然。如此的夸张也实在太言过其实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监考大人,不知道我现在能否入座呢?” 只见那监考官依旧还傻愣,似乎对看见正尧出现在这里是充满了疑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似的。正尧才没管那些,于是看着那监考官,带着疑问说道。 这时,那监考官才如梦方醒,稍稍调整了一下微表情,然后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嘛……呵呵,呵呵。其实本官很好奇,你是如何进来的呢?不是说……” 从那监考官的言语中,正尧已经不难猜出这个监考官肯定是严嵩的人,而且,严嵩还指明交代过某些事情,否则这个监考官不会如此多事。 “监考大人说笑了,我是考生,自然进的来,当然,之前是有些阻碍,不过一切都已经摆平了。监考大人可以放心,我保证,我在这里考试,某人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正尧虽然说得有些含蓄委婉,但是监考官是个聪明人,自然一听就明白其中的含义。所谓的阻碍,定然是门口的严嵩,至于搞定,那就是说严嵩并没有成功阻止得了正尧入场,换句话说,能够让严嵩也退步的,除了当今皇上恐怕就没有别人了。如此一经推敲,那正尧所说的某人便是指的严嵩。将几点结合起来,监考官已然明白,原来正尧背后还有皇上撑腰。 “呵呵,说笑了说笑了!李公子是考生,当然能够进来参考了。来,考生牌给你,本官也祝你考得一帆风顺!” 监考官可不是蠢货,如今在官场上混,不拉点关系,那怎么可以。切不要小看这些穷酸书生,说不定他日中了状元什么的,到时候就鱼跃龙门,直接飞到自己头上去了。如今说些好话,对日后自然是有益无害。况且正尧现如今还没有中榜就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连靖王公主乃至皇上都对他格外的赏识,自己如果在这里得罪了他,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正尧也回了一个微笑,接过自己的考生牌,然后便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大约过了将近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只听得“咚”、“咚”、“咚”三声钟响,那监考官便站到了讲台上,收起腹腔,开始讲话。 “好!三年一度的会试,现在即将开始,现在由本官来宣布一下考试规则与内容。” 由于下面有七十个考生座位而且全部都是密封起来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考生在做什么,有没有在听他讲话,所以他说完之后,台下却依然是鸦雀无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至少有一人是认真听的,那就是正尧。 这里的考生大多数都是考过几届或者从乡试中脱颖而出的,所以对于科举考试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考试的内容也好,时间也好,规则也好,都是很清楚明了的,也就只有正尧对此还是模棱两可,似懂非懂。 不过那监考官也并没有在意这些,稍加停顿之后,又继续说道:“本次会试共分诗赋、经义、策论三场,分别于十九日、二十二日、二十五日开考。所有考生中途不得退场,若要出恭,请举出恭牌,有专人接送;若要饮水吃饭,也有专人送水送食物。会试期间,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座位,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左顾右盼……” 那监考官仿佛就如同一台放录机一样,一直没有停下来,似乎感觉不到口渴,足足说了大约有十分钟,才终于说完了一大通考试要求与规则。 终于,在正尧都快听得不耐烦的时候,那监考官终于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之后,朗声道:“好!现在本官宣布,京科会试,现在开考!” 第六十二章 太学楼科举会试(二) “公主,您也别太担心,相信李公子已经进入考场了,那严嵩就不会拿他怎么着,小曦觉得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太学楼大门外,小曦拉着宁安的衣袖,满是担忧地说道。 本来嘉靖皇帝所颁布的圣旨是要冯保太监去宣读的,可宁安却是又拉又扯又闹又撒娇的着实让嘉靖有些头疼,于是才特许宁安离宫半日。当然,有小曦的保护和暗中的那些大内侍卫,宁安是绝对安全的。只不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宁安贵为公主,自然更要遵循。往日还可以以到太傅顾汝之那里去学习之类的理由搪塞嘉靖,而今日顾汝之被安排去了负责科举会试,宁安自然不能再如以往那般。现在已经快要正午,却见宁安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确实让小曦有些担忧起来。 宁安似乎没有听见,而是继续不停地把头探进太学楼中,仿佛想要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公主!” 小曦开始拿宁安没有办法了,这个公主从来都是这么的任性,自己可没有少为她受苦。如果再不回去,估计回宫定然要被沈贵妃责罚。 “不急不急,让我再看看,再看看。”宁安敷衍着说道,从她的表情不难看出,宁安并不在意回宫之事,反而更着眼于考场中。 小曦一脸的无奈,宁安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自己也不能把公主怎样,于是只好跟着站在一旁。 “快,快看!那……那不是温香玉苑的若……若诗姑娘吗?她……她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京城第一名妓若诗姑娘果然长得国色天香,要是能够对其一亲香泽,那就是折寿也是值得的啊!” “可不是吗?那样的美人胚子,看得我心痒痒啊,可是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可听说她……她好像跟里面一个叫做王正尧的考生睡过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 “你瞎说什么呢!那个叫做李正尧!你啊,就只有羡慕的份了,我还听说靖王的女儿长乐郡主和当今的宁安公主都对他有意思呢……” …… 周围一众人就如同被牢房关押了几十年没吃过肉,突然有一天刚被放出来便看见了一块鸡腿一样,不停地对安波尔沁品头论足,而其中似乎有些还是刚刚赶到的,否则便不敢在宁安面前还说公主的事。 只见安波尔沁身穿青纱缕衣,长发披肩,雅兰相伴,风姿优雅的往太学楼门口走了过来,顿时吸引了一大片雄性动物的目光。 “公主,你听他们……不如我们走了吧!”听旁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曦再次拉扯了一下宁安的衣袖,所谓蜚短流长,公主乃是冰清玉洁千金之躯,即便对正尧有好感,也不可以被外人这么说才是。 宁安似乎又没听到小曦说的话,反而道:“小曦小曦,你说李公子他们一般考多久会出来一次,你要知道,这要考九日,总不能九天九夜就待在座位上吧!这个可不是人能够受得了的。” “李……李公子?” 小曦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两眼疑惑万分的看着宁安,仿佛在说难道我听错了? “额……”宁安顿时发觉“李公子”这个称呼好像是第一次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说着,宁安不由地脸一红,尴尬万分。 款款而来的安波尔沁今日显得格外的阳光大方,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在暗夜里发光一样,周围的男女无不为之倾倒。而当宁安抬起头,转过身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安波尔沁。 “名女若诗(雅兰),拜见宁安公主!” 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径直走到了宁安面前,同时柔声地说道。 不过打招呼归打招呼,但是安波尔沁并没有屈身的意思,这点倒是有些与众不同。而且“宁安公主”四个字却叫的显得有些不太顺耳。 宁安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只不过不知怎地,打心底里,宁安就对安波尔沁没有什么好感。 “免了免了!今日若诗姑娘是来看李正尧那个呆子的?呵呵,那你就来晚了,他已经进去了,估计今日你是见不到他了。” 宁安面带笑意的看着安波尔沁说道,感觉好像这里面话中有话。 而当宁安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小曦便觉得这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醋味,而且隐约发觉,这一股醋味似乎还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安波尔沁当真是大方得体,却见她听了宁安的话之后,非但没有作出丝毫的停滞和其他异样,反而又是微微抿嘴一笑:“是吗,那公主怎么还不离开呢?莫不是公主也想做一回望夫石?” “你……” 安波尔沁的棉里针果然奏效,宁安顿时就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想要发难,却见周围有一大帮的人在看着。 看这架势,两人似乎有点不和谐,小曦可不想弄出什么乱子再回宫,于是立即拉住宁安,对其陈痛了利害。 宁安心有不甘,但是也怕沈贵妃又在自己的耳边唠叨,于是闷哼一声:“本公主就不当什么望夫石了!要当就让若诗姑娘你去当吧!小曦,我们走!” 说完,宁安连头也不回的便背着太学楼大门而去,而在一旁安静坐着喝茶的朱禄颖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 监考官彭大人一声令下之后,便开始逐个向考生发放试题。 每个考生的座位都是单独分开的,想要交头接耳左顾右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对于太学楼大门口公告栏上所说的那些要求规则,其实都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到了此刻,正尧才终于明白过来,这种考试,那才是真正的大考。 “这个是科举考试?这不就是默写吗?只是……” 试题已然发下来,正尧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科举会试第一题乃是四书文,三道。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看着手中的三张写了几个字就为一道题的试题,正尧当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古代人的考试方法还真的不一样,自己之前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自己就没有好好背过几篇文章,到了现在还要背。 不过,事已至此,正尧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四书, 《大学》 《中庸》 《论语》 《孟子》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要答朱熹的 《四书章句集注》 ,这点倒是有些难,罢了罢了,就尽力而为吧!” 又看了看三张写了几个字的白纸,正尧不得不又一阵苦笑,摇摇头。随即,便挽起衣袖,磨墨,沉吟片刻,手中毛笔终于挪到了砚台上。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 终于,正尧渐渐地,渐渐地开始了他的科考之路。 金秋时节,花香扑鼻,考场内外各是一番景象,倒是与往届科举会试比起来显得分外的与众不同。 第六十三章 太学楼科举会试(三) 对于四书五经,正尧其实并没有了解多少。不过在他潜心钻研了三个月之后,或多或少还是有了一些收获。死记硬背虽然也并不是正尧的强项,但是他却有自己的记忆方式,所以,当他捉笔答题之时,脑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所以才会显得得心应手,如同行云流水。 三张试题,默写三篇文章,委实难为正尧了。不过,好在算是下了功夫,最后还是马马虎虎的给完成了。 “差不多了吧!呵呵,看来也没有多难才是!” 正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挂出了一丝笑意。 此刻已然临近夜深,虽然看不到周围其他考生的状态是怎样,但是依稀从木板间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道道微弱的烛光,想来大家还在拼命的默写吧。 “大人!我要出恭!” 这时,正尧推开了自己座位上的门,举起出恭牌,认真的对着那监考官说道。 其实正尧也算不错的了,其他的考生,一天不知道要上多少次茅房,而正尧到现在已经一天了,才第一次叫出恭。当然,或许是因为正尧太过专注投入,所以才能坚持如此之久。 “哦?”监考官却是突然怔了一下,不知怎地,每当正尧有所举措的时候,这个监考官看起来都总是慢了半拍一样。不过稍作调整之后,他又平复过来,抿嘴一笑道:“看李公子如此轻松的样子,想来答题很是顺利吧!嗯,那老夫就陪你一同出恭!” 说完,那监考官便往门口走去,似乎要为正尧带路。 不过看着那监考官的那貌似不怀好意的笑容,正尧心中就有点发麻:这个老家伙,笑得如此淫荡,莫非他是一个玻璃? 当然,想归想,正尧也只是笑笑,随后还是跟了过去。 太学楼很大,在上次才艺大赛的时候,正尧便已经见识过了。只不过正尧并没有认认真真的在这里走过欣赏过,如今一下心情放松,四处眺望一番,倒也是一种乐趣。 “恕老夫直言,李公子切不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如此会引人注意,惹来非议的。这里五十步就会设置一个守卫点,这些守卫个个都很谨慎,只要有谁有一点作弊嫌疑,都可能被他们盯住,轻则警告,重则直接交给刑部,取消考生资格不说,甚至还会引来牢狱之灾的。” 那监考官大人说的可是语重心长,之前对正尧可并不是这样的,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正尧听在耳朵,明在心里。难怪说这科举考试是最难的,除了试题内容,想不到周围的环境都是这样的有压力,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估计还没有上考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多谢大人提醒!正尧明白了!对了,还未请教大人贵姓,是何官职,说不定他日你我还能够同朝为官呢!”正尧一边跟着那监考官的身后,一边开始闲聊攀谈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偌大一个太学楼,就只有两间茅房,一个在南苑,一个在北苑。而正尧的考室距离南苑的茅房还算是比较近的,可是还是有一段路要走,而且还要下楼梯。 那监考官大人听正尧这么一问,不禁摸了摸那并不长的胡须,仔细打量了正尧一番,心中却想:这个小子能够受到靖王和公主的器重,确实难得,而且气势不凡,绝非一般池中物,若是老夫与他结成好友,他日他飞黄腾达,老夫岂不是也能沾沾光? 于是那监考官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鄙人姓董名誉,字风扬,山东淄博人,乃翰林院待诏,官拜从九品,呵呵。” “从九品……从九品……”对于什么从九品,正七品之类的,正尧可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但是他知道九品芝麻官,既然九品都是芝麻官了,那这个从九品…… 不过正尧并没有任何的讥讽嘲笑之意,再怎么说,别人也是混翰林院的,说不定他朝飞黄腾达入了阁,到时候坐上严嵩的那个位子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在京城里面当官,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自然是好多了。 “呵呵,原来是董大人啊!失敬失敬!”正尧还是停了下来,礼貌的再次行了一个礼。 董誉轻轻一摇头,淡淡地说道:“李公子言重了,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他日你若高中,那就该老夫叫你大人了!好了,左拐就是茅房了!老夫就在这里等你,切记,千万不要与他人搭话,否则会引人注意……” “惹来非议的!知道啦!” 正尧是个鬼灵精,董誉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已经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结果两人又笑一阵。 “这个茅房还真的不错,与我们现代化的公共厕所有的一比!” 本以为茅房都是那种很肮脏,很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方,岂料,正尧刚刚左拐进来,却见到里面却有一套很自动化的设备,令正尧也不禁大跌眼镜。 茅房大门口乃是一个大水轮,然后分别有两根竹管接下来。接在墙上,倒是与自来水的水龙头有些类似。竹管末端是一块可以滑动的滑片,一经滑动,那竹管里面的水便自动流出,就可以用于便后洗手。而旁边还有一面大铜镜,随时可以用来为自己补妆,这个设计确实不错。 “咦……”就在正尧看的有些入神的时候,却见铜镜里面隐隐出现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人就是严皓。 正尧可不想在这里与严皓发生冲突,于是立即往茅房里走去,随便找了一个位子便蹲了下来。 “又是这个严皓,果真阴魂不散!不对!刚刚那个应该是监考官,那他们怎么……” 正尧心中不禁又狠狠地骂了严皓一顿,不过突然间,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额头顿时又皱起了眉来。 按理说,监考官陪同考生出恭,最多也是陪到门口,如同董誉那样,不会跟进来的,可是那监考官却与严皓一同走了进来,确实有些让人生疑。更何况,严皓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愿意有人与他一同上茅房?想到这里,正尧顿时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大对劲。 “东西呢?” 说话的是严皓,正尧一听便能够听出来。 “东西?什么东西?难道这个严皓想要……”正尧开始更加地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不过正尧也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严皓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做这种事。 “严少爷请放心!一切卑职与其他几位监考官都已经安排好了!相信,这一次公子你绝对不会让尚书大人失望的!”在正尧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又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说,肯定是和严皓一同过来的那个监考官。 听到这里,正尧已然完全明白了他们将要进行的勾当:“哼!果然如此,这个严皓无才无识,竟然想靠作弊蒙混过关,赢得严嵩的倚重。如此欺世盗名之举,我若不揭发出来,那还了得?” 想着想着,正尧便有一肚子的火。科举考试美其名曰的是为国家挑选栋梁之材,为百姓谋福祉,如果连严皓这种小人也能够考取功名,也实在没有天理了。正尧要是不愤怒,那他就不是李正尧了。 “不行!若是现在出去跟他们对峙,万一他们死口否认,我又当如何?而且他们两人,一个是监考官,一个是考生,若是把作弊之名嫁祸到我的头上,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到时候不仅不能让严皓受到应有惩罚,反而还会令自己蒙冤,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赶出考场,到时候又该如何面对大家,面对自己的爹?” 就在正尧准备起身想要与严皓两人对峙的时候,正尧心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及时的制止了正尧。 没错,其一严皓和监考官两人的谈话内容极其隐晦,很难判断出到底是不是与作弊有关;其二,严皓和监考官两个人,如果正尧真的出来把事情挑明,两人完全可以死不认账,甚至反咬一口,说是正尧作弊,如此更多的还会相信监考官的话,正尧可就有贼喊捉贼的嫌疑;其三,如果此事闹大了,也很有可能耽搁自己的考试时间甚至直接取消考试资格,到时候更是费力不讨好。 思前想后,正尧终究还是忍住了。 “忍!我忍!终有一日,我李正尧一定要将你这帮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扳倒!” 正尧使劲的咬咬牙,两眼冒着荧光,怒意十足。然而,此时此刻的李正尧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非真正的李正尧,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来自2012年的一名普通警察。 第六十四章 科考场上闹冲突 “希望如此!好了,走吧,待久了容易让人生疑的!当然,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但是若是失败了,你可要小心了!”严皓恩威并施的说道,倒是让那监考官一惊一乍的,浑身不自在,只得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连连点头称是。 终于,严皓说完之后,便与那监考官一同走出了茅房。 在两人离开了一会儿之后,正尧这才从茅房走了出来,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悦。 “董大人,董大人……” 正尧从茅房走出来之后,董誉却不见了。分明说好的在原地等自己,可是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并不是正尧不认识路,也不是正尧怕一个人回去会被一旁的那些守卫问东问西,而是他怕董誉是因为撞见了严皓,并且发现了他有作弊的嫌疑,那个严皓万一把心一横,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当然,也并非正尧与董誉感情有多么深,只是正尧觉得,好歹这个董誉对自己也不错,担心一下他的安危也没什么。 “李公子……李公子,这里!我在这里!” 在正尧叫了大约有七八声之后,董誉才从一颗大树后面探出了身子,朝着正尧招手说道。 看见董誉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正尧甚觉好笑,这个董誉是怎么了? 正尧终究还是走了过去,看着董誉一脸的不自然,心中顿然明白董誉一定有什么,于是指着董誉身后的树道:“董大人,你这是……” 董誉苦笑一声道:“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就当今日你我都没有出来过,知道吗?” “这……莫不是董大人也听到了严皓他们的谈话内容?”正尧试探性的问着,同时两颗锐利的眼睛已然完全投到了董誉的面上。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董誉下意识的避开了正尧那会说话的眼神,然后一把将正尧拉起,往考室而去。 正尧一阵无奈,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他董誉只不过一个从九品的待诏,根本无权无势,面对严皓这种官三代,除了躲避,退让,还能够做什么?即便他知道严皓要作弊,即便他明白作弊是不对的,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严嵩随便捏捏手指头就能秒杀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还能活的安稳一点,活的长久一点。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考室。正尧还是礼貌性的与董誉寒暄了一番,寒暄也再三嘱托千万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完后,正尧才想入非非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自己接下来的默写。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终于,会试第一场,耗时三日的四书义三道结束了。 正尧打了一个哈欠,便起身交卷。完后,可以休息一个时辰,随即便开始进行第二场考试。 正尧也想明白了,考试严不严格那都是废话,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严皓这种就是最典型的。所以,考试作弊历来就有,见怪不怪,只是正尧有点不甘心,自己怎么就不会作弊呢? 在歇息的一个时辰里面,正尧并没有如同其他考生一样待在考室里面谈论“我这里少写了一句”、“我那里多写了一个字”之类的话题,而是一个人到太学楼的校园里散起步来。 可谓是冤家路窄,刚刚要过桥,却又看见了严皓那厮,身旁不用多说,自然是关震之流。 “好啊!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混进来了!不过本少爷可要告诉你!就算你进来了,本届状元也都只属于我严皓!你李正尧,休想上榜!” 可恨之人必定有可悲之处,一点不假。正尧分明就没有想要招惹严皓的地方,也没有想过与他争什么状元之类的,可是小人永远都无法明白正人君子的想法,严皓的小肚鸡肠也永远无法拜托正尧这个“阴影”。 正尧见严皓一上来就指着自己趾高气昂的有完没完的说了一大通废话,觉得甚是无聊,于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后转头,并没有理睬严皓分毫,便要离去。 惹不起,那我还躲不起吗? 正尧心中明白,这种情况下与这种小人磨嘴皮功夫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神,若是自己一直与严皓斤斤计较,那自己不就与严皓没有分别了吗?想到这里,正尧转身不理严皓就走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喂!你什么意思!严少爷在跟你说话呢!你摆什么谱?”关震这个时候大有一副看不过去的样子,立即追着正尧说道。 不过正尧依旧没有理会,仍然走自己的路,让疯狗乱叫吧。 “严少爷,我看这个李正尧也不算什么东西嘛!如此的看见你灰溜溜的就跑,这与民间相传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嘛!我看啊,这民间多是奸险之辈,为了出名引人注意,所以才四处散播不切实际的信息,什么狗屁蜀中三杰,蜀中三狗还差不多!”在严皓身后的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高个青年以一副十分鄙夷的口吻笑嘻嘻的对严皓说道,似乎在他眼中,正尧还真的如他所言,不算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就在那高个青年刚刚说完,同时露出一副不屑与鄙夷的眼神看向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一个转身,怒意瞬间散发开来,跟在正尧身后的关震也被这一道凌厉的气势给震慑的连连退却了好几步! “你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正尧这时却不走了,反而是一步步的往那个高个青年走来,两眼怒瞪着对方,单手指来,顿时令人不寒而栗。 那高个青年并没有想到正尧会反应如此强烈,倒是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见一旁的严皓也是两眼怒瞪着正尧,于是他又鼓起了气势,结结巴巴的说:“所……所谓君……君子动手不……不动口,不,不,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可不要乱……乱来,这……这里可是太学楼!” “少跟本公子说废话!有种再说一次刚刚说的!”正尧一点也没有退让之意,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那高个青年。 严皓感觉正尧的气势上来了,出于打压正尧的想法,于是立即呵斥一声:“李正尧!你——” “闭嘴!我在问他!没你的事!滚开!” 未等严皓把话说完,正尧撇过头对着严皓就是一声怒斥,同时一手猛推,直接将严皓推退了好几步! 正尧此举,着实让那高个青年吓了一跳。从来不敢想象,有人敢正面与严皓叫板,而且还敢用手去推他,这倒是与民间相传的李正尧完全一样。不过李正尧再怎么凶,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聪明,终究还是一介布衣,一个平民,又怎么能够与堂堂的内阁首辅,吏部尚书的严嵩相斗?权衡利弊之后,那高个青年终于作出了决断。 “你……你放肆!竟然敢对严少爷无理,你……你找死!” “啪!” 那高个青年话刚一毕,一声脆响顿时令周围的空气也凝集了起来,安静的只听得到众人那急促的呼吸声。 没错,这是一个耳光的声音,是正尧信手打出的一记耳光,只见那高个青年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那五指印鲜明的左脸,仿佛要哭出来似的指着正尧道:“你……你……” “我什么我!你还好意思说这里乃是太学楼,难道你爹娘,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吗?张口闭口的狗,莫非你是狗娘养大的?这一记耳光是告诉你,什么场合遇到什么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其一,读书之人满口污言秽语,有违圣贤之道,就该打!其次,今日你在太学楼出言不逊,也该打;其三,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又该打;最后,公然侮辱他人,此等行径更是该打!” “李正尧!你有完没完!”严皓这次可是憋不住了,自己的人被正尧又打又骂,实在让自己面上无光,于是他再次硬起身来,赫然走到正尧面前,一拳就想将正尧撂倒! 正尧早有所准备,身子微微一闪,一招灵活的擒拿再次使出,直接卡住严皓的两条胳膊,旋即一扭,疼得严皓只得叫喊连天。 “朽木不可雕!严皓!今日乃是你存心挑衅,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可是这并不表示我就怕了你!我可以告诉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否则,就算这会试不考了,我也要将你的两条胳膊给扭下来!记住!我李正尧说到做到!” 正尧的气势完全上来了,无论是手上动作还是嘴上动作都让严皓表现不出任何的有反驳或者反抗之意。 “还有!别以为你作弊我就不知道!我只是不屑去揭发你而已!我还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就算你作弊,就算有人帮你招来所谓的答案,你也绝对不可能考取状元的!哼!”说完,正尧再次猛地一扭双手,只听得严皓再次哇哇大叫起来,额头豆大的汗珠如同下雨一般,哗哗而落。 松开手,指了指那高个青年,又看了看关震,拍拍身上并不多的灰尘,正尧正气凌然的往自己所在的考室走去,丢下严皓一帮人在原地傻愣着。 “李正尧!!!啊——” 第六十五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上)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不过对于正尧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反正严皓这种无事生非的作风自己也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回到考室,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会试的第二场——诗赋。 说到诗赋,正尧自然一点也不陌生,不过这科考场上的诗赋却又有所不同。这第二场所考便是诗赋,其内容有考论一道,判五条,诏、诰、表各一道,虽说大多与官文相关,但这其就是九首诗赋,只不过诗赋的内容也是受到了严格的要求,必须按照给出的题目以对之。 言下之意,正尧这种喜欢随性的风格放到这里,就显得有点无用武之地一样。当然,也并非完全如是,只要你说的通,只要写出来的没有和谐词,那也行,至于能不能得到“阅卷老师”的赏识和皇帝老子的垂青,那就得看个人造化了。 又是一大摞白纸试题,除了一个题目之外,全篇都是空白,正尧想要说什么呢?除了无语,估计再也找不到其他词汇了。 “高考也不带这样整的!难怪要考九天,这样折腾出来的,这样都能够忍受的了,不做官的话,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做官了!”正尧似怨非怨的喃喃自语了两句,随后将试题稍作整理,然后开始思索起来。 当然,正尧在反应能力方面,还是要强于他人的,这与他多年在警校和警队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很多时候看起来是神来之笔,灵机一动,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过正尧唯一要克服的,还是耐心。 很多时候,正尧做事情都是欠了一把火,一把可以燃烧自我的火。少了耐心,就少了决心,从而就缺了那一把火。不然的话,正尧也不会因为想要早点抓住那个贼而触碰到了那个电子感应仪,穿越到了这里来。 “表一道?诸葛亮不是有 《出师表》 么?虽然有抄袭之嫌,但是……” 思索了半晌,仿佛正尧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又偷抿了一下,轻点了一番鼻尖,然后手握毛笔,往砚台上一沾,便开始着手所谓的“考论”。 打油诗正尧还真的挺在行的,无言七言的一点也难不倒他,只不过具体写出来会有什么效果,能不能够过关,那就是后话了。不过正尧此刻倒是没有担心这些,反正考完了事。 “先祖创业已有百余载,今夫……” 正尧才不管那么多,就照着 《出师表》 仿写起来,或许连正尧自己也想不到,原来自己的记忆力如此之强,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能够默写出全篇的 《出师表》 。 只见得正尧洋洋洒洒的大挥着手中的毛笔,一点也没有停滞之意,认真的样子,如同一个老学究在研究学问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满满一篇“表”终于写完了,正尧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没有做过多的停滞,正尧脑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拿过一张试题,想也不想的继续进行着他的“诏”。 五言,七律,宋词,元曲……一个接一个,一段接一段的从正尧的笔下写出来,而正尧就如同一台打字机器一般,在试题上写的沙沙作响,原本空白的白纸,转眼间就被正尧用浓墨黑字给填满。 三日不到,正尧便已经将第二场所考的内容完全考完,剩下的时间就留给自己睡觉。 待到二十二日,第二场便结束。正尧轻松惬意的交了卷,并没有再出去,只是静静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待了一个时辰,便开始接下来的第三场考试。 连续考了六日,说不累,那都是骗人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现在就只等最后一场的考试到来。不过考了六日,正尧还是有些心得体会,那便是:考试也是一门艺术,有如人生一样,随时都在发生着改变,无法预料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六日的时间里,正尧也见到了一些早就预见的事情,有人晕倒,有人罢考,有人作弊被抓,有人睡觉睡过了头,没有答完……如此的考试,真的是应证了世间百态这四个字。 策问,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题目,但是也是考试中最重要的题目。其实就是考考生们对时局的掌控与预见性,对政治历史相关的了解认知。但是,这更是整改科举考试当中最难的一场。 其一,策问需要对周边各国有一定的了解认识,从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其二,策问要对时局分析够透彻,言简意赅之余,更要对自己的见解提出论证;其三,便是最难的一点——八股。 其实八股文就是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也称制义、制艺、时文、八比文。其体源于宋元的经义,而成于明成化以后,至清光绪末年始废。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开始先揭示题旨,为“破题”。接着承上文而加以阐发,叫“承题”。然后开始议论,称“起讲”。再后为“入手”,为起讲后的入手之处。以下再分“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四个段落,而每个段落中,都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共八股,故称八股文。 说到八股,无疑是一个令人即省事有头痛的文体。省事是因为文体所限,不用再去用其他的文体作答从而导致偏题,只要按照其要求来,相信不会太差;头痛却是因为八股显得很死板,墨守成规,缺乏新意,禁锢了人的思想,不仅让考生容易产生投机取巧的心理,更是磨灭人心神的一种摧残手法。而几百年来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害,顾亭林在 《日知录》 里所说:‘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四百六十余人也。’ 可以想象,八股比之焚书坑儒的危害还要大。 对于这些,正尧自然还是有所了解的,且心里面也有一定准备。只不过题目还没有出来,或多或少,正尧还是没有底。 董誉毅然的拿着一大摞试题,然后逐个发给了众考生,几句简单的交代之后,便正式进入了第三场的考试。 策问五道,其内容却是包罗万象,变法甚多,诸如军事,政治,史论,生产等等,应有尽有。但是只在里面选五道出来,确实很难预料。 接过试题,正尧并没有立即就埋头作答,而是将五张试题逐个看了个遍。 “呵呵,当真如是,当真如是啊!” 当正尧看完试题之后,他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似乎在考试之前他就有过反复的钻研,如今所举出的题目大有可能正是自己有所准备的那几道。 深呼吸,沉吟片刻,微做调整,终于再次执笔,开始作答。 第六十六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中) 三日时光,飞逝而过。 随着一声铜锣奏响,本届科举会试也告了一个段落。此时此刻,太学楼门口已经人满为患,个个举目投向大门口,期待自己支持的考生出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笑容,如今科考完毕,接下来就只待放榜。到底谁会高中,谁会落榜,只有静候了。 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此刻也站在了距离太学楼门口不远处,三人皆是满脸焦急的往太学楼中看去,想来也是在为正尧等人的考试结果担心。毕竟本次会试人才济济,谁也不敢打着包票稳拿状元什么的。况且此次的主考官还是严嵩,明里虽然不至于莫须有的乱来,但是暗地里确实说不准。如今没有看见正尧等人轻松的走出来,宁安等人也放不下心。 同样焦急的还有站在另一端的安波尔沁和雅兰两人。这两人也看见了宁安三人,但是却因为心中有芥蒂,并没有上前向宁安问好。虽说秋光双目,但是站久了,还是会感到闷热,再加上焦急的心理,因而等待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除了这两波人在等正尧几人之外还有一帮人——京东商会的一帮兄弟。 虽然韩府事件也都解决了很久,但是正尧与韩国仁,与周冰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之前因为临时要处理帮会中的事务,周冰并没有来送正尧入考场,如今忙里偷闲,考完会试自然也要来照看一番才是。 “出来了,出来了!” 只听得太学楼的大门嘎吱一声骤响,顿时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宁安等人也都纷纷再次往大门口看去。 如同高考考完一样,三五成群的考生接二连三的从考场走出来,有人嘻哈欢笑,有人垂头丧气,有人侃侃而谈,有人哀叹不止,总的来说,考试始终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快看!严公子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在暗地里吼了一声,只见所有人又齐刷刷的把目光投了过去。 当然,并不是严皓有多神气,只是是人都有那么一个凑热闹看稀奇的习惯。却见严皓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倒是春风满面,似乎这次的会试尤为的简单,充满了自信。 不过严皓越是这样,越引得宁安和朱禄颖的鄙视。对于严皓的趾高气昂飞扬跋扈两人可是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每次看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就是不自在。 “颖儿姐姐,你看严皓都一副轻松的样子,你说他们又考的怎么样呢?”宁安鄙视了严皓一番,然后撇过头对着朱禄颖说道。 “他们”两个字从宁安口中说出来确实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或许在宁安个人的理解,这个“他们”指的应该就是正尧一个人吧。 朱禄颖道:“李大哥聪慧过人,学识渊博,相信一定难不倒他的。而张公子与柳公子两人一向都是才艺兼得的人才,如果不出意外,前三甲非他们三人莫属。” 朱禄颖也是照实说,并非她言过其实。一旁的小曦也不禁连连点头,旨在让宁安不必太过担心。 当然,说到正尧的时候,朱禄颖的双眸也隐隐闪烁着柔光,但不知为何,这却让宁安看的有些不太舒服。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好啦好啦!我说大哥你不累吗?难道还想再考一番?” “哈哈哈哈……” 这时,一串熟悉的声音从太学楼门口传了过来,众人放眼一看,说话的正是张诚,正尧,柳彦三人,其后还跟着一帮蜀州会馆的其他考生。 看众人容光焕发,笑颜盈盈,相信此次的会试题目这三人也都完全作答,而且从三人的表情来看,效果应该不错。连正尧也都笑逐颜开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假。 “哈哈,看样子你们三个考得不错嘛!”在三人边走边说之际,袁海云和邹岑两人率先走到了正尧等人身前,袁海云笑颜相迎地说道。 “哪里哪里!”正尧柳彦等人均是一脸的尴尬,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过于高调了点。 见几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宁安可忍不住了,于是也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参见公主,参见郡主!” 眼见宁安朱禄颖三人走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势必要行礼的,于是正尧一行人也都微微屈身,齐声说道。 宁安并不习惯被一帮人围着公主前公主后的叫,见正尧竟然也如此,心中顿时有些不满,立即上前,道:“好啦!免了免了!快说说,科举会试是怎样的,好不好玩?” 张诚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回禀公主,这科举会试并非儿戏,谈不上好玩与否。” 有时候,张诚就像是个木头,跟宁安一板一眼的讲认真,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行。 果然,自己本来是想了解一下,半开玩笑,谁知张诚如此的不开窍,令宁安一阵撇嘴。 “本公主当然知道会试不是儿戏,只是本公主只想知道这考试的感觉是怎样的。”说着,宁安不禁望向正尧,示意正尧说话。 正尧抿嘴一笑,道:“若是宁安公主想要知道考试的感觉这还不简单,让皇上专门为公主个人举办一次科举,到时候公主不但可以领略其中的感觉,还能够金榜题名呢!” “李正尧!!!你——” 宁安怎么不知道正尧的意思,拐着弯来说自己刁蛮任性,气的宁安恨不得立即在正尧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上一顿。 朱禄颖永远都是和事佬的角色,轻抿一笑,随即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好啦宁儿妹妹!李大哥他们一连考了三场,相信他们都已经累了,我看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们了。待三日后放榜之时,再举杯欢庆岂不更好?” “对对对!郡主所言极是!真的,真的好累的。”说话之余,正尧还不忘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看向宁安,着实让宁安一阵无语。 “罢了罢了,那你们好好休息!小曦,我们先回去!” 说完,宁安便拉着小曦的手,略显不悦的就此离开,仿佛有谁突然之间又得罪与她似的。 小曦自然很是无奈,这个无良公主脾气总是那么的倔,也猜不透她究竟想的是什么,只好用眼神向正尧等人告别。 正尧见状,不明其意,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尴尬一笑了之。 至于朱禄颖,她显然明白其中原委,而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摇摇头,又看向正尧道:“嗯,李大哥你们回去好好休息,相信三日后大家都能够中榜!” 说完,朱禄颖点点头,然后便往宁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太学楼中。 “所有试题都收完了吗?” 此刻严嵩端坐在书桌前,双目微睁,老态龙钟的养着神。 书桌一旁站着有十二名衣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写了字的白纸,一看便知道此乃考生们的试题。 “回大人,所有考生总计四千七百二十一人。所得试题总计四千六百八十八份,共有三十三名考生无试题,其中有七人作弊被捕,十人中途离场,其余十六人均未能参加本次会试。” 听严嵩如此一问,一旁一位胸前绣孔雀衣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一步答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翰林院任职的一个五品侍讲学士。 “哦。” 严嵩并没有其他说法,只是轻哦了一声,然后把目光看向了那人手中一叠厚厚的试题。 “对了大人,这些是卑职与众位考官在四千余份试题中选出来的相对优秀的三十份,其中多是对答如流,举一反三,令卑职众人也无不为之叹为观止。”那男子见严嵩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试题,于是再次会意地说道。 听到这里,严嵩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道:“哦?给老夫瞧瞧。” “是,大人!” 那男子上前一步,恭敬的将手中的试题递到了严嵩的手中,然后又用手指在试题上指点起来,似乎在给严嵩介绍讲解。 少时,严嵩将所有试题都看了一遍,然后又将试题放到一旁。 “看来这一届的会试也与往常一样嘛,对了,怎么没见我家皓儿的试题呢?难道他答得确实不好?” 严嵩突然话锋一转,这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孙子,在看完相对优秀的三百份试题中,竟然没有看见严皓的名字,确实让他有些意外,要知道,自己可是安排好了一切的,再怎么也应该考的进前三百名吧! “回大人,这……”那红服官员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严嵩立即道:“别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 “是!是!回禀大人!严少爷所答之题着实不赖,然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乃是因为严公子答偏题了。” “偏题?” 面对严嵩那一双凌厉的眼睛,那红衣官员顿时忐忑起来:“是……是这样的!本来答考论,严公子却言策问,而四书文中,严公子又多是言说为官为政之道,所以……” 其实也实在难为这个红衣官员了,摆明就是严皓作弊,但是作弊又不聪明,不看清楚题目就乱写一通,结果偏题了也不知道还自以为是自鸣得意。 “这个不孝子!”严嵩一阵郁闷,好不容易给他安排好一切,却不想还闹出一个偏题,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罢了罢了!那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就将名次定好,今夜老夫就进宫递给皇上过目。” “大……大人!”就在严嵩准备起身整理试题的时候,却见那红衣官员再次吞吞吐吐起来,似乎还有事情要交代。 严嵩心觉疑惑,立即道:“怎么?还有事?” “是的!回大人,方才那三百份乃是相对优秀的,卑职这里其实还有五份试题,经过几位考官商量,一致认定,这五份均是难得之作。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所以……” “五份?给我看看!” 这个时候,严嵩有些坐不住了,直觉告诉他,情况有变。 那红衣官员战战兢兢的将那放在一旁桌上的五份试题拿了过来,轻轻地递到了严嵩手中。 严嵩接过试题,两眼微张,逐篇翻动起来。 可是当严嵩翻动到第三份的时候,严嵩整个人突然怔住了,不禁失声道:“李正尧!!!” 第六十七章 作诗写赋论东西(下) 严嵩突然的一声惊呼顿时让周围的空气也瞬间震荡起来,而在场的十二名中年男子无不为这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呼顿时一颤。虽然众人都知道严嵩与正尧有所芥蒂,但实在无法想象严嵩的反应会如此的大。 片刻之后,严嵩又再次回到了镇定。周围也开始静了下来,只是这种静让人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禀大人!虽说这李正尧为人处事有些不太令人满意,但是恕卑职直言,这三场试题由李正尧作答出来,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且此人见解独到,想法新颖,分析问题全面又透彻,不得不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严嵩默不作声,毫无异样,周围的气氛显得甚是异常,让人颇感不适。那红衣官员这时才忍不住再往前迈了半步,战战兢兢地说道。 严嵩对李正尧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其他人确实是很难预料的。虽说表面上严嵩似乎有几次是在针对李正尧,但是又不见得严嵩要将其置之死地,所以这点实在让人费解。 “不错!不错!这个李正尧果真是个人才,老夫倒是挺赏识他的,好吧,你们先行退下,这里就交给老夫了。”严嵩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过隐隐间又露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在场的十二个人听到严嵩如此发话,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等这一句话也等的够久了。于是众人纷纷躬身后退,逐个离去。 “李正尧啊李正尧,即便你有大将之能,治世之才,但是老夫却偏偏不会如你意!哼!会元?哈哈哈哈……” 人去楼空,只留下严嵩一人在远处坐着,看着手中的那一份试题,发着冷笑。 ※※※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临近夜深。 科举会试完毕,正尧等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在与宁安告别之后准备就回蜀州会馆好好休息一番的,结果碰到了京东商会的周冰,不禁又寒暄了几句,随后韩国仁又差人送信来,准备为蜀州会馆的考生们庆贺一下。 别人盛情,自然难却。所以一大帮人便在温香玉苑大排筵席,昏天昏地的喝酒唱曲,倒也潇洒快活。正尧柳彦张诚等人似乎都玩的尽兴了,一个二个喝的醉醺醺的,引得一片哗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冰今日显得尤为的拘谨,与平日正尧所认识的那个随意豪放的周兄大不相同,这点让正尧颇感无奈。不过也因喝多了的缘故,最后都没有放在心上。 洗完澡,整理一下床铺,正尧几人终于躺在了自己那久违的床上。借着还没有醒转过来的酒意,卧室里四人开始谈起心来。 “我说正尧啊,这次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你考的不错嘛!”袁海云似醉非罪的说道,同时还不忘打了个嗝。 张诚也跟着道:“没错没错。今日在太学楼门口与三弟交流之时,我就发觉三弟在言语之间都显得颇为自信,看来此次会试结果,三弟定然会有个好收获。” “呵呵,你们也太过夸张了点。”借着柔和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得见正尧那张醉意十足却表露着真实笑容的脸,轻摸鼻尖之后,正尧继续道:“说句实话,对于这次的会试,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只是考试一开始之后,一看那些题目不得不顿时让我喜出望外。原来之前我所重点关注的题目都出现在了会试之上,其中还包括最后的策问五道,所以,在应答的时候,是显得稍微轻松一些。” “原来如此!看来三弟的判断能力很强啊!”柳彦也不禁赞叹一声,若非是正尧对会试题目有一定的判断力与预见性,那么就是正尧的运气实在太好。 要知道,提前就对将要考的内容熟记下来,那需要花多少心思,费多少心神才能做到? “呵呵,哪里哪里,全靠我的运气好而已。”正尧尴尬一笑,权当笑料罢了。 张诚不以为意,正尧摆明就是谦虚,于是又道:“对了三弟,那策问五道你都答了什么?我想三弟你机智过人,想法也与常人不同,想必答得也很有新意吧!” 对于正尧之前的表现,大家其实也都见怪不怪了,所以现在已然成为了一种惯性,认定正尧即使在科举会试上,也一定会别出心裁,甚至还会一鸣惊人的。 “是啊是啊!我说正尧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每次都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出来,老实交代,这次会试你是不是又不走寻常路了?” 袁海云也跟着起哄说道,不过此刻的他倒是显得清醒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正尧沉吟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总结出来,就是七个字而已。” “七个字?” 这时,一旁眯着眼睛养神的柳彦也跟着起身凑到了正尧身前,三人均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 正尧三人如此,不禁觉着好笑,三人的表情也太过了点吧。 “呵呵,七个字便是‘作诗写赋论东西’!当然啦,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在胡扯瞎侃而已,只不过用了大量的修饰词将其掩盖住了,让人不易察觉,反觉另有深意。” 说到这里,正尧也表露出了自信。之前自己没想过考多好那是因为自己觉得对科举考试不熟悉,而且又怕自己所掌握的与会试内容无关。可是一考下来,与之前正尧的想法却是相悖的,如此一来,正尧或多或少也有了考个好成绩的决心。 看见正尧自信的样子,张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正尧来说,只要在他的脸上看到自信,那就表示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之前无论是查案还是推理,都已经一一应证了这一点。 一旁的柳彦也微微露出了赞许的眼神,而袁海云虽然不怎么明白那七个字到底所指何意,但是他是相信正尧的,于是也笑了笑。 见众人都表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尧继续笑道:“‘作诗写赋论东西’其实主要是在‘论东西’上,而此东西并非实在的东西,可谓寓意非常。细细斟酌之后,不难发现,这大明王朝的格局正是如此。” 正尧越发的说的深入,众人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这也更加的引发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窗外一片宁静,月华柔美的洒在地上,好似一层白霜,而屋内则是一片慷慨之音,指点江山,文字激扬…… 第六十八章 口传圣谕入皇宫 科举会试落下帷幕,一众考生也都如释重负似的,尽情的对自己放松,只待三日后的放榜。 放榜,是指在殿试之后,皇帝亲自拟定前三甲,然后一次将中榜的名字填写在皇榜贴出来。只要贴出来了,就意味着考中进士,当官就不成问题了。 经过一宿的醉话,正尧四人直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床。到底昨天晚上说了多少,说了多久,相信大家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正尧自顾自慷慨激昂的样子,大有昔日隆中对孔明的架势。 稍作洗簌,简单的吃过午饭,四人便起身准备到处转转消遣一下,直往蜀州会馆的大门走去。 而这个时候,从蜀州会馆的大门外走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不,准确的说,这应该不算是男子,只见他手持一把拂尘,走路一扭一扭,像个娘们。身上穿的倒是锦绣绫罗,华丽非凡,但是一看他的打扮,是人都知道,此人是一个太监。 “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邹岑可不敢得罪这种太监,虽说锦衣卫现在是由陆炳所掌管的,但是保不齐他日这些个太监们又从陆炳手中将锦衣卫给抢了过来,到时候太监们的势力又增大了不少。再说,宫里面出来的,就算是一个小宫女,宫外的人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眼见那公公走起路来慢慢悠悠,想来在宫里面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 那太监瞄了邹岑一眼,淡淡的道:“杂家姓孟,闲话少说,立即叫蜀州会馆众考生出来接旨!” 感情是来送圣旨的,这个就更加不敢怠慢了,于是邹岑立即给身后的安叔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孟公公请到了大厅内堂。 正尧等人刚刚路经大厅之时,便被安叔给叫住了,然后交代了一声,往大厅内堂走去。 “还有其他人呢?”邹岑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一旁喝茶的孟公公,然后轻轻走到正尧等人身边,悄声问道。 来宣旨的公公,谁也不敢惹,万一稍不如意,很有可能引来无妄之灾的。人家可是要全体考生前来接旨,而如今就只有正尧四人,这个实在有点…… 正尧立即道:“回邹叔叔,我们也不知道,昨天他们就没有回来,今天一天也都没见着他们。对了,这个公公是谁啊,他来这里做什么?” 或许也就只有正尧在这种关头会问这种话,但是也无可厚非,到目前为止,正尧就见过两个太监,一个就是之前的那个冯保,不过那个太监看起来柔弱的很,连小曦都可以随意的欺负,因而太监给正尧的第一印象仿佛并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王振、刘瑾、魏忠贤那般的大奸大恶。现在看见身边又有一个太监,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是凶神恶煞的那种。 “嘘,小声点,这个可是孟公公,是来传圣旨的。”邹岑立即轻声道,还好一旁的孟公公似乎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悠然自得,耐心的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诚一副了然的样子,倒是热得一旁的袁海云一阵鄙视。 “咳咳!” 孟公公清咳了两声,看来他终究还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把头撇过来,看向了邹岑,道:“邹馆主!杂家可不想等太久,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你赶快把人都叫来吧!” 听到孟公公那有点不悦的口吻,邹岑不由地皱了皱眉,然后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拱手道:“启禀孟公公,是……是这……这样的,由……由于昨日……昨日会试刚刚结……结束,很多考生都……都趁此出去放……放松去了,所以,到……到目前为止……” “邹馆主你想表达什么就请表达清楚!杂家的时间可是宝贵的!” “是!是!回禀公公,现在蜀州会馆上上下下就一共四个考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考生,不知……” 邹岑的脸上已然十分的难看起来,照他这样的说法,那就是现在不可能所有人都出来接圣旨了,那不就跟抗旨没什么两样了?这个罪名可是大了,不过邹岑也没有办法,谁曾料到这个公公会突然来传圣旨呢? “什么!?”忽听邹岑如此一说,那孟公公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两眼瞬间变了眼色,恶狠狠地瞪了邹岑足足有三秒左右的时间,不过片刻之后,那孟公公又平静下来,继续道:“也罢!你帮他们接了就是,不过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杂家一定唯你是问!” “是是是!公公吩咐,草民自当遵从!” 这个孟公公果然喜怒无常,一看他刚刚的那架势,连吃自己的心都有了吧。还好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孟公公看起来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也让正尧等人捏了一把汗。 “邹岑接旨!”孟公公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嗲,似乎在宣布圣旨的时候,都是必须用这个口吻的。 只见那孟公公刚念出四个字,周围无论是蜀州会馆的婢女家丁还是孟公公带来的侍卫们,都一一跪了下来,而惟有正尧与孟公公两人还在原地站立。 而这个时候,那孟公公却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正尧,心中却是疑惑不已:这个人是傻子还是聋子?又或者是不想活了? “跪下,正尧跪下!”邹岑这时才发现正尧还在原地站着,不禁扯了扯正尧的裤脚,同时悄声说道。 接圣旨是要跪着接的,这是没有例外的。只不过,正尧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在意。 只见正尧此刻与孟公公你望我我望你,两人相持了大约有三秒钟,在邹岑一扯一言之下,正尧这才回过神来。 “靠!接圣旨啊!”正尧连死的心都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发愣,实在是…… 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跪就跪。 “哼!”孟公公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并没有追究什么的想法,或许他认为传完口谕自己便就离去,没事与这种书呆子理论,自找麻烦实在无趣。随即,孟公公把头微微撇开,望向正前方,昂首挺胸,娘声娘气的又道:“传皇上口谕!宣张诚、柳彦二人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尧也很无力的跟着众人一起傻吼道,即使台词很老套很无聊很范二,但是就是必须得这么说。 “好!杂家的口谕可是传到了,邹馆主你记得通知这两人!杂家先走了,记住!皇上他可是日理万机的,切不可让皇上他久等了!”说完,孟公公即刻便往大厅门口而去。 邹岑立即追过去,道:“启禀公公!这两位就是张诚和柳彦,不如就让他们两人与你一同进宫面圣吧!” “哦?”孟公公顺着邹岑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原来就是你们两人,早点说嘛!那杂家就不用等那么久了!罢了罢了!跟我走吧!” “是,公公!”张诚与柳彦两人随即跟了过去,低头说道。 孟公公再次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道:“嗯!走吧!” 说完,不再多言,迈步直往大厅外走去。 “恭送公公!” 待孟公公转身离去之时,正尧也跟着邹岑喊道。 不过此刻在正尧心中却隐隐有种不适,而这种不适仿佛一座高山突然压到自己身上似的,难以喘气,难以呼吸。 第六十九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上) 张诚与柳彦两人进宫一天一夜都未曾回来,而这个时候无论是靖王还是宁安都不在,这不禁令正尧有些担忧起来。 而其他蜀州会馆的考生们也对柳彦与张诚两人进宫面圣一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两人才高八斗,是被皇帝叫去殿试了;有的又说两人在会试的时候估计做了什么手脚,要皇帝亲自来审问;还有的说两人的试题答得有违会试要求,被严嵩抓了个正着,趁机想要让两人身败名裂……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而已,真正是何意,也没人明白,没人说的清楚。就是之前孟公公来此宣读口谕,也看不出到底是喜事还是悲事。当然,在邹岑的几番开导之下,说有靖王与宁安两人在,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正尧这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直觉始终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又过了一日,已然到了放榜之日,可是依旧未见柳彦与张诚两人的身影。 武丹、卢道廷、古鳌等人自然是兴奋不已,天还未亮就起床,急急忙忙的洗漱一番,然后就在太学楼门口排队等候,为的就是去接第一批皇榜。而在无奈之下,被众人连拉带拖的给叫上,一同出现在了太学楼门口。 对于正尧来说,这种无聊之举真的没什么意思。考试全凭实力,如果实力不济,就算半夜就来这里排队等消息,也不会让你上榜的;反而如果有那能力,就是不来看一眼,最终还是会中榜。此之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于是正尧只得笑而不语,找了一块相对安静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没事看看周围的风景什么的,还别有一番情趣。 要在五千人里面选出一千名额,还真的不是那么的简单。正尧也很想知道,这个严嵩会怎样的为嘉靖“分忧”。毕竟此次科举会试完全由严嵩主持,严嵩若不从中做手脚,培养自己的势力,那就不是严嵩了。只是,正尧万万也想不到,严嵩的做法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天色渐明,太学楼门口周围已经是比肩继踵,人满为患,与开考当日有的一比。 “出来了,出来了!快快快……”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喊,顿时引得周围人潮涌动,沸腾起来。 正尧可没有看过什么放榜发榜之类的,而且虽说第一批放榜出来的都不过是排名末端的考生,但是好歹也是进士,因而正尧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看今年的朝廷会任用哪些个书呆子又或者是二世祖做官。 很简单的,在正尧看来,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来参加会试的也是挺多的,但是这些人也都多是平庸之辈,平时游手好闲多过看书写字,要想考好科举,实在有些痴人说梦。但是这些人的老子不是有钱就是有关系,通融通融,一通就容易过,只要严嵩发句话,那还不是照样可以中榜。所以正尧所想的是很正常的,估计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会成为大明王朝未来的“国之栋梁”。 太学楼门口迎面走出来两个带刀侍卫,一脸的镇定,面对眼前的千百余人,却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两人孔武有力的身形往人群中一站,顺势便闪开一条道直通向门口的公告栏。 “这是第一批中榜者,半个时辰之后,将会第二批放榜!”靠左的那个褐色锦衣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对着众人如同看空气一样的说道,完后便与靠右的那个同样是褐色锦衣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便往太学楼内走去,随着嘎吱一声巨响,太学楼大门再次关了上来。 “哈哈哈!看……看!这……这是我……我的名字!武……武良勋!老……老天开眼啦!老……老夫科考三十余载,终于……终于中进士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正尧刚刚一靠近,准备探头往那两个侍卫贴的金榜看去的时候,突然见得一旁的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在看完皇榜之后,整个人顿时大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在激动的表情下更是一览无余。 “恭喜恭喜!所谓寒窗苦读十载,功成名就一招,武老哥这次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一旁一位年有四十的黄衫中年男子立即凑过来,笑着道,听其口吻,两人是认识的。 “是啊!能够上榜的都是有实力的,将来至少也是一个七品官了吧!” “那是必须的!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上了官,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哎,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皇榜上会不会出现我等的名字!” “真没意思,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都能考上进士,真是没天理……” “……” 一时之间,周围或是高谈,或是低论,或是羡慕,或是不屑,或是意淫不断,或是愤恨埋怨,总之此刻的太学楼门口如同炸开了锅一样,热闹不休。惟有正尧却是不语,而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叫武良勋的老头,仿佛那老头有什么异样似的吸引住了正尧。 “不好!” 正尧忽然大叫不好,只见那老头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面色更是绯红异常,双眼深深凹陷在眼窝里,骨瘦如柴的身躯让人不得不为之感到害怕。 “噗……” 可是当正尧冲到那个武良勋面前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见那武良勋一时气脉不顺,张口之际,顿然喷出一口浓浓的鲜血,一阵刺鼻的腥味瞬间蔓延开来,而血渍则飞溅在半空中,经由清风一吹,洒落在旁人的衣上与脸上等地方,引来一阵怨声。 “赶快叫大夫!”正尧一把接住武良勋,立即朝着众人呐喊道。 今天走的早,而且由于科考已经完毕,袁海云也开始了自己的医馆事务,因而今日并没有与正尧在一起。所以,正尧才会对着众人大声疾呼的呐喊叫大夫来。 周围的人可是被这一幕给愣住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因被喷的一身是血渍而感到不满,对此表示不予理睬。所以,任正尧的声音再大,都没人有所动作,即便之前与武良勋称兄道弟的那个黄衫男子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或许在他们看来,在与看到第二批皇榜公布比起来,一条人命其实算不得什么。纵使与正尧一同前来的卢道廷武丹等人,见正尧如此,他们也显得犹犹豫豫起来,从他们的眼神以及表情仿佛可以看出在向正尧通告信息:这种事最好别管,不然会惹麻烦的。 此时此刻,正尧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人性。眼前的这一个个读书人,号称大明王朝未来的“国家栋梁”,见到一个老者喷血当场晕倒,却没有人愿意去叫大夫,人情冷暖…… “让我来看看!” 这个时候,从人群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瞬间便引得众人的目光一致看去。而正尧却并没有看过去,依旧扶着那武良勋,手放在其鼻尖,在确定尚有呼吸之后,正尧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吧!”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把头抬了起来,看向了来人,而当正尧定睛一看的时候,下意识的也怔了一下:“是你?” “李公子还是闲话少说,救人要紧!放心,在下绝无恶意!” 来人是一名青年公子,年纪与正尧相仿,身形也差不多,头顶扎了一簇髻,长发垂头而下,一身紫青相间的花翎服饰,看起来英伟不凡。而此人,正尧之前就已经见过——那个棋艺超绝的秦绍堂。 “我相信你!” 正尧坚定的看着秦绍堂说道。 秦绍堂微微抿嘴,道:“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是承蒙李公子信得在下,在下必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七十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中) 秦绍堂径直走到武良勋身前,随即俯身,一手握住武良勋的手腕,一手伸到了武良勋的人中处,一边号脉,一边用力的在武良勋人中处不停地捏掐。半晌,武良勋终于缓缓地张开了他那眯成一条缝的双眼。 不过武良勋的气色虽然渐渐地有了一丝好转,但是看着秦绍堂那并没有放松的表情,正尧明白,情况并不乐观。 秦绍堂轻轻拭去了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水,神色犯难的松开了武良勋的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 正尧立即道:“秦兄,这位武老伯情况到底怎样,可有大碍?” 虽然正尧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显得很幼稚,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参加科举考试考了三十年,突然有一朝中进士,不激动才怪。而且还激动的吐血导致昏迷,到底有多严重,其实大家都已经了然于胸,心知肚明了。 秦绍堂撅着嘴,面色犯难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学医不过十数年,但是对此也实在是尽力了。武老伯由于长年因科举考试不得志而郁郁寡欢,心中已染恶疾,多年来,寝食无律,血气不顺,五味不全。今日但闻自己中榜,一时激动难以自控,血气上涌一发不可收拾,现已经气冲肺腑,伤及心肝,恕我直言,已经是药石无灵,武老伯此番勉强醒来,也最多有七日寿命。如果用以灵丹妙药为之续命,也不过徒增半月罢了。” 医者父母心,秦绍堂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上都是显得那般的失落与无奈,与那些江湖庸医,一味只想赚钱的医馆诊所,立即高下立判。虽然他也明白说实话可能会让患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半点虚假,如果硬要自欺欺人的寻求一恶搞能够接受的结果,那就不是去求医了,那是去求神。 正尧自然明白,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即给秦绍堂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武良勋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几经询问之下,得知武良勋乃是京城西郊一所独立私塾的教书先生,于是为其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回了那所私塾。 武良勋上了车,徒留正尧与秦绍堂两人在原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感触颇深。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让天下闻呢?我想,武老伯这般的定然是大有人在,武老伯呕心沥血中进士却无福消受不就是科举场上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吗?如果真的是武老伯无才无德,那他此次又怎会考的进士?昔有李太白,今有武良勋。怀才不遇的事例看来是自古皆有之。” 正尧突然莫名的感叹了起来,言语之中看起来是他对这科举制度其实有很大的不满。十年寒窗,只为一朝,如今的高考,不也是这样的吗? “李兄的见识果然非凡,言之有理。秦某也认为这科举制度显得过于死板,如果单纯的以考试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的话,这样只会对江山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绍堂仿佛找到知音一样,之前在通贤书院他都很少与人攀谈交流的,即便是严皓,他也是爱理不理,不想今日与正尧竟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言语。 正尧只是苦笑一番,道:“呵呵,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言说这些了,别有用心的人或许还会以此为由趁机说我们诋毁科举制度,再安我们一个谋逆的大罪,那就跳进黄河夜洗不清了。” 正尧说得没错,而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严嵩的那些党羽。现在正尧可算是与严家杠上了,虽然现在正尧还不成气候,但是严嵩却一点也没有不屑正尧之意。所以那些想要在严嵩面前邀功,想要巴结严嵩的人拿此事来做文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秦绍堂不禁一阵尴尬:“呵呵,说多了,说多了!恩,走吧!” “出来了,又出来了!” “相信这次一定会有我的名字!” “这不过才是三甲的第五榜而已,要知道今年三甲诗赋六榜、四书榜七榜、策问七榜总计二十榜,每榜五十人,就算上了这一榜,综合算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名而已,真没志气……” “别说七百多名,就是刚刚好一千名,我也知足了!” “……” 随着正尧和秦绍堂一缓一慢地再次往太学楼门口走来,阵阵一轮之声又重新浮现在了两人的耳畔。两人不禁都扬起了嘴角,深觉好笑。 “对了秦兄,刚才听那里有人说什么三甲五榜的,该作何解释?” 正尧对科举的了解完全可以说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虽然柳彦张诚等人也为他简单的说过一些,考试之前,邹岑也给了一些简单的叙述。只不过很多时候,正尧都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在他自己看来,能够中一个进士都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就觉得并没什么可以了解的。但是今天忽然又来了兴致,于是便问向秦绍堂。 秦绍堂见正尧突然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一番正尧,道:“是这样的。他们刚刚谈论的乃是科举考试的一种制度。李兄不知道这点?” 对于正尧的这一问,着实让秦绍堂好奇与不解。一个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呢?难道是他在考自己? 正尧不禁尴尬一笑道:“呵呵,实不相瞒,李某自小被天雷所劈,导致痴傻了数载,后来又经马车惊吓,昏了三年,之前的好多记忆也都失去了。而这次参加科举会试也全是赶鸭子上架,至于科举考试制度,在下就真的只是一知半解,还望秦兄指点一二。” 正尧也不怕被人笑话,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交朋友贵在交心,相互坦诚,正尧自然深谙此道。 秦绍堂可不知道正尧还有这么多密事,不过见正尧如此坦诚,自己也没了惊讶疑惑之意,于是道:“原来如此,是秦某唐突了!恩,那秦某就简单的说说这科举会试考完后的一些制度。” “恩!正尧就洗耳恭听了!” 两人边走边说,索性就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将周围的吵闹完全的杜绝,仿佛置身到了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隐幽之地。 “科举会试完后的第三日,便是最引人瞩目的放榜之日。放榜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三甲,第二是二甲,第一就是一甲。一般来说,一甲就是殿试之后的前三名,只有三人;二甲为参加殿试之后未进入前三却表现相对突出的人,人数不定,但是也不会超过十人;三甲的人数是最多的,约有三百人左右。不过有时候又不止这个数目,尤其是宋朝时期,甚至超过了千人。而有时候,又少的很,就拿元朝时期,曾经出现过只有几十人的现象。不过不管多少人,不管是什么甲,只要进了榜,就会被皇上赐封一个‘进士’的称号。一甲就是‘一甲进士’、二甲就是‘二甲进士’、三甲就是‘三甲进士’。” “但是今年的科举与往年的又很不一样。一来,本届会试的人数特别的多,因而今年的进士也是相当的多。按照诗赋三选一,四书五选一,策问五选一,本届科举将要选拔出近乎一千人才。再按照三甲每榜五十人来算计,正是那人所说的一共二十榜。” 秦绍堂说得十分详细,正尧听得也很认真。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正尧认识到了这科举的过人之处。每个环节分的如此之细腻,难怪光是负责科举这块都会有那么多的官员。他也总算明白了,原来翰林院的那些人除了每天要编撰书籍之外,还得安排科举考试这一更加繁琐的内容。 “哦!原来如此!”正尧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解开了疑团整个人又轻松了许多。 “其实,这还不是本届科举会试的独特之处。”在正尧刚刚说完之后,秦绍堂又继续说道。 秦绍堂这么一说,自然又更加让正尧好奇,于是立即追问道:“还有更独特的地方?那时什么?” 正尧明白,秦绍堂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不禁溢出一丝欢喜:看来来到这个时代是对的!很多东西都很特别,连考个科举都不一样。 秦绍堂自然不知道正尧心中还想着其他,继续道:“没错,本届科举最独特的地方是会试和殿试其实只差了一天。” “什么?会试与殿试只差一天?那你的意思……” 正尧有点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开始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的,只差一天,意思就是今天放榜将会将全部中榜的名单发放出来,包括殿试结果。”秦绍堂淡淡地说道。 “那就是说殿试已经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下) 突然听到秦绍堂告知的详情,正尧顿时露出一脸的惊讶与不解,不曾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听说,这殿试已经完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没自己的份了?那之前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还信誓旦旦的与柳彦张诚等人大侃特侃什么作诗写赋论东西,那自己所说的不就是贻笑大方了吗? 不仅如此,而且照这样看来,之前柳彦和张诚被孟公公叫进皇宫看来就是去殿试的。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禁为张诚柳彦两人高兴,毕竟去殿试,那进入前三甲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想到自己,虽说有些无奈,自己的情况自己还是了解的,但是或多或少对此也觉得有些心有不甘。 “李兄!李兄……” 秦绍堂哪里知道正尧想入非非想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见正尧两眼大张,脸上表情一成不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让秦绍堂心生不解,于是立即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被秦绍堂这么一拍,正尧这才回过神来,两眼充满了莫名的失意之色,然后看向秦绍堂道:“秦兄对此又是怎么知道的?可知道今次殿试的有多少人?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呢?” 正尧趁机问道,现在虽然自己没机会了,但是还是想知道柳彦张诚两人表现的怎样,在殿试的时候是否得到了嘉靖的认可与赏识。 秦绍堂不禁一阵脸红道:“实不相瞒,今次殿试,秦某也是其中之一。其实这次殿试总共有九人,在下不才,最终排名第七。” “哦?真的是可喜可贺啦!恭喜恭喜!对了,柳彦和张诚他们是否也参加了会试?最终排名如何?本届殿试第一又是谁呢?” 正尧此刻有问不完的问题,仿佛一口气就想知道所有的疑惑。 “李兄莫急,且听在下细细说来!其实殿试都是单独面圣的,殿试期间也看不见其他的考生,所以,参考的九个人到底有谁,在下也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后来我姨父,也就是严嵩的一个门生,他是负责登记殿试的人选的,最后我得知张诚和柳彦两人都在殿试名单里面。”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正尧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不争气就算了,若是连柳彦张诚二人也不给力,真的就是无颜回蜀中见父老乡亲了。 笑话,蜀中三杰如果一个都考不上,那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秦绍堂继续道:“本届殿试比起往届要显得特别了许多,首先是时间上提前了,显得比较仓促;其次是殿试进行的较为神秘,包括李兄在内的许多考生其实都对此一无所知的,这点显得特别的异常,只不过又说不上为什么会这样;再次是殿试人员方面,我发现除了柳彦张诚二人,其他的人员都与严嵩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包括我在内,这点就更加不好说了;最后,殿试的前三名到现在还未有公布,但是我知道,这三甲之中柳彦和张诚二人显得毫无争议。” 秦绍堂一边说着,一边分析,仿佛他所有的疑惑也正是本次殿试,乃至整个科举会试的问题之所在。隐隐之中,仿佛有人在刻意安排着什么一样。而到了殿试的时候,从人员上的名单安排就不难看出,其实一切都是严嵩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在继续培养自己的势力。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看来果真是狼子野心,说不定下一步他还有更嚣张的计划。”正尧喃喃说道,对于严嵩的一切行为,他其实已经彻底看穿了,只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只能眼看着任其继续做大。 “对了,殿试今天一早就结束了,按理说张诚与柳彦两人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不在一起呢?”这个时候,秦绍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 “莫不是临时有变,出了什么状况?”正尧心中难免再次泛起波澜,都说皇宫乃是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初入皇宫万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想了想,正尧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既然是皇宫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断然不会任意乱来,以二人处事严谨的作风,应该不会那样。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呢?靖王与公主都与二人深交多时,莫不是被留在皇宫喝茶?但是喝茶也不急在一时,回来报个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 正尧越想心越乱,平时都比较淡定坦然的他,此刻却变得开始胡思乱想,杯弓蛇影起来。看来,在处理感情方面事情的时候,正尧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常人。 这时,秦绍堂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道:“对了!好像我离宫之前听到有公公在私下议论有两个殿试的考生被严大人给交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议论的这两个考生是不是就是柳彦与张诚两人。” “被严嵩叫了过去?”正尧嘴里呢喃,撅着嘴,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苦思状,“这个严嵩到底在搞什么鬼?” “出来了,出来了!” “最后一张三甲名单了,这次再没有,就彻底完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正尧还没思索出什么来的时候,却见太学楼门口再次沸腾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停。之前已经放了十九榜,虽然也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轰鸣,但是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榜压轴的,自然就更加的喧嚣起来。之前正尧与秦绍堂二人都谈论的比较有劲,也没太在意放榜的事情,而此刻一听,三甲皇榜已经放完了,正尧也开始按耐不住,靠着人群,挤了过去。 秦绍堂也跟在正尧身后,虽说他已然进入二甲,但是他也想看看,这皇榜上面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严嵩的嫡系。 “第一名!!!第一名竟然是关震!!!” 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嘉靖眼花了,正尧心中顿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关震?关震也能考得三甲第一?实在有点太逆天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关震,怎么可能是关震!” 正尧有些不能自控起来,双拳紧握,两眼放光,牙关紧咬,仿佛有一股蓄存许久的压抑就要爆发出来。 “这……” 别说是正尧,就是一旁的秦绍堂也觉得实在难以置信。关震为人如何,他终日在通贤书院读书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除了会弹得一手好琴之外,根本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在严皓面前阿谀奉承,在正尧等人面前耀武扬威,这种人竟然能够考中三甲第一,实在是没天理。 “金榜放完了?”这个时候,正尧身旁的一位年有三十,书生意气的中年男子柔声的问向正尧,从此人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失落。 正尧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 “这就完了?这就完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就完了?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噗—— 那男子比之之前的武良勋更为的激动,更为的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咆哮了几声之后,一口鲜血喷浆而出,正尧那紫色的长衫也都被沾满了腥味十足的血渍。 “兄台……” 正尧一把将其抓住,没能让他倒在地上。 那男子的面色已然显得惨白无力,只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张开那仍然沾有血渍的嘴唇,吃力地说道:“谢……谢谢你!兄台。科……科举会试完了,我……我也完了,大……大明王朝也……也快要完了……” “嘘!不可胡说!”正尧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然后随即我哪敢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在意他方才所说的话之后,才松开手。 在封建时代,最为忌讳的就是说那些大不敬的话,曾经风行一时的**就害苦了不少人。若是这种话让别有用心的人给听见,到时候就成了他们升官发财的好工具。 会试确实完了,没能上榜,就意味着本届科举一无所获,将无功而返,又要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三年呢?当真如武良勋那样,考到六十岁中进士才肯罢休? 看见嘴唇微张的这个男子,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不禁触动了一下,这所谓的科举考试,真的是读书之人的唯一出路? 正尧迷糊了,他的双眼也模糊了,看不清周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看不清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第七十二章 (上)意兴阑珊黄粱梦 所有的名单已然列出来了,共有二十榜,每榜五十人,意思就是本次会试将录取一千人,与往届会试相比,确实多了些。 从头看到尾,从上看到下,从右看到左,正尧愣是没有见着自己的名字,对于这一现象,不仅是正尧,就是一旁的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会试之前的几个大热人选都未有上榜,实在有点意外。 当然,也就正尧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人并非没有上榜,而是已经殿试成功,只待由皇帝放一甲、二甲榜而已。 “咳咳!”太学楼门口又走出一个年有六十、衣着紫袍的老者,头顶花翎,看样子应该是个翰林院学士。只听得那老者径直走到公告栏面前清咳了两声,又道:“本届会试的成绩已经出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今年广纳贤才,特此录用千名考生,榜单上的人都会直接进入翰林院学习。另外,本届殿试也已经完毕,接下来便是殿试中的二甲榜单,总计七人,最后乃是本届一甲榜单,到底谁会是本届的状元呢?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那紫袍老头说的是绘声绘色,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却各有表情,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更多的人则是与正尧之前一样,仿佛对这殿试已经完毕感到万分的惊讶,显得太突然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意。况且有没有殿试的那个水平,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人群里依旧议论纷纷,惟有正尧此刻沉默不语,两眼则是不甘心的在公告栏上面不停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没有……,还是没有!呵呵,真没想到,我李正尧连个进士都考不上,看来是太自以为是了!”正尧寻了半晌,终于放弃了,没有就是没有,再如何的自欺欺人也是无济于事。 本来正尧来考科举是没有什么目标的,当初不过是为了应付李乘风,不想令他感到失望而已,被人称作蜀中三杰,其实也是有点言过其实了。后来进京又被吹捧了一番,整个人也瞬间觉得煞有其事,自己应该也有些才华。于是整个人便显得有点自负起来,再加上会试考完自我感觉又十分的良好,与柳彦张诚等人攀谈的时候就像是煮酒论英雄那般的潇洒自如,不知不觉间,正尧已然有了飞上了天的感觉。 而现在,突然面对这么一个现实,即便正尧表现的多么淡定,多么坦然,但是内心中始终还是万般的失意。这个结果,没人能够接受。 正尧脸上泛起阵阵苦涩的笑意,一直笑,一直笑,仿佛从小到大,正尧从来都没有笑得如此灿烂,笑得如此之久。但是是人都知道,正尧的这个笑容是那样的无力,是那样的悲哀。 “李兄……” 秦绍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正尧,虽说他与正尧并没有交往过,了解的程度也不深。但是从正尧的品行,从正尧的处事风格以及在才艺大赛上面的机智敏捷,秦绍堂也有理由相信正尧绝对是个有用之才,只不过到底为什么会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上,的确值得商榷。 当然,想归想,但是却又不能做什么,毕竟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有如此手段,敢在会试中做手脚,那这个人也绝非一般人,自己想要帮忙也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没事,没事……呵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一边摇头,一边迈着缓步,转身往人群外走去。 “哎……” 看着正尧摇头挥手无奈苦涩的样子,秦绍堂也不自主的叹息了一番,个中感受自然是深有体会。 “二甲出来了!二甲出来了!快看!” 就在正尧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太学楼内又走出两个侍卫,捧着一张黄纸,满脸笑意的往公告栏走来,引得一片兴奋。 “杨进!杨进是二甲第一。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你就少见多怪了!这个杨进可是淮安侯的儿子,自小就好文习武,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之前就有很多人在议论这个小侯爷会进入三甲的,看来这最终的结果也相差不了多少嘛!” “我觉得这个秦绍堂也不错,之前在才艺大赛的时候就听说此人棋艺精湛,可以一人同时下十盘棋局,而且最终还全盘获胜。如今看来,此人确实是人中龙凤,本届会试可谓是人才济济啊,能够中得一名进士,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到现在为止,‘蜀中三杰’都还位上榜,莫不是这三甲真的就是他们三人?” “……” 一时之间,周围又开始议论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而已经离开有数米之远的正尧突然听到“蜀中三杰”四个字,整个人顿时怔住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蜀中三杰……呵呵,蜀中三杰……当真是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心中的苦,惟有自知,除了自讽,还是自讽。 与周遭热闹兴奋还带着一阵阵激动的景象比起来,正尧此刻低着头缓缓地离去的背影显得又是那么的落寞,是那样的渺小。或许,周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逐渐离去的背影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蜀中三杰”之一,那个机智敏捷的李正尧。 正尧已然知晓,那最终的三甲是何人,不消多说,柳彦张诚必定是其中之二,至于最后一人,用脚趾也都可以想到,除了严皓,绝对不会是其他人。要知道,连关震这种人都能够考上三甲榜单的第一名,严皓拿一个殿试第一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阵嘲讽:“罢了罢了,如此之地,当真不属于我这个外来者。官场黑暗,原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在正尧离太学楼已经有数十步之远的时候,太学楼中又走出了两个侍卫,这两个侍卫比之之前的那些人还要显得有精神有活力。而他们手中的那一张黄纸要比之前那些黄纸要鲜艳了许多,表层上还闪闪的发着金光,看来是镀了一层金子的。 没错,这两人所捧的正是众人期待已久,所有考生都梦寐以求想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金榜,一甲皇榜。 皇榜上除了一个大大的楷体标题之外,就只有以下十二个字: 探花:张诚。 榜眼:柳彦。 状元:严皓。 状元?严皓?严皓!!! 所有人,包括秦绍堂也不由地怔住了。 震撼,绝对的震撼!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离谱,非常的离谱!! 严皓为人不咋的,可是在京城里面可是出了名的。严嵩的孙子,严世蕃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足以令他街知巷闻,再加上平时游手好闲,任意妄为,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了。而京城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或者是想巴结严家的人都知道一点,就是这个严世蕃胸无点墨,如果不靠关系,相信他连举人都考不上。如今突然间严皓考得了状元,若说这不是在做梦,那简直就是见鬼,如此天方夜谭,当真叫人无法相信。 或是惊讶,或是不解,或是无奈,或是埋怨……种种表情都在众人的脸上一览无余。眼前的这个结果实在太过骇人,这个事实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正尧仍旧没有回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仰天长呼,喃喃自语:“云山之巅廖无色,清池河畔泛层波。阑珊意兴落夕阳,南柯黄粱可奈何?” 一边低吟,一边摇头,渐渐地,正尧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太学楼的人群中,留下一片喧嚣与吵闹在原地,无休无止。 第七十二章 (下)又添虚惊梦一场 御书房,嘉靖皇帝办公的地方。 此刻的嘉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去炼丹试药,而是在御书房里面安闲的看着桌面前摆放的厚厚的一摞试题,看起来,应该是本届会试中考生们的试题。今日嘉靖一身杏黄龙袍,心宽体胖的样子端坐在软椅上,倒是有几分帝王之相。在他面前有一粉衣女子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而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嘉靖皇帝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 “父皇!儿臣不知为何严皓会是本届科举的状元,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宁安略有不满地说道,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嘉靖见自己的爱女一脸娇怒的样子,甚是可爱,于是放下手中的试题,浅浅一笑道:“宁儿啊!这科举乃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公主就不用费心了!再说了,朕也没觉得严皓有问题啊!昨日在大殿之上严皓所答之题环环相扣,颇有见地,对当前局势分析尤为透彻,若是朕再年轻十来岁,指不定立即就会封他做大将军了!” 嘉靖终日在皇宫里面足不出户,再加上每日潜心炼丹制药以求长生不老,严嵩又经常在自己的面前夸耀严皓是如何的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所以嘉靖对严皓也只存在好印象。而对于宁安所说的一切,他反而觉得是宁安终日任性妄为,肯定对严皓有所不满才故意这么说的,因而并没有在意。 宁安就快被这个糊涂的嘉靖给气死,竟然说严皓有才有见地,甚至还想封他为将,实在是愚不可及! “父皇!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啊!” 宁安突然一时忍不住,失言妄语了。 “宁儿,你胆敢如此说朕?”嘉靖顿时不满起来,上一次沈贵妃就因宁安私自离宫一事失言说嘉靖糊涂,结果连沈贵妃也都被嘉靖给责骂了一顿,如今宁安也这么说,嘉靖如何能忍! 宁安深知自己说错话,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于是索性就破釜沉舟,立即走到嘉靖身前,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没错!父皇你就是糊涂!你糊涂是因为你只顾炼丹修仙,不顾家国;你糊涂是因为你忠奸不分,任用佞臣;你糊涂是因为你闭目塞听,不辨是非!” “住口!”嘉靖再次厉声喝到,同时右手已然高高举起,就要往宁安脸上打来。 “你打!你打!你打我我还是要说!”宁安丝毫没有忌惮之意,甚至不惜把脸靠近嘉靖高高举起的右手,而此刻却见嘉靖停滞住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宁安觉得嘉靖还是一个讲理的人,于是便放低了声音,道:“父皇,你去听听,你去看看,现在的朝政都是谁说了算?是严嵩!如今他又将他的孙子推上朝廷,其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诚然,严皓如果真的是有才之士,儿臣也认了,为父皇得到一位贤才良将也是可喜可贺。但是是人都知道,这个严皓根本就不是大将之才,更没有贤臣之能。若是儿臣没有猜错,那日在大殿之上的应答以及科举会试的试题都绝非出自他的手笔,若是父皇不信,那改日重考一次,就可以见出分晓。父皇啊!你可知道,现在严嵩的势力已经遍及朝野,若是再继续任其做大做强,他日恐怕危急父皇你的龙位啊!” 不得不说,宁安在很多时候都是很冷静很理智的,也正因为这点,嘉靖才有感叹“奈何宁安不是男”。如此的分析透彻明了,相信,就算是嘉靖昏庸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应该懂得宁安所说的利害关系。 果然,在听完宁安所言之后,嘉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轻轻地拍了拍宁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宁儿所言,不无道理,哎,只可惜……” ※※※ 今天注定是正尧来到这里之后,最为失意的一天。张诚柳彦都不在,宁安朱禄颖也没有踪影,就连在街上走都没有人给自己打招呼。 不想过早回家,正尧只好随处走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温香玉苑门口,犹豫片刻之后,正尧便走了进去。结果连安波尔沁也不在,最终意兴阑珊的喝了两杯闷酒,就离开了。或许是自己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正尧终于朝着蜀州会馆的方向而回,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快要夜深。 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过问正尧为何如此晚才回来,毕竟大家是一同去太学楼看皇榜的,到底有谁中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就连卢道廷,武丹,古鳌等人也混了一个靠后的进士,如今正尧什么都没有,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奇怪的是,回到卧房,柳彦张诚二人依旧没有回来。 “大哥二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莫不是遇到了严嵩的刁难?”正尧自语地说到这里,不禁又泛起一丝苦笑,自嘲一番:“大哥二哥今日成了御前三甲,被册封榜眼探花,自然要留在宫里陪同皇帝,是我太多虑了,呵呵……” 摇摇头,连洗簌都省去了,直接倒在床上,就要入睡。 很快的,正尧便进入了梦乡。 静谧的夜,只有丝丝凉风打窗之声,幽弱的月光之下,卧房显得是那样的死气沉沉,正尧就如同躺在一副棺材上一样,一动不动。 如梦不久,正尧又做起了之前那个噩梦。一条黑色的独眼蟒蛇拦路在前,恶狠狠地盯着正尧,无论正尧如何的呵斥,如何的吓唬,那条黑色的独眼蟒蛇都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前行,龇牙咧嘴,狰狞可怖。 惹不起,就躲!正尧决定转身绕道而行。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面前又出现一条更大更黑的巨蟒。那一双凶恶的眼神如同黑夜里的一轮红色的月亮,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两条巨蟒一前一后,呲呲作响,一步一步的靠近正尧。而两条巨蟒路经之处,地上赫然露出一条深深的凹痕,与之夹杂的还有一坨一坨的粘稠之物,直叫人背皮发麻。 正尧此刻已经前无去路,后不能退,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两条巨蟒血口大张,伴着浓浓的血腥之位逼近自己。 “不……” 只见两条巨蟒同一时间赫然发力,一个俯冲,一前一后,飞一般奔着正尧而来。而两条巨蟒,四颗裸露出来的獠牙显得格外的光亮,眼看就要咬到正尧! “啊……啊!啊——” 一阵石破天惊的叫喊声赫然从正尧嘴里发出,引得周围为之一震。 窗外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正尧的床前也围了一大帮人,其中还有柳彦张诚二人。 正尧这时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于是松了松眉头,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额头上汗珠淋漓,正尧颇为尴尬的用手去擦拭。而当正尧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之后,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竟然完全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再回头一看身后的床单,只见依然是湿了一片,这不禁让正尧一阵骇然:这到底是自己的汗水还是自己尿床了? 正尧由此表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点柳彦张诚是最为清楚的。之前正尧就因做了一场噩梦弄得满头大汗,一样是把床单都给打湿了,但是当时正尧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噩梦,根本没什么。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梦也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同一个梦,看来其中很有深意。 “三弟,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这一睡可是睡了三日啊!”柳彦立即靠过来,关切地问道。 “三日?” 这不得不再次让正尧震撼了一把,自己怎么觉得就像是刚刚睡着,然后就做了这个噩梦,前后所用的时间,也最多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而柳彦却说三日,这点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大哥所言,确实如此!三弟你的的确确是睡了三日。”张诚也过来,诚恳地说道。 袁海云是大夫,见正尧如此古里古怪的,立即来到正尧身旁,一把抓住正尧的左手手腕,然后开始把起脉来。 “额……海云你这是做什么啊……” 正尧有些无语,自己又没有病,袁海云此举似乎也太紧张了点。 “嘘,先别说话!”袁海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又认真的继续诊脉。 正尧一阵无奈,也罢,任他去吧! 约莫过了五分钟,袁海云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不过他的却显出了疑惑的表情,看向正尧道:“我说正尧啊,你没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怎么说话呢!”正尧没好气道,当然,正尧明白袁海云的本意并不是指的这个。 “我刚才给你把了脉,你的脉象很平稳,没有异样,但是缘何你会一觉三日而不自知,而且这三日你又未进食,如何补充体力的呢?” 袁海云也算是行医多年了,对这样的怪事,他还真的没怎么见过。这个还能用病来解释吗?袁海云犯糊涂了。 “你这个‘妙手医仙’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病人又如何得知呢?哈哈哈……” 见气氛恰当,正尧不禁再次开起玩笑来,而随即也引得一片欢笑之声,将之前的噩梦一扫而空。 第七十三章 以画喻人谈心事(上) 虽然众人都笑得很是灿烂,但是对于正尧一睡就是三日,而且醒来浑身是汗,连被单也被打湿了,没人不对此感到奇怪。 “三弟,你是否又做噩梦了?”柳彦止住了笑容,然后看着正尧,严肃地说道。 在大家的眼中,正尧平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很少会显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但是每次正尧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正尧的表情也好还是眼神,都显得与平常很不一般,这就让柳彦不得不紧张起来。虽然之前也有问过正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梦,但是正尧都一笑了之。如今正尧又从梦中醒来,显然这个梦一定非同寻常。 正尧撅了撅嘴,沉吟片刻道:“嗯,还是上次做的那个梦,那个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梦……” 正尧一五一十的将梦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其中是如何的惊险,如何的紧张都让正尧描述的淋漓尽致,宛若真有其事。 而众人被正尧这么一说也给惊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呢?而且还不止是一次梦到,这里面必定有这某种深意。毕竟古人多迷信,怪力乱神什么的已然数见不鲜。不过针对这么一点,众人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得无奈的看着正尧,露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 正尧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不禁一笑,缓缓起身道:“好啦!不就是一场噩梦吗,过去了就没事了!对了,大哥二哥现如今已经中了榜眼与探花,而你们几个也都功成名就了,怎么说也得好好庆祝庆祝才行啊!” 金榜题名,这可是人生的第一大乐事,即便正尧自己连金榜的末班车都没有赶上,但是还是发自内心的为众人感到开心。一路走来,大家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这份情感可比千金还重。 “好!今天咱们就把所有的事都抛在一边!就尽情的放松一下吧!”武丹也是心情大好,虽然只是一个三甲进士,两百名开外,但是好歹也是上榜了的,很是有机会进翰林院深造的。 张诚也笑了起来:“天朗气清,秋光双目。实在是个好日子,那咱们今日就不醉不归!” “嗯!反正明日中午才进宫面圣,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今天就一并玩个通宵!”连柳彦也都hole不住了,金榜题名不去找那个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反而在这里与一堆男人准备玩通宵,这叫陆家小姐知道了,柳彦会有好果子吃吗?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其实都是为了开解正尧而已。因为他们知道正尧心中肯定放不下,他们知道正尧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笑容是伪装的。 “好!那老夫先带路了!温香玉苑,走!”邹岑也来了劲,二话不说,大步一迈的走出了房门,往屋外走去。 正尧的提议立即被采纳,众人也都很乐意借此再好好聚聚。毕竟进宫面圣之后,大家就有可能各奔东西,到时候,想要再聚一聚都难。 不多时,正尧一行人就来到了温香玉苑。 今日的温香玉苑比起往日,倒是显得更加的热闹了。当然,这里面或多或少还是因为科举考试完毕,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因为上榜留名,自然要来好好“庆祝”一下,找一点乐子;而愁的呢,多数都是外来人,科考一完,接着就要回家,要想再来,就要等三年。而三年是多久,三年后温香玉苑还在吗?三年后自己还能进京赶考吗?想到这里,多数人都不愿继续想下去,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索性临行前来此痛快一番,也不枉到京城来过一趟。 将近二十张桌子已然全部坐满了人,而温香玉苑大厅内的男子多数也都是些书生范儿的人。每个专区都有一些新面孔的歌女琴女相陪,热闹沈欢。 正尧一大帮人忽然从船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在大厅内扫射了一番,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帮会在寻仇呢,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住了,周围如同被凝集起来一样。 而这个时候,从楼上款款地走来一个浓妆淡抹的中年妇女,虽说不是风华绝代,但是也算得上韵味十足。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温香玉苑的老鸨——秋娘。 “哟,这不是李公子、柳公子、张公子吗?可喜可贺啊!奴家可听说柳公子与张公子两人可是本次科举的榜眼与探花呢!现在咱温香玉苑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秋娘说话倒是挺好听的,只是她那动作也实在太过夸张了些,不禁引得一众旁人捧腹想笑。不过秋娘的这些动作目的就是为了取悦大家,看来这个秋娘真的是位很会做生意的人。 “呵呵,哪里哪里。” 柳彦与张诚两人被秋娘这么一弄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好大家也都是熟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什么。 “我说秋娘啊!你都也说了今日榜眼爷与探花爷来了令你这温香玉苑蓬荜生辉,可是你总不可能就让我等一直站在这里说话,怎么说也得开个雅间,对吧!”正尧看向秋娘,挤眉弄眼地说道。 由于正尧与安波尔沁两人的关系相对密切,经常有来往,久而久之,正尧与秋娘也熟识了起来。现在两人说话也显得更加的随意,而秋娘自然也不会介意。 秋娘掩鼻笑道:“李公子你就甭急了,若诗姑娘早就在‘翠雅居’等着你了,至于他们嘛,秋娘我自然会安排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 说着,秋娘不忘给正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翠雅居”见安波尔沁。 被秋娘这么一说,正尧倒是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似乎在秋娘看起来,或者说在别人看起来,自己与安波尔沁已经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了,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过柳彦张诚等人则是一笑而过,眼神中仿佛在告诉正尧原谅他的重色轻友,而袁海云更加邪恶的眼神更是赤裸裸的在给正尧提示要把握机会,抓紧时间上车。对此正尧只是一阵无语,狠狠地回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袁海云,然后便尴尬的往楼上走去。 秋娘又是一阵嬉笑,随即又看向柳彦张诚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大帮人便往二楼而去。 正尧快步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位于温香玉苑二楼东南方靠船尾的“翠雅居”。 这个翠雅居其实就是安波尔沁平时写字作画,练歌习舞的地方,当然,还有就是平常正尧来见安波尔沁的“约会”地点。与以往一样,正尧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开口道:“若诗在吗?” 在别人的面前,正尧还是叫安波尔沁为若诗,毕竟安波尔沁曾经说过最好不要说出自己是蒙古人的身份,因为在大明,很多人都是不喜欢蒙古人的。 而正尧之所以要先敲门再出声而没有直接进去,那也是出于礼貌。虽说外面传的蜚语流言满天飞,但是正尧和安波尔沁两人却深深的知道,那一晚上,尽管同床共枕,两人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进来吧李公子!”说话的是雅兰,只见她将房门打开之后,立即将正尧给拉了进去,然后便“识趣”的关上了门,任由两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随意发挥。 “李大哥你来啦!”安波尔沁埋着头,附在一张大圆桌上,手中握着一支大笔,看起来像是在作画。 听到关门声,安波尔沁便知道正尧来了。 “呵呵,你在作画啊!我没有打扰你吧!”正尧往安波尔沁靠近了两步,柔声地说道。 对于安波尔沁在这里等自己正尧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今天自己来这里其实也是临时决定的,难不成安波尔沁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安波尔沁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笔,然后抬头微笑的看着正尧,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终于大功告成了,来,李大哥你来看看这幅画如何?” 说着,安波尔沁将圆桌上的画纸提了起来,然后缓步走到了正尧身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正尧,别有一番寓意。 正尧顺着安波尔沁的眼睛,从上往下看去,慢慢地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一幅别有用心的画之上。 第七十四章 以画喻人谈心事(下) 一幅简单的画,只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看不到边际,更分不清东西。四处空空如也,除了海水,还是海水。而在海平线最远端,隐隐可以看得见微微露出一角的太阳,只是微光,很远很模糊。 画中的海面平静无波,天空苍白一片,给人的感觉便是来到一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未知海域。 虽说正尧见识不少,对绘画也或多或少有点研究,毕竟京城与柳彦一起插科打诨的,沾染一点绘画的气息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但当看见安波尔沁所画的眼前这一幅画的时候,正尧整个人倒是显得迷糊起来。 只见正尧一脸疑惑地看着安波尔沁,道:“这……” 无端端画一幅这么奇怪的画,而且还指定让自己看,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正尧一时还不能参透。 安波尔沁并没有因正尧疑惑而感到好笑什么的,只是将画放到了圆桌上,然后平铺开来。 “李大哥是个聪明人,你说说当年看到这一幅画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怎样的?” 安波尔沁微微扬起她那动人的嘴角,笑着说道。 相比于安波尔沁的淡然自若,正尧被安波尔沁这么一问,自己倒是显得有些踟躇起来。说实在的,正尧对这一幅画还真的没有好感,无风无浪,无花无草,单有苍白的天空和那无垠的大海,若说这第一印象,相信正尧只能用一个“空”字来形容了。 “咳咳。”果然,正尧挠挠后脑勺之后,清咳了两声,随即又道:“说句实话,尔沁你可别太在意哈。” 安波尔沁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很干脆的道:“没事,李大哥想说什么都可以,本来这幅画就是为你而作的。” 安波尔沁倒是直言不讳,特别说道“为你而作”的时候,不觉得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绯红。 “嗯,那我就直说了!说实在的,而且你给我看这一幅大海图,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空’。”正尧说话的时候很认真,他知道这么评价别人的画,多有对人不敬之意,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应该弄虚作假。 安波尔沁听到正尧所言之后,不仅没有感到疑惑,反而是又笑了一番:“果然如尔沁所料。那还请李大哥说说这个‘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空。” 如此一来,正尧顿时发觉安波尔沁的本意似乎并不是要让自己看画,反而像是在用一种引导的方式在与自己说话,到底目的何在,正尧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正尧深信,安波尔沁绝对不会对自己有恶意的。 于是正尧也不由地抿嘴一笑道:“‘海面静无波,高天也无色,又是云归日落,东流水愁几多?怎一个空字了得?’要我说,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清,寂寞,以及隐隐中一抹落日的忧伤。” 正尧以画论事,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或许与张诚这类人相处久了,渐渐地说话也开始变得文绉绉的,大有装逼之相。 “呵呵,果然如是!” 安波尔沁听完正尧所言,只是说了四个字,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她这一轻松的表情却让正尧再次一愣,正尧更加疑惑的道:“尔沁何故此言?莫非你还会通心之术?” “通心之术”不过是正尧随意说出来的,自古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通心之术不过就是正尧从中借用而来的,如此的用出来,倒是显得正尧与安波尔沁两人有心意相通的意思,这么一说,安波尔沁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大哥又开玩笑了,其实尔沁不过是猜到李大哥失意罢了。都说医人者不自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大哥聪明过人,这点没发觉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尔沁也知道,对于这次的会试,李大哥没能中榜绝对不是李大哥没有真才实学。”安波尔沁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这是一种对正尧的信任,更是对正尧能力的肯定。 蜀中三杰之一,未到京城已然名满天下,法华寺能够智破奇案,才艺大赛又闪耀全场……这一桩桩的事迹,没人肯相信李正尧是因为没有才能才考不上进士的。更何况与正尧深交已久的安波尔沁,更加不会相信。 看着安波尔沁那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正尧的内心也不禁为之一动。此时此刻,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与自己谈心事,而且还是想方设法的来开导自己,自己这又何德何能呢? “谢谢。” 正尧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其中却包含了正尧最真挚的诚意。 安波尔沁又掩鼻一笑:“‘一望楚天阔,横雁即出没,应是日出云活,西去江河非不可,何不以满字言说?’李大哥不必如此,不妨看看这幅大海图。李大哥说这幅图给你的第一个印象是‘空’,但李大哥可曾想过,其实可能会是一个‘满’字呢?就说那疑是日出又日落,有怎样的心情,就会有怎样的认识;你可以说是东流水,千愁万愁,但也可以言江河西去,和来烦忧?事物皆有两面性,若是先入为主,乱了心扉,就是自寻苦恼了。” 安波尔沁冗长的说了一通,言语间不乏真知灼见,仿佛一位心理辅导员,耐心的为正尧进行着开导。而安波尔沁所说的也恰中正尧的心扉,正尧一听顿时茅塞顿开。 “是我自己心情失落,所以看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会把‘满’看成‘空’,所以一见到水,就会觉得是东流去几多愁?” 正尧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面打转,似问似答的说着,而一旁的安波尔沁则是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尔沁!”正尧一把抓过安波尔沁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感激地说道。 其实自从得知自己落榜之后,正尧的心就没有踏实过,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他还是觉得很不愉快。毕竟有负众望,毕竟没能够让李乘风看到自己小登科的那一幕,毕竟没有让蜀中三杰这个称号在皇帝面前提出来。 “李大哥严重了!其实中没中榜,考没考上都只是个结果而已,只要过程丰富精彩,那就足够了。更何况,尔沁倒是觉得李大哥没有考上还是一件好事呢。”安波尔沁又笑着说道,似乎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与正尧的手此刻已经连在了一起,似乎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已经早已抛掷九霄云外。 “呵呵!科举?我算是看明白了!罢了罢了!不去也罢,若是让我进了官场,成天面对严嵩那样的人勾心斗角,披着面具做人,我还真的做不到。看来落榜确实是好啊!” 正尧也笑了起来,而这次的笑容却是显得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自然。 安波尔沁又道:“嗯,李大哥这么做是明智的。如今大明奸臣当道,皇帝又迷信,为这些人效命确实不值。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李大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的,而且到时候还要让他们看看这次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安波尔沁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却顿时显得严肃了许多。而两颗眼睛也是异常的坚定,一种是来自对正尧的绝对肯定,而另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呵呵,呵呵呵呵……” 正尧只得一阵苦笑,自己可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之前还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斗翻严嵩,可是到现在人家严嵩轻轻一把关,自己连朝廷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去跟他斗?现在想来,正尧还是觉得安分守己就已经足够了。什么一番作为之类的大话,自己还是别说的好。 “李大哥,请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见正尧一脸的苦笑,安波尔沁立即又说道,同时手上也微微用了一点力道,反过来将正尧的手握得更紧了。 对于安波尔沁如此的对自己信任,正尧也不好扫兴,于是点点头,柔声道:“嗯,我相信你,李大哥会一直相信你!” 说着,正尧一把将安波尔沁揽入了怀中,一阵茉莉清香扑鼻而来,那种感觉直叫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第七十五章 密旨一道入皇宫 严府,当今内阁首辅大臣严嵩的家。 严嵩悠闲地坐在花园中一边玩鸟一边品茗,此等生活倒是惬意十足,羡煞旁人。 而这时,严世蕃却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与严嵩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爹。” 见严世蕃脚步偏快,严嵩立即疑惑道:“何事如此慌张?” “回父亲大人,孩儿刚刚收到消息,当年的建文密宝除了找到那幅字画、双龙玉佩之外,还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能打开其中的秘密。”严世蕃平时显得凶神恶煞,独眼龙一个,但是在严嵩面前,他还是很毕恭毕敬的。 “哦?那是什么东西?这消息从何而来,是否可靠?”严嵩立即追问道,看来这件事很重要。 严世蕃立即回道:“孩儿派到山西的人终于找到了当年铸宝的人的后人,在威逼利诱之下,那人终于说出了这样东西,原来这样东西是一支玉笔。” “玉笔?” “没错!千真万确!不过父亲大人可以放心,相信这件事除了你我就再无他人知晓,因为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 严世蕃阴笑着说道,同时还作出了一个“喀嚓”杀头的动作,想来知情的人都已经全数被他们“喀嚓”掉了。 “很好!很好!那可曾知晓这支玉笔现在身处何处?”严嵩继续问道,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严世蕃微微止住了笑意,一脸严肃的道:“根据那人所言,那支玉笔乃是李景隆亲手所铸,当年建文帝突然失踪,来不及开启建文密宝,相信这支玉笔一直都在李景隆手中,所以孩儿认为……” “你认为这支玉笔辗转反侧会落在蜀中李家?嗯!有这个可能,那行,一会儿就派人去蜀中一趟,势必要查出玉笔的下落!” “是!父亲大人!” 说完,严世蕃便转头离开,而严嵩不禁把目光放到了鸟笼之中,若有所思的看着鸟笼之中的那只金黄色的小鸟,喃喃的道:“小鸟啊小鸟,你待在笼子里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哈哈哈哈哈……” 一阵充满邪恶的笑声充斥在花园之中,只见那笼中的小鸟被惊的上蹿下跳,惊叫不已。 ※※ 就在正尧将安波尔沁拥入怀中,闻着那淡淡的茉莉清香的秀发,准备深深一吻之时,突然—— “咚、咚、咚!” 一连三声敲门声顿时响起,同时两名粉衣女子不消分说的便冲了进来,将眼前的一幕完完全全看在了眼中。 “你……你们……” 两名粉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与其贴身丫鬟小曦。当宁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木讷了,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正尧,同时用手指着两人,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小曦则是看在眼中,气在心里。或许正尧真的就如宁安说的那样是个呆子,此刻宁安都已经看见了他将安波尔沁抱在怀里,却见正尧还是不松手。只见小曦也用极不友善的眼神瞪着正尧,闷哼了一声。 此刻,正尧才如梦方醒,顿时下意识的松开了安波尔沁的手,然后踏步向宁安走来。见宁安满是不悦的样子,正尧只得笑嘻嘻的迎上去道:“未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李正尧!你这个呆子!干嘛跟我这么说话!” 现在的宁安心里很不爽,自然听到正尧说什么都会不高兴。而且正尧与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也跟其他人一个口吻,更加令宁安心中不满。 “额……”正尧刚开口就招来一顿斥责,还真的挺苦逼的。 安波尔沁却是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缓缓走来,微微侧身,给宁安行了一个“礼”。 “公主乃千金之躯,怎地来此烟花之地,若是传了出去,影响可不好!” 安波尔沁微笑着说道,她当然知道宁安来此就是为了找正尧的,只是有时候把有些话说出来与不说出来,效果会是截然不同的。 果然,看见安波尔沁那谄媚般的笑容,宁安心里顿时就来气:“本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管!” 看这架势,恐有不测。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正尧可不想让这三个女人在这里发生什么,再说这里面还有公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得了了。于是他走到宁安与安波尔沁之间,对着宁安说道:“喂,我说你可不可以说话小声一点,温柔一点,这里可是温香玉苑,你那么大声,小心招来其他人异样目光,到时候,在民间乱说一通,那就麻烦了!” 说着,正尧一把拉住宁安的左手,然后便往门外走去,同时回头给安波尔沁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不必跟来。正尧心中很清楚,这两个女人一直就不怎么和谐,都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架势,这在太学楼门口会试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万一在这么下去,说着说着就动手,那就闹大了。 当然,正尧也很明白,宁安虽然平时任性霸道,总爱胡搅蛮缠,很多时候又不讲道理,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理智很冷静的。而这次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来这里找自己,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也是正尧急着将宁安拉走的一个原因。 宁安虽然撅着嘴,很是不满的样子,但是由于正尧的力气很大,也拽不过他,于是只好乖乖的被正尧牵着,来到了楼上一间空屋子里。 “你这个没良心的呆子!本公主好心好意来找你,你竟然还说本公主不温柔,还对我呵斥,我跟你没完!” 宁安一甩手,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她又耍起了小女人的个性,满是委屈的样子,着实可爱。 正尧一阵无奈,这个女人的变化也实在太快了,不由地摇摇头,道:“好啦,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一些,不过若我不重一点,你会听我的,会跟我走吗?我可不想咱们大明堂堂的宁安公主会在烟花之地与一名青楼女子争吵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你脸上无光,相信皇上他也会不高兴的。” 正尧说的也很实在,倒是挺会为宁安一家着想的。而在他说话的同时,宁安隐隐的从正尧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柔情的味道。 “哼!谁不知道李正尧是出了名的才思敏捷,知道你能说会道!看在你还能够为本公主着想的份上,那本公主这次就饶了你!”宁安很牛气的看着正尧,作出一个令正尧也咋舌的动作,不禁令正尧一阵无语。 只见在宁安说话的同时,她竟然还把食指挑动了一下,直接伸到正尧的下颚,玩味十足的挑逗着正尧的下巴,实在…… “额……我说……我说别玩了,很……很痒的!”正尧知道宁安是在挑衅自己,这也没什么,不过正尧还是知道来此的目的,于是转口又道:“说吧!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真没劲!”宁安好玩的心思始终都有,不过很快就被正尧猜出她来找他是有原因的,顿时又觉得很没劲,于是收回了右手,道:“父皇招你入宫,记住,这是密诏,连王叔都不知道的,所以也不要告诉严嵩。” “进宫?进宫做什么?” 正尧一听进宫,心中不由地疑惑起来。 宁安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随即又恢复了往日霸道蛮横的一面,道:“叫你进宫就进宫,哪里还有什么什么的?” 正尧又道:“既然是密诏进宫,可是又怎么可能不让严嵩知道呢?要知道,这朝中可是布满了严嵩的眼线,相信就是一只苍蝇进去了,严嵩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尧所言不无道理,如今严嵩已经是权倾朝野,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或许他还不甘于此,说不定还有谋逆的想法,在皇宫布置眼线什么的一点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严嵩能够在朝如此多年嘉靖都对他没有办法,就可以知道严嵩的势力有多大。 “李公子不必担心,公主早就与皇上计划好了。一会儿去客栈换一身衣服由小曦带你入宫即可,当然,在进宫的途中切不可随意说话让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小曦很机灵,立即说道。 正尧这才明白,原来早就商量好了,那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那行吧,什么时候入宫?” “现在!立刻!马上!” 说着,宁安一把又将正尧的右手给抓了过来,急匆匆的就往楼下走去。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之前是自己抓住宁安的手往楼上跑,现在又对调过来,反被她给抓住往楼下去,实在…… 不过还别说,宁安的手还真的很嫩很滑,正尧此刻倒是心猿意马。 第七十六章 君临御前显威仪 被宁安和小曦一路拉拽,正尧便来到了城中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待小曦简单的对正尧进行了一番换装,准备进宫之后,正尧终于明白了宁安的有办法入宫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此刻的正尧正身穿一间紫褐色的长袍,若是正尧没有猜错的话,这件长袍应该就是宫里面那些太监所穿的特有衣服。因为之前孟公公来宣旨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就是穿的这种衣服。看到这一身紫褐色行头,正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隐隐有种蛋疼的感觉。 “我说这就是你能够带我进宫的办法啊?这主意也太馊了一点吧!”正尧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不忘鄙视了宁安一眼。 宁安道:“让你换身衣服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以为皇宫是随便可以进去的吗?不这样,你难道还想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进去?” 宁安所言不错,她当然也明白正尧那鄙夷的眼神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她更明白,如果正尧就这么一身装备,就这么一个身份就进宫,且不说严嵩,就是一般的侍卫守卫都绝对不会放正尧进去的。 “再怎么,那也不能伴太监啊,这个也太离谱了,我不干了!” 正尧这下倒是耍起个性来了,说实话,对于太监,正尧从来都是比较抗拒的。历史上,尤其是这明朝,太监往往都会被扣上一个祸国殃民,扰乱朝纲的罪名,由此也看得出,太监确实是一个很负面的角色。 “这可是圣旨,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而如果谁在里面添油加醋,令我父皇龙颜大怒,到时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而且别说是你,就是这蜀州会馆恐怕也都要遭殃!” 宁安绝对不是吓唬正尧,她好歹也帮嘉靖处理过一些事情,而且她又是嘉靖的女儿,对嘉靖的性格和处事手法自然很了解。所谓伴君如伴虎,皇帝一个不高兴,自然有一大批人要遭殃。 正尧听宁安这么一说,不禁皱起眉头,稍加思量之后,冲着宁安道:“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的!” 说完,正尧不禁又整理了一下那顶太监帽,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仿佛自己还真的完全把自己当作宫里的一个小太监了似的。 御书房。 正尧倒是早宁安的拉拽之下很早便进了宫,虽然途中有几次被巡逻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撞见了,但是有宁安在,再加上小曦的机灵,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御书房。 说到皇宫,正尧又何曾见过,更别说来过。以前也就最多在电视里看过而已,但是对于一个tvb剧集爱好者的正尧来说,无论剧集里面的场面如何宏大,如何的有气势,但是最多也是个临时搭建的场景而已,很少会去北京故宫取景,所以终究还是表现不出皇宫应有的庄严霸气。 而今天一进皇宫,正尧就无时不刻的在感慨,平坦冗长的青石路,清澈逡巡的湖水,独具匠心的建筑……这一幕幕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场景,都令正尧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原来,除了蜀都宜景,这大明朝的皇宫更是独一无二的美。 御书房内四周金碧辉煌,直接便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霸气之感。只见正尧已经在此等了大约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仍旧不见嘉靖出现,而一旁的宁安则是不停地提醒正尧莫要乱动。 等待是一种煎熬,而在等待的时候还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动,这就成了一种痛苦。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正尧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麻了,于是便想要活动一下。 “皇上驾到——” 而就在这时,正尧刚刚想要提起右脚活动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了一道鹦鹉般的叫声。随即,从御书房门口走来了两个人。 中间的是一个一身黄袍,上面绣了一条长长的巨龙,色彩分明,精神十足。不用多说,此人便是当今的嘉靖皇帝。靠后右边的是一个衣衫华丽的老头,只见那老头走进门之后便停留在了门边,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刚刚喊话的人应该就是他,而且他应该是一个太监。 “皇帝?这就是当今的嘉靖皇帝?看起来胖胖的,倒是颇有福气的样子。”正尧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见到所谓的皇帝,若是以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很肯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十余人纷纷立即跪地,口中很自然的朗声吼道。 原来见了皇帝要下跪的,而且还要喊口号,正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于是在众人都同时跪下的时候,正尧才跟着跪了下去,但是最终还是慢了半拍,不禁引来宁安的一双怒眼相视。 “哇,好舒服,原来下跪也可以这么舒服……”正尧跪到地上之后,跟着众人也胡乱的喊了一句,而心里却想着其他。由于之前一直站着,两只脚其实已经很麻木了,现在突然跪下,换了个姿势后,一道舒畅暖流便涌上心间,让正尧顿时摆脱了之前那种双脚麻木的痛苦。 原来下跪也是很舒服的,相信也就只有正尧会这么认为吧! “呵呵,平身平身,宁儿平身!” 嘉靖露出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走到宁安面前,双手将宁安给扶了起来,而说话时的口吻也是那样的柔和。 “多谢父皇!” 说完,宁安便起身,同时回头给正尧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也起来。 “谢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完后,也各自都又恢复了之前的站姿。 嘉靖的面上倒是充满了笑容,看来今日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只见他顺着宁安的眼光看去,随即又把目光放到了正尧身上。 “你就是宁儿口中的那个机智聪明,天下无敌,万中无一的李正尧吧!” 嘉靖用那异样的目光看着正尧,颇具威势地说道。 面对皇帝笑着和自己说话,正尧却在无形之中感到了一丝压力。而这种无形的压力是正尧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在警队领导莅临与自己握手还是与某个黑帮头目交涉,正尧都不会有一点这般的压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龙威吧。 不过听嘉靖这么的说自己,正尧倒是有点觉得莫名其妙,不禁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宁安,心中却纳闷的道:“这个蛮婆在他父皇面前竟然是这么形容我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这个该死的呆子,父皇在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话反而看着我呢!”宁安焦急的咬着嘴唇,只见正尧只是盯着自己看,连皇帝问话他也不搭理,这也太不知趣了。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宁安此举,他自然一目了然。于是正尧顿时低头道:“回皇上,小民确实就是李正尧,只不过这都是公主太过抬举了,正尧不过一介书生,难登大雅之堂。” 嘉靖见正尧答话也好,表情动作也罢,与常人也没什么不同,眼中顿然闪烁了一番,看了看身旁的宁安,又看向正尧道:“宁儿的眼光一直不错,朕自然相信,你就不必谦虚了!” 说着,嘉靖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然后便走到了书桌后,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宁安也跟在身后,站到了嘉靖的身边。 拍自己的肩膀?这是何意?正尧不由地又一阵迷茫。 其实正尧心里很迷糊,不知道嘉靖皇帝叫他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宁安亲自来,而且还不让严嵩知道,那必定是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嘉靖走回自己龙椅座位坐下的同时,正尧也缓缓地转动着自己的身子,面向了嘉靖,然后低头又道:“多谢皇上夸奖!只是未知皇上这次叫正尧来所为何事?” 其实,此刻的正尧觉得特别的别扭。一直以来,即便是靖王,正尧也没有这么别扭的感觉,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一会儿,而且动作神态也都不可以表现的太过直白,更加不可以有不敬之意,看来跟皇帝相处,还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听正尧这么一说,嘉靖不禁怔了一下,之前还觉得正尧与旁人无异,而这一刻,正尧又表现的这么直接,若是一般人,来这里恐怕也就只有等自己先开口说叫其来此的缘由,而正尧却首先开口。如此,嘉靖不禁又朝身旁的宁安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露出阵阵欣慰之意。 “哈哈,还不是因为这个丫头!说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所以朕也想亲眼见识见识。虽说这次会试朕并没有看到你的成绩,但是宁儿她硬说你所答之题绝对强于严皓,所以朕就想借此在这御书房内听听你是不是真的如宁儿所说的那般神奇!” 嘉靖一面指着身旁的宁安,一面又笑容可掬的看着正尧说道。而从他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嘉靖对正尧也是满怀期待的。 听完嘉靖所言,正尧一阵无语,心中却是苦骂一通:“该死的蛮婆!又陷我于不义了!” 第七十七章 殿前激言惹君怒 “额……” 面对嘉靖的直言,正尧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单对单的在嘉靖皇帝面前,让他见识自己的才华,这不就是另一种殿试?而且这次殿试就只有自己一人。可是想到这里,正尧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之前的很多很多次临场发挥都看起来效果不错,但是那都是在毫厘之间的,若是稍有差错都会注定失败,而现在面对的可是比之前靖王徐阶严嵩等人地位高的嘉靖皇上,正尧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出错之后的结果了。 看见正尧为难的样子,嘉靖不禁抿嘴一笑,道:“哈哈哈,李正尧原来也有不自信的一刻啊,看来宁儿又在朕面前胡乱的添油加醋了,宁儿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啊?” 说着,嘉靖的口吻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尤其是看向宁安的时候,大有要问罪之意。 宁安未曾想过嘉靖突然会这么看着自己,而且话的语气与往日大有不同,顿时让她也有点茫然。 宁安只得吱吱唔唔的看着嘉靖,道:“父皇,我……” “皇上公主她并非是欺君,还望皇上莫要责怪公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正尧胡说八道,然后自以为才华横溢,因此才得到公主与靖王爷赏识,若是皇上要责怪,就责怪正尧欺世盗名。一切与宁安公主无关。” 未等宁安完,正尧一口便接过来说道,煞有其事的样子看着嘉靖大有将一切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之势。 “呆子,快闭嘴,别乱话。”宁安没好气的瞪了正尧一眼,然后又对着嘉靖道:“父皇别听他胡说,虽然这人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挺讨人厌的,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人才,蜀中的一切,法华寺的一切,以及在才艺大赛上的表现,都可以看出来他绝对不是欺世盗名之徒,还望父皇莫要怪罪于他。” 完宁安又朝正尧递了一个眼神,似乎很不满意方才正尧那种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匹夫之勇。 正尧怎么不明白宁安的意思,可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就是儿子女儿也是一样,谁知道嘉靖会不会真的责罚宁安呢。 于是正尧不顾宁安那“恶狠狠”的眼神,继续道:“皇上,是我的错,与公主关。” “跟你关,你也没错。” “真是我的错与你关。” “我跟你关就跟你关。” “我……” …… “砰——” “好啦好啦,这可是御书房,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随便吆喝的?” 就在两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间嘉靖一拍书桌,露出一脸的不满,分别瞪了两人一眼,微有愤怒的道。 “草民知罪。” “儿臣知错。” 正尧和宁安两人顿时被嘉靖这一招给吓了一跳,随即低头跪地,不敢再多言一语。 “哈哈哈,跟你们开个玩笑嘛,你看你们,你看你们……” 看着两人争的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令人好笑,不想连嘉靖竟然也拿两人开起玩笑来了。 “这……” 正尧又是一阵语,感情是闹着玩的啊?这个昏君看来真的够昏的。 “皇上!”就在嘉靖笑口大开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又站了起来,脸上微有不满地看向了嘉靖。 而“皇上”两个字喊得格外的用力,且话外之音仿佛大有斥责之意。 直觉告诉宁安,这个呆子又要乱来一通了,但是此时此刻,宁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宁安知道,自己越是不想正尧做什么,正尧就越要做什么,想要劝他,那是不可能的。 只见宁安死死地盯着正尧,双唇紧闭,目不转睛,心中却是不停地期待着这个呆子千万不要乱说话。 嘉靖被正尧这一声微微有些刺耳的喊声怔了一下,两眼则是疑惑地看着正尧,似乎想要看看正尧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尧轻轻往前迈了两步,离嘉靖面前的书桌也不过五步之远的距离,只见正尧低头合手之后,又抬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大地之主,万民之父,自是金口玉言,不得儿戏,或许皇上不经意的一句话只是随口说说,并无他意,但是朝中多有妄自揣摩圣意之徒,若是稍有差池,便可铸成大错,必将危江山之社稷,陷万民于水火,所带来的灾难实则无法预料,所以皇上须得严以律己,慎言慎行才是。” “大胆!你敢教训朕?” 正尧很明显就是在说嘉靖儿戏朝政,竟然敢如此的直言不讳,实在令旁人法想象,令嘉靖顿时脸色大变。 宁安这下可急了,这个呆子什么话都敢说,真的是连“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父皇,他不是这个意思……” “哼,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他是什么意思?”嘉靖的语气越发的愤怒起来。 细细想来,登基至今,除了宁安还没有其他人敢在自己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严嵩不敢,徐阶陆炳加不敢,而眼前的一个连进士都没有考中的区区民,在自己的御书房中,当着十余名宫女太监的面说自己的不是,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正尧冲着宁安一吼,此刻似乎正尧当真有了豁出去的样子,撇头又看向嘉靖道:“今日来到这皇宫,我李正尧就打算有什么说什么,说完之后,皇上你要杀要刮我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我就是孬种。” 正尧的一声怒斥顿时让宁安哑口言,想要说什么都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力。 “这个呆子现在是疯子还是最理智的那一个?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 宁安心里已经变得慌乱起来,六无主的她只得干看着正尧,莫名的,发觉此刻的正尧较平时显得是那样的伟岸,那样的气宇轩昂。 越听正尧那口吻,都越令嘉靖觉得像是在挑衅自己,气的嘉靖青筋暴突:“李正尧,你不要以为朕当真不会杀你来人——” “不,父皇,让他……” 宁安立即回过神来,一把止住了嘉靖。 “我所说的只不过是实情,若是皇上连真话也不想听,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也对这大明江山无话可说了。”正尧连连摇头,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即干脆转身,直接往门口的太监那里走去,举起双手,倒像是自首。 “站住!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就在正尧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嘉靖突然朗声开口,喝止住了正尧。 正尧一听,立即转头道:“皇上,你有四不是:沉迷修仙练道,各地收刮名贵药材珍奇灵石,弄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为一不是;任用奸佞人扰乱朝纲,如今朝堂上下结党营私,贪污腐败,风气不正,其为二不是;性情暴躁,没有主张,以至于朝堂之上没人敢讲真话,人人自危其为三不是;蒙古东瀛虎视眈眈,多次滋扰大明边境,导致民不聊生,而皇上居庙堂之高而安枕独眠,却不知大明江山已然岌岌可危,此之谓四不是。长此下去,国将不国,皇上还有心思继续儿戏江山吗?” 正尧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大通,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仿佛一切都是他事先早就背好的一样,连半点停顿之意都没有,而一旁的宁安也好,还是其他宫女太监也罢,皆是张大了嘴巴,万分惊讶的盯着正尧。 敢当着皇帝的面直言他有四不是,而且还骂的那么的狠,语气是那么的重,相信在场的太监宫女们都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一会儿的午门口又将会多一具头男尸,而惟有宁安却是用另一种眼光在看正尧,或是振奋,或是激动,或是拜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朕可以立即将你凌迟处死的?”听完正尧所言,嘉靖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就连话的口吻,也是显得很平淡,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其他。 “父皇……” 宁安下意识的想要为正尧求情,可是正尧已经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自己还能够怎么办呢,最终还是不由地闭上了嘴巴,无奈的看向了正尧。 或许正尧所说的都是真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毕竟他这么说就是对皇上不敬,多年在皇宫生活的她又怎么不知道,对皇上不敬的人的下场会是怎样呢?要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还并没有对皇上不敬,只是被几个宫女连累,再加上皇后的唆摆,最终得到了凌迟的下场,当年自己的母亲可还是嘉靖最宠幸的一个妃子,现在面前的正尧连什么都还不是,那他的下场…… 宁安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得两眼模糊的看着正尧,眼角微微已经溢出了两行热泪。 而这时正尧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嘉靖道:“但是正尧知道,皇上是个讲道理的明君,一定不会杀我的,不然的话,皇上就不会瞒着严嵩让正尧到此来见面了,不是吗?” 第七十八章 三等侍卫护御前 “哦?你就真的那么肯定?有趣有趣。” 就在正尧笑意十足的看着嘉靖用玩味的口吻发问的时候,嘉靖也不禁微微抿了抿嘴角,同样玩味地说道。 而在宁安看来,这两人似乎还有着什么秘密似的,尽一些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不过宁安可以确定的是,父皇既然如此说了,那便证明正尧已经不会有什么了,这是基于自己对嘉靖的最基本的了解。 “皇上英明神武,看事情自然很通透,若是正尧没有猜错的话,其实皇上也对严嵩心有不满,只是碍于严嵩党羽众多,势力庞大,若是突然将其连根拔起,很有可能会动摇大明朝纲的根基,这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天下百姓不愿意看到的。而什么派靖王去蜀中选才,将会试改期改地点,也不过是皇上故意为之的障眼法而已,其目的就是令严嵩以为皇上真的昏庸糊涂,让其继续飞扬跋扈,有朝一日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拿下,以正朝纲皇上,正尧所言没错?” 正尧一半拍马溜须,一半实事求是的乱侃,说的眉飞色舞,煞有其事。倒是显得正尧确实有见地,分析的实在透彻。 其实,正尧对这段历史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嘉靖皇帝不算是个明君,但是也昏不到哪里去,只是偶尔犯糊涂,只是一心求长生罢了。 嘉靖年间的朝堂大党争,是由嘉靖帝一手纵容的嘉靖一边在宫中修真炼丹二十年时一边还操控着朝政,笑看朝堂争斗的,在这里就可以看出嘉靖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随后的严嵩势力不断扩张,嘉靖才渐渐意识到严嵩的威胁。 “哈哈哈,不错不错,李正尧,你果然聪明。宁儿没有错。”嘉靖这次终于笑开了,御书房中那令人法呼吸的压抑也在此刻瞬间消失,回归正常。 宁安皱起的眉头也终于松了开来,也抿起那樱桃口,笑了起来。 “谢皇上赞赏,正尧受宠若惊了。” “嗯,既然一切你也都知道了,朕也不在兜圈子了。如今朝堂之上能够给朕讲真话的还真的不多,而严嵩也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但是朕也是有心无力,毕竟这些年,朕疏于朝政。很大一部分兵权都由严嵩在掌管,若是突然对其发难,恐怕会令他狗急跳墙引来兵变,那后果真的不可想象。正尧你看问题全面,分析问题透彻,对此又有何看法呢?” 嘉靖这时已经换了一种姿态,对正尧讲话也不再如之前的那般高高在上,这点倒是让正尧有些惊疑,看来在严嵩的问题上,就是当今的皇帝,也会有头疼的时候。 “皇上担忧的没错。首先此时的大明也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北有蒙古俺答虎视眈眈,南有倭寇肆虐横行,周边还有西域与安南等国蠢蠢欲动,若是我大明发生内乱,周边这些国家必定趁机从中牟利,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现下皇上要做的是要用最简单、最直接、风险最低的方法将严嵩党羽拿下,重振朝纲,然后再扬我大明神威,震慑他国。” “当然,想要拿下严嵩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首先还是要从严嵩手中将兵权夺回来,然后再收集他这些年来所犯的种种罪行,到时候公布天下,就算他党羽再多,没了兵权,罪证确凿,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反抗之意。接着便是攘外,西域安南等国不足为患,蒙古人骁勇善战,这点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开战,以我大明现有的装备和缺乏大战经验的将士,确实没有优势,而蒙古若是强行打开一条贸易之路,那蒙古对我大明就是一种资源的掠夺,就没有公平可言,而想要得到公平,就必须提高自身实力,增强军士作战能力,升级武器装备力量,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本和筹码。” “最后便是倭寇,正尧以为,这倭寇之所以如此猖獗,横行肆虐,与他们的本性绝对有关的。东瀛岛自古便是一处荒岛,没有任何资源,若想生存,必须对周边进行掠夺,这也是他们民族的劣根性。想要将倭寇逐出海疆,必须要有一批精锐的海上之师,经过长期严密的训练,以及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帅之才。而以正尧所见,这里面的倭寇不单单只是东瀛人那么简单,所以对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 正尧洋洋洒洒的又讲了一通,此刻的他,就如同当日在会试考场上作答时的策问一样,都是那样的激情澎湃,滔滔不绝,听的一旁的宁安两眼发光,盯着正尧一动不动,宛如失了魂似的。 而嘉靖听完正尧这番长篇大论之后,不禁理了理那微长黝黑的胡须,颇为赞赏的看着正尧道:“不错不错,正尧所言,正中朕的心怀。” “看,我就说他很行的,父皇你还不信,这下儿臣没有欺骗你了。”宁安这下可变得神气起来,看着嘉靖,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要知道,若不是自己三天两头的在父皇面前说李正尧是如何的有才有识,父皇又怎么可能想要见正尧一面呢?若不是这样,父皇又怎么会对正尧如此的满意呢?所以,一切的功劳自然应该属于自己。 “哈哈,朕知道,朕知道,朕的这个女儿最有能耐了,容后去找沈贵妃,让她赏赐点什么给你好了。” 嘉靖对这个女儿的溺爱,自然是不消多的,不过这也是基于在很多时候都是由宁安来为他排忧解难的。 “这两父女,还真有意思。”看着两人父慈女孝的样子,正尧心中不禁一阵感触,或许自己也许久没有见到李乘风了,从心底里还是对李乘风有些想念。 宁安又道:“对了父皇,既然他有独到的看法,而且他能文能武,父皇打算怎样安置他呢?” 宁安终于说到了重点,毕竟今天叫正尧来这里其实目的就是想让正尧为嘉靖做事。 正尧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郁闷: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故意想要考考自己而已,害自己之前还瞎担心了一阵,竟然连破釜沉舟都想到了。 嘉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严嵩党羽众多,若是随便安排一个职位,相信他都会认为是朕有意提拔你而安排的,到时候恐怕会打草惊蛇。” 正尧也跟着点点头,道:“皇上英明,以严嵩对我的态度,相信他迟早想要对付我的。若是我突然间表态是皇上的人,那很容易令他对皇上生疑,到时候想要拿他的罪证就很困难了。” 毕竟,现在在严嵩的眼中,嘉靖依旧还是一个昏君,一个迷恋修仙炼丹追求长生不死的昏君,所以此刻的他很享受权倾朝野的感觉,一个人自负过高,自然就会露出马脚,这点就是正尧想要看到的。 “如今朝廷之中除了靖王就没有人敢直面与严嵩抗衡了,但是靖王始终只是个王爷并无实权,想要用你终究还是没有太多的职位可以用……”说道这里,嘉靖也开始有些犯难了。 靖王确实只是一个王爷而已,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权力任用什么人,赐封什么职位,那也是吏部的事情,而吏部现在有在严嵩的手中,这点想起来确实是个问题。 “父皇,你忘了?除了王叔,其实还有一个人。”宁安立即提醒着道,同时不忘给嘉靖使了一个眼色,仿佛在给什么暗号。 不过看到这里,正尧心中却是一笑,对此也有了些眉目:如今的朝堂,除了靖王还有敢不买严嵩的账的人,恐怕除了三公的陆炳,便再无其他。而陆炳手掌锦衣卫,护卫皇宫大内的安全,也算是一批精锐之师了。 “对啊,朕怎么就突然忘记他了呢?”嘉靖猛地一拍自己的头,那滑稽的样子,不禁令正尧也是暗自一笑,只见嘉靖苦笑一阵,又道:“陆炳掌管锦衣卫,又是太子太傅,身份地位颇高,且对朕也是忠心不二,嗯,正尧,以后你就跟着陆炳,先从一个三等侍卫做起。” “三等侍卫?”正尧突然怔了一下,不过转而又恢复过来,心道:“嘉靖做事还是挺细心的,从一个三等侍卫做起,一来不会引起严嵩怀疑自己是皇帝的人;二来,三等侍卫虽然职位低,但是至少在皇宫里面,或多或少还是很安全的;三来,跟着陆炳,严嵩就算有心要找自己的麻烦,也不敢任意乱来的。” 想到这里,正尧不得不重对嘉靖审视了一番,若这样的皇帝也是一个昏君的话,那么历史上估计也没几个明君了,毕竟他也明白了嘉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状况,那也是很无奈的,谁叫嘉靖继位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头脑都没有长醒的孩子呢,而且还是一个从外面回来的孩子。 “一切谨遵皇上之意。” 有道是: 才艺大赛引风波,如期而至考京科 险象环生入宫门,御前激扬曾几何? 第四集 安南使节 第一章 朝堂之上两相难 正尧有惊无险的又从皇宫里面回到了蜀州会馆,与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交代了一下被宁安叫走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只是正尧杜撰出来的儿女私情方面的。 毕竟嘉靖再三强调兹事体大,不可以向他人透露。虽说正尧知道张诚柳彦等人不会说什么,但是难保隔墙有耳,再说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多一份保障,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三日后,嘉靖终于出现在了大殿之上,钦点了本届科举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严皓乐呵呵的成为了状元爷,令严嵩严世蕃面上自然是光彩照人,自得不已。而柳彦张诚二人被封榜眼与探花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柳彦的面上却依旧没有露出欣喜之色,相反,站在左边考前的陆炳整个人却显得异常的开心。 当年的约定,柳彦若想迎娶陆婉仪,就必须考上状元才行,现如今只差一名中了个榜眼,但是在陆炳面前,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而柳彦也明白,是自己没有履行约定,怪不得他人,惟有暗自自责。 在一番大肆封赏之后,本以为可以退朝了,但是却见陆炳站上前来,顿时引得一众朝臣疑惑重重。 平日里都不会上奏,基本上不理会朝政的陆炳今天竟然主动有事启奏。这确实是一道风景,就连严嵩和靖王两人,也不由地感到一阵纳闷。 “启奏皇上,自古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法。那便说这文武二者都很!然现下我大明军队也好,锦衣卫也罢,皆是人才匮乏,为保皇室安全,为保大明江山社稷,恕臣斗胆建议皇上特例举行一个武科举,还请皇上恩准!” 陆炳此语一出,顿时惊愕旁人。 要知道。自朱元璋建国开始,也曾有人建议恢复武科举,但却受到了朱元璋的斥责。原因何在,其实朱元璋和大多数皇帝一样。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人,因为怕功臣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他杀掉了大多数的有功之臣,同理。若是有了大量的武举人,他们要造反的话那就太危险了,所以没有武科举。直到崇祯末年,局势危及。才有了明朝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武状元,他战死沙场。精忠报国,但依然无法解救已经崩溃的明朝。 而现在陆炳竟然直言来提出要进行武科举。这实在叫人始料未及,而且也确实够胆量提出来。 公然提出恢复武科举,这不就是摆明的对先祖皇帝朱元璋的不敬吗?即便是你身份贵为三公,也绝对不可以说先祖皇帝的不是! 这一次,严嵩终于抓住了弹劾陆炳的机会,于是他便立即往前踏了两步,低头道:“启奏皇上!陆炳此举实属大逆不道之举,微臣以为应立即将陆炳收押天牢,交由大理寺审问之后,推到午门问斩,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这个严嵩的心真够黑的,陆炳只是出了一个主意,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竟然扯上什么大逆不道,严重的要弄到大理寺,甚至还要午门问斩,这也太狠了。 不过是人也都知道,这不过是严嵩一贯的做人手法,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罢了!柳彦和张诚两人只得在一旁低头不语。当然,他们两人也知道,陆炳既然敢这么说,哪里会让严嵩这种人有机可乘呢?自然有后招。 “启奏皇上!严大人所言有理,对于武科举一事,还望皇上三思!” “是啊是啊!请皇上三思!” 只听严嵩一发话,朝中就有一半的大臣跟着一同起哄,即便他们并不认为严嵩说的是多么的有道理。 见此情形,嘉靖心中顿时一阵气愤,以前还没有发觉,原来这帮大臣都是这样做事的!实在是可恶!这分明就是严嵩在故意搞针对,这些蠢笨如牛的大臣们竟然还跟着一同叫好。 但是他又不好就此发难,毕竟这武科举一事乃是由朱元璋这个先祖皇帝废除的,严嵩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嘉靖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两难的选择之下,他只好把目光看向了陆炳,希望他能够给出个说法来。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陆炳的身上,只见陆炳整个人却是安然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严嵩方才对他的弹劾,又或者说他根本早就料到严嵩会这么弹劾他。 “启禀皇上!微臣这么说,自然有微臣的用意!且听微臣细细说来!”说着,陆炳立即抬起头,看向严嵩,道:“严大人说本太傅大逆不道,此乃荒谬至极也!当年太祖皇上废除科举制度是因为当时由于连年征战,导致读之人甚少,习武之人甚多,为了治国,方才决定重文轻武。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与当年正好相反,文多武少。近来鞑靼总是滋扰边疆,倭寇也横行不止,如此还不在民间选拔一批武举人的话,万一打起仗来,我大明必将陷入被动之态!如今本太傅只是建议特例举行一个武科举,选拔出一批人才以解当下燃眉之急有何不可?严大人如此以莫须有的罪名怪于本太傅,究竟是何居心?” 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势必一鸣惊人。这陆炳可算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本以为捡到小便宜的严嵩听陆炳如此振振有词的说了一通之后,竟然半晌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只得看着嘉靖,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口似的。 “你严大人门生遍及朝野,此番科举又是你一人包办,其中又提拔了一批人才,但据我所知这些人多是与你严大人有点关系的人,那本太傅也想问问,你严嵩的居心又何在?” 陆炳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严嵩说道,而这一问顿时再次令严嵩浑然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武夫的口才竟然还这么好。 这个时候,靖王也站了出来,道:“启禀皇上!臣以为陆大人之提议可行!一来,可以凭借此次武科举招募一批有能之士,为朝廷所用;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告知天下百姓,不论文武,只要有能力,都可以为朝廷效命,这样朝廷在百姓中的威望自然又得到了一定提升;三来,文武科举并行,更能体现出皇上你的文韬武略,这样在百信心目中,皇上必定是一位千古明君!如此三大好处,自然要行!臣愿为皇上奔走马前卒,亲自举办此次的武科举!” “启奏皇上,靖王所言甚有道理!还望皇上以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为重,恩准武科举的举行!”徐阶虽说是个文人,此刻他也站了出来,不得不说徐阶对大局的掌控还是很拿手的。 而一旁的顾汝之等人也不停地点头,觉得此事可行,纷纷开口请求嘉靖恩准。 如此一来,朝堂上便赫然出现了两派,一派自然是亲严派,而另一派便是亲陆派。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恩准!” 严嵩陆炳两帮人马各执己见,纷纷跪地说道,只待嘉靖做最后的抉择。 “这……” 一时之间,嘉靖被这两帮人给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支持严嵩,又违了自己的本意;支持陆炳,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尊重太祖皇帝的意思,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他还是不敢做的。 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嘉靖顿时感觉这也太为难了。不由地,嘉靖又看向一旁的太监孟公公,可是却见孟公公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嘉靖又是一阵无奈。 而堂下一帮朝臣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口中除了“请皇上三思”,就是“请皇上恩准”,再无其他,听的嘉靖两耳发直,无奈至极。 “混账!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第二章 太祖显灵闹大殿 上朝,历史上叫做“御门听政”。顾名思义,就是皇帝在家门前听大臣们汇报工作,而不是在殿内。 明代,按照紫禁城的功能设计,太和殿为皇帝处理国事的“前朝”区域的核心建筑。太和殿广场的正门为太和门,所以明朝的御门听政在太和门前的广场进行。太和门与乾清门都是殿宇式的宫门。其外观形制和宫殿建筑一样,但前后贯通,前后两面无墙无窗,台基之上只有梁柱、两山和殿顶。而在殿内后墙的位置设三组对开的大门。御门听政时,将大门关闭,就成了前面对着广场敞开的殿宇。 就在嘉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突然听的那关上的大门嘎吱一响,同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只是此女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显得很不同寻常,最的是,她的声音完全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而这个女子更加不是别人,正是宁安。 “宁儿!你……” 嘉靖一脸愕然的看着怒意十足往自己走来的宁安,似乎觉得这像是在做梦,宁安难道中邪了? 平常时候,就算宁安再胡闹,再顽劣,也不至于闹到大殿上去。现如今不仅闹上来了,而且连声音也都变了,满口大逆不道的话,这若不是中邪了,那是什么? 众朝臣被这一幕也是惊呆了,仿佛建朝开国以来,好像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过公主驾到,众朝臣们还是不敢不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大臣们恭恭敬敬异口同声地喊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掌握这个节奏的,竟然分秒不差,没有异声。 “混账!朕乃真命天子,什么公主!” 只见宁安就要走到嘉靖面前。却听两排朝臣异口同声的叫自己公主,顿时转身,瞪眼怒斥说道。 而从宁安的神色表情以及口吻动作,都与平时大相径庭,这不得不令众朝臣也开始怀疑:莫非宁安公主中邪了? “胡闹!宁儿你赶快下去!父皇还在上朝呢!”嘉靖的脸色微变,虽说自己比较宠爱这个公主,但是凡事都有个度才行,这么瞎胡闹确实不可以。 宁安一听。旋即转身又道:“你才胡闹!朕乃大明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什么?太祖皇帝?” 嘉靖再次一惊,太祖皇帝显灵了?这实在太邪门儿了! 对于一心求长生的嘉靖来说,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还是很信奉的,在听到宁安自称太祖皇帝。声音又的确是个中年男子充满霸气的声音,很自然的,嘉靖之前的怒意又稍稍减弱了几分。 “太祖皇帝?” 众朝臣再次一惊,不论宁安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足以令整个朝堂为之震惊。太祖显灵啊!这等事情。谁敢乱说呢? 宁安单手一挥,颇有威仪,双目扫射一周,然后又将目光回到嘉靖身上。一脸不悦的道:“你这个糊涂的皇帝!当初朕废除武科举乃是形势所迫,缓兵之计!然而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竟然曲解了朕的本意!朕当初还留下一封密诏,说若是日后形势所迫。可以恢复武科举一事,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过?” 宁安的样子霸气十足,语气也显得老辣娴熟,感觉她真的就是明太祖朱元璋附身,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令人深信不疑。 嘉靖见宁安如此,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万一真的是太祖皇帝附身,自己若是不按照太祖皇帝之意办事,那岂不是对太祖皇帝的不敬?可是如果…… 嘉靖只得吱吱唔唔的道:“密诏?这……” “密诏就放在御房里的一块璋玉匣子里!给朕听好了!这武科举一事若是不好好处理!朕一定会尔等好看的!” “砰——” 就在宁安指了嘉靖又指了指众朝臣说完话之后,随即宁安便一头倒在了太和殿前,昏迷不醒。 “宁儿……” “公主……” 嘉靖和一种朝臣见状,不由地站了起来,惊声喊道。 而嘉靖出于对宁安的关心,第一个冲到了宁安身前,将宁安给抱了起来。 “太医!快叫太医!”嘉靖紧张的叫喊道,不难看出,嘉靖对宁安的关怀的确非比寻常。 “臣在!”本就在上朝,太医自然就在。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立即取出一根细线,似乎想要来一招悬丝诊脉。 而当他刚刚把细线靠近宁安的手腕之时,只见宁安突然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围上来的众人。 “父……父皇!儿……儿臣怎么会在这里?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安两眼疑惑地看向嘉靖,甚是惊讶的说道,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自己真的全然不知似的。 “宁儿,你……你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嘉靖立即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似乎真的很蹊跷。 而这时靖王也开口道:“对啊公主,难道你真的不记得刚才的那一幕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宁安,包括那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的严嵩。 “额……父皇,皇叔。宁安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安只知道自己在睡觉,然后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太祖皇帝,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知了……” 宁安作出一副无辜状,对众人的疑惑她也深感疑惑。 “公主你梦到太祖皇帝了?公主可知太祖皇帝缘何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他老人家想做什么?”这个时候徐阶不再沉默了,立即问道。 而此刻见徐阶的表情,仿佛他很期待宁安所言是真的。严嵩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只是他不清楚这个徐阶又会有什么打算。 嘉靖也不禁连连点头,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太祖皇帝和自己的名声,绝对不可以有半点马虎。 “是这样的,昨日,我和沈贵妃以及小曦等一众宫俾去了一趟太庙,为皇上和整个大明祈福,后来在太庙里看到了太祖皇帝的画像,紧接着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沈贵妃便决定回宫,结果回到宫中我便就此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至于太祖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老人家想做什么,我真的不知……” 宁安说的煞有其事,完全没有弄虚作假之意,听的中朝臣也连连颔首。 一旁的嘉靖却露出了一副异样的眼神,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在看到宁安突然朝自己眯了一下眼睛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松开了那皱起的眉头。 “那公主在太庙的时候,可曾在太祖皇帝面前说过什么,特别是有关国家大事的话题?” 众人都还在回味宁安刚才所言之时,只见徐阶又继续开口问道。 虽说众人都不大明白徐阶问这个问题意欲何为,但是还是想知道在太庙所发生的事情,于是众朝臣不禁又再次点头,以表赞同。 宁安作出一副回忆状,沉吟片刻之后,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随即道:“对了!当时我们坐骄子在街上走的时候,忽听百姓说鞑靼滋扰边疆,倭寇侵扰海域,于是在到了太庙的时候,沈贵妃与我便决定为这些蒙难的百姓祈福,顺便就提了一下边疆所发生的事情,希望上天庇佑我大明国泰安康,繁荣昌盛。” “宁儿与贵妃真是有心了!朕替天下百姓感激你们!” 嘉靖不禁一阵欣慰,一个成功男人身后一定会有一个默默支持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的身后却有两个,自己自然是更加成功的了。 这时,却见徐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作出一副惊讶状道:“我知道了!启奏皇上!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去祈福告知了太祖皇帝如今大明的状况,太祖皇帝决心重振我大明神威,于是便附身于公主殿下,目的是想借公主殿下之躯为皇上作出提示。这次太祖皇帝显灵,必定是天佑我大明啊!” 徐阶是什么人?写青词的高手!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经过他的口中说出,那么就是假的也有可能成真的,谁叫当今皇帝就是迷信,就是想要长生,信奉什么天道呢?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上天决定的,是上天让太祖皇帝显灵来庇佑大明王朝的,谁敢有异议?谁有能够有异议? “对,没错!请皇上恩准重开武科举!因为这是太祖皇帝意旨,不可违抗的!”靖王此刻若是还不趁热打铁,又更待何时? 既然连太祖皇帝都显灵了,那重开武科举就必然可行。 这个时候,严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阶要刨根问底,为什么靖王与他要一唱一和,原来这一切都还是在围绕着重开武科举在打转。什么太庙祈福,什么太祖皇帝显灵,都不过是陆炳靖王等人想要重开武科举的一个借口! “启奏皇上,此事不可轻率,一定要三思,太祖显灵之说也是虚无缥缈,不可尽信啊!” 严嵩想清楚之后,终于开口发话,到现在,他还是在坚持不得重开武科举。 “对!严卿家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是太祖皇帝显灵,那当如何?如果真的是太祖皇帝之意要重开武科举,那当如何?” 第三章 一份密诏复科举 嘉靖连续的两个如果如果顿时让严嵩变得哑口无言,诚然嘉靖所说的如果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谁又能够保证这个不能成真呢? “可是……” 严嵩还想说什么,却见嘉靖的脸色突然微变,不由地还是止住了口。 徐阶欣然一笑,然后对着嘉靖道:“启奏皇上,方才太祖皇帝显灵之时,曾经说过留下过一本密诏,若是我们找到这本密诏,就不用在此担心太祖显灵是否是真的了。” “对对!徐大人所言甚是,找出密诏,一切便都不攻自破了!”靖王连连点头,为堵悠悠众口,找出密诏是最有效的办法。 “嗯,微臣也认为当前拿出密诏是最有效的方法,这样一来,更能体现出皇上乃是遵从太祖皇帝之意办事,其他人想说什么,那也绝对不行。” 陆炳也开口说道,对徐阶的意见表示赞同。 现在摆明了靖王、徐阶、陆炳三人就是一伙的,但是严嵩却找不到制止的理由,只得忍着一口气,不作他言。 不过嘉靖的面色却显得有些不好了,这也是徐阶靖王等人提出建议之后,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原因。 何在?对于御房里面的东西,还有谁能够比嘉靖自己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估计闭上眼睛都能够找到,更别说一封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密诏,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更加没有见过。现在去御房找?那找什么呢? 而这个时候宁安已然站了起来。一副懵懂的样子道:“一封密诏而已嘛,父皇何故如此为难呢?既然太祖皇帝说有,那就一定有,若是没有的话。那也是辗转多年,遗失了也不稀奇。” 宁安是个鬼灵精,嘉靖一看她眼睛转动,就直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不过嘉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是继续为难的样子,然后无奈的看着一旁的孟公公道:“小孟子,就由你去御房找一下,朕和众位大臣就在此等你!” “奴才遵旨!” 嘉靖一说完。——孟公公便躬身退下,直往大门而去。 待孟公公离去之后,嘉靖便再次回到了龙椅之上坐了下来,各大臣也回到了各自的站位。至于宁安,则是站到了嘉靖一旁的空地,就等那孟公公回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朝堂上依旧各执己见的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无非是各地的水灾大旱。或者是某地山贼土匪猖獗之类的。就在争论不休,令嘉靖又一阵头痛之时,孟公公终于从御房回来了。 此刻孟公公手中托着一个案板满脸笑意的走到了嘉靖的身旁,随即躬身低头道:“启奏皇上。奴才幸不辱命,在御房中一张架的暗格里面找来了这一份无字诏。怒斥认为,这一份诏就是当年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 孟公公说完。微微有些激动的将案板放顺势低递到了嘉靖面前。此刻一本金黄的小册子就摆在案板上方,虽说上面没有题一个字,但给人的第一感觉那便是这个小册子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谓的“密诏”。 对于孟公公所言,众人对此更加的深信不疑,这一本金色的小册子必然就是那所谓的“密诏”。毕竟又是架,又是暗格,还是无字诏什么的,谁有空弄这种东西在御房呢? 而堂上的嘉靖也点点头,缓缓地将右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拿起那本薄薄的金色小册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 嘉靖的目光在那本金色小册子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堂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确实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祖皇帝亲自来为皇上解决难题,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恢复我大明往日的神威,令各方诸国尽皆朝拜,莫敢不从!” 却见嘉靖话刚一毕,徐阶立马跪地,长呼大叹的说了一通,激动之意,无法言喻。 靖王也躬身上前,迎合道:“是极是极!皇上必将重振我大明声威,南倭北虏自当俯首称臣!” 其实从嘉靖的面目表情以及说话的口吻来看,不难猜出嘉靖也是很希望恢复武科举的,如今可以借此来迎合嘉靖的心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就只有严嵩一个人在一旁唧唧歪歪多加阻挠罢了。 “启奏皇上,事已至此,已然明了,但请皇上即刻下旨,恢复武科举!”陆炳知道机不可失,立即也上前说道。 宁安站在一旁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道:“父皇,既然太祖皇帝应允此事,那就一定要施行才行,不然天下人会说父皇你有失孝道,会引起民愤的!” 宁安很聪明,故意把事态说严重一点,若是到了此刻严嵩还要执意反对,那就表示他甘愿陷嘉靖于不义,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论罪当诛!相信严嵩在权衡利弊之后,一定会不敢再有所阻挠。 果然,只见嘉靖把目光投向了严嵩,似乎在“征循”他的意见。而严嵩只得再次把郁闷往心中压下,然后一脸仁厚的样子道:“启奏皇上!既是太祖皇帝之意,臣等自然不敢违抗!还请皇上下旨便是!” 严嵩,终究还是妥协了!这下嘉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孟公公,即刻拟旨!下月十月初便举行武科举!退朝!” 说完,嘉靖便拂袖一挥,起身叫上宁安,往太和殿另一边的大门而去,留下一众朝臣站在原地和孟公公拖得长长的退朝之声。 ※※ 严府,严嵩的府邸。 距离退朝已经有一段时间,严嵩忍着一肚子的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途中难免看到靖王徐阶陆炳等人那开心的笑容,顿时更加令自己觉得不爽。 一回到家,严嵩便狠狠地把官服往地上一扔,周围的空气也随之一震。 严世蕃紧跟在其身后,他知道自己的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被动过,今日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受尽了凌辱,这口气实在是无法咽下去。 “爹!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呢?什么太祖显灵,什么密诏,什么重振大明神威,这些分明就是他们耍的手段,其目的就是为了重开武科举罢了!我真不明白,爹怎么会跟他们一样相信这个,更加不明白爹为什么不去阻止!要知道,一旦武科举开考,到时候由靖王去主持,他必定会提拔一大批心腹起来,如此一来,气焰就更加的嚣张,那我们的计划不就更加的难以开展了吗?” 平时没见严世蕃说这么多话,讲这么多道理,今日一听,他倒是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分析问题看上去也是针针见血,十分合理。 严嵩听完严世蕃所言,面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显得更加的深沉起来。猛地一回头,朝着严世蕃就是一阵怒斥:“你懂什么!” “我就是不懂才问你!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混账!你敢这样说你爹?” 两人刚刚走进大厅就争吵起来,声音大的连在隔壁屋子里享乐的严皓也听到了。只见严皓衣冠不整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道:“爷爷,爹!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畜生!谁叫你出来的,回去!”严世蕃心中怒火没处可发,只见严皓突然出现,自然便成了发泄的对象。 严嵩见状,不禁一个巴掌猛地拍到了严世蕃的头上,又是怒斥一声:“你才是个畜生!什么都不懂就回来问长问短,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在朝堂上说?” “爹!” 严世蕃一阵无语,没想到严嵩竟然动手打自己,实在有些气不过。虽说自己平时是臭名昭着,但是不得不说严世蕃也是一个孝子,所以,即便严嵩怎么骂自己,打自己,他还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太祖皇帝显灵是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宁安公主与皇上在堂上那一幕是在演戏?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一封金色的小册子诏是他们随便弄出来的?但是知道又怎样?知道又有何用?你去揭发?你去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我们一反对,昏君就会用‘万一是真的’、‘如果是太祖皇帝显灵’这些话来搪塞我们的时候,我们又当如何?别说你我不信,就是堂上所有的文武百官,包括昏君在内,也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有太祖显灵这回事!但是现在摆明就是昏君想要恢复武科举,想要找一个理由来不让我们反对,我们又能怎样?难道你真的想当众不顾一切反对,引来陷昏君于不义的罪名?” 严嵩仍旧大声的斥责着,一连发了好几个疑问,说的是眉飞色舞,唾沫横溢。不过严嵩确实很聪明,看的很透彻,说的也很在理。 “可是……”严世蕃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但是这还不是时候!一切都要找到玉笔之后,现在我们就先隐忍一段时日!相信,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严世蕃终于放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面色也轻松了许多,而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期盼已久之物一样,那样的有神,那样的充满希望。 第四章 兵行险招施妙法 西苑,嘉靖休息睡觉的地方。 其实一直以来,皇帝的居所都在乾清宫的,只是由于当年的“壬寅宫变”,差点被他的宫女们杀死。嘉靖皇帝从此不敢再住乾清宫,搬到当时的西苑,即现在的中南海去居住,直到临死前一天才搬回来。 “胡闹!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嘉靖怒不可遏的咆哮着,仿佛谁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似的。 而这个时候宁安却在一旁不语,只待嘉靖稍稍有些消气之后,宁安才开口柔声道:“父皇你也不用太过生气了,保重龙体才是!现在所有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父皇就不必再去深究什么了。” 原来嘉靖之所以如此的龙颜大怒,是因为宁安的缘故。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因为方才在朝堂上的那一幕。 “哼!宁儿你也实在太放肆了!竟然敢假装太祖皇帝上身!什么太庙祈福,什么太祖显灵,什么密诏,全都是你一个人瞎编乱造,朕可有说错?” 嘉靖仍旧没有一点平息之意,显然,对宁安此举,他确实很是生气。 “好啦好啦!皇上你干嘛要生这么大的气呢?两父女,有什么心平气和的说出来有什么不好呢?如此吵得天翻地覆又是为了什么?” 沈贵妃又很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贤良淑德的她说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只见嘉靖也渐渐地平息了胸中的怒气。 宁安不禁撅了撅嘴,作出一副调皮的样子,道:“父皇,儿臣知错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还不行吗?对了父皇,你又是如何得知儿臣所作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看着宁安那调皮的样子,嘉靖的怒气再消散一些,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不过死要面子的他还是没好气的道:“哼!你说你们这些人啊!成日的说朕怎么英明神武,朕怎么的雄才大略。原来这一切都是阿谀奉承的假话!看来还真的如李正尧所言,这皇宫里面说真话的人少啊!” “父皇!你知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的……”宁安露出一副无辜状,倒像是嘉靖冤枉了她。 这一幕却让沈贵妃不禁也是掩鼻一笑。这两父女,一个调皮,一个死板,还真的是一对活宝。 “好啦!你看你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一家人嘛。和和气气的,身体也会好很多!” 嘉靖见宁安那无辜的样子,再加上沈贵妃方才所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道:“好!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看你们。其实很简单嘛!第一。你说你昨日去太庙祈福,这就是一处破绽,你难道忘了昨日你一直都和朕在御房与李正尧谈话,随后你便与沈贵妃一起在御花园里面赏花。根本就没有出过宫,何来的太庙祈福?第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民间学过一两手口技的绝活,发出男人的声音也不足为奇;第三。就是密诏太假,首先御房的架是前年才更换过的,所以,即便有暗格,也不会出现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其次,诏的内容也存在问题,第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有错,这‘奉天承运皇帝’才是一个词,而非‘奉天承运’,文内容更是必须为墨笔楷体,然这些虽是墨笔,但绝非正宗楷体。所以朕可以断定这是一部假诏。” 别看嘉靖平时昏昏庸庸,没有政绩可言,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他还是一位明智的皇帝。至少在明辨是非上,他还是能够有自己的见解的。只是多年不理朝政的这个恶习令他做什么都会被外人诟病,认为他无一是处。 宁安此刻也不得不对自己的这个父皇刮目相看,以往与嘉靖聊天都未见过嘉靖会有如此明智的一面,但是现在,自己的父皇当真可以算是英明神武了。 “啊……原来父皇早就知道,看来他猜的一点也没错。” 宁安的眼神一阵闪烁,先是失落,而后又变得有些欣慰起来。 “他?呵呵,对了,朕还没问你呢,这个主意肯定不是你自己出的,说是不是李正尧出的主意?” 嘉靖再次欣然一笑,立即问道。 其实从一开始,嘉靖就明白,宁安固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相信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而能够让宁安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成日被宁安传的神乎其神的李正尧之外,嘉靖也再想不出有其他人。所以,嘉靖这么问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嗯,儿臣也不瞒父皇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出的主意。”宁安也不隐瞒什么,点点头说道。 虽说在嘉靖的意料之中,但是嘉靖还是冷不防的一怔。这个李正尧似乎也太胆大了,而且,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恢复武科举的想法呢? 宁安似乎猜出了嘉靖心中所想,立即又道:“他在昨天临走之时其实就想对父皇你明说的,可是后来想了想,觉得还不是时候,于是先去找了皇叔陆大人他们商量,目的其实就是想借此来压制严嵩的势力。” “哦,难怪今日本来都要退朝了,陆炳突然提出要恢复武科举,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嘉靖总算明白了,到头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不过嘉靖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若不是这样,相信严嵩也不会那么干脆的就妥协了。 “其实他也猜到严嵩会进行阻止,所以便商议兵行险招。虽说这样对太祖皇帝看似不敬,但是他却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相信以太祖皇帝那样的雄才伟人,一定会明白我们的用意的。接着,儿臣便按照他的计划,悄悄地在父皇的御房里面用玉玺事先盖了一个章,然后由他来伪造密诏。若严嵩提前就范,那这封密诏也用不着,若是不就范,这份密诏就是最有力的铁证。” 宁安如同说一样的在回忆昨日正尧与她商议的计划,而言语之间不难看出宁安对正尧的这个方法尤为的佩服,无不是赞叹的意味。 “那后来呢?万一严嵩他死口否认太祖显灵又当如何?”嘉靖也明白正尧这么做确实有道理,而且也很严谨,但是正尧又如何能够确定严嵩不会强硬起来呢? 毕竟这也是一场心理战,正尧也好,严嵩也罢,各自都有一半的胜率,没有谁敢说绝对没问题。 听到这里,宁安不禁掩鼻一笑道:“父皇与儿臣一样,当时儿臣其实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父皇娘娘,你们猜,他又是怎样回答的?” 看着宁安又有点顽劣的样子,一旁的沈贵妃不禁也是一笑,道:“本宫猜,这个李正尧肯定又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否则又怎么可能令咱们公主对他那样的赞不绝口呢?” 沈贵妃一看宁安的样子,就知道宁安心中的想法,于是也开起玩笑来。 而她这么一说,顿时让宁安一脸绯红,恨不得立即找个缝钻进去。 “好啦!宁儿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嘉靖似乎也来了兴致,对这个古里古怪胆大有勇的李正尧也产生了好奇之心。 宁安平复了下心情,然后继续道:“他说若是严嵩硬要说太祖显灵一事是假的,那么父皇你一定会以‘万一’为由进行反驳。‘万一太祖显灵是真的’、‘万一密诏真的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不管严嵩说什么,父皇你都以这个‘万一’为由,那严嵩自然就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即便当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有‘万一’,只要有这个关系到大明江山的‘万一’,就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严嵩就是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都只是惘然!”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笑,仿佛这一刻就是正尧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绕来绕去的还真的挺有意思。 “哈哈哈哈!好一个李正尧!朕还当真没有看错人!这个方法也能想得到!”听完宁安所言之后,连嘉靖也不禁哈哈一笑。 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自己还真的就是这么对严嵩说的,而当时严嵩那吃瘪郁闷的表情也着实让人好笑。 “父皇这么说,那是不是不会追究我们伪造密诏,冒犯太祖皇帝之罪了?”宁安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这两个罪名也确实不小。 嘉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其实朕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方法看看如何恢复武科举而不让严嵩反对,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正合朕意,朕又怎么会责怪谁呢?” “父皇所言当真?” “金口一开,不得悔改!这可是李正尧说过的!哈哈哈。” “父皇真好!” 说着,宁安一把扑到了嘉靖的怀中,此时此刻,宁安从心底里发觉,自己的父皇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英明神武。 “哈哈,你瞧瞧你们两父女,真是的……” 沈贵妃不禁摇摇头,之前两父女还差点吵得整个皇宫都听得到,而现在,两人偎依在一起,父慈女孝,共享天伦,真是羡煞旁人。 一阵微风徐来,桂香扑鼻,沁人心脾。那舒畅的感觉,就宛如春天来临一般,神清气爽,无限幻想。 第五章 蜀州会馆来故人 虽说嘉靖许诺正尧一个御前三等侍卫,但是贸贸然的封赏,确实会让人生疑。如此正尧便与宁安靖王等人拐了个弯,决定先从考武举开始。毕竟正尧好歹也是警队出生,而且身体力行,虽谈不上万夫莫敌,但至少练过几手,考上一个武进士应该不难。 武举,唐代武则天始创选拔武将的武举考试。至清朝时改称武科。历史上武举一共进行过约五百次。相对于文科举,武科举较为不受重视。历朝的武举时而被废,时而恢复。而武举出身的地位亦低于文科出身的进士。 在明朝初期,朱元璋以一时之气,将其废除。虽说中间偶尔又重新施行,但是各种方式不同,且也并非正式的科考,所以一直以来武科举都并没有真正的恢复。而这一次提出将武举恢复,对于天下所有习武之士来说,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与科举一样,武举主要考举重、骑射、步射、马枪等技术;此外对考生外相貌亦有要求,要“躯干雄伟、可以为将帅者”。其内容也绝非简单的擂台比武,单打独斗。 不过这次嘉靖却觉得不应该那样的繁琐,因而决定来一场御前比斗,或许在他看来,武科举考试的内容远远没有直眼观看参赛者在擂台相互打斗那般精彩。 很快,不到三天,恢复武科举这一大事便在全国传开来,看来所谓的八百里加急确实奏效。而距离十月初举行的武科举虽然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全国各地所有武行之人一闻到风声便立即往京城赶来。这不,过了不到五日,京城的人已然比寻常多了许多。 柳彦张诚等人在正尧回来的第二日便被招进了翰林院,据说凡事考上进士的人都要在翰林院之中待上三个月。然后根据个人的表现进行安排职务。 所有人每天早出晚归,忙里忙外,就连袁海云这种不是读人,他竟然也要准备接下来的御医招考,无暇理会正尧,如此更加凸显出正尧是个闲人。 “呵呵,又是我一个人看守会馆!不行,得好好准备一下武科举才行。”正尧似乎终于开窍了。自语着说道。 想来想去,之前的科举就是因为自己平时疏于重视,才没考个好成绩,这次绝对不可以犯同样的错误。 说做就做。正尧一点也没有犹豫。顺势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照着平时与柳彦切磋之时学到的一招半式,认认真真的在花园中比划起来,姿势倒是挺具观赏性的。 邹岑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出买菜去了,反正四下无人。于是正尧便更加的随意起来,又跳又舞,若是在现代社会,突然见到一个人耍这些动作。一定会以为在拍戏。 “啪!啪!啪!” 三道鼓掌之声在正尧耍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传来,正尧下意识道:“是谁?” 随即。正尧便转过身子,往大门口看了过去。 “哈哈。想不到数月不见,李大哥的功力增进了不少啊!真是可喜可贺哈!” 此刻,从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妙龄女子,年有十六七岁,身材纤瘦,面容姣好,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样看着正尧;那微微翕了一条缝却看不见牙齿的红唇更是珠圆玉润,诱煞旁人;而长长的秀发披在双肩隐隐透出一阵茉莉清香,直叫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飞云寨寨主——花清月。 算起来,与花清月相别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不过在正尧看来却更像是在昨日。正尧依旧还清晰的记得当日花清月临别赠的场景,当时宁安还表现出一脸的不悦,仿佛吃错药似的。 “呵呵!真是稀客稀客啊!想不到清月姑娘也来京城了,李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正尧抿嘴一笑,扔掉手中的树枝,拿出怀中的桃花扇欣然的走向花清月。 “李大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来,屋里坐!” 正尧走到花清月面前,颇为绅士的样子,不禁引得花清月一阵嬉笑。 来到大厅,正尧如同主人家一样,为花清月沏了一杯茶,然后对着花清月坐了下来。 “清月姑娘最近过的可好?山寨中没什么大事发生?怎么突然来了京城也不事先写信通知一下呢?” 刚刚坐下,来未来得及让花清月喝一口茶,正尧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当看到花清月怔了一下之后,正尧也不由地一阵尴尬。 花清月轻抿了一口茶,柔声道:“额……李大哥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呵呵。” “额……”正尧一阵无语,或许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激动了。 毕竟几个月没有见面,突然之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美丽,是个男人都会有点这种正常的反应的,正尧自然也不会例外。 “噗……逗你玩呢!你打个你别生气哈。其实最近挺无聊的,总是待在山寨中也没意思,于是就想出来走走。而表哥来信说他要参加武科举,叫我和夏叔叔一并来助威,于是我就来了京城。不过在马车上我闻听蜀中的考生都住在蜀州会馆的,于是一下马车我便往这里走来。是不是很惊喜啊?” 花清月一边说话,一边微笑,显得很是兴奋。 “呵呵,当然当然!”正尧也笑了笑,再见到花清月发觉她比之之前要大方了许多,而且也健谈了许多,看来人会变月会圆一点也不假。 两人相互一笑,在眼神相触的霎那,又引得一阵尴尬。花清月只好移开目光,端起茶杯再饮一口,然后道:“对了,方才我见李大哥在练剑,莫不是李大哥你也准备考武举?难道李大哥要文武双修?” 面对花清月如此一问,正尧不禁一脸苦笑:“实不相瞒,就因为我科考失败,未能中榜,无颜回去,所以才决定参考武举的。” “啊……怎么可能……” 别说花清月不信,相信所有见识过正尧聪明才智的人都不会相信正尧会考不上。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就只能坦然面对。只见花清月的神色从惊讶渐渐地也变成了遗憾。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很自然的。倒是李某要谢谢清月姑娘关心才是。” 正尧说着,便起身拱手给花清月行了一个礼。 “李大哥严重了,说谢谢应该是清月。若不是当日李大哥帮忙找出迫害我父亲的元凶,说不定清月早已不在人世了。以后李大哥也别清月姑娘前清月姑娘后的叫了,就直接叫我清月好了。” 这次花清月的变化还真的很大,以前一直都是个冰山美人,即便正尧和她看起来关系不错,但是说话的时候也没见的有多么的随意亲切,而今日一见,两人倒像是深交多年的朋友再次重逢一样。 “呵呵,清月你也别说感谢的话,这么感谢下去,那要感谢到什么时候啊?” 说着,正尧又讪讪一笑,同时不禁将手中的桃花扇扇了扇,仿佛没感觉到这秋天已经来了,根本就不热。 花清月点点头,她也不想与正尧太拘谨,又轻抿了一口茶,道:“对了,方才我见李大哥你耍的那几招,似乎并不是当初我赠你的 《飞云八式》 才是。” “额……确实如此。”正尧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甚感不好意思。 花清月不说还好,一说正尧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本武功秘籍!以前一直认为什么武功秘籍都是浮云,对自己用处不大,可是现如今就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自己却将此事给忘了,于人于己,都觉得有点不应该。 见正尧这么说,且表情也极为尴尬,花清月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之意,反而是语重心长的道:“恕我直言,这次武举与以往不同,直接进行擂台比斗,所谓的刀剑无眼,李大哥须得当心才是!而且,这次参考的人当中,必定有高手,若是以李大哥现有的功力,很难获得好的成绩。” 花清月直言不讳,并不是看扁正尧,而是她以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来看待问题,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花清月见识过小曦与柳彦两人的功夫,这两人与自己应该不相上下,但是正尧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如果就这样登上擂台,运气好的话,可以多进几轮,可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当场毙命。所以要想在武举中获得好成绩,必须要自己的实力过得去。 正尧挑了挑鼻尖,苦笑一声:“嗯,清月所言不错,所以刚才我才决定临时抱一下佛脚,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花清月立即又道:“这样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而且方才那几招也很普通,并没有太多的优势,恐怕对李大哥的帮助不大。” “可是现在又该如何呢?” 越听花清月这么说,正尧就越发觉得六神无主。说句实话,自己在警队的时候也会经常参加一些拳击比赛,不过这些都是点到为止,而且拳击比赛与擂台比武根本就是两码事,所以正尧可以说是毫无经验,毫无准备。 “李大哥不用着急,难道你忘了那本 《飞云八式》 了吗?” 第六章 穿街过巷牵手归 “ 《飞云八式》 ?” 正尧疑惑地看着花清月说道,似乎在花清月看来,这个所谓的 《飞云八式》 很厉害似的。 花清月点点头,道:“没错!这飞云八式乃是家父生前自创的功法,其实按理说应该有九式的,可是父亲还没来得及完全创出来就辞世了,所以只有八式。不过尽管只有八式,但是只要好好练习,施展出来的威力绝对足以令李大哥在武举上一举夺魁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花清月说的那般厉害,不过正尧也并没有不屑之意。毕竟他也看过许多武侠小说武侠电视,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也很有可能是一部惊世武功秘籍。那些名字取的很一般的功法,如 《蛤蟆功》 、 《打狗棒》 这类的,往往发挥出来的威力是常人无法想像的。 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花清月既然说的如此绘声绘色,那一定有她的原因。 “呵呵,在武举上夺魁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能够让自己走的更远一点,成绩更好一点也是不错的。” 虽然正尧说的很轻松,但是谁又不想在比赛中得到第一呢。 所以花清月自然明白正尧只不过是谦虚的想法而已,只见她依旧一本正经的道:“父亲身前说过这 《飞云八式》 只适合外功扎实的人修炼,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允许我触碰,怕的就是我会走火入魔。而我观李大哥就是炼体的,再加上不想得物无所用。所以就将其交给了李大哥,而我也认为李大哥应该是最适合修炼这本秘籍的。” 说什么内功外功的,正尧倒是听的云里雾里,一来。自己所练的并不是什么武功,最多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体操,再加上在警队学过的几首擒拿以及大学时在跆拳道协会当过三年的会员学了几招防身之术而已。不想到了这里却被花清月当作是修炼外功的,实在有些滑稽。 当然,正尧也不想明说这些,什么跆拳道,什么擒拿之类的相信花清月听也没听过,若是正尧再跟她多做解释。花清月指不定还会以为正尧是某个神秘门派的弟子来到中原进行武林盟主的争夺呢,到时候,那就真的误会大了。 “呵呵,清月你严重了。对我来说。只要能够增强自身实力就行,其他的可以暂不考虑。”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身手再好,一枪撂倒。”所以正尧想的很清楚,武功终究还是用来强身健体的。修炼的再高,也不会像电视剧里面那样飞天遁地,气动山河。 “嗯。李大哥这种不执着不强求的心态其实是习武之人的最高境界,相信李大哥总有一日会在武学上有所造诣的!好啦。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想我还得赶去威远镖行那里。不然表哥他们会担心我的!”说着,花清月再匆匆的抿了一口茶。就爱那个那一杯茶喝的一干二净之后,便起身,准备往门外走去。 正尧见状,也站了起来,跟在花清月身后道:“这样!我送你去威远镖行。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花清月一听,自然不会拒绝,相反心下不禁一阵欣慰,连忙点头,眼神之中还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深情。 于是两人便并着肩往蜀州会馆门外走去。 当然,正尧还是有私心的。毕竟自己自从皇宫回来之后,每日都待在蜀州会馆里面,本想出去散散心什么的,结果袁海云也好,张诚柳彦等人也罢,都忙得不亦乐,无暇顾及自己,于是自己也没了外出的欲望。今日难得遇到故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自然要一同出去好好的溜达一番。 武科举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进行,但是京城之中此刻已经出现了很多江湖上的人物。只见这些人个个手执兵器,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之前在马车上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京城如此的繁华啊!比起咱们蜀中,确实是有天渊之别!” 花清月东张西望的环顾了一番,不禁发出一阵感慨。与正尧等人当时初到京城的时候一个模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感慨。 正尧微微抿嘴,右手捏着桃花扇挑了挑鼻尖,作出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吟唱道:“清风微徐桂香飘,行人漫漫渡横桥。繁花似锦亦如梦,京华烟云为哪朝?” 花清月才不怎么明白正尧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从正尧的表情以及字里行间简单的可以看出,应该有一些消极的意思。 “呵呵,虽然我不怎么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李大哥如此随意的就能够作出一首诗来,确实让我深感佩服,相信朝廷没选中李大哥是他们的损失!” 说完,花清月合起双手,作出一个佩服的手势,不禁令正尧也是一阵想笑。 正尧微微摇头,一手打开桃花扇,又道:“哪里哪里,只是随口瞎说而已。见笑了,见笑了。对了,走这里,这里要近一些。” 走到一条十字街的时候,正尧止住了身形,拉住花清月往右边巷道走了过去。 “呵呵,有李大哥真是好,若是我一个人走的话,估计要走很久才能到达威远镖行!”花清月说的是实话,她对京城自然没有正尧熟悉,先别说走哪条路近哪条路远,能不能在不问人的情况下找到目的地都是问题。 对于花清月所言,正尧很享受,毕竟与美女一起散步,而且美女还觉得这种感觉很好,正尧没理由不乐意。 于是两人便就着那条窄窄的巷子,并着肩,时不时触碰一下各自的手背,慢慢地往前走去。 拐了一个巷子又一个巷子,足足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到又一个巷子的尽头,再往左拐,不出三十步,威远镖行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到了!”正尧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抿了一下嘴角笑着说道。 而此时此刻似乎正尧还没有发觉,自己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与花清月的手牵在了一起,两人的关系由此看起来很是密切。 “呵呵,终于到了,原来从蜀州会馆到这威远镖行是如此的远啊!若是再让我走一次,我保证我会迷路的。” 花清月不由地笑了笑,自嘲式的感叹了一番。 花清月说得没错,不过其实从蜀州会馆到威远镖行的路也并不是这么难找,只不过正尧为了走捷径才会不断地穿巷子而已。如果是坐轿子或者马车,只需要顺着大道,拐两三个弯就可以了。 “表妹?!” 就在正尧与花清月两人牵着手不放开站在威远镖行门口感慨的时候,威远镖行的门口顿时走出来一男子。 此男子看起来约有三十来岁,但是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稚嫩,身高有一米八五可是就是背有点微微下驼。衣着紫衫黑裤,与正尧的紫衫紫裤倒是有几分撞衫之意。 然而从此男子的话中也不难判断出,此人就是花清月口中的表哥,相信真实年纪也应该与正尧一般大小。 “表哥!” 花清月闻声看去,见到来人之后,也随即开口道,言语中自是十分的激动。 清月表哥见花清月也叫自己,于是立即“扑”了过来,不过花清月及时的止住了身形,才没与他“撞”在一起。 清月表哥的脸上微微抽出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三年不见,表妹可是越发的亭亭玉立了啊!”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两颗眼睛却是一直发着阵阵异样的光芒,就仿佛一头饿虎在欣赏眼前的美食那样。 “李大哥,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表哥,威远镖行的少主,方玉阳。” 第七章 威远镖行方玉阳 威远镖行,正尧也听说过,京城里面最有名的一个镖局。只不过正尧没有他们打过交道而已。不过根据正尧所知,这威远镖行其实跟朝廷还是有一定关系的,每年京城有官员要押运货物的时候,都会去找威远镖行。无形之中,这威远镖行的名声也大了不少。 “表哥,这就是我在蜀中认识的李正尧李大哥,相信夏叔叔已经跟你说过我会迟一会儿才到,其实原因就是想去看看李大哥。” 花清月倒是一点也没有害羞之意,大庭广众之下直言想要见正尧,虽说正尧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在旁人听来,尤其是那神色异常的“表哥”听来,怎么都觉花清月作风有点问题。 “呵呵,原来是方兄啊!失敬失敬!李某常听人说威远镖行少主何等的一表人才,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说正尧说的话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但是毕竟在人前恭维的话还是有必要说的。 然而在方玉阳闻听正尧此言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双颊不禁抽了一番,轻瞄了一旁的花清月之后,又恢复如初,抿嘴朝着正尧一笑道:“哪里哪里!比起李兄在京城的名声,方某自然是自愧不如啊!” 两人的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也就只有一旁的花清月没有注意到。至于正尧,一项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方才方玉阳的神情有异呢?只是正尧没必要将此事挑明罢了,毕竟自己与方玉阳不过是初次相遇。谈不上什么恩怨情仇的。 “好啦!你看你们,初次见面就这么客套相互赞个不停。表哥,你也是,怎么都不让我们进屋呢?难道你想让我和李大哥一直就站在这里呀?”花清月没好气的道。 或许花清月终究还是个十七岁的懵懂女子。对世间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并没有深刻的认知。所以在正尧与方玉阳两人的相互称赞之中,一点也听不出有任何的异色。 方玉阳瞟了正尧一眼,随即又一脸笑意的看向花清月,作出一副很绅士的样子,道:“表妹发话,谁敢不从呢?李兄,请!” “请!” 正尧本想就此一走了之的。——不过看到花清月那单纯的样子让他不忍拒绝,坏了花清月的大好心情,于是笑了笑,与花清月一并走进了威远镖行的大门。 威远镖行不愧是京城第一镖行。占地面积也颇大,赶得上蜀州会馆了。而里面的器材设施也很完整,各类板车拖车井然有序的摆放在进门靠右的一处搭建的库房里面,库房少说也有百来平米,足以放下数十辆押运车。靠左一边的一间大厅应该是所谓的练武堂。只见里面陈设了各种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此刻还看得见有几名身穿“威远”字样背心的大汉在大厅里挥耍着各种武器,其中还有两名大汉在进行对打,武行氛围十分浓烈。 顺着青石小道走了约五十步。眼前有一块空地,而这块空地中搭建了许多障碍物。有假山,有木桥。有高墙,更有水池……而眼前的一幕幕,顿时令正尧不禁也怔住了。 曾几何时,在警队训练的时候,不就是这些设施吗?一种突然回到从前回到警训的感觉忽然出现在了正尧的脑海。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让人怦然心动。 “李大哥,你怎么了?”见正尧突然止住了脚步,花清月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碰了正尧一下道。 被花清月这么一碰,正尧再次回过神来。而自己也不由地苦苦一笑,心道:回不去的还是从前,到不了的终究是永远。想多了也没用。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这里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呵呵,可能是我想多了。”说完,正尧摇摇头,摸了摸鼻尖,然后继续往前走。 方玉阳自然又将这一幕看着眼中,由于之前便见到正尧和花清月两人是牵着手回来的,而正尧每有一个举动,花清月都是那样的在意,很难不让他去猜想,这个李正尧与自己的表妹到底是什么关系。隐隐的,一股嫉妒气息从方玉阳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表妹,坐!李兄,你也坐!” 来到威远镖行大厅,方玉阳很客气的叫花清月与正尧坐下,同时,一个女婢很快的就将茶奉了上来,这威远镖行的待客之道还是蛮不错的。 “谢谢!” 正尧接过茶,对着那女婢笑了笑,态度十分和善。 “你先下去,见到夏叔叔就说表妹已经安然无恙的到了,叫他不必担心。”方玉阳交代一声,然后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 那女婢明白了方玉阳的意思之后,轻轻的说了一声“是”,随即便退着走出了大厅。 正尧端起茶,翻开茶盖,在茶杯上方荡了几下,凑鼻一闻,轻抿一口之后,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神色,眯着眼睛道:“好茶,好茶!西湖龙井,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品饮茶汤,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是故乃茶中之冠!然这洞庭碧螺春亦丝毫不逊色,碗到嘴边,香沁心脾,一口下咽,满口芳香;二口下咽,喉润头清;三口下咽,疲劳消除,令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如此极品碧螺春,当真好茶!” 正尧不知不觉间,又开始了他的品茶之道。要知道当初刚到京城的时候,他就以一句“明前上品”、“雨前珍品”令魏沁礼刮目相看,从而道出了郡主朱禄颖。可想而知,正尧对于茶文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呵呵,李大哥果真博学多才!清月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于花清月这种江湖女子来说。有空还不去多练练武,打打架什么的,哪有什么时间去认真品茶论道。所以听到正尧所说的什么茶中之冠,极品碧螺春。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正尧学识渊博,盲目崇拜而已。 见花清月又是一副激动的样子,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自己这个表哥在,方玉阳就是一阵不爽。两颗眼珠不禁又露出一丝异色,往正尧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道:“李兄如此学识渊博,想必此番文科举三甲之首。非你莫属了!” 讽刺,赤裸裸的讽刺。谁不知道,文科举早就已经放榜,成绩自然也早就出来了。而且京城的大街小巷也都传了个遍。相信没有人不知道李正尧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中。现在这方玉阳竟然还如此说,不是故意言语讥讽正尧又是何意? 花清月一听,不禁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道:“表哥!” 对于正尧没考中一事,花清月也是方才与正尧谈话之时才知道的。出于对正尧的在乎。她也尽量去避免有关文科举的话题,毕竟正尧没有考中,心里终究还是有个结。所以一听方玉阳如此说,她便立即给方玉阳使眼色。示意不要提这件事。 方玉阳“似乎”并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地看向花清月道:“怎么了表妹?” 花清月快要被方玉阳给气死了。面色微变,略显怒意的道:“李大哥根本就没有考中。难道你没有看皇榜吗?表哥你就别提这件事了!当然,以我对李大哥的了解,我相信李大哥是绝对有能力的,只是朝廷有眼无珠罢了!” 花清月似乎还真的很了解正尧似的,说起话来也分外的有力。 “啊?原来是这样啊!额……方某最近忙于镖行的事务,还真的没太在意这些。实在抱歉!还请李兄勿责怪。” 方玉阳一脸惭愧的样子,表现的多有歉意,这才令花清月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 正尧又不是傻子,从方玉阳的神情与言语自然明白的一清二楚,这种人最会做的就是人前扮好人,目的就是想讨花清月欢心罢了。在方玉阳见到花清月的第一眼那一刻,正尧就已然发现,方玉阳一定对花清月有想法,而从那邪意外露的眼神便可以看出这个方玉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正尧并没有将方玉阳的话放在心上,面对这种伪君子式的人,千万别太认真。也为了不让花清月为难,正尧只得苦涩一笑,道:“哪里哪里!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李某也早就将其抛诸脑后。所谓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谁也抢夺不走。” 正尧的面色显得很轻松,尤其那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的很是自然,仿佛还有言外之意。 只见方玉阳此刻再次黯下了脸,似乎正尧每说一句话,都能够刺中自己的要害,令自己浑然不爽。 “表哥,表哥……”方玉阳突然撇过头不说话,顿时令花清月误以为他是因为方才所言在自责内疚,于是花清月便轻轻碰了一下发愣的方玉阳。 方玉阳随即反应过来,略显不悦看向花清月道:“哦,怎么了表妹?” 花清月安慰道:“表哥你也别太在意,李大哥乃是正人君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于你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到了此刻,花清月还是认为方玉阳在自责,还认为方玉阳也是一个正人君子。 花清月不这么说还好,越是这么说,方玉阳心里就越发不舒服。不过碍于花清月在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做什么,于是只是讪讪一笑,看向正尧道:“李兄海量汪涵,方某真是自叹不如!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方某的地方,李兄尽管直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严重了严重了!那正尧就先此谢过了!” 方玉阳的话,正尧完全可以当作是在放屁,不过礼貌上的还是要客套一点。 然而方玉阳说完之后,两颗眼珠闪烁的光芒更加的凌厉,如同漆黑夜里的一对血玲珑,暗暗隐藏着嗜血气息。 一阵凉风袭来,桂香四溢,沁人心脾。除了花清月那灿烂的笑容与之相衬之外,再找不到半点和谐之意,仿佛这一阵凉风之中夹杂的还有另一种令人难以呼吸的味道。 第八章 练武堂中较武艺 一时之间,厅堂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加上花清月那会心的笑容,更加令这个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这个时候,门口忽然走来一人,顿时打破了这种压抑。 来人为中年男子,一身灰白相间的格子长衫,面露红光,看起来神采奕奕,一脸的和善,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正尧也认识的夏友功。 “夏叔叔,你好!” 正尧立即起身上前相迎,虽说正尧和夏友功两人相处不久,但是从当日在地牢中救出自己一干人等以及对花清月的疼爱有加便不难看出,这个夏友功绝对是一个好人。 “哈哈!原来是李公子啊!难怪我说咱们寨主为什么刚到京城就要下车,原来去蜀州会馆的目的是为了李公子啊!” 夏友功一副心照不宣的口吻,笑得甚欢。其实从当日正尧离开飞云山的那一刻,他便察觉花清月和正尧之间必定有什么,只是不怎么明显罢了。 当然,对于夏友功而言,花清月俨然就成了自己的女儿,花清月的心思他自然也能够猜得一二。 “夏叔叔……” 花清月一脸绯红的道,被人说中心思还真的挺难为情的。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呢,这小妮子……”夏友功不禁摇摇头,半开玩笑的样子。 正尧也附和着一起笑,而一旁方玉阳却一脸的漆黑,如同张飞周仓一般。显然对方才的那些话很是在意。 方玉阳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于是立即道:“李兄既然文科没有中榜,那又有何打算呢?我见李兄身形健硕,手腕有力。应该在武学方面也颇有造诣,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试一试武科?” 终于撇开了话题,也说道了重点。在女人的面前,要证明自己,就必须打败眼前的另一个男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方玉阳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试探正尧会否出现在武举之上,若是出现,到时候就可以与正尧同台教艺。以自己的实力,击败正尧应该不是难事,如此一来,正尧势必在花清月面前的形象大损。而自己就会上升到另一个高度,赢得神女放心那是必然。 只不过,花清月根本不会想到方玉阳已然想到那么远去了。她还以为方玉阳是在关心正尧的前途,只见她在看方玉阳的时候,眼中也多了一丝欣慰之意。 “对啊。夏某也听闻李公子这次落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公子日后将有何打算?”出于对正尧的关心,夏友功也点点头说道。 正尧微微一笑道:“科举落榜,自然无颜回去见蜀中父老。也是逼于无奈。李某不才,只好准备去武举碰碰运气。希望能够考的上一个进士,已然足以。” 对于方玉阳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正尧已然不想去理会,反正自己也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就这么回去肯定会令李乘风大失所望的。现在就惟有去武举试一试,混的一个三等侍卫出来也不错。至于方玉阳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计划,自己能不能够突出重围,那自然是后话了。 当然,正尧的心态也非常好,正如花清月所说的那样,不强求不执着,这样无形中就减少了不少压力,对于做任何事情也都有好处。 “如此甚好!对了,方某也许久未练过了,不知李兄可否赏脸一同道练武堂去切磋一下,以求共同进步呢?” 方玉阳嘴角撇出一丝笑意,一副诚恳的样子对着正尧说道,仿佛容不得正尧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花清月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表哥!你说什么呢!李大哥是客人,你怎么让客人与你比武切磋呢?” 花清月在意的其实并非这点,而是对花清月来说,以正尧现有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是方玉阳的对手。——并非花清月有意要贬低正尧夸大方玉阳。而是方玉阳自小习武,就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而正尧……除了两手古怪的招式之外,其他的很难跟方玉阳睥睨。 两人若是打起来,所谓的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正尧,那就不好了。 “表妹别紧张,表哥只是想和李兄切磋一下,不会来真的,相信李兄也不会太认真的,对!”方玉阳不理花清月的反对,毅然再次要求要比试一番。 “可是……”花清月还想说什么。 “没事,既是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相信方兄出手也不会太重的。那好,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都来了,若是不跟方玉阳打一架,相信方玉阳是不甘心的。况且正尧也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少,这样对以后的武举必然是有帮助的。难得多一个练拳靶子,正尧不要岂不是太可惜了? 说着,正尧便面向方玉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便移步往大门左边的练武堂走去。 花清月想要拦都拦不住,看来正尧是铁了心的。随后花清月又用乞求般的眼神看向夏友功,似乎想要叫夏友功帮忙,岂料夏友功的表情仿佛比自己还要无辜,花清月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而方玉阳此刻的脸上则是挂满了笑意,心里显然已经盘算好了一切,似乎一会儿一定会给正尧好看的。 正尧才不管那么多,心中怎会不知道方玉阳的想法?不过正尧也明白,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谁叫自己突然杀出来,令人家两小无猜的感情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呢?当然,自己对花清月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好感。 走了几十步,四人终于来到练武堂门口。而这时里面练武的那些大汉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把目光看了过来,同时齐声喊道:“少主!” 估计是方玉阳他爹外出有事,所以将偌大的一个威远镖行交给了他。所以众人看见他之后都是异常的尊重,然这尊重之中还微微带着一分胆怯之意。 “嗯!”方玉阳霸气的点点头,然后又对着正尧道:“李兄,请!” “请!” 正尧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了练武堂中央,同时看向了旁边武器架。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这镖局怎么跟武馆似的。”看着眼前的一排排冷兵器,正尧心中不由的自语一番,这些兵器虽然都见过,但是却不曾用过。 废话,现代警察又不是什么捕快,谁还没事找事的用刀剑呢? “虽说我威远镖行不是武馆,但是却人人好武,所以各门兵器再此也都有,所以李兄可以任意的选用。一把称手的兵器要好过一套好武功,当然,到底称不称手,也只有试试才知道了。” 方玉阳自得满满的说道,由此也足以看出他的自信。而在说到称手与否的时候,他不禁又看向了花清月,仿佛还有言外之意。 正尧点点头,承认方玉阳所言不错,随即一扫眼前的刀和剑之后,又看向方玉阳,征询道:“不知方兄对这刀和剑又有何看法呢?若是方兄选择,会选哪一样呢?” 见正尧如此一问,方玉阳不禁一怔,心里却是不解。不过稍作踟躇之后,他便回过神来道:“剑乃百兵之君,锋利无比,本身不重,甚为称手,若是我,就选它。” “哦?据在下所知刀乃兵中之霸,虽说本身很重,但是亦有可取之处!比起剑来,刀的威力似乎更加猛一些。” 说着,正尧立即伸手过去,一把抓起那柄连环刀(注:连环刀刀身宽大,刀背带环,环的数量不一,刀尖突出,锋利异常。护手圆盘形,紧裹刀身,刀柄稍弯,并系刀彩。其刀可砍可劈,可撩可扎,使用起来虎虎生风,铃铃有声。),嘴角不禁抽搐了一番。 或许正尧也没有想到,这柄看似不怎么起眼的连环刀,竟然还不是一般的重,好在自己有所准备,才没出丑人前。 见正尧握起的是连环刀而非自己推荐的剑,心里顿然有些不满。分明自己早就有想法,还来问自己,不知道正尧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想归想,方玉阳很快便调整过来,随即也抓过来一柄连环刀,似乎有意要与正尧对着干似的。 正尧不禁苦涩一笑,自己本来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方玉阳会用什么兵器,听他说剑好,便以为方玉阳会使剑,于是自己才选的刀。而如今却没想到方玉阳也跟着选了刀,摆明就是要与自己硬抢。 而且正尧也明白,这便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还说不必当真,现在却见方玉阳比谁都要认真,看来在女人面前,尤其是美女面前,是个男人都想要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请!” 方玉阳不再多言,直接摆出了一个手势,示意正尧上去。 正尧并没有踟躇之意,也道:“请!” 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上了练武堂中的擂台。 而此刻花清月的脸上却露出了担忧之意,只见她的双手已然攒的老紧,捏着夏友功的衣袖,半晌都不曾松开。 第九章 此时无招胜有招 正尧此刻手执连环刀,站在台上一动不动,只待微风一吹,眉间长发悠然飘起,无形之中,正尧便若一绝世高手,而对面的方玉阳眼中带绿,寒光逼人,与正尧对视不动。此情此景,当真有决战紫禁之巅之感。 “出招!” 方玉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收回那专注的眼神,略带轻蔑的口吻对着正尧说道。 出招?对于正尧来说这简直就是个难题。自己会的就两招擒拿,剑法刀法什么的,在电视里还看过,当真要他使出来,确实还是有难度的。不过正尧也知道,对方的武功底子肯定比自己强,若是再被对方占了先机,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正尧稍作踟躇之后,不再犹豫,突然一个加速,提刀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就劈砍过去。 这种关头,哪里还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此刻的正尧就只知道挥刀乱舞,就想着将对手砍翻了事。 方玉阳可没有想到自己礼仪上的让正尧先出招结果正尧就当真的出招了,而且在出招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心里顿生不爽之意。而面对正尧那毫无章法,毫无招式可言的乱砍乱挥,一时之间方玉阳只得连连后退,不敢有半点靠近。 毕竟他不认为正尧是一个不会武功,只知道流氓式的挥砍的练武之人。 看见方玉阳在台上连连退却,看见正尧一点还手余地都不留给方玉阳的架势,台下的夏友功则是一直的在摇头。仿佛有着万般的无奈。而一旁的花清月倒是乐呵呵的样子,似乎自己表哥落了下风她一点也不担心不着急。 “李公子这种打法固然可以令玉阳暂时无法招架,但是长此下去,一旦玉阳喘过气来。李公子就大为不妙了!”夏友功淡淡地说道,凭着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以及实战心得,他对正尧与方玉阳两人此刻的对垒做了一个简单的预判。 不得不说,以夏友功这种老江湖的经验来看,正尧这种打法也只是暂时的可以压制对方。倘若对方有了喘息的机会,或者对方识破正尧根本就不会武功,那么正尧便很可能很快的败下阵来。 花清月自然知道这点,不过她更明白。正尧也绝对不可能是方玉阳的对手。如今能够暂时的让方玉阳无从还击,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这小子,一上来就这么胡乱劈砍毫无章法,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他不会武功?”面对正尧一刀刀一步步的劈砍逼近。方玉阳只得连连退步躲闪,心中却更是疑惑丛生:“不对!若是这小子不会武功的话,又缘何敢去参加武举?况且我看他体质不错,应该是练过的,莫非他是想故意让我怀疑他不会武功。待我近身还击时又来一招出其不意?哼!我才没那么蠢呢!到时候在表妹面前出丑,我颜面何存?” 方玉阳的想法固然没错,只不过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向自视过高的他。自然很难在第一时间想通这一点。 于是,任由正尧如何的狂轰乱炸。他就是不靠近,只是一味的躲闪。靠着脚步比正尧灵活,围着擂台打转。 在擂台上大约转了有两圈之后,正尧此刻也感到累了,不由地在原地停了下来。 “始终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过这连环刀也实在够重的。方玉阳到目前为之都还没有出手,看来他是忌惮我故意隐藏实力。当然,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还是要露两手震住他才行!” 正尧思索了片刻,决定改变策略。 硬碰硬不行,那就变着法耗时间,等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再切磋下去之时,那自然就不用继续下去了。 只见正尧突然浑然一震,随手将手中的连环刀往擂台下方一扔,同时也把外套一脱,一并丢到了台下。 正尧此举不仅方玉阳一怔,就连台下的夏友功和花清月两人也不禁愕然的看向了正尧。对于正尧此举,三人皆是一阵纳闷: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正尧突然看向方玉阳,道:“刀剑无眼,方才几招虽说对方兄造不成伤害,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比武切磋而已,当不得真,所以在下觉得还是赤手空拳的比较好。当然,方兄大可不必扔掉手中的刀,只要方兄出手不是太重,相信在下一定会承受的起的。” 正尧说话的时候显得尤为的轻松,言语之间,更是轻描淡写,颇有高手风范,令方玉阳顿时色变却没有即刻发难。而台下的花清月听完正尧所言之后,不禁连连点头,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切磋武艺不必动刀动枪,所以立即又把目光移到方玉阳身上,旨在等他扔掉手中连环刀。 正尧可谓占尽先机,殊不知一切不过是正尧的计划。提刀乱砍,赤手空拳,这都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让方玉阳一张一弛,心有顾忌,混淆视听。如此待自己真正出手的时候,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而对于方玉阳来说,最苦逼的莫过于此。从拿起连环刀到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出过一招半式,如今正尧倒是打欢了,过足了手瘾,而自己……越想越发生气,但是看到花清月那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其实方某也认为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应有兵器。好,那方某就以太祖长拳来会一会李兄。李兄这次可要小心了!” 方玉阳同样一把扔了手中的连环刀,随即双拳一前一后,摆出一招“蟠龙出海”,直面正尧。而听方玉阳的口气,显然已经下了决心,这次一定不会让正尧好看。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小心”二字便足以听出一些端倪。 这一次方玉阳可没有先前那般的礼貌,话刚一毕,右手一拳便直奔正尧面门飞来。正尧对于此举自然早有心得,毕竟自己可是对此屡试不爽,眼见方玉阳重拳出击,简直就想打掉自己的门牙,怎么还敢硬抗?只见正尧一个弯腰屈膝,往后一仰,恰好躲过了方玉阳的重击。 不过还没有完,由于惯性,方玉阳扑了一个空,一时没能收住,脚下似乎有打滑的趋势,身子仍在往前继续前倾。正尧见状,时机刚好,旋身一绕,钻到了方玉阳的右胳膊下方。 未等方玉阳有所反应,正尧双手奋力一抓,紧握方玉阳的右臂,旋身再转,一招擒拿出手,过肩猛然一摔,“砰”的一声重响,方玉阳便从正尧的肩膀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 夏友功顿时一脸愕然的再次看向了正尧,吃惊的样子比见鬼还要夸张。 “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一招竟然就将玉阳放倒,李公子这一招是什么来历?” 从未见过什么擒拿的夏友功见到正尧方才的那一招,他也开始疑惑起来,即便是趁人不备下手,也不至于一招过肩摔就让一个修炼武功二十年的高手倒地。这需要何等的腕部力量和外功基础?就连老江湖的夏友功也感到了不可思议。 一旁的花清月也不禁一愣,她也不曾想到,正尧会一招就将表哥撂倒,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然而最无法理解的莫过于方玉阳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本来自己的那一击是往正尧头部打去的,可是不曾想到脚底突然如同踩到油似的,竟然打滑,导致失去了重心,拳头便偏了方向。而由于自己发力也够狠够猛,想要突然收住也十分的困难,结果让正尧捡了个便宜,再次偷袭得手。而自己则是颜面无存的被撂倒在地,虽然并没任何的损伤。 方玉阳在刚刚倒地之时,临时来一招七百二十度转体后空翻,最后有惊无险的站了起来。其实从慢动作来看,方玉阳根本不算是倒地。 至于方玉阳缘何会脚底打滑,在他安然的站回远处时,再看向方才差点摔倒的地方,一切便了然于胸了。 “可恶!这小子太会算计了!原来方才拿着刀乱砍乱舞目的就是让自己流汗,然后又是脱衣又是扔刀的在原地不动其实就是为了把汗水流在地板上。只待我强攻上去,他还是不动,随后故意让出道来令我踩到汗水继而滑倒,好深的心机!” 方玉阳冷冷地看着那一地的滑痕,很明显,一切都是正尧早就部署好的,自己这次真的是出了大丑。不过明白一切之后,方玉阳的面色就更加的难看了,眼中的怒火足以燃烧一座森林。而那森白的牙齿咬在嘴唇上依稀可以见得到殷红的血渍,方玉阳此刻对正尧的恼意已然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 “多谢方兄承让!” 正尧微微一笑,事已至此,自然应该立即收场,继续下去,自己就真的没辙了。 说完,正尧便转身,一副轻松自如,大获全胜的样子,迈着步子往台下走去。 然而在方玉阳看来,正尧此举更多的像是在挑衅,是那种小人得志的张狂。只见方玉阳突然一个飞跃,左脚赫然踢出,直奔正尧而去。 “去死!” “砰!” 只听得“砰”的一声,正尧在丝毫没有防备之下,赫然从擂台之上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擂台下方的地板之上。 而正尧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印,同时即刻便晕了过去。 第十章 安南使节访大明(上) “李大哥——” “李公子——” 花清月与夏友功两人不约而同的一声长呼,同时直奔正尧落地之处而去。 台上的方玉阳整个人则是呆了一般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给怔住了。 正尧被方玉阳一记飞腿直接从一米多高的擂台上直接踢了下来,落地之时还伴随着一声巨响。如果说正尧会安然无恙,那绝对是哄人的。 花清月飞快的赶了过去,一把抱起正尧,只见正尧两眼紧闭,嘴唇微张,额头上一个大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李大哥醒醒!李大哥你快醒醒!”花清月不停地摇了正尧几下,意图将正尧摇醒,可是却见正尧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来!”说着,夏友功也拍马赶到,随即右手凑到正尧的鼻前,面色犯难的刀:“气息有些微弱,需要立即让大夫诊治!” 说着,夏友功从花清月手中抢过正尧,一把抱过来往门外奔去。 花清月立即起身,不忘朝方玉阳怒瞪一眼,然后转身紧跟在夏友功身后,奔了出去,留下方玉阳一人留在原地发傻发愣。 在夏友功急速飞奔之下,正尧很快就被带到了就近的一处医馆。在大夫的诊治之下,说正尧乃是脑部受到轻创,导致短暂性的昏迷,因没有伤及要害,相当于轻微脑震荡暂时的休克并无大碍。 听完大夫所言之后,花清月才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只是正尧半晌仍旧未有醒转的迹象,花清月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担忧与不安。 “好了清儿,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相信李公子应该没事。休息一会儿后他自然会醒来的。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夏友功明白此刻花清月的心情,于是轻拍了花清月的肩膀一下,安慰着说道。 花清月点点头,略带埋怨地说道:“都是表哥不好!之前说好的点到为止,不知道表哥当时想的是什么,而且胜败乃兵家,表哥没道理不知道,输了竟然还要继续打。实在有违习武之人的作风!” 方才的一幕花清月自然是看在眼里,正尧已然将方玉阳放倒在地(当然,花清月并没有注意当时其实只是方玉阳的脚落地,头部并没有着地)。那就表明方玉阳已然输了。输了还要继续下去,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而方玉阳多年在花清月眼中的君子形象也瞬间土崩瓦解。对方玉阳,花清月现在有的只是愤怒,有的只是埋怨。 “表妹。李兄他没事……” 这个时候,方玉阳也赶到了,此刻的他倒是表露出了一脸的内疚之意,言语十分关切地问道。 花清月瞟了方玉阳一眼。怒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不顾道义,李大哥他会昏迷不醒吗?” “表妹!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我真的并非存心想要伤害李兄的,表妹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说着,方玉阳又一脸悔意的来到躺在病床上的正尧面前,抓起正尧的右手,虔诚的又道:“对不起李兄!方某并非故意的,希望你不要耿耿于怀。你也一定要赶紧醒来,表妹她现在很担心你的安危!” 方玉阳那真诚的样子不禁令一旁的夏友功也是一阵摇头,再次轻轻拍了拍花清月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清儿,你原谅你表哥!其实以李公子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是玉阳的对手,但是之前玉阳都一直在相让,我相信他这次是无心的。” 毕竟不是外人,如果是误会,大家讲明白就没什么了,不必深究太多。夏友功也不想让大家相处起来为难,于是便来当这个和事佬。 自从花振虎死了之后,花清月一直都很听夏友功的话,俨然将夏友功当作了自己的另一个父亲。所以夏友功如此说,花清月也只好就此作罢,只不过从心底里,已然开始排斥这个所谓的“好人”表哥。 “李大哥,你快点醒过来!” 花清月闷哼一声之后,立即从方玉阳手中将正尧的手给抓了过来,两眼深情的望着依旧紧闭双眼的正尧,柔声地说道。 “咳咳……” 少时,两道咳嗽之声突然从正尧嘴里发出,同时正尧的口中随即溢出一股积血,将嘴角染的通红。 花清月立即撕破衣袖,轻轻地将正尧嘴角的血渍擦去,渐渐地,正尧终于睁开了双眼。 “清月……” 正尧只感到额头还隐隐作痛,想要起身大声说话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花清月见状,立即将正尧按下去,道:“李大哥,你先躺下,不要乱动。” “李兄,方才实在对你不住,方某在此向你赔礼道歉了!”说着,方玉阳立即便躬身行礼,似乎真的是诚心悔过。 不过对于方玉阳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想多做过问,也暂时没办法过问。只是为了不让花清月为难,于是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示意不再去计较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表妹……” “好啦!既然李大哥都不追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表哥你要记住,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第二次,否则你我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花清月可是敢担当的人,说到做到自然是江湖儿女的作风。 见花清月怒意消散,方玉阳也露出了开心的笑颜,对正尧则是更加的关怀备至,望闻问切起来。 夏友功在一旁不禁连连摇头,对于年轻人之间的儿女情长只能一笑而过,遥想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医馆静养的三日期间,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也都先后来探望过正尧,由于各自都比较忙,因而没有将正尧接回去。直到三日后正尧感觉完全痊愈,便打算回蜀州会馆。 花清月也明白应该如此,而且心里面也多是愧疚歉意。毕竟当日是自己要正尧进威远镖行的,如若不然,正尧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医馆住上三天。 “既然李大哥要走,那清月也不多留了。不过若是李大哥在武功上面有什么想法的话,不妨派人来跟清月说一声,清月必定随传随到!” 花清月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只是在武功方面给了正尧一些交代,当然,这里的武功自然就是她口中的 《飞云八式》 。 正尧会意的点点头,表示领情。随后又与夏友功道了别,最后还假意的与方玉阳寒暄了几句来日方长的话,便就此离去。 一月之后,距离所谓的武举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北京城里面已然是人满为患,热闹的如同春节来临一般。 而正尧自威远镖行回来之后。便每日开始勤练武功,花清月则是隔三差五的来蜀州会馆为正尧指导,不知不觉间,正尧自己都感觉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对剑法,刀法的运用熟练程度已然超出了之前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借着飞云八式里面的招式。正尧现在倒真的有几分一代大侠的样子。 期间宁安也好,安波尔沁也罢。也都来找过正尧,只是来了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便走,或许大家都明白此刻是重要关头,不想影响正尧考武举。倒是周冰每次一来就要与正尧狂饮海喝一番,然后迷迷糊糊的在院子里与正尧打醉拳,趣味十足。 这一日,正尧独自在院中研究着他的 《飞云八式》 ,似乎这 《飞云八式》 还有可挖掘之处。 而这时,却见柳彦张诚二人板着一张脸,二话不说的便往大厅走去。 直觉告诉正尧,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的话,这二人不可能会是如此表情,更加不可能刚刚过了正午两人就下班回来。 于是武功也不练了,收拾好秘籍,正尧便跟着来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门口。 张诚和柳彦二人各自沏了一杯茶摆在面前,然后坐在原地,半晌也不说一句话。邹岑今日也不在,空旷的大厅中便显得异常的安静。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 正尧一脸笑意的走进了大厅,就着柳彦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哦,三弟啊,今日怎么不练武了呢?” 正尧话说完足足有三秒钟,柳彦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应了正尧一句,不过他此举更加令正尧觉得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就在院子里练功你们没看见?我怎么觉得你们二人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似的,到底所为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张诚不由地一叹,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摇摇头道:“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越是这样,正尧越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便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哥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彦也是一脸无奈,苦笑一声道:“前些时日,翰林院收到皇上的口谕,说安南使节到访,其一目的便是要看十年前所进贡的 《三府铁券》 。而这‘三府’乃是安南人一直以来的信仰,他们认为尘世以外还有天府、水府和阴府三个世界,视万物都有神灵,因而祭龙、祭鸡、祭山、祭河。可是当我们将 《三府铁券》 所有内容完全刻版出来之时,才发现其中有几篇不见了,如此大的责任,谁也承受不起。不日安南使节会在御前观看该,到时可如何是好?” 从未有过的苦恼此刻也全然在柳彦的脸上出现了,足以见得此次遇到的问题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难题。 “安南使节? 《三府铁券》 ?” 正尧疑惑之余也不禁开始犯难,看样子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棘手。 第十一章 安南使节访大明(下) 事情来的太突然,眼看武举在即,怎么又冒出一个安南使节来,而且什么都不看,偏偏要看自己听也没有听说过的 《三府铁券》 ,到底目的何在,正尧一时之间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看着柳彦张诚两人苦恼的样子,正尧知道这件事情必然很难处理。而且这次负责刻版编排的是张诚柳彦两人负责,如此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两人…… 想到这里,正尧已然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为今之计就是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这本 《三府铁券》 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会缺少几篇?安南使节这次来大明看这本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才是当下首要关注的问题。 “大哥二哥,这 《三府铁券》 到底是什么东西?对安南国来说很重要吗?” 正尧思索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说道,对于他而言,只有弄清楚所有的疑惑,才可以着手处理此事。 柳彦抿了一口茶,稍稍放松,道:“其实我和大哥也不知道这 《三府铁券》 到底讲些什么。只知道安南人一直信奉‘天府、水府和阴府’,认为尘世外有这三个世界,在安南,他们将此当作国,亦如我大明的 《四》 《五经》 之列。闻听由于安南国去年皇宫发生火灾,原本被毁,于是想借我大明之刻本回去复刻一本。岂料我大明之刻本由于年久失修,导致遭虫蛀。皇上怕在使节面前使了威严,于是决定复刻一本。只是刻完后才发现。中间少了几篇,内容上衔接不起来。而此事虽未禀告皇上,但是纸不能包火,所以我怕……” 柳彦看似淡定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自己听别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不过总的说来,就那么一回事。 说完之后,一旁的张诚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我失职受罚事小,在安南使节面前丢我大明颜面事大啊!” 张诚所言一点没错。虽然说这本是安南国进贡给大明的,已然是大明的东西。但是若是让安南国知道堂堂大明天朝之邦连一本都看管不住导致虫蛀,传了出去不仅面子上挂不住,更会令安南等国对大明实力有新的评估。到时候说不定趁着蒙古倭寇作乱他们也来掺一脚,对大明可就真的不利了。 “原来如此。”正尧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不过他眼珠突然一转,又道:“难道安南国这次派使节来就只为了看那什么什么铁券的?” 如正尧所言,安南国早不派使节晚不派使节来大明。偏偏在蒙古与倭寇最猖獗的时候来,这不得不令人生疑。若只是单单的来看所谓的 《三府铁券》 ,为什么在去年发生火灾之后不来大明而是拖到现在呢? 不过听正尧这么一问,柳彦与张诚两人虽然也都点头表示确实可疑。但是他们二人在翰林院中也不过是打酱油的料,国家大事又哪里轮得到他们来管呢?对此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无可奈何。 “我看我们有必要向皇上言明,至少。得让靖王知道才行。”正尧见两人都默不作声,于是继续说道。 正尧就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主,虽说自己的权力没那么大,但是只要自己遇上了,想方设法也要进行下去。 况且,靖王与自己的关系也不错,还有宁安公主,还有徐阶陆炳……总之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以作防范。毕竟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大明王朝已然成了他的时代,而大明自然就成了他的国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出生警队的他深刻记得这句话,所以,有理由,也有义务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 “李公子,李公子……” 正尧与张诚柳彦三人谈得正起劲的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而细细一听之后,才发现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曦。 “小曦姑娘?找我做何事?” 正尧撇头看去,却见小曦慌张的样子,看似很急,随即疑惑地问道。 一旁的柳彦和张诚二人则是不禁一笑,小曦来找正尧,那还有什么事呢?前些日子宁安公主可是与正尧走的异常的近,难保正尧与宁安公主不会发生什么。况且一路走来,正尧与宁安还真的算得上是一对欢喜冤家,所以张诚和柳彦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正尧哪里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面上狠狠地鄙视了两人一番。 “李公子,公主有……有急事找……找你,所以差小曦赶紧过来通传。”小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完后,来到桌前,端起一杯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喝过,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 小曦的样子倒是够爽快的,与花清月都有江湖侠女的风范,这点让正尧颇为的欣赏。而在听完小曦所言之后,正尧也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蛮婆,没事找自己做什么?而且还叫小曦前来通传,为什么自己不来? 不过正尧也明白,既然如此,想必事出有因,所以也没有多做深究,点点头,表示即刻就去。回头看了看柳彦和张诚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正尧不禁再给了两人一个鄙视的眼神,心中感叹着:“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 小曦做事情也雷厉风行,放下茶杯,立即便拉着正尧冲出了门,直往皇宫跑去。 皇宫,正尧也来了两三次了,不过这次在小曦的拉拽之下,正尧感觉蜀州会馆距离皇宫竟然是如此的近,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达。 笑容满面的与宫门口的两个侍卫打了一下招呼表示自己是这里的常客之后,正尧便欣然的走进了皇宫,俨然将皇宫当作了自己的家一样。 “不对啊!这是去御房的路,并不是去乾清宫的啊。”正尧的记性很好,自己少说去乾清宫和御房也都有两次了,哪条路到哪里,心里面自然清楚的很。 小曦只是作了一个“嘘”状,然后悄声道:“李公子不急,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小曦便加快了脚步,直往御房门口而去。 正尧越发的开始疑惑起来,心道那蛮婆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果然是贪玩成性的刁蛮公主,没救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是公主呢?要见自己自己还不是要现身?于是只得无奈的一声叹息过后,还是要迈出那不想动的脚步,往御房走去。 走到御房门口,正尧止住了身形,随即探头往门里看去,旨在想要看清楚那刁蛮公主会不会设下什么陷阱来整自己。 《鹿鼎记》 自己倒是没有少看,建宁公主怎么整治韦小宝的正尧可是清楚的很,而在他看来,这个宁安公主可比建宁公主还要可怕,而自己也没有韦小宝那样幸运,所以…… “小曦,人呢?”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由于正尧在门口,并没有完全把头探进去,所以根本看不见是谁在说话。 “男人?呵呵,这个蛮婆又来这招!”正尧不禁摇头一笑,这个顽劣的公主,之前就用这一招在大殿之中群臣面前装太祖皇帝上身,现在又用这招,正尧自然觉得有些可笑:“这还不是我教她的?真是一个蠢货,跟我玩这种招数。” 正尧是笃定宁安想要捉弄他的,毕竟以宁安那种好玩的心性,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而且还不需要什么理由。 “回皇上,李公子就在后面,应该马上就到!”小曦答道。 听小曦的语气,倒是显得有些胆怯之意。然而在正尧听来,这更加像是宁安与自己玩的把戏。要见自己,叫小曦传话,已经很奇怪了,而又在御房见面,这就更加不正常了,现如今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根本就是嘉靖的声音,如此一来,正尧有理由相信,这一切完全是宁安在背后捣鬼。 正尧随即轻轻一推大门,嘎吱一声过后,正尧便走进了御房,此刻见一人坐在龙椅上,双手摊开一本大大的文,对于正尧进来那人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依旧不动声色,看的很是入神。 正尧不禁一笑,慢步上前,很是轻浮的道:“好啦,别闹了,找我有什么事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嗯?” 却听正尧说完,桌前端坐的那人突然惊疑的“嗯”了一声,似乎对此觉得很是诧异。 然而在正尧看来,这更像是宁安玩的把戏,只见正尧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别玩了,这里可是御房,皇上万一知道你在这里瞎胡闹,那可就不好了。” 不难听出,正尧言中还是有着一份关切之意的。 而就在正尧继续往前走,刚刚迈出一步之时,却见那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文,两眼大睁的看着正尧,疑惑重重的道:“这是从何说起啊,李正尧?” 这不是宁安!是嘉靖! 正尧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瞬间完全不知所措。 第十二章 御书房中道疑难 “皇上!!!” 正尧脑子里顿时翁的一声,完全怔住了似的。傻眼的看着嘉靖,甚至连下跪行礼都忘了。 而嘉靖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嘴角时不时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这令正尧更加的如坐针毡,如同有泡尿憋着,半晌都不能撒出来。 “李正尧,李正尧?” 见正尧依旧在原地傻愣着,嘉靖甚是纳闷,于是又开口叫道。 小曦在一旁也是不断地给正尧使眼色,终于,在嘉靖说完话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正尧才回过神来,立即跪地大呼道:“正尧见过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尧突然一个夸张的跪地着实有些一反常态,要知道之前见嘉靖的时候,正尧也都是显得比较随意,并不是太拘谨,而今天这番,倒是让嘉靖有些不习惯了。 “李……李正尧,你……你快给朕起来!朕的话你还……还没回答呢!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嘉靖疑惑的说道,显然对于正尧一会儿太随意一会儿又太拘谨实在有点不大习惯,连说话也有些接不上的架势了。 正尧心中不禁一阵叫苦:该死的蛮婆,这回可害死我了。 谁知道这真的就是皇帝,而不是宁安所假扮的,正尧这次算是聪明过头了。 “回……回皇上,方才正尧以为……以为是公主在假扮你,所……” 正尧也开始结巴起来,毕竟面对的是皇帝,而自己刚才确实有冒犯之意,这罪名要是定下来,自己就玩完了。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与公主说话,就可以随意的在御书房走动?”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嘉靖立刻将话给接了过去,而口吻却是显得生硬严肃,大有责怪之意。 毕竟刚才正尧在未经自己许可的情况下随意说话更加随意走动,这点实在有对自己不敬之意,冒犯圣驾,情节严重者,当斩,这可不是吓唬谁的。所以,嘉靖心有不悦那也实属情理之中。 但听嘉靖这么一说,这还了得?正尧抬头,看向嘉靖朗声说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方才正尧确实不知在坐的乃是皇上,所以并无冒犯龙威之意,皇上你可不能将我治罪哦!” 疯了疯了!在小曦看来正尧就是疯了。一般人如果冒犯了龙威,扰了圣驾皆是大呼饶命开恩之类的话,而正尧不仅不去求饶,反倒是直言皇上不得将自己治罪,这若不是疯了,那一定是从山里来的,完全不懂得得罪皇帝的后果会试怎样。 若是宁安在场的话,指不定又在暗地里狠狠地会骂正尧多少回“死呆子”呢。 “哈哈哈哈!” 正尧话刚说完,便理直气壮的站到了一旁,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却见坐在龙椅上的嘉靖突然一阵大笑,令得一旁的小曦也是一脸的疑惑。 “好你个李正尧啊!你果然是与众不同!你可知道,方才你虽然说的有理,但是冒犯龙威就是冒犯龙威,一般人若是遇到了,肯定会跪地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求饶的要朕开恩赦免。而你·不但不跪地求饶,反倒是理直气壮的跟朕讲什么不知者不罪!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嘉靖一边说一边笑,仿佛觉得这种所谓的有趣还真的是很有趣,他的样子倒是挺享受似的。 正尧才不管你什么,万事抛不开一个“理”字,于是仍然不卑不亢的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会明察秋毫。正尧本是无心冒犯,自然不会有罪。若是有罪,那只能证明皇上并非明君,这又与事实极不相符,所以正尧认为皇上一定不会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 正尧就那样绕啊绕的,把嘉靖绕的团团转,高帽子戴的老高,哄的他乐此不彼。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嘉靖绝对不会计较什么的。毕竟皇帝喜欢听好话,皇帝喜欢受万民敬仰,皇帝喜欢自欺欺人…… 还有一点,虽说小曦来传话是宁安找自己,但是来到这里却发现是嘉靖,正尧很容易便联想到其实一切都是嘉靖想见自己罢了。只不过当下还不是时候亲自召见,毕竟严嵩那边耳目众多,不想正尧过早暴露身份,影响大局。借着宁安的名义,自然不会引起怀疑,相反的,更会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更加会觉得正尧想要与公主什么什么,显得正尧无德无能。 所以,既然是嘉靖要见自己,必定有事情商议,那么权衡利弊之下,相信方才的那点小事,嘉靖也不会放在心上。 “哈哈哈,没错!李正尧你果然有勇有谋,朕非常喜欢你!”嘉靖又是一阵大笑,他的面目表情以及言语中不难看出,对正尧是很欣赏的。 正尧轻松的笑了笑,看来果真如自己所料一样,没事了。只不过“喜欢”二字从嘉靖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正尧不禁有种菊花在隐隐作疼的感觉。 “多谢皇上谬赞!” “好了!朕也不想多说其他,还是说正题吧!小曦,去把门窗都关上。”嘉靖突然面色一变,随即知会旁边的小曦去将御书房的门窗都给关上。 小曦应了一声,然后便走了开来。 正尧见嘉靖突然变脸,能够想到事情应该有些棘手,于是也是一脸严肃的道:“不知皇上叫正尧来所为何事,是否有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现在嘉靖已然将正尧当作唯一的亲信来对待了,毕竟正尧是宁安介绍的,他有理由相信宁安的眼光。而严嵩就不必多说,说不定哪一日便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嘉靖自然都不会相信。 至于靖王……虽说两人是胞兄弟关系,但是在嘉靖的心中,始终还是有着一层隔膜隔着。要知道当初若不是因为靖王年纪小,又离京远,如今的皇帝宝座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所以表面上嘉靖很糊涂,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明了,这也是为什么严嵩一反对靖王,嘉靖也没有过多的去反对的原因。严嵩,最多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玉玺在自己手中,他就不敢太造次;而靖王不一样,万一他日造反,打着恢复皇室正统的旗号,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而徐阶顾汝之这帮人,现在都与靖王走得近,显然嘉靖也不想让他们接触太多的事。 所谓的深谋远虑嘉靖谈不上,但是老谋深算倒还是有几分。 正尧当然不知道嘉靖脑中竟然考虑了这么多,但是他知道嘉靖现在确实很信任他,这一点不容置喙。 这时,嘉靖点了点头,随即拿起手中的那本文书,然后站起身,往正尧走来,边走边说:“此书乃是安南国于十年前进贡的国书 《三府铁券》 ,原本一直放在御书房好好的,可谁知……哎,都怪朕当时一时糊涂,导致这书缺了几页,结果就……” 所谓的一鸣惊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没想到嘉靖竟然自己说自己糊涂,而且似乎这缺了的几页还与自己有关,这下不禁令正尧也震惊了。 之前在蜀州会馆正尧与张诚柳彦三人还在议论这本书为什么会突然缺了几页,为此三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交代而胡乱猜测安南国使节来大明的意图,更妄想从中找到一些办法来解此燃眉之急,谁知现在却听嘉靖自己承认与这事有关,那不就是说自己所想的所议论的都是白费心思吗? 正尧一半无语,一般无奈的看着嘉靖,道:“皇上且细细说来,此事究竟如何?” 嘉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将手中的 《三府铁券》 递给了正尧,示意他看看,随即又无奈地摇头说道:“都怪朕当年一心求道,十年前安南使节送来他们的国书 《三府铁券》 之时,朕在无意之中翻到了其中一页,竟然发现里面的内容颇有 《水经注》 、 《千金方》 之类修仙秘方之术相似的介绍,于是朕便命炼丹师将这几篇给撕下来。一来是不想让他人看见该内容,二来,撕下来便于研究。谁知在炼药途中,竟然发生爆炸,炼丹师也因此丧命,自然而然的那撕下来的几篇内容也无人得知。朕以为此事便不了了之,于是就不在过问,索性将此书一并扔到一旁。岂料前些时日安南使节突然造访,说要复刻一本带回去,可是如此一来,朕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嘉靖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串,言语中倒是多的悔意与无奈,但是事已至此,再多的悔意也不能弥补什么。正尧听完之后也算是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问题也跟着来了,既然嘉靖找自己,必定认为自己可以解决此事,但是正尧又该如何去解决呢? 正尧看着手中那厚厚的 《三府铁券》 ,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本 《三府铁券》 。 由于窗门均是关上的,密不透风,在嘉靖闭口不言之后,御书房里面顿时显出一片沉寂之境。看着正尧那认真的样子,嘉靖也不好打扰,迈着缓步,又走回了自己的座椅。 而就在嘉靖刚刚要坐下之时,却见正尧突然一抬头,看向嘉靖,激动地说道:“皇上!我有办法了!” 第十三章 借以武举定妙计 一处淡水湖畔,还是那个背影,还是件黑色披风,头戴斗笠,面遮黑纱,静静地面向着那同样平静无波的水面。 其身后约三米左右的距离有一红衣黑裤男子合着手低着头,半晌不语,似乎在等着那人发话。 呼得清风徐来,水面顷刻掀起一浪又一浪水纹,那斗笠男子眉前的黑纱随之开始左右摆动起来。而那男子这是也微微蠕动了嘴唇,淡淡地说道:“你来啦!蜀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男子的声音很沙哑,感觉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说话时,语气显得很是沉重,似乎对此很是在意。 听那斗笠男子发话,身后的红衣黑裤男子整个身子不禁颤了一下,继而激动的走上前来,低头道:“回主公!根据飞鸽传书来报,在李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属下怀疑……” “不!绝对不会!”未等那红衣黑裤男子把话说完,却见那斗笠男子赫然接过话来,言语甚是坚定。随即他又转过身来,看着那红衣黑裤男子,继续道:“当年李家一门近乎全数抄斩,惟有宁晋府一门旁系幸免于难。若是没有猜错,李景隆当时一定是把玉笔交给了他们。所以,我绝对相信,蜀中李家一定将玉笔收藏了起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就是把李府上上下下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找出玉笔!” “是,主公!” 斗笠男子发话了,而且语气还是那般的强硬。即便这红衣黑裤男子有异议也无济于事。上头下达的命令就是死命令,必须得遵从,不得违抗,这是当手下的基本准则。于是那红衣黑裤男子虽然心里犯难。但是还是脆铮铮的答应了下来。—— “你下去吧!”说完,斗笠男子又再次转了过去,面向了水面。 此时,风又停了下来,湖面无纹,叶落无声,四周一片死寂。 ※※ 正尧突然的一个激动让本来还有些犯难的嘉靖顿时欣然一笑,同样也是激动的看着正尧。温和地说道:“快说,到底又何办法?” 对于处理国家大事,嘉靖一直都是很头疼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二十年不上朝的原因。当然,虽然说主要的因素还是因为他在潜心“修炼”,以求长生不老,但是其中或多或少他对政事也怀着一种厌倦的心态。毕竟嘉靖本人处事就显得优柔寡断,少有主见。而他对与邻国的关系处理上。他也一直秉着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的原则,所以这次若是因这本书与安南国闹不和,那他真的就不知所措了。 所以。一听到正尧说有办法,他便立即表现出一副找到救心丸似的样子。甚是激动。 正尧将 《三府铁券》 放到了面前的桌上,然后指着里面的内容道:“根据皇上所言。这缺失的几页都与炼丹制药有关,而且此书乃是安南的国书,相信安南的炼器师,炼药师,或者是大夫对这些应该都有一定的认知,如此,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那就行!明日,明日上午上殿之前可行?” 嘉靖现在才不想知道好不好办,他只想知道,到底能不能够马上办好,他注重的是结果。——因而,在问正尧的话的时候,他直接说的是明日之前可否完成而不是该怎样完成。 正尧见嘉靖如此激动,不由地轻轻一摇头,脸上多是无奈之意。 看到这里,嘉靖不禁疑惑道:“怎么了,难道哪里还有问题?” 见正尧一会儿可行,一会儿又不可行的表情,嘉靖不禁也开始面色突变,露出了君王威仪的一面,旨在震慑正尧。 正尧不敢继续随意,立即道:“回禀皇上!此事只可慢,不可快!” “什么可慢不可快的!你给朕说清楚!” 显然嘉靖已经有些许不满了,毕竟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正尧还想要慢慢来,这点实在说不通。 “皇上且听我一言!”正尧随即收回了放在 《三府铁券》 的手,然后道:“其实可慢不可快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皇上可曾想过此次安南使节来大明到底是不是只是简单的想要来复刻一本十年前就进贡给我大明的 《三府铁券》 ?第二,在短时间之内,想要将本书完好无缺的还原,相信在大明少有人能够做到,毕竟那缺失的几页,内容谁都没有看过。如果贸贸然的为求图块凭空的添加一部分内容进去,到时候安南使节一旦发现,大明与安南很有可能闹出矛盾,且大明的面子也没了。” 正尧数出了两大原因,旨在令嘉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当然,正尧并没大明怕了安南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毕竟正尧是顾全大局,不想两国关系过早的瓦解,引来不必要的战争,造成更大的损失与伤害。 “那正尧你的意思是?”嘉靖突然改口正尧,倒是显得特别的亲切。 “现在,武举临近,相信安南国使节也没有见过我们大明这种特殊的武举,皇上不若让安南国使节在京城多呆几日,看看我们大明新科武举是怎样的一番盛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正尧开始卖关子了,并没有直接回答嘉靖的话。 不过正尧说话的时候,目光仿佛在跳跃,那狡猾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嘉靖听我的没错。 嘉靖依然对正尧的计划一无所知,表出心有不甘的样子,于是道:“正尧你究竟意欲何为?” 正尧嘴角欣然泛起一丝笑意,道:“回皇上,皇上您且以武举之名让安南使节在大明多留几日,到时候,正尧便自有办法解决 《三府铁券》 的问题。” 看着正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嘉靖有理由相信正尧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还是很疑惑,心里始终有块疙瘩,疼痒难耐。 “让他们在此多留几日看武举也未尝不可,不过正尧你得告诉朕,你都有些什么计划,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个皇帝,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也不至于昏庸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而正尧若是一味的扮神秘,吊胃口,显然嘉靖会很不乐意的,即便正尧的方法可能真的有用。 所以面对这一切,正尧的关子也算是卖到头了:“嗯,皇上所言极是。正尧想要借武举留下安南使节,其实有三个目的:其一,便是缓兵之计,现在我们是绝对交不出完完全全的 《三府铁券》 的,所以能够多争取一点时间,对于修复缺失部分是很有必要的!” “其二,乃是慑人之计,近来,北疆蒙古猖獗,南方倭寇肆虐,西有西域蠢蠢欲动,我大明今时可谓是危机存亡之秋也!然安南等小国虽不至于有威胁,可他日若真与蒙古倭寇交战,这些小国势必趁机想要分一杯羹,到时候四面楚歌,国更危矣。而我主张皇上叫安南使节去看武举,就是想让安南使节知道,我大明天朝之邦,能者辈出,个个骁勇善战,这足以令他们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此,便为日后平定蒙古,驱逐倭寇消除了一道障碍!” “其三,就是疑人之计。所谓疑人乃是我怀疑安南使节此番造访另有所图。趁他们在京城多留的一段时日,我们可以对其深入观察监视,明确动机之后,或许更能够帮助我们解决现有的难题。如此三目的,对我大明对皇上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正尧又洋洋洒洒的高谈阔论一番,比之之前在殿前说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更加的质地有声。以武举留住安南使节的三大原由条理分明,思路清晰,令如梦游的嘉靖也瞬间感到一阵清爽。如同炎热夏季之时欣然吹来的一袭凉风,直沁心间。 “好!正尧有如此想法,实在让朕身心大为畅快!有如此三目的,朕便可以清楚的看出安南小国到底有何意图,更加能够通过安南小国之口,传达我大明将士如何的骁勇善战,痛快!真是痛快!” 或许嘉靖很久没有如此激动过了,又或许长期服食所谓的“神丹妙药”令他的神志一直不甚清楚,因而此刻一听到正尧所想出的计策,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顿时大为叫好,拍手称快。而整个人飘飘然的样子甚至比服食了“神丹妙药”之后的感觉还要强烈。 第十四章 奉天门武举考试(上) 在正尧详述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嘉靖自然是满心欢喜,对此也是大力支持。 随后还留下正尧在御房中享用了午宴,不禁令小曦也是一阵惊讶。 今日宁安却一直不见踪影,正尧在午宴的时候还东张西望的,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与皇帝吃饭。 一旁的小曦似乎明白了所以然,趁着为正尧敬酒之时,悄声在正尧耳边说道:“公主今日一早神神秘秘地去陪沈贵妃娘娘了,本来奴婢也要跟着去的,谁知道皇上临时有事召见,故而没去。不过李公子不必担心,公主她不会有什么的。” 正尧一阵苦笑,半晌不语,自己心里想着什么这个鬼灵精都十分的清楚,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既然是一早神神秘秘的去陪沈贵妃,那么肯定是有心不让严嵩知道由此一事。如此一来,倒像是嘉靖事先就安排好的,其目的就是想借着宁安的身份来见自己。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再次感慨:谁说嘉靖皇帝糊涂昏庸?我看他比谁都精明嘛! 直到正尧离开御房,往午门走去时,却见宁安一脸不乐意的从乾清宫方向走来,似乎谁惹她生气一样。 正尧见状,更加要加快步伐,不然被她撞见,说不定一肚子的火就会往自己身上发。于是把头撇开,遮遮掩掩想要蒙混过去,当作没见着。 可是—— “李正尧!你给我站住!” 不想,还是被宁安看见了。只听得宁安霸道的喊了一声。随即一双恶狠狠地眼神便往正尧身上盯来,着实让正尧浑然不自在。 “哦,是公主啊!未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正尧一板一眼的说道,此刻能够迁就一下她就迁就一下,惹恼了这头母狮(虽然母狮长得很漂亮),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不过宁安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把眼一瞪,没好气道:“少跟我来这套!说,今天父皇找你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如此好玩的事情,竟然不叫我,反而让我陪沈贵妃抄了一上午的 《金刚经》 !” 听完宁安所言之后,正尧终于明白为什么宁安会板着一张苦脸。见谁都想要发火的样子。原来沈贵妃叫她去所谓的“陪”就是要她跟着写 《金刚经》 。沈贵妃信奉佛教,自然喜欢这种佛经,抄抄也没什么,但是宁安不一样,她平常就像一只顽劣的猴子一样。要他到处跑到处疯还可以,朝经?也只有嘉靖和沈贵妃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扑哧一笑:“哈哈哈,我说怎么这副嘴脸。原来是被罚抄经啦!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你这种性格就应该多钻研钻研佛法,磨砺一下心智。成熟一点,做事情自然就会稳重许多,自然的就不会像个蛮婆一样霸道蛮横,毫不讲理。你说对不对呢?” “好你个李正尧!你个死呆子,找打!” 正尧何尝不知道这句话说完就会引来粉拳相向?所以还未等宁安开口,正尧已然拔腿就跑。—— 宁安见状,顺势飞起一脚,一双绣花鞋便飞了出去。不过由于技术的原因,并没有打中正尧。如此一来,宁安更加心有不甘,于是索性提起另一只脚,将绣花鞋攥在手中,裸着脚,就这么追了上去。 一人后面追,一人前面跑,就这么,在皇宫之中,在众侍卫面前,宁安又吼又叫又骂又闹的跟在正尧身后,俨然成了一场闹剧,令众侍卫和婢女们嬉笑声不止。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的便过了七日。 十月初三,武科举终于如期而至。 本次武举经嘉靖批准,由靖王主持,兵部与锦衣卫联合举办,举办地点在奉天门前,时间为十月初三。 在十月初二晚上,奉天门周围已然是灯火通明,目的就是为了喜迎这一新的武科举。对与广大习武之人来说,这不得不是一件天大的喜讯。而奉天门内外可谓是人满为患,或是看热闹的,或是做生意的,或是待考的,应有尽有,由此也足以看出,这武举的恢复也是很有益处的。 当然,尽管人多品杂,容易惹出事端,再加上武林人士聚集在一起,打打杀杀的难免不发生。从会场搭建起开始,到十月初三武举开考前,竟然都没有发生过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这也确实是个意外。当然,这里面除了这些武林人士对此次武举的异常重视之外,最不可或缺的还是最的一个因素——锦衣卫。 由陆炳管理的锦衣卫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周围巡逻,以策安全,有理由相信,再凶再强的武林人也不敢造次。 原本空旷的奉天门此刻也来了个大变样,由于武举的需要,兵部临时在奉天门内搭建了十六座擂台以供比武。可谓是声势浩大,盛况空前。 按照规则,每轮派出三十二名选手,最终选出十六名,直接晋级下一轮。比斗第一日会产生三百二十名武举人,统一由皇帝颁布诏赐封号。第二日产生一百六十名武贡生,同样有皇帝颁布诏赐封号,第三日选出四十名武进士,有皇帝赐封号。直到第四日决出前三甲,由皇帝论成绩行赏。 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参加武举的或者那些准备参加武举的人都不由地为之感到振奋,终于有属于自己发挥的场地了,不激动,那是骗人的。 此时此刻,奉天门已然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当然,场地之中还是被规划的井然有序,与其他武生一样,正尧便被划分到了指定的区域坐下,只待武举一开始,擂台上叫喊自己的名字之时,自己便可以上去进行所谓的“考试”。 嘉靖也早早的出现在了会场之中,其中锦衣卫将军一百二十九人与千户二人、百户四人,分别守护在丹陛、御道、金水桥以及奉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声势浩大之状,一点不亚于皇帝上朝御门听政。 与嘉靖同坐在一旁的有一名长胡须男子,虽然看起来粗野了点,衣着与大明也有一定差异之外,其他任何地方与大明人没有一丝不同,若没留意,根本就想不到这人就是从安南来的使节。至于那在一旁站着的同样穿着奇装异服男子的相貌实在有人让人不敢恭维,若不是因为他是安南使节带来一同观看武举的,相信锦衣卫是绝对不允许会场出现如此相貌丑陋的人的。 只不过,那人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那一双明眸却显得格外有精神有气质,不仔细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靖王、陆炳、徐阶、严嵩、严世蕃、兵部尚胡宗宪六人个个仪态隆重的站在嘉靖身旁,倒是显得格外的气势磅礴,似乎是故意在安南使节面前如此这般的,以此来作震慑之用。 (注:兵部尚胡宗宪:(1512—1565年),汉族。字汝贞,号梅林,徽州绩溪(今属安徽)人,明朝抗倭名将。万历十七年(1589),御赐归葬故里天马山,谥号襄懋。) 在经过一番隆重的仪式和行礼之后,眼见已经到了巳时(上午9点),时辰也已然差不多了,靖王这时不由地转了一下身子,上前两步,来到嘉靖面前,随即躬身道:“启奏皇上,现在巳时已到,还请皇上下旨武举开考!” 说完,靖王便抬头看向了嘉靖。而一旁的陆炳也好,胡宗宪也罢,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嘉靖见此,欣然的抿出一丝微笑,看了看身旁的安南使节,然后又看向靖王,中气十足的道:“好!那就开考!” 只待嘉靖一发话,靖王便立即转身,昂首阔步,踏梯走去,顺势来到了擂台之上。 这时,场下顿时掀起一片欢腾,掌声不绝于耳,激动之声更是震耳欲聋,响彻穷宇。 第十五章 奉天门武举考试(中) 靖王今日一身蟒袍,头顶方帽,较之平时要显得严肃了许多。如此盛大的日子,尤其还有外宾在场,自然要体现出天朝的威仪来,靖王如此,便不难解释。 待台下掌声逐渐减弱之后,靖王终于清了清嗓子,发话了。 只见靖王朗声说道:“皇恩浩荡!今番我大明天子英明神武,举贤纳良,特此重开武科,福泽万鸣,此乃我大明之福!现在,就由本王宣布,新一届京科武举正式开始!” 说完,靖王的脸上也浮出了灿烂的笑意。而台下又是一阵欢呼之声,包括正尧在内待考武举的考生们。对于正尧来说,这次的武举重开也是有溢出的。毕竟当初离开蜀中来京城参加京科会试的时候,李乘风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与满怀期望,如果自己就这么回去,肯定会令他大失所望。 虽说正尧与李乘风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正尧来到这里之后也就只有李乘风这个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辜负谁,更加不想做一个不孝子。 当靖王走下擂台,锦衣卫统领兼“三公”、“三孤”的陆炳也款款走来。 陆炳今日穿着锦衣卫特有的飞鱼服饰,看上起同样是英气十足。精神大振,此等场面,似乎是特地要给安南使节一种强国的存在感,对其起到震慑之意。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之前正尧与嘉靖提出的,故意为之。 只见此刻的正尧坐在人群中,倒是显得很是随意,左顾右盼之余,竟然还在吹口哨,仿佛他对此早就胸有成竹似的。不过在正尧把目光看向嘉靖这一边的时候,整个人也微微怔住了。虽说距离比较远,但是人的样貌在正尧5.3的视力看来。是完全可以看清楚的。 而此时嘉靖端坐在御椅上面悠哉悠哉的吃着水果,一旁的安南使节也陪着一同饮宴,只不过那安南使节似乎有点不喜欢吃面前摆放的水果,竟然只拿了一块便没有再动过。而且拿的那一块也仅仅咬了一小口。倒是那安南使节旁边的长得相对丑的随从吃了不少。 正尧怔住的原因是觉得这个长得如此丑的随从,不论是他的手臂,还是他的那眼神,甚至是他的吃相,正尧都觉得有些奇怪。只不过这个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陆炳已然走到了先前靖王所站立的地方,他一直就是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上来便道:“好!本次武举由兵部与我锦衣卫一同举办。兵部负责现场的场地,锦衣卫负责现在的安全。所以。在武举开始之时,下方的人不得出现过激的举动。否则锦衣卫绝不讲情,直接抓人。” 与先前靖王说的喜讯比起来,陆炳的话显然有点让人听着不大舒服。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多嘈杂,而且皇上还在,万一出现什么暴动,伤到龙体那还得了。即便不如此,万一在武举中,参赛的两人一时不能收住手,闹出了人命,那也不好,这个时候就需要锦衣卫这种皇家警察级别的人物来维持治安了。 “现在,本官来宣布一下本次武举的一些细则!”陆炳再次发话,待台下终于再次安静下来,陆炳接着又道:“本次武举一共会持续四日。第一日会从本次参赛的一千八百余人中选出三百二十名武生进入下一日的武举,同时皇上会恩赐武举人称号,永久有效;第二日会从三百二十名武举人中选出一百六十名武生,皇上也会恩赐其武贡生称号,永久有效;第三日会从一百六十名武生中选出四十名武生,由皇上恩赐其武进士称号,永久有效;第四日将会决出前三甲,届时皇上会在御前册封武状元、武榜眼以及武探花并授其职位,为朝廷所用!” 陆炳说的很详细,当然也极具诱惑。且不说能不能中状元榜眼之类的,单说赐封一个武举人的称号也是很多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习武图个什么?强身健体,锄强扶弱?除了这些,自然而然的是想得到别人的肯定,觉得自己是一个高手。而这个高手,“武举人”三个字就很直截了当。 都打进全国五百强了,还不是高手吗? 先别说别人,就是正尧,也对这武举很是期待,甚至超越了之前对文科举的期待。毕竟正尧也算是武行出生(警察也算是吧),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而在古代,只有当将军才能如此!若说搞实业成一方首富?抱歉,商人在古代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 至于将军一说,正尧自然就更加向往了。也并非正尧是一个好战分子,只是他觉得将军元帅之类的手掌千军万马,翻云覆雨之间,便可以灭掉一座城池或者得到一座城池,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爽哉!毕竟在古代,尤其战乱横飞的年代,战争才是唯一的救世之法。 显然,正尧的两眼已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身披铠甲,指挥若定的站在高台,舞着军旗,面临一场浩大的战争! “至于武举进行的方式乃是二人对垒,这里一共有十六个擂台,每一轮会分十六组同时进行。每轮比斗时间为一炷香(即5分钟左右),每一处擂台都有一名锦衣卫高手做裁判,只要对垒两人任何一人将对方打出擂台就算获胜。若是没能打出擂台,就由该处锦衣卫计算两人谁在招式上占优。比斗统一发放木质兵器,若有私自夹带兵器暗器上场者,直接判其作负,同时剥夺其日后参加武举的资格,永不得为朝廷所录用!” “本次武举务求做到公平公正之原则,由此,本官将与兵部尚书胡大人大人将会在武举中秉公办理一切突发事件,若有违规者,定当严惩不贷!好!现在我宣布,本届武举正式开始!” 陆炳又说了一大通详细的比斗规则,旨在表面本届武举乃是最真实,最权威的。毕竟对于目前的大明而言,缺乏的还是这种尚武的人才,虽说有胡宗宪、戚继光等人,但是军对那么多,这几人也显然不够。 陆炳说完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地走下了擂台。 这个时候,十六名锦衣卫衣着同样的飞鱼服饰步伐一致的从御道上走了出来,待陆炳一声令下之后,便井然有序的分别往十六个擂台走去,一点也没有拖沓散漫之意。 “这比我们警队的那几个家伙好多了!”正尧见到此景,不禁一阵感慨。 想到自己以前在警队的时候,每次有案子要破,那些个同事们就拖沓至极,有时候甚至有领导莅临了,他们当中还有衣着都没穿整齐就出来了。不过正尧也明白,这些不怪他们,毕竟便衣警察就是这样,而且其中还不乏常年扮卧底的,表现出一副小混混的样子一点也不稀奇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有点开始想念那些平常与自己斗嘴、显得吊儿郎当但是又不失真性情的同事们了。 “哦,时间差不多了,看来武举就要开始了。”正尧惆怅了一会儿之后却见台上十六位锦衣卫已经就位,那么接下来自己也将登场了。 而这个时候,正尧一个不经意的往左边瞟去,却见有一个熟悉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然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了正尧一飞脚,威远镖行的少主,花清月的表哥方玉阳。 第十六章 奉天门武举考试(下) 兵部尚书胡宗宪笔直的走到了最中央妁擂台之上,一摆衣袖之后,如靖王陆炳之前那般,中气十足的道“现在进行第一轮的武举考试!下面我宣布各擂台的对阵情况:甲组壹号擂台——湖南张光良对阵河北田聪,甲组贰号擂台——广东史志超对阵山东何天霸;甲组叁号擂台——山西……” 胡宗宪开始逐一的念出第一轮第一场所有将要上场的武生名字,随即武生专区原本坐着的那些武生便熙熙攘攘的有几人开始站起来往擂台走来,看来这几人就是方才被念到名字的人。 对于擂台的设计,也是兵部一手包办的。一共分为四组,分别为甲乙丙丁,而每一组又有四小组,分别以壹贰叁肆,所以就有了甲组壹号、丙组叁号之类的。 而第一轮第一场十六个人的名字念完,却没有正尧的名字,看来正尧距离上场还有一段时间。 武举比试随即开始,每一擂台旁边都放了一块香炉,里面都插了一只香,待铜锣一响,便立即点燃,武举便正式开始。场中的两人就可以自行比斗。由于是手执木质兵器,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减少了伤害,估计这也是不想让安南使节看见血腥厮杀的一面,毕竟大明一向秉承的是礼仪之邦血腥暴力的场面少点为妙。 说打就打,场上对弈之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根本就不曾相识,所以也不会太过讲理什么的。不过虽然人手拿的都是木质兵器,而且各自少说也是自小便开始习武的武功底子肯定都不赖,但场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显得很是畸形,有些不伦不类。 十六个擂台同时开战,张二飞踹李三,王大猛踢刘五,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你一剑刺来我一刀劈去第一轮第一场的比斗在一炷香燃尽之后便完了。最终只有甲组贰号广东史志超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面将山东何天霸打出了擂台最终获胜其他的擂台最终都是靠锦衣卫计算招式点数的方法来判断谁获胜。 如此一来,这第一轮第一场的比斗倒是显得异常的平淡无奇,而且很没用劲。这似乎与之前众人期待的刀剑满天飞,轻功随处使,内功随便发的擂台比斗相比起来显得是多么的差强人意。不过谁也都知道,毕竟时间只有一炷香,谁也不敢太大意,谁都想要图一个稳,出手也好防守也罢,都是那样的谨慎,所以才导致了场面的不好看。 不好看也得看,最终第一批武举人便随之应运而生了,完后,场下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似乎有意想要将本次武举推向一个巨大的高潮。 与此同时,正尧不禁往嘉靖的位置望了一眼,却见那安南使节在看完第一场武举比斗之后表现出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而惟有一旁长得面貌丑陋的随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这个表情不应该是他这个随从所能有的。 正尧思索了片刻,始终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 而就在自己想要继续思索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擂台上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丁组叁号擂台——蜀中李和对阵京城黄玉郎;丁组肆号擂台—福建孟浩轩与云南吴韶……” 胡宗宪再次念完了第二场所有参赛武生的名单,随后便往擂台下方走去。 正尧停止了自己的思绪,随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迈着缓步往擂台走去。走到丁组叁号擂台的时候,正好与胡宗宪打了一个照面。 “蜀中李和?这个不就是陆大人和靖王爷提过的李正尧吗?呵呵,看来这年轻人能力很不一般嘛,能够得到两位大人的垂青,他日必定有所成就。”就在与正尧擦肩而过之时,胡宗宪似乎认出了正尧,口中喃喃的说着,同时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 正尧可不知道这兵部尚书胡大人想的是什么,但是正尧却知道这个可是个大人物啊!日后平定蒙古,驱逐倭寇都要靠他和他手下的那帮人啊,俨然就是自己的一个偶像级人物,因此正尧在经过胡宗宪身旁之时,不觉的都有些诚惶诚恐,心绪紊乱。 “日后若是能够与胡大人这般的人物一起把酒言欢,畅谈国家大事,那是何等的幸事!”正尧不禁开始yy起来,或许每个人都有想与偶像一同畅聊的想法吧。不然当初宁安就会那么疯狂的从京城偷跑出皇宫只为见柳彦一面。 “当——!” 一声铜锣巨响,香炉中又燃气一炷香,那便意味着新一场武举比斗正式开始了。 正尧今日依旧身穿紫衣紫裤,似乎正尧真的信了当日在法华寺中解的签一样,凭着一身紫气,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运。而对方乃是一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年纪应该比正尧要大上一轮,也就三十左右。两只手臂粗壮有力,一块一块的肌肉清晰可见,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正尧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只见他面带微笑的合手点头,简单的向对方行了一个礼,这也是江湖中人相交之时的固有礼节。见正尧如此,对方也不含糊,同样回了一礼。 “请!” 对方不在多言,粗粗的喊了一声请之后,便一手拿着一柄木斧,一前一后交叉相拜,看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 而见对方如此,正尧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背在身后,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知道要干什么。 此刻台下的花清月自然把目光都投入到了正尧这一台,却见正尧这般模样,更是看的花清月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而一旁的方玉阳则是一脸漆黑的瞪着正尧,口中诺诺的不知道在嚷嚷着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也一直都在一旁观望着,直到正尧出场,这三人才开始显得紧张起来,而其中尤以宁安的反应最大。 “这个呆子!他在想什么呢!他以为这还是在蜀中诗才大会上吗?怎么可以如此儿戏呢?” 越看越气愤,越气愤越要看,宁安就是那样的自相矛盾,却让一旁的小曦只能在暗地里偷偷发笑。 而在奉天门的西门处,安波尔沁与雅兰两人也出现了。只是在人群之中显得不是那么的起眼,两人只能在远处垫起脚,不停地张望着,不过从安波尔沁的面目表情来看,她应该看见了正尧,而且她还是在为正尧担心。 至于周冰……说来也怪,他本就是帮会的头目(说好听点,是商会护卫,不好听就是帮会),自己也有一身武功,却不见他来参加这武举,这就是正尧也想了很久。而问他,他却说对朝廷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理会。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是谁又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 眼见正尧在原地足足站了有半炷香的时间,却不见那京城黄玉郎上前一步,只是绕着正尧左一斧,右一斧试探性的攻过来,似乎黄玉郎也很谨慎。 “估计这家伙是被我此举给震住了,再加上他本身就很谨慎,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出招,只是简单的捂两下而已。” 正尧心中思量着,确实,见那黄玉郎的动作,一点都不够干脆,想来就是正尧所说的那般。 不过见此情此景,正尧心中却不由地欣然一笑,似乎这正中下怀。 正尧的嘴角随即也泛起了一阵笑意,把头一抬,顺势看向了黄玉郎,道:“这位兄台,你快出招吧,你不出招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出招来抵挡你的招式啊!” 不曾想到,在正尧很是随意的左右闪躲开木斧的攻击之后,黄玉郎竟然也停住了,露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而见正尧这么一说,他更是一脸的苦笑不堪。 “这位英雄!你不要总是站着不动啊!你这样我真的没法打了!”黄玉郎一脸焦急的说道,似乎眼前的正尧就像是一块铁骨头,怎么啃都觉得难以下咽。 “还是你先出招!你出招我才好出招!” 正尧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是你先出招,你不出招我没法出招!” “你先出招……” “你先出招!”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手,竟然动起口来,看的众人是目瞪口呆。 “你先出招!” “好吧!我出招!” “砰——” 突然的一声巨响,只见那黄玉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正尧突然的反手一扭给抓了过来,随即一个过肩摔,砰的一声便倒地。同时,正尧猛地一脚飞踢而出,那黄玉郎直接被飞踹出了擂台,落到了地上。 “额——” 所有人,包括花清月方玉阳这类的高手都不禁为之一怔,完全傻眼了。 第十七章 好运连连惹人妒 此刻就连嘉靖身边的那位安南使节也不禁鄂住了,似乎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之间正尧就把对方给打出了擂台。 “这一场,蜀中李和胜!” 由于正尧报名时用的是名字而不是字号,所以出现在名单中的是李和而不是李正尧。当然,有很大一部分人还是对李和很陌生的,反而李正尧影响力比较大,因此正尧并不想太张扬。 在那飞鱼服饰锦衣卫一声高亢的喊话之后,场下顿时从四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引得整个会场再一次进入了高潮。 第二轮又很快结束了,十六个晋级名单中自然也少不了正尧的那一份。武举人这个称号已然离正尧无限地接近,而正尧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走下擂台,不忘环顾一圈,却见宁安、朱禄颖、花清月、安波尔沁以及周冰等人都出现在了会场中,虽说各自有各自的区域,但是正尧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其实目的都是一样,就想为自己加油助威,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欣慰。 而在正尧走下擂台之时,方玉阳看了看那喜出望外的花清月,心中顿时一阵酸味上涌,随即又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瞪了正尧一眼,仿佛对正尧的获胜感到很是不屑。同时,同他那如火灼烧的眼神之中,依稀看得到想要在擂台之上狠狠地让正尧难堪的欲望。 “第三场甲组壹号擂台——扬州林志忠对阵洛阳邓奎,甲组贰号擂台……” 随着第二场比斗结束,第三场比斗也在胡宗宪走上擂台宣布对阵情况之后正式开始了。 这一场中的参赛选手就比较放得开了。个个表现都生龙活虎,出招快准狠。恨不得一招就将对方撂下。想来是看过之前正尧与那黄玉郎的比斗之后,众人也觉得太过谨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样也不错,观赏性也更加强了一些,比斗精彩程度也较之前有所提高,在第三场结束之后,似乎在场的观众们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第四场…… 第五场…… …… 直到下午第一百零八场最后一场,才将最终的晋级的三百二十名武举人选出来。由于人数众多。不可能一一在进行对打,所以锦衣卫方面采取了计分的方式,计分的方式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将对方打出擂台取胜的,一种是靠招式优势取胜的。直接将对方打出擂台的按时计算,谁最快谁排名就靠前。完后才是算招式取胜的人。 因此。往往获胜的人终究还是不能够进入下一轮。很幸运,正尧在最后关头将对方打出了擂台,所以不出意外便会直接晋级,毕竟靠绝对优势将对方击败的占少数。 果然,最后的名单按照排名终于出来了,虽然晋级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正尧也是一脸的尴尬,由于时间的关系,他不得不排到了一百名以外。而排名第一的却是一招就击败对方的方玉阳,显然这对众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意外。 不过见识过方玉阳的实力的正尧却对此不容置喙,方玉阳的武功甚至比花清月还要高,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一脚就将正尧从擂台上踢下来,而且摔的老远的原因。—— 第二日,武举依旧如火如荼的举行。正尧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场进行。在见识了方玉阳又一次秒杀对方的惊人实力之后,正尧也开始不由地为自己担心。若是在后面的比斗中碰上他,自己会不会还是如此的幸运。 正尧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个出场,刚刚上擂台准备出手,却不想对方选手突然一阵痉挛,整个人龟缩成一团一直发抖。众人都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却听那锦衣卫裁判说:“由于对方羊癫疯发作,无法继续比斗,故而蜀中李和不战而胜!” 这也确实够狗屎运的,不禁又招来方玉阳的一阵鄙视。 而场下的人也不由地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说是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导致对方不能应战,有人说李正尧走狗屎运,这样也能够过关,有人还说一定是锦衣卫和兵部串通起来打假拳,好在外围大赚一笔……反正什么都有说的,什么都有议论的,倒是让会场又呈现出一番热闹喧哗之景。 因此,正尧戏剧性的晋级,成功的成为了武贡生,准备迎接第三日的比斗。 第三日由于是一百六十人选四十人,四选一,因此获胜者要比斗两场才能确定晋级名单。就相当于打了十六强之后马上就进行八强比赛,一个道理。这样的比斗有一个好处,也有一个坏处。而好处与坏处都一样,都需要对阵一个打了一场的胜利者,坏处在于刚刚比斗一场再比斗恐怕体力有所不支影响发挥,而好处却是对方也可能体力不支。 正尧的幸运似乎在武举一开始就没有停过,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他。正尧还是有板有眼的耍了几招过得去的剑法,看样子应该是平常柳彦教他的。与对方过了有五六招之后,却见对方突然脚底一个打滑,一不小心摔出了擂台,无缘无故的就成全了正尧。 正尧都在原地愣了半晌,事后把目光放到方才对方打滑的地方,却见地板上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那里冒出的一抹油,令正尧也不禁想笑,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 殊不知,对方乃是一名屠夫,由于昨日获胜成功晋级,便决定回肉铺将肉铺结业,不干了。谁料一回去就忙的不可开交,直到天一亮才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怀着激动的心情,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又来参加武举,因而脚底抹油也不曾知晓。 正尧可谓是以逸待劳,好不容易再次出场,这下终于可以让众人见识见识自己的真本事了吧?毕竟一路走来自己都没怎么遇到过阻碍,太顺利了似乎,这令众人不得不对正尧产生了鄙夷的心态。若就此下去,就算获得五武状元,正尧也觉得别扭。 要赢就要赢的彻底,败也要败的有骨气!正尧决定不在投机取巧,想要认认真真打一场擂台。 可是天公不作美,事实往往就是那样的出人意表。 好不容易再次出场,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正尧起先心里还有些担忧,可是当自己虎躯一震,准备飞起一脚的时候,却见对方突然倒下,竟然不起来了。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再回忆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正尧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对手之前与另一名对手可谓不相伯仲,两人在擂台上足足相持了有五分钟,最后还是眼前这个人咬紧牙关将那人撂倒,随后扔出擂台获胜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抽签的结果表示他与正尧对阵,而且是立即上台。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正尧太幸运。早已经筋疲力竭的他休息都没有又再次上台,分明就是玩他!结果他最终选择了弃权,直接晕倒。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嘘声,正尧实在太走狗屎运了,接二连三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似乎他一直都没有出力,竟然就进入了四十强,成功获得武进士称号。 这一结果不仅是众人,就连正尧也是意外的紧。想当初,自己觉得能够获得一个武进士就不错了,可是没想到现在自己这么轻松就获得了,真的像是在做梦。 而另一边方玉阳也毫无压力的以绝对优势,再次近乎连着两个秒杀般的获胜。他那高傲的头挺的老高,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渐渐蔓延开来。在他获得胜利的时候,他也总忘不了对着正尧一番鄙视和挑衅,这一眼神除了有妒忌之意外,仿佛还在告诉正尧,我才是实至名归,我才是真材实料! 方玉阳最终连续三日以第一名的身份获得武举人、武贡生以及武进士,真可谓是鹤立鸡群,令人生畏。而正尧随着人数的减少,他的名次竟然也在逐渐的上升。但是到了这一日,他只排在了第四十名,也就是最后一名。 听到胡宗宪念出的这份名单,正尧仍旧一脸苦笑:这能怪我吗?都没有人愿意和我打,我找谁惹谁了? 第十八章 五花八门耍大招 面对方玉阳的鄙视与挑衅,正尧丝毫没有在意。正尧越发觉得眼前这个方玉阳与严皓真的没什么差别,都是死心眼,都是满脑子的不怀好意。他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毕竟严皓是严世蕃从外面捡回来的。 第四日,武举的最后一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如此大好的一个天气,似乎预示着整个武举也会在和谐的环境下圆满结束,一切都会皆大欢喜。 正尧一大早又出现在了武生活动专区,想比起往日,今日的武生活动专区显得尤为的宽敞,毕竟由容纳一千余人的空地如今只有四十人,空间自然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玉阳今天与花清月一同出现在了奉天门广场中,两人有说有笑的,甚是亲密。然而正尧在不经意只见看到之后,突然对这个方玉阳从心底里开始有些憎恶。至于到底是因为方玉阳本人人品不好还是因为其他某些原因,或许连正尧自己也不清楚。 不多时,奉天门广场再次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群,安波尔沁今天似乎来的早了点,站位也稍稍靠前了些,也不必如往日那般踮着脚,够着头辛苦的去张望。宁安朱禄颖小曦三人一直都有贵宾卡座,相对来说她们是最轻松的。三人也是在一旁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应该是议论正尧今天会否有怎样的表现。 周冰也带了一大帮人,一众人一出现便在人群中喊着正尧的名字,为他加油助威。正尧闻听心中不禁一片感激涕零。心道有如此知己良朋,夫复何求。—— 不过奇怪的是。武举到今日已经四日了,却不曾见到柳彦张诚武丹等人的身影,说起来真的有些不同寻常,如此的日子,这几人就仿佛失了踪一样,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嘉靖此刻欣然自若的与安南使节攀谈着,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倒也轻松自在。坐在一旁的严嵩父子则是不停地交头接耳,嘀咕着。 “父亲大人,我看这李正尧的势头有点猛,恐怕这武举他还真的能够从中脱颖而出。”严世蕃两眼冷冷地看了正尧一眼,然后在严嵩耳畔悄悄说道。 严嵩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没错。这小子别看他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谁都要精明,一点力气都不费就能够获得晋级决赛的资格,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而且,别忘了,咱们丢的那半张五味十方很有可能被这小子得到了……” “如此说来,我们不可以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否则让这小子得势,父亲大人你也会受到威胁的。毕竟这小子与靖王走的很近,而且这小子确实有点能力。” “嗯,你去安排一下,在最关键的时候下手即可。记住,千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说完,严嵩皱起的眉头终于散了开来,整个人也稍微放轻松了些。 第四日的比斗因为有四十人,要决出三甲。选手晋级比斗的次数就相对要多一些。为了尽量保证每一选手都有充分的体能,于是在每一场比斗完后。兵部会派人送指定的“健身茶”,以此来短暂性的调理身子。 第一场四十人将会全部上场。分成二十组,因此,兵部临时增加了四个擂台。随后将会在获胜的二十人当中以获胜方式以及获胜时间选出前八名进行下一轮,此八人则是以抽签的方式进行自由对阵,获胜者便进入四强。四强再抽签,然后半决赛,然后决赛……最终以此决出本届武举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 对于规则,之前便讲的很清楚,所有武生自然都心中明了。要想进三甲,至少在四十强里面排名前八,否则都是浮云。 这一次,正尧再没有遇到什么好运,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次与正尧交手的乃是来自荆州的一名武馆馆主,年纪已然有四十开外,身体壮硕,皮肤黝黑,很是健康的样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湖老手。对于正尧来说,这次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想要投机取巧,耍小手段,估计不行。 “好!这一次就真正的战一次!” 正尧站在擂台上用力的耸了耸肩,两眼露出一阵寒芒,一股莫名的战意油然而生,那眼神,就连宁安等人也不曾见过。 “请!”正尧礼貌的说了一句。 “请!”对方立即还礼,随即又摆出一个预备的姿势,随时准备出招。 这次正尧与对方都没有选择武器,倒是本次武举中的一道不同寻常的风景。只见正尧稍稍眨了一眼之后,立即挥拳上去,一招抢攻! “咦,这是……” 花清月对武功深有研究,但是她在看见正尧出招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正尧耍的是什么招式。 “李兄这些招式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可以如此的……” 周冰看见正尧所用出的招式之后,他也是一脸的疑惑,对于他这种帮会头目来说,打架比武乃常有之事,武功路数自然也是有一定的研究,可是看到正尧此举,他也茫然了。 “砰砰砰砰砰砰!” 正尧一边跳一边耸肩一边出拳,频率之快,速度之快,仿佛连一旁的锦衣卫裁判也看不过来,只看得见一道道残影划过。 而对方被正尧这种跆拳道不像是跆拳道的招式给弄的懵了,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节奏,本想出招的,却并正尧那快速的拳头和频繁的脚踢给连连破坏,招式根本就连接不上。 “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一会儿又像是李小龙的截拳道,一会儿又像是擒敌拳,一会儿更像是泰拳,总之正尧那招式就是千变万化,看得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对。 而他们又哪里知道,正尧根本就是大杂烩,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要的就是“此时无招胜有招”! 果然,正尧就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边叫边打,让对方连连退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招架不住。突然正尧手中一停,那黝黑皮肤大汉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一味的左右挥掌予以抵挡。 “砰!” 就在那大汉即刻恢复过来,想要还击之时,却见正尧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记重拳猛然打将下去,直冲大汉鼻梁,大汉猝不及防,一声痛叫,再次往后退了两步,此刻的他已然来到了擂台的边缘。正尧见机不可失,飞起一脚,旋身横踢,那大汉神也没有回过来,直接被一脚踹出了擂台,倒在了擂台下的人群之中。 正尧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五花八门的招式揉搓在一起,竟然把对手给骇住了,实在有些胆大,但是更多的是惊喜。从此,所有人不禁对正尧再次另眼相看:原来李正尧一直都没有露出真正实力,目的就是为后面的比斗蓄力,果然聪明。 打完收工,左右横竖一看,其他的擂台竟然还在比斗,再看看自己这边的香炉,正尧赫然的发现,里面的那一炷香到现在为止,连一半都没有燃完! 什么情况?那便是表明,正尧以绝对的实力成功进入了八强! 八强?! 正尧似乎真的没有期待过的,而如今却真的进入了,还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尧抿嘴一笑,下意识的往宁安看去,只见宁安同样笑得合不拢嘴,同时不忘比出一个大拇指,似乎是在对正尧的表扬。 第十九章 阴错阳差应有时 正尧终于不是靠着运气晋级下一轮,对于在场的观众来说,尤其是正尧的拥护者们,不得不算是一个喜讯。而对于另外七位晋级四强赛的武生们来说,这俨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一向只认为正尧是靠着好运搭上晋级末班车的人们来说,对正尧这个突然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不过正尧也没想太多,反正迟早都会在擂台上一较高下,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的去念着如何不让别人防备自己,这也是不现实的。 正尧轻松自如的走回了武生的休息专区,只待其他擂台比试完毕之后,再进行四强的抽签。不一会儿,其他擂台的比斗也随之完了。这一次方玉阳却没有之前那般的顺利,遇到的对手实力也不赖,两人纠缠了好一阵,最终方玉阳才得以战胜对方,从世间上计算,刚刚以第八名的身份进去八强。 方玉阳的面色自然是分外的难看,以第八名身份进入八强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一想到正尧竟然神奇的以第一名的身份晋级,再看想花清月那灿烂的笑容,方玉阳心中就一团怒火上涌,似乎全天下的人都亏欠他什么一样。 “恭喜方兄!成功晋级!” 正尧笑脸相迎的看着方玉阳说道,好在自己与方玉阳也算是“相识一场”,有必要上去恭喜一下,增进感情。 正尧不说还好,一说话方玉阳的面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发难,忍耐力也够强,只是藐视了正尧一眼便恨恨地的撇过头去,不答一言。 看着方玉阳的表情,正尧只得一阵无奈。自己可没有方玉阳那般的小气,只不过是好意上前打一声招呼而已,不领情就算了,于是正尧摇着头靠着椅子坐了下来,静待台上宣布抽签结果。 而这个时候,兵部的人端着所谓的“养生茶”走了过来,将茶杯一一的放在了八名考生面前。 “公子,这杯茶不是你的,那杯茶才是你的!” 由于方玉阳坐在第七个位置,正尧坐在末端,那端茶的人走过来的时候,案板上已然只剩下两杯茶,方玉阳很随意的端过一杯茶的时候,却听见那端茶的人说这杯不是自己的。 本来就心里不爽的方玉阳听到那人说出这句话,心里就更加不爽了。 “何以这杯茶不是我的,那杯茶才是我的?难不成我连一杯想喝的茶都要被人抢走不成?”方玉阳顿时看着那端茶的老头,言语中多是不满之意,似乎想要将一切怨气都撒出来。 老头只是一个端茶递水的,他可没有想到一杯茶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只得面色犯难地说道:“这位公子,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这送茶都是逐个送的,你非要拿了这位公子的茶,这就有点于理不合了,若是被上头知道了,在下实在难以交差啊!” 老头年约六十左右,脸上的皱纹比较多,一犯难的样子,皱纹就更加的明显起来。而看这个老头似乎也不容易,一大把年纪还干这种端茶递水的事情,估计生活也不怎么过得去。——再看他的眼神表情,正尧可以确定这个老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做事应该比较谨慎,所以他才会因方玉阳拿错了一杯茶也要与方玉阳争论一番。 “这茶杯上面又未曾着名,你怎能说这茶不是我的而是他的?”方玉阳似乎不想就此罢休,竟然还要理论。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知道这个方玉阳小气也就够了,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也都要计较,实在是与他那威远镖行的少主身份极为不符。 不过正尧又如何能想到,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方玉阳从心底里不爽正尧导致的呢?自从第一眼看见正尧与花清月牵着手在威远镖行门前之后,方玉阳就对正尧完全没了好感。再加上在威远镖行花清月如何的说正尧多么的君子,多么的聪明,如何的帮她化解了疑难,更加令方玉阳对正尧从不爽延伸到了妒忌憎恨的程度。随着在练武堂中被正尧用小手段让自己在花清月面前出了一点小丑,方玉阳已然将正尧当作仇人一样对待。 所以,不管有没有拿错茶这件事,方玉阳其实都会向正尧发难,作出挑衅,借此挽回颜面。 “可是……”老头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方玉阳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之前管事的就交代一定要将茶逐个送到手中,否则出了什么乱子要唯自己是问。 “老伯,你也别说什么了。你就当完成任务,将茶亲自送到了我的手中,只是我和方公子私下将茶杯调换了而已,若是追究起来,一定不会追究到你的身上!” 正尧明白老头担忧的是什么,于是出来当个和事佬,柔声说道。 大家都不容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 方玉阳一听正尧这么如,顿时把目光一撇,看了过来,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把这杯茶还给你!你给我听好了,我方玉阳看中的东西,没有谁能够从我手中抢走!不止是这杯茶,人也一样!” 说完,方玉阳又朝着花清月看了一眼,似乎在给正尧作出某种警示。 这个时候,正尧才懒得与他计较什么。只是煽然一笑,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示意他赶紧离开。随后,正尧便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没听见方玉阳刚才所言一样,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投向了擂台,静听接下来的对阵情况。 “哼!别以为运气好赢了两场比斗就目空一切自以为是了!我告诉你,你最好运气再好一点,能够撑到决赛,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看见正尧大爷似的不理自己,方玉阳心中的不爽顿然再次攀升起来。若说之前对正尧的恨意只是潜藏在心中,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现在方玉阳对正尧的恨意已然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已经向正尧直面摊牌了! “好看?哈哈,你说的是再次摔倒在地?” 正尧露出一副鄙夷的眼神看向方玉阳,意味深长的笑笑之后,不禁再次摇头,随即把头又撇开来,继续看向擂台。 从正尧的表情很自然的可以看出,对于方玉阳的挑衅,正尧完全就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忘拿在练武堂那一幕来耻笑方玉阳。在正尧看来,有人就是犯贱,你越是容忍他,他就越发得寸进尺,而你一旦开始还击,越是让他无地自容,他越会觉得爽,越会闭口不言。 果然,却听正尧这么一说,方玉阳顿时一阵郁闷,想要再说什么,却发觉似乎正尧都是心不惊肉不跳的样子。多费唇舌之争也无意,不如想想如何在接下来的比斗中快速解决战斗,到时候什么都赢回来了,包括女人。 方玉阳再次冷哼一声,也坐了下来,同时身体下意识的远离正尧,把头尽量撇开,似乎想要尽量的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不在出现有正尧的影子。 此情此景,正尧又是一阵无语,这个方玉阳,也忒小肚鸡肠,忒心胸狭窄了吧。 “很好!经过一番激烈的比斗,本届武举八强终于诞生,分别为:蜀中李和、山西梁玉、河南刘先武、广东石志川、京城赵钱多、云南王秀、扬州贺兰山以及京城方玉阳!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们!” 胡宗宪面带微笑的朗声说道,随即场下又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似乎整个武举已然达到了又一阵。 按照本次武举的计划,本次武举只要进入八强,便可以进入锦衣卫任要职,最差也是御前侍卫。而前三甲不是封大将都是当先锋官,更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而这一片的欢呼声与掌声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正尧等人的兴奋之意。 欢声减弱,掌声渐过,胡宗宪再次抬头,定了定神,朗声喝道:“那下面就由我来宣布本次武举八强的具体对阵情况!” 第二十章 过关斩将惊四座 场下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而正尧一众八人也都摒住了呼吸,方玉阳则是更加明显,双手攒的老紧,仿佛已然听到下面的对阵里面自己和正尧分在一组,现在就开始蓄势以待爆发。 台上的胡宗宪稍稍停顿之后,再次道:“甲组擂台——云南王秀对阵山西梁玉、乙组擂台——京城赵钱多对阵广东石志川、丙组擂台——蜀中李和对阵扬州贺兰山、丁组擂台——河南刘先武对阵京城方玉阳!” 八强对阵的名单终于出来,听完前面两组的对阵情况之后,正尧还真的以为自己会与方玉阳相遇,不曾想到,最终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这也没什么,在正尧看来,无论对手是谁都一样,进了八强的,哪个又不是有绝对的实力呢? 待胡宗宪走下擂台,正尧与一众武生再次往指定的擂台走去。而这时只听得奉天门广场周围再次响起了一阵鼓掌浪潮,其中还不乏呼啸呐喊之声,甚是壮观。 扬州贺兰山,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身行装说,国字脸,额头上还有一道刀疤,三十余岁,看起来像是个跑江湖的。 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对眼前的这个贺兰山已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是属于粗糙型的,喜欢用强用蛮力。只要自己掌握好技巧,应该有的打。 想好之后,正尧便迈步上前,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待铜锣一响,就开始战斗。 如正尧所料想的一样,这个扬州贺兰山确实是一个莽夫,不过他的实力确实不错,一上来就猛攻,挥着手中的大砍刀,每一招都是那般的有力。好在正尧这次在擂台旁边拿了一杆长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用来抵挡也不错。虽然场面上稍处下风,但是正尧每一次拆招都显得是那样的游刃有余,这令台下的宁安也不禁对正尧一阵刮目相看。 “这呆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多武功招式了?还有,他怎么一下子又变得如此厉害了呢?小曦,快说是不是你教过她这些武功?” 宁安不解地看向正尧,对旁边的朱禄颖和小曦说道。 小曦一脸无辜的样子,立即道:“李公子一直就有过人之处,公主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哪还用小曦去教他呀?” 小曦说的实在,毕竟正尧一直都表现的很出色,这更加令一向就天真的小曦对正尧有些盲目的崇拜,能这样想也不无道理。当然,她并不知道,在武举的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正尧其实发生了很多事,导致了才有如今的改变。 “嗯,小曦说得不错,李大哥总会有出人意表的时候,说不定李大哥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自己的功夫呢?” 朱禄颖点头说道,她其实也是正尧的一个盲目的崇拜者。 宁安自然不懂什么武功,所以对小曦所言只能听之任之。不过朱禄颖也这么说,倒是显得自己有些什么都不懂了,不禁令宁安心里一阵不舒服,顿时一言不发,不理任何人。 而正尧在抵挡数招之后,他渐渐开始了反击。横竖一枪,来回一拉,也不知道正尧这些招式是从哪里学来的,之前完全就没有见识过。而且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仿佛就是一大师级枪法高手。 “怎么……” 花清月也被正尧这般突然的反击弄得怔住了,一时之间她似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切。 “当!” 一声刀枪撞击的声音,那贺兰山不禁退后了一步。 “当!” 又是一阵有力的撞击之声,贺兰山再次往后退却一步。 “当!当!当!当……” 突然正尧一个加速,频率赫然提高,一连串的撞击声连连传出,听的在场众人都不禁愕然…… “哐当当——” 一连串木头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将目光看向擂台,只见那贺兰山手中的木质大砍刀在经过正尧手中的长枪连环撞击之后,一节一节的就此断裂开来,散落一地的,全是木屑。而再看正尧手中的长枪,一点损伤都没有,完好无缺。 这是什么实力?没有人敢再有任何的怀疑! 正尧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道将对方的兵器打碎,这就意味着对方只能徒手相搏,已然无还击之力。在场所有人,包括台上与正尧比斗的贺兰山,也不禁怔住了。 “你赢了!我认输!” 贺兰山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木屑,无奈地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台下走去。 既然对方已经认输,裁判还能说什么呢?于是顺理成章的,正尧成功晋级四强,而且这一次又是第一个率先进入四强的。 其他擂台的结果在不久之后也都出来了,山西梁玉战胜了云南王秀,京城赵钱多战胜了广州石志川,而方玉阳,也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战胜了河南刘先武。 于是四强便产生了:分别为蜀中李和、山西梁玉、京城赵钱多以及京城方玉阳。这个结果也是有点爆冷的感觉,一直不怎么被看好的京城武生,今番四强中竟然占了两席,确实有点不可思议。而正尧的杀入四强也确实有些让人意外,毕竟武举考验的是武功,只是没想到正尧会一路好运,随后又突显实力,这次把那些赌外围赔惨了。 只不过方玉阳在比斗的途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本来可以一早解决的,却突然感到一阵痉挛,还好自己强行用功止住了疼痛,及时的挡住对方一击之后再奋力一脚将对方踢出了擂台,有惊无险的胜出。 虽说这是一个小插曲,但是方玉阳也没太在意。在他看来,估计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不小心伤到了气门才这样的吧,相信调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半决赛在一盏茶之后又开始了,不过这次那老头端茶来的时候却没有受到方玉阳的为难。 这一场,正尧对阵的是山西梁玉,方玉阳对阵的是京城赵钱多。虽说这个抽签显得有点猫腻,似乎有意不让两名京城的武生进入决赛一般,不过这也是在众人面前抽选出来的结果,不满意也没有办法。 铜锣一响,比斗又再次开始。 已然来到半决赛,自然更加的惊心动魄,从之前的一炷香比斗时间已然提升到了两炷香时间,其目的便在于尽量的让比斗长一点,精彩一点。 经过方才的“练习”,正尧的招式也越发的娴熟起来。这次他只是拿着一把短剑,面对梁玉的木棍倒是没有落一点下风。 如出一辙的,正尧在防守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开始主导比斗了。连环攻击令即使手持木棍的梁玉也不禁感到吃力,连连却步,根本找不到还手之力一样。而正尧的每一个招式都是那样的古怪,自己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终于,在一番纠缠之下,梁玉的手竟然受不了来自木剑与木棍撞击后发出的强大余震,导致梁玉突然一个脱手,手中的长棍便飞出了擂台。 “这不是……” 花清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她还是没有说出来,似乎还不敢肯定。 “恭喜你!你赢了!”梁玉苦笑一番,然后抬头看向正尧,同时伸手过去,与正尧示好。 “承让承让!”正尧讪讪一笑,脸上瞬间多了一丝欣慰之意。 很显然,正尧再一次成功获胜,如无意外,三甲前两名自然有一名是自己。正尧此刻不开心那是骗人的。 “啊——” 这个时候,却见旁边的擂台出现了异状,那方玉阳刚刚一个旱地拔葱,准备一剑出击时,他的腹部不禁又一次抽搐了一下,这次明显要比之前那一次要严重一些,已然叫出声来。 对方不明所以,但是见方玉阳此刻面色苍白无血色,俨然就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一般,并没有趁此出击,而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缩。 然而不想这一退缩已然退到了擂台的边沿,只见方玉阳吃力的咬牙忍住疼痛之后,一剑再次刺来,那赵钱多再往后一退,只听到“蹦”的一声,完全无意识无准备的掉到了擂台下方。 这一场,方玉阳获胜。 而决赛,将会是正尧对阵方玉阳。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总相逢 方玉阳一步一缓地走下了擂台,但是他的面色却依旧难看惨白,似乎方才的那一阵痉挛对他影响很大,令他感到很痛苦。 正尧觉着此事有些蹊跷,于是在方玉阳走过来的时候,立即上前问道:“方兄,你没大碍吧!” 正尧纯粹是出于好心的问一问,并无半点其他意思。但是在此刻的方玉阳看来,怎么都觉得正尧在挑衅他嘲讽他,于是引得他不友好的道:“多谢李兄关心,方某不会因为一点点小痛就要死要活的喊叫。倒是李兄你,一会儿决赛我可不会向当日那般手下留情的哦!” “不是,我是……”正尧一阵无语,没想到这方玉阳对自己的态度会是这样。 而在他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同时,方玉阳再次不满地说道:“李兄别说了,我现在想要休息一下,李兄不是想趁人之危,到时候夺得武状元之名吧!” 说完,方玉阳猛然把手一甩,将正尧推到一边,然后自顾自的往专区坐下歇息。 正尧一脸无奈,只得悻悻地坐到了另一边。不过时不时的正尧还是会往方玉阳看去,因为直觉告诉正尧,方玉阳确实有些异常的不自然。 而这个时候,嘉靖旁边的那位安南使节终于坐直了身子,下面将会决赛,相信一定会更加的精彩,因而也吸引到了他。至于使节什么的那位长得比较丑的随从,看起来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之中隐隐闪烁着异光。尤其在看正尧的时候,他的反应尤为强烈。 宁安对刚才方玉阳推正尧一幕似乎还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不停地在一旁对着小曦问长问短,弄得小曦一阵无语,而身旁的朱禄颖则是隐隐不悦的不发一言,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远处的安波尔沁也只能干看着,想要帮忙也帮不上,时不时的为正尧担忧,倒是让一旁的雅兰取笑不断。周冰则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丝毫的担忧之意,似乎在他看来,正尧能够进入决赛是理所应当。 当然,最为着急的要数花清月了。虽说对自己的表哥没什么好感,但是见自己表哥在擂台上有异常反应,还是难免会担心的。然而不想刚刚下擂台。他又与正尧嘀咕着什么。而且身体上还有接触。如此一来,更加趟她坐卧不安,现在还没有开始比斗呢,就已经出手了,那到正式比斗的时候,岂不是更加的…… 想到这里,花清月已然隐隐泛出一丝不安之色。只见花清月如坐针毡的样子,一旁的夏友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很好!现在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现在我宣布,最后的决赛——蜀中李和对阵京城方玉阳,三四名争夺——京城赵钱多对阵山西梁玉!” 胡宗宪中气十足的说完,随即走下擂台,将场地让给了选手。与此同时,正尧四人也都悉数登场,两块擂台同时举行。时间由两炷香增加到了一刻钟。 到了此刻,嘉靖也停止了吃东西。全神贯注的开始看最后的决赛来。身边的靖王徐阶陆炳等人自然更是目不转睛,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正尧无疑算是一伙的,若是正尧成功考的武状元,那么相对来说,严嵩的实力就弱了一点,毕竟此消彼长嘛,武状元以后完全就是可以封侯拜将的主! 正尧与方玉阳已然走上了擂台,锦衣卫裁判很快的敲响了铜锣,点燃了香,只待两人即刻开战。—— 然而却没想到,两人在原地就是那么站着,一动不动,足足有一分钟左右的时候,令众人是心急如焚。 “很好,李兄你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咱们终于又可以在擂台上比斗了!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上次那般的切磋武艺了!”首先开口的是方玉阳,此刻他的面色已然有些好转,说起话来也显得比之前有力气多了。 正尧细细看了方玉阳一眼,道:“方兄你没有大碍吧!我看你的面色虽然有些恢复,但还是略显苍白,不如奏请皇上叫个大夫来看看,然后再进行比斗也不晚。” 正尧可不想趁人之危,之前虽然被方玉阳偷袭导致轻微脑震荡,但是事情已经过去,正尧也没有计较的想法。如今见方玉阳确实有点异常,出于江湖道义也好,出于对花清月的一个面子也罢,正尧都不想在方玉阳身上占任何的便宜。 既然是武举,自然就要公平公正!正尧做警察时候的信念是一直存在的。 “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当日故意在我面前装不会武功,原来早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来抢夺这武状元!我不需要你好心!我也没事!总之我告诉你,今日这武状元是我的!休想从我身边抢走一分一毫!” 这时,方玉阳逐渐有些激动起来,似乎想要将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全数释放出来。在他看来,正尧做什么都是处心积虑事先设定好了的。来威远镖行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最强对手的实力如何,到时候在决赛时一击即中,获取胜利。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正尧的武功就变的如此厉害,而且武功招式也是那样的高深莫测,耍起来更是行云流水如同大师。 这绝对不是一个月就能练成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正尧一直在隐藏实力。 而他又是一个自负的人,自己的腹部有些痛他也可以不去看大夫而强行止住便足以看出来。而正尧如此说,自然令他很不爽,这就表明自己不中用,连一点小痛都忍不了,又如何能够拥有武状元这个称号呢? 所以他拒绝正尧的提议,而且他更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完全可以战胜一切,包括正尧,包括身体上的痛楚。而这一切的一切,旨在证明给他的表妹花清月看。 说完,方玉阳不禁下意识的又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一咬牙又挺了过去,只是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行!如你所愿!”对于这种既小气又不可理喻的人,正尧只得无奈的面对。说完,立即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挑了一件兵器——还是一把连环刀。然后转身对着方玉阳道:“我还是用连环刀,该你了!” 方玉阳不禁闷声一哼,同样的从身后的兵器架取出一把连环刀,愤愤的道:“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即使是一把刀也不行!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把刀一定不适合你!” 正尧又是一阵无奈,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与自己见面到认识到产生矛盾会不超过十分钟!要知道自己可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点名指姓的说过或者挑衅过方玉阳,可是方玉阳如今的这番表现俨然就将正尧当作了杀父仇人一样,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一个人一旦走了极端,就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即便这个人与你并没有实质性的深仇大恨。 正尧摇摇头,不再多言,一手捉起连环刀,便直冲向方玉阳。 眼见正尧冲过来,方玉阳顿时笑口大张,仿佛一头饿醒了的猛狮正看见一只猎物往自己奔来一样,恨不得一口就将正尧全数吞进肚子里去。 “小子!今天我一定会给你好看!” 方玉阳也提刀上前,一个跃步飞奔,与正尧即将来一个正面相撞! “砰砰砰!” 一连三道撞击之声响起,两把木质连环刀近乎擦出火花来,令场下所有人,包括嘉靖,包括那一直不屑的安南使节也一阵目瞪口呆。 一连串撞击声还在继续,正尧与方玉阳两人手脚并用,也打的不可开交。 而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甚至对武功研究比较多的小曦花清月等人也被这一幕给震撼了。正尧此刻哪里还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分明就是一位行走江湖多年的侠客!耍刀的姿势,手法,都是那样的飘逸,令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时真的。 至于正尧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样的配合的天衣无缝,根本由不得方玉阳有半点机会。 到了此刻,却见一旁的夏友功也不禁开始挠自己的后脑勺,仿佛想到了什么。 而花清月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正尧,嘴里喃喃地说道:“难道这就是父亲大人都没有创出来的飞云第九式?” 第二十二章 新科武举状元郎 花清月傻眼了,宁安傻眼了,甚至连严嵩也傻眼了。 正尧与方玉阳两人此刻交战的也越发激烈起来,正尧一刀砍下,方玉阳立即扬刀一挡;方玉阳旋身挥刀一劈,正尧又腾空一闪,来来回回,数十招过后,两人已然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可谓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看台上的嘉靖则是一脸笑容的与旁边的安南使节聊着什么,仿佛在向安南使节表态正尧与方玉阳这种身手在大明是数不胜数,有意扬大明之威。不过那安南使节似乎看明白了,不禁连连点头,再没有之前的那股傲气。只是身边的那个相貌丑陋的随从倒是有一丝不屑的样子,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看他的招式,却又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耗下去,腹部的疼痛拖得越久,对我就越没有好处!” 到了此刻,方玉阳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同时腹部不禁地又抽搐了一番,面色再次苍白了几分。 面对正尧凌厉的攻击与严密的防守,一时之间方玉阳似乎还找不到应对之法。而腹部的疼痛令他隐隐有些担忧,这不得不令他有了速战速决的念头! 比斗伊始,他还怀着想要好好教训教训正尧的想法,故而一开始并没有出全力。除了自己有一点点的自负以外,还是因为之前在练武堂时,他对正尧的实力也有些看不起。即便在前几场比斗正尧也显露了一下非比寻常的实力,可是在方玉阳看来。也不过是对方实力太逊所致。—— 而如今,他不得不对自己之前的一切想法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个李正尧,真的有两下子。 这时,方玉阳在摆脱正尧的一阵攻击之后,突然开始发力,先是一个翻身飞跃。再来一招凌空劈砍,直向正尧的面门而来。 正尧没有想到方玉阳会突然有此一招,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眼看那连环刀就朝自己面门而来,正尧下意识的一挥右手,试图抵挡。 “砰!” 正尧顿时大叫不妙,只见自己手中的连环刀竟然被方玉阳的强力一击削去顶端部分。瞬间便短了一大截。而再看方玉阳手中的连环刀。却一点损害都没有! “不行!这方玉阳简直就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却见方玉阳此刻的气势异常的凌厉,而额头上青筋暴突,手腕分外有力,龇牙咧嘴的样子,俨然走火入魔一般,而眼前的正尧,似乎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头要一击搏杀的猎物! 已是千钧一发之际。方玉阳手中的连环刀近乎挨到正尧的额头,再进一步便可以直插进去!而就在这时—— “呃——” 方玉阳突然一阵痉挛,面色顿然变得铁青,而整个人不能自控的在半空中一个翻腾,在听的“砰”的一声,直接从两米高的空中直摔下来,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方兄——” 正尧也惊出了一阵冷汗,可是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却发现方玉阳竟然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而面部已然没有一丝血色。此情此景,正尧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于是立即扔掉手中的木刀,来到了方玉阳的身边。 一旁的锦衣卫裁判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似乎这一幕来的也太奇怪了。分明方才方玉阳已然占了上风,谁料躺下的确实方玉阳本人。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自然也得上前去看看。 至于场边的观众们更是不明所以了,由于方才那一幕来的太快,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看正尧把刀也扔了的去看方玉阳,这件事就更加令众人好奇起来。花清月则是一脸焦虑的往擂台上看来,从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其实对这个表哥还是很关心的。 在看台上的嘉靖等人见擂台上出了状况,也不禁紧张起来。毕竟在安南使节面前,这武举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好,丢面子的事情,嘉靖可不想干。 严嵩更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对着严世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严世蕃似乎也是一头雾水,微微有些惶恐的轻言道:“父亲大人,这事我也不知。不过看情况,应该是遇到了突发变故。” “哼!老夫要被你气死了!”严嵩没好气的斥责道,转而看向嘉靖,未免被嘉靖察觉,故而又慢慢恢复了过来。 “好!由于京城方玉阳此刻已然无力应战,结果已出,蜀中李和获胜!” 在仔细看了方玉阳之后,以锦衣卫的经验,一眼便看出方玉阳已然没有再次战斗的能力,于是立即起身朗声说道,宣布了最终的赛果。 “李正尧!李正尧!李正尧……” 锦衣卫刚刚一宣布,场下立即一片欢悦,不停地叫嚷着正尧的名字,很显然,众人已然知道,本届武举的状元非正尧莫属! 而这时方玉阳的面色逐渐有些好转,正尧也不便多言什么,随即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走到擂台中央,向众人挥手,犹如明星闪亮登场一般。 不多时,胡宗宪与陆炳两人皆登上擂台,满脸笑意的看了看对方之后,由陆炳开始发言。 “很好!本届武举历经四日终于完成,现在由本官宣布最终的成绩!本届武举的武状元就是——蜀中李和!武榜眼是——京城方玉阳!武探花是——山西梁玉!” 陆炳朗朗说道,随即台下再次一片火爆,欢呼声,呐喊声,咆哮声声声不息,不绝于耳,不得不令本次武举再次达到了最高潮! 此刻的宁安朱禄颖等人也罢,安波尔沁周冰等人也好,脸上都纷纷露出了笑意,都发自内心的为正尧这个新科武状元感到欣喜,感到高兴。 一旁的靖王和徐阶则在一旁交头接耳的有说有笑,时不时往严嵩看去。只见严嵩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说什么,对着严世蕃嘴里嚷嚷不休,更加令靖王等人开心不已。 “哼!想不到这个李正尧还真的是老夫日后的一个祸患!绝对不能让他继续这么下去,一会儿完后你去跟安南使节说有要事相商,不过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严世蕃对着严世蕃冷冷的说道,同时又朝着正尧狠狠地瞪了一眼,十分不悦的端起身旁的茶杯,猛然一饮而尽。 严世蕃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来这次自己的父亲大人可真的生气了。 而此刻的嘉靖终于站起身来,也是时候该他发言了。 “很好!本届武举虽说显得有些仓促,但朕也看见了众位武生的不朽实力。现朝廷乃用人之际,只要在本届武举中获得举人称号的,都会予以相应的职位,至于其他没能考中的,也不必紧张,朕会逐个给你们派发银两回家,待下届武举,你们可以再次参加!” 嘉靖此刻是真心开心,虽然没有一一见着这些武生的武功实力,但是从自己看到的情况来看,还是挺乐观的,这样的人,放到战场上,磨砺一段时日,必定是冲锋陷阵的大将之才。又因来自蒙古倭寇等方面的压力,他更期望能够拥有一批精锐之师为自己开疆扩土,到时候虽不至于名垂千古,至少也可以为世人所敬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本届武举之后,皇上又得几百猛将,加之有这武举三甲坐镇,相信我大明江山将固若金汤,任谁都不敢再造次!” 靖王立即说道,丝毫不吝啬夸张之言。同时,台上台下众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其气势更是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诸位且平身!那现在朕就宣布,本届武举,圆满闭幕,稍后回宫进行册封大典!” 说完之后,嘉靖也转过神去,在一大队锦衣卫和朝臣的护卫之下,往太和门方向而去。 第二十三章 御前分封闹分歧 太和殿,又俗称金銮殿,北京故宫三大殿中的太和殿。明清时皇帝登基和举行大典的地方。是世上最高的重檐庑殿顶建筑。除殿顶一条正脊外,两层重檐各有四条垂脊。正脊和垂脊不仅使用黄彩琉璃瓦制作的仙人和形象各异的走兽装饰物,而且殿顶的垂脊兽是唯一十样俱全的,八条垂脊共饰有八十八个仙人。 此刻的嘉靖仪态端庄的正坐在龙椅之上,两眼炯炯有神,居高临下,自然的露出一股君王霸气之威。而左右两旁并列而站的靖王严嵩等人个个亦是气势非凡,使得整个太和殿显得格外的端庄肃穆。靠左而站的安南使节以及他的随从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倒是显得有些不怎么和谐。 中间站着的乃是正尧、方玉阳以及梁玉三人,显然,现在是册封三人的时候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是跪在地上,齐声喝道,其声势之浩大顿时让周围也为之浑然一震,空气也因此震荡,久久不息。 “众位卿家平身!李正尧、方玉阳、梁玉上前听封!”嘉靖很随意的挥手之后,立即又看了正尧三人一眼,用十分强硬的语气说道。 从言语之中,不难听出嘉靖在此刻的那一股帝王威仪,是常人所不能有的。 “小民在!” 三人齐声答道。立即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又半跪在地上。 嘉靖看着眼前三人。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于是又道:“三位的武功确实非凡,在武举中一举夺魁也是能力的体现!能够拥有三位如此人才,实乃我大明之福!好,那朕现在进行册封!靖王,你说给他们三人什么职位好呢?” 对于封赏之事,说实在的。嘉靖还真的没有怎么亲自处理过。以往都是听靖王说,听严嵩说谁怎么怎么的好,怎么怎么的尽忠职守,为国为民,谁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该任什么职位。当真自己遇到了。一时之间还真的拿不出主意来。到了现在,嘉靖才发现,原来想要册封某人一个职位也是有点伤脑筋的。 于是,才有了向靖王求教的方法。 靖王一听嘉靖叫自己,立即右跨一步,拱手低头道:“启奏皇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三位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武艺超群,他日必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臣以为,武举三甲皆有大将之才,不若就按级,分别予以二品、三品、四品将军要职,分发兵权,以保我大明长治久安!” 靖王说的很是激动。不过他这么一言之后,却是令大殿上的所有人包括安南使节都怔了一下。 分封大将军?这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虽说以前武状元有封大将军的事例。但是这武举已经多年没有施行了,而且武官在朝廷之中也不受待见。突然说要分封将军要职,确实让人有点不能接受。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嘉靖也不禁愕然,他之前也就想封正尧一个三等御前带刀侍卫,可没有想过大将军之类的。即便他欣赏正尧,但是无论是正尧的年龄,还是他的经验,嘉靖都有所保留,大将军一职,确实不可儿戏。 “启奏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这时严嵩突然往左跨了一步,走了出来低头说道。 严嵩说话的语气显然有些强硬,表现也有些过激,看来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正尧的压力。 一个毛小子打了几场擂台就能够当大将军?那自己这几十年来岂不是白干了?而且还要从自己手中分兵权,说什么,他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哦?严卿家有何事要奏?请讲!” 嘉靖虽然很不满意严嵩突然间站出来有事要奏,但是毕竟在安南使节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表露出一副态度和善的样子说道。而此刻的他倒是颇有一个善于纳谏的一代明君风范,引得一旁的安南使节也不禁点头。 正尧不禁瞟眼往严嵩瞄了一番,知道这老狐狸绝对没有好事,心中不由地狠骂了这厮一顿。 而严嵩见嘉靖对自己态度如此的随和,于是他更加的有些自鸣得意的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嘉靖道:“启奏皇上,自古以来,将军一职都需要经过仔细斟酌才能胜任的,且不说这武科三甲能否有领导百万雄兵的才能,单论在作战经验方面,三位恐怕也是毫无建树。若贸贸然封一个将军要职,万一他日战事重起,恐怕……所以微臣以为,册封大将军一事需要三思而行。” 严嵩说的可是滔滔不绝,倒显得他颇有见地,对三人贬低之余又有几分褒奖之意,听的一旁的安南使节也连连点头,似乎觉得此举不错。 乍一听,严嵩像是在为大明着想,一切以谨慎为主。可是,谁又不知道,严嵩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正尧等人呢?试想若是正尧当真当上了大将军,那就意味着靖王有了足够与自己抗衡的力量,他日想要完成自己的“大业”岂不是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启奏皇上!微臣觉得严大人有些言过其实了!本次武举目的就是为朝廷招贤纳士,从中选得贤才良将,为朝廷所用!而武科三甲的武功是人所共知的,这点更是不容置喙。若说将军一职需要作战经验尚可理解,但是说武科三甲毫无建树,那就显然有些太藐视他人才能了!严大人此言到底是何居心呢?” 对于严嵩方才的言辞凿凿,靖王立即便反驳道。 靖王如何不知道严嵩的用意?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誓争到底。别说对正尧本身就十分的看好,即便不看好,只要是严嵩反对的,靖王也都会一一反驳过来,摆明就是要对着干。 面对靖王如此的义正言辞,严嵩倒是有些接不过话来,不过好歹他也是历经了许多次大争斗的场面,只见他随即便恢复过来,看向了靖王。 “王爷此言差矣!下官只是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若是王爷一定要坚持,那下官也没有办法,只不过,他日若是出了状况,王爷是否要担当一切责任呢?” 严嵩突然眼色一变,语气也微微有些强硬起来,而在说到担当一切责任的时候,更是分外的用力,仿佛就是在言语威胁。 “这个严嵩好厉害!竟然敢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威胁王爷,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所说的日后若是除了状况一定是指他会从中作梗,到时候真的要找王爷的麻烦,那就麻烦了,看来这老狐狸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当大将军了。” 正尧心中暗自嘀咕着,对于严嵩又多认识了一点。原来传言一点不假,严嵩把持朝政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如今公然在大殿之上放豪言,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嘉靖放在眼里,足以见得严嵩张狂到了什么程度。 “照严大人所言,那又当如何?总不可能武科三甲随便给个封赏不了了之吧?这样严大人可曾想过皇上将如何去面对天下臣民?我大明朝廷如何又能在民众中建立威信?” 徐阶也站了出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你严嵩再嚣张,也不可能在群臣面前,在嘉靖面前直言不敬冒犯之词吧! 所以徐阶所言可谓恰到好处,现在就由你严嵩亲自来安排,这下你不会有意见了吧! 闻听徐阶所言之后,嘉靖也不禁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严嵩道:“对啊!严卿家,朕也想听听,这三人应该适合什么样的官职!” 第二十四章 御林军又锦衣卫 不想徐阶一言顿时让所有人都一怔,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首辅大人有意见,那就不妨听听首辅大人会给出一个怎样的对策出来。 不过在正尧看来,严嵩一向都不会做什么好事,如今把自己将来的命运交到他的手上,确实有些凶险。不过正尧也相信徐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或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此刻所有人包括两位安南使节也都把目光对准了严嵩,而嘉靖更是站起身来看着严嵩,似乎都想听一听他会说些什么。 只见严嵩的嘴角却浅浅一笑,面上也显得很是淡然,随即抬头看向嘉靖道:“启奏皇上!微臣以为三位他日必定是大将之才,但是一切不可操之过急,须得从低做起。若是将三位放到军营之中,当一个小兵,那也有些埋没了三位的才华,但是立即就封侯拜将,那也太早太不合时宜。不若这样,御林军现在缺左右护卫和数名带刀护卫,可先让此三人前去任职,待日后三人有所成长,即可再行安排职位。既没有令皇上失信于天下,也可以让三位有官职可有,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严嵩又说了一大通,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让正尧等人远离京城去边疆塞外等地任职。反而留在京城。还加入御林军,这点就连一旁的严世蕃也是想不通。 “呵呵!还真没想到,严大人一早就替朕想好了一切啊!可真是难为你了,严大人!”听完严嵩所言之后,嘉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随即便又坐了下来。 显然嘉靖对严嵩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的就是严嵩一早就有打算而不跟自己说,这点是他所不能够接受的。 其实在嘉靖看来,三等侍卫锦衣卫也好,御林军带刀护卫也吧。反正都在京城做事,都在为自己做事保护自己的安全,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总体上嘉靖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这个时候。靖王却不乐意了! “严大人这么做又是何居心呢?你明知道御林军统领文傲乃是你以前的门生,如今这三人都到了你的门生手下办事,那岂不是有培植自己势力之嫌?” 靖王所言一点不假,如今朝廷之中,大部分都是严嵩的党羽门生,只要严嵩发一句话,这些统领也好,侍郎尚书也罢,谁又会不听呢?到时候正尧倒是当了御林军的左右统领,可是难保不被他的人陷害。如此一来…… 徐阶也点点头,道:“王爷所言不错,未免严大人有结党之嫌,还请严大人酌情考虑,不如三者取其一,其余两人再另行定夺!” “王爷,徐大人,此言差矣!本官为官数十载,一心一意为大明,何来结党营私之心?既然如此。二位这么说,本官也不计较,可是若只留一人,其他两人该去何处?若是去刑部,刑部尚书也是本官的门生。去户部,户部侍郎又是本官的门生。如此又当如何安排?” 严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点也不计较方才靖王的那番相对污蔑的话语,反而是质问着说道,似乎在他看来,这满朝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人,看你又能将其怎样安排? 严嵩此言一出,顿时引得朝堂开始微微有些震荡,四下里也议论纷纷,开起了小会。而安南使节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觉得真有趣味。 “这点严大人不必操心,其他地方缺不缺人手,本官不知道,但是我锦衣卫现在就缺两副统领,若是你选了其中一人,其余二人便由我来接手!” 这个时候,陆炳终于发话了。其实嘉靖也等陆炳多时了,毕竟陆炳才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而陆炳的发言,顿时令喧嚣的朝堂立即安静下来。 陆炳是谁?执掌锦衣卫,又是太子太傅,三公兼三孤的明朝第一人,就是严嵩,也得让他三分,可以说,地位不比靖王这个王爷低。 一直以来,陆炳都是独断独行,不与严嵩为伍,也不与靖王拉关系,所以他在这当中倒成了一个变数,也是严嵩一直没有太过放肆的原因。若是单单一个并无实权的靖王,严嵩其实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够搞定(当然,前提是他想某朝篡位,不去考虑后果)。 严嵩倒是一直忽略了陆炳的所在,突然听陆炳发言之后,严嵩也不由地怔了一下。稍作调解过后,严嵩才笑着道:“太傅大人所言甚是。不过三人之中陆大人愿意选哪两位呢?” 严嵩的笑容很僵硬,他已然隐隐看出陆炳有了与自己做对的意思。如此一来,自己又多了一个对手,怕是日后会有许多阻碍了。 陆炳回以微笑,道:“既然是严大人先提议的御林军,自然就由严大人先选了。” “那好,御林军注重人才的选拔,需要的就是武艺高强之辈。李正尧乃新科武举状元,自然是必选之人,本官就代御林军选他了吧!还请皇上嗯准!” 严嵩一点不客气,竟然直言代表御林军选人,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御林军是他说了算,皇帝的安危也由他掌控? 不过知道也没办法,事实也本就如此。 “不行!李正尧断案能力极强,才思敏捷,文武双全,最适合我锦衣卫,所以除了他,严大人可以任意选其一!” 就在严嵩已经转身向嘉靖请奏的时候,却见陆炳突然一声厉喝。整个金銮殿也为之一震。其坚定的语气仿佛在告诉严嵩。没得商量! “陆大人,是你让本官选的,你怎可出尔反尔?”严嵩顿时来气了,这陆炳摆明就是搞针对! 不过严嵩还并不知道,陆炳与正尧之间还存在着一点微妙的关系,所以他只当陆炳想跟他强人。当然,严嵩抢正尧其实并不是想要用他,如果正尧识抬举那还行,若是不识抬举,那就将正尧一辈子困在御林军中。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那就够了,至于杀了他?现在根本还不是时候。 “除了李正尧,其他人可以随便选!” 陆炳还是那句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似乎杠上了。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看的傻眼了,没想到两人竟然在金銮殿上面争吵起来,至于台上的嘉靖,俨然也开始挠头,似乎很棘手。 “你……” 严嵩被陆炳的强硬态度气的有些无语,素来他便知道陆炳是一个倔脾气,说出来的话是不会改变的,就是嘉靖,也别想。如今他与自己分明就是在对抗,但自己还就真的找不出应对之法。实在有点可气。 “好啦!都住口!” 嘉靖似乎听的有些不耐烦了,立即拍响了面前的书桌,随即又站了起来,略带微怒地说道。 而嘉靖此举无疑是一招敲山震虎,只见堂下顿时跪倒一片,口中大呼“皇上息怒”。 正尧还是第一次看见嘉靖如此的神威,也是第一次看见严嵩如此六神无主的下跪。不过这一幕倒是让正尧觉得分外欣喜,至少嘉靖皇帝在这个时候不是一个昏君,显示出了自己应有的魄力,实在难得。 “徐阶。你说当如何是好?总不可能就让他们二人再则大殿之上争吵不休吧!” 嘉靖闷哼一声,指向徐阶,质问道。 显然余怒未消,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行。 徐阶暗叹自己倒霉,一时之间倒真的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来。让正尧去锦衣卫固然好。一来不必担心受到严嵩的算计之类的,二来。陆炳为人正直,一心为大明社稷,与自己的初衷一样,他日正尧必然有所作为。但是如果这样,严嵩一定会反对,万一被严嵩知道正尧更是嘉靖一伙的,只会逼狗跳墙,到时候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而让正尧去御林军,严嵩就不会有意见了,但是保不齐严嵩会出什么花招来整治正尧,更或者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正尧杀了,到时候朝廷不仅损失一名良才,更加会令严嵩飞扬跋扈,作威作福。 思前想后,徐阶终究未果,只是无奈的看着嘉靖,吞吞吐吐的道:“回皇上,微臣……” “启奏皇上,臣有一计,不妨一试!” 就在徐阶为难之际,却见靖王突然站了出来,镇定地说道。 真可谓是燃眉之急,听靖王有计策,嘉靖顿时舒缓下来,立即问道:“皇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是,皇上!”靖王再次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正尧面前,微微笑道:“皇上,臣以为无论李正尧去锦衣卫还是御林军,其实都是为我大明效力,两位大人因其而争执,也足以证明李正尧是块人才。不如这样,就让李正尧在御林军与锦衣卫中都任职,每三个月换一次岗。前三个月就在锦衣卫,后三个月就去御林军,如此一来,两边都能照看一番。而且臣也有理由相信以李正尧的能力,足以胜任!” “这……” 从来没有听过御林军和锦衣卫可以共同任职的,就是陆炳,他虽然有多个职位,但是其他的不过都是虚衔,最终实际的还是锦衣卫统领。而如今竟然要正尧身兼两要职,还是关系到大明皇庭安危的锦衣卫与御林军,这恐怕是千古第一人。 这不得不令朝堂上众大臣又是一阵愕然,随即又引来一片议论之声。 “好!皇弟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朕准了!” 说完,嘉靖的脸上顿时浮出了满心的笑容,似乎一切正式朝着自己预料的发展一般,那种掌控大局的感觉,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舒畅自在。 第二十五章 御景亭里起争执 正尧、方玉阳、梁玉三人被安排好职位之后,便被通知先行各自回府,稍事休息,做好准备,明日一大早进宫面圣,享受嘉靖所安排的国宴。 回到蜀州会馆已然是正午时分,却见此刻的蜀州会馆是人满为患。 安波尔沁、雅兰、周冰、韩国仁、韩琛等正尧的一众好友也都来到了蜀州会馆,确实令正尧也满心欢喜,立即笑颜上前。 “正尧回来啦!” 这个时候袁海云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便大声的叫喊出来。 正尧的回来就如同那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立即引来众人欢呼,除了安波尔沁韩国仁等人,还有一帮周围的街坊邻居,包括其他书院的一些书生举人,一时间整个蜀州会馆倒成了菜市场,热闹非凡。 “咱们武状元回来啦!大家热烈欢迎!”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赫然响起,令正尧也不禁一阵尴尬,颇显无奈之意。 “正尧,恭喜你!” 韩国仁第一个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对于韩国仁来说,正尧无疑是一个出色的人才,可惜不能够为自己做事,否则自己的商行或许会更加庞大。在经过韩府事件之后,韩国仁更是对正尧赏识不已,俨然将其当作半个儿子对待。如今闻听正尧当上了武状元,心里那是自然的开心。 “谢谢韩叔叔!”正尧轻轻点点头,随即又向其他人打了招呼,示意赶紧就席。 虽然一直未见柳彦张诚露面,袁海云也不停地问这两人去了哪里,但是正尧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感到不解。不过正尧最后只是笑了笑,以“大概是因为翰林院刻版 《三府铁券》 一事有所忙碌,故而没有回来”作为缘由,把话题再次岔开了。 而自始自终,安波尔沁都未曾言过一语,即便正尧考取武状元如此令人振奋的事情,也没能让安波尔沁有多么的兴奋,反倒是从她那眼神之中隐隐露出几许莫名的哀伤……在正尧看来虽不知道安波尔沁为何会如此,但是直觉告诉他,安波尔沁如此必定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原因。 于是正尧也没有多做过问,尽情的与众人喝酒畅聊,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释放。 直到傍晚时分,宾客才走尽。 临行前,安波尔沁单独找到正尧说了一大堆很是莫名其妙的话,这令正尧又感到了一阵不安。从安波尔沁极力称赞大明江山如何秀丽,正尧如何的文韬武略,他日必封侯拜将,对蒙古包的怀念等等,不难听出安波尔沁这次来像是在做道别。 而正尧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虽然自己的心底里固然是放不下安波尔沁的,不过自己也没有留下对方的理由,毕竟两人关系不清不楚,也都没有挑明什么。现在安波尔沁意在离去,想要多说什么都觉得是那样的苍白。 最后,安波尔沁与雅兰在无声的风中渐渐离去,或许就此,安波尔沁便不会出现在蜀州会馆之中。 深秋的夜,冰冷的天。正尧望着窗外的皎皎月光,直到夜深,才得以入梦。 第二日,由于袁海云要去医馆忙着开铺,便与正尧很早就起了床。稍加洗漱之后,吃了一点早点,便匆匆上路。 皇宫,宫后苑。 宫后苑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上,坤宁宫后方,清代称御花园。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以后曾有增修,现仍保留初建时的基本格局。 宫后苑以钦安殿为中心,园林建筑采用主次相辅、左右对称的格局,布局紧凑、古典富丽。钦安殿为重檐盝顶式,坐落于紫禁城的南北中轴线上,以其为中心,向前方及两侧铺展亭台楼阁。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 正尧三人如期的来到了宫后苑中,在内务总管冯保太监的安排下,三人在御景亭候驾,待嘉靖一来,便可以进行赏花游园,完后便是所谓的国宴。 方玉阳到了此刻也对正尧不理不睬,两人自此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将整个气氛弄得甚是僵硬。而身为武举探花的梁玉则是心情大好,一脸憨笑的看着两人,打破了沉寂。 “李兄与方兄此次真可谓实至名归,在下深感佩服。日后还请两位在官场上相互提携提携,毕竟武官都不怎么好混的。” 梁玉倒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介意此处乃是皇宫重点,不可胡言乱语。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武官在朝堂上确实没什么分量,朝中的争斗也都是文官的天下,无论是之前的杨廷和夏言,还是现在的严嵩徐阶,便足以看出来。 “哪里哪里!日后大家在锦衣卫办事,相互关照自然是应该的。” 正尧也很随意的说道,对梁玉,他还是有好感的,至少在比斗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像方玉阳那般狂暴。而且心态也好,并没有没能考的武状元而感到气馁之类的。 “少在这里假装好人,我终于明白了昨日为什么我会输给你了,真的好手段啊,李正尧!” 就在正尧与梁玉聊得正兴的时候,却见方玉阳突然发话,而且言语中颇显不满针对之言,似乎认定正尧在这次武举之中耍了什么手段才能够获得武状元的。 听方玉阳这么一说,正尧实在忍不住了,立即拍着大腿站起来怒道:“方玉阳,你把话说清楚!我李正尧行的端坐的正,什么叫真的好手段!” 自己已经对方玉阳处处容忍的,其实就是不想花清月在中间为难。可是没想到这方玉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仿佛跟自己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而且正尧最恨的就是被人误会,这种被误会滋味就如同有一根细刺卡在喉间,令人欲罢不能,无所适从。 方玉阳见正尧理直气壮的站了起来,他顺势不屑的也站了起来,来到正尧面前,指着正尧的鼻子道:“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计划好了在茶里下了药,所以我才会在比斗的时候感到腹部疼痛,在最后关头输给了你!哼!” 下药? 这不禁令一旁的梁玉也是一阵骇然,竟然敢在武举上动手脚,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听到这里,正尧顿时也愕然了,心中不禁思索道:“难怪当时方玉阳会突然感觉腹部疼痛,中间有好几次都令他面部铁青,甚是骇人,如同走火入魔,原来是因为有人在暗地里下了药。” “怎么?你没话可说了吧!别以为你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赢了我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这次我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拿你怎样,但是日后要我和你不计前嫌,休想!从今以后,有你没我!” 方玉阳越说越是激动,已然认定正尧就是靠着下三滥的手段用阴招对付自己而获得武状元,于是对正尧就更加的深恶痛疾,俨然当作势不两立的仇人来对待。 “我说……两位别如此激动,这里乃是皇宫重地,说话可不要如此大声。还有,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大家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毕竟日后要还要一起共事,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梁玉立即将两人拉开,劝慰地说道。 毕竟今天是个大好日子,若是发生了什么异常,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正尧对着梁玉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方玉阳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对你下了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感到腹部疼痛,我更不知道你会对我的成见会有这么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李正尧!绝对不会做埋没良心的事情!即便这个人再讨厌,再令人作呕,我也不会!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第二十六章 安南使节出难题 正尧不卑不亢的看着方玉阳说着,两颗眼珠更是动也不动,同时还露出一阵阵的强硬之色,似乎在向方玉阳表明自己的坚决。 方玉阳可没有想到正尧竟然还会如此的中气十足,这令他更加不爽起来。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能瞒骗的了天下人,但我方玉阳的眼睛却是雪亮的!” “够了!”正尧再次怒吼一声,真没想到这个方玉阳会如此的冥顽不灵一意孤行,若不是因为今天乃是嘉靖邀请众人来参加这一御花园国宴,正尧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在稍作沉吟之后,正尧继续又道:“你说你喝的那杯茶被人下了药,那就更不会是我动的手脚!原本那杯茶应该是给我喝的,当时你却抢了去,你才会导致腹部作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杯茶里面的药应该是针对我而下的!” “针对你而下的?哈哈哈!真是好笑!谁不知道你李正尧诡计多端,用一招苦肉计什么的,自然就能够让别人信以为真。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啊!你甚至还可以说我自己下药害自己,然后再来冤枉你!” 方玉阳似乎已然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任由正尧怎么说,他都会有另一种理解的方法,而理解出来的意思与正尧的初衷更是背道而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他已然早已认定正尧就是想要害他。就是想要与他作对。 “方兄。李兄所言不错,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一旁的梁玉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摆明现在的方玉阳就是蛮不讲理。 倒是正尧,并没有理会方玉阳的咆哮,一点也没有在乎的意思,相反整个人却在原地愣住了,似乎进入了某个空冥状态,脑袋中不断地闪现出阵阵自己未曾见过的画面。 “茶是那个老伯送来的,老伯说过是受人吩咐一定要逐个送到武生手中,那么说这茶一定是被动了手脚的!只不过中途由于方玉阳硬要将我的茶抢了过去喝了。阴错阳差的导致方玉阳腹部疼痛,最后在比斗中失去战斗能力,让我获得了状元!对,一定是这样的!那到底是谁将下了药的茶交给老伯的呢?这人为什么要想加害于我不想让我在武举中获胜?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早就蓄谋已久安排好了的?” 脑中的画面片段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而正尧的心中也一直不停地的分析着整件事原原本本。意图从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上驾到——” 就在方玉阳怒气铮铮的瞪着正尧,而正尧又埋头苦思的时候,却听到从旁边的大门口传来一道太监的喊声。 如此一听,顿时让梁玉严肃起来,稍微用力的拍了一下正尧的肩膀,使得正尧也终于回过神来。 方玉阳也随即收回了之前的懊恼与气愤,立即上前,准备迎接嘉靖的到来。 正尧与梁玉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便走了过去。在皇帝面前,谁都最好不要乱说话。更加不要放肆,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出行,自然是夹道欢迎,两旁的锦衣卫御林军肯定是为数不少,而至于宫女太监,更加的排起了长龙,那阵仗,一般人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哈哈,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众位卿家都平身吧!” 嘉靖一身龙袍在身,面容和煦的对着众人说道,同时手上还不忘比了一个起来的手势,从他的动作表情来看,当真像一位开明的君主。 一旁的靖王严嵩徐阶陆炳等人随即起身。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缓缓站直了腰。 “启禀皇上。安南使节已在宫门外等候,待皇上您召见呢!” 孟公公随即走到嘉靖跟前,阴阳怪气地说道。 “宣!” 嘉靖一挥手,朗声道,颇有帝王之范。 说完之后,点点头,随即又瞟了正尧等人一眼,然后看着陆炳和严嵩说道道:“陆太傅,严大人,你们那边对武举三甲的职位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一切早已安排就绪,只待明日李大人与梁大人正式就任锦衣卫左右统领一职,请皇上放心!” “也请皇上放心,文傲也做了安排,李大人与方大人宴会过后便可上任!” 陆炳和严嵩一左一右在嘉靖旁边先后说道,如此更显得两人配合的默契十足,不禁令嘉靖又露出几许满意的笑容。 “很好!李正尧、方玉阳、梁玉,你们三人对朕这次的安排可否满意呢?”嘉靖并没有表现的与正尧有多么亲切熟稔,毕竟严嵩还在一旁,于是说话的时候不忘同时提出了方玉阳和梁玉的名字。 在旁人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堂堂武科举三甲,不是威武大将军至少也是一个车骑营校尉什么的,如今到锦衣卫与御林军做一个四五品的统领,确实显得有点屈才了。所以嘉靖如此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是这么问了,可是正尧三人却被吓着了,皇上的意见就是圣旨圣谕,谁敢不满意?那不就罪等欺君?于是三人立即跪地,齐声道:“皇上英明,我等谨遵圣谕!” “好啦!起来吧!今天不是上朝,没必要如此拘谨!你们如此,一会儿安南使节过来还以为朕又在处罚谁呢,让他们撞见那就失礼于人前了。” 正尧三人听嘉靖都这么说了,于是立即又站了起来,而这时,安南使节也逐渐走了过来。 “安南使节莫有为、莫茂洽见过大明皇帝!愿大明皇帝福寿延年,长久安康。” 安南使节倒是颇有礼貌,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低头附身恭敬的向嘉靖问了一声好。 “安南使节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嘉靖立即说道。 同时嘉靖还伸手上前欲将两人扶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在靖王与徐阶的组织下没能走过去。毕竟嘉靖还是一国之君,是不可以随便放下身份去礼贤下士的。 其实嘉靖也明白,对方虽说是安南小国,但是多年来都对大明进宫,两国也算友好。礼仪上,是应该客气一点。只不过刚刚他也是做做样子而已,目的就是想让安南小国的使节明白,大明的皇帝是多么的注重礼仪,这礼仪之邦并非虚名。 两位使节见状,也没有托大之意,于是立即站了起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何以说不同寻常?今天两位使节比之昨日或者前些天显得要严肃了许多,走路过来的时候,脚下的步履都比较混乱,而他们脸上挤出来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若非有事发生,是不会如此的。此刻正尧有种直觉,今天的御花园赏花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虽说一直以来都是那位长得高大威猛的使节在说话,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旁边那位相貌丑陋的侍从绝对不同寻常。或许这点就是安南使节拜访大明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正尧心中暗自嘀咕着,他也注意那丑陋的侍从许久了,虽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从直觉和观察他的眼神与动作之后,正尧有理由相信这个侍从不简单。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再次喃喃自语的道:“但愿他们此番能够顺利完成……” “好!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先行游玩宫后苑了!”嘉靖一脸轻松之意,随即便准备动身。 “且慢——” 就在嘉靖要迈出步子往花园走去的时候,却听突然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令嘉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而再回头一看声音的源出,竟然发现说话的人是那个高大的安南使节。 “莫使节难道还有事?” 嘉靖的语气有些不满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喝止自己,这委实有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但是为了两国交好,嘉靖也没有就此发难,只是略带质问的看向莫有为说道。 “回禀大明皇帝陛下!昨日我安南陛下来信,说国内叛乱已经平定,现问我们 《三府铁券》 是否刻完,若是刻完便立即送回安南,国师会马上开坛做法,以为天下臣民。此番来大明我等也有些时日,是时候办正事了,还请大明皇帝陛下行个方便!” 虽然莫有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态度上却显得太过强硬,仿佛在给大明一个警告。 嘉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关 《三府铁券》 的事情,毕竟这都是自己惹的祸。按照正尧的以武举拖住安南使节,到现在武举已经结束,已然不能再拖了,可是现在根本就拿不出完整的版本给对方,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嘉靖立即开始为难起来,时不时地把目光移到了正尧身上,似乎要正尧想个办法出来。 “这……” 嘉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毕竟当年安南国进贡 《三府铁券》 的时候,对方就交代过这是他们的国书。别人的国宝交给你你若不好好保存,甚至弄坏了,那不就是直接表明不把对方国家当作一回事?不尊重别人,那你大明还怎么叫礼仪之邦,还如何令周边小国臣服? “怎么?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莫非你们将 《三府铁券》 弄坏了?” 第二十七章 巧言令色欲何为 安南使节的语气有些生硬,仿佛已然事先知道有关 《三府铁券》 的事情似的,说话之时隐隐有质问不满的口吻。 正尧不禁看了看那安南使节,随即又自语道:“照理说, 《三府铁券》 这本书若是有所损害,安南使节势必会感到惊讶和不满,但是他的眼中有的只是不满,却看不到一丝的惊讶意外,这点着实有违常理。” 正尧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通过安南使节的表情神态,正尧可以断定出,这安南使节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事一样。而这次他们来大明,肯定不只是想要拿回那一本 《三府铁券》 这么简单。 嘉靖此刻的脸色也非常不好,毕竟自己有亏于对方,损坏别人的国宝,就相当于践踏他国的尊严,这是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可是一时之间,嘉靖又找不到办法来,真的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怎么可能!我乃大明天朝,怎会对一本书也收藏不好?你安南使节也太小看我大明了!启奏皇上,为消除安南使节对我大明的误会,还请皇上立即请出 《三府铁券》 ,以正视听!” 这个时候严嵩却突然站了出来,对着安南使节莫有为不卑不亢的说着,一身浩然之气顿时引得一旁文武官员点头称好,不断地赞赏严嵩说的如何的好,严嵩是如何的对大明忠心耿耿。 没错,表面看来,严嵩如此的激愤显然是在为大明为嘉靖说话。毕竟对方对嘉靖乃至对大明有所怀疑。自己有必要在这方面强硬一点。但是正尧也好,靖王等人也罢,甚至是嘉靖,都不由地在心中狠狠地怒斥了严嵩一番。 “这个严嵩,明知道皇上拿不出完整的 《三府铁券》 来,他竟然还在这里煽风点火,到底意欲何为?” 看着严嵩那假仁假义的样子,正尧心中就是一阵恶心,对严嵩的所作所为也看的很是通透,只不过严嵩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正尧就不得而知了。 见事情已然到了这个份上。嘉靖也不好不作答,于是便委婉的道:“今日再次目的乃是游园,国事就暂且不谈啦!两位莫使节,待今日游园结束后。再看不迟。” 除了正尧教给嘉靖的拖字诀之外,嘉靖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毕竟这安南使节来的太突然,自己也有点措手不及。 “对,今日还是游园要紧,其他的事情都下来再说!”靖王也立即跟着说道,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让 《三府铁券》 不完整的消息传到安南使节的耳朵里。 此刻的正尧却盯着将那样貌丑陋的使节随从,只见那随从不知道在安南使节耳边嘀咕着什么。完后,那随从便挺直腰杆往旁边撤了两步,嘴角竟然浮出了淡淡的笑意。 然而之前那使节似乎还显得有些犹犹豫豫,却在那随从嘀咕了一句之后。顿时有了主见一样,立即又看向嘉靖道:“大明皇帝陛下!虽然今日是个游园的大好日子,但是之前小臣也说过鄙国刚刚平息战乱,急需要小臣带 《三府铁券》 回去,所以还是先请大明皇帝陛下将 《三府铁券》 拿出来,待小臣将其复刻完之后再行游园也不迟!” 严嵩见状,立即又上前道:“启奏皇上,使节所言不错,安南与大明邦交多时,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的好!况且皇上乃是万民之主。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国事,所以有必要将此事处理稳妥,否则他日影响了两国友谊,那可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严嵩所言,嘉靖又何尝不知。算起来。嘉靖是最乐享安逸的一个皇帝了。早年登基之时就稀里糊涂的,坐上龙椅之后。又闭关求道炼丹什么的,对朝政基本上不过问,如此在他的字典里面就不存在其他的字眼,除了“稳”。一心求稳,和谐发展。尽量与周边保持高度友谊,互不相犯,这样自己才可以安心的去求仙问道。 所以一想到可能会影响两国关系,嘉靖心中就乱作一团。可是如今拿出来不是,不拿出来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顾太傅, 《三府铁券》 不是由你翰林院所掌管收藏的么?现在朕问你 《三府铁券》 是否完好无损?”嘉靖都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多余,但是做戏也要做全套,于是一本正经的看向顾汝之说道。 怎么办?反正嘉靖不会管那么多,交给你们去折腾便是。现在问顾汝之,其实目的就是想把责任推给翰林院,万一到时候无法给安南使节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也是翰林院的责任,与他嘉靖无关的。 当然,这也是嘉靖的无奈之举,毕竟若是在安南使节面前说自己将他们的国书用来炼丹,那安南使节会怎么想,他们回去后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就此中断与大明的友好关系?倘若如此岂不是有树立一个敌国?到时候蒙古、倭寇、安南甚至是西域四方夹击,大明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回……回皇上!的……的确是由……由翰林院掌……掌管收藏的,只……只是……” 顾汝之被嘉靖突然的这么一问,顿时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朝中的几位重臣谁不知道这 《三府铁券》 之所以损坏都是嘉靖一手造成的?可是现在嘉靖要把此事推到翰林院上,让翰林院来背这个黑锅,他身为翰林院主事,又怎能不郁闷呢?可是皇上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来扛,难道自己想抗旨不尊? 顾汝之的为难众人都懂,但是却没有一人愿意出来说什么,因为一旦出来帮忙,那便意味着想要帮顾汝之承担一点。 “只是什么?还请顾大人直言说出来。” 安南使节也想听听顾汝之会说什么,于是立即追问道。 “只是……” “启奏皇上,宫门外有两人要强行入宫,声称有要事要见顾大人!”就在顾汝之万般为难的时候,突然见一个御林军着装的侍卫突然冲进了宫后苑,跪在地上严肃地说道。 而这个侍卫的出现却令顾汝之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似的,立即屏住呼吸,随即平复了心情对着嘉靖说道:“启奏皇上,还请皇上准许此二人进宫,微臣相信这二人进宫之后,会榜皇上解决眼下一切的难题。” 顾汝之这一刻竟然不再结巴了,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分外流利,当真与之前判若两人。 听到那侍卫的通报与顾汝之所言之后,正尧的脸上顿时也浮出了意思笑容,嘴角弯起一道弧线,自语着说道:“终于成功完成了,太好了。” “皇上!现在还是解决安南使节的问题要紧,其他不相干的人可暂时不必理会!还请皇上三思啊!” 严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立即再次一副诚恳的样子说道,同时双腿已然跪在了地上。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还请将 《三府铁券》 取出容小臣即刻复刻出来,让小臣好尽快回安南复命!” 说着,安南使节与严嵩一样,也一并跪在了地上,似乎在说此事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嘉靖见此状,又是一脸的为难,不过这个时候正尧给嘉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必理会,嘉靖会意,便看向顾汝之道:“既然顾大人如此的信誓旦旦,想必这二人非同凡响,两位使节与严大人不妨也见识见识。完后再商议其他也未尝不可!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顾大人缘何如此肯定呢?” 顾汝之欣然一笑,微微抬头道:“若微臣没有猜错,此二人一定是负责编修的柳彦与张诚!” “柳彦与张诚?” 众人顿时不禁一阵愕然,对啊!最近似乎一直都没有见到这二人的踪迹才是。 而惟有正尧,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心中只是淡淡地说道:“大哥二哥,这次全要靠你们了!” 第二十八章 使节造访另有因 嘉靖听到柳彦和张诚两人的名字之后,不禁也怔了一下,脑中随即也记起了两人的模样,毕竟是参加过殿试最后还获得榜眼和谈话的人,也对二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此二人又是正尧的结义兄弟,心里瞬间就舒坦多了。 “好!宣!” 嘉靖也不含糊,立即对着那上前通报的侍卫说道。 安南使节也好,严嵩也罢,甚至连靖王徐阶等人也都对此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知道这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既然嘉靖已然发话了,那惟有从命便是。当然,他们也想看看这二人会带来些什么惊喜。 不多时,在内务总管冯保太监的带领之下,柳彦张诚二人终于来到了宫后苑中,此刻嘉靖已经对在场的官员们赐了坐,而嘉靖也端坐在了御景亭之中,同桌相陪的有靖王、陆炳、安南使节、严嵩、徐阶、顾汝之等人。 正尧、梁玉、方玉阳以及其他文武官员总计八人又围成了一桌,以作暂时的歇息。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彦张诚二人走到御景亭前,随即齐声跪地朗声的道。 “平身。” 嘉靖干脆地说道,同时自己也站了起来,亲自走到了柳彦张诚二人的身前。 “请皇上恕罪,微臣不知皇上在此设宴,在宫门外惊扰了圣驾,实在罪该万死!”柳彦这才看见周围还有一大帮朝中官员。其中还有安南使节。看着阵势,柳彦也不难猜出这些人在这里聚集的目的了。 说着,他与张诚二人又再次跪了下去。 嘉靖却是一脸的笑意,一把扶住两人,这倒是令众群臣一阵愕然。 先前嘉靖想要扶安南使节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谁都知道不会真的出手,而现在却亲眼见到嘉靖将两人的手臂给托住,这实在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呵呵,两位卿家不必多礼,所谓不知者不罪。你二人在宫门外要见顾卿家必定有要事。这点朕自然明白。好了,说说你们来此有何事?” 嘉靖一脸和善的说道,显得是那般的平易近人,这让在场的官员们都不由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或者脸颊。仿佛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相信这是事实,不相信嘉靖也有如此和善的一面。 柳彦和张诚顺势缓缓起身,随即齐声道:“回皇上!是有关 《三府铁券》 的……” “ 《三府铁券》 ?” 不止是嘉靖,就连一旁站着的安南使节也怔了一下,似乎这件事当真有了转机。 嘉靖此刻的心情已然逐渐转好,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轻抿了一口茶,再次看向柳彦与张诚二人故作疑惑的道:“两位卿家有话不妨直言,莫不是 《三府铁券》 出了问题?” 柳彦与张诚二人此番的到来无疑就是为解燃眉之急的。嘉靖自然心知肚明。虽然事情并没有交代柳彦张诚二人会用什么方式为嘉靖解决此难题,但是以嘉靖对正尧的了解和信任,他知道正尧一定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若不是如此,当初正尧就不会那么坚决的要让嘉靖将安南使节用武举留下来拖延时间,有理由相信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正尧是做了某些事情的。 张诚稍作沉吟之后,立即道:“启奏皇上,是这样的。之前皇上命翰林院对 《三府铁券》 进行复刻,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中途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最后……” 张诚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却见旁边的安南使节莫有为立即把话给抢了过来,道:“最后发现 《三府铁券》 早已损坏,而且中间缺少了几篇?是不是这样?” 任谁都没想到,安南使节莫有为会如此的激动。说话的那语气就像是在质问。 而安南使节可谓是一语惊人,相信除了靖王、顾汝之、陆炳、徐阶、严嵩等几位重臣以及正尧柳彦张诚三人之外。其他的大臣绝对对此事完全不知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安南使节竟然说的是煞有其事,语气又是那样的坚定,宛如真的一样,不禁令一众群臣一阵愕然。 损坏友国国宝,那事态要是严重起来,谁都担待不起的啊! “是……是这样的!但是又不尽是这样的,且听我……” 张诚立即又道,可是正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却听那莫有为又将话给抢了过去。 “很好!之前本使者还不信这等传言,到了现在本使者不信都不行了!原来你们大明所谓的礼仪之邦就是这么做的,连我国的国书都不能完整无缺的保存收藏,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原本我国打算复刻完 《三府铁券》 之后回国便一如既往的对大明进贡朝奉,如今看来,大明根本就不将我安南小国放在眼中!那行,此番回去,本使者必定如实向我王汇报,届时我国定会减少对大明的进贡数量,因为大明根本不值得我国每年进贡如此多的贡品!” 安南使节莫有为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说话的时候更是激动不已。而所言的“大明”二字更是分外用力,似乎从之前的崇敬俨然变成了不屑,甚至藐视。 然而方才莫有为的所言,也意味着他终于表态了,意味着安南国也终于表态了,安南使节这次终于表明了他们最终来大明的目的了。 原来一切都是朝着进贡数量来的,说明了一切都是为了钱。 这下正尧总算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心里思量的问题原来就是这个,如此简单明了,自己竟然都没有想出来,正尧不禁自嘲一番。 “安南使节,请注意你的言行态度!此乃大明皇宫,容不得你咆哮!”陆炳顿时厉声喝道,在皇帝面前公然的大声咆哮已然是大不敬之罪了,而且你还贵为安南使节,更应该明白基本的礼仪,如此不得不令陆炳也愤怒起来。 陆炳刚一说完,只见其身后的锦衣卫以及部分御林军顿时提出腰间佩刀佩剑,齐刷刷的响起,立即作出一副护驾的阵仗。 这一幕也不禁令安南使节莫有为一怔,半晌不敢有任何动静,只见其额头上已然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对此已经产生了畏惧之心。倒是一旁的随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依旧岿然不动,似乎视周围一切都为无物。 “好啦!把兵器都收起来!”见威也立够了,嘉靖便突然发话,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即又看向莫有为笑言道:“使节方才言语过激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毕竟那 《三府铁券》 乃是贵国的国书,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将我大明的 《永乐大典》 给弄坏损伤了,朕也亦然会如此表现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谢大明皇帝陛下圣明!莫有为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大明皇帝陛下恕罪!”这时,莫有为立即跪在了地上,显然嘉靖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不可再不识好歹继续叫嚣。而一旁的随从倒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终究还是跪了下来。 嘉靖道:“起来吧!” 听嘉靖的语气并没有责怪之意,莫有为这才拉着身旁的随从缓缓站了起来,随即他又颔首道:“谢大明皇帝陛下!不过小臣还是那句话,如今 《三府铁券》 在大明已然有所损坏,对我国自然造成了不可避免的损失,所以我国有理由要求以后每年都需要减少对大明进贡贡品的数量,以此来弥补大明对我国所造成的损失!” 安南使节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或许对于他来说,此次大明之行的目的就是要减少对大明进贡的数量。 “这……” 嘉靖似乎还没有听明白或者说没有听清楚莫有为方才所言的是什么,于是只能吱吱唔唔的说了一个字,然后又看向安南使节,示意重复一遍。 当然,嘉靖是真没有听清楚还是假装没有听清楚这点就不必多做过问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嘉靖再平庸,就算嘉靖再迷糊,但是在主权问题以及与邻国外交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而且他也绝对不容忍损害自己的利益。 所以,面对安南使节提出的要求,嘉靖是一百个不愿意答应的。 “大明皇帝陛下!大明如今可谓是昌平盛世,国富民强,而我安南刚刚从战乱中得以平息下来,若是还像往年那样进贡,我安南是真的承受不了的!如今 《三府铁券》 已毁,对我安南国更是雪上加霜,若是强行进贡,恐怕会引起民愤,到时候国内民众一致对外,我想大明周边也不会有好日子的!还请大明皇帝陛下三思才行!” 安南使节可谓是花样百出,先是动之以情,然后又是威逼利诱,到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很简单,其目的就是想减少进贡,甚至是不再进贡。 “错!” 就在安南使节刚刚说完之后,却听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众人不禁把目光同时移了过去,只见此刻缓缓有一人从座位上走了过来,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 正尧来到安南使节面前,微微笑了笑,继续又道:“使节大人未免太过武断,我倒是想听听使节大人是从何得知 《三府铁券》 损坏又缺了几篇呢?使节大人又怎能如此肯定 《三府铁券》 损坏又缺了几篇呢?” 第二十九章 问长问短为哪般? 正尧突然的一问不禁令在场所有人都连连点头,似乎都觉得如此甚有道理。安南使节,一个远在安南的安南人,怎么对大明的事情如此的了解呢?而且这些事情连朝中许多大臣都没有听过,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于是一双双眼睛不禁齐刷刷的盯向了莫有为,旨在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此刻的严嵩则是不由地挪动了身子,稍稍远离了莫有为,似乎在告诉众人,不要看我。 “哦,原来是武状元啊!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甭管我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只是你们一直都未有拿出 《三府铁券》 来,实在令人好奇与怀疑,本使者也是就事论事罢了。” 一说到要害之处,却见安南使节莫有为突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傲气,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显得弱了许多,显然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方才所说的是否是真的。而再加上正尧用他那尖锐的眼神盯着自己,问的问题又是那样的坚定,更令他觉得此事有待商榷才行。 不过正尧一看那莫有为那恍惚的眼神,就知道其中必定有原因。只是正尧也不想去多深究,对方不想说自然是不会说的。 “呵呵。就事论事?”说着,正尧又是抹鼻一笑,转而走到顾汝之的身旁道:“敢问顾大人,你可曾说过 《三府铁券》 有被损坏一事?” “这等事情怎可胡说?没有,绝对没有,就是借老夫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顾汝之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诚恳的说道,积极的与正尧进行配合。 “王爷,你又可曾听说过 《三府铁券》 有被损坏一事?”这时,正尧又走到了靖王的面前,饶有意味地说道。 在旁人看来,正尧这么一个个的问到底用意是何当真不知,纷纷被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靖王轻叹一笑,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既然是安南国进贡的贡品,而且还是安南国的国书,自然要严加保护收藏才行,别说是损坏,就是有人碰一下,相信绝对会受到严厉审讯的!所以什么损坏、缺了几篇之类的事情,那自然是子虚乌有,不足为信的!” 靖王倒是说的认认真真,他并不是不知道 《三府铁券》 早已经被嘉靖给毁了,只不过既然正尧如此问,想必以正尧的能力已然将此事处理好,那自然就没有什么顾虑可言了……能够把牛吹多大就吹多大,即便之前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过那本所谓的“安南国书”。 正尧点点头,并没有直接答话,转而又走向陆炳,又走向徐阶,用同样的问题分别问向了两人,而两人也都脆铮铮的答道没有,在众朝臣看来,似乎真的没有这回事,那安南使节应该是道听途说的。 这个时候,正尧终于走向了严嵩。然而此刻的严嵩却有些不自然起来,心中顿然有些睿睿不安:没道理老夫会忌惮这个小子啊!怎么看他走来的样子,老夫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呢? 严嵩竟然也走神了,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严大人,严大人……” 正尧大概连续叫了四声,严嵩这才有所反应,这不禁更令正尧对严嵩起疑,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就是严嵩将这个秘密泄漏给安南使节的。 “哦!”严嵩这才回过神来,稍作调整之后又看向正尧,故作轻松的道:“这个本官也未有听说,估计是以讹传讹,造成了混淆视听吧!本官也相信我大明是不会作出这种事情来的,还请皇上立即拿出证据,以正视听!” 终究严嵩还是将话题绕了过来,这样既没有回避正尧的问题,更能够直接回到自己最初的用意,不得不说严嵩这个老狐狸确实够老谋深算,在官场混迹了如此多年一点也不是盖的。 “没错!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既然 《三府铁券》 没有问题,那就请出来吧!小臣也好赶紧回去复命。” 安南使节莫有为此刻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他也想看看正尧会耍什么花招出来。 见严嵩和安南使节都这么说,嘉靖这下倒是有些为难了,不由地瞄眼看向正尧,旨在从正尧身上找出办法。 正尧不动声色,只是给柳彦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见柳彦站了出来,低头对着嘉靖说道:“启奏皇上,请容许微臣把话说完不迟。” 之前就是因为严嵩的突然插嘴,导致柳彦与张诚二人没来得及将话说完,随即安南使节又开始发难,说了一大通想要减少进贡的缘由,这让柳彦与张诚二人都没有机会继续开口。眼下大家都不说话了,自然也该柳彦继续开口才是,毕竟一大帮人到现在都还停在这里没去游园的原因就是因为柳彦与张诚二人的求见。 “嗯,柳爱卿有话直说!” 嘉靖顿时如同找到主心骨似的,立即又开始有些振奋起来。 “谢皇上!其实微臣与大哥张诚之前在复刻 《三府铁券》 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原来大明的 《三府铁券》 乃是安南固有的安南文字,上面的字体笔画都与我大明文字有所诧异。臣等不敢妄自揣摩其中奥义,为了慎重起见,故而再三斟酌之后才敢着手去复刻的。” 柳彦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安南国进贡的国书那上面的文字肯定是人家特有的语言,一个没有学过对方语言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文字该怎么写,是什么意思呢?所以柳彦张诚没有贸然着手也是对的。 不说还不知道,一说嘉靖也不禁连连点头,自己之前还真的没考虑过这些。 “那后来呢?这 《三府铁券》 到底是否完好无损,是否复刻出来了?” 靖王立即问道。 柳彦随即转向靖王,点头说道:“后来经过臣等四处查阅资料文献,然后问了相关的人物,最后在翰林院的藏书楼里面闭关了多日才终于将 《三府铁券》 复刻出来。” “复刻出来了?你确定是完好无损?”安南使节莫有为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柳彦问道。 不过他的这一问却令正尧对他更加的猜疑起来。 “这个安南使节总是大惊小怪的,而且整个人完全就没有主见一样,总会把目光看向身旁的随从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似的,更有甚至什么时候该紧张,什么时候该淡然这个使节似乎都不能自然的表达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倒是那个随从……” 只见那安南使节莫有为问柳彦的时候确实显得有些激动,但是在他的脸上除了激动,除了想要迫切知道 《三府铁券》 是否完好无损之外,就是一种莫名的不安,似乎对于这个安南使节来说 《三府铁券》 出了问题才会是一件好事。 “复刻倒是复刻出来了,只是……” 柳彦突然又开始吱吱唔唔起来,仿佛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听柳彦说出“只是”二字,那安南使节莫有为立马又激动的接过话来,问道:“只是什么?是不是复刻出了问题?是不是 《三府铁券》 出了差错?” 嘉靖也被莫有为的紧张所感染,仿佛他所怀疑的真的有可能发生,于是嘉靖也不由地紧咬嘴唇的看着柳彦,期待地看着柳彦,等待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三府铁券》 是绝对不可以在安南使节面前出问题的,否则就可以给安南国以借口,从而减少进贡,如若不然,两国的关系将从此恶化,而如今大明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再树立一个敌国,对自己来说那绝对是不明智的做法。 “说啊!你快说,到底是不是?” 见柳彦仍旧没发话,那莫有为开始有些焦急起来,看样子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时严嵩也再次发话道:“柳大人,在皇上面前可要实话实说,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你可担待不起的!不过柳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只要说出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在此胡言乱语,本官一定会向皇上求情,赦免你的罪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严嵩出言威吓又动之以情的引诱柳彦在正尧靖王等面前已是昭然若揭,只不过正尧和靖王等人都知道,严嵩即便把嘴皮磨破柳彦也不会正眼看严嵩一眼。 果然,只见柳彦突然哈哈一笑,对着严嵩道:“哈哈,严大人你想多了。其实下官只是想说最终我们复刻出来两个版本,就是不知道使节大人是要安南文还是汉文呢?” 第三十章 御花园吟诗作赋 谁都不曾想到,柳彦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确实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柳彦此举也实在够震撼人的,一本 《三府铁券》 ,怎么说也有数十万字之多,还要将其翻译成汉语,那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做到?而且光有时间还不行,若不精通安南国文字,即便给你十年你也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柳彦?自安南使节造访大明到今日,也就半月左右的时日。在半月时间内将一部数十万字的外国书翻译成中文,那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你……你说这 《三府铁券》 有……有两个版本?”莫有为完全不信的看着柳彦道,这显然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千真万确,一点没错!”柳彦斩钉截铁的说着,随即又看向嘉靖点头道:“启奏皇上,现在两个版本的 《三府铁券》 就在宫门外,若是安南使节急着想看,现在就可以去拿。也请皇上放心,这两个版本的 《三府铁券》 均是一字不差的原着,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来担保!” 柳彦的语气甚是坚定,竟然直言把项上人头拿来做担保,这不由地让一旁的莫有为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这令他实在难以接受。 这时,一旁的使节随从却很是淡定从容的走到莫有为旁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在给他提示什么。完后那莫有为这才渐渐平复下来,转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这一切都看在了正尧的眼中,由此正尧更加可以肯定这个使节随从有问题。——直觉告诉正尧,这个相貌丑陋的随从来头不简单。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方才小臣实在有些言语过激,若有冒犯龙颜,还望恕罪!既然 《三府铁券》 完好无损,小臣也没有什么异议,不如就此作罢,还请大明皇帝陛下不必再追究下去!” 只见那莫有为突然话锋一转,一脸笑意的对着嘉靖说道。言语之中又多了几分讨好之嫌。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理亏,继续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岔开话题,说些其他的好,至少也为自己保存了一点颜面。 “嗯,既然安南使节不想追究下去。那朕也不想多言什么。好!现在就摆驾御花园,一同游园吧!” 说完,嘉靖便站了起来,靖王等人也紧跟在其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所谓的游园活动。 “微风轻吹桂花香,一湾清池鱼漫塘。邀得美酒共相饮。夕阳欲醉忘归乡。”张诚自是兴之所至,一边欣赏这御花园里面的美景,一边竟然自娱自乐的吟起诗来。 此刻张诚、柳彦、正尧以及梁玉四人倒是走到了一起,而他们身后的却是一直板着脸的方玉阳,至于前面的……自然是自始自终都只充当摆设毫无建树的新科文状元严皓。也不知道方才严世蕃在严皓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严皓此刻也像是憋了一肚子火一样,恨不得立即找个人来泄愤。 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方才那等场面。你这个文状元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实在不应该。翰林院的事情自然由顾汝之来处理。而顾汝之不能解决的,就应该他这个负责编撰的文状元来处理。可是从头到尾严皓就只站在一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待正尧都出来了,事情也解决了,他才恍然大悟。 这也都算了,但是这却让柳彦与张诚两人出了风头,完全就将他状元的光环给盖住了,或许自此以后,在人们提起嘉靖三十四年的科举时,都会只记得谁是榜眼,谁是探花,甚至是落榜的正尧,但是绝对不会提及严皓,即便有,也会觉得这一届的状元是最荒唐的! 如此必然会令严世蕃生气,那么严皓自然就有的受了,这也是为什么严世蕃在他耳畔嘀咕了两句之后就见他板着脸,继续默不作声。 “大哥最近可是意气风发啊!不错不错!二哥你也来一首吧!”正尧不忘调侃的说道,同时又看向柳彦,如此场景,如此地方,你这个号称西南第一才子,又是本届文科举榜眼的柳彦怎么可以不显示一下诗才呢? 柳彦讪讪一笑,算是明白了正尧的心思,一副我把你看透的样子,鄙视了正尧一番。这倒是令一旁的梁玉一阵好笑,这几个哥们儿还真的有意思,御花园中还不忘相互调侃。 “罢了罢了,让我酝酿酝酿!”柳彦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掩住鼻口,自嘲一笑道。 只见柳彦东看看,西瞧瞧,走了散步之后,突然一回头,拿出怀中纸扇,信手一扇,有了! “七彩琉璃红棂窗,白玉青石筑高墙。宫门似海又似锦,却说当年秦始皇。” 柳彦一边羽扇纶巾,一边望天兴叹,倒是显得豪情万丈,壮志雄心。 一旁的梁玉本就是一个武生,对这些咬文嚼字什么的自然是一窍不通,但听两人各自吟唱完一首诗之后,不觉得有些暗暗垂下头,尴尬二字赫然写在了脸上。 “如此境地,作诗一首,聊发我心,不错不错!对了梁大人,你也作一首吧!”张诚似乎来了劲似的,立即冲着梁玉说道。 梁玉见状,不由地一阵苦笑道:“张大人你就别与在下开玩笑了,大家都知道我乃一介武夫,舞刀弄剑还行,作诗嘛,我还是算了,呵呵。” “嗯,大哥二哥你们也就别为难梁兄了,咱们还是跟上去,别掉队才是!”说着正尧便拉着梁玉准备加快脚步上前去。 正尧可谓是机关算尽,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待会儿柳彦张诚二人肯定又要自己露两手,到时候自己又要不知道害死多少脑细胞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正尧刚刚迈出一脚,却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似的,回头一看,此刻的柳彦正用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张诚则是把手死死地拽在自己的衣角。 “三弟,别急啊!大哥二哥都表演完了,也该你来谢幕了吧!” “是极是极!三弟你可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哦!” 此刻连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张诚也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正尧看着便有种隐隐的不安。 “这……” 正尧只得张大嘴巴,知道已经避无可避。 梁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觉好笑,却见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头看向正尧一本正经地说道:“对了李兄,之前我可听说京城里面有一位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的人物,叫做李正尧,这个李正尧该不会就是你吧!” “……” 柳彦张诚二人均是一阵无语,到了今时今日,梁玉竟然才知道,看来这个梁玉混的不咋的啊。 “额……”正尧尴尬不语。 “如此说来,那便是了!那李兄就更应该表现一番了,你看皇上还在前面呢,说不定让皇上听着了,赏识你的话,那不就前途一片光明了?” 梁玉激动地说道,在他看来,没有比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更有用的,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严嵩以前就喜欢在嘉靖面前表现所以才做上大官的。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轻轻耸了耸肩膀,随即也学着柳彦的姿势,从怀中拿出了他那把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拿出来的绿玉桃花扇,一边摇动,一边迈步走着欣赏周围景色。 约莫十步之后,正尧顿时止住了身形,有了—— “清池桂香花满树,把酒对月人静初。悠来一曲相思苦,望尽天涯,未见有归路。夜里阑珊镜中雾,只贪一念舒。” 第三十一章 科举一事或有隐 正尧一副陶醉一边扇着手中绿玉桃花扇,一边摇头晃脑的吟唱着,那宛如身临其境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文人骚客风范。 而他的这一番自我沉浸的吟唱顿时引来一众眼光的瞩目,或是他所吟唱的词中语境,亦或是正尧那不折不扣的书生意气,就连深谙诗词歌赋的顾汝之也不禁点头迎合。 “啪啪啪啪!” “好!” 梁玉虽然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但是在他听来这一首词就十分舒服,于是不禁拍手称好,即便他根本就不知道词中到底有何寓意。 “三弟的词总是夹杂的淡淡的忧伤气息,这本不应该是你这个年纪所应有的,但是从词中着手去探寻,又不难发现这其中蕴含的道理是那样的实在真切,为兄也只能是无话可说,比起三弟的开阔心胸,丰富异想,为兄真的只有望尘莫及了。” 柳彦又是一阵苦笑,都说自己是西南第一才子,文武双全,作画又是一绝,但是在他看来,比起正尧的才诗敏捷,机智聪明,他真的是难以企及,说望尘莫及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在蜀中那会儿,正尧在岷江诗才大会上就已经初露锋芒,而且风头也盖过了自己。后来又到乌禅院,再到飞云寨,又回到乌禅院,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表现出了正尧的果断冷静,机智勇敢。自己倒是成了配角;再后来到京城。法华寺之行、温香玉苑夺魁、韩府怪事以及后来的才艺大赛,甚至是科举,又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由不得柳彦不服。 当然,并不是说正尧完全就比柳彦强,只能说各有千秋,只不过是因为柳彦平时已经够优秀了,相对来说成了陪衬而已。 张诚也一本正经的摸摸那没有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妙哉妙哉!此词甚妙!三弟出口,必属精品!虽然整首词给人以伤感悲凉的感觉。但是又说的实在,蕴理颇深,值得我等深思。三弟如此文采,当日没能考中实在是一种遗憾。” 到现在。张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正尧会连一个进士也考不上,实在有点太让人意外。不过他正直不阿的作风思想,又怎么能够会去想其中或许还有某种阴谋呢? “呵呵,呵呵呵呵。”正尧干笑一声,摇摇头,不再与这两人多言,继续这么说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吹上天了,到时候让嘉靖听到,那不就要笑死人了?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大明果然是人杰地灵啊!这御花园中不仅风景秀丽迷人,在游玩之中竟然还能听到有人吟诗作赋,实在是我安南小国不能企及的地方,说起来真是汗颜之至啊!”安南使节莫有为大肆赞叹的说道,恨不得把一切好话都说出来讨好嘉靖,以为方才的那番冒犯作出弥补。 嘉靖一听,心中自然甚是欢喜,不禁胸挺的更高起来,笑着道:“呵呵,安南使节过奖了!不过使节说的也不错。我大明现下就是文人雅士居多,闲来无事便吟诗作赋,观花赏蝶,倒也是一种国泰民安的体现!” 嘉靖毫不谦虚的口吻其实就是在向安南使节施压,其目的是让安南使节明白现在所谓的东瀛倭寇也好。蒙古鞑靼也罢,只不过是一时小打小闹而已。影响不了大明现下的国富民强,所以你安南想要有什么动作,那绝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正尧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在主权问题以及外交方面,该强硬的就应该强硬一点,过于谦虚忍让,对方可能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到时候气焰就会越发嚣张。 “嗯,没错!这次来大明小臣算是增长了见识!待小臣回去之后,定当向我王如实禀报,并举谏极力维护大明与安南两国的友好关系。”莫有为拍着胸脯说道,似乎是下了决心。 嘉靖点头一笑,随即转头看向正尧,道:“方才吟词之人就是李正尧吧!,你且过来。” 这个时候嘉靖还装作一副与正尧不太熟悉的样子,将正尧给招呼了过来。 正尧听到之后,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嘉靖面前。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嘉靖见正尧一板一眼的低着头对着自己说话倒是与平时不大一样,心里顿时有种乐滋滋的感觉,不过瞬间他又调整过来,清咳了两声,对着正尧道:“方才你所吟唱之词朕觉得甚是不错,然缘何朕没有在科举试题中看见你的名字呢?难道在科举考试之中你是胡乱作答的?” 其实嘉靖或许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是只是猜想,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也不好说出来,于是趁着正尧方才又吟出一首词,便顺势问了出来。 确实如此,一个人能够在三四步之内就能够作出一首词,这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要知道古之有“七步成诗”的曹植,那也是用了七步而且还是在有性命相要挟的情况下激发潜能所作出来的,而正尧现在却是如此的自然无压力,足以证明正尧是有真材实料的。 “回皇上……” “回皇上!其实当时科举是由老臣负责的,其中缘由还是由老臣来作答吧!” 就在正尧想要回答嘉靖的时候,却被严嵩突然抢先一步将话给抢了过去,令正尧没有将话说出来。 严嵩此举无疑又引来一众疑惑的目光,这老头想要干嘛? 正尧也不禁疑惑地看着严嵩,心中嘀咕着道:“这个老狐狸,莫不是在科举之中做了什么手脚?” 或许正尧早就该想到这点,但是自己确实拿不出证据,而且他也不敢妄下断言,毕竟自己对自己的实力还是不敢太过肯定。 “哦?严卿家你知道?”嘉靖立即转向严嵩,疑惑地看着严嵩道,而疑惑的眼神之中还略带着一丝质问之意。 严嵩顿了顿,然后一副苦口婆心地说道:“其实李大人的文采相信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在监考官收缴试题上报给我等负责的官员时,赫然发现其中有两篇文章内容竟然有几处相同的地方,可是当晚皇上您急着要看最优秀的三百份试题,微臣怕耽搁了时间,故而就将该考室所有考生的试题都扣留了下来,最终该考室的考生也没一人能够上榜。事后微臣才知道原来李大人当时也在该考室,原本想禀报皇上的,可是皇上在殿试之后心中甚是欢喜,微臣怕皇上觉得科举有人造假而扫了之前的兴致,故而将其瞒了下来。现在微臣知罪,还请皇上降旨谢罪!” 严嵩低着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说的是唾沫飞溅,煞有其事。而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听出本意是好的,一切都是不想嘉靖太过担心,一切都是为了安抚人心,自己没有一点点责任。 “原来如此!真是为难严卿家处处为朕着想啊!看来朕要赏点你什么才行啊!”嘉靖顿时色变,而在说道“着想”二字的时候,分外的用力。 然而经严嵩这么一说,嘉靖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若要怪罪他,那不就是是自己的不是了?严嵩摆明就是在说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嘉靖你,你治我的罪那就意味着以后谁要敢为你着想为你分忧那也可能被治罪,到时候谁还敢为朝廷办实事? “替皇上分忧解难实乃臣子之本份,微臣不敢居功!”严嵩立即低头微微笑着答道。 毕竟安南使节还在,嘉靖心中即便不爽也不好发难,于是只得无奈的一笑,道:“呵呵,若是每一位臣子都如严卿家这般,朕可就省心多了!” “好狡猾的老狐狸!如此看来,他在科举考试之中必然做了手脚!” 正尧愤恨的要紧了嘴唇,心中对严嵩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第三十二章 使节午门欲比武 看着严嵩那满嘴的阿谀奉承之言,靖王心中也是很不爽,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找不到他切实的罪证,说什么都是徒劳。况且又有安南使节在一旁,若是被安南使节发现大明朝还发生内斗,他们又会作何想? 陆炳也看不惯严嵩那假仁假义,满口为皇上着想为皇上办事的样子,只见脚下已然开始挪动,仿佛就想立即上前给他一拳,恨不得将严嵩打个半死来解气。 “陆大人,稍安勿躁。”靖王随即拽住了陆炳的手臂,轻言道,“现在严嵩仗着我们不能拿他怎样他便可以任意的在此以假乱真胡言乱语,若是我们不冷静立即与他发生争执,为难的还是皇上,而且给安南使节的印象也不好。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靖王很明白陆炳的想法,毕竟陆炳也是当朝的牛人,他对朝廷里面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严嵩把持朝政他也不想去理会,只要他是真心为皇帝办事就行。然而到了此刻,严嵩已然变得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公然在嘉靖面前撒谎,实在让他不得不生气。 考室里面两张试题有多处相同?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也亏严嵩想得出来。如此就让一众几十个寒窗苦读十载的考生落榜,未免做的也太绝了一点。 “对了,李大人现在也算是武状元了,看来结果并不算坏,反而更好才对!毕竟李大人也不敢担保可以考中文状元吧!”严嵩这时又把头看向了正尧。嬉皮笑脸地说道。 正尧已然看穿了严嵩的企图,不禁附和着笑道:“那下官岂不是要多谢严大人提供机会了?呵呵。” 这无疑是一种挖苦讽刺。不过严嵩也不在意,反正当成说笑玩玩而已。 “好啦!朕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就随朕一同到午门进行午宴!”嘉靖朗声一喝,随即便迈着步子往午门走去。 其他官员自然紧跟在其后,安南使节也跟在一旁,只不过两人不停地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正尧则是又与柳彦张诚等人走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个时候身边还多了令人反胃的严皓以及方玉阳。 既然皇帝宴臣下乃是国家礼仪,当然规矩不可不定,按明制,可分大宴、中宴、常宴、小宴。一般只有节日,象立春、元宵、四月八日、端午、重阳、腊八日,或者在郊祀或宗庙及宫殿建成之际才有机会行“大宴仪”。至于大宴以下的规格。则“凡祀圜丘、方泽、祈谷、朝日夕月、耕耤、经筵日讲、东宫讲读。皆赐饭。亲蚕,赐内外命妇饭。纂修校勘书籍,开馆暨书成,皆赐宴”。 而今天算是一中晏,不过规模也是十分的大。 待众人都来到午门之后,由仪礼司奏请嘉靖升座。嘉靖笑颜走出,随即大乐奏响。待嘉靖升座之后,大乐即刻停止。忽然一声鞭炮奏响,靖王、裕王以及安南使节等人纷纷上座,当然,宁安沈贵妃等人也都就着嘉靖坐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四品以上文武官由东西入,立殿中而坐。当然,这里便是正尧等人的座位,虽然心里反感严皓等人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是皇帝举行的国宴,有意见也只能藏在心中。——余下的便是五品以下官员。这些官员只能立于殿下而坐。 一番免不了的繁琐礼仪之后,便开始所谓的敬酒。须得九轮,才可以正式用菜。对正尧来说,最郁闷的还是喝酒。虽然偶尔喝一下抒发一下情绪,缓解一下心情也不错,但是正尧深知喝酒伤身,毕竟在自己还没有穿越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的外公就是因为喝酒导致脑充血,七十岁不到就离世了,为此正尧高三的时候还停了一个月的课,最后才导致连本科都没能考上。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大明确实能人辈出,方才武状元竟然还能够吟出一首妙词来,真的是文武双全,令小臣也甚是佩服,而我这位随从他也自幼习武,他很想借此机会在这里与武状元切磋一下,不知道大明皇帝陛下可否恩准?” 酒过三巡,安南使节莫有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嘉靖征询道。 在国宴的时候比武切磋?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也就鸿门宴才有这么一出吧! “哦?之前一直都是看歌姬跳舞,听乐师奏乐,还真的没有见过在御前比武的!安南使节这个主意不错!”也不知道嘉靖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竟然想也不想就说好。 当然,也想这就是嘉靖贪玩好耍,风流不羁的本性使然吧! “父皇!” 宁安不禁看了正尧一眼,随即又拉着嘉靖的衣袖说道,似乎她很不同意要御前比武。 且不说那安南使节的随从实力如何,光看他那可憎又丑陋的面目都足以让人为之胆寒,与他交手?没有绝对实力,想都不敢去想。 而正尧?在宁安的印象当中,正尧的武功也不高,即便获得武状元,她也知道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原因。若是真的与那人在御前比斗,结果实在令宁安有些不敢想象。 “宁儿啊!你就放心吧!朕会让李正尧注意的,点到为止即可,不会伤到安南使节的。” 在嘉靖看来,正尧已然是宗师级别的武功高手了,区区安南使节的随从?除了长得唬人之外,看上去就是一个没用的,相信正尧很快便能够解决。 自己的武状元呢!连一个安南使节的随从都打不过的话,传出去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那大明还有什么颜面再向安南国纳贡? “不过小臣还有一个请求,望大明皇帝陛下恩准!” 安南使节这时又发话了,而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瞄一下嘉靖的眼睛,生怕嘉靖的情绪有所变动。 嘉靖此刻已然是三分清醒七分醉,显然已经渐渐失去了主观意念。见对方说话显得特别诚恳,嘉靖便点头道:“说吧!安南使节有话直说,朕应允便是!” “皇……” 靖王、裕王等人立即想要阻止嘉靖,毕竟兹事体大,需要三思才行,不过却被嘉靖一手推开,随即嘉靖又道:“你们都别说,听使节说!” “是,皇上!” 众人只能面面相觑,一阵无奈。心中都不禁在为嘉靖担忧,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行。 安南使节见状,立即露出一副苦瓜脸,苦口婆心的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我安南小国连年战乱,国内已然饿殍满地,能够上缴的贡品实在少之又少。此番前来其实唯一目的就是这进贡一事,现在小臣也实在拿不出办法,惟有与大明皇帝陛下你赌一局!” “赌一局?” 嘉靖听到赌,不禁眼睛又亮了起来,一点醉意也没有似的。 而一旁的大臣则更加的有些忧心起来,国家大事竟然要用赌来解决,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但是嘉靖发话都不准开口,终究还是只能听之任之,心中暗自祈祷别乱来。 “没错!现在小臣就与皇帝陛下你赌一局,若是我安南使节赢了这次御前比斗,那就请大明皇帝陛下恩准进贡物品将减到之前的一半,而若是我方输了,就增加一倍!不知大明皇帝陛下可否应允?” 看来这个莫有为算是豁出去了,竟然想出了这个方法来减少进贡,想必他的压力也挺大的,这次若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听到莫有为这般一说之后,嘉靖却是突然一笑道:“哈哈哈!安南使节你也太小瞧我大明的武状元了吧!朕答应你!你们若是赢了,朕应允你们以后都不必进贡!而若是我方赢了,也不必你双倍,只要每年的贡品多一些新花样就可以了!” “什么???” 众人不禁瞪大眼睛看着那不知道是醉是醒的嘉靖,这个嘉靖皇帝,实在也太儿戏了吧! 第三十三章 舞台比斗非比武 嘉靖此刻还是半醉半醒的样子,不过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这也足以看出他有着本能的霸气威仪,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论这比武一事,绝不含糊,你说减半,我却说全免;你说加倍,我说不必,这等豪气可不是一般帝王能够拿出来的。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源于嘉靖对正尧的无条件信任,再怎么说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选出来的武状元,若是没有两下子,那岂不是说自己有眼无珠?连安南使节的一个随从都打不过,那不就是说大明无人无能,又如何让周边国家臣服呢? 至于其他大臣,甚至是靖王又怎么能够明白嘉靖的心思呢?况且这关乎国家荣誉形象的问题,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了事?只见靖王也好,徐阶也罢,乃至宁安,也都不停地在嘉靖耳畔陈痛其中的利害关系,好让其收回成命。 皇帝金口一开,岂有收回之理? 正尧倒也没怎么感到意外,毕竟在他的印象认知当中,嘉靖就是一个相对荒唐的皇帝,虽然偶尔有闪光之处,但是登基这么久以来从嘉靖所做的事中就可以看出。嘉靖能够有此举一点也不稀奇。只是正尧此刻却是一直盯着那坐在一旁默不吭声但是无形之中又散发出阵阵威仪的使节随从。似乎正尧对这个使节随从很重视。 “所谓人不可貌相,看来又难免一场恶斗了!”正尧深知对方是绝对有实力的高手,敢在皇帝面前主动要求比斗,这就足以看出来。 “李统领,你就与这位使节比试一下吧!当然,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切不可伤了对方,以免坏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嘉靖轻轻地又抿了一口酒,微笑着说道。 虽说这锦衣卫统领与御林军统领都不算什么大官,也就四品而已。但是正尧好歹也是武状元,而且正尧本身实力不俗,因而在嘉靖眼中,正尧绝对是一张王牌。一出手必定一击即中。 “父皇!” 宁安撇着嘴瞪了嘉靖一眼,到了现在她还是始终都不想正尧与安南使节上台比武,也并非她不认为正尧比不过对方,只是拳脚无眼,到时候伤到谁都不好。 “美丽的公主殿下,你可以不必担心,小臣的这位随从一向比武都不会用兵器,所以无论是武状元也好,还是小臣的这位随从也罢,都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的!”见宁安有些不满意。一旁的莫有为再次站起来笑着说道。 而这个时候那个样貌丑陋的随从也笑着看向了宁安,而眼神之中不乏有几分爱慕之意。 既然莫有为都这么说了,自己就没道理再继续无理取闹下去,只是还是隐隐有种忧虑写在脸上。在她撇过头的时候,不经意发现那安南使节随从竟然眼放异光的看着自己,不由地令她一阵不悦,果断地抛出一个恶狠狠地眼神,随即把头转到一边沈贵妃身上,撒娇似的诉苦。 看见宁安此状,正尧心中不禁一笑:这个蛮婆。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居然会为我担心。不过这么说她就是看不起我了?哼!这怎么行? 不多时,正尧与那安南使节随从都来到了之前用于演奏舞蹈乐曲的舞台上来,两人均是微笑面对,很自然的站开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使节既然要与李某比武。李某自然义不容辞,只不过李某想知道使节想要以何种方式来比武切磋呢?若是就这么在舞台上单打独斗。着实也太过单调乏味,而且也未必能够分出个胜负来!” 正尧一边微笑,一边说道。对于擂台比武,正尧也确实觉得很没有意思。就两个人在上面打来打去,也没有什么创新的地方,而且如果两人实力均等的话,那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要知道眼下还在进行国宴呢,这要是打上一两个时辰,那菜都凉了。 听正尧这么一说,那安南使节不禁一笑,随即道:“李统领不必如此客气,在下也姓莫,可以叫我莫大。方才李统领所言不错,舞台单打独斗确实让人觉得很是枯燥无味,且你我实力相差无几,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打下去,也未必能够分出胜负,到时候不仅耽误了时间,更令宴会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点也没错。却见那莫大虽然人是长得丑了一点,说起话来倒挺有气势的。如此一来,更加令正尧觉得这个莫大有着莫大的问题。 一个使节身边的小小随从,面对大明的文武百官,还有高堂上坐着的皇帝,他非但没有一丝紧张或者胆怯的样子,反而一脸的镇定,镇定的比正尧还要强上些许。 要知道正尧可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对古人的那一套并没有深谙多少,到底龙威有多骇人,他也没有体会到过,所以他不紧张不害怕一点也不奇怪,可是这个莫大竟然也是如此,就令正尧不得不觉得奇怪了: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大之后,正尧一脸轻松地说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那莫兄觉得什么样的比试才适合你我呢?” 正尧玩味的口吻听起来也颇有意思,看他那随意自在的样子,仿佛一点没把这比试当回事,或者说没有将比试的重要程度上升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那种高度。一旁的文武百官看到正尧此刻的表情。心中都不禁狠狠地暗骂了正尧一顿。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把这一比试真的当成赌局一般的来玩了。 别说其他人,就连宁安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正尧一顿:“这个该死的呆子!他这是什么意思?说我父皇儿戏,我看他更儿戏!” “哈哈!既然说是一场赌局了,那自然要赌的开心才对!你是主,我是客,规矩还是由主人家你来定比较好。” 两人也就相互交谈了三两句话而已,然而越听这话,两人俨然之前就认识一样,说话时彼此也是甚有礼貌。实在难能可贵。 正尧点点头,也不多做推辞,两眼绕着眼眶转动一番,四处打量一阵之后。突然定住眼神,随即转身看向了舞台最右边角落里的一座木质高架云梯,同时旁边还有一张方桌。 高架云梯应该是领舞的歌女用来独自表演舞蹈的,而那张方桌,应该也属于道具之类的,毕竟与正常的方桌比起来,小了不少。 却见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抿嘴一笑,道:“这样吧!这有一座高架云梯和一张方桌。不若我们就将找一样饰物将其放到方桌上,把方桌扣在云梯顶端将云梯升到最高。你我二人各自从云梯的两个阶梯攀爬上去,谁能够取到方桌上面的饰物并且安然无恙的回到地面,谁就算获胜,这比单打独斗要有意思的多,不知道莫大使节意下如何?” 莫大听着正尧的一大通话陷入了沉思,或许是因为正尧说的太多,一下子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又或者他在考虑,因而许久都未有开口说话。 而倒是桌上坐着的嘉靖却一副挺有意思的韵味看着正尧,随意吃了一口菜之后。呵呵笑道:“这个李正尧,还真有意思,鬼主意就是多。” “那还用说!之前儿臣不就跟父皇你说过了吗,你呢就是不信,现在总该信了吧!”宁安颇为不乐意地说道。随即把目光移向了正尧,转而又看向那所谓的云梯。嘴里喃喃的嘀咕着:“这云梯也够高的,也不知道那呆子能不能在上面站稳,到底有没有把握。” 少时,那莫大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一亮,看向正尧,道:“哈哈!不错不错!我们就玩这个!没想到第一次来大明就玩这么有趣的东西,真是不虚此行啊!” “那好!现在就有请陆大人安排两名兄弟帮帮忙把云梯身上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捐出一件显眼的饰物出来。”正尧随即转身看向陆炳说道,完后又把目光在场中横扫了一圈,希望有人捐出所谓的饰物来。 而正尧环顾四周之后,却不见有一人起身,不知道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想要应和自己,这一刻正尧倒是显得尴尬起来。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将这凤冠捐出来,拿去吧!” 不想就在正尧都以为自己进退两难注定以尴尬收场的时候,却见宁安突然站了起来,随即更是将头上所戴的凤冠霞帔给摘了下来。 说着,宁安便往擂台走来,一边的沈贵妃也好,嘉靖也罢,想拦都拦不住。 凤冠,因以凤凰点缀得名。凤凰是万鸟之王,所以只有皇后或公主才配得上它;帔,古代披在肩背上的服饰,大领对襟是它的一大特点,所以又称为对襟长袍。另外它左右胯下开叉,有水袖,是华贵又奔放的休闲服饰。在戏曲中帔一直是帝王、将相、官吏、豪绅的常服,有男帔,女帔之别,颜色分红、蓝、黄、绛、紫、粉红、天青等,其中红色是新婚或喜庆的代表色彩。 一般来说,这等珍贵的饰物,是绝对不可以随意拿出来的,但是却见宁安想也不想就站出来,二话不说便将之摘下,径直往正尧走来,看的周围一众文武百官一阵惊讶。更看的严皓方玉阳面色难看至极,恨不得立即转身就此离去。 正尧看见宁安此举,心中也不禁一阵悸动,眼见宁安走到自己跟前,将凤冠霞帔递到自己手中之后,正尧欣然一笑,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 第三十四章 上云梯抢凤冠帔 一句谢谢,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却足以令宁安在原地驻足十秒,足以令宁安有些难以呼吸。 自从在蜀中与正尧相识之后,正尧与宁安之间就没有怎么好语相向过。两人除了斗嘴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话题。偶尔奇光一闪会出现两人和谐一下,相安无事几分钟之外,其他的要么不见面,一见面保证会争吵。所以,若说两人之间有谁对谁说过谢谢之类的话,那绝对是找不到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李正尧,终于当着宁安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当着嘉靖皇帝沈贵妃的面亲口对宁安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或许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又或者是正尧礼貌上的习惯,但是对于宁安来说,终究还是一个新的奇迹,新的突破。 谢谢,虽然正尧平时没有少说,但是在宁安面前,他还真的没有说过。却见他说完之后,整个人也都愣住了,此刻他的眼中,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宁安一人。 “咳咳!敢问李兄现在可否将云梯升上去?” 从正尧与宁安两人的眼神之中,莫大已然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不知怎地,突然间有一股莫名的酸意涌到了心间,这令他瞬间有些不适应这种气氛,于是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以作提醒。 “哦!”正尧终于回过神来。再见宁安也满脸绯红的把头撇到了另一边,正尧才继续说道:“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请锦衣卫的兄弟们帮忙升云梯吧!公主殿下,你暂且下去,微臣保证会将凤冠霞帔安然无恙的亲自送到你的手中的。” 正尧在向宁安保证的时候,语气显得尤为的强硬坚定,似乎在说什么山盟海誓一样。 宁安转过身,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正尧,随即道:“你可要记住你所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让本公主失望!” 说完,宁安似乎还不愿意下去。依旧看着正尧一动不动,这样的气氛委实的微妙。 “去吧。我保证。”正尧再次点点头,随后挥手示意宁安下去。 终于,宁安还是一步一缓的走下了舞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而坐下之后,她的眼睛就再没有从正尧身上离开过。 “好!云梯已经升到最高,两位开始吧!”陆炳笑着看向两人,欣然说道。 只见舞台中央赫然升起了一座有三丈之高的云梯,不由地令在场的文武百官一阵惊叹。 这块云梯乃是木质的,下方是由专人设计的木齿轮为主体的一个系统。盘动下方木齿轮,便可以自由的升降云梯,俨然就是一块山寨版“升降机”。 正尧也不得不感叹古人的伟大,现在这种电梯倒是发达的很。但是那都是用电带动的,而且又是滑轮,又是润滑油的,不然的话很容易出故障。而眼前的这一纯木打造的升降机,根本就没有发达的科技,也没有经过什么2πr2来计算,就能够纯手工打造出来,简直就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而且想高就高,想低就低,多容易的事情! “李统领。请!”见陆炳发话,莫大也有些急不可待了,很想立即就与正尧一争高下。 正尧缓过神来,尴尬一笑,随即躬身举手道:“请。莫大使节!” 已然开始叫阵,那就不需要再继续客气什么。 只见正尧刚刚说完请字。莫大已然抢先一步,从左边踏梯而上,以求以速度率先登上云梯顶端取得凤冠霞帔。 正尧才不想就此落后,见莫大刚刚踏出一步,正尧立即也从右边踏梯往上。 此刻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距离也不过一步之差,真可谓是并驾齐驱。而从台下看去,两人沿着云梯往上攀爬的样子就如二龙戏珠一般,生活灵动,看的众人也是大呼过瘾。 当然,两人也并非一味的只是沿着云梯爬。在攀爬的过程当中,正尧与莫大两人的手脚也都没有一丝的停歇。两人均是只用一只手一只脚爬云梯,而另一只脚与另一只手就想法设法的去阻挡对方前进。 于是你一拳打来,我一腿踢去,砰砰声不断从那高高的云梯中传来,时不时还夹杂着阵阵云梯摇晃的嘎吱声。看的场下的人是又惊又喜,不停叫好。 宁安此刻已然屏住呼吸,牙关紧咬,双唇紧闭,说不是为正尧担忧,那是假的。但是比斗已经开始,她想要阻止也不可能,现在惟有祈祷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而台上的正尧与莫大两人此刻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二人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脚,力道上也比之前要强上了许多。 “砰!” 莫大猛然一个飞脚踢过来,直接踢到了正尧这一边的阶梯上,只见那一节木质阶梯瞬间訇然中开,两块残片随即便往舞台下方掉落。 正尧不由地为之一惊,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出手会如此的狠,到还是自己小瞧与他了。 “这个莫大,出手如此狠,难道他不怕踢断整块云梯,到时候两人都要掉下去吗?早知道如此,就不与他比这个了!”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郁闷,都怪自己,有事没事瞎出什么主意,这下好了,若不是方才自己反应敏捷,稍微快了那么半秒,抢先一步踏上了上一节阶梯,自己就很有可能踩到被莫大踢断的这一节,真是如此的话,正尧肯定会由于重心不稳,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到时候即便自己还会那么一点点轻功,但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还是很难说的,说不定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越这么想,正尧心中就越发觉得后怕。不过正尧的自我调解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见他很快就恢复过来,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在莫大刚刚抬脚准备继续往上爬的时候,正尧索性也一拳猛地砸过去,同样一声脆响,莫大脚前的一块阶梯也随即从中断裂开来。 而这一幕同样也让莫大一阵惊骇,也是毫厘之间,莫大就可能有坠落下去的命运。而且比之之前踢断正尧的那一处阶梯又要高了许多,若是从此处跌落,那后果还真的是无法预料。 “不错嘛!李统领学东西倒是学得挺快的!不过还好我有所防范,影响不了我。” 不过莫大终究还是没有掉下去,原因还是在于他刚刚抬脚准备踏梯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只小飞虫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再次放下脚,而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没有中招。 当然,虽然莫大是这么说,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一丝心惊。 “真的?不过现在我已经领先你两步了,你没有发觉吗?” 正尧不禁一笑,却见正尧此刻当真领先了莫大两个阶梯。其实原因很简单,正尧就是趁着莫大抬脚又停脚的那一瞬间连上了三阶,从落后一阶反倒领先两阶。 由此看来,要想获得领先,除了必须要保证自己不掉队之外,还得在对方不在意或者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鼓作气冲上去,这样离胜利便不会太过遥远。 莫大见正尧此刻是低着头与自己说话,顿时反应过来:“果真如此!不过你也不必太过高兴,那凤冠霞帔到底是谁的还是未知之数,能够上去拿到,那也未必能够安然带它下去!” 似乎对于自己的落后莫大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是一脸笑意的看向正尧。没错,没有到最后关头,谁胜谁负都是未知数。 “很好!那我就不等你了!我先上去了!” 正尧也不想多费唇舌,先上去拿到凤冠霞帔再说。 正尧此行比试也是志在必得,一来是嘉靖给与的肯定,这令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也有了一种潜在的动力。毕竟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还真的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拥有与自己为大家期待的那样,诗才大会、才艺大赛、文武科举等等,都是机缘巧合,并不是自己真实的水平。而今番能够在文武百官面前一展自己的实力,那也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再者,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食言的人,尤其是对女孩子。所以当自己拍着胸脯向宁安保证的时候,正尧已经决定自己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表现一番,在不辜负他人期许的情况下,真正意义上一举成名。 说完,正尧突然一个疾步加速,似乎根本不在乎此刻已经爬到多少米高来,也不在意万一踩滑会怎样,现在一心想的便是“登上云梯顶,取得凤冠帔”。 第三十五章 穿裆过人一把摸 眼见正尧发力,莫大自然也不甘就此落后甚至失败,于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如同一条灵猴在树上攀爬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爬去,与正尧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拉开。 “不行,如此下去,与他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不可以这么被动!” 莫大心中嘀咕着,与正尧之间始终差了两节阶梯,这样就算上去,正尧速度与自己一直保持如此,那么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摸到凤冠霞帔,就更别谈什么获胜了。 想到这里,莫大不禁一咬牙,仿佛想要做一件更加狠的事情。 由于刚刚两边先后都掉落了木屑下来,而且两人此刻已经就快爬到云梯顶端,已然很难看清楚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场下的人们不禁开始纷纷猜测起来,上面是怎样的一种情况,那两次掉落的木屑又是怎地一回事。 这时张诚也有些忍不住了,立即看着柳彦说道:“敢问二弟,你说三弟他此番能否获胜?虽然我知道三弟实力不错,而且三弟与我们情同手足,自然应该支持他,但是我更明白那个莫大的实力也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况且我们这次去……” “嘘……”柳彦作出了一个甚是神秘的动作,仿佛此事不应该让人知道一样,随即他又笑道:“没错,我估计这个莫大肯定是服用了那个东西。所以才会如此的兴奋。三弟这次遇到麻烦是肯定的。但是我们更应该知道,三弟一向足智多谋,应变能力也是很强的,他也从不打没把握的丈,既然这个比斗是他提议的,那么三弟必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柳彦的话前面听起来虽然有些神秘兮兮的感觉,半懂半不懂的,不过后面的也足以听出他对正尧是绝对的信任。而他、正尧、张诚以及袁海云,这四人就是因信任而了解,更因了解而更加的信任彼此。 张诚也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不再多言。其实方才他也是一种关心正尧的表现,只不过有时候就是关心则乱,继而连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了。 “嗯。我也觉得李统领实力不凡,他一定可以打败安南使节获胜的。” 梁玉也坚定的说道,虽说与正尧结识不久,但是毕竟也是同台较艺过的。对正尧的实力,梁玉是有所评估的。有时候,比斗并不是只看实力说话的,往往运气,技巧,甚至一些细微的变化都会影响整个大局。而正尧又经常将这些方面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有理由相信。正尧会成功获胜。 倒是一旁的方玉阳与严皓两人却露出了一丝不和谐的表情,而那眼神更是直言不屑之意。不过这样也好,严皓与方玉阳两人平日里没有怎么接触过,但在正尧的问题上,这两人却有了“英雄所见略同”之处,不禁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二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的,自顾自的喝着不知道是闷酒还是发泄酒。 只是宁安此刻就更加的忧心了,尤其是见到先后落下的木屑碎片后。她已然不敢去想象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嘉靖也不由地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开始斟酌到底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整个午门宴会场此刻是一片的和谐,几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包括那一直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老狐狸严嵩,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喀嚓嚓——” 突然一声巨响。随即一大片木屑从天而降,如同仙女散花一般。一块块的落在了地上。仔细一看,一节一节的全都是云梯的阶梯! “怎么回事?” 嘉靖也被这一道声响给震的站了起来,身边的宁安、靖王以及欲望的呢个人也都紧跟着站了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而此刻惟有一旁的安南使节与严嵩没有做任何的举动,依旧稳稳地坐在原地。 见嘉靖站起身来,安南使节莫有为微微一笑,看着嘉靖道:“皇帝陛下不必如此紧张,只是木屑掉落而已,并非有人掉下,以小臣见,方才一定是两人在顶端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斗之后打断了其中的一处阶梯,所以才会由此震荡,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莫有为说的倒是轻松,而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那个随从的安危,又或者说他是绝对有理由相信他的那个随从的实力。 听莫有为这么说,嘉靖细想一下,确实如此,自己似乎也太过杯弓蛇影了。不由地尴尬一笑,打圆场道:“其实朕方才并不是担心什么,朕也完全相信即便发生了什么,李统领都不会令朕失望的。只是朕方才想看清楚掉下来的木屑到底是什么木质,产地在何处,缘何会如此轻易的就破碎而已。” 吹牛说谎话又不用上税,一点不假,嘉靖便是将此运用的如火纯清。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是个皇帝,怎么可以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威仪呢? 正尧也被这一声巨响给震撼住了,而当他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那莫大的行为完全就让人无法理解! 只见莫大此刻就如一火箭一样,直接就地而起,一个俯冲直冲了上去,由于脚下力道实在太大,那阶梯完全承受不住,故而每当那莫大往上走一节,那阶梯就会断裂一节,走一路断一路,直到走到云梯顶端,那阶梯至少断了有十处。 这是什么做法?破釜沉舟?连阶梯都踩断了,如果不从正尧那边下去,难不成莫大他还想直接就这么跳下去? 不信。正尧是一百个不信。 可是。如果不跳下去,那么必定会与正尧正面交锋,两人势必挤在一起,到时候且不说那云梯会不会因两人的打斗而再次被损坏,就说这云梯能否经得住两人站在一边不停晃动而导致云梯会出现一边倒的局势! 此刻的莫大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或许在他看来,有必要与正尧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才够过瘾。 正尧是绝对不会任由莫大抢到凤冠霞帔的,这不仅是对嘉靖的一个交代,更是对宁安的一个承诺。 只见正尧突然也作出了一个骇人的举措——就地一个旋身,转体三百六十度。借着云梯的支撑力,借着脚步力量单脚一踏,整个人如同弹弓射出的炮弹一样,一跃而上。不偏不倚,直接来到了云梯顶端! 然而如果花清月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再次惊讶,这便是她父亲也没有创出来的 《飞云第九式》 中的一招“过云顶”。这一招在平常时候不见得会有什么优势,但是在临危一刻又或者想要以速度和突然之间的爆发力制住对方的时候,这一招就是必胜之招。 不得不说,正尧在武学方面的研究也是强于他人的,这不仅基于他本身的体质就是一个优势,更基于他对那 《飞云八式》 真的存在兴趣,才会用心去钻研。才会有所突破,才会在武科举上面一举成名,最后连方玉阳也能够打败。 这一刻,正尧与莫大两人都登上了云梯顶端的方桌上,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便立即出手,一左一右,各自都抓到了凤冠霞帔的一边。 还好凤冠霞帔的质量是有保证的,不然以两人如此用力的争抢之后,不成两半那就怪了。 “身手不错嘛!” 莫大微微一笑,对着正尧意味深长地说道。 正尧回以微笑。道:“你也不赖,速度挺快。” “那现在就看真本事了!” 说完,莫大一拳挥来,站在云梯顶端,也不管此刻是多么的摇晃。便向正尧出招。 正尧可不敢怠慢,毕竟空间有限。而且对方实力也不赖,自己若再托大,那岂不就是自找死路?眼见对方一拳挥来,正尧立即伸出左手去挡,而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凤冠霞帔。 莫大的左手也是紧握着凤冠霞帔不放,右手不断地出拳,出掌打向正尧,一心想将正尧打下去。只不过一只手始终多有不便,能够发挥的威力也是有限,两人就这么站在云梯顶端的方桌上僵持着。 所谓高处不胜寒,一阵秋风袭来,两人都不禁一个寒颤,但是谁都不想放手,如此更加想将对方打倒。 “始终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看来是时候发挥你的威力了!” 正尧心中喃喃自语道,随即眼光忽然闪过一丝异色,右手此刻将那凤冠霞帔握得更紧了。同时正尧一个俯身佯装倒地,顺势一滑,直接来了一个穿裆! 这是正尧自创的“梭地功”,这一招的要诀就是“趁人不备,抓其宝贝;趁人大意,露其裤底”。不过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保管有用。 连莫大也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耍这么一个流氓式的招式,竟然从人的裤裆里面钻过去,这…… 也正因为莫大根本没有想到,因而他根本就没有防备,被正尧抓了一个契机!一个迅速穿裆之后,正尧突然旋身一转,扭动身体一千零八十度,同时左手在那莫大身上胡乱的抓了一把! 流氓行径,流氓招式,也就正尧才使得出来。他胡乱抓的那一把,不偏不倚的抓到了那莫大的要害之处,而更加可恨的是正尧竟然还不忘一扭一扯拉,随后又在那莫大的腰间乱摸了一番。但当正尧右手离开之际,那莫大的裤子瞬间就掉落在放桌上,口中大呼一声不好,而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去提裤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尧才不管你裤子穿好没有,索性一招“翻云滚”,直接飞到了自己上来的那一侧云梯,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往下走。 而眼见正尧抱着凤冠霞帔就跑,那莫大也是急了,连裤子也没有穿好就跟了过来。 可是—— “砰”的一声,那莫大竟然直接被自己的裤子给绊倒,更加要命的是他此刻乃是悬挂在半空中,惟有两只脚尖挂在云梯顶端的方桌周围的围栏上,如果在不进行施救,那莫大很有可能直接从三丈高的云梯上掉下来!! “救……救我!救我啊!” 莫大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到目前为止,莫大是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第一次有了表情的波动。 “救还是不救?救人固然没错,但是如果他在我救他起来之后突然反给我一击,那我岂不就功败垂成?而若是不救,万一他真的掉下去,到时候安南使节必定会以此说事,两国关系突然闹僵的话,那就大为不妙了!该怎么办?” 正尧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两个念头,救人还是不救人? 第三十六章 云梯顶端引事端 救人还是不救人?正尧的脑中已然开始有些徘徊起来。 按照以往的他,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小猫小狗,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出手相救。可是一旦将此事上升到了国家大事上面,那性质就完全变了,若是救了一人导致大明与安南之间产生了矛盾,对大明子民来说,那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样的影响就大了。 “性命攸关!管不了那么多了!” 终于正尧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不管何种大是大非,人性才是根本。 正尧终于停下了继续往下走的脚步,再次施展出“过云顶”,猛地再次射到了云梯顶端的放桌上,而就在此刻,莫大终于支撑不住了,两只脚还是松开了,整个人就要一头栽下去。 “不要乱动!坚持住!” 正尧上来的恰到好处,一把扔掉手中的凤冠霞帔,整个人突然趴到地上,一手抓住了莫大的脚踝! 然而由于重力惯性使然,莫大的俯冲之力实在够大,正尧在抓到莫大脚踝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在方桌上面滑动! 然而由于方才两人在方桌上有过激烈的打动,两旁云梯的木屑或多或少也都掉落在方桌上。经过这样猛烈的滑动摩擦,那木屑就像一根根尖刺一样,直接插到了正尧的皮肤里面。长度够的。甚至以及刺破了表皮,进入真皮,乃至骨头。 赫然可以看见,那方桌上面已然被擦出了几行血渍,而这些血渍自然是从正尧的手臂,胸前,以及大腿上面流出来的。 尽管疼痛难耐,正尧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抓的更加的紧了。 “你……你快放手吧!不……不然的话我们俩人都会掉下去的!” 莫大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此刻自己虽然衣衫不整。但是头脑却很清晰,他明白,自己依旧还在往下掉,而自己现在根本就够不着云梯的阶梯。因为阶梯全都被自己给毁坏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正尧连同自己都会一头栽下去,毕竟自己毁坏的阶梯足有十余节,即便自己幸运的落到十节的时候可能会抓住其中的一处,但是如此大的重力抓住那么脆弱的木质阶梯,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到时候一样会掉下去,摔得体无完肤。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又何必连累他人呢?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听我说!我现在会开始运气。我数一二三,数到三会突然发力将你往上提,记住,是一二三,数到三往上提,到时候你尽量将气运到脚部来,那就有救了!” 正尧喘着大气说道,而没说一句都如同身处在万年冰窖又或者是喜马拉雅山颠一样,是那样的费气力。 “可……” 莫大还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再次说道:“记住。我数一二三!” 莫大无奈,只能轻轻地点点头。他只要一说话,就很难运气,所以点头成为最好的交流方式。 正尧明白了莫大的意思,于是开始运气。运到一定程度,便开口喊了一声:“一——” 完后又再次屏住呼吸。尽量将体内的气力都运到右手手臂上,好来一个终极发力。 “二——” 正尧再次喊了一声,此时此刻,正尧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然而最为紧张的要数莫大。不过他此刻也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这种姿态,尽量的让自己得以放轻松,这样才可以让正尧以少量的气力把自己拉上去。 “三!起——!” 最后正尧爆喝一声,突然右手一个发力,奋力往上一拉,而自己更像是拼了吃奶的劲似的,只听得“砰”地一声,正尧一个拔地而起,猛地又往后一仰,倒在了方桌上面。 而莫大此刻就像是坐火箭一般,直接从悬挂的地方轰然冲了起来,甚为轻松的样子。 眼见飞到一定高度,迅速调整自己的身子,凌空一个翻身,旋转一百八十度之后,稳稳地站在了云梯顶端的方桌之上,当然,此刻他的裤子依旧没有穿好,下意识的,还是将裤子给提了起来。 走到正尧身边,只见正尧躺在方桌上一动不动,而胸前,手臂,乃至大腿上皆是伤痕累累,可以想象方才正尧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莫大没有说什么,随手拿起方桌上的凤冠霞帔,看了正尧一眼之后,便踩着云梯,往舞台而去,留下正尧一人在原地躺着。 “你们说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久了还不见有人下来呢?”这个时候梁玉有些按耐不住了,不禁问向了柳彦与张诚二人。 毕竟两人上去少说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再怎么也应该有个结果了才对,总不会两人在上面一直打斗不下来吧。 “这点我也想知道,只不过那云梯实在太高,我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柳彦说的都是废话,但也是实话,不说还好,越说他心里也没有底,时间越久,对于打斗经验不够丰富的正尧来说,完全就是劣势。要知道,就是擂台比武,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此没有时间限制的比斗,确实很难说。 这回轮到柳彦等人紧张郁闷了,而一旁的方玉阳与严皓两人可是越喝越高兴似的,面色也光亮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喝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自我感觉正尧会有事的缘故。 至于宁安,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快要把拳头捏出水来了,显然此刻最为紧张担心的就是她了。现在她已经不想去理会正尧会不会安然无恙的把凤冠霞帔交给自己,她也不想去管这场比斗谁赢谁输,大明与安南谁会笑到最后,现在她只关心上面的那个人,那个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在意的人的安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是久,越发觉得不安。上面是那么的高,那么的显,发什么了什么情况根本就没人知道,那个安南使节的面貌是那样的丑陋可怕,万一真的对正尧怎么,那…… 宁安已然如坐针毡,心乱如麻的感觉令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再这么待下去,只见她已然有迈步向舞台冲去的意识,只不过沈贵妃一把将其给拦住了。 别说宁安这种不懂武功的,就是懂武功的陆炳、靖王等人,也开始默默的为正尧担忧起来。传说安南国有种很神秘的奇药,吃了之后可以短时间内激发人体的潜能,从而实力倍增。万一那莫大就吃了这种药,那正尧岂不是危险了? 众人已经开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吃什么饭喝什么酒?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云梯。 “大家快看!好像有人悬挂在了云梯之上,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突然喊了一句,顿时惊得众人不由地往声源处跑去,包括宁安,也包括嘉靖! 三丈高的高空掉落下来,就是你会武功,恐怕也会粉身碎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 宁安有些慌乱了,虽然看不清那悬挂着的人是谁,但是她却第一个想到的是正尧。 “怎会这样?那该不会是三弟吧!”张诚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去看,可是终究只是看到一个虚影,连衣服裤子颜色都看不清,实在太远了。 “怎么办?如何是好啊这……” 顾汝之虽说是翰林院大学士,官拜一品,可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若是突然从高空坠落下来一人,那还不把他的老命都给吓掉。 “咦?好像没影了,怎么回事?”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都想不出对策的时候,却又听到有人说话了,而这一刻正是正尧将莫大救起来的那一刻。 “影没了,但地上没有人坠下来,那么就应该是被救起来了。”靖王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总结性地说道。 确实如此,没有了影有两种可能,一是坠地,二是被人救了。前者靖王已经查看了,确实没有人坠地,那么自然就是第二种可能。 “快快快看!有人下来了!” 这个时候,又有人开口说话了,而从那云梯上下来的人影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哈哈,赢了!是我们赢了!” 莫有为笑颜大绽的说道,开心的已然忘记了身边的是嘉靖皇帝,即便开心,也不可以如此的肆无忌惮。 果然,见人影越来越清晰,而下来的人正怀抱凤冠霞帔,但是令宁安一阵失落的是来人不是正尧,而是莫大。 很快,莫大就来到了舞台中央,而陆炳也笑颜盈盈的走了过去。至于宁安,在久久张望了那云梯之后,却不见正尧下来,心中顿生了不安之意,于是也不管沈贵妃如何阻拦,迈开步子就往舞台跑去。 “公主殿下,这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莫大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凤冠霞帔递给了宁安。 宁安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要凤冠霞帔,一把推开,然后道:“这是你赢的,理应属于你!” 说完,宁安不再理会莫大,而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云梯顶端。 莫大并没有介意,稍稍顿了一下道:“这凤冠霞帔的确是公主殿下你的,是方才李统领让我交给你的!” 第三十七章 金字令牌莫茂洽 莫大突然的一句话顿时令宁安不禁一怔,随即转头看向莫大,疑惑地说道:“你说什么?” 见宁安反应如此激烈,莫大更加有理由相信宁安公主与正尧必定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于是点头道:“这是李统领赢的,理应归还于公主殿下。” “什么?他赢了?那他怎么不下来?” 宁安更是疑惑地看着莫大道,哪有人赢了不下来,还让输给自己的人先下来的道理? 不光是宁安,就是靖王,就是嘉靖,就是有西南第一才子之称的柳彦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使节大人,还请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李统领赢了缘何又不下来呢?” 陆炳也是好奇的看向莫大,而见莫大一身也确实有狼狈之相,看来莫大所说的并不是假的。 这个时候莫有为倒是有些不高兴了,这种落差也太大了,自己方才还高兴十足的yy着以后会较少好多好多的贡品,自己又怎么怎么的可以从中贪污多少,可是没想到最终得到的消息与自己所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实在有些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诸位且听我说!并不是李统领他不下来,而是他下来不了。陆大人,你还是赶紧命人将云梯降下来吧。我怕时间长了李统领会承受不了的。” 莫大忧心忡忡的说着。而从他的口吻当中,众人也或多或少听出了一些端倪,想必正尧在上面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导致不能够下来。 莫大这么说,更加的令宁安担心了。而一旁不远处站着的柳彦张诚等人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情况并不乐观……本想冲上去看个究竟,但是毕竟没有皇上的恩准,谁都是不可以随便乱动的。 “什么?李爱卿在上面难道出事了?” 这个时候嘉靖也坐不住了,不由地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眼色,而这一切又完全的看在了严嵩的眼中。 然而嘉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正尧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万一正尧出了什么岔子,那自己之前的努力岂不就是白费了?于是在说完话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走向了舞台,来到了宁安身边。 不多时。云梯便降到了最低处,只见正尧正大躺在方桌上面,呈一个大字排开(也称太字,你懂的)。而正尧的胸前、腹部、手臂、大腿各处都是伤痕,长短不一的木屑纷纷插在正尧的匹夫或者真皮组织里面,紫衣也被染成了红色,血淋淋的让人不敢直视。 “赶快叫太医!赶快叫太医!” 宁安立即冲到了正尧面前,俯下身子摸着正尧的鼻子,大声的冲着舞台上的人们叫喊着。似乎到了这一刻,都没有意识到。人受伤了应该看太医御医。 见宁安已经到了几近狂暴的状态,众人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踟躇,只见席间有几位老太医健步如飞的便冲上了舞台,立即为正尧把脉。 “太医太医,他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性命危险?你看他流了如此多的血,他能够坚持吗?是不是需要补血?本宫有血,就用本宫的去换,可行吗?” 关心则乱,一点不假。然而患难之时见真情更是如此。 太医刚刚上舞台,刚刚抓过正尧的手腕,且不说有没有进入状态,即便进入状态,诊断出了该用何种方法医治。但是也不可能用换血这种方法,因为宁安的血型与正尧的血型相不相同那还是未知之数! 宁安一口气就问来这么多问题。若说她与正尧没有什么关系,打死人也不会相信。 看见宁安如此的紧张正尧,一旁的严皓就是一阵气愤。自己苦苦的暗恋了宁安好几年,却始终得不到宁安的一个正眼相看,而这个从穷山恶水出来的一个刁民,不知道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俘虏如此多美女的芳心,宁安公主、朱禄颖、若诗姑娘、花清月,这哪个不是有倾国之貌的美女? 越想越令人气愤,自己考了一个文状元都还是靠关系得到的,没想到转眼过后,李正尧又考了个武状元,这不是摆明跟自己过不去?严皓已然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有他严皓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李正尧有好过的日子! 方玉阳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在决赛就是败在正尧的手中,原本这与安南使节比武应该由自己来担当的,到时候自己肯定会技惊四座的,哪知道一切都是这个李正尧,而如今李正尧昏迷了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人为他着急为他担忧,甚至连公主也对他青睐有加,妒忌之心更加的重了起来。他暗自也开始发誓,终有一日,自己绝对会彻彻底底的打败李正尧。 “公主殿下毋须紧张!李大人只不过是一时失血过多,再加上气脉不顺畅导致昏迷的,去拿一盆水来泼一下,他便可以醒来。老臣为他开几副补齐凝神的药,相信不出两日,以李大人的身体应该可以完全康复。” 老太医已然胡须斑白了,相信也是行医多年,他说的话那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权威。 宁安听了之后,也就放心多了。而见自己此刻一只手竟然还摸着正尧的鼻子,顿时发觉自己有些失仪,于是满脸绯红的起身,一转头跑到了沈贵妃的身边。 “你这个刁蛮公主,这下知道自己失仪了吧!”沈贵妃不忘调侃地说道。 宁安一时尴尬不已,也不想反驳什么,只得什么也不说。 “扑!” 陆炳很快找来了一桶水,按照太医所言,往正尧身上泼去,而随即正尧便睁开了眼睛。 “正尧醒了!” 靖王也是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随即便蹲着身子来到了正尧的身边。 一时之间,正尧的周围便围满了人。 “李统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大碍?需不需要立即回去休息?”陆炳关切的问道,毕竟正尧是自己手下的一员猛将,自然要关怀一下。 “咳咳!”正尧清咳了一声,缓缓地张开了嘴唇,道:“谢大人关心,没……没事的,正尧的身子骨很强硬的!呵呵。” 虽然说话有些吃力,但是正尧的气色还是很正常的,其实这也与他喜欢锻炼,在警校的严格受训有关的。 “多谢李统领救命之恩!我莫大没齿难忘!” 莫大感激的看着正尧,随后拱手低头,态度十分诚恳地说道。 “莫……莫大?”正尧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不,你不是莫大。” “不是莫大?” 正尧的一句话顿时令一旁的嘉靖、靖王陆炳等人一阵惊讶,包括那莫有为,仿佛觉得正尧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似的,因为正尧那个神情是那样的坚定,不容置喙。 莫大也是一摇头,微笑道:“李统领何故此言?在下倒是很好奇。” 正尧轻轻挪了挪身子,鼓起力气坐了起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字令牌,只见正面刻了三个字——“莫茂洽”,而反面则刻了一个“王”字。 “你不是莫大,也不是什么使节随从,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直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肯定你的身份了,你就是安南国的王子殿下,莫茂洽!” 第三十八章 隐匿身份欲行刺 初秋的天,微凉的风,吹在身,此刻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反而多了一丝舒畅。 在正尧说话的时候,那老太医简单地将正尧身的木屑碎片给清理了下来,同时还给正尧止了血,不至于让正尧继续感到痛苦。 虽然莫茂洽三个字说出来很是绕口,但是从正尧的口中说出之后,却显得是那样的具有震撼力。安南王子莫茂洽?他如今来大明这身打扮是为何?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朝着莫茂洽投向了疑惑的眼光,而正尧也是一样。 “哈哈,都说李统领智慧过人,今日确实令人不得不叹服。不过有点疑问的是,李统领为何会如此的怀疑呢?” 莫茂洽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但是也没有回避什么,只是把话锋一转,反倒疑惑地看向正尧问道。 在太医简单地为正尧清理了一下身的伤口之后,正尧便缓缓地从方桌站了起来。随即对着莫茂洽说道:“从第一眼见到王子殿下你是在武举开始的时候,当时王子你在无形之中便给人一种威严,而这种威严便来自于你的那双澄澈有神的眼睛。虽然当时王子的身份只是一个使节随从,但是论气质,论临场应变能力,王子你都要强于使节大人。当然,我并不是故意贬低使节大人的。” 正尧此刻胸前、腹部、手臂以及大腿面的木屑已经被清理掉,伤口处也都未有再继续流血,看来那个老太医还真的有两手,不多时就把流血给完全地止住了,伤口也很快便愈合。也因如此,正尧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有多痛苦,说起话来相对显得比较轻松。 对于方才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一个普通的随从与一个国家的王子皇子比起来,在气质始终都有差距的,这是环境使然。而且贵为皇子皇孙什么的。大多都有些好高骛远,目空一切的姿态,别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也基本表示不屑,这时本能反应,也是莫茂洽的反应。 在武举一开始之后,莫茂洽就一副不自然的样子。或许可以说他是不屑这些人的武功,但是但安南使节莫有为都坐镇不住的时候,他这个随从仍然是一脸的淡定,那就表示很有问题了。 所以,正尧所说的。绝对是经得起推敲的。 莫茂洽只是讪讪一笑,随即拍手道:“哈哈,李统领倒是慧眼如炬啊。不过光凭这一点,似乎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仅凭一个眼神,一份表情就说对方有问题,那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些,莫茂洽的疑问自然也不无道理。 “诸位卿家还是先回各自席位继续饮宴!李卿家你就跟朕同桌,有什么一会儿再说!”嘉靖见正尧伤的也不是太严重。现在都能够站起来说话。那也就没事了。 既然没事,那该干嘛还是干嘛。或许是嘉靖也好奇正尧是怎么发现莫茂洽是安南王子的又或者想知道正尧方才手中的那块金字令牌是如何而来的,更或者想知道方才在云梯顶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索性将正尧也叫到了自己身边,准备同桌饮宴。 皇帝开口了,谁还敢拒绝?正尧自然不敢怠慢。跟着嘉靖迈着缓步往主席而走去,最后就着宁安坐了下来。右边则是莫茂洽。 如此一幕,又不禁让原本已经开始庆幸的方玉阳与严皓两人均是两眼一瞪。狠狠地鄙视了正尧一番,实在没想到正尧的运气会如此的好,接二连三的好事都让他给占全了。再加同桌的柳彦与张诚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嬉笑不已,而梁玉又问长问短的好奇正尧的私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这不禁更加让严皓与方玉阳两人再一次窝火。 如果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以喷出火来的话,相信方玉阳与严皓两人一旦张口,那眼前就将会是一处火场。 坐下来之后,正尧便主动敬了嘉靖一杯,嘉靖甚是开心,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豪爽至极,这让同桌的严嵩以及严世蕃都觉得纳闷儿,难道嘉靖很喜欢李正尧? 随后,莫茂洽也主动举杯向正尧敬酒,嘴还不忘说道:“方才真的要多谢李统领的救命之恩!这一杯酒是我敬你的,希望你不会拒绝!” 说完,莫茂洽举杯便一口豪饮,少说也有三两的酒杯,就这么倒下去,那酒量还真的是好。 正尧很勉强很努力的喝了一杯,然后继续之前没有说完的话道:“虽然光凭王子殿下你的眼神与气质很难得出什么结论,但是后来我从莫使节的反应之中,又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就更加令我肯定王子殿下你的身份很不一般。” “哦?我的反应?” 莫有为算是躺着也中枪,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哪里露出了什么破绽吗?于是一脸疑惑地看向正尧说道。 莫茂洽见状,倒是觉得此事越发的有趣了,于是放下酒杯,微笑说道:“那还请李统领娓娓道来,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会这样认为的。” 莫茂洽此刻一脸的坦然,不否认也不承认,一副一切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倒是让一旁的靖王、陆炳等人觉得此事更加疑惑起来。而就连严嵩,也是眯着眼睛,似乎他也来了兴致。 正尧也不罗嗦,立即又道:“阿弥错,我仔细观察过莫使节的一些动作表情,每每遇到稍微棘手,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莫使节的眼神就会出现六神无主的目光,随即第一个反应便是看向王子殿下你,其实他的目的是想让你来拿主意,我没有说错!而其中很多时候莫使节都喜欢佯装表情,但是这样演戏般的佯装就会暴露出很多不自然的细节问题出来,如此一来,就更加的让人生疑,这一刻我对王子你的身份就更加有了兴趣。” “随后突然听到王子要与李某比斗,李某便知道机会来了。只不过,李某没想到竟然从王子身拿到了一块金字令牌,当然,并非李某存心要做那等苟且偷盗之事的,只不过在云梯顶端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所以还请王子殿下毋须记挂在心。” 正尧将自己所看见,所想到的都说出来了,而经过细细斟酌之后,正尧所说的都是那样的合情合理,严谨有加。 “哈哈哈!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李统领果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明能够有这样的能人,我安南小国只能仰望的份了。没错,小王就是安南国的大王子莫茂洽,此番来大明其实目的已经很明确,只不过最后还是被李统领拆穿了,实在有些汗颜。” 莫茂洽此刻也坦然面对了,在正尧面前想要隐藏什么的确很难,除非你可以做到密不透风,不让他察觉。 不得不感慨正尧的机智聪慧,连莫茂洽也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安南王子过奖了!其实我大明自然是人才济济的,只不过李卿家还要优秀一些。” 嘉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正尧优秀。如此也属正常,在外邦面前,太过谦虚的话就会给人一种故意装逼的错觉,到时候反而可能会找不到继续谈下去的话题。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奇怪。”这个时候,正尧再次开了口,随即又看向莫茂洽道:“王子乃是千金之躯,正大光明的来大明肯定会受到欢迎的,缘何要乔装打扮如此模样,而且到了皇宫仍旧这般模样呢?” 这个其实不是正尧一个人的疑问,更是所有人的疑问。 难道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王子不当,想要体验一下当侍从的感觉? 听正尧这么一问,莫茂洽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而这个时候,莫有为却抢先说道:“既然事情就过去了,还请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不要再追究了。既然我们输了,日后的贡品一件也不会少的!” 似乎莫有为很怕正尧继续问下去,顿时就想就此打住。 不过莫有为越是这样,就越让正尧感到有问题,于是又把目光投到了莫茂洽身,似乎在向莫茂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莫有为你也别阻止本王什么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相信以大明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以及李统领的广阔胸襟,本王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莫茂洽一手将莫有为给轻轻地推开,示意自己来说。随即莫茂洽轻抿一口酒,然后看着嘉靖继续说道:“回禀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其实小王此次来大明就是为了减免进贡物资数量的,如若不成,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会使用非常手段,暗地里刺杀皇帝陛下你!” 刺杀嘉靖皇帝?竟然还有这等事?! 此语一出,周围的御林军锦衣卫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饭桌给包围了起来,再看莫茂洽,已然有四五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只要他敢有一丁点的动作,保证被砍的七零八落。 刺杀大明皇帝这种事即便有这个想法,那也不应该说出来才是,难不成这个莫茂洽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三十九章 大明安南一家亲 莫茂洽一语当真是震惊四座,就连嘉靖也不由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杯中的酒也洒了些许在龙袍面,同时嘉靖看向莫茂洽的眼神也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而此刻惟有正尧与莫茂洽一样的镇定,一动也不动。 不仅如此,在听完莫茂洽说完话,突然涌出一大帮御林军锦衣卫将莫茂洽包围之后,正尧竟然忽地扑哧一笑,着实让整个紧张近似凝集的气氛瞬间又回暖,逐渐缓和了下来。 “李卿家你笑什么?” 嘉靖忽然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正尧问道,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正尧竟然还在笑,他到底是笑莫茂洽太不自量力还是笑自己方才把酒洒在自己身又或者其他呢? 不过不管基于哪种笑,此刻这种僵硬的气氛下,不应该发出笑声。所以即便嘉靖对正尧十分欣赏,也很看重正尧的才能,但是嘉靖还是不能容忍这种无缘无故的笑声出来。 听着嘉靖的语气,宁安便知道这不像是开玩笑,看来自己的父皇很在意此事,若是那个呆子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也要遭难了。想到这里,宁安不自觉的拉了拉嘉靖的衣袖,仿佛在撒娇式的乞求着什么。 倒是严嵩严世蕃两人的嘴角微微有些扬,看来嘉靖对谁都一样,只要令他不满意,都可能受到罪责。之前两人还怀疑嘉靖是不是和正尧一伙的,嘉靖如此的看重正尧,因而开始谋划日后的对策了,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回禀皇,微臣方才只是觉得王子殿下太过诚实了,那种不拘束的性格放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只是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确实有些不该,或许是王子殿下第一次在我大明遇到此等事情的缘故!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子殿下乃是一位真性情的人,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皇你大可不必如此……” 正尧笑着说道。不过听起来倒像是在为莫茂洽说好话。 然而正尧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安南与大明不同,风俗习惯也有差异。这莫茂洽乃是安南国莫朝王子,自幼就无拘无束。所以形成了一个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避讳不顾及。当然这一切在安南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到了大明,这个尔虞我诈。处处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一旦你太过诚实,很有可能就会适应不了周围的环境,引出祸端来。 听了正尧一番话之后,嘉靖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杯弓蛇影了。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到,现在安南国就他一个王子和一个使节在,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刺杀自己,那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周围有数百名御林军和锦衣卫护驾?难道他们不知道同桌的正尧陆炳靖王严嵩等人都会武功? 所以方才自己确实多虑了。或许这仅仅只是一个出于本能的反应而已。但是嘉靖终究还是反应了。 “退下,你们都退下!”嘉靖一挥手,示意锦衣卫与御林军都退下,随后又松了眉头微笑着看向莫茂洽说道:“安南王子不必介意,方才朕只不过想考验一下这一帮御林军的应变能力,不过如此看来。他们的反应还算不错,相信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一队精锐之师!” 嘉靖好不要脸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此事给搪塞了过去,连一旁的正尧也不禁暗暗地对其佩服起来。谁说嘉靖是昏庸无能的?眼前这个机智的皇帝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呵呵。小王自然知道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认为小王会真的去刺杀陛下你的!方才小王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其实后面的才是关键。”莫茂洽俨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冰火两重天的境地,竟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此刻更是一脸轻松的笑着说话,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 见嘉靖的余怒已销,宁安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心中暗自为正尧捏了一把汗:这个呆子,终于又过了一关。 “还有一半是关键?”嘉靖又坐了回来,好奇地问道。 而一旁的正尧也满脸疑惑地看着莫茂洽,对于为什么莫茂洽会以随从的身份访大明也是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没错,其实之前小王所说的国内战乱已经平息那不过是想向陛下你施压的,想要令大明对我安南有所忌惮以此来增加筹码,最后成功减免进贡的物品。实不相瞒,如今的安南国内依旧是一片战乱,后黎朝在太师郑检的率领下屡次北侵,并多次获胜,夺取了我莫朝的大量地区。而郑检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进一步夸张势力,不断地与我莫朝交战。如此战乱横飞,我安南子民自然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若长此下去,那后果恐怕会更加的严重。现在我莫朝财力兵力都不够强,每年还要向大明进贡大批贡品,如此一来,更加影响了我莫朝军队实力,也导致了连连战败的结果。” 莫茂洽此刻显得尤为的真诚,眼角仿佛可以见得到泪花,由此更能看出莫茂洽的真性情。 虽然并不知道莫茂洽到底是忧国还是忧民,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说的是实情,而此刻的他应该也是逼于无奈才被迫来访大明的。 稍稍顿了一番之后,莫茂洽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指望大明来帮忙,只希望大明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面可以尽量的减免一些贡品进贡,这样让我莫朝可以腾出一些物资和钱财来装备军队,待军队实力得以提升,将郑检贼子捉拿,恢复我安南山河之后,必定会向大明年年进贡,与大明永世修好!” 莫茂洽说的尘土飞扬,谈吐之中,倒是能够见出一些傲气与抱负。 嘉靖听完莫茂洽所言之后,心中不禁一阵悸动,眼前的这个安南王子与自己是何等的相似,与自己一样,也是有满腔热血,也是有一颗不羁的抱负之心。只是有心捉贼,却无力出手…… “皇!恕微臣直言,王子殿下方才所言不会是假,还请皇细细斟酌一番,如此或许对安南,对我大明都会有好处的!” 正尧沉吟片刻之后,立即抬头看向嘉靖说道。 或许,在正尧看来,最重要的还是黎民百姓的生活。听到莫茂洽陈痛安南百姓如何的困苦,正尧便不由地一阵内心触动,若是能够帮助莫朝清理叛贼,还百姓一份安详之地,那自然是一件美事。 嘉靖顿了一番,随即看向莫茂洽道:“莫朝与黎朝之间乃是国家内政之事,我等外邦不便插手,不过方才听闻安南百姓生活窘困,朕也深感痛心,罢了,朕就免你们五年进贡,这也算是朕为安南百姓所作的一件好事!” “多谢大明皇帝陛下开恩!小王一定将此事带回安南,让安南百姓都来感激大明皇帝的恩赐!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茂洽立即跪下,感激涕零地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场下也跟着响起了一阵高喊之声,顿时引得四周一片震荡,尘土飞扬。 见此状,嘉靖终于再次露出了笑意,顺势他又站起身来,挥手朗声说道:“平身!朕一直都有个心愿,那便是大明安南一家亲!希望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朕也预祝莫朝早日平定叛乱,还安南百姓一片安定之地!” 好一个大明安南一家亲! 终究,嘉靖还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虽然只是短暂的。 第四十章 宁安造访有疑难 落日黄昏,夕阳西坠,时不时听着一群雁鸟长鸣,偶尔一阵清风吹来,阵阵桂香入鼻,令人不由地神魂荡漾,心旷神怡。-金秋时节,原来也是如此的美。 一场国宴在经历了欢歌笑语,惊险惊喜之后,最终告了一个段落,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在嘉靖的宣布之下,纷纷离场。 最后嘉靖还是免了安南国五年的进贡,同时将两个版本的 《三府铁券》 交到了莫茂洽手中,这也足以令莫茂洽欣喜若狂,呼天抢地的谢主隆恩,其夸张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周星驰电影里面的那些情节。 当然,莫茂洽最要感谢的还是正尧,在酒席散会之后,硬要拉着正尧感谢来感谢去的,最终更是与正尧就在午门广场来一场兄弟结拜,弄得正尧一阵无语。头大的他也拿莫茂洽没辙,无奈的只好遂了莫茂洽的意,最终捡了一个便宜大哥。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未时时分约下午两点,正尧、柳彦以及张诚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蜀州会馆的大厅,而此刻邹岑与袁海云两人也在大厅中闲聊着什么。见正尧等人回来,两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满脸笑意的看向了正尧等人。 “我说正尧啊,今天皇帝请客吃饭的感觉怎么样?都有哪些人在场呢?皇帝他有没有说给你个什么官当当?什么时候也把我介绍过去让皇帝瞧瞧?” 刚刚见正尧几人回来,袁海云便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通,犀利的样子令一旁的邹岑也是苦笑不语。 正尧不禁一阵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子,你一下子问我如此多的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说着正尧便就着椅子靠着圆桌坐了下来,而张诚和柳彦两人也均是摇头一笑,与正尧一样,做了下来。 “来,来喝茶!快说说。快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精彩刺激的地方?”袁海云很识趣的立即为正尧三人倒了三杯茶,分别送到了三人手。完后,袁海云还不忘拽着正尧的胳膊讨好地说道。 对于袁海云来说,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进过皇宫的。四人来京城之前都还一样,可是现如今。就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是,其他三人不是状元就是探花榜眼的,这中间的差距越发的大了起来,无形之中,自卑心理就产生了。虽然在正尧三人面前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是在外人看来,尤其是日后回到蜀中,袁海云面自然无光。 现在从正尧等人的口中多了解一下皇宫里面的事情,日后就是回蜀中,自己至少还可以在他人面前吹嘘一番,即便自己连皇宫的们都没有进过,但是在他人听来,自己知道的如此多。那么在京城里面混的也肯定不错。面子自然而然的就赚回来了。 袁海云的这些小把戏以正尧三人的聪明才智,自然可以猜出来,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会摇头苦笑的原因。 “哎呀,好啦好啦!真是受不了你了!”正尧没好气地说道。 由于从皇宫回来的途中,正尧去换了一套新衣服,只是款式颜色都与之前的相差无几。因而袁海云根本就分别不出来,自然的就不知道正尧有受伤这一回事。如此用力拽正尧的胳膊将正尧弄痛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正尧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推开袁海云的手,随即端起袁海云给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之后又道:“其实今天也没发生什么,一切都很顺畅,只是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都已经解决了,你就不用多费心了。至于有哪些人,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 正尧终究还是敷衍般的说了一句,或许他是不想让邹岑与袁海云担心,又或许觉得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好你小子!说了等于没说!张诚,叫你最老实,你说,我相信你!” 袁海云没好气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一把抢过正尧正准备添茶的茶壶,为张诚添了一杯茶之后,便看着张诚说道。 然而袁海云此举无疑又让三人一阵捧腹,却见张诚憋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笑了之。 而就在此刻,门口忽然闯进来两人,宁安与小曦。 宁安看见正尧一脸的笑意,顿时走过来,怒气腾腾的道:“李正尧你这个呆子,我不是说叫你等我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只见宁安双眼怒睁瞪着正尧,好似正尧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而邹岑等见宁安突然造访,于是立即前两步行礼相迎。 “参加宁安公主殿下!未知宁安公主殿下驾到,还望恕罪!” 邹岑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纷纷跪地,挤在一起,而暗地里则是不停地议论着,似乎在讨论今天正尧与宁安两人发生过什么。 宁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繁文缛节,在宫里就受够了,现在来到这里还是这样。以前每次来蜀州会馆大家都很是自由,有什么说什么,根本毋须避讳,可是如今这一帮人也都变了似的,这不禁令宁安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公主,所以就不可以有正常的朋? 宁安也不想多说什么,立即挥手道:“起来起来!现在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蜀州会馆,你们不必拘礼。” “谢公主殿下!” 四人随即起来,口中仍旧不忘拘礼了一番。 还好只有正尧没有向宁安行礼什么的,这点倒是让宁安觉得踏实。 “额……方才我与安南王子结拜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所以就……” 正尧连谎话都懒得去编一个,直接说将此事给忘了,也不知道他这么说有没有顾及到宁安会怎么想。 “你……” 宁安原本以为正尧还会找一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自己,可是现在盗倒好,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了,气的宁安直咬牙。 正尧一副很无辜的看着宁安,又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想骗你。对了,你那么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其实正尧说的是实在话,他根本没有想要欺骗谁的意思,所以才会有什么说什么。即便说出来对方会不高兴,但是若自己胡乱编一个理由借口,他日万一穿帮,那对方岂不是更加不高兴?如此蠢如此傻的举措正尧可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 原本宁安心中还很不乐意的样子,可是突然听到正尧说“不想骗你”时,心里面顿时暖和了好多,脸的不悦也随之很快便消散。 “其……其实……” 宁安突然变得有些吞吐起来,似乎很介意即将说的话。 “其实什么?” 正尧歪着头看向宁安问道,这个刁蛮公主平时不是很犀利的吗?今天怎么便结巴了? 而宁安的这一表情不自觉的令邹岑柳彦等人以为是其他的事情,四人不禁嘴角微扬,无奈摇头便准备“识趣”的离开。 见柳彦等人是这副表情,宁安顿时明白这群人是误会了什么,于是立即放大了声音道:“其……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两种文字版本的 《三府铁券》 到底是怎样弄来的,据我所知其中确实有几篇被父皇给弄丢了才是!” 宁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其实再也找不到有谁比这件事更加清楚的了。虽然当时自己还很年少,但是宁安当时就跟嘉靖说过 《三府铁券》 不宜毁坏,可是谁知嘉靖就知道一味的炼丹修仙,结果完全把这句话当作耳边风,最终导致了 《三府铁券》 缺失了几篇。 因此,宁安可以百分比肯定,在大明的那一本 《三府铁券》 绝对是缺失了几页的,可是如今竟然出现了两个版本,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的,这不得不令宁安疑惑不解。 的确是这样的,突然冒出两种文字版本的 《三府铁券》 出来,而且事后安南王子莫茂洽看了很满意的样子,那就表明是真的!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又是如何而来的呢? 第四十一章 远行千里解危急 原来磨叽了半天就为了这件事,还让邹岑等人误以为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如此一来,倒是令邹岑柳彦等人一阵尴尬,看来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说完,宁安就像是主人家一样,很随意的就靠着正尧旁边的座椅围着圆桌坐了下来,同时一手端过方才正尧用过的茶杯,想也不想就喝了起来。 这一幕委实令邹岑等人再次一惊,这个公主与正尧的关系到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可以共用一个茶杯? 一旁的小曦不由地拉扯了一下宁安的肩膀,不停地使眼色,足足眨了三下之后,宁安似乎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顿时把头低了下去,面色绯红的如那熟透了的苹果。 “我当你找我有什么要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呵呵,有必要如此紧张吗?”正尧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随即又拿回了自己的茶杯,也是不作任何细想,端起茶杯,连方向都没有转动,一口含下去就将茶杯里面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邹岑等人已然快受不了这两人了,这实在…… 听正尧这么说,宁安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嘛!这件事你以为是小事啊!如果处理不好,那可是要影响两国邦交的!谁知道你那安南王子的 《三府铁券》 是不是假的呢?就算安南王子看了,也不见得他就能够看的那么仔细,你说是不是?” 别看平时宁安如何的刁蛮任性,不讲道理,但是在这种关头,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毕竟关乎国家安危,百姓福祉的东西,宁安还是很有见地的。 所以宁安所怀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担心的也不是不可能。 正尧撇着头看向宁安,这一刻倒是觉得认真起来的宁安很美,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心中那个一直吵吵闹闹,蛮横无理的那个形象忽然就消失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知达理的俏美人儿。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宁安说的正起劲。却见正尧死死地盯着自己,而那眼神还不断地放着异光,感觉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不得不令宁安一阵咆哮。 “额……”被宁安的这么一吼。正尧随即便清醒了过来,那个俏美人儿瞬间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眼前倒像是一头母老虎。 “喂,别装哑巴啊!” 宁安再次没好气地说道。 正尧一阵无奈,自己方才怎么就突然入神了呢?自己又怎么会把眼前这个蛮婆跟知达理、温文尔雅给联系起来呢?摇摇头。苦笑一番,随即看向宁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两种文字版本的 《三府铁券》 绝对是真的。” 正尧说的很肯定,不过这就更加令人感到纳闷儿了,就连一旁的邹岑袁海云两人也开始不禁把头探过来,想要知道正尧为何会如此肯定。 “真的?” “是真的!” “真的?” “是真的!” “真的?” “你有完没完?真是的!” 正尧一阵无语,这个蛮婆哪里来的这么多真的假的。问了又问你不烦。正尧自己都觉得烦了。 不过正尧的语气虽然重了点,但是宁安却丝毫没有在意,依旧不敢相信的道:“那怎么可能嘛!” “怎么又不可能了呢?”正尧反问道。 女人真麻烦,一个问题非得反反复复的问个好几遍才会停下来,就好比一对谈恋爱的男女,女方就会一直的问“你爱我吗?”“你爱我吗?”男方起初还很信誓旦旦。但是问多了之后,男方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很无聊。最终爱也可能变成不爱。 看着两人如此有趣的一问一答,邹岑等人倒是觉得有点电灯的嫌疑。不过碍于他也想知道正尧和柳彦他们做了什么,所以就是当电灯也会继续在这里守着。 虽说 《三府铁券》 乃是翰林院负责的,而柳彦张诚更是直接负责复刻,可是见正尧之前在宴会是那样的有自信,宁安便不难猜出此事必定与正尧有关,所以她才会一到宴会完毕就来找正尧问个明白。 “是嘛!在大明境内,根本就只有一部 《三府铁券》 ,而且都是安南文字版本的,一般人看都看不懂,就算给他翻译,没有三五个月,根本不可能翻译出来。就是经常出使各国的使节们来翻译,相信也至少花十天半个月才行,可是你突然冒出两种文字版本的 《三府铁券》 出来,而且还是完好无缺的,这……这怎么可能嘛!” 宁安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说到最后似乎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对此事不能够理解的程度。 “呵呵,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你可知道安南在大明的何处?”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宁安,反而是笑着继续发出自己的疑问。 宁安一听,气恼的道:“废话!安南安南,当然在南面啦!” “呵呵!”正尧不禁呵呵一笑,心道原来安南的地理位置是这么得来的,不过笑过之后,正尧继续又道:“对,是南部,那你就该知道,大明南部还有云南和蜀中!相隔如此之近,你说找一个会两国文字语言的人会困难吗?” 听正尧这么一说,张诚不禁也微微一笑,而这个时候袁海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惊道:“张诚你小子之前不是游历去过安南等国吗?而且你还买了几本我都看不懂的安南籍呢!” 袁海云突然的一诧顿时引来了宁安与小曦的目光,同时邹岑也下意识的看向了张诚,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呵呵!见笑见笑,汗颜至极!海云所言不错,我确实懂一点安南文字。”张诚面红耳赤地说道。 不过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张诚一向老实巴交的样子,只对诗词歌赋和琴感兴趣,不想竟然对其他国家的文字也有研究,袁海云不说,恐怕邹岑都不会知道。 “你懂安南文字,那不是……” 宁安是聪明的,如此一说。稍加联想,她似乎已然知道了什么。 正尧一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有笑着看向张诚道:“大哥何止是懂,根本就是精通,否则怎么可能在五日之内将安南文版本的 《三府铁券》 中所有内容准确无误的翻译并加以注释呢?” 正尧此语可谓是一鸣惊人,闹腾了半晌。不曾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张诚的功劳,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宁安小曦也好,袁海云邹岑也罢,都纷纷对张诚投以佩服的眼神,显然张诚的能力再一次在众人心中得以提高了。 “哪里哪里!话严重了!其实若不是二弟带我去安南四处打探。最终在一名村民的口中了解了缺失的那几页中的内容,即便我有通晓天下所有文字语言的能力,也只能什么也做不了。” 张诚一点也不居功,反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柳彦,笑容可掬地说道。 “什么?你们还亲自去了安南?” 不仅是宁安,就连袁海云也都不由地站起来,万分惊讶的看向两人说道。 要知道,从安南使节造访大明到昨日的宴会。中间就半个多月左右的时间。柳彦与张诚二人一直都没有回蜀州会馆,只是交代翰林院中有要事,需要忙很多天。可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人竟然一声不响的就跑去了安南,而且还跑了一个来回! 安南距离京城几千里的路程,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跑一个来回。这需要多么快的速度?当然,也只有柳彦与张诚明白。为了此事,两人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在路狂奔了五日。累倒了六匹良驹才到达安南境内的! “这其实都是三弟的主意,不过还好三弟够果断,我们走的及时,才在兵荒马乱的安南国境内碰到了一个好心村民,向他打听才知道原来他的祖就有份参与编撰这本 《三府铁券》 ,所以我们才能够顺利的完成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柳彦也很随意,毕竟这件事情,自己只是出出力而已,而真正想办法出计谋的还是正尧。当初自己都觉得此事未免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但是后来细细一想,如果不及时这么做,恐怕就连捞针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柳彦如此说,正尧倒是有些颇为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道:“呵呵,二哥严重了,你们这一趟才是辛苦了,可惜的是累死的那几匹千里良驹!” 说完,正尧不禁一阵伤感。若不是因为情势所逼,正尧真的不想让柳彦张诚这么赶路,马具灵性,更何况是千里马。不过好在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或多或少填补了心中的遗憾。 “你这个呆子,为什么这么刺激的事情都不和我说说呢?”此刻宁安再次开始显露她的野蛮霸道起来,对于对她有所隐瞒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彦张诚等人见宁安如此表情,心中顿时又一阵发笑,心道正尧这下可有的受了。 却见正尧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比宁安更凶的样子,大声道:“谁叫你一向都口无遮拦的呢?告诉你?万一此事被人知道了,传到安南使节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更何况,我总觉得这次安南使节似乎早就知道 《三府铁券》 有所损坏一样,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为什么安南使节会在他们内战的时候还要来访大明。” “我……” 宁安被正尧说的哑口无言,细细想来,确实是这样,若是自己知道了,肯定会与别人分享的,一不小心传了出去,那真的就糟糕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可正尧隐瞒自己,于是即便不说话,宁安也没有给正尧好眼色看。 不过一旁的柳彦却突然插口,若有所思地说道:“三弟你说有人通风报信给安南使节,所以他们才会造访大明的?” 还真别说,仔细一想,当真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内战都没有结束,哪里还有心情去搞什么访问,而且还派王子亲自来访问呢? 柳彦的一席话更加令众人不得不继续深思下去,或许,这里面还有着另一个阴谋的存在! 第四十二章 送君归去树林外 月黑风高,秋气甚浓。静谧的深夜之中,看不见一丝光亮,只听得风吹落叶的声音,似乎整个夜被一股莫名的压抑给笼罩着,让人无法透过气来。 严府大宅,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此刻无一盏灯笼亮着,漆黑的深院里,隐隐透着几分诡异气息。朦胧中,依稀可以见到一个人端坐在大院树下的石桌前,仰着头,看着那星影斑驳的天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严世蕃缓缓地从大厅门口走了过来,学着那人的姿势,也抬头望向天空。 “眼前的这片天空如此广褒,真叫人神往啊!可惜缺月虽暗淡,但是身旁的几颗小星始终将之围绕,让其光芒不减,哎……” 说话的人是躺在座椅上仰望星空的严嵩,只听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他此刻已然感到了疲惫。 严世蕃沉下头,在漆黑的夜中煽然一笑,随即对着严嵩道:“父亲大人何故如此长吁短叹。即使星光再灿烂,也终有被无云遮住的一刻。而当乌云遮天之际,整片天空就不再有星月的存在。” 听严世蕃说完,严嵩久久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闭眼沉思,周围静的如同空气都被冻结一般。 良久,严嵩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严世蕃道:“安南王子和安南使节三日后是不是就要回安南了?” 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严嵩的脸色看上去是那样的苍瘪。那浓厚的皱纹就如同癞蛤蟆的皮肤一样,隐隐泛着一丝油光异色,直令人毛骨悚然。 严嵩突然的态度转变倒是让一直想事情的严世蕃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待严嵩用手碰了一下严世蕃后,严世蕃才对着严嵩说道:“是的父亲大人!本以为这次安南使节的造访会把事情闹大闹僵,没想到竟然这么就相安无事了,实在令人遗憾。三日后安南王子和使节便回安南,相信日后大明与安南的关系就更胜从前了。” 虽然看不清严世蕃面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次安南使节的到来也是令他一阵欢喜一阵忧。对于大明安南一家亲这个结果。显然是在严世蕃意料之外的,而且严世蕃对这个结果似乎也难以接受。 “呵呵,更胜从前?既然来了,怎么可以如此容易的就回去呢?大明江山这么大这么美。你说安南王子会不会想要留在大明不回安南了呢?”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严嵩突然嘴角一歪,笑出声来道:“哈哈,既然大明安南一家亲,那就让安南王子永远留在大明吧!” 说完,严嵩转身便往卧房走去。 然而严嵩的话严世蕃已然明了,只见他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意。 第二日一大早,正尧便到锦衣卫报道去了,按照嘉靖的意思,正尧将会在锦衣卫与御林军中分别任职。因而第一天上班自然两边都要去看一看。不过好在自己是个武状元,就任的职位也不低,三品侍卫统领,相对来说都是比较清闲自由的。毕竟正尧是嘉靖早就内定了的人,陆炳也很好说话,所以第一天上班正尧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四处转了转,看了看。 当然,一同的还有梁玉,与他一起一边聊天一边观看。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待吃过午饭,正尧又跑到御林军处报道。虽说御林军统领文傲是严嵩的门生,而他的儿子文祥与正尧或多或少也发生过摩擦,但是文傲也并没有针对正尧的意思,与陆炳一样。也是带着正尧到处看看转转,了解了一下御林军平日需要巡查的地方。需要做的一些日常事宜,随后便让正尧自行安排。 只不过在御林军的感受就没有锦衣卫的好了,毕竟身边又一个板着脸的方玉阳,一路上就没有跟自己说过话,每次自己有问题提出,问向文傲的时候,都会招来方玉阳的鄙视与不屑,正尧只能一阵无奈。 回到蜀州会馆,正尧对今天一天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看。而对将来要做的工作也做了一个推测:闲。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相对而言,锦衣卫的工作还是比较适合自己的。毕竟自己以前是当警察的,破案抓贼是他的强项,而锦衣卫虽然不是警察,但是也算是皇帝培养的一批特务,皇宫里面的大小案件,一般来说都会经由锦衣卫先调查处理。 在柳彦张诚等人回来之后,见正尧已经坐在院子里与邹岑悠闲的开始下棋,这不禁令两人一阵羡慕。翰林院的事情仿佛就是做不完一样,自己每天都累的够呛,却见正尧一人身兼两份工,竟然这么早就下班而且还很轻松的样子,实在让柳彦与张诚二人有了妒忌之心。 几人相互打趣一番,随后便开饭。在饭桌上正尧说了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以后要做的一些工作,不由地再次让柳彦张诚二人羡慕一番,而袁海云更是夸张的竟然打算关掉医馆,跟着正尧混,不用忙活还有高收入。 两日后,十月十三,也是安南王子与安南使节离开大明回安南的日子。这一日正尧并没有上班,而是陪同嘉靖等一帮朝臣为安南王子莫茂洽送行。 当然,正尧与莫茂洽已然结拜了兄弟,那么送行饯别那更是理所应当。所以在嘉靖都回朝之后,正尧都没有跟着回去,而是继续送莫茂洽。两人不坐马车就那么走了好几里路,单独聊了好一会儿,足以看出正尧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终究还是要道别的。于是在走到一处大树林的时候,正尧停住了脚步,与莫茂洽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分道扬镳。 城南的大树林甚是茂密,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劲风吹动,树叶摇摆,莫茂洽的马车便渐渐隐匿在了官道之中。 “阿嚏——” 不经意的,正尧打了一个喷嚏。 “秋高气爽,看来回去得多加一件衣服,不然感冒了又要麻烦海云那小子了!”正尧无奈地摇摇头,自己的身子一直以来都比较健壮,从小到大也没怎么患过病,就连感冒也是很少有的,他可不想一到秋凉,自己反而变成一个病秧子。 随即,正尧再次回头看了看莫茂洽马车离去的那条官道,若有所思的踟躇了一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有些心事重重,似乎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喷嚏之后所发生的。而此刻正尧的心中却隐约有些不安起来,只不过这一阵不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愿莫大哥此去一路顺畅,不会出什么乱子。” 终究正尧还是担心莫茂洽,毕竟贵为一国王子,还有一个使节陪同,若是在大明境内发生了什么,那么后果就严重了。 “喂,呆子!安南王子与安南使节呢?”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却见宁安与小曦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走了过来,只听宁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样子问向正尧,看起来倒像是位女将军。 正尧撇了宁安一眼,似乎有点不屑宁安骑马的样子,于是很是随意的道:“你说呢?人家现在不走,难道你还准备留他们下来吃午饭?” “你……” 宁安被正尧气的一阵无语,怎么每次跟正尧说话不超过三句正尧都会刺激自己呢? “咦,对了,今早送安南王子你怎么没来呢?这个可不像是你平日喜欢凑热闹的作风哦?莫不是昨天晚上你们就见过面了,所以今天就免了?” 正尧坏笑着说道,虽然他知道宁安不会夜半三更的与莫茂洽会面,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调侃一下宁安,或许这就是正尧认为的乐趣所在。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宁安差点没被正尧气的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在一旁的小曦身灵手巧,扶住了宁安。 待宁安坐稳之后,小曦也是掩鼻一笑道:“李公子,哦不,是李大人才是!李大人你可误会公主了!其实公主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为安南百姓绣了一副代表祥和的‘龙凤锦绣图’,所以才起来晚了,结果刚刚出宫门就听说李大人与安南王子出了南城门,因而公主和奴婢才快马赶来的。”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交流有时候就需要第三人在中间过渡一下才能够起到作用。若是宁安自己说自己为了安南百姓特地熬夜绣一副什么图,正尧是绝对难以相信的,但是从小曦的口中说出,正尧就绝对相信了。 不过即使这样,正尧还是感到很意外:“她会刺绣?哈哈,不会是你在背后帮她的吧!”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似乎一定要打击一下宁安,与她斗一番嘴,正尧的心里才会觉得舒服似的,这确实有点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快说安南王子走多久了?” 宁安也懒得与正尧闲扯,自己辛辛苦苦熬夜绣的龙凤图不能送到安南王子手中,那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见宁安一副认真的样子,正尧也不再多说废话,立即跳到宁安的马上,坐到宁安的身后。 “你……你想做什么?” 宁安似乎对正尧突然的此举感到有点不适,顿时大惊道。 正尧微微一笑,凑到宁安耳边,态度甚是亲密的样子,随即突然说道:“还在废话!再不追上去,天黑也追不到!” 说完,正尧猛地一拍马背,搂着宁安那娇小的身躯,沿着官道,往安南王子莫茂洽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旁的小曦不禁莞尔一笑:这两个冤家…… 第四十三章 神秘黑影拦去路 宁安一边叫骂,一边又不停地在正尧的手臂上恰捏着,似乎对被正尧揽入怀中的感觉很不适应,而正尧却一副没事样继续赶路,引得一旁的小曦嬉笑不止。 宁安时不时地怒眼瞪向小曦,旨在不让她胡思乱想,更不可以回去对着皇宫里的人说有关此事。不过小曦很识趣,随即便闭上了嘴,猛地一派马背,赶到了正尧的前面。 树林很深很密,一进入之后,周围除了透过枝叶之间的间隙能够有点光亮之外,便是一片深幽,冷清的感觉直从心底冒起。而官道两边也全是枝繁叶茂的大树,由于地势有高有低,看起来就更加凹凸不平,十分的有利于隐藏。若是有山贼在此设下埋伏,也很难有人能够发现。 “吁!停一停!” 走到一处更加茂密的树林的时候,最前面的小曦突然停住了快马,随即转头对着跟上来的正尧和宁安说道。 小曦一副多年行走江湖的样子,又是侧耳又是张望的,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正尧与宁安两人在马背上打来打去的,自然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但见小曦停下的时候,宁安也停住了掐正尧的手,而正尧也拉住了马,停了下来。 宁安立即问道:“怎么了小曦?” 虽然宁安行走江湖的经验少,但是现在身处如此境地,她也很容易联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状况。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遇到山贼土匪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尧没有说话。也和小曦一样环顾四周,然后也侧耳去听。 “好像有声音!而且是人的声音!”小曦严肃地说道。 一直都很寂静的大树林之中,越到深处自然应该是越发的安静,可是到了这里却听见人的声音,这不得不让人展开联想,到底是不是除了什么状况。 正尧点点头道:“嗯,没错,应该绕过前面的弯道就五百步左右的距离。走,我现在过去看看。” 说完,正尧便开始小心翼翼的骑着马继续赶了过去。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表情较之之前更加凝重起来。似乎对于正尧来说,隐隐有种不安又出现了。 “快看,那儿停有一辆马车!” 在刚刚绕开弯道之后,宁安一眼便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道路中央。而马车表面上已然有被破坏了的痕迹。如此一来,更加令正尧感到不安了。 正尧快速赶了过去,走到马车跟前,顿时叫道:“这是大哥的马车!难道大哥中了埋伏?” 想到这里,正尧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面上已然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安南王子在大明境内中埋伏,遇到袭击?这等大事若是发生了,那大明和安南还能够相安无事?即便安南小国无法与大明匹敌,但是现下大明也是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危急,再加一个安南来搅局。那只能是腹背受敌,应接不暇!更何况,若是两国一旦发生冲突,两国交界处的百姓必定会苦不堪言,这是正尧绝对不想看到的。 小曦东张西望一番后,只见在正南方的一处密林之中有数道些光影接连射出来,觉着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小曦便指着南方大声叫道:“快看!那里好像有人!” 正尧和宁安两人顺势看去,果然时不时又射出一两道光亮,而且细细一听。竟然还听得见打铁般的声音,若是没有猜错,一定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如此一来,那必定是安南王子遇袭了! 由于茂林之中杂草丛生,且树木高大繁多。马匹根本不能进入,于是正尧立即跳下马。对着宁安和小曦道:“你们赶紧回去通报消息,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正尧也管不了来那个人是否同意自己的安排,三步并作两步,踏着树干树枝,一溜烟的便冲了过去,留下宁安与小曦在原地发呆。 “公主!小曦看此处必定凶险万分,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人来吧!万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那……” 小曦以大局为重,现在自己和正尧都会武功,相对来说不容易受伤,但是宁安不会,若是不走,万一被歹人捉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未等小曦把话说完,宁安却道:“你先回去搬救兵,我在这里看着呆子,他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似的,可我知道他是最没用的!” “公主,别任性了,还是先回去吧!” 小曦不理宁安所言,继续劝慰的说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护公主的安全,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试想自己万一离开,没人保护公主,公主有什么闪失,这可如何是好?而且自己与公主情同姐妹,更不会丢下她不管。 宁安自然明白小曦的意思,但是宁安却有自己的想法。 “叫你回去就回去!这是本公主的命令,你必须得听!” 宁安这下可是发威了,也不管什么姐妹不姐妹的,现在她想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可是……” “别再可是了!若是你现在还不回去,再一会儿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说完,宁安也跳下了马,头也不回的沿着正尧方才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小曦只得一阵无奈,公主终究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公主了,当然,她明白,公主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驾!”小曦也不想多做停留,早点回去才可以快点找人来。于是狠狠地拍打马背,如离弦之箭一般,咻的一声便往京城飞奔了过去。 “你们是何人?胆敢公然再次拦截本使节的去路,难道你们不想活了吗?” 此刻莫有为与莫茂洽以及五个负伤和没有负伤的随从已然被一众蒙面黑影给包围了起来,拦住了两人想要逃跑的去路。而一旁的地上已然躺下来数十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安南王子莫茂洽带来的随从。 眼前的这一帮人实力绝非一般江湖混混那么简单,其实莫茂洽随身带来的随从个个也都是在安南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没想到被这么一偷袭,竟然就死伤了一大半。如此看来,这一帮黑衣人必定是早有预谋,而且实力非同小可。 由于一直没人透露过安南王子来到大明的消息,故而到了此刻,站出来说话的只是莫有为而不是莫茂洽。因为莫有为明白,这一帮人来历不明,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乃是安南王子,那岂不是会令王子陷入险地?要知道一般的匪徒什么的专做拦路抢劫的勾当,要是抢了安南王子,指不定他们会开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呢。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他!” 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身形相对来说要高大一些,而听他的口气和方才打斗时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应该就是这一帮黑衣人的指挥者。只听得他的声音苍瘪又沙哑,好像是从腹部传出来的,看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不过此人的话却让莫茂洽不禁一怔,自己与眼前这一帮人完全就不认识,为什么这一帮人要拦住自己的去路,而且还要杀掉自己的随从,现在竟然直言要自己? 而一旁的莫有为也是感到有些意外,方才自己都已经表明身份,但是在眼前这一帮人之中,似乎目标只有王子一人。难道他们已经知道王子的身份?可是大明除了当日在宴会上的那些重要官员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安南王子的身份才对! 莫茂洽突然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眼前一众黑影,大声说道:“你们想要我?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莫茂洽突然放浪一笑,听的之前那说话的黑衣人也不禁一颤,整个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每个国家的王子皇子都有这么一种气势吧,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威严。 “少说废话!给我拿下,一定要活的!” 那黑衣人顿了片刻之后,突然又恢复过来,手上比划一番,周围的黑衣人纷纷的再次靠近,企图将莫茂洽围起来,然后活捉。 一步、两步、三步…… 三米、两米、一米…… 黑衣人越发的开始靠拢,莫有为的腿脚已然有些不利索的开始抖动起来。而惟有莫茂洽,整个人却淡定如斯,只是双眼露出的凶光犹如来自黑暗地狱里的恶魔,恨不得一眼就将眼前的一帮黑衣人给秒杀。 周围即刻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经那秋风一吹,更是令人难以呼吸。 第四十四章 冲到山头没了路 “住手!” 就在此刻,正尧突然赶到,对着一众黑衣人就是一顿怒嚎,顿时令山间为之一震,令周围空气为之一荡。 随即,正尧一个飞跃,两脚连续蹬踏,数名黑衣人便随之被踢到在地,转而正尧便越到了莫茂洽身前,来到了黑衣人中间。 “贤弟,你怎么来了?”莫茂洽此刻自然是一阵感激,但是同时又是一阵担忧,毕竟眼下黑衣人人多势众,自己这方只有七八人,根本就难以匹敌。 即便正尧是武状元,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手中还握有兵器,而正尧此刻只是赤手空拳,又能拿什么来硬抗? “是公主有东西要交给你,小弟便带公主一同追来,不想在此碰到大哥你被人袭击,所以……” 正尧如实说道,同时不忘时刻注意着眼前的这一帮黑衣人。不过这一帮黑衣人见到正尧的突然出现似乎都愣住了,竟然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 “贤弟有心了!可是……” 人一般都会对未知的事务感到恐惧,而莫茂洽也根本不知道这帮人的来意是甚,因此还是很担忧的样子。 正尧一抬头看向眼前一帮黑衣人,随即怒声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缘何再次行刺安南使节?可知道此事会影响两国邦交的?” 不过正尧所说的也都属于废话,其实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多拖延一下时间。等宁安她们把援兵请来即可。毕竟这帮人再蠢也知道这条官道是安南使节回安南的必经之路,而且对方还点名要莫茂洽来着的,自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告知了莫茂洽的身份。 “我再说一次,我只要他,否则的话,格杀勿论!”那黑衣人再次发话,显然他此刻也有点愤怒了。 不过从他的语气中,似乎不难听出其实他也不想杀人,他只想活捉莫茂洽。如此一来就有点让正尧有些无法理解了。这帮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活捉,而不想杀人?而且似乎看到自己之后他们都怔了一下,难道是认识的? 正尧最受不了的就是受别人的威胁,于是里怒斥道:“休得猖狂!此乃天子脚下。怎容得尔等放肆!识相的赶紧说出是谁指使你们的,兴许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否则的话……”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只见那黑衣人旁边的另一个身形偏小的黑衣人立即道:“少跟他们废话,主公有令,实在不行,就一并杀了!给我上!” 此人说话的分量似乎也很足,只见他刚一发话,其他人没有一秒思考,纷纷举剑而来。似乎真的想要正尧等人的性命! 如此这般,正尧哪里还敢多费唇舌,立即一个后仰,旋身一个蹬腿,手脚并用,顿时吸引了五名黑衣人过来,纠缠在了一起。 好在正尧学会了花清月给自己的那本 《飞云八式》 以及自己还创出 《飞云九式》 ,因而现在的正尧已然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至少在武功造诣上面也算是有所成就,算得上一个高手。所以即便面对五个都有大内侍卫功力的黑衣人。正尧还是勉强不会落下风。 而莫茂洽的武功也不赖,本来与正尧比斗的时候比的就不是武功,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分出胜负。如今再见他出手,自然比起当日要凌厉的多,霸道的多。 而莫有为虽然年纪看起来也四五十岁了。但是实力也不俗,面对三两个黑衣高手。还是面前可以应付的,至于剩余的五名随从,则是拼着身上的伤也能够抵挡一阵。 “李大人,你赶快带他走,我再这么下去谁也挡不住的!” 渐渐地,莫有为感到了压力,于是对正尧说道。 其实正尧也明白,单靠自己几人的力量想要对付眼前十多名大内侍卫级别的黑衣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勉强抵挡一阵还差不多。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想要抽身离去,那就必须有人牺牲,拼命去换取一点时间给莫茂洽离开。 只不过,这样一来,这次来到大明的安南使节回去的恐怕所剩无几。 “为叔,我不能扔下你!” 虽然样貌长得丑陋一点之外,莫茂洽终究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到了现在,他依然不想就此离去。 “大哥,不能再拖了!否则一会儿谁也走不了!” 说完,正尧突然一个闪身,飞脚一踢,踢掉了即将刺到莫茂洽后背的一把长剑,随即正尧一把抓过莫茂洽的手臂,不顾莫茂洽的反对,毅然将其拉起就跑。 与此同时,莫有为以及另外五名随从像突然服用了兴奋剂一样,个个变得生猛如虎,即便身上被刺的遍体鳞伤,竟然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仍旧拿刀捉剑拼命的挥砍刺杀。 不过这样效果还不错,一瞬间就解决了五名黑衣武士。 这一幕足以令所有的黑衣人也是一阵骇然,而这样一来也给正尧莫茂洽两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两人此刻便如脱兔一样,径直往南边树林跑去。 “呃——” 就在正尧等人跑远的一刻,那一帮黑衣人也不要命的似的横冲直闯,其中更有五名与另外五名随从来了一个同归于尽。一声惨叫响起,使得整个树林中回音不断,血腥味弥漫。 “公子!我们来世再见了——” 终究莫有为还是惨死在了黑衣人的剑下,然而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叫出莫茂洽的名字,更没有说出莫茂洽的身份,只是以一个“公子”代替。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傻也很无用,但是这也足以表明莫有为的忠心耿耿。 随即。一大帮黑衣人迅速的又追了过去。显然此刻近乎发狂的黑衣人已然决定不留一个活口,包括正尧在内。 而此时此刻,宁安也跟了过来,只不过不会武功的她速度,确实显得慢了些。只见待她走到正尧之前与人打斗的地方之时,正尧与黑衣人等人已然不见人影,只在草丛之中留下一大片踩踏过的痕迹。 顺着草丛中的痕迹,宁安不顾蔓藤缠绕,不理杂草绊脚,毅然继续跟了过去。 “怎么办?没路了!” 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而谁又知道,当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好不容摆脱黑衣人的追击之时,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路,被一面山壁给挡着。而右边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谷!这不禁令莫茂洽又一阵恐慌,难道真的要绝他的路? 只有武侠小说里面的场景,只有武侠小说里面才出现的桥段,此刻竟然让正尧给撞着了,正尧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你说这山谷下面会有绝世高手的存在吗?” 正尧自嘲一番,然后对着莫茂洽说道。 到了这个份上,正尧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莫茂洽也真算服了。 “把他交出来!你可以安然离开!”那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再次说道,似乎他真的不愿意取正尧的性命,这已经是第三次有这番异常的举动了。 正尧摇摇头。也懒得与他们废话,立即道:“休想!即便战到最后一口气,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的!” 正尧很清楚,这帮人一定知道了莫茂洽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想要用莫茂洽的身份来做一些不利于大明的勾当,若莫茂洽从自己手中交出去,那岂不是自己也成了帮凶?这种带有卖国嫌疑的事情,正尧是绝对不会干的! 更何况,正尧一向重情重义,既然结拜了兄弟。那便是患难与共。要他去做一些违背良心,违背信义,违背兄弟的事情,这比杀了他还要难!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说完。八名黑衣人便如风般踏步而来,提剑就向正尧与莫茂洽刺去。 而这个时候。宁安也慢悠悠的跑了过来。只见八名黑衣武士将正尧与莫茂洽两人团团围住,不禁令她吃惊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许宁安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黑衣武士要追杀莫茂洽这个安南王子。 “这个蛮婆,怎么跟过来了?不是叫她回去的吗?” 正尧此刻真是心急如焚,现在面对四个黑衣武士比起之前虽然相对来说轻松了不少,可是宁安这个时候跑来不禁令他也一阵分心。 “谁叫你跟来的!赶快离开!” 正尧突然一个飞跃,绕到了黑衣人身后随即转过头冲着宁安怒吼道。 而此刻的宁安仿佛傻了一样,竟然还是站在原地干看着,这不禁让正尧一阵气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莫茂洽被那四名黑衣人逼得已然没有了去路,在纠缠之时,一个不小心被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打了一掌,直接打在了胸膛处。只听得莫茂洽“啊”的一声,脚下一软,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便飘向了深谷,坠了下去。 “大哥!” 正尧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终究还是无济于事,莫茂洽掉进深谷已然成为不争的事实! “老大,这两个人……” 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见莫茂洽掉入深谷之后,已然明白莫茂洽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于是便转过身指着正尧和宁安,向那高个黑衣人问道。 随即八名黑衣人很快的又围了过来,将正尧与宁安给圈在了中央。 “主公有令,我们只要那人,至于这两人……” 那黑衣人似乎还是不想取正尧性命,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 “可是他们万一知道了什么,那我们……还请老大三思!” 那黑衣人似乎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正尧,立即有怂恿似地说道。 正尧现在的感觉很是不爽,怎么看自己都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这点不得不令正尧有了先下手的想法。 “待会儿我打出一条通路,你只管往前冲,不必理会我会怎样,知道吗?”正尧已然有了决定,于是悄声地在宁安耳畔说着。 但是宁安却很不乐意如此似的,立即道:“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即便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的身边!” 即便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身边。 宁安终究还是说出了一直以来都未敢说的话。 第四十五章 患难与共坠山谷 正尧顿时怔住了,对于宁安的话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然明白,内心随即也有所触动,一种似疼似痒的感觉油然而生。 “胡闹!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可以这么儿戏!”正尧终究还是回过神来,痛声怒斥道。 眼下根本就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一帮人已然对自己动了杀机,若是宁安此刻不走的话,恐怕连她也会受到伤害。堂堂一个公主,怎可就这么曝尸荒野?正尧不允许,嘉靖更是不允许! 只见正尧一点也没有在意宁安感受的样子,怒斥叫骂的态度俨然就换做了另外一个人,让宁安顿时觉得好陌生。 “我不走!我不走!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数!” 宁安此刻就如同一块橡皮泥一样,死死地拽住正尧的手臂,没有一点想要松开的意思。而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定,这着实令正尧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正尧此刻已经无暇在与宁安说什么了,只见那一帮黑衣人已然开始往自己靠近,显然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见此情形,正尧二话不说,抓起宁安的小手,终身一跳,跳出了八个黑衣人的包围圈。不过黑衣人的速度也很快,眨眼之间,又咻地一声拦住了正尧两人的去路,只见此刻的情况与之前莫茂洽的一样,已然被逼到了悬崖边。 “还想逃?哈哈,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狂笑着说道,似乎此刻的正尧与宁安已然成为了他的手中猎物,随意的就可以抹杀。 而这时却见那个被称作老大的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犹豫的开口道:“老二,不如……” 老二就是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在他听到老大吱吱唔唔犹豫不决的话之后,顿时一副不乐意的口吻道:“老大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不就是杀几个人吗?多大点事儿嘛!既然你不愿意出手,那就由我来代替!” 说完,老二便提剑而上,准备攻向正尧。而除了老大之外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举剑,一股脑的冲向正尧和宁安。 此刻正尧已然损耗了不少体力,若论单打独斗。或许还能够抵挡一二,可是如今除了老大,所有人都向自己出招,运气好的话。一剑被刺死,运气不好的话,被刺成马蜂窝,随后失血过多而死! 终究似乎离不开死! “看来这次是九死一生了!你怕不怕?”正尧狠狠一咬牙,看着已经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宁安。悲愤地说道。 宁安没有眨一下眼睛,而是深深的望着正尧柔声道:“不怕!”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柔情蜜语,那好!就让我来送你们一程!” 这个时候却见那个高大的老大突然喝道,随即一个飞身过来,猛然一掌打出,不偏不倚正中正尧胸口! “噗!” 正尧猝不及防,一口浓血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襟。也将宁安那粉红的衣裙给浸得通红。 “呆子!” 宁安顿时大叫一声。而两眼之中尽是心疼之意。 “赌一把!跳吧!” 正尧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在被那黑衣人老大打中一掌之后,努力的挤出了五个字,深情的看着宁安说道。 或许现在惟有跳下去才有一线生机,即便生机很渺茫。因为如果一旦落在眼前这帮人手中,自己也绝对不会有活命的机会的。而且宁安长得又是如此的美貌,这帮人如狼似虎。到时候…… 所以正尧毅然的决定:跳崖! “嗯!” 宁安没有作半秒的停顿思考,立即点点头。轻嗯了一声。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又是那样的娇柔妩媚,不禁令正尧有了一种即便是死也满足了的想法。 两人对视一番之后,正尧顺着方才黑衣人老大打来的一掌,毅然的将宁安再次揽入怀中,整个身子则是往后飞了两米,直接悬挂在了悬崖上空。 一秒,两秒,三秒。 正尧和宁安在空中足足停了有三秒钟的时间,这才终于受到重力开始缓缓地往下降落。 “这……” 老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方才老大不是还打算放过正尧一马的吗?可是现在怎么又亲自出手,这点实在让人想不通。 黑衣人老大,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正尧与宁安掉下去的地方望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道:“若不是这样,怎么可以偷袭得手呢?好了,现在安南王子与李正尧都掉进深谷了,相信即便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我们现在就回去复命吧!不然让主公等急了就大为不妙了!” “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与主公一样足智多谋!小弟真是望尘莫及啊!既然人已经差不多死了,那就听老大的赶紧回去复命领赏!”老二屁颠屁颠的走到老大面前,拍了几句令人作呕的马屁,随后又看着剩余的六名黑衣武士说道。 听到老二也这么说,其他人顿时开始雀跃欢呼起来,兴奋的便准备打道回府。不过这样看来,似乎黑衣人老二比老大还要有权威,这点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老大点点头,随即不禁又往正尧与宁安掉落的地方望了一下,神情显得有些古怪。不过在老二再次叫喊他的时候,他便即刻回过头,然后就此离去。 不多时,树林之中已然人去楼空,留下的只是一具具染满了血渍的尸体以及被踩踏的不像样的杂草与树苗。鹊鸦们已然急不可待的大批飞进了树林里,你争我夺的开始分享起猎物来。 艳阳高照,却只能透过叶间微小的缝隙照进树林,终究树林还是一片昏暗。 小曦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南城门的御林军守卫统领,拿出宁安交给她的令牌之后,便叫了一大队人急匆匆的往树林中赶来。 然而在小曦感到之时,只看见一片狼藉之貌。被人踩踏的乱七八糟的杂草,被刀剑砍的残垣断壁的树木,被鹊鸦分享之后面目全非的尸体……这骇人的一幕不得不令武艺高强的小曦也为之一阵恸哭! “公主!你在哪里?” “李大人!你在哪里?” 小曦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林间一道道回音不断地来回盘旋,久久不息,但是却听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声息。 “小曦姑娘,这里虽然遍布尸体,而且个个面目全非,但是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这些都并不是公主的,所以小曦姑娘且不必太过担忧,相信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见小曦瘫软的倒在地上哭嚎着,这一队御林军中的统领立即上前对小曦说道。 不过凭着他的经验,说的也一点没错。公主的衣物,首饰与一般人的都不一样,很容易辨认出来,而虽然周围的尸体个个都已经面目全非,但并没有发现公主的饰物,就不能断定公主也遭遇了不测。 “嗯!刘统领所言极是!相信公主应该还在附近,我们去找找!” 说着,小曦立即又有了力气,显然看见了一丝希望。 “嗯!大家听我说,就是翻遍整座树林,也要将公主找到!” 刘统领朗声说道,统领的威严尽显无遗。 “是!大人!”一声令下,所有御林军立即齐声答道,随即便开始分成几个小队,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公主……李大人……安南王子……” 小曦放声叫喊着,希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如此才可以令公主听到而有所回应。 “公主……李大人……安南王子……” 一众御林军也纷纷大声呼喊,顷刻间,整座密林如山呼海啸般响起了阵阵呼喊声,惊的林中群鸟竞相飞逃,不敢再留片刻。 一道道呼喊的声音不断盘旋回荡着,可是任由众人喊得多高,喊得多烈,终究得不到正尧与宁安的一丝回音。 第四十六章 险象环生露真情 正尧揽着宁安在怀里如坐电梯一般径直降落,强大的空气阻力让两人的头发都被吹的左右摇动,甚至交织在了一起。而此刻宁安凝望着正尧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情四溢,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往一处莫名的山谷中掉落,而且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难道我会这样死去?” 正尧不甘心,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李乘风他考上了状元,他还没有为嘉靖清除严嵩这一帮奸党,他更没有游览完大明的美好江山……而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为李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想到这里,正尧感到万分的憋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这么死掉! 然而—— 就在正尧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发现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而被顶着的地方正是方才那位黑衣人老大打自己一掌的地方。 或许是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正尧根本就没有注意,而此刻再看自己的胸口,竟然有一柄短小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衣衫里面却没有伤到皮肤! 已是深秋时节,正尧本身穿的自然也比来京城之初那会儿要多,而且京城的这种天气更与蜀中不同,所以有如此厚的衣服才没能让匕首插进胸膛。 看到匕首,正尧如同在漆黑的暗夜里看到了一只萤火虫,激动的心情自是不言而喻。也不多说什么,一把伸出空余的左手,拔出插在胸前衣服上的匕首,然后奋力往石壁靠拢,将自己能够使出的力气都用到了左手,猛地往石壁上一砸! “嚓——” 一声脆响,匕首毅然的插入了石壁之中!同时宁安与正尧赫然停止了降落,悬挂在了石壁上面! 然而正尧的手腕也因太过用力磕在石壁上而导致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的往下流。或许是俯冲之力太大,正尧的手臂已然有了脱臼的状况,但见正尧整个人的面色更是苍白如冰,那一双收紧了的瞳孔如同死鱼眼一般无力更带着恐怖的血气。 “呆……呆子,你赶……赶快放手!不然的话你也会掉下去的!” 这个时候宁安也回过神来,看见正尧那恐怖而又痛苦的面色,宁安顿时一阵不忍地说道。 那一把匕首虽然插进了石壁中,但是由于两人的重量不可能让匕首支撑多久。更何况现在正尧的左手已然是鲜血淋漓,手臂更有脱臼的状况,若在这么继续坚持,恐怕没等匕首从石壁上脱落,正尧的手臂就已经无法支撑了。 如今只有减少重量,减小给匕首给正尧左手带来的重力才可能坚持更多的时间,从而另想他法。而现在只有让正尧放弃宁安,才是做到以上惟有方法。 但是—— “你……你能不能先别说话!”正尧很无奈的说着,只见这时那插在石壁缝中的匕首突然松了一下,正尧与宁安两人皆是往下沉了一分。 “你听着!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正尧也坚定的说道,口吻与之前他叫宁安离开事宁安所说的一样。 “可是……” 宁安还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又不禁痛苦的一咬牙,随即那匕首再次松动了些许,显然已经不能支撑太长时间。 “咦?这是?” 突然从天而降一根金黄色的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正尧的头上,宁安一手抓过来疑惑地说道。对于这根细细的金属丝,宁安根本就没见过,倒像是自己绣锦帕时用的线,不过却比线要坚韧的多。 正尧定睛一看,立即道:“这是乌金丝,它十分的有韧性,甚至比一根拇指粗的草绳还要强!” 说着,正尧已然更加的激动起来,有了这根乌金丝,理论上,脱险的几率又增大了几分。 “那这里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一根裹了如此多圈的乌金丝呢?”宁安疑惑的说道,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去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还问其他的东西,不得不说宁安的心态还真的好。 当然,宁安这样也是因为个性使然,好奇心有时候往往会令人忘记周围的危险。 正尧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立即道:“先别说这么多,来,赶紧把衣服脱了!” “什么?脱衣服?” 宁安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正尧,又恼又疑惑的样子。 “放心,我不是要看你的身子,你不脱一层衣服给我用来包裹手,这么细的乌金丝非把我的手给勒断不可!” 正尧没好气的道,若是可以,自己才不会叫宁安帮忙呢。只不过现在只要自己稍有动作,那匕首必定再次往外松动,到时候乌金丝也没有用武之地了,两人铁定直接落到谷底,粉身碎骨。 再说了,宁安的身子正尧又不是没有看过,还记得当日在韩府的时候,正尧还给宁安做了人工呼吸来着。 宁安悻悻地看了正尧一样,看他说的那么认真的样子,宁安只好乖乖地将外面披着的一层纱衣缓缓地给退了下来。随即又将乌金丝一圈一圈地围着那匕首缠绕起来,绕完之后,又将乌金丝的另一端紧紧地缠绕在了正尧的身上。 正尧点点头,示意宁安做的对,看来在某些时候,正尧的想法宁安也能够猜透一二,应该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之后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的结果。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一定要将我的左手给缠好,否则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忍受那种痛苦!”正尧很清楚地说道。 对于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抓住乌金丝往下降落,虽说这乌金丝的长度不一定可以直接延长到谷底,但是或多或少可以减少一点高度,这样就能够保证两人尽可能的不会落到谷底之后摔得惨烈。 “嗯!” 宁安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轻纱外衣缠在了正尧的手上。 “好了!我要放手了!你一定要抓紧我,知道吗?” 正尧镇定的说道,同时两颗眼珠深情的看着宁安,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嗯!” 宁安轻嗯一声,随即闭上了那大大明亮的眼睛,一副把自己完全交给正尧的样子。 “咻!” 正尧终于松开了手,两人此刻正以加速度无线几近于十的速度径直往下坠落,一旁的天空和一边的山壁就如过山车一样在直线上升。 而在乌金丝绷直的那一刻,正尧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支撑之力,但是随即又消失不见。正尧很清楚明白,一定是刚才速度太大,俯冲之力已然将匕首拉出了石壁缝。 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宁安,现在的正尧已经无能为力,现在惟有祈祷出现什么奇迹,否则就这么摔落在地上,不死也会残废! “蓬!” 就在正尧也只能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之时,突然一阵巨响,正尧只感到一阵冰凉,同时感到不能呼吸,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睁不开! “水!是水!我们掉进水里了!” 正尧在心中嘶吼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在一处寒潭之中,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奇迹,正尧已然不想去追究,他只知道,自己获救了,宁安也获救了! 果然,在水的阻力之下,正尧与宁安终于停止了下落。 正尧立即拼命的往上划水,试图尽快的能够上岸,毕竟宁安根本不会游泳,在水中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扑!” 终于,正尧在拼尽全力的情况下,终于探出了头,只不过怀中的宁安依旧紧闭着双眼,嘴里不断地吐出水泡来。 正尧二话不说,一把将宁安托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后终于来到了岸边。 “这个刁蛮公主,真是的!” 正尧一阵无奈,看来这一次自己又要失去自己的吻了。 随即,正尧立即俯身探下,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宁安的嘴唇,酝酿了一番之后,便又开始了人工呼吸。 有道是: 新科武举一招定,安南使节访大明。 三府铁券有疑难,共坠山谷表真情。 第五集 无名山谷 第一章 回宫报信夜上朝 小曦与一大队御林军仍旧在山林中搜索者,试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从而得出正尧与公主的下落。然而绕着整个树林,有可疑的地方众人都巡查了个遍,却没有发现正尧和宁安留下的一丝线索。 难道正尧和宁安被那帮黑衣人抓走了? 小曦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如此念头,毕竟比起两人遭遇不测,小曦更愿意相信这个念头。 由于黑衣人离开之时未免人多引人注目,同时又不想让人轻易发现这里,于是八名黑衣人便分开行走,所以将树林里的杂草踩得更加的乱七八糟,这便大大的增加了御林军们搜寻的范围,自然而然的也增长了时间。 不过小曦并没有就此放弃,仗着自己的轻功,来回的在山林之中奔来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尧宁安坠谷的地方。 此刻天色已然渐渐暗淡下来,原本就没有多少光线的树林就更加显得昏暗起来。而由于光线的不足,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小,这也给御林军寻人再次增加了困难。 “小曦姑娘,天色渐晚,我等再此搜寻了也有两个时辰了,可公主和李大人至今下落未明,不如我们将此事奏请皇上。一切让皇上来定夺吧!” 估计御林军也都累了。而且天色黑的就快伸手不见五指,再这么搜寻下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所以那刘统领已然没有了之前刚到树林的那股气势,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小曦自然明白如此大海捞针的寻找肯定不是办法,但是她心里记挂宁安,这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说公主出了意外自己会承担责任,甚至还会陪葬,单论她与宁安的姐妹关系,她也是对宁安爱护有加的,自然会全身心的去保护她。 “嗯。刘统领说的对,还是要让皇上来定夺才对!”说着,小曦在正尧和宁安坠落的地方望了一眼之后,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失魂落魄的样子准备往回走。 而刚刚走了一步,小曦顿时觉得脚下踩到了某样东西,于是瞬间便止住了身形,随即抬起腿,弯下腰,准备一观究竟。 “咦?钱袋?这个不是李公子的吗?” 小曦一把将半掩在土中,上面沾满泥土的拳头大小的紫色小布袋。只见正反两面分别绣了“正”和“尧”两个字,而平日里正尧逛街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将其掏出来,因此小曦一看便认出来是正尧的钱袋。 “李统领的钱袋在此,那就是说……”刘统领已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虽然他和正尧都是统领,但是正尧的职位却比他高了几级,毕竟他只是一个小队的统领,算下来,充其量就算一个队长而已。 所以在刘统领说到李统领三个字的时候,自然露出的也是一种敬畏之意。 拿起正尧掉在地上的钱袋,小曦随即便站起来,转身又朝正尧与宁安两人坠谷的地方而去。 “这里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很显然,李公子。应该还有公主一定在这里与人打斗过!而这崖边……”小曦不忘探头过去,只见下方竟然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渊,而石壁旁边的杂草上,依稀可以看得见一块紫色布条,看起来应该是正尧衣服上撕下来的。 这个时候。小曦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即不安的对着刘统领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与李大人两人都坠落到了深谷下面去了。现在我们立即回去禀告皇上,希望皇上可以尽快派人到此进行更深入的搜索,以求早日找到公主!” 说完,小曦立即便大步迈出,急忙的往官道而去,希望能够尽快回宫。 御林军统领刘统领脆声应了一句,随后大声将众人叫道了一起,稍作交代之后,便整齐划一的跑步往南城门而回。 回到宫中小曦没有做丝毫的歇息,直接来到御书房,找到了嘉靖皇帝。在简单地说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之后,嘉靖顿时一阵雷霆大怒,立即颁纸,让朝中各大重臣连夜进宫上朝。 不一会儿,靖王、陆炳、徐阶、严嵩、吴宗宪等人朝中要员纷纷出现在了太和殿之中,众人则是不断地窃窃私语,似乎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陆炳徐阶等人更是奇怪,一向不怎么喜欢上朝的嘉靖今天竟然连夜把大家叫来,这实在让人有些无法相信是真的。不过靖王却显得很焦虑的样子,心中更是推测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嘉靖不会如此的紧张。 “皇上驾到!”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殿下议论纷纷的时候,嘉靖从旁边的一扇门里走上了大殿,昂首挺胸,尽显龙威。 不过从嘉靖那绷紧了的面部与鼓鼓的眼睛可以看出,嘉靖此刻是十分愤怒十分忧虑的,自己最宠爱的宝贝女儿失踪不见,甚至还有可能跌入山谷,这怎样也不能够让他放松下来。 “参加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见嘉靖一步一稳踏上了龙椅,端坐下来之后,纷纷席地而跪,朗声的呼喊道。 “众亲家平身!” 嘉靖用没有任何情感的口吻对着众人说道,同时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这一切自然都看着靖王和严嵩的眼中,不过在众人起来之后,却见嘉靖半晌都不说话,只是把头撇到一旁,似乎走神了。 严嵩率先踏出一步,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启奏皇上,未知皇上深夜召见臣等到此所为何事?” 听他一副什么都不知的语气,自然就显得有点过于此地无银。至少,御林军统领文傲是他的门生,御林军一天做了哪些大事,相信文傲都会向他禀报的,岂有不知之理? 而严嵩说话时的态度也好,表情也罢,显得甚是轻松,似乎终于完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一般,因而即便嘉靖表现的不开心,但是他严嵩依然笑颜相迎。不过严嵩的话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嘉靖依旧走神,没有理会严嵩一分一毫。 “启奏皇上,见皇上此刻如此的忧虑不安,臣弟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靖王也随即踏出一步,关切地问道。 可是嘉靖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仍旧把头撇到一边,想入非非的样子。 陆炳也好奇,于是上前一步道:“启奏皇上,到底有何大事发生?” 陆炳自认在嘉靖的心中是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忠臣,而自己又是太子太傅,自然更加要尽心尽责,所以问向嘉靖的时候,陆炳的语气也显得十分的平和关切。 可是嘉靖还是没有厉害陆炳,此刻如同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把头撇到一旁,不知道那天花板是不是遭到虫蛀了才如此的吸引嘉靖的目光。 “皇上……皇上……” 见三位大臣先后上奏,而嘉靖都没有理会,一旁的孟公公立即靠到嘉靖面前,轻轻碰了嘉靖一下,以求令他赶紧回过神来。 “宁儿!宁儿!” 被孟公公这么一碰,嘉靖突然四下张望的喊出了宁安的名字来,这顿时让朝中所有大臣都为之一惊:难道公主出事了? 其实平常时候,嘉靖一旦在御书房看书看的累了或者发呆之际,宁安都会用各种方法把嘉靖弄醒,扯衣袖自然也是其惯用的手法。不想此刻为了叫醒走神的嘉靖,孟公公也来这么一招,不禁自然让嘉靖想到了宁安。 “敢问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与公主有关?” 靖王再次上前,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嘉靖关切地问道。 嘉靖此刻两眼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层迷雾给笼罩着似的。见靖王如此关心自己和宁安,于是老怀安慰道:“没错,据小曦回报,就在今日送安南王子离去的时候,宁安、李统领以及安南王子在经过一片树林之时,被人拦路袭击,三人很有可能都在无奈之下坠入了山谷!” “坠入了山谷?”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做此等事,而且还让公主坠入山谷,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顷刻之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仿佛这一个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第二章 夜里竹林山洞中 正尧给宁安做了一番人工呼吸之后,自己也感觉有些累了,而见宁安已然有所好转,于是自己索性便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深秋的天,冰凉的夜。寒潭旁又是阵阵冰凉的水气不断地冒出往周围传导,这使得躺在地上的正尧与宁安感受到了平日里没有感到过的寒冷。 “阿嚏——” 宁安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随即整个人也醒了过来。身形本就单薄的她,在坠谷之时还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用来包裹正尧的手掌,现在自然就更加的寒冷起来。 虽然宁安看上去贪玩好耍,刁蛮任性,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在没有小曦的陪同之下,身处一个陌生之地的,隐隐地,一阵来自内心的不安与寒意便油然而生。 下意识的,宁安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嘴唇已然泛起紫色,牙齿也开始上下抖动,宁安确实被冻着了。 而这个时候,正尧也醒了过来。 天色渐黑,四周也看不清楚,不过与宁安靠的如此近,他自然知道宁安此刻需要的是温暖。 “拿去披上吧!别着凉了!” 正尧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轻轻地为宁安披上,说话的声音也极具磁性,温和更温馨。 “那你……” 披上一件外套相对来说要好一点,于是宁安也没有再哆嗦了,只是看着正尧此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宁安不禁关切地说道。 不过宁安的话没有说完,正尧就打断了她的话,道:“来,跟我走!这里始终不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说着,正尧一把抓起宁安的小手,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反正嘴都亲了还怕什么。 宁安也不推辞,抓住正尧大而有力的手掌,顺势起身。紧跟着正尧,能够见到光亮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四周除了寒潭就是一片竹林。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更别说看见人了。天色越发漆黑,两人走在不知道是不是路的泥地上,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宁安此刻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知道将要去何处,跟在正尧身后又不见正尧说一句话,这使得她不得不开口问道。 正尧却是一阵无奈,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自己怎么知道是什么地方?于是苦笑一声,道:“我说我的公主大小姐,这里我又没有来过,我怎么知道要去哪里!不过只要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就对了!不然留在这里,随时可以有猛虎饿狼出没,到时候我可不能够保证能够保护你!” 正尧明白,非常之人,必定要用非常手段。宁安从来都没有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呆过。更别说要过夜。自然而然的就问题多多。然而想要让她乖乖地跟着自己走,来软的自然不行,只有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那么宁安就巴不得立即离开这里。 当然,正尧也没有说错。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猛兽出没。按照正尧所想,现在尽量找一处适合栖息的地方。实在不行,随便找一个山洞也行。生一堆火。把衣服裤子烤干,暖和一下,至于其他的,暂时不去考虑。 听到正尧这么说,宁安自然乖乖的不再发言说话,静静地跟在正尧的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的缘故,整个人越发的贴近正尧,走着走着,完全就是抱住正尧的腰,两人此刻的姿态自然是亲密的很。 “那里好像有个山洞!” 在泥地里面走了有一阵,突然宁安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前面深幽漆黑的石壁说道。 正尧听宁安一叫,顿时顺势看去,不过似乎正尧的眼睛不大好使,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楚。不过此刻的宁安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得不令正尧相信。 于是正尧便一手搀扶着宁安,缓缓地往宁安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有百步,一看,果然是一处山洞。只是洞口很小,基本上都是被藤蔓给遮住了。不过如此小的山洞宁安都能够看得见,足以见得宁安的视力很好。 而此刻夜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四周的竹子也开始左右摆动,哗啦啦的摇摆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令这个凄清冰凉的夜又增添了几分寒意。 正尧也不多说废话,松开那握了宁安小手很久的右手,随即一拉一扯的将洞口的藤蔓给破坏掉,不多时,一个有一平米左右的洞口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里面没有东西,我们先进去再说!” 正尧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异常,于是对着宁安说道。同时轻轻地推了宁安一下,让她先进去。 毕竟外面风大,宁安的身子本来也比不过正尧,进去避避也比在外面吹着风好。 待宁安进入了之后,正尧也紧跟着进了山洞。 山洞虽然不大,但是两人进入之后还是能够直起身来,旁边还有一块大石板,躺在地上,倒是可以铺一些树叶稻草什么的用来睡觉,总好过山洞地面的那种坑坑洼洼。 “你冷不冷?” 正尧随即将宁安扶到了大石板上面坐下,柔声地问道。 说是不冷,那是骗人的,正尧这也算是多此一问。 “先别管我了,倒是你,穿那么一点,不怕感染风寒吗?” 宁安嘟着嘴说道,似乎她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这种态度,在这种情况下与正尧说话,而这种感觉却是那样的怪怪的。 正尧抿嘴一笑,拍拍胸膛道:“我的身子可好着呢!不用管我。现在你在这里坐好,别乱走,我去找点柴禾来,生一堆火,估计你就不会那么冷了!” 说完,正尧轻轻地将宁安肩上就要垮下来的外套给提了上去,以保证宁安能够获得足够的温暖。 以前没有注意,现在看到正尧这一幕,宁安突然发觉原来正尧对待女孩子竟是如此的细心。这不禁令她顿时心中一阵暖和,在正尧说完之后,她便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甚是听话。 随即正尧立即起身,往洞外而去。 不过也别说,自从正尧学会了花清月给自己的 《飞云八式》 再加上自己创出的 《飞云第九式》 之后。正尧感觉身体与之前就大不相同了,这不得不说是正尧的一处变化。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正尧便抱了一大捆树枝,竹竿回来。 “呆子,你抱这么多柴禾回来我们又没有火。怎么点的着啊?” 似乎宁安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于是立即很严肃的看着正尧说道。 见宁安一副认真的态度,正尧不禁想笑:“没有火我干嘛还要抱这些柴禾回来?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水给浸坏了?”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当然,这不过是习惯性的想要打击一下宁安罢了。 “那……” 宁安似乎还想说什么。 正尧摇摇头,看向宁安指着宁安身上的外套道:“你把我的衣服翻过来,右边腋下有一夹缝小包,你伸手进去摸一下看看有什么。” 宁安不明白正尧想要做什么。不过听正尧说的那么认真又神秘的样子。于是便照着正尧说的去做。摸索了一番之后,却见宁安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抬头盯着正尧,同时把左手伸了出来。 “咦?火折子?你怎么会想到把火折子藏在衣服里面的?难道你知道你会有此一遭?”宁安不解地看着正尧说道,不过她的这个问题似乎显得有些幼稚了一点。 “我拜托我的公主大小姐,我要是知道有此一遭。我干嘛还会跑到这里来呢?我这个叫做未雨绸缪!这些是基本的常识,不然怎么在野外生存?” 正尧有点无语地说道。不过宁安深居宫中,虽说偶尔叛逆的出宫几次。但是都是有人陪同,安全是有保证的,自然就不知道什么野外生存的应急措施,需要准备什么了。而至于正尧,一个从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一个在警队受过各种训练的刑侦队队长,这些常识自然知道。 所以,正尧一早就在衣服和裤子中都准备了应急的东西,比如这衣服里面的就是火折子,长裤里也绣了一个应急荷包,里面用小盒子装了袁海云给自己配制的各种治疗伤病、各种风寒的药丸。 果然,待正尧将火堆生起之后,又从贴着大腿外侧的长裤应急荷包中取出了几个小盒子,找到上面标注了“伤寒”二字的小盒子就打开来,随即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宁安。 “这是什么?”宁安好奇地问道。 “这是海云为我配制的治疗伤寒的药丸,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服一粒。”说完,便将黑色小药丸放在了宁安的手心。 宁安将信将疑的把药丸拿到眼前看了又看,不过最后心想正尧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整自己,于是便一口吞了下去。 “好了,现在你把衣服脱了。” 待宁安将药丸吞下之后,正尧便一脸严肃地对着宁安说道。 然而他这么一说,差点让宁安把刚刚吞进去的药丸给吐了出来,随即一脸不善的瞪着正尧道:“你说什么?又脱衣服?”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相信正尧已经被宁安杀的尸骨无存,现在还脱衣服?岂不是摆明想占便宜? 正尧见宁安那眼神,不禁往后一退,然后露出好无辜的表情说道:“喂我的美女公主小姐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那种事!拜托你把思想放单纯一点好不?” “李正尧!你去死吧!” 说完,一个弯腰,信手一扔,一只绣花鞋瞬间便从宁安的手中抛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正尧的鼻梁之上。 而正尧一阵无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章 安南来信引纷争 京城东郊,一处破旧荒废的古屋大院中。 周围一片狼藉,杂草丛生,而门前清晰可以见得到厚厚的蜘蛛网。此刻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袍男子端坐在石桌旁,欣然的在沏茶。这个场景似乎之前已经出现过一次,看来这个面具男子是在等着某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从大门口飞快的窜进一黑衣男子,身形十分健硕,腰间环佩一把长剑,只不过同样是蒙着面,看不清样貌。 “孩儿拜见义父!” 黑衣男子的声音显得比较沉稳,看样子应该也有三十来岁,而见他又是跪拜,又是恭敬的叫出“义父”二字,显然此人对那白袍男子很尊敬。 “昭儿你来啦!这次可真的难为你了!事情办的怎样?”白袍面具男子悠然的端起沏好茶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 “回义父!孩儿幸不辱命,相信一切都在跟着咱们的计划走!不多久,严嵩必定会自鸣得意起来,到时候会更加的不顾一切,如此便是我们成功之日!” 黑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语气颇为兴奋地说道。 白袍面具男子点点头,道:“嗯,如此最好!那李正尧他……” “请义父放心,李正尧之事孩儿完全是按照义父的意思办的,如果他真的时运不济,那我们也只能无能为力了。” “若是他死了,还真的是损失了一个人才!那好吧!这些暂且不管了,最近一段时间就最好不要与我见面了,有什么直接与你大哥联系!另外,安南那边收到消息必定有所行动,而蒙古倭寇更会肆无忌惮,所以眼下我们就只需要坐享其成,静观其变!”白袍面具男子说完,一口便将杯中所剩的茶喝光,随即便站了起来。 “是。义父!” ※※ 此时嘉靖已经命御林军和锦衣卫开始沿着城南的山道仔细的去巡查宁安的消息有一日了,却不见有一点回应,不得不令嘉靖又一阵雷霆大怒。就连吃饭的时候。连平常他疼惜的不得了的沈贵妃,因为叫御膳房准备了两样荤菜,却被他痛斥了一顿,着实的令沈贵妃一阵委屈。 当然。沈贵妃也是知书达礼型的女子,对于嘉靖此刻的心情,又怎会不理解呢?宁安失踪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如何不让嘉靖担心?为此。嘉靖还特定命令御膳房不准做荤菜,自己要斋戒三日以此为宁安祈祷。 可是谁料沈贵妃刚刚从太庙回来,不知原由,听说皇上不吃荤,这可不行,于是便悄悄做了两样,却不想因此而引来一顿责骂。 宁安自小便是苦命的孩子,母亲惨死的时候。自己根本就还不懂事。后来嘉靖才发觉自己是错怪了曹端妃。更觉得无颜面对这个遗女,于是不得不对她疼爱有加以此来弥补。可是如今宁安却失踪了,而且还是在京城脚下失踪的,这一点自己更是责无旁贷,再想到曹端妃的枉死,嘉靖不禁又是一阵懊恼。在心底里狠狠地痛骂了自己好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虽然上朝还是要进行。但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宁安的消息,嘉靖在大殿上坐着也显得没有半点精神。毕竟不可能一上朝宁安就有消息了。 孟公公依旧用着他那又尖又长的声音喊了一句,随即便闭上了口。 而堂下众人则是个个低着头,默不吭声,似乎谁一旦吭声,嘉靖很有可能就会在此人身上找平衡,要将此人当作宣泄对象一般。 这种怪怪的气氛大约持续了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时才有靖王这个不怕事的王爷站了出来,躬身对着嘉靖道:“启奏皇上!方才微臣在入殿之前听到有人说安南方面派人送信来了,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靖王是听谁说的,不过说的煞有其事,顿时令周遭的大臣们议论起来。 “安南来信,恐怕就是为了安南王子一事而来的!” “这事估计麻烦了……” “安南小国,不必顾虑,你们想多了!” “按我所说,此事若是不能处理好,相信安南小国必定会煽动周边小国与我大明分庭抗争,到时候,有蒙古倭寇肆虐,又有西域安南等国滋扰,我大明可真的是危在旦夕了!” “童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堂堂大明还怕那几个番邦小国?” …… “够了!” 就在堂下议论纷纷如同在开选举会一般热闹的时候,突然见嘉靖猛地一拍龙椅,一声脆响顿时响起,同时怒喝一声,随即让所有朝臣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没错!就在上朝之前,朕在御书房中看到了一封昨日来自安南的八百里加急信件,觉得兹事体大,朕便拆开一看。结果里面的内容由不得朕不更加的恼怒!” 嘉靖不说还好,越说越气,似乎恨不得一手将龙椅给拍碎。 靖王听后,更加觉得奇怪,于是立即追问道:“皇上请保重龙体!敢问皇上,信上内容都说了些什么?” 嘉靖此刻已然气的不想说话,于是一把从桌上拿起那封信件,随即猛地往地上一扔,道:“你们自己看看,这安南小国实在太狂傲了!朕决定!朕决定马上出兵,攻打安南!” “皇……皇上请息怒!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这个时候,胡宗宪立即站了出来,顺势跪在地上说道,同时伸手去将那封信件给捡了起来。 靖王徐阶陆炳以及严嵩也都凑了过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封安南来的信。 “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似乎一旁的徐阶也看不下去了,如果他是武官的话,说不定立即就有挥军南下的冲动。 只见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不过言语中却是夹杂着几分威胁之意。如“若我安南使节在大明境内遭遇不测,我安南势必与大明周旋到底”、“休要小看我周边小国,若是我们诸国联手,大明未必会讨到便宜”之类的话,看的人直想将此信件给毁了。 狂妄,实在太过狂妄了! 而靖王此刻也是面色大变,立即道:“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索性就将安南拿下,以壮我大明天威!” 平日里靖王都比较稳重冷静,不想今日竟然如此一反常态,看来此事对他的刺激也不小。倒是一旁的严嵩,却没有发一语,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完全置身事外一样。 “皇上!请三思啊!此时一旦开战,对两国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现在蒙古倭寇还未退,切不可操之过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是以和为贵,先解决蒙古与倭寇的问题方为上策!”胡宗宪再次开口道。 胡宗宪乃是一代名将,现在更是兵部尚书,按理说,说到打仗,他应该第一个出来赞成,可是没想到他却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这点令其他大臣一阵不解。 不过在胡宗宪陈痛了一番利害之后,众人也算明白了,胡宗宪并非忌惮安南,而是觉得安南根本不足为惧,而且现在安南国内还在内战,一时半会儿是影响不到大明的,没有必要劳师动众的去远征安南。 “对!请皇上三思!胡大人所言甚是!”陆炳立即也站了出来,点头说道。 徐阶也点点头,跟着说了一句,表示赞同胡宗宪主和。 这时严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将身子退了回去。 而靖王这个时候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躬身说道:“请皇上恕罪,方才微臣也是一时心急才乱了方寸!胡大人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良将,他言之有理,还请皇上不要轻易对安南用兵!” “还请皇上三思!” 靖王话刚说完,身后的一众朝臣也立即跪下,齐声说道。 而此刻惟有严嵩严世蕃以及他的一众党羽还没有发言,其他的官员甚至已经把目光递向了严嵩,似乎在等待他的指挥。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一定要三思而行!” 终于,严嵩还是抵不过一大帮中间派的力量,立即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 此时此刻,朝中所有大臣已然跪成一片,旨在嘉靖收回成命,不再对安南用兵。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朕其实也明白,既然没事了,那就退朝吧!记住,一定要把公主给朕找回来!” 说完,嘉靖一个转身,便往太和殿外走去,留下一众朝臣在大殿中诚惶诚恐,呼唉不休。 第四章 背着公主穿竹林 已然日上三竿,阳光温柔和煦的透过竹林间的缝隙,照射在了山洞之中,整个山洞也明亮了许多。 此刻山洞中的那一堆火已经完全熄灭,只剩下一堆草木灰。大石板上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躺在男子的怀里,双手环腰紧紧地将男子抱住,两人此刻的态度甚为亲密。 不用说,这一男一女便是正尧与宁安。 当微微有些强烈的阳光射到正尧脸上时,正尧的眼睛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于是终于醒了过来。刚要准备起身,却发现宁安正扑在自己的怀中睡的半死的样子,不禁令正尧感到无语:这个小妮子昨天晚上没有非礼我吧! 而就在这时,宁安似乎感到了身下有动静,于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可刚一睁开眼睛去看,却见自己和正尧竟然抱在一起,而且自己甚至趴在了他的身上,顿时一把将正尧推开,大叫一声,随即指着正尧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你……你说,你……你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正尧立即站起来,虽然宁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正尧已然可以猜到宁安想要问的问题,于是坚决的说没有。 其实昨晚的情景与当日在温香玉苑一样,均是与美女单独相处,一起睡了一个晚上,孤男寡女的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说出去估计也没有人相信。但是正尧却很清楚。自己没有做,那就是没有做。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宁安也不想再多过问,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其他的都无所谓了,随即她又靠近正尧走来,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现在好饿,你……你能不能弄点吃的来?” 一个公主,弄到如此地步也实在够凄惨的,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都觉得很难以启齿一样,看来所谓的宫中礼仪。古人的那种迂腐的繁文缛节有时候真的毛都不是,反而会成为一个人的累赘。 “嗯,我也饿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说着。正尧一把拉过宁安的手,随即弯腰便钻出了山洞。 除了山洞,深呼吸一番,感觉如沐春风,放眼望去,周围除了竹林,还是竹林,一片竹海在秋风的摇曳之下,更是显得栩栩如生,真如大海奔腾。 对于周围的环境。正尧昨天虽然看过一遍,但是由于天黑,而且自己也显得身心疲惫,因而并没有太过深入。 “走哪边好呢?”正尧左顾右盼,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如果一直往前走,就将进入竹林深处,而且根本没有路,定然不可行;而往左走,即是沿着石壁,便会回到之前坠落下来的地方。寒潭。绕过寒潭会有什么,正尧便不得而知;如果往右走,也是沿着石壁,但是透过那茂密的竹林,似乎右边依稀还有稻田可以看得见。 当然。正尧也不敢太过肯定,故而站在原地开始徘徊起来。 “往右走吧!要是没了路。咱们再转头回来便是!” 宁安说的倒是轻松,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于是正尧也点点头,随后微微一用力,拉起宁安的小手,便往右边走去。 由于此处根本就没有正规的道路或者小径,只有泥土和竹子之间的间隙,所以走起路来显得很是困难。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正尧和宁安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正尧开始感到了脚酸,至于宁安,更是已经快无法走动了,将绣花鞋脱下来惊人的发现脚底竟然长了两个水泡!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何时受过这等苦?只见她顿时把手一甩,就着地上的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口中抱怨的道:“到底还要走多久?我现在是又累又饿,走不动了!” 见宁安开始有些耍赖皮的样子,正尧不禁一阵好笑,刁蛮公主就是刁蛮公主,这点苦头都吃不消还一味的抱怨。 “喂,我说我的美女公主大小姐,你要是不走的话,这里随时都可能会出现饿狼的哦!到时候把你当成食物给吃了,别怪我没有叫你走。”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正尧还不忘打趣的与宁安说话,直叫宁安又是一顿恶眼相向。 “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说着,宁安开始不断地眨着自己那明亮的眼睛,仿佛眼睛也会说话一般。 正尧见状,顿时一个后退,不禁撞在了一颗青竹上,随即又被弹了回来。 “别……别这么看着我,你最好别打这样的注意!” 说着正尧立即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大将弹了自己一下的青竹给拨开,随后便转了过去。此刻正尧就如同一个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一样,鬼鬼祟祟的就要离去。 “哼!没良心的呆子!哎呀——”见正尧不管自己就要离去,宁安便一阵恼怒,猛然地一跺脚,不想这么一跺脚却把脚给崴了,随即便惨叫一声,整个竹林中也都响遍了回音。 正尧一听到叫声,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见宁安此刻已经蹲在了地上,不停地捂着自己的脚,仿佛很痛苦的样子,这一幕不禁令正尧一阵郁闷:真是个又笨又蠢又好气猪一头,算了算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随即正尧飞快的跑了过来,又是捏又是拧的,看起来倒像是一个专业的跌打医生,或多或少应该是受到袁海云熏陶的缘故。 “我看你的脚踝被扭了,没有个三五七日是好不了的。走吧!”正尧无奈地说道。 宁安一听,顿时又来气:“什么?三五七日?你都说三五七日了,那我还要怎么走?” “我说你不是诚心把自己的脚给崴了目的就是想让我被你的吧!”正尧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去死吧!” 说着,宁安也不顾脚痛与否,直接拿起自己的绣花鞋,遗留手便往正尧扔去。 “砰!” 似乎宁安是专业练过的,每次都是那样的准,不偏不倚,恰好打中正尧的鼻梁,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 正尧又是一阵无语。 “废话那么多,还不是一样要背本公主!哼,本公主可给你说清楚,你还是第一个背本公主的人呢,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好不!” 正尧终究还是无奈的将宁安给背上了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宁安便得瑟的说起话来,似乎自己被正尧背在背上正尧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当然,这对于一般人,或者一般男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美事。但是对正尧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亏欠她什么了,在自己的背上还指手画脚的,而且是不是竟然还扯自己的白头发,那个一阵的痛啊! “你再在我的背后说话,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地上,让你自生自灭!我最讨厌有人在我的背后说话了,这种背皮发麻的感觉很不爽。” 正尧很严肃的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宁安的声音听起来本来就很柔和、磁性十足,再加上正尧背部神经异常发达,稍微有点点动静都会感觉一阵舒痒,如此别说背人了,就是连走路,正尧都觉得无法继续下去。 “哦!” 宁安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似乎被正尧的厉声给骇住了。 “还说!” 正尧再吼一声,这次宁安便再也没有发话。就这么,两人在竹林之中穿梭而行,一语不发,静静地只听得见脚步声与鸟鸣声。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太阳已然升到了最高点,正尧额头上的汗水也越发的多起来。而这个时候宁安就如同一个小娘子一样,用自己的衣袖将正尧额头上的汗珠擦去,顿时令正尧感到一阵温馨。 不过正尧却发现,随着自己一路的往前走,竹林中的青竹也越来越稀疏起来,直接告诉正尧,如果没有猜错,前面一定别有洞天。 想到这里,正尧再次加快了步伐,俨然忘记了背上还有一人的存在,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似乎在前方不远处,会出现一处令人神往的地方。 第五章 翠林深处池塘畔 正尧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竹林里面穿梭了多久,他只知道宁安这一路上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她的肚子却咕咕咕咕的叫了至少有十次,足以见得在竹林里面走的时间是多么的长。 而就在正尧再次抬头往前方看去的时候,赫然看见竹林已然到了头,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弯池塘,一阵桂花香。青石铺地,竹楼觥筹,十里方田,森翠草木,鱼欢燕旋,水音沁阜,如花美眷,一一出现在了眼前。 而此刻正尧的心中顿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桃花源! 陶渊明有 《桃花源记》 云:“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篇文章正尧到如今还清晰的背得到,不要以为正尧就是一个好学之人,其实不然。曾经就因为背不了这篇文章,每天放学后连着一个多月时间被班主任老师留下来背书,一段一段的背完才可以走。如此,久而久之,正尧的脑子里面已经对这篇文章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想要忘记都难。 所以当第一眼看见眼前的这一番天地的时候,正尧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到了所谓的桃花源。当然。这里与陶渊明的 《桃花源记》 里面的桃花源还是有差别的。 “好美的地方!” 宁安似乎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一番风景。更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于是在正尧的背上冲着面前的池塘便放声一吼,随即惊起了一滩水鸟。 “你是公主,你要时刻保持矜持好不!”正尧立即瞪了宁安一眼,这样的公主,也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咩!”宁安顺势翻了一个白眼,气得正尧又是一阵无语。 “咦,哪里有人在钓鱼,我们过去看看!”正尧把头一撇,赫然发现左边的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悠闲的坐着一个戴斗笠的人。于是立即便准备过去看看。 宁安再次瞪正尧一眼,道:“脚长在你的身上,跟我说有什么用?过去就过去呗!” 估计是和正尧待久了的缘故,宁安说话的口吻也越发的有点现代人的口音。而似乎宁安还再不爽正尧方才对自己的威吓与怒斥。于是故意的想要刺激一下正尧。 不过正尧才没有理会这个蛮婆抽的什么疯,猛地拍了一下宁安的屁股,随即又一耸肩,便往草棚走了过去。 “你……”宁安此刻恨不得一把将正尧所有的头皮都给扯下来,可是见正尧走的很快,不多时便走到了草棚中,于是不得不将手给放了下来,表现出一副矜持的模样。 毕竟在别人的面前,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基本的礼仪她这个公主还是学过的。 “请问。此地为何处?” 由于对方戴着斗笠,把头给遮住了,除了能够判断对方是个男子之外,就再也分不清对方是青年还是中年或者是老年人,于是正尧只好如此唐突地问道。 可是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坐在一旁,闲适自若的钓自己的鱼。 正尧怕对方没有听见自己的问话,于是再次问道:“请问,此地为何处?” 然而这一次,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喂。呆子,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死在这里了,不然的话,怎么我们出现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反应,你问了他两次。他也不回答呢?”宁安趴在正尧的背上随即把嘴贴到正尧耳畔轻声地说道。 宁安这么一说,顿时引得正尧的又一白眼。随即也贴到宁安的耳畔道:“你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如果这人死了的话,手指会变得很僵硬,但是你看他的手显然还是很松弛的;再者,若是死了的话,他这样坐着的姿势显然会倒在地上,可是他并没有。所以我敢肯定此人没有死。” “那就是他是哑巴,不然的话我们问他话他却不回我们话呢?” “我说我的美女公主大小姐,你能不能脑子正常一点,如果是一个聋哑人,他的家人会放心让他出来到这么大的池塘里面钓鱼吗?万一一失足掉进池塘中无法呼叫,那岂不是只能等死?”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他都开始怀疑,宁安的脑袋里面是不是有一根神经接触不良,所以才会导致某些时候显得特别的白痴特别的2。 “那他就是睡着了,要不然就是反应迟钝!” 宁安似乎较上了劲,接二连三的说出自己的猜想试图证明自己的判断力。 “喂,我说你这个小女娃子说话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 就在宁安与正尧窃窃私语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老头的声音传到了耳边,而宁安放眼四周一看,似乎并没有人走来才是。 “别看了,老朽就在你们面前!” 说完,只见那戴着斗笠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摘掉头上的斗笠,随即转身看向了正尧。 “小子见过老伯,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老伯见谅!”正尧立即躬身说道,同时不忘瞪了宁安一眼。 而眼前的老头身穿一身灰色长衫,在这深秋时节看起来很是单薄。不过却见那老头两眼目光如炬,鼻梁前突,唇红齿白,虽然身形很瘦,但是看起来又是那样的鹤发童颜,精神十足。 老头静静地看着正尧,并没有直接回话。 “你看吧,我就说他反应迟钝,现在又不说话了!”宁安又贴到正尧的耳畔轻言道,似乎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而宁安此举顿时令正尧一阵无语,想来这个小妮子算是无药可救了。 而这个时候,却见那老头又说话了:“你这个小女娃子,尽胡说八道,别以为老朽我人老耳背,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哦!” 不过这次老头说话却是面带微笑的,似乎并没有排斥正尧和宁安,反而对宁安似乎还有了几分喜欢的意思,说起话来也颇显老顽童的样子。 “这位老伯,她年少不懂事,若是顶撞了老伯,还请老伯别记在心上!”正尧立即说道,他可不想宁安得罪了别人到时候自己想要问路都不可以。 “哈哈,我看你们的衣着,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奇怪奇怪!怎么会有人找来这里呢?”老头掂量了正尧和宁安一番,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 见老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正尧心中不禁一喜,于是顺着老头的话道:“是的,我和她是从山上面掉下来的。敢问老伯此地乃是何处?为何老伯见到我们会是如此惊疑的表情呢?” 正尧最拿手的便是察言观色,只见那老头稍微有一点点的表情波动,正尧都能够捕捉到,随后可以猜测出一二来。显然方才老头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更是显出了惊疑与不安的表情,这不得不令正尧也开始好奇起来。 宁安才不管那么多,不过听正尧这么一问,她也在正尧背上连忙点头说是。 “哦?掉下来的?” 这显然更加令老头大感意外起来,要知道,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就从来没有出过山谷,因为自小父母就跟自己说,山上很高,而且坏人很多,所以不要出去。而现在听正尧说是从山上面掉下来的,那自然是骇人不已,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山上面掉下来竟然没有死,也没有受重伤,这需要何等的机缘,何等的运气。 “嗯,如实相告,不敢有欺!”正尧坚定的说道,或许对于正尧自己来说,这一切都仿佛做了一场梦,若是让他再从上面掉下来一次,估计他很难会如现在这般的安然无恙。 “咕咕——!” 就在正尧与老头说话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极不和谐的声音,正尧听到之后,顿时看撇头看向了宁安,不用说,宁安的肚子再一次拉响了警报。 “老爷爷,你们这里的酒楼在哪里啊,赶紧先带我们过去再说吧!” 宁安撒娇似的嘟着嘴说道,老爷爷三个字喊得正尧都不由地一阵背皮发麻。看来这个小妮子是被逼到了绝路,已然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连“老爷爷”都喊了出来,估计是饿着了。 “酒楼?” 老头诧异的盯着宁安说道,似乎听不懂宁安所说的酒楼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也不怪老头,毕竟自小就在这里生长生活,对于外界的事物自然是不了解的,所以什么酒楼、青楼之类的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老头连书都没怎么读过,自然无法获得与之相关的信息。 “额,是这样的,她的意思是哪里可以吃饭,我们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正尧颇为尴尬地说道。 “哈哈!”老头终于明白过来,大笑一声之后,然后转身抓起鱼竿斗笠以及水桶,再次转身,迈步往前道:“走吧!跟我来。” 似乎这个老头对正尧和宁安的态度还不错,于是正尧也没有多做考虑,紧紧地便跟了上去。 第六章 四菜一汤全野宴 沿着乡间小道,穿过一座石桥,欣赏着周围的田园风光,闻着阵阵菊花香味,不知不觉间,正尧与宁安便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小村庄,只见里面各种竹楼小筑或是并排或是三五一堆,数下来至少也有近乎百户人家。 老头走在最前面,轻轻地推开了篱笆门,然后挥手示意正尧进去。正尧也没有多做逗留,现在当真是饿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过去,不一会儿,绕过两栋竹楼,便来到了一座竹屋面前。 “呵呵,进去吧!寒舍是比较简陋了点,不过里面还是很干净的!”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说完,竹门顺势被老头给推开,屋内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屋子里的陈设比较简单朴质,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约一平米大小的黑色小方桌,隐隐透出股股香樟的味道,方桌应该是香樟木而做的。桌上放了一套茶具,此刻还有一丝热气从茶壶中冒出来。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篱笆墙,贴了一张不知道是门神还是哪一位大官的画像,两眼炯炯有神让人一看不禁有一种屏住呼吸的感觉。 方桌两旁摆放了几把竹椅,整洁有序,让人看的甚是舒心。至于两侧的墙壁之上除了挂一些日常用的农具和一些打猎用的工具之外,再无其他。当真如老头所说的一样,确实简陋了一点,但是干净。 此处应该就是老头屋子的大厅。正尧左右环顾一看。整套屋子也就三间房,左边是卧房,右边自然就是厨房。 走进来之后,正尧轻轻地将宁安放下,慢慢地把她搀扶到竹椅上面坐下。 老头将手中的渔具分别放好之后,便走到桌前为两人倒茶。 “来,我看你们也渴了,先喝点茶,老头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菜。”老头笑容可掬地说道。 正尧一阵感激,立即回道:“那就有劳老伯了!” 其实正尧与这个老头只是萍水相逢。根本互不相识,正尧也没有想过吃老头的东西,毕竟在这种弱肉强食的时代里面,没有钱。谁会帮你?可是自己只是问了问有没有地方可以吃饭,却没想到老头直接把自己带进了家。而且老头也根本没有问自己从何处而来,姓甚名谁,有没有钱之类的,显然是有点意外。 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正尧始终坚信这句话,而此刻,他更是深信不疑。 老头再次会心一笑,然后便转身朝厨房走去,留下正尧与宁安两人在大厅之中坐着喝茶。 见老头走进厨房之后便开始生火做饭。宁安便立即小声对着正尧说道:“没想到这个老伯的心地竟然如此好,还带我们来他家吃饭。” 宁安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也是单独与小曦之外的人相处,所以什么好人什么坏人的她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如今老头为自己做饭,自己自然就将他当作好人了。 正尧摇摇头,苦笑说道:“做点饭菜给你吃就是好人了?要是他在饭菜里面下毒,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宁安自以为是的样子,正尧不忘泼冷水。有时候太过放松,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一种假想状态,是非对错便无法分辨了。 “咦?也是啊!不行。那我们赶紧走!说不定这些人就是那黑衣人一伙的,特地安插在这里等我们的!” 似乎被正尧那么一说,宁安立即信以为真了,不假思索的便联系到推正尧下山的那帮黑衣人。 “哎呀!” 却见宁安立即起身准备就走之时,不禁感到右脚一阵抽搐。大叫一声就要摔倒,正尧一把将其拉了起来。很是无语的看着宁安。 似乎宁安那种说做就做的性格终究还是让她自己吃到了苦头,方才一个着急,连自己的右脚脚踝被崴了都给忘记了。 “我说我的美女公主大小姐啊!你用用脑子好好想想吧!我只是说了一句万一你就紧张成这样,你说你自己难道没有主见吗?对,老伯有可能会在饭菜里面下毒,但是他下毒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一来,他并不知道你我的身份,二来,他连酒楼是什么都不知道,足以见得这里是多么的闭塞,那他又怎么会是黑衣人的同伙呢?三来,如果他有心想要害我们,估计在池塘畔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手了,直觉告诉我,老伯的武功与严嵩有的一比,你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别看正尧东瞧西看的样子很懒散,可是他却发现了许多连宁安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仅仅凭借以上三点,宁安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得了!知道你分析问题厉害,行了吧!” 宁安撅着嘴说道,随后便一口闷茶下肚,默不作声,不理正尧。 正尧只能无奈一笑,看来这个刁蛮公主还真的很小气嘛。既然如此,那就耐心的坐着等吧。 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老头满头大汗的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同时手中还托了一个案板,上面放了四个盘子和一个大黑碗,应该都是老头方才亲自下厨做的菜。 放到桌上,老头随即又将碗筷拿了过来,将饭盛满之后分别递到了正尧与宁安的手中,然后自己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随即便坐了下来。 “这些菜?” 宁安用筷子夹了其中的一根青菜,随后便盯着眼前的四菜一汤,惊讶地说道。 似乎眼前的四菜一汤令她很难接受:这能够吃吗?或者说吃了不会肚子痛? “怎么了小姑娘?难道老朽的这菜不合你的口味?”老头略带疑问地说道。 看见宁安这个表情,正尧顿时明白她是何意,于是立即道:“不不不!老伯请别误会,她啊,是因为这几天饿慌了,所以一看见如此美味可口的饭菜就有些忍不住想要称赞一句,只不过她读书少,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罢了!嗯,这四菜一汤想必老伯花了一番心思来的,自然是美味佳肴!” 对于宁安的心思,正尧自然明白。她可是在皇宫里面长大的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吃惯了珍馐百味,喝腻了琼浆玉液,所以在宁安的意识之中,饭菜什么的都应该做的花样百出,色泽均匀。就是在蜀中的那一段时间,无论是李府,还是在乌禅院甚至是飞云寨,宁安所吃的饭菜也绝对是由专门的厨子所做出来的,色香味肯定是俱佳的。然而眼前的四菜一汤,宁安只能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来形容。 炒野菜、泡野菜、煮野菜、凉拌野菜还有一碗野菜汤,完全的野菜大杂烩,一顿全野宴,这怎么能够不让宁安感到惊讶感到诧异。 可是宁安又哪里知道由于此处居于深谷之中,少有阳光,气候与外面也大不相同,想要种植出与外界一样的菜来,难!能够有野菜吃也不错了,若是遇到大雪天,只有啃竹笋的份。 正尧不想宁安太过直言而令老头感到不悦,于是立即抢过了宁安的话来。毕竟别人已经纡尊降贵亲自下厨为你做饭菜,你却还挑三拣四的说菜不合口味,菜不能吃之类的,肯定会伤到别人的身心,尤其是那种自尊心强的人,说不定听了之后就会拼命。 “是,是是!是我太饿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呵呵。” 在正尧不断的使眼色之下,宁安终于明白了正尧的意思,于是缓缓地将夹在筷子中的一根青菜给送到了嘴里,仿佛即将送到嘴里的东西是一条毛毛虫一样。 不过又不想老头看出什么来,宁安不得不又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来,如此又笑又为难的样子看的正尧一阵想笑,而一旁的老头更是看的不明所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安,似乎在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咦?味道真的不错啊!” 然而就在宁安将菜送进嘴里的一霎那,突然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同时还夹杂着阵阵蜂蜜的香味,不由地令宁安叫出声来。 “好吃!真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只不过这一刻宁安再也没有半点为难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饿了三五天的乞丐突然看到半个发霉了的馒头一样,就差扑到桌子上吃了。 “有这么夸张吗?蜂蜜炒野菜?是不是真的哦!” 第七章 无名山谷无名村 “呵呵,慢慢吃,不急不急!” 老头很是高兴的说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认真真的给人做饭了,想不到今天一做,对方竟然如此的喜欢,看样子自己的手艺还是没有生疏马。 看着宁安吃的狼吞虎咽,正尧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刁蛮公主三番四次的偷跑出宫也没有人管,原来只要她一出宫就会给皇宫节约好多粮食,如此的降低成本,国库自然就不会空虚啦! 当然,这纯属一个扯淡。 不过见宁安吃的正欢,没道理自己不吃。好歹自己也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于是正尧笑着看了看老头,说了一句“老伯请”之后,自己便开始动起筷子来。 “都怪你这个小女娃子,若不是你吓走了我的鱼,今天我做的蜂蜜烤鱼肯定会让你吃了一次就永远也忘不掉!”老头笑呵呵的打趣说道,似乎他还挺喜欢宁安的。 “唔,那……那下次再做也行,最多……最多我陪你钓鱼就是!” 宁安氤氲的说着,连说话也不忘放下筷子和停住吃饭,足以见得她是真的饿了。 看着宁安此刻那邋遢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公主?正尧不禁一阵感慨,若是穿越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一部手机或者照相机,将这个画面照下来,以后就可以要挟这个刁蛮公主了! 老头陪着正尧与宁安二人吃完饭菜。收拾好一切之后便坐到一旁。与正尧宁安闲聊了起来。 正尧此刻算是吃饱喝足了,那么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也出来了。 “多谢老伯盛情款待,恕在下冒昧,敢问老伯贵姓,此地又是何处?” 正尧倒是颇有礼貌,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这时宁安也把头凑了过来,贴着正尧点点头,也很期待老头回答。 毕竟来了这里这么久了,连这里是哪里,叫什么名字。距离京城有多远,该如何出去都不知道,确实让人感到很不是滋味,那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滋味。 老头一听两人都如此有默契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你们二人应该是大婚不久吧!呵呵,倒也挺般配的!” “不,不,不……”正尧立即摇头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乱点鸳鸯谱那可是不得了的,若是被嘉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见正尧那表情,仿佛很不乐意似的,于是立即抢过话来道:“切!谁跟你般配了!就是配猪配狗也不和你配!少在这里臭美!” 宁安的激动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公主,说自己与他李正尧相陪却见李正尧还一副吃亏的样子,自己怎么可以容忍,于是发难咆哮也是理所应当。 “呵呵,那倒是老朽眼拙了!可惜可惜……还是说回来吧!”老头自嘲了一番,抿了一口茶之后继续又道:“老朽姓方名正楠,乃是这里的村长。” “哦,原来是村长大人,失敬失敬!在下姓李名和字正尧,方伯就叫我正尧吧!” “我叫宁安。他们都叫我宁儿,方伯你也这样叫我吧!” 正尧与宁安听闻老头姓名之后,自己也纷纷报上了姓名。当然,宁安倒是显得很直爽干脆,颇有一代女侠的风范。 “哦?你姓李?”方正楠定睛看了看正尧。踟躇了约有三秒钟,随即又一阵释然。又道:“嗯,此地一直以来都没有名字,所以我们大家都取名为无名山谷,而长年累月下来,这里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便组成了一个村子,村子也就着这个山谷命名为无名村。” 方正楠一五一十的说道,语气显得很平缓,一副泰然的样子,倒是惬意轻松。 “无名山谷无名村?”正尧心中不禁嘀咕一声,这不跟没说一样吗?不过正尧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看着方正楠问道:“方伯可知道这无名山谷有多大?从哪里可以走出去?” 终究正尧还是想出去的,毕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毕竟李乘风还等着他,毕竟嘉靖还盼着他的女儿回去。 “多大呢?让我想想!”方正楠若有所思的把头抬了起来,大约顿了十秒钟,随即又道:“具体有多大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里周围所有的竹林都属于无名山谷的范围,而这竹林延绵至深,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去试着探寻,我怕食物不够在半路中就饿死了。而走出去,我想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离开过,除了失踪了的齐名。” 周围所有的竹林都属于无名山谷的范围?这个是什么概念?别人不清楚,正尧可是最为清楚的!站在竹林之中完全就看不到边际的。今日穿梭了一个上午,才穿过一片小竹林,而这村子背后,还有一片更加广褒的竹林,这也是方正楠为什么会说不敢去探寻怕被饿死的原因。 大,很大,确实大。 正尧顿时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似乎想要离开此地真的比登蜀道还要难。不过在方正楠说道一个叫失踪了的齐名之时,正尧似乎又觉得有什么,于是立即又道:“方伯,你说的那个失踪了的齐名又是怎么一回事?可以与我们说说吗?” 自始至终宁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有正尧在,他知道该问什么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而自己,说不定一开口便没完没了,到最后还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所以当正尧说话问向方正楠的时候,宁安便在一旁乖乖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示意同意正尧的说法。 方正楠见正尧很认真的问自己,于是便长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说来惭愧,一切都是我这个当村长的缘故。若非我揭发他与黄钰儿的私情,他也不会觉得面上无光,因而未与任何人说便想要离开此处,导致了最后的失踪。” “额……方伯别自责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然无法改变。况且,你身为一村之长,有责任去揭发这种丑事,若要说不好,那也是那个齐名与黄钰儿两人才对!”正尧宽慰的说道,看来这里面又有故事了。见方正楠稍稍有些调整过来,正尧立即又道:“那这个齐名与黄钰儿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直觉告诉正尧,齐名与黄钰儿两人之间不止是有私情那般简单,如若不然,那为何只有齐名失踪而黄钰儿没有?而且齐名离开之前连谁都没有说呢?这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正尧无疑是最会从字里行间寻找蛛丝马迹的能手,不然从方正楠简短的一席话之中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些疑惑。 方正楠点点头,再次喝了一口茶,道:“黄钰儿本身乃是有夫之妇,只不过她的丈夫齐光因一次意外,在后山的一处山洞前摔死了,可能是因为空虚寂寞,便与齐名好上了。起初谁都不知道这些,可是某一天我去后山打猎之时,竟然发现他们两人在竹林里面做苟且之事,我身为一村之长,自然要秉公处理,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村里所有人,包括齐名的母亲方茹和黄钰儿的母亲方秀。” “齐名一直都是单身,年有三十还未娶妻。其实并非他人品不好,相反,齐名在村里的威望也挺高的,而且我还打算将村长之位传给他的。只可惜之前与他相好的黄敏儿却意外的掉入了池塘之中不幸淹死,因此他便过于悲愤就决意不娶妻。谁知黄钰儿三番四次的勾引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与黄钰儿好上了。” “停!”正尧听着方正楠绕啊绕的,自己也有点晕晕的就更不用说一旁的宁安了,只见他一把叫停方正楠,随即又道:“方伯,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个村子是不是只有方、齐、黄这三个姓氏啊?” 不想正尧竟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旁的宁安就更加的不懂了。 不过这个时候却见那方正楠一脸诧异地看向正尧,旋即说道:“正尧你是怎么知道的?对啊,没错!我们这个村子真的就只有这三种姓氏。” 方、齐、黄三个姓氏,确实有点怪异。 “呵呵,我是听方伯你一连说了六个人的名字都是姓方姓齐姓黄的,所以便大胆一猜,不想还真的是这样。” 正尧可是说得没错,方正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里面出现的人物足足有六人,而这六人之中有两人姓方、两人姓齐、两人姓黄,而这些人又并非是一家人,所以正尧便有理由去猜测此村子是不是只有三个姓氏,不想还真的被他给猜中了。 方正楠点点头,微微笑道:“正尧果然聪明。不错,至先祖到此隐居开始,这里的人便只有三种姓氏,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只有三种姓氏?这个也实在太有趣了吧!” 宁安终于忍不住还是说出声来,似乎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就是皇宫里面,皇子公主那么多,但是也有贵妃这些外姓人,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三种姓氏这么少。 对于宁安来说,这不得不算是一种奇观。 当然,正尧也觉得此事十分的奇怪。 三种姓氏? 方、黄、齐…… 这里面究竟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呢?正尧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八章 一人失踪一人疯 一天一夜没有宁安的消息,这不禁令嘉靖一阵寝食难安,从来没有过的担心焦虑一股脑的都引了出来,此刻见嘉靖的脸上,已然多了一抹胡茬。 “奴才参加皇上!启禀皇上,李……李妃她……” 就在嘉靖心神烦乱的在御书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突然间从门口进来一个太监,而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内务总管冯保。 冯保之前一直在后宫主事,不过他也是从宁安宫中出来的。所以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他和小曦两人十分的熟稔。现在升官了,但是他依旧时刻关注着宁安,如今宁安失踪他自然也很担心,不过这一次来到御书房,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与宁安有关。 “李妃?李妃她怎么了?”闻听李妃应该出了什么状况,嘉靖顿时站了起来,言辞有些激动地说道。 李妃,其实是嘉靖皇帝在一次出宫下江南寻求仙丹之时偶然邂逅到的一位美女。结果不单如此,仙师(帮嘉靖炼丹的神棍道士就叫做仙师,嘉靖赐封的名讳)在李妃住处的山上寻到了一株长生草(这其实是仙师自己瞎编的),说此草放在炉子里面怎么怎么炼就能够炼成仙丹。 嘉靖自然相信,满心欢喜的以为李妃就是自己的幸运女神,于是也不管李妃出身是否平凡,直接带回了宫中,封为贵妃,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宠幸一番。 除了沈贵妃之外。嘉靖目前最宠幸的也就这个李妃了。 如今听说李妃出了状况。自然地紧张了起来。 冯保太监低着头,略微哆嗦的道:“回……回皇上!李……李妃病了!” 似乎冯保还有难言之隐一样,“病了”两个字说的尤为怪异。 “病了?那叫太医来看啊!”嘉靖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在说这么点小事也要来汇报,你这个内务总管是怎么当的? “可……可是太医们看了都……都束手无策!所以奴才才……才特地来告知皇上你的!” 冯保被嘉靖的一阵余威给震了一番,立即跪在地上哆嗦地说道。 “什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赶紧带路,正尧过去看看!” 说完,嘉靖立即迈步走了出来,在冯保的领路之下,往坤宁宫走去。 ※※※ 一个村子只有三种姓氏。无论哪里都是少见的,即便是什么张家大院、李家巷子,里面也不尽然全是姓张姓李的,如此。这个无名村便显得与众不同了。 不过正尧也没有多去追究这些,毕竟人家是有意躲在这里安居乐业的,想来祖上三户人家关系匪浅,自己没道理去刨根问底,于是正尧便转移开来话题。 “对了方伯,那齐名后来怎样了?” 重点还是在齐名,因为齐名失踪了,很有可能是寻找离开无名山谷的去路了,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无名山谷,如此对于正尧来说自然是一个有用的好消息。 毕竟。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尽管这里的环境比外面的世界要好很多。 方正楠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齐名啊,其实当时我和村民们也都决定不去追究那么多了,就让他在后山的一处山洞里面面壁思过,一年之后就可以出来。可是谁知道他为人性格比较倔,大概觉得无颜面对大家,因而趁着夜黑便悄悄的离开了村子,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敢问方伯,这齐名怎么会与黄钰儿勾搭在一起呢?这是又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正尧追问着道。 这时正尧倒是对这个齐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方正楠的口中得知。这个齐名应该是一个大好青年,这大好青年怎么会跟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勾搭在一起呢,这点确实让人意外。 别说是正尧觉得意外,就是村子里所有人,也觉得这个委实不可思议。且不说其他的。单论那黄钰儿的样貌,年龄。那也决计是不可能让齐名喜欢上的。 这个黄钰儿人长得不漂亮,身材也只能用匀称来形容,而且平日里又好吃懒做,每天坐在窗台前对着镜子打扮的妖艳十足,然后就不停地搔首弄姿,欲引起其他男子的注意,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如此之人,竟然与村子里口碑甚好,甚至有可能当上未来村长的大好青年齐名勾搭在一起,事发当日所有的村民都不禁暗暗咋舌,愕然不已。 方正楠微微一笑,随即抿了一口茶,然后又道:“说来也不能怪齐名,谁让齐名的屋子与黄钰儿的屋子就在一个园子里面,而且还是窗对窗,只要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彼此对方,而黄钰儿经常穿着的很是暴露,所以就……要说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其实也没有多久,就七日之前吧!” 经方正楠这么一说,正尧应该明白了其中的大概,看来是个男人总有孤独寂寞空虚难耐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只要有女人在一旁不断地淫声呓语,出于本能的反应,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持不住,久而久之就会…… 看来齐名就是这么着了黄钰儿的道。 正尧会意的点点头,随即道:“那黄钰儿现在怎样了?齐名离开了她可有要去找他?” 想来黄钰儿虽然水性杨花,但是毕竟也是死了丈夫没人调剂的缘故,而她选上了齐名,那也至少证明她对齐名是有好感的。如此,齐名走了她自然有所反应,而如果她是对齐名真心的话,很有可能会哭死哭活的要去找齐名。 所以,正尧这么问是有道理的。 似乎方正楠没想过正尧会这么问一样,只见他突然一怔,随即又微微有些犯难的道:“其……其实当时我们也都没有太过为难她,只是将她浸猪笼,但是并没有将她完全的放进水中,所以最后她还是没事。只可惜后来,也就是七日前齐名失踪的那天,黄钰儿突然疯了。” 说到黄钰儿疯了的时候,方正楠的眼神顺便变得有些黯淡起来,似乎对于这种憾事,自己是难辞其咎的。若不是自己要坚持揭发两人的不轨,齐名与黄钰儿两人就不会一个失踪一个发疯,总的说来,自己还是有责任的。 “方伯你也别太自责,齐名失踪也好,黄钰儿疯了也罢,其实都与你无关的,这是命中注定。” “对啊!是他们自己要想不开,怨不得别人!” 宁安总算插上了一句话,不过她那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委实还有用,只见方正楠的愁眉顿时便消散开来,渐渐地,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呵呵,也是,所以今天一早我便兴致勃勃的就去钓鱼了,可谁知……” 方正楠半开玩笑的说道,以此来缓解一下气氛。 正尧和宁安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觉方正楠的人真的不错。 “现在反正也没什么时,要不方伯带我们去齐名的家中看看,若是他存心想走,必定会在家里面留下一些东西,至少会给黄钰儿留。如此我便可以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说不定能够查到齐名会去哪里。” 正尧看的出来方正楠其实是很喜欢齐名的,对于齐名的失踪,方正楠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遗憾与可惜。 果然,正尧一说完,方正楠立即点点头,然后便站起来道:“也好!齐名那小子在村子里面长大,为人单纯善良,若是真的出去了,指不定会受到什么伤害。嗯,一定要找他回来才行!” 方正楠对齐名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说完,便大迈一步,往屋外走去。 “哎呀——” 宁安也想跟着去,结果当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还没有好,结果又是一崴,瞬间摔了个狗爬式。 “扑哧——” 正尧其实很不想笑的,但是见到宁安这般模样却由不得他不笑。 宁安一个恶狠狠地眼神顺势抛来,怒斥一句:“还笑!还不把我背起来!” …… 正尧一阵无语,没见过有这样的人,要别人背她还这么凶巴巴的对人说话。 不过正尧也是好脾气,只是无奈的撇了一下嘴之后,便乖乖地走到宁安面前,转身一把将其搂到了自己的背上,随后跟着方正楠的脚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一曲 《秦淮》 知多少 无名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方正楠的屋子出发,正尧在方正楠的带领之下转了有七八个弯,绕了十多栋竹屋,便来到了齐名住的园子。 无名村里面虽然过的是群居生活,不过房屋的建设也并非完全一体的。有的是一排排连成线,有的却是三五栋为一堆。其实这些都是由于地势所造成的。有些地方就适合把竹屋围起来修建,而有的地方就需要修葺成一排排的竹楼。 很显然,方正楠的屋子与齐名所住的屋子都属于三五栋为一堆的那种。 走到齐名所住的园子栅栏前,正尧不禁朝园子里面看了看。 园子不是特别大,不过也有五户人家居住,看起来相对来说拥挤了一些,而在方正楠的介绍之下,正尧知道了栅栏左边第二栋竹屋是黄钰儿的,右边第二栋竹屋是齐名的,而这两套竹屋正好是门窗相对的。 “走吧,进去吧,此刻其他人应该都到田里耕作去了,没有人在,也不会打搅到他们。”方正楠推开栅栏,示意正尧进去。 也对,有人就不喜欢生人来打搅,所以方正楠这么说之后,也就表示不存在那些顾虑了。 正尧点点头,背着宁安耸了耸后背,然后走进了园子。 园子里面种了很多花草,不过这些花草似乎都是些阴性植物,不需要太多的阳光就可以生存。当然。对于这些花草什么的。正尧却是见也没有见过,估计是这里的特有生物吧。 “咦,有人在唱曲!好像是唱的 《秦淮》 !”宁安趴在正尧的背上忽然说道,不禁令正尧一阵背皮发麻。 不过正尧此刻也没有理会那些,而是把耳朵侧起来,似乎宁安所说的自己并没有听到。 “干嘛这个动作,你还不信我?”宁安没好气的说道,随即撇过头,看向一旁的方正楠道:“方伯,你可要相信我。别的不敢说,但是对音律方面,我还是很在行的哦!” “你什么时候又对音律在行了?”正尧纳闷的扭过头,看着宁安问道。 似乎以前从来都没有听宁安或者小曦说起过。只知道这个蛮婆除了刁蛮霸道,爱惹是生非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特长了,今天一听她竟然对音律在行,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宁安一撅嘴,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瞧不起人!本宫……姑娘在家里面的时候经常听人唱歌,而且老师也经常叫我唱曲,同时还夸我唱得好,这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我告诉你,这一首 《秦淮》 可是很有名的哦。据说是一位青楼女子被一个状元郎抛弃之后,由一个才子特地为她而写的词,你不知道这首曲可是感动了很多人的哦!” 似乎总有那么些时候,宁安与正尧都会用吵架斗嘴来消磨时间,而这也已然成为了两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呵呵,宁安小姑娘真有趣。不错,确实有人在唱曲,至于唱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方正楠笑呵呵地说道。 正尧倒是没有理会宁安,任由她自吹自擂好了。 而听方正楠说完。正尧不禁定了定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三秒过后,便对着方正楠说道:“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唱曲的人应该就是黄钰儿。对吧,方伯?” 虽然正尧没有见过黄钰儿的样子。也没有听过黄钰儿的声音,但是直觉告诉他,唱曲的人就是黄钰儿,其一,这里是黄钰儿的家,她唱歌一点不稀奇;其二,黄钰儿已然疯了,大白日唱歌也不稀奇;其三,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就更证明有可能是黄钰儿了。 方正楠嘴角微扬,道:“呵呵,没错,就是黄钰儿。” 说着,方正楠刻意的往黄钰儿的屋子走了过去。正尧见状,也立即跟了上来。 走了约有二十步左右,似乎黄钰儿已然唱到高潮部分,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江水漫漫总无情,暗月黄昏柳销魂。东池鱼尽欢,夕阳却沉沦。林风阵阵,怎哪堪雁过无痕,春夜无声……” 曲唱的是声情并茂,声音也如蜜糖般甜而不腻,香浓顺滑,若不是听方正楠说过黄钰儿并非一美艳女子的话,正尧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必定会将其与刘亦菲李若彤等美女联系起来,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 “嗯,这首曲子还蛮好听的,你不是说你会吗?那以后没事就唱给我听听!” 正尧似乎陶醉在了这段凄婉柔美的歌声里,回味无穷之际,竟然想要宁安以后没事就唱给他听。让堂堂的宁安公主当歌女,专门唱歌给你李正尧听?也亏你李正尧想得出来! “去去去!谁要唱歌给你听了!你少臭美!” 宁安还是忍不住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看来这两人要有一会儿不斗一下嘴,那都浑身不自在。 玩笑归玩笑,不过正尧很快就调整过来,没有再理会宁安,而是把目光聚集在了黄钰儿的窗台前。 只见黄钰儿的竹窗面前放了两大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草,两盆草中分别有一株,每一株只有八片叶子,暂且就以八叶草为名。八叶草通体青郁,与兰草有相似之处。不过却有阵阵幽香从中传出,而这种幽香又不同于一般的花香,似乎混杂了檀花和兰花的味道,让人一闻就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之感。 “看来这两盆草起了不小的作用!”正尧嘀咕着说道,随即又把目光移到了黄钰儿屋子的大门上。 门是香樟木做的,不过在八叶草的气息之下,已然完全掩盖住了香樟的味道。门上面有几个清晰看得见的手印。估计推门敲门时留下的。 由于黄钰儿屋子背后有一颗大树。因而屋子周围就显得比较暗淡无光,给人以一种阴森怪异的感觉。再加上那黄钰儿唱的曲子忽高音,忽低音的,隐隐便露出一丝不和谐的气氛。这也令原本与正尧斗嘴的宁安在靠近黄钰儿屋子的时候顿然不说话起来,紧闭着嘴巴,似乎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之感。 “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正尧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只有黄钰儿的屋子显得尤为的暗淡,其他的一切还算正常正常,随即又喃喃自语的道:“看来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活,才是黄钰儿出轨乃至发疯的根本原因。” “喂。你在嘀咕什么啊!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宁安有些不满地说道。 对于正尧的自言自语,宁安向来都不喜欢,有什么难道不可以说出来让自己也听听?而在这里待久了,闻到那种怪异的味道不禁令宁安心中有些发麻。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即将冒出来,但是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我们现在去对面看看吧!”正尧没有理会宁安,转而是看向方正楠说道。 最终正尧还是决定不去打搅黄钰儿,这样贸贸然进去也没啥意思,况且自己来此也不是为了找黄钰儿的。之所以在此逗留那么久,也是因为正尧觉得这种怪异的气氛里面似乎笼罩着某种不寻常。 “嗯,走吧!”方正楠点点头,继续带路。 而就当正尧刚刚一转身的时候,正尧顿时觉得背后有一股强烈的冰凉气息传来,令他有些喘不过起来。于是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黄钰儿的窗户竟然在抖动。但是由于屋子里面完全的漆黑一片,所以正尧什么也没有看见。 正尧苦笑一阵,随即转过头,当作没事发生。 然而当正尧与方正楠走到齐名的屋子前的时候,背后黄钰儿的窗户却砰的一声关了上来,着实的吓了正尧三人一跳,连正尧也不禁面带苦色的道:“这里还真够诡异的。”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估计是黄钰儿发疯。神神叨叨的,令这里的气氛有些不抬正常,不过慢慢的就会习惯的。这就是齐名的家,自从他走了之后,这间屋子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你看,门还是锁着的。” 方正楠微微一笑。虽然他也被方才那砰的一声关窗给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便平复下来,毕竟一个疯子的行为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他自然就不想去多过问。随即他又转开话题,把手指到了眼前的门上说道。 与黄钰儿的门一样,齐名的门也是香樟做的。锁是铁锁,看来这无名村里面的人还是有人会打铁造锁,并不是真正的落后。 “门被锁住了,我们还是从窗户往里面看看吧!”正尧有一丝无奈地说道。 来这里终究还是想看看齐名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之类的,如今连屋子都进不去,又如何去找线索。为今之计,只有透过窗户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说完,正尧便往窗户走去。 而这个时候,黄钰儿又突然轻轻地将窗户给打开,此刻的黄钰儿头发凌乱的飘在面前,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她的眼睛。但是正尧可以感觉的到,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而当正尧再次一回头时,却发现那窗户又关上了,只不过这次抖动的比上次要厉害一些。 如此,正尧就越发的感到古怪诡异起来,不知怎地,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未知的、不祥的感觉在心底里面打转,似乎随时都可能浮出来。 踟躇片刻之后,正尧再次回过头来,只见齐名的窗户面前除了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的与对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正尧出于警察本能的反应,并没有去踩踏那些脚印,而是踮起脚,把头伸进窗户中,往屋子里面看去。 “哇——好臭!” 只见正尧刚刚把头探进去,立即便大叫一声,吓得背上的宁安也是一阵大叫。 第十章 齐家床头异味浓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宁安大惊的叫道。 正尧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不过他此刻的眼神却变得异常的锐利,死死地盯着屋子里的那一张红木床,直觉告诉他,这一阵难闻的气味是从那一张床上传出来的。 方正楠见两人的表情都尤为的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他也把头凑了过来。而当他刚刚把头探进窗户的时候,一阵浓烈恶心的气息瞬间涌入鼻尖,继而传到了心底,令他也不禁一阵作呕。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方正楠不解地看着正尧说道。 “死老鼠?方伯,你敢确定里面的是死老鼠的味道而不是其他?”正尧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方正楠,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在质问。 而此刻,正尧的心中有了些许不安,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这……”方正楠显然不敢肯定,经正尧这么一问,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那还说什么啊,赶紧把门打开,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啊!”宁安没好气的说道,多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在这里考虑半天吗? 不过宁安言之有理,与其再次胡乱猜测,还不如进去看清楚来的直接。 于是正尧点点头,然后看向方正楠道:“方伯,现在惟有破门而入方知里面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正尧始终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如今的境况确实不得不令人有所怀疑。齐名失踪,没有通知过任何人,而此刻他的屋子里面又有着一股浓烈的异味,同时屋子大门又是紧闭的,这里面存在了一定的不通之处。现在的正尧甚至开始怀疑,那齐名其实并非什么离开无名山谷,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当然,怀疑归怀疑,终究还是要勘察一番才能够下定论。 方正楠此刻的面色却有些犯难了,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似乎还在顾虑着什么。 其实这也并不是他不愿意如此,而是无名村里面的人其实说起来都是自己人,人人都很懂礼仪,守规矩。他人的屋子在未经主人同意之下,是不会进去的。所以方正楠如此的犹豫,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当然也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正尧瞄了方正楠一眼,很快便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于是又道:“方伯,现在我怀里屋子里面的那股气味是人的尸体腐烂的味道,这么说那便是屋子里死了人!现在你贵为一村之长,发生了命案,难道你想不了了之吗?” 或许只有给方正楠施加压力。他才会下定决心。 果然,但听正尧这么一说,方正楠下意识的往后一跳,发生命案,这可是开不得的玩笑。要知道这无名村的人们个个一向谦逊有礼,相处融洽,说发生命案,他可是一百个不相信。 但是见正尧说的煞有其事,他又不得不觉得又有这种可能,于是矛盾就更加凸显出来。 不过最后似乎还是因为担心齐名的缘故。他终于点点头,然后示意破门而入。 正尧会意,立即撇过头对着宁安道:“你暂且下来一会儿,我来破门!” 虽然门看上去一脚就可以踹破的样子,但是毕竟宁安还在自己的背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正尧考虑的挺周详的。 “嗯。”宁安点头道。 正尧轻轻地将宁安放了下来,让宁安扶住一旁的围栏,然后便走到了门前。 齐名家的大门是两页开的,中间用铁锁连起来所住,只要往中间用力踹,相信很容易将铁锁从门上面扯下来,继而破门而入。 “砰!” 正尧猛地一脚踹上去,以他现在的力道,足以踹到一头牛。 可是—— “怎么会这样,门怎么打不开?” 却见正尧用力的踹去,那香樟红门竟然只是抖了一下,并没有打开,而铁锁更是没有一点被扯出的痕迹,这不禁令一旁的方正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无名村毕竟与外界不同,其他的不说,就是日常用品,相信比起外界的都要落后几分。而门也好锁也好,相对来说都不会太过讲究,因而显得比较粗糙,所以往往这些都只是摆设而已,根本起不了防盗防贼的作用。更何况无名村里面的人都相对比较单纯,与世无争,更不存在盗窃之说,所以想要破门而入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如今正尧使力如此大的力气竟然都没有将其撞开,这就更加的异常了。 “难道门背后被什么东西抵着,所以撞不开?”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地说道。 宁安咬了咬手指,随即望着正尧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如此看来,宁安应该也觉得此事过于蹊跷,她也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正尧蠕动了下嘴唇,然后看向方正楠继续道:“方伯,这里可有后门?或者其他的可以进入屋子的地方?” 方正楠不明白正尧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样子道:“这里除了门,也就这扇窗户可以进去。” “这扇窗户?”正尧疑惑的打量着那扇与黄钰儿家窗户相对的窗户,随口又道:“不行不行!这扇窗户根本太小,无法进去。” 说着,正尧又不断地左右摇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转而又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方正楠见正尧喃喃自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心中也是好奇,立即道:“怎么?正尧可想到什么办法进去了吗?” 正尧此刻已然陷入了沉思状态,根本没有听到方正楠的问话,反而继续自言自语的道:“如此看来,这里倒像是成了一个密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屋子里面的恶心味道应该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也就是说屋子里死了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密室杀人事件!一旦我强行破门而入,很有可能破坏里面的物证,导致污染了线索……” 谁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正尧已然想了如此多的问题出来,这也是他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宁安见正尧在原地沉吟,表情显得很是沉重,仿佛正在努力的思考着什么关键的话题,于是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正尧旁边,拍了正尧肩膀一番,道:“怎么了呆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嘘,我在思考问题,先别打搅我!”正尧立即把手指贴到宁安嘴唇上,示意她闭嘴,此刻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切!装什么神秘嘛!总是这么一副德行!”宁安没好气道,随即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方正楠。 “哎呀——” 只见宁安刚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再次一滑,顺势又摔倒在地,又是一声惨叫。 “哎呀,宁安姑娘你的脚不方便就别到处走啦!看看,这下摔着了不是?来,我扶你起来。”方正楠紧张的走到宁安面前,将宁安给扶了起来。 不过自始至终,正尧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宁安一眼,这不禁令宁安一阵恼怒,一阵气愤。 “该死的,是谁乱扔瓦片在地上,害得本姑娘滑倒在地!”宁安很不爽地对着地上大发脾气,同时不忘朝正尧瞪了一眼,似乎也在暗骂正尧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等等——” 就在宁安转身的时候,正尧突然回过神来,对着宁安叫了一声。 宁安心中顿时一阵欢喜,原来这个呆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嘛,现在终于有反应了,于是立即道:“哼,本姑娘没事,不用你来瞎关心。” 宁安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倒是让一旁的方正楠一阵好笑,这小两口,还真的很有趣。 “这是哪跟哪啊!”正尧有些无语,随即走到宁安面前,立即俯身拾起将宁安滑倒的瓦片道:“刚才就是这瓦片将你滑倒的?” “废话!不是这瓦片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令本姑娘滑倒的?难不成你以为本姑娘是故意装滑倒来博取你的关心?” 见正尧一脸严肃的样子,仿佛自己滑倒他一点也不关心,反而对那瓦片产生了兴趣。这不得不令宁安又是一阵恼怒,真不知道这个呆子是怎么想的,自己堂堂一个公主难道比不上一个破瓦片? “嗯。”正尧不作任何回应,只是轻嗯了一声,随即把头抬起来,往房顶望去。 正尧此举无疑更加令宁安一阵不爽,这算什么意思?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你……”正当宁安正要怒骂一声“你这个呆子”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绕开宁安,直接往屋子右边的墙角而去。 待正尧靠近屋子的墙角,却见墙角下方有两点十分明显的凹印,泥土也有松动的迹象,再看屋檐上方,那瓦片似乎也有松动过的迹象,而且上面的青苔有明显被破坏的痕迹,留下了两行擦痕。 “看来一切的根源就在这里!” 正尧默默地望着那屋檐上方,喃喃自语地说道,仿佛已然想到了什么。 第十一章 上房顶一窥究竟 看着正尧那目不转睛盯着屋檐上方的样子,宁安与方正楠两人都不禁一阵疑惑,心中都在思索:正尧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 良久,正尧才把头低了下来,一脸严肃的走到方正楠的面前道:“方伯,现在我怀疑有人在屋子里杀了人,将门内外都锁上之后,再从这屋顶逃跑出来的。还请方伯帮忙找一根梯子来,我想上屋顶看看。” “喂,呆子,你没事吧,杀了人从房顶逃跑,干嘛要这么多此一举?”宁安不解的拍了一下正尧的肩膀问道。 对于正尧的说法,宁安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不过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在屋子里杀了人,大可堂而皇之的从大门逃走,在关上门也一样,为何又要多此一举的把里外都给锁上,然后再从屋顶逃走呢? 见方正楠点头便转身往一旁走去拿梯子之后,正尧才撇过头,对宁安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很有可能在屋子里发生了命案,而凶手就是从屋顶逃走的。跟我来!” 说着,正尧一手牵过宁安小手,缓缓地走向了齐名家的大门,然后指着门说道:“你看这房门里外都是锁住的,相信一定是先将里面锁住之后,再锁外面的。还有,这里,窗户很小,根本无法钻过一个人,因而想要从里面出来,绝对不会是从窗户,而且窗户上面布满了灰尘。没有任何的擦痕。所以更加不可能有人钻过。至于最后一点……” 正尧又将宁安牵到了自己之前沉吟了许久的屋檐下方,指着地面上的两处深深的凹痕道:“这两处很深的凹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梯子的两个脚留下的。由于地上的泥土很松散,因而只要有一点重力,它便会往下压,继而出现两处凹痕。而那屋檐上方的两块擦痕很明显就是梯子搭在屋檐上时有人一上一下时进行了摩擦将上面的青苔擦掉所造成的,如此一来,必定有人上过房顶。而这处地方乃是园子里面最隐秘的角落,其他四户人家根本看不到,所以有理由相信是有人蓄谋已久的。” 正尧的推断向来都是有根有据。这与他在刑侦队当刑警是密不可分的。在案件上面,就是要做到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听正尧了如此多的信息,宁安的心不禁又一阵触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那个认真严谨聪明睿智的李正尧又出现了。 “真没有想到,你刚才在这里站着竟然可以想到如此多东西,竟然可以发信如此多的线索,好吧,算你说的通。那现在我们又该做什么呢?报官?”宁安看着正尧道。 与正尧待在一起久了,确实也可以提高对事务的分析判断能力,但是也可以令自己失去自信的能力,如今宁安就是一个好例子。显然此刻的她已然没了主见,更可笑的是连报官都说出来了。 “报官?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哪里还有什么官啊!”正尧不禁哈哈一笑,有时候这个刁蛮公主还真的蛮可爱的。不过随即他又调整过来,道:“待会儿等方伯把梯子拿来之后,我会爬上屋顶,然后进屋仔细勘察一番,随后在尽量保证现场完好的情况下,让你也进去看看。” 现在正尧也只能如此,终究还是怕自己一个鲁莽破坏了现场。这样对破案就不利了。如今只有自己先进去看一个大概,了解了里面的情形之后,才可以从正面入手。 现在正尧可以肯定的是屋子里肯定是死了人的,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而至于到底是谁死在屋子里。又是谁杀的,那就有待进去之后乃至以后慢慢的去侦查了。 “来。正尧,梯子给你!” 很快的,方正楠便从隔壁齐骁家的后院中拿来了一把长梯,随即递给了正尧。 方正楠自然不知道正尧想要干嘛,但是现如今也只能听正尧的了,此刻的方正楠已然没有方寸一样,估计他也怕齐名出事。 或许在方正楠的内心中,早就已经将齐名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了。 正尧接过梯子,点点头,随即将梯子上端搭在了屋顶,下方靠着地面,自己一步一节的开始往上面爬。 “这……”面对正尧的此举,方正楠依然不明所以,于是不解的指着正尧问向宁安道。 宁安轻声道:“方伯别急,他就是鬼主意多,我们就看他玩什么花样吧!” 宁安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反正一会儿正尧发现了什么也会说出来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有时候在他人面前装装神秘不也挺好的?这可是正尧惯用的手段,自己领教了不少次了! 方正楠问的无果,只好又把头撇向快要到房顶的正尧,听宁安所言,看看正尧会做什么。 而正尧不多时便来到了屋顶,这个时候,正尧却见屋顶上有明显被踩踏的痕迹,因为除了那些深浅不一的泥泞之外,还有有几块瓦片已经碎裂,显然是有人上来过。 于此,正尧便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于是正尧便小心翼翼的往房顶中央走去。 无名村的房屋建筑都是竹屋竹楼,顶端均是由竹子搭了一个棚架,然后用自己烧制的陶瓦一片一片盖在上面,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小青瓦房,只不过陶瓦的质量,硬度要差一些,工艺要求并不高。而一般的屋顶中央都会留一个大的缝,上下交错,便于排烟透气。 当正尧来到屋顶中央的缝隙处,却见黑漆漆的竹子搭成的棚架上面也有被摩擦过的痕迹,同时在缝的入口处,赫然见得到一块一寸宽的杏黄色布条,正尧有理由相信这是当时有人从下方钻上来时留下的,而且很有可能是衣服的一角。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起来,然后把头伸到缝隙之中,往屋子里探去。 “屋子里光线不强,不过可以看得见里面的陈设与方伯家差不多,除了都比较简单之外,都是很干净整洁的。看来这齐名从小肯定受到了不少的好的熏陶,这也应该是方伯为什么看好他的原因。”正尧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了一个大概,正尧只能发现这些不是很特别的信息。这自然不够,于是正尧还是决定进去仔细勘察一番。 打定主意之后,正尧整个人立即便继续往缝隙里面钻,在抓住房顶的房梁之后,正尧的整个身子也就全数进入了屋子。凭借着 《飞云八式》 一招“云起云涌”,轻飘飘的如神仙下凡般便飘到了屋子当中。 “正尧他不见了,他进去了?”方正楠惊疑地说道。 虽然他也会一点武功,但是要他从房顶钻进一个小缝隙里面再往地上跳,他也做不到。毕竟空间狭窄,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功力,就那么跳下去,那腿不残废至少也要瘸好一阵子! 不过倒是宁安对此已然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或许是因为正尧一直都有惊奇带给她,所以这次也并没有感到好奇怪惊讶的,淡定的很。 只见宁安一副轻松的样子对着方正楠道:“方伯别担心,他除了鬼主意多之外,就是一个身体好,别说他不会从屋顶摔下去,就是真的摔下去,他也不会有事的。” 方正楠呵呵一笑道:“宁安小姑娘对正尧如此的了解有信心,看来是非他不嫁啦!不过这也挺好的,老朽就觉得正尧这小子不错,你嫁给他你们都会幸福的。” 方正楠一语说出只见宁安立即把头低了下去,满是害羞地说道:“方伯!” “哈哈哈,脸红了是不,看来老朽说得没错啊!” 方正楠不禁又是一笑,越发觉得宁安这个小妮子可爱起来,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那该多好。 此刻正尧已然来到了齐名家的大厅之中,刚刚落地,就闻到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味道。正尧强忍着这种异味,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屋子里有一串脚印,正尧绕开脚印,简单的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直接往齐名的卧房而去。 因为最关键的地方,还是齐名的卧房,气味是从卧房传出来的。 三步并作两步,正尧很快的便来到卧房门前,努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一拉门帘,轻推房门,只听得“嘎吱”一声,房门便被打开,灰尘瞬间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正尧仔细的勘察了卧房,发现地上也有几个脚印,与屋顶,大厅里面的很是相视,都是深浅不一的泥泞,估计是事发当日外面下雨来人是踩着泥土进了齐名家的。 沉吟思索一番之后,正尧便往齐名的床头探去,却见床上的被子毯子除了微微有点突起之外,倒是整洁的很。再横扫四周,包括床底,正尧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这里始终有一股浓浓的异味,着实让正尧不得其解,这气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第十二章 床头男尸问是谁 “呼!” 忽地刮起一阵强风,只见窗户也被吹的嘎吱作响,而床头上的被单也被吹动的倦了起来。 正尧不经意的往卷起被单的床头看去,依稀看得见几根细细的又黑乎乎的类似毛发的东西,于是下意识的靠上前去,猛地一把将表面的被单揭了起来! “呃——” 当正尧把目光看向床头之时,顿时一阵作呕,面色铁青,就差吐出来。 而再看被单被揭开来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正尧继续吃力的强忍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床上的人来。 床上的人从衣着上来看,粗布青衫,是个男人。身形健硕,应该有五尺四寸(一米八左右),头发修长凌乱,将面部给完全遮住,因而看不清样貌。身上衣服有多处破烂的痕迹,手背手臂上也有明显的抓痕,肩膀上面模糊的可以看见有一块红色的斑点,应该是属于胎记什么的。 随即,正尧捏着一缕被单,然后将那人遮住面部的头发给理顺,旨在看清此人的面目。 “怎么?”当正尧将那人头发完全理顺之后,却见那人的面部已然模糊不清,根本无法辨认是谁。“面容被毁,身上的肉也开始松散,看来此人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若是按照方伯所言,那便是有七日了。” 正尧目前发现的信息实在有限,不过他可以从方正楠所说的齐名失踪联想到此人必定与齐名失踪有关。更有甚者,此人便是齐名! “兹事体大,还是让方伯进来确认一下才是。”正尧心中有了一个大概之后,随即便转身往大厅走去。 对于正尧来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仍旧还是个谜,而眼下首要的便是确认尸体,然后才可以找到破案的方向。 来到大厅大门前,只见门是用铁插销插上所住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钥匙便可以打开。与在外面时的情况不同的是在里面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因而不需要担心破门而入会破坏证物证据,所以正尧便将两块铁插销给取了下来,随即又一招“浪翻云”。一跃到房梁上,按原路返回,不多时便回到了宁安方正楠的面前。 “怎样?有何发现?”宁安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知道,正尧此去一定有收获。而之前正尧又是那般神神秘秘的样子,相信此次事件必定又会很刺激。 方正楠也很是关心的看向正尧,点头问道:“是啊正尧,里面什么情况?那气味……” 在问话的同时,方正楠似乎还是不大愿意相信那气味乃是人的身体腐烂之后所发出来的。毕竟如果真是如此,那便证明里面死了人,而且死的很有可能是齐名。 齐名,方正楠一直都比较喜欢看好的一个青年。虽然不知道方正楠为何会如此在意他,但是其中必定还有着什么内情。 正尧很是镇定的看着方正楠道:“方伯。里面的锁我已经打开,现在我们先破门进去。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说完,正尧便径直往大门走去。而方正楠与宁安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正尧走了过去。 如之前那般,正尧再次开始运气,做足准备功夫之后,猛地一个大脚踹去,只听见“哐当”一声脆响,门上面的锁终于被扯了出来,同时大门也打开了。 这时,见宁安与方正楠立即就要进去,正尧抢先一步,将两人挡在了门外。 “呆子,你要做什么?”宁安没好气的说道,门都打开了,正尧为何又作出一番不想让自己进去的样子呢。 不止是宁安,方正楠也纳闷儿的看向正尧问道:“正尧你这是何意?” “你们别激动,先听我说!待会儿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要有心理准备,否则的话,很有可能让你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正尧认真地说道。 正尧自然不是开玩笑,里面的尸体本身发出来的臭味就足以令常人不能忍受,恶心呕吐那是必然的,再加上里面的那具尸体现在已经开始溃烂,连面部都看不清楚,别说是一个平常人,就是正尧这种见惯了尸体的警察,他也感到了无法忍受。可以想象,待宁安方正楠看过之后,肯定会产生心理阴影。 见正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有假,宁安这下可有点为难了。她平常就讨厌见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就是一条毛毛虫,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若真的如正尧说的那么严重,他她已然不敢去想象看了之后自己会不会晕倒或者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于是有些犯难的道:“那……” 只不过宁安终究还是有着浓厚的好奇心,故而露出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反正我已经交代过了,你要是怕恶心还是最好别进去了。”正尧看着宁安劝慰地说道。 不过这在宁安听起来,倒像是正尧在说她胆小,这就瞬间激发了她的争强好胜之心,立即道:“谁说我怕恶心了?恶心是吗?我现在就进去看,让你知道本姑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原本方正楠都还在由于,却见宁安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点点头,然后示意正尧带路。 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三人便来到了齐名的卧房。 “啊——” 宁安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如同得了软骨病一样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哎,就知道逞能,这下可好了。”正尧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气地说道。 正尧一把将宁安给扶了起来,将宁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而自己的右手则是将宁安的小蛮腰环抱起来,随即对着方正楠道:“方伯,你可认得此人?” 却见此刻的方正楠已然老泪纵横的样子,一边抽泣,一边盯着床上的尸体,哽咽的道:“虽……虽然尸体面部已经溃烂的看不清,但是我认得齐名的这一套粗布青衫和那脖子上面挂的观音玉佩。因为粗布青衫是今年年初之时我送给他的,而那观音玉佩,则是他母亲临死前留给他的。而最有力可以证实的便是那左边肩膀上红色的胎记……所以我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就是失踪七日的齐名。” 齐名!正尧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也认为此人便是齐名,而如今方正楠一连说出了三处特征,看来已然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是齐名,那他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家里,而且还是这样一副惨状呢?” 虽然看不清面部表情,但是看尸体大躺着的造型,以及身上多处都有伤痕,正尧自然觉得其死状必定很惨,看来这件案子并非一般的杀人事件。 “齐名啊齐名!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你叫我如何去面对你死去的娘啊!” 方正楠痛心疾首的哭喊着,声泪俱下的样子仿佛死的是他的儿子一样。 而方才他的那一番话却令正尧不禁一顿:难道方伯与齐名还真的有着某种关系?或者说与齐名的娘有什么关系?不然方伯不会如此伤心难过的。 于是正尧立即道:“方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觉得此事其中必定有蹊跷。这无名山谷中外人一般进不来,如此说来,那必定是村子里面的人所为,所以为了尽快破案,我想有劳方伯立即将村子里面的人召集到这里来详细的问一问,说不定能够问出什么来。” 正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以破案为主,因此他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离开此地的出路以及寻找安南王子莫茂洽的下落。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村子里会出现杀人事件,但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不信。嗯,也好,为了尽快找出凶手,还齐名一个公道,我立即就召集村民前来!” 说完,方正楠便轻轻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眶朝着正尧点头之后,便往屋外走去。 此刻宁安已然昏了过去,正尧一时之间还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拖着宁安那软绵绵的身躯,蹒跚的走出了屋子。 在门口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将宁安放到自己的怀里之后,便静静地等着方正楠召集村民前来。 第十三章 集结山民园中问 方正楠果然不愧为一村之长,不多时,便召集了村里的数百名村民来到了齐名家所在的园子当中。此时只见园子里人满为患,吵闹声不断。 宁安也被一阵阵的吵闹之声给吵醒,不过醒来之后似乎她并没有想起自己缘何会晕倒的,而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大帮山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的,一大群山民见到齐名家门口坐着两个陌生人,而方正楠又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就将所有人叫道这里来,于是这帮山民也疑惑地看着正尧与宁安两人,似乎两人是某种怪物一样。 好在最后方正楠也回到了齐名家的屋子前,然后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先别说话,随即他便发话了。 “嗯,大家都到齐了吧!大家先别说话,先听老朽说!”方正楠四下打量着说道。 给人的感觉便是,这方正楠似乎能够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认得出来一样,四周扫视一番之后,他便断定人已经到齐了。 本来还喧哗吵闹,议论不休的山民们,听方正楠这么一说,顿时闭上了嘴。看来方正楠在村子里的声望地位都是很高的,说话很有权威。 这时正尧与宁安两人也都站了起来,走到了方正楠的身边。方正楠见下面一片安静,随即又道:“这两位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人,现在他们有话要问大家,希望大家积极配合。” 说完,方正楠便看向了正尧与宁安两人。而下面听懂或者没听懂的都先后不一的张大嘴巴,软绵无力的向正尧两人问了一声好。 方正楠也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干忽悠之事,正尧听到“神人”两个字的时候。不禁想笑:神人?神经错乱的人才是吧! “呵呵,谢谢,谢谢!那在下也不拐弯抹角,就长话短说吧!现在在下想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那便是这里发生了命案,而死者很有可能是齐名!所以在下只想知道,你们谁与齐名的关系比较好,齐名失踪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干嘛。”正尧尴尬的笑了笑又道。 对于人多开大会一事。正尧自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才一百来号人,还比不过当日在蜀中岷江河畔的诗才大会,所以他很快就淡定下来,直接进入主题。 然而正尧此语一出必定是一鸣惊人。这不禁又让众人骚动起来,这里发生了命案?死者还有可能是齐名?这不得不又引起一阵小会的上演。 “齐名?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原来他已经死了?” “齐名死了?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不过那小子都不怎么爱说话,谁会跟他关系好啊!” “这个齐名真是的,失踪了还给我们找来如此多麻烦,我田里的杂草还没有除尽呢。又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辰!” “与齐名关系好的不是黄其德、黄其善兄弟俩吗?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黄钰儿不就是和齐名那个了么,怎么没见她出来啊?” “……” 一时之间,下面又闹哄哄议论成一片,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而当这些传到正尧耳朵的时候,已然全部变成了噪音。根本听不清楚,就犹如一万只苍蝇在耳畔莹莹嗡嗡的飞个不停。叫个不停,吵得心烦意乱,让人抓狂。 “够了!一个一个的说!那个……黄其德、黄其善两兄弟是吧!你们二人与齐名关系比较好,那你们二人说说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齐名是什么时候,地点在哪里,当日有何异常?” 一看这么大张旗鼓的问所有人并没有什么效果,正尧立即便换了一种方法来问,当然,声音略微显得大了些许。 人,需要的是变通,无论当官也好,做生意也好,甚至是断案学习也好,都需要在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换一种思维,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如此就很容易解决。现在正尧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相信很快就可以从这些山民口中得知一些关于齐名的生活方面的信息,这也很有助于破案的。 黄其德与黄其善是两兄弟,家住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块园子里面。说起来也算是大户人家,至少比起齐名家要大得多。黄其德为大哥,脸上有块黑痣在右眼眼角,而黄其善为小,脸上有块黑痣长在左眼眼角,与之完全相对称,就算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相信也有很多人知道这两人肯定兄弟。 右眼眼角有块黑痣的黄其德对正尧倒是有几分保留,随即便道:“没错,我们兄弟二人与齐名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确实很好。对于齐名的失踪,我兄弟二人就已经开始心存难过,没想到现在听你说他竟然有可能死了,这更令我兄弟二人一阵悲愤:真是天妒英才啊!” 说完,一旁的黄其善也露出了一副悲痛的表情,其难过伤心的样子一点也不亚于死了爹娘那时的样子。 不过这黄其德的答话显得有些问牛答马之嫌,并没有对正尧所提出的问题给予正面回答。 “方友亮是吧!这座屋子是你的吧!你与齐名住的如此近,那你应该知道齐名的一些事情了吧!你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到齐名是何时何地,他有何异样举措?”见黄家兄弟悲痛欲绝的样子显然再问下去也是白搭,于是正尧便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一个高个青年说道。 经方正楠介绍说,方友亮的屋子乃是正对园子栅栏大门的,处在黄钰儿、齐名两家人的屋子中央。所以方友亮应该知道一些,不然的话就白做那么久的邻居了。 方友亮人高马大,眉清目秀,看上去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实际年龄已经二十有四,只是尚未娶妻,而父母因病死的早,所以与齐名一样,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住。不过也因为这样,经常躲在屋子里搞搞小发明,很少出去,所以时间一长便成了“宅男”,说话也显得结结巴巴,口齿不清。 “齐……齐名和……和我一……一样都……都不爱说……说话,不……不过在……在初……初七那天晚……晚上他……他的屋……屋子里却……却是吵……吵闹的很!当……当时我……我还听……听到有……有很大的吵……吵架声和砰……砰砰声,我……我以为是……是因为前……前些天那……那件事的缘……缘故,有……有人来找他麻烦,所……所以才没太在……在意,结……结果到了第……第二天正午才……才知道,原……原来他失……失踪了!” 一大帮人张大了嘴巴就为了想把那方友亮的话给听完,终于在一阵长叹之下,方友亮把话给说完了,当真是急死了所有人。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方友亮方才所说的却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此看来这初七就是齐名屋子里发生命案的日子,那么说,当日晚上在齐名屋子里出现过的人就有可能是凶手。 想到了这一点,正尧立即又追问道:“那你可知道到底是谁在与齐名吵架?那之后还有没有人去过齐名家?” 不过正尧在屋子里却并没有发现有打斗的痕迹,若是这样的话,想来还有人来过齐名家,如此一来,这密室杀人事件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正尧本以为还可以问出个什么来,却见方友亮一个劲的摇头,估计是觉得说话比摇头还要累,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表示不知道。 于此,正尧只能就此打住,再问其他人。 大约问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基本上所以的村民都或多或少的问了些问题,但是正尧所收获到的信息却还是很有限的。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正尧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于是决定让大家暂且先行回去。 最后留下来的几个大汉在正尧与方正楠的安排之下,在竹林里面找了一块地将尸体给掩埋了,毕竟尸体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再这么下去,万一尸变,让大家染上瘟疫那可不好。 完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屋。 在一顿简单但又非常特别美味可口的晚餐之后,正尧与宁安在方正楠的安排之下,住进了方正楠的屋子,而方正楠自己则是睡到了自己搭建在园子后方种地瓜的草棚中。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出门在外也顾不得其他,再说了,正尧宁安两人孤男寡女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即便在一起,正尧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作出越轨的行径的,所以,宁安还是很放心的与正尧睡在了一张床上。 临近夜深,月华皎洁,偶尔一阵冰凉的秋风西窗而入,不禁令宁安打了一个寒颤。 由于条件有限,屋子里面的被子什么的并不充足,所以只是盖了一床薄薄的棉絮被单,宁安那娇小的身子自然是无法抵御的如刀般的秋风。正尧摇摇头,微微一笑,索性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宁安披上。 事后,正尧却久久不能入睡,望着窗外那缺了一丝角的月亮,心中自是无限遐想。 “叹林深,寻月光,劲风吹池塘。桂枝已去菊花香,萋萋雾霭催人肠。云隐山中几多日,夜里阑珊苦思量。呓语话秋凉,卧床头,望北方。” 第十四章 夜里田间细语声 低吟一曲之后,正尧便完全放松下来,仰躺在床头,看着已然睡熟的宁安,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这女人睡觉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的。 对于白天在齐名家所看到的一切,正尧一直都在脑中打旋徘徊,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于是已是夜深人静,正尧也没有一点睡意。 “凶手很聪明,将齐名家布置成一处密室,让人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齐名的死讯,如此时间越长,凶手就越不容易暴露,果然够处心积虑的!不过凶手为什么要杀齐名?为什么又要如此的大费周章?而齐名又是怎么死的呢?屋顶的脚印和布条到底是谁留下的呢?根据方友亮所言,屋子里曾经发生过打斗,但是后来屋子有很整洁,意思就是之后还有人到齐名家,而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就可能是杀齐名的凶手。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我并不知道的内情呢?” 正尧喃喃自语地说道,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是如此的愁眉苦脸了。 以前身边还有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一旦发生命案,袁海云会第一时间去验尸,柳彦与张诚则是会在附近寻找线索。问旁人。可谓是分工明确。而现如今这里除了自己就是宁安,办起事来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这一次的案子要比之前的几起都要复杂的多,正尧算是遇到了真正的考验。 “呼呼——” 屋外的秋风越发的劲起来,连门窗都被吹的砰砰作响。正尧不想让凉风进来把宁安给吹着凉了,于是便起床往窗户走去,打算将其关上。 来到窗前,正尧下意识的望了望悬挂在高空的月亮,一阵感叹道:“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才十四,想不到已经如此圆了。呵呵。” 今天是十月十四。不过准确的说已经快要到十五的凌晨了,意思就是正尧与宁安离开皇宫,跌入山谷已然有两日之多。而安南王子莫茂洽比自己和宁安还先坠入山谷,也不见他的尸体。看样子应该还活着,正尧的心也算是暂时平定了下来。 “喂,我说大哥,这深更半夜的你拉我到这里来作甚?” 就在正尧刚刚准备关上窗户睡觉的时候,却突然见到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田间小道上走着,而且隐约听到了走在后面那人说话的声音。 看到这里,正尧自然没有关窗睡觉的想法了。明眼人一看这两个黑影就知道肯定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则也犯不着大半夜的出来,身形还那样的鬼祟。 于是正尧轻轻的合上窗户,然后又将被子严严的盖到了宁安身上。随即便叩上门,往田间走去。 虽然夜黑,但是有月光在,路还是清晰看的清楚。未免不被发现,正尧只好在远处跟着。跟着走了约十来分钟左右的时间,在那两人停下的霎那,正尧也下意识的躲到了一颗大树的下面,借着枝叶为自己遮挡。 “叫你来这里必定是有原因的!你还啰嗦什么!”此刻走在前面的那个黑影已然停住,转身对着后面那个黑影说道。 两人此刻正立于一处空田里,而身后便是沿着山壁而流的河。正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块田应该是属于齐名的,因为白天的时候,凡事有关齐名的东西,正尧都已然向山民们了解了一个大概。 “大哥啊!你可知道这可是齐名家的田啊!你我现在就在他田里面站着,万一他误会我们什么。来找我们,那岂不是……” “嘘!二弟且听我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就因为这块田是齐名的。而且现在齐名也死了,所以我才来的!你知不知道,在齐名没死之前,他可是有好几个天晚上都来这里的。每次见他都用锄头在这里挖啊挖啊的挖了很久,满头大汗的样子,最后他走之后我过来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你说奇不奇怪?” 老大立即打断他二弟的话,然后说出了连他二弟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他在挖什么呢?”老二疑惑地说道。 由于强风劲吹,故而两人虽然说话显得小声,但是顺着河风,正尧却能够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老大摇摇头,在月光的映衬之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晰可见,而流露出来的更是一种无止境的贪婪。随即他便道:“不!我觉得他不是在挖什么,而是在埋什么!” “埋什么?这又作何解释?”老二更加疑惑地问道。 而这两人的对话显然激起了正尧的好奇之心,心中也不禁思索起来:“埋什么?这里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值得大半夜每天都要来埋的呢?若说是宝藏,可是这里能不能出去都还成问题,即便有金山银山,那也只是看得见摸得着却无处花。这齐名究竟在搞什么鬼呢?” 正尧的疑惑的也有道理的,按照方正楠的说法,齐名是一个大好青年,按道理没理由会半夜不睡觉跑到河边田间来埋东西。况且这无名山谷无名村的说白了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山区,而且信息交通基本没有的地方,别说什么金银财宝了,估计连铜钱都少之又少。 而就这样才更加令人生疑,那齐名难道是半夜不睡觉只因为在梦游?这显然不是。 老大轻轻拍了拍老二的肩膀,声音更加的小起来:“我怀疑齐名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宝贝,而且数目还不少,又不愿意拿出来与大家平分,所以就愚公移山般的来此地掩埋。同时我想齐名一直也在寻找离开无名山谷的出路,只待他一旦找到出路,必定会带着宝贝离开此地。” 老大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跟真的一样,这顿时让老二也是一惊,更让正尧一惊:这个齐名真的会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方伯也被欺骗了? 不过瞬间过后,老二又恢复常态,笑着说道:“大哥,你想的也太多了,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哪里会有什么宝贝啊!再说了,这都多少年了,要还是有宝贝,还有咱们的份吗?而且就算得到了宝贝,你我也离不开这里,终究拿到手中也没有用。” 老二的样子很是不在意,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然有了安于现状的感觉,而且对于钱财之物更是漠不关心,这种节操,相信一般人都是做不到的。 老大再次摇头道:“我说你傻啊!咱们祖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他们就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还有,这里经历了多少年你又可曾知道?谁能够保证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不是琼楼玉宇,高屋建瓴?既然能够进得来,那自然就有出去的路!既然有可能,那自然就要去试试!” 面对老二的不屑,老大甚是气愤,如此的没志气,难道真的要窝在这个鬼地方一直到死?他不愿意,他不甘心。 似乎这个老大还真的有见识有志气,若是一般的山民,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念头。这种叛逆之心往往就是成就大事的根基,这一点也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 听到老大所言,正尧之前已然有些萌生的失落之意瞬间又消失不见,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充满信心的鼓舞,一份坚如磐石的力量。 “嗯,这个老大说得不错,谁能够保证这里没有宝藏,谁又能够确定没有出路呢?”正尧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这将是一个新希望的开始。 第十五章 张贴皇榜寻名医 却见此刻那两个黑影不在说话,拿出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锄头,在田里挥汗如雨的挖了起来。 两人表现的分外有劲,似乎他们挖的不是田,而是钱财,是宝贝,更是美女…… 正尧只能在远远地望着两人,足足有半个时辰,两人似乎依旧一无所获的样子,着实令正尧也是一阵着急。 “大哥!你当真确定这里会有宝贝?” 老二实在有点累了,于是停下来,没好气的看向老大问道。 这也不怪老二,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难免不发牢骚的。毕竟听说有宝贝才会奋力挖田的,可是挖了半天连毛都没有看见一根,这不得不让人心中烦躁起来。 而此刻烦躁的又何止是老二,只见老大也是一脸郁闷的一把扔掉手中的锄头道:“我分明看见齐名连着几个晚上都会来这个地方,有几次我还看见他大包小包的裹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宝贝才对,不可能错的啊!” 老二见老大发火,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道:“大哥别气,既然你敢确定,那就真有!这样吧!我们再挖一会儿,若是还没有挖到,那就表示宝贝终究不属于我们,我们就这么回去得了!” 毕竟已经来了,就这么空手而回怎么说也对不起自己辛苦的大半个晚上。于是老二拾起被老大扔在地上锄头,交到了老大手中。自己又继续往下挖。 “真不知道这个齐名为什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埋东西。而且还埋得如此深,半天都挖不到!”老大怨气十足的嘀咕了一番,随即还是拿过锄头继续挖地。 正尧见这两人还真的有点好笑,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当然,对老大的话,正尧也表示认可:为什么齐名会跑到这里来埋东西?难道只是因为这里少有人来还是这里是自己的田?又或者是齐名已经找到了出路,这里其实就是靠近出路最近的地方? 想着想着,正尧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或许齐名真的已经找到了离开此地的出路,而出路也并非方正楠所说的那样穿越竹林,只不过当齐名再次回家准备拿东西的时候。却被人杀了,最终导致没能够离开此地。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挖到了挖到了!哈哈!”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却突然听到田间传来了两道激动的声音,不由地正尧也探出头双手刨开了两旁的草丛。睁大眼看了过去。 对于正尧来说,如果真的发现了宝贝,那么这无名山谷必定不是一处普通的山谷而最初在这里居住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当然,更加能够得出齐名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这个结论。 只见此刻那两个黑影已然蹲到了地上,连手套也没有戴一只,赤手空拳的就子啊泥土里面刨了起来,仿佛眼前的这一块黑木匣子里面所装的就是金银珠宝,就是钻石玛瑙…… “哈哈,发达啦,我们发达啦!大哥。多谢你!” 老二那贪婪的本性也被眼前的黑木匣子给激发了出来,之前再多的淡定坦然也都是浮云,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现在连黑木匣子都没有打开,他已然兴奋到了这般田地,若是真的打开来,相信两人夜里做梦也会笑醒的。 两人努力的刨啊刨,刨啊刨。现在将黑木匣子周围的泥土抛开一点,就意味着距离宝藏越近一分。 一点,一分;一点,一分;一点…… “怎么?” “怎么会这样!!!” 然而就在两人已经兴奋的几乎忘乎所以的时候。也是两人合力打开黑木匣子的时候,两人瞬间便愕然了! 一个突然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两人良久都不发一语。 “难道匣子是空的?” 看着两人的表情,听着两人的话语,正尧已然猜测出来一二。 “呵呵。原来是白忙活一场。不过这也给我一个信息:齐名确实在此埋过东西,只是里面的东西被人先一步给取走了。” 对于那两人来说的确是白忙活一场。可是对正尧来说,却是收获颇多。白日里问了那么多,都不及今天晚上在这里等的那半个时辰。正尧有理由相信,齐名的死也许就是跟他所掩埋的东西有关,只要找出谁拿走了黑木匣子里面的东西,那一切的问题应该很快就会解决。 正尧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于是便起身往回走,嘴角泛起阵阵微笑,似乎在笑那两个傻帽还在原地发呆发傻加发怒。 ※※※ 十月十五,宁安公主失踪的第三天。 朝中宫里此刻已然乱作一团,由于嘉靖的不断催促,务必半月之内将宁安公主给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因而御林军锦衣卫甚至是文武百官们都忙个不停。 也不能够怪嘉靖,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从来都没有这么一声不响的就失踪了的,就是以前偷跑出宫,那也是有所交代的。如今突然失踪,时间越长,越会不利,嘉靖的担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这仅仅还是朝中山下混乱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也是令嘉靖头疼不已。 李妃的病也有两日了,两日来,宫中的所有御医都对李妃进行了诊治检查,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出病因来,又不敢胡乱开药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而李妃的身子似乎也一天比一天虚弱,两日下来,也就只吃了几口饭,吃了一点水果,若不是宫中有上好的人参、鹿茸、阿胶等补品不断地为李妃服用,估计李妃的身子还可能更加的差。 眼看着李妃的身子越发羸弱,本来就唉声叹气的嘉靖此刻就更加显得有气无力,就连上朝听政,他也总会垂头丧气,偶尔有官员上奏哪里有水灾旱情,他便立即来了火气,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令得众朝臣诚惶诚恐,不敢轻易发言。 此刻的嘉靖依旧坐在龙椅上,而他的眼睛却微微眯着,似乎这三日来,他根本就没睡好觉。黯淡的眼神更告诉众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低落,若是没有要事,最好不要上奏。 可是偏偏有人就不信邪,而这个人就是靖王。 只听孟公公刚刚喧完准备退朝之时,靖王右脚以迈便站了出来,随即躬身道:“启禀皇上,臣弟有事要奏!” “是皇弟啊!你有何事要奏就奏吧!” 嘉靖眯着眼睛看了靖王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或许嘉靖这一刻真的累了。 靖王点头道:“臣弟得知李妃娘娘凤体违和,而太医院众御医都束手无策,恕臣弟斗胆,不如张贴皇榜,在民间寻访名医为李妃娘娘治病,不知皇上您意下如何?” 三天里,这是第一次没有听到有关水灾旱情的话,反而是有关李妃的,嘉靖顿时也有了一丝精神,随即对靖王说道:“皇弟的主意倒是不错,可是这民间的大夫,朕也不太放心啊!” 李妃毕竟是自己宠爱的一个妃子,要是有什么差池,估计嘉靖肯定会暴跳如雷的。而嘉靖对于民间的医术也不了解,在他看来,自己的御医才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才对。 靖王当然明白嘉靖的意思,于是笑了笑继续道:“回皇上,此乃两全其美之法!其一,民间的大夫未必就不比宫中御医,当然,臣弟并非有意贬低御医,只不过往往那些方外之人都喜欢大隐隐于市,说不定其中就能够觅得一位神医!而且现在御医们也都束手无策,如此长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就此一试,说不定还有机会;其二,一旦我们公告天下,说李妃娘娘患病,若是公主无大碍,相信她会想尽办法回宫见李妃娘娘的,到时候皇上的烦恼都没有了,岂不是更好?当然,有可能公主收不到这个消息,但是只要我们张贴皇榜,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公主就被某位神医给救下,而某位神医得知了皇榜内容,便决定与公主一同回宫呢?” 靖王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多的一旁的严嵩已然听的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靖王所言之中有部分的不合理,过于乐观,甚至是异想天开,但是这在嘉靖听来却觉得也许就有这种可能。只见嘉靖一边听,一边点头,对靖王的提议万分的认同。 你能说嘉靖的昏庸才会相信靖王所说的?不,这不过是他心中的一丝期盼罢了,期盼正如靖王所言那样两全其美。你能说嘉靖已经糊涂的病急乱投医吗?不,这不过是他想要得到一份释然,得到一份妻子无恙,女儿平安的释然。 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绝对不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恩准!这件事就交由皇弟你全权负责!其他卿家极力配合便是!”说完,嘉靖总算舒了一口气。 “谢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靖王立即跪地谢恩,一旁的众大臣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一道惊鸿喊声再次响起在了太和殿上,令安静许久的太和殿终于有了几丝生气,嘉靖的脸上也终于少了愁容。 而此刻殿下的严嵩却带着恼意瞪了靖王一眼,仿佛靖王此举有占了便宜,而自己又吃亏了似的。 不过靖王却是不以为意,待嘉靖离开之后,他只是笑了笑,便与徐阶顾汝之二人往太和殿殿外走去,准备他的张贴皇榜任务。 第十六章 海云医馆袁丰堂 靖王从太和殿出来之后,很快的,张榜寻医的告示便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贴了出来,相信,不用多久,全国各地都将贴满此等告示,到时候李妃身患重病的消息很快的就会传的街知巷闻,全国各地的名医,隐医以及神医,自当纷纷赶来,又有一场医学方面的科举即将上演。 吃过午饭,靖王便邀上徐阶、顾汝之二人直接找到了张诚与柳彦二人,在一番询问之下,知道了袁海云在京城的医馆,于是五人便一同而行,直接到袁海云城东的医馆而去。 对于袁海云的医术,别人不知道,靖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彦戒掉了神力丸的毒瘾,柳彦夜闯严府深受内伤,还有正尧与严皓二人对脚把脚给弄断等等,这一系列的病也好,伤也罢,全是袁海云医治好的,而且袁海云还熟读很多医书,甚至连 《五味十方》 他也了解一二,没道理靖王不对他有兴趣。 而现在嘉靖正需要这种能人为李妃治病,若是将袁海云举荐给嘉靖,医治好了李妃的病,那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况且对于靖王来说,这蜀中三杰已经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地位职位,总不能让第四杰的袁海云空有一身才华而无用武之地吧!别说为了对付严嵩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在朝中更加的稳当,相信任何一个王爷也不想失去一个拉拢人才的机会。 当然。柳彦张诚二人也知道靖王本来就有意提拔自己等人。所以欣然的带路,将靖王等人引到了袁海云的医馆。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门面比较大的医馆,比起一般的小医庐诊所什么的,要大了不少。表面上看起来算是一家很有档次的医馆,一点不亚于什么怀仁堂,同仁堂的。 袁丰堂。 也不知道这医馆是不是都要挂一个“堂”字的名号才有生意,不过这京城有名的医馆基本上也都是什么什么堂的。看了那三个醒目的招牌大字之后,柳彦不禁也笑了笑:这可是当日韩国仁给的那三万两银子中的五千两才开的如此大的医馆啊,这么久了。我倒是没有认认真真的在这里看过几眼。 没错,当日韩国仁硬要将三万两银子交给正尧,可正尧始终不愿意收,最后由张诚以替蜀州会馆修葺房屋为由帮正尧收了下来。而后来确实是修葺了一下房屋。也购置了一些书籍文献,但是终究还是剩了一万多两。在正尧的建议下,袁海云才决定开的这家医馆。 对于正尧来说,钱,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他也不怎么用得着。毕竟他在蜀中还有一大片田产,就是什么都不做,也够他吃一辈子了。 “王爷?!” 袁海云刚刚招呼完病人,以为门口又来病人了,于是放眼看去。不想来人却是靖王等人,这让他也不由地一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无端跑来自己的医馆,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看望那么简单。 “呵呵!我说海云啊!你这个医馆还做的有声有色的嘛!这来来往往的病人也挺多的,那你一天的生意也不错哦!” 靖王此刻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就像一个长辈对着一个晚辈说话一样,很是亲切,很是和善。 袁海云立即迎上前去,低头微笑着说道:“借王爷吉言,这里还算不错啦。每天来此的病人也不少,算得上生意好。不过海云开这家医馆旨在治病救人,至于生意好坏,呵呵……” 袁海云说的也是实话,别看他这家医馆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规模宏大,但是这里无论是望闻问切还是抓药治疗。都是很便宜的。这也让袁丰堂之前有一段时日遭到了其他医馆的排挤,不过后来得知开这家医馆的人背后有朝中大官撑腰,其中又是状元又是榜眼探花什么的,甚至连王爷公主都能够拉上一些关系,这些医馆才对此不了了之。 毕竟袁海云自小就受到妙手医仙袁凤鸣的熏陶教诲,治病救人才是为医之道,做什么都不能够失了本心,没了良心。 “你这小子,和王爷说话也是这么随意!”张诚立即严肃地说道。 袁海云平常就懒散惯了,好动叛逆的他自小就已经定了性,要他立即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正如张诚所言,即便与靖王说话,他也依旧很随意。 靖王微微一笑道:“不碍不碍,海云这小子不错,本王就喜欢这种随性,与正尧还真的很相似。” 说着,一旁的徐阶、顾汝之两人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在听到靖王提及正尧的时候,所有人立即又变了一副脸色。 “对了王爷,御林军和锦衣卫处可有公主与三弟的消息?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柳彦立即看着靖王问道。 蜀中四杰四兄弟自打来到京城之后,就没有分开过,即便是在韩府的时候,半夜里柳彦与张诚二人也去了韩府看正尧与海云,而如今正尧这一次失踪足足有三天了,依旧杳无音讯,这不得不令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担心不已。 靖王此刻也是一脸的惆怅,摇头说道:“最近御林军与锦衣卫没日没夜的在公主与正尧坠入的地方进行搜寻,甚至还绕道往谷底去搜寻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本王也很忧心啊!不知道他们二人能否度过这个难关!眼下皇上终日沮丧着脸,已然开始不理朝政,长此下去,恐怕……” 在正尧和宁安的劝谏之下,嘉靖对政务也逐渐开始自己着手处理,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宁安与正尧二人的突然失踪顿时又让他这个皇帝一招回到十年前,不理政事,上朝也没精打采的。所以靖王对此也很担心,若是再这么下去,严嵩奸党势必就更容易独揽大权,一旦他们羽翼丰满,那必将会引发一场政变! “哎……” 一旁的徐阶和顾汝之二人也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二人对公主的心,自然不用多说,对于正尧这个人,他们二人也都十分的看好,如此叹气,多有英年早逝之意。 “王爷,二位大人你们可以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正尧,我绝对相信。就算他遇到再艰难,再恶劣的事情,他也一定能够找到办法摒除一切,安然回来的!因为他是李正尧,他可以无所不能。”袁海云很是坚定地说道。 当然,这里有一半都是袁海云为了安慰众人所说的话,不过有一半却又是发自内心的话。对于正尧他一直都有种无条件的信任之感。要说正尧死了之类的事情,袁海云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嗯,我们要对三弟有信心!”柳彦也点头说道,有时候自己倒是过于担心的缘故,还没有袁海云看的开,这令他自己也不禁暗自嘲笑一番。随即柳彦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着靖王道:“对了王爷,不知道您要我和大哥带您来此找海云所为何事呢?” 柳彦一说,张诚立即回过神来,也一眼看向了靖王,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来此的目的。 却见靖王也不禁又笑了一笑,道:“不知道今日张贴的皇榜海云你可有看到?” 靖王此刻意味深长的看着袁海云,似乎有着什么神秘事情要发生一样,看的袁海云浑然不自在。 “皇榜?” 袁海云惊疑的说道,他今天忙了一个上午,皇榜没看见,包药的黄纸倒是看的发腻了。 而就在袁海云说完之后,却见张诚与柳彦二人顿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立即道:“哦!我明白了,王爷你想……” 第十七章 两口欲辨已忘言 正尧半夜回来之后,三两下的脱掉衣物之后就一股脑的缩回了床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床上还有宁安的存在,一觉便睡到大天亮。 由于正尧有个将被子裹在身上睡觉的习惯,所以一到熟睡之后,便开始与宁安争抢起被子来,也不知道两人在夜里折腾了多久,只见已是日上三竿,太阳也都透过窗户照到床上来时,两人正抱在一起,睡的正酣。 一阵清风徐来,正尧只感到鼻尖除了有一阵少女体香之外,还多了一丝桂香的味道,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一看——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跟她抱在一起睡觉的?” 正尧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自己之前稀里糊涂的把安波尔沁睡了也就算了,眼下怀里的可是当今的公主,而且还是一个公认的刁蛮公主,自己连公主都睡了,那到底是牛呢还是倒霉了呢? 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这样自然是件好事,到时候自己就是驸马爷了,那还不是要金山有金山?可是正尧却不这么认为,此事若是传到了嘉靖耳朵里,那自己可就惨了。运气好,当一个没日没夜被刁蛮公主欺负的悲剧驸马,运气不好,那就是玷污公主名节,那可是要杀头的…… 正尧已然想入非非,不知所措了。怀里的宁安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了不是,不扔更不是。 “啊——” 突然宁安的一声大叫吓得正尧一个翻身。直接把床都给压塌了。回头一脸愕然的看着宁安。道:“我说你没事吓叫什么啊!你看床都塌了!” 知情的还好,不知情的,如果方正楠进来看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加上竹床也被压塌下来,这叫他作何感想? “你这个该死的呆子!快说,我们有没有……”宁安两眼恶狠狠地瞪着正尧,仿佛想要一口将正尧给吃掉一样。 正尧一脸茫然,什么有没有的,立即道:“喂,你可不可以说点人话。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似乎正尧还真的没有意识到什么一样,满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埋下头去整理床,希望可以将床给修好。 宁安见正尧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更加令她浑身不爽,于是立即又怒斥道:“少跟我装蒜!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昨天晚上,我们有没有!” “我们有没有?”正尧越发疑惑地看了一眼宁安,随即又埋下头道:“懒得理你,没见我在修理床位吗?” “好你个呆子李正尧!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对我……对我……” “哈哈!对你?对你怎样?”正尧玩味的看向宁安说道。 宁安的话已然越来越明显了,正尧没道理不明白宁安的意思,其实都不过是正尧想要逗一下这个刁蛮公主而已,眼看宁安着急又愤怒的样子,正尧真的很想在捧腹地上打滚。 “你……” 面对正尧一副赖皮的样子。宁安确实拿他没辙,打也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只不过心中的气愤难消,确实令她难受不已。 自己的贞洁啊!要是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呆子给夺了过去,那…… “咚咚咚!”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不用猜,也应该是方正楠。 正尧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随便找了一块竹片。勉强将竹床支撑一下,尽量不让方正楠发现以免难堪。随即,正尧便整理一下着装,打开了门。 “正尧啊,实在不好意思。本不想来打扰你们二人就寝的。可是事情紧急,不得不来打扰。还望两位不要计较。”方正楠很有礼貌的对着两人说道。 此刻宁安也早就穿好了衣物,瞬间变换了脸色,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凑到方正楠身边,道:“方伯太客气了,其实都是某头大懒猪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结果睡的连什么时辰都不知道!要我说啊,要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某头猪才对!” 宁安明着说不过正尧,不过在方正楠面前还是不忘刺激一下正尧,暗骂他是一头大懒猪。 然而这话在方正楠听来,却又是另一番味道,引得方正楠摸着胡子一阵微笑。 “方伯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分明是她从小娇生惯养,睡惯了懒觉。”正尧一点也不给宁安面子,也去揭宁安老底。 “你胡说!本姑娘从来都不睡懒觉!” “少来,谁还不知道你啊!”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没完没了起来,听的一旁的方正楠也有些无语,只见方正楠顿时清咳了一声,随即道:“呵呵,两位还是别在这个问题上面争论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正事?”这个时候,正尧与宁安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均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方正楠说道。 或许是方才与宁安一直斗嘴因而没有在意到,现在再看方正楠的额头,眉间,都隐隐露出一阵愁意,直觉告诉正尧,应该又发生了什么,而且发生的事情还很严重。 其实宁安和正尧都有着一个共通点,别看平时打打闹闹,无拘无束,都一副懒散好玩的样子,但是一旦遇到事情,都可以做到临危不乱,处变不惊,面对棘手的问题时,都能够有自己的见解与思维。 这不,宁安此时也认真起来,再无半点之前那番刁蛮任性的样子,而这也是正尧喜闻乐见的。 方正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今晨,有村民在东河畔发现了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正尧顿时怔了一下,随即问道:“可是黄其德、黄其善兄弟二人?” “嗯?”听正尧一问,那方正楠也是一怔,满脸疑惑地看着正尧道:“正尧又怎会知道是他们兄弟二人?莫非你早上出去过了?” 不仅是方正楠疑惑,就是与正尧睡了一个晚上的宁安,她也纳闷的看着正尧:这个呆子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明明他跟我睡了一个晚上,没道理他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啊? “呵呵,方伯别误会,正尧只是猜测而已,不过还真的不幸言中了。”正尧颇为无奈地说道。 其实并非正尧胡乱猜测,昨天夜里正尧跟随那两个人去的就是东河畔齐名家的田,而一大早那里又发现两具尸体,很明显就是那两个黑影。虽说村子里兄弟俩一家的也有很多,但是从身形,月光下的面庞、眼神,以及两人说话时那被风吹的有点走音的声音,正尧已然可以判断出这两人就是白日里问过话的,与齐名住在一个园子里的黄氏兄弟黄其德、很轻松二人。 所以说正尧的脑子永远都要比别人转得快,这一切都归结于他肯眼睛去看事物,用脑去思考,用心去发现。 方正楠点点头,道:“嗯,没错,正是黄氏兄弟二人。不过他们二人突然在齐名家的田边死去,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这一刻,连方正楠也对此事主动的有了兴趣起来。之前正尧想要着手调查此事的时候,方正楠还显得有些犹豫的。看来在事情闹大之后,方正楠也隐隐感到了一丝压力。 一连三条人命,这可是在无名村一直都未有出现过的!这叫他如何不惊慌,如何不紧张。 正尧也不罗嗦什么,立即一扬手,道:“好,方伯请带路,我们现在去现场看看!” 方正楠点点头,随即一个转身准备就走。 “哐当!” 竹床再一次坍塌下来,比之前坍塌的更为严重。 方正楠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一阵愕然。 而这个时候,正尧和宁安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片绯红,好似做错了事情等待老师惩罚的小学生一样,尴尬的恨不得就地找一块缝隙钻进去。 “额……” 正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吱吱唔唔的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那个……这个……”宁安还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发现越说就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这不禁令两人又是一阵尴尬,你瞪着我,我恨着你的暗恼对方。 而这时却见方正楠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呵呵,我懂我懂!年轻就是好啊!哈哈哈哈……” “这……” 正尧一阵无语,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词穷,什么叫做有苦难言,什么叫做跳进黄河洗不清! 第十八章 黄氏兄弟溺河中 不多时,正尧与宁安在方正楠的带领之下,很快的来到了东河畔,黄氏兄弟溺水身亡的地方。 正尧一路走来倒是轻车熟路,毕竟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了,至于宁安,却是意见颇多,脚踝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在田地里走路,他还是不习惯,再加上露水还没有干,鞋上自然沾满了泥土。 如此令得宁安又是埋怨又是咆哮的要正尧背她,正尧实在拿她没辙,就当背一只猴子,直接给背到了河边。不过正尧倒是在想,这蛮婆该不会是在自己的背上趴上瘾了吧。 一到河边,正尧再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把将宁安放下,当然,是轻轻地放下,随即便朝着河边两具尸体走去。 正尧很满意现场的秩序,这和在离开齐名家之后正尧与方正楠交待的那些不无关系。对于命案现场,尽量保证没有第三者进入破坏。而此刻虽然尸体周围都围满了人,但是方正楠也叫了几个大汉在旁边看着,不准其他人靠得太近,因而留出了一片空地。 “两具尸体的衣服还很湿润,相信被捞起来没多久;腹部虽然有给水的现象,但是并不明显,不排除是被杀之后推进河里的;两具尸体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看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田间有很多杂乱的脚印,不排除这里就是命案第一现场。” 正尧刚刚一靠近。并没有做深入的检查。只是稍稍看了几眼,便自顾自地说道。 由此也不难看出,凭着正尧多年的专业破案经验,这一起命案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溺水身亡这般简单。毕竟昨天晚上这两哥们儿还在这里兴致冲冲的挖宝,没道理转头就跳河那么严重。况且,即便没有挖到宝贝,两人也不算什么损失,根本没有必要跳河,更没有必要兄弟俩一起跳河。 这是正尧对整件案子的初步推断,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还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即,正尧又俯下身子,从怀里拿出早就在方正楠屋子里准备好的两张布手套,戴上之后。冒充法医官,开始检验尸体来。 一旁的宁安则是看的就揪心,那尸体面无血色,两眼大睁,骇人之极,真不知道正尧怎么敢去碰尸体。此刻除了仍在路上赶路的仵作之外,相信在场的人没人知道正尧这么做到底有何用。 正尧会验尸?这个年轻人是仵作? 方正楠与一众村民都一脸疑惑地看向正尧,都觉得这事真的不可思议。一般来说,年轻人基本上都很讨厌尸体什么的,更别说去验尸当仵作了。而眼前的正尧,确实让众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正尧倒是没有太在意他人的眼光,现在他只关心眼前两具尸体。不过此刻的他也是一阵感慨:如果海云此刻在这里,大哥二哥在这里,相信案子很快就会破的。 正尧说得没错,破案需要的是配合分工,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情显然是不行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了。随即,正尧又看向宁安,然后挥手示意她过来。 宁安不知道正尧想做什么。但是自己又不想靠近尸体,于是就在原地犹犹豫豫,徘徊不决。 正尧一阵好气,这蛮婆平日里不是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吗,当日在法华寺看见尸体也没见她这么淡定才是。不过正尧此刻正需要她。于是再次挥手,不禁点头。示意宁安赶紧过来。 最终宁安还是没能够坚持住,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正尧旁边,不过始终是眯着眼睛,不敢看向那两具尸体。 见宁安此状,正尧不由地一笑:“我说你平日里不是很嚣张,很狂傲的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连这两具尸体也怕成这样啊?” “谁说我怕了!只是人家……人家眼睛里面进了沙子,睁不开眼睛罢了!”宁安狡辩着说道。 “得了吧,这里空气如此的好,别说沙子,连灰尘都难得见到,怕就怕,有什么好狡辩的!我就奇怪了,当日在法华寺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啊!” 正尧一点也不讲情面的将宁安的狡辩给拆穿来,对于一个与世无争,没有污染,环境优雅的世外桃源,空气中会有沙子?如果有,那只能证明这个世界已经被污染的不成样了。 宁安嘟着嘴,似乎被拆穿西洋镜很委屈,不过正尧的聪明她又不得不服,于是悄声道:“这两人是淹死的,你知道我最怕水的,所以……” “你怕他们变成水鬼,到时候来找你?”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宁安没好气道,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竟然还有闲心说这些。 不过还别说,经正尧这么半开玩笑的一说,宁安心中的惧意不知不觉的减少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轻松多了。 正尧见宁安有所好转,也不废话了,于是道:“现在我开始检查尸体,你一会儿就将我所说的话记下来,以便以后翻看。” 正尧一副专业法医官的口吻说道,他知道以前破案的时候,那些法医法证部的同事都是这样做事的,虽说自己没有他们那方面渊博的知识,但是学他们那种气势还是学得来的。 “啊?叫我记下来?这里一没有笔,二没有纸的,我怎么记啊?”宁安没好气的说道,自己堂堂公主沦落到听人使唤也就算了,可是要使唤你也把东西准备充足了才行啊。 “哎!你真够麻烦的!”说完,正尧“唰”的一声一把将自己的衣角扯了一块下来,随即在田里捡起一块草藤,取了一截然后一并递给了宁安,道:“呐,这个可以在上面写字,你听到什么就写什么,我怕我说的太多以后记不起来。” 其实也并非正尧想要宁安帮忙做事,只不过有时候多一个人可能就多出一些线索,而且自己也不是电脑机器,绝对不可能把什么都一字不漏的保存起来。 “嗯!”宁安轻嗯了一声。 对于宁安来说,能够与正尧合作破案一直都是她的心愿,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心中不免还是一阵甜甜的感觉。虽然这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只要案子一破,那么自己也是有功劳的。 “死者黄其德,黄家的大哥,简称黄大。面部微张,瞳孔收缩,双眼无色,耳鼻口均有积水,尤以耳鼻最多,相信在溺水之时嘴是紧闭的;鼻孔之中有淤血,可能是水压过大造成的,但是不排除其他原因;下颚有明显淤痕,可能是受到撞击所致,亦可能是受到人为攻击所致,嗯,这点很重要,记下!” 正尧一边摸着黄其德的头部翻来覆去,一边有板有眼的说着,不知情的,还真的以为正尧就是法医出身的。 宁安记得很是认真,正尧也很配合的把语速放慢,让宁安能够跟上节奏。 “嗯,记下了,你继续!” 正尧点点头,冲着宁安微微一笑,随即又把头放到黄其德身上继续道:“死者……” “哪个死者?”宁安立即道。 宁安只顾认真的记正尧所说的话,眼睛自然没有看向正尧,所以当正尧说到死者的时候,因没有说是黄大或是黄二,所以宁安根本不知道正尧说的是谁。 正尧不禁自嘲一笑,这小妮子还真的挺认真的,也罢,于是道:“黄大!死者腹部有积水,但不多,可能是被发现的及时,也可能是死后被推进河里的;死者胸前有一巴掌印,七寸长三寸宽,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掌,掌印很深,不排除施掌之人会武功!” “会武功?”说到这里,正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又道:“齐名家那个凶手应该也是会武功的,而且当时那具尸体的胸前也有一道模糊的掌印,很有可能施掌之人是同一人。” “喂,完了吗?” 见正尧许久没有说话,而是蹲在原地发愣,宁安一连叫了几遍都有些不耐烦了。 “哦!还有黄其善。”正尧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又来到黄其善身前,继续搬动着很轻松的头部道:“死者黄其善,黄其德的二弟,简称黄二。黄二的症状与黄大相差无几,胸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掌印。咦?” 在翻动黄其善的同时,正尧突然疑惑的不说话了,似乎发现了什么。 越是如此,宁安就越发有兴趣,只见她此刻已然完全没有了惧意,而是直接走到了正尧面前,附耳说道:“喂,你发现什么了?” 宁安明白,正尧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说出来,一定要到最后时刻他才肯说的,这已经是她见怪不怪的了。不过如今只有自己与正尧两人,有理由提前知道才是。 见宁安一脸好奇的样子,正尧立即把嘴贴到宁安耳畔,轻声道:“他的胸部好多毛啊!” “啊!!!去死吧,李正尧!” “砰砰砰!” 一连数声,正尧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宁安那沾满泥土的绣花鞋已经在正尧的身上打了不少于五下,不禁令正尧一阵想哭。 这也太没天理了,连毛都不能说,那还能说啥啊? 第十九章 别有内情说原委 两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闹了一番,看的一旁的村民一阵又一阵的愕然。 不过在打闹的途中,正尧还是下意识的往河中望了一眼,随即也在远处停了半秒,不想如此又被宁安给痛打了一下。好在宁安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才不甘心的收回了手脚,停止对正尧的“欺辱”。 而这时,无名村里面的仵作也不紧不慢的赶来了。正尧下意识的让出了道,自己已经检查的七七八八,余下的就只有听听仵作的专业方面的意见和信息了。 “来正尧,这位是我们村里医术最为高明的齐鸣之齐大夫,也是我们村里现在唯一的仵作!”方正楠对正尧介绍着,随即又看向旁边那一身灰色长衫白发白须老头,道:“齐老,这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位神人,李正尧李兄弟,还烦请齐老您一会儿将验尸的结果向李兄弟说一声。” 方正楠在正尧看来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而他现在也要叫眼前的老头齐老,可想而知这齐鸣之的年龄之大,辈分之高是方正楠这样的老家伙也无法企及的。 正尧恭敬地道:“那就有劳齐老了!” 齐鸣之一番点头,却不曾发一言,径直朝地里的两具尸体而去。 宁安就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老头,本想好好理论一下缘何不答话的,却见正尧的一个眼神使来,她终究还是闭上了那即将张开的嘴。不过宁安还是表示怀疑。眼前这个一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慢吞吞的样子,他还能够在尸体上检验出什么来么? 齐鸣之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一圈,并没有即刻就俯下身子去检验尸体。这倒是正尧见过最为特别的验尸官。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办事的风格,看来这个齐老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对齐鸣之产生了敬佩之感。 往往那种不刻意去墨守陈规的人,才可能作出令人惊讶令人羡慕的大事来,相信用到任何一处地方也都是成立的,所以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这齐鸣之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那绝对都是一流的。 果然,在齐鸣之再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之后,他顷刻停了下来,伸出手分别往两具尸体的口中抹了一下。随即道:“这两人不是淹死的,不是溺水身亡的!” 轰! 齐鸣之的这两句话顿时令周围围观的群众耳朵一片轰鸣,仿佛寺庙中的大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便被人撞响一样,耳畔不断的萦绕着那一道即将刺破耳膜的惊鸿之声。 虽然之前正尧也这么认为过,但是正尧也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也没有齐鸣之这般坚定。齐鸣之只是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两圈,看了两眼,用手抹了一番两具尸体的口。就断然说出两人的真正死因并非溺水身亡,若不是这老头老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那便是他真的有实力。 “齐老,您不是在说笑吧!这……”方正楠不解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眼前两具尸体到目前为止还是湿漉漉的。显然是从河里捞上来的,而且打捞尸体的时候,方正楠也在场,对于黄氏两兄弟的死因已然没有任何的怀疑,很明显是溺水身亡的。而如今听齐鸣之说的信誓旦旦,方正楠不明白也属正常。 至于一旁的宁安,她与正尧一样,对黄氏两兄弟的死也有所保留,不过碍于她也全是猜测,没有根据,于是她也很想听听齐老会给出怎样一个解释。 惟有正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两具尸体,同时也学着齐鸣之的动作,先后把手指伸进了黄其善、黄其德二人的口中探了一番。 齐鸣之却没有直接说话,反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正尧身上,饶有兴趣的样子。 “咦?”这时,正尧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道:“我明白了!” “正尧你明白了什么?”方正楠立即追问道。 宁安也凑了过来,盯着正尧的食指,两眼一动不动。 正尧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我方才学着之前齐老的样子将手探入了两名死者的口中,随后将手拿出来之时却发现食指上面竟然没有一点水渍,显然两名死者口中却没有一丝积水。” “那又如何?”宁安方正楠二人同时问道。 旁边的齐鸣之则是依然看着正尧,似乎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正尧微微一笑,继续道:“一般人在溺水之后,都会不断地挣扎呼叫,与此同时,口腔之中势必存有大量的积水,直到窒息死去。”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人其实是死了之后才被推进河里的,所以两人坠河也没有任何的感觉,自然不会张口呼救挣扎,口中也就没有积水,是不是?”宁安突然一阵豁然开朗,似乎真的明白了。 正尧点头微笑,平时不见宁安脑筋如此会转,今天却发现变了个人似的,分析问题也是有板有眼的样子,不过这似乎是件好事。 方正楠听宁安这么一说,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了几分,随即也是点头道:“按照宁安小姑娘所言,似乎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只不过……” “只不过为何两名死者腹部仍旧有积水呢?还有,两人到底是在哪里被推下河的呢?这里的河水如此的湍急,缘何两名死者都没有被冲走呢?”宁安一把将方正楠的话给抢了过来,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宁安的这一疑惑也正是方正楠想要说的疑惑,只见宁安说完,方正楠又一次点头表示同意。齐鸣之此刻仍旧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尧,仿佛接下来的问题他仍然想听听正尧的答案。 正尧没有答话,而是往河边走去,看了一眼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道:“两具尸体腹部均有积水不稀奇,因为即便嘴巴闭上了,但是鼻孔,耳朵都是会进水的,再加上两具尸体在河中浸泡多时,腹部发胀也是很正常的!至于在哪里将两名死者推下河的,依我看……” “依老夫看,此处就是两名死者坠河的地方。”这时,齐鸣之终于发话了。 似乎他已经猜出正尧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也不再继续一旁冷眼旁观。 听齐鸣之这么一说,正尧笑得更加灿烂了,心道自己所猜测的没错,眼前的这个老头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为何会是此地呢?”方正楠与宁安继续问道,对于二人来说,始终还是无法理解,毕竟这里的水那么的湍急,没道理冲不走。 齐鸣之朝着河中望了一眼,随即清咳一声道:“没错,此处水流确实湍急,一般来说,掉入河中很快就会被冲走。可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处河中有个怪现象,那便是在月圆之夜,河道的地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河水会上涨,且水流因地势的变化而减缓速度,再加上夜风会往西不停地狂吹,因而河流相对的就成了静河,两名死者在水中便不会被冲走。而这一切都会在黎明之时恢复正常,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而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将这两名死者救上来之时还没有到黎明时分吧!” 齐鸣之可谓是慧眼过人,只是在周围扫视了一番,便能够得出如此多的结论,当然,这与他常年在这里居住对这里的气候以及地理地貌的变化有所了解是密不可分的。 反而是正尧,方才齐鸣之所说的一切也正是正尧想要表达的,不得不说,正尧才是最会通过周围环境变化而发现有力线索的。 推理,联想,自然是正尧的强项。 方正楠算是彻底明白了,不禁又是一阵愁上眉头的道:“如此说来,这二人的死因就不是溺水而亡的,那就是另有内情?” 第二十章 三公祠堂闹纠纷 湍急的水流不断地向东而去,同时伴随着阵阵“哗啦”冲刷河岸边石墩的声音,这让原本就有些沉寂的河畔显得更加的沉寂。 方正楠的疑问正是说中了正尧与齐鸣之的心思。不过正尧也好,齐鸣之也罢,二人对此也只能猜测到这里,到底谁是在背后将二人杀死的?为何杀了人又推下河故意表现出一副跳河自尽的假象?杀了人之后,直接埋在土里一了百了岂不更好,何故多此一举做这么多事? 想不明白,想不通,似乎到了这里,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终究正尧只得一阵苦笑,还是自己太着急了吧。 “村长大伯……村长大伯——” 就在众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从田间小道上急急忙忙跑来了一个人。只听得那人一边跑,一边叫,神色慌张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刺破苍穹的喊声顿时让正尧等人回过神来,所有人不禁把目光看向了来人。 来人是一女子,准确的说,是一年有三十的妇人,衣着朴素,面容泛黄,声音显得很是粗犷,想来农家妇女日积月累的在田间劳作之下所造成的吧。不过听她叫方正楠大伯的口吻,相信她与方正楠还是有着亲戚关系。 “是小英啊!何事如此惊慌着急呢?” 待那妇人跑着来到方正楠身前之时,方正楠才看清楚来人是谁,这方正楠应该也算是老眼不中用了吧。听他叫对方“小英”的口吻。明眼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溺爱之意。 没错,此妇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方正楠二弟的女儿,故而叫他大伯。说来他们方家也是家门不幸。方正楠自小便与二弟方正榆相依为命,两人长大之后,方正楠以正直,忠义被选举为村里的村长,而方正榆也娶了隔壁园子齐家的独生女齐清为妻,兄弟一家人算是生活的美满幸福,羡煞旁人。 可谁知道三十年前突然一个意外,令这家人瞬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方正楠由于要处理村子里的事情因而没有回家,方正榆与妻子齐清准备到后山弄一些山参之类的补品回来给两岁大小的女儿方英补身子。可是两人一去就再没回来。后来待大雪融化之后,方正楠赫然发现自己的二弟和弟妹竟然死在了后山的雪堆之中。 据当时的猜测,应该是遇到暴风雪。两人都没能熬过去,最终被大雪所掩埋。留下两岁大小的女儿方英给自己,这不禁令方正楠好是一阵心痛心酸。 后来方正楠渐渐地将方英养大,也为他找了婆家,嫁给了另一个方家的方泽明。而这个方泽明也与齐名住在同一园子里面。 正尧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方英是方正楠的侄女。当日在齐家门口问话时,并没有看见方英出现。这点不由地让他感到诧异。 方英抹了抹胸膛,努力的调息着呼吸。良久之后才道:“大伯,黄钰儿,是黄钰儿,她,她……” 方英还是有些激动,最后一口气喘了半天,还是没有表达清楚意思。 “黄钰儿?黄钰儿怎么了?” 说话的是正尧,只见正尧立即走过来问道。对于正尧来说,这个黄钰儿着实的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一个疯子,一个寡妇,一个长得不漂亮却水性杨花的女子,她还挺传奇的。 方正楠也很好奇,平常时日方英与黄钰儿虽同住屋檐下,但是基本上都不说话的,而如今提到黄钰儿竟是如此表情,这不禁让他感到了不对劲,于是也连连点头,看向了方英。 方英使劲的猛吸一口气,立即道:“快……快去祠堂,黄……黄钰儿要对明哥不利!” “什么?” 不仅是正尧,就连方正楠、齐鸣之也一阵愕然。 方英口中所说的明哥不用说,一定是方泽明,方英的丈夫。只不过一个疯女人要对一个成年的大男人不利竟然让方英有如此反应,看来情势已经发展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祠堂?快,咱们边走边说!”方正楠立即迈出步子,也不管田间的泥土是否沾到了裤脚,三步两步的便直往对面的竹屋跑去。 方英的命已经够苦的了,若那疯女人疯起来,真的对方泽明作出了伤害,这自然是对方英的又一次重大的打击。自己的二弟死的早,方英俨然是自己的女儿一般,自己是绝对不允许方英再受到任何的伤害的。 “祠堂?”正尧疑惑的嘀咕了一句,随即一把拉过宁安,也跟了上去。 一般来说,祠堂是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祠堂有多种用途。除了“崇宗祀祖”之用外,各房子孙平时有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时,便利用这些宽广的祠堂以作为活动之用。另外,族亲们有时为了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利用祠堂作为会聚场所。 所以祠堂相对来说是一处神圣,让人敬重的地方,而如今黄钰儿发疯到要去祠堂对方泽明不利的地步,看来疯的很严重。 不多时,一大批人便纷纷来到了无名村正中央的一处大院外。 祠堂建筑一般都比民宅规模大、质量好,越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他们的祠堂往往越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成为这个家族光宗耀祖的一种象征。 祠堂多数都有堂号,堂号由族人或外姓书法高手所书,制成金字匾高挂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讲究的还配有联对。如果是皇帝御封。可制“直笃牌匾”。祠堂内的匾额之规格和数量都是族人显耀的资本。有的祠堂前置有旗杆石,表明族人得过功名。 一般来说,祠堂一姓一祠,旧时族规甚严。别说是外姓,就是族内妇女或未成年儿童,平时也不许擅自入内,否则要受重罚。只不过这座祠堂却与其他大相径庭,单看这名字,就觉得不一般。 “三公祠堂”。 四个楷体大字赫然在祠堂门口的牌匾上挂着,让人一看就能够感受到它的庄严肃穆与古色古香,正尧不由地也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祠堂还真的很特别。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宁安将祠堂上下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正尧一听,不禁疑惑地看了宁安一眼,随即道:“你曾经见过?” 只见此刻的正尧两眼泛着怀疑的目光盯向宁安。这顿时让宁安浑然不自在,不敢直视正尧。 稍作踟躇之后,宁安才道:“人家只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有没有说真的就见过,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宁安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显得无辜的紧。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引得正尧一阵好笑。 “呵呵,我只是问问,没见过就算了。不过这祠堂看上去倒是挺庄严肃穆的。虽说比不上你们皇家的祠堂庙宇,但是在民间应该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正尧抿嘴一笑。他可没有胡说八道。虽然现在很少有祠堂的存在,但是在蜀中的时候。他还是知道他们李家就有一所祠堂,只不过李家的祠堂不敢太过招摇引来朝廷注意,毕竟祖上的李景隆可是洪武大案中建文一派的,算得上是前朝逆贼了,若是公然出来立庙祭拜,那还不引起那些当官的注意,让他们能够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 所以,眼前的这一处祠堂对于正尧来说,确实是首屈一指的,至少是自己所见过的祠堂当中首屈一指的。 “他……他们就在里面!明……明哥正被黄钰儿给捆捆绑着,说……说一定要见到齐名她……她才放人,不然就对明哥不利!” 方英激动地说着,没说一个字都能够感受到她无时不刻为方泽明担心的心情。由此更见得方英确实是个好妻子,人都说: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如今方英如此的在乎丈夫的安危,实在难得。 “捆绑?额,不是,你说她要见齐名?”正尧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方英问道。 黄钰儿已经疯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然而到了此刻,她的心里竟然还念着齐名,到底黄钰儿有多爱齐名呢? “齐名!!!” 其他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齐名不是已经死了吗?黄钰儿竟然要见一个死人,而且要用活人来做要挟,这当如何是好? “这……”所有人都是一阵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对于众人来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黄钰儿已经疯了,疯子的思想与常人是不同的,所以不可以以正常的姿态去考虑他们的想法。如果贸贸然进去,说不定不但救不了方泽明,很有可能还会被黄钰儿伤到,关键是黄钰儿的武功还不赖。 于是,所有人都徘徊在了祠堂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包括齐鸣之,包括方正楠。 方英见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是犹豫为难的样子,立即跪地道:“大伯!求求你,先想想办法!明哥一定不可以有事的!”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方正楠一把将方英扶了起来,满是内疚的样子。 他如何不想救方泽明呢?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不过发了疯的黄钰儿,到时候很有可能误伤到方泽明,那对方英来说,终究还是一个打击。因而他要考虑清楚该如何处理才是,不可太过武断。 见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正尧不管他三七还是二十一,立即道:“走,先进去再说!” 说完,正尧拉着宁安的小手,率先踏步往祠堂大门里面走去,此刻也管不了什么外人不得入祠堂的规矩了。 第二十一章 装疯卖傻黄钰儿 正尧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冲进了祠堂之中,方正楠等人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刚刚踏入祠堂大门,张眼便赫然看见祠堂中央的高台上有一男一女。不用多猜,男的必是方泽明,女的必是黄钰儿。 只见黄钰儿一身紫褐色缕衣,经秋风一吹,衣襟便顺势飘扬,曼妙的身躯与那s型的蛇腰确实令人神往不已。若是把黄钰儿的脸给遮住,相信即便是少林得道高僧,也会把持不住此等诱惑。 好在正尧的定力够,且宁安和安波尔沁这等美丽女子的娇躯他都看过摸过,所以即便黄钰儿此刻是多么的魅惑,多么的诱人,他都不会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大……大伯,救……救我!” 这时,见众人如潮水般纷至沓来,被捆绑在木桩上,脚下放了一堆干柴,旁边还立着一把火的方泽明不由地大声叫了出来。看到这么大一帮人,心中自然以为可以逃脱这个该死的魔爪,可以获救了。 见方泽明被捆绑着甚是痛苦的样子,再看看方英担心的表情,方正楠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沉吟三秒之后,方正楠道:“钰儿,你这是作甚?快快将泽明放下来!” 怎么说方正楠也是无名村的村长,深受众人爱戴,他说的话自然很有分量。而平常时日他对村民们也很热心,态度友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村长,老年人的好哥们儿。中年人的好老伯,青年人的好爷爷。 所以他这般叫黄钰儿“钰儿”,其实也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想让黄钰儿收手。 方正楠说完。旁边的方英不停地点头,示意黄钰儿听方正楠的话。 可是黄钰儿此刻能够听明白方正楠的话吗?又或者黄钰儿会按照方正楠的意思去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只见黄钰儿突然一把将立在方泽明旁边的火把拿在手中,然后左右摇摆的看着台下众人道:“快把小名叫来!快把小名叫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黄钰儿已经彻底疯了,似乎就要失控,她不顾一切的朝着台下呐喊,就像一头无头苍蝇在空中乱窜同时还发出莺莺嗡嗡的刺耳声。 “钰儿姐,我求你了,你把我家相公放了吧!明哥和我平日里对你都还不错。你可不能伤害他啊!”方英失声说道。 方英方泽明二人所住的园子与黄钰儿所住的是同一处,而且两家人还是挨着,一打开栅栏门栓,右边第一套竹屋就是方英与方泽明的家。以前齐名没有失踪之前。这几家人的关系还很不错,白天一起到田间干活,夜晚没事到园子中间喝茶聊天,甚至串门嘘寒问暖,感情甚好。 可是自打齐名失踪之后。一切全然变了。原本热闹的园子除了半夜与白日里从黄钰儿屋子里面传来的阵阵氤氲歌声之外,就是一片死寂。方英与方泽明二人依旧如常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却都是很安静的过着每一天。 对面的黄家兄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经常夜里出没,白天不见人影。至于那结结巴巴的方友亮。更是因受不了这种冰凉的气息,竟然临时搬到自己二叔那边去住了。留下一处空房子。 如此一来,园子里面真正剩下的就方英方泽明与黄钰儿这两家人,黄钰儿已然疯了,饭菜什么的自然做不了,于是每日都是在方英做饭的时候,也多给黄钰儿做了一份。毕竟大家始终是邻居,相互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是今天也如往常一样,方泽明吃过饭之后就往黄钰儿家送饭去,可是刚刚送到,却被黄钰儿给抓住,更用绳子给捆绑了起来,一直拉到祠堂里面,声称见不到齐名就将方泽明给活活烧死。 这种以怨报德的行径,如何不让方英痛心疾首?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吗?可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这个时候,宁安却在正尧的旁边,细声嘀咕着。 正尧的耳朵很灵,随即撇头看向宁安道:“这从何说起?” 有时候,女人的想法往往要比男人的想法要贴切一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吧。既然宁安这么说,必然有她的原因,正尧自然很乐意听听,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这下可轮到宁安神气了,拍拍那被秋风刮得红又疼的脸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一个人发疯也没什么,但是发疯像她这样还想要见某个人,确实难得。或许可以理解为她之所以疯掉是因为她想见的那个人吧。然而没道理一个疯掉的人会懂得用人质来威胁别人,而且人质还是那种最容易下手的。抓了人质她并没有立即发难要见人,证明她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人的,所以她才把人质带到了祠堂。为了增加她威胁的筹码,她又是捆绑,又是搭火架的,试问,一个疯掉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妇,她是怎样做到的?” 从没听过也从没见过,宁安竟然也有长篇大论的时候,而她所说的又是那样的看似合情合理,找不出纰漏。正尧不禁摸摸自己的额头,在确定自己没有发烧和不是在做梦之后,正尧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女人的第六感确实不错。 正尧很是欣慰的点点头,悄声道:“你说得没错,其实我也有注意。” 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大篇的见解,本以为可以自得一番的时候,却见正尧一副早就怀疑的样子,顿时让宁安一阵不满。随后,宁安更是嘟着嘴没好气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你还问我!” 正尧呵呵一笑,不以为意:“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有些心灵相通。你看那黄钰儿,虽然她不停地挥舞着火把,但是并没有一点要靠近方泽明的意思,那就是说,她的本意也并不想伤害方泽明,既然已经疯掉了的人,又怎会有这种表现呢?还有,黄钰儿虽然样貌不怎么漂亮,但是她的穿着还是很讲究的,今天的一身紫色缕衣性感十足,显然是有心打扮的。一个已经疯了的人,不论之前多么在乎自己的样貌,她也不可能为了打扮自己做的如此一丝不苟,完美无瑕。所以,我也觉得这个黄钰儿有问题。” 如黄钰儿一样,正尧也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不过最让宁安感触深刻的还是正尧的那句“心灵相通”。不知为何,一听到这句之时,宁安两边的脸颊顿时红成一片。 不过正尧所说的也确实有理,一个正常的人懂得用人质要挟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问题,一个正常人想要见自己思念的人也没问题,一个正常人想要打扮自己,用心投入还是没问题,可是,可是一个疯子呢?一个疯到终日不睡觉,只是没日没夜的鬼哭狼嚎般的唱歌的疯子呢?她做到这些事情难道也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再联系宁安方才所说的,正尧不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黄钰儿有问题。 “怎样?你决定作甚?” 见正尧眼珠一动,宁安便已经明白正尧肯定有想法了,或许这就是两人朝夕相处之后形成的某种无法言喻的默契吧。 “嘘,你什么都别说,一切由我来处理!”正尧的食指立即凑到了宁安的嘴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随即,正尧便往前踏了两步,径直望向了台上的黄钰儿。 ※※※ “启奏皇上!陕西布政使司发来加急函件,西安继任知府刘福通在就任途中意外堕崖身亡,还请皇上重新任命一人前去任职,以谓西安百姓!” 就在嘉靖昏昏欲睡的时候,却见堂下忽然有人上前说话了,这顿然令即将睡着的嘉靖回过神来。 而此番说话不是靖王,却是严嵩。 最近由于烦恼宁安与李妃的事情,嘉靖已经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如今一上朝竟然来了瞌睡,可是正要入睡却被严嵩给打扰了,这令嘉靖的心中很是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是听完严嵩所言之后,只见嘉靖的脸都快绿了! “什么?又死了?又是意外身亡?你,你,你,你们说说,这都是第几任了?这西安知府就这么难当吗?难道朕亲自任命的四位知府都并非上天的旨意?哼!” 嘉靖如何不怒不恼?前后任命了四名西安知府去西安就任,谁知除了第一任知府就任一个月之后,其他三人都没有一人安全抵达西安府。而且更加离奇的是,包括第一任知府都是死于意外。什么溺水,什么着火,什么堕崖,甚至还有在戏院看戏时,棚架倒塌被活活压死的!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不知道让嘉靖头痛了好多次了,而再加上最近又为宁安李妃的事情所烦乱,此刻的嘉靖甚至都有了杀人的冲动。 “回皇上!这是第四任。” 一旁的徐阶倒是老实的很,立即脆声答道。 嘉靖猛地一拍龙椅,道:“朕不管是几任,总之朕想听听还有谁愿意去西安任职!” 嘉靖龙颜大怒,顿时令四下百官一阵寒颤,无一人敢上前答话。 而这时,严嵩又上前道:“启奏皇上!微臣以为,今次文科探花张诚张大人最适合不过!他为人正直不阿,忠义凛然,明辨是非,文采了得,出任西安知府一职,张大人绝对是不二人选!” 第二十二章 太和殿争论不休 是时,太和殿上一片鸦雀无声,呼得一阵秋风袭来,吹的门上高挂的灯笼左右摇摆,叮当作响。 严嵩的这一出着实让在大殿之上的众文武官员以及嘉靖也是一阵惊愕,就是严嵩身旁的严世蕃,也是万分不解地看向了严嵩,想要将他阻拦。 为何? 张诚和正尧乃是结拜兄弟,在蜀中之时就与靖王认识,并且多次与正尧合作为靖王处理疑难,不用多言,在严嵩一党的眼中,张诚就是靖王的人,而靖王始终与严嵩做对,那很明显,张诚也应该是严嵩的眼中钉才对! 可是,如今严嵩的做法却是截然相反的! 知府,在明初,按照缴纳税粮的多少,“府”被分成三等:京府府尹为正三品;纳粮20万石以上为上府,上府知府从三品;20万石以下为中府,中府知府正四品;10万石以下为下府,下府知府从四品。不过不久就将所有知府均改为正四品。当时,全国有150多个府。 而这个西安知府,虽说不是京府府尹,但也是一要职,还是有正三品的官衔。所以当严嵩推荐张诚到西安出任知府之时,不仅其他人,就连张诚自己也觉得这是在做梦。 严嵩举荐自己当三品大官!这能正常吗? 此刻站在后排的张诚和柳彦二人不禁在殿下面面相觑,似乎对严嵩此举完全不解。议论到底严嵩演的是哪一出。 此刻在龙椅上正坐的嘉靖顿然站了起来。朗声道:“张卿家何在啊?” 一听嘉靖叫自己的名字,张诚立即侧身一步,往大殿中间一站,随即屈身道:“回禀皇上,微臣在!” “张卿家且抬头!”嘉靖笑容可掬的看着堂下一身五彩官服,屈身低头的张诚,语气倒是显得很是随和。 张诚,可是他钦点的探花,文科的第三名,他自然有印象。况且也听宁安说过此人为人忠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必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再加上当日安南使节来此要回 《三府铁券》 ,全靠张诚和柳彦二人亲自前往安南将此事给解决。为大明挽回了颜面。 所以,见到张诚,他之前的愁容也暂时消散了些。 “很好!严爱卿此番举荐之人确实不错!张爱卿德才兼备,忠厚正义,正如严爱卿所言一样,是不二人选!好,朕来问你,张爱卿可否愿意去西安一趟,为朕排忧解难?” 嘉靖征询式的看着张诚说道,或许在嘉靖看来。张诚确实是个人才,他想要当一个明君,那必然要有惜才之心。 如此的礼贤下士,着实的令张诚受宠若惊。只见张诚不由地又是低头躬身道:“谢皇上!为皇上办事,微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废话,给你一个正三品你难道还要推辞?可别忘了张诚现在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还是在靖王等人的推荐之下加上安南之行解了危急顾汝之才特地申请将两人的官职升到了四品,严皓也跟着沾光升到了从三品,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正尧这个武状元的正三品官员来的高。 所以一下从四品官员升到三品,这可是一般人都可遇而不可求的! “皇上!臣弟有事启奏!” 就在张诚说完话。嘉靖也满意的点头之时,却见靖王突然发话了,而听他的口气,显得有些激动,有些强硬。 嘉靖突然撇头。看向靖王道:“皇弟有何话要说,不妨直言。” 此刻。所有人又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靖王,对于众人来说,靖王此举无疑令人感到蹊跷。毕竟在朝堂之上,一直以来靖王与严嵩都各执一意,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时而争论不休,如今严嵩先发话,靖王势必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过在大家看来,张诚是靖王一派的人,那么靖王应该会极力支持张诚才是,可是靖王的语气又是这样,这自然让众人感到了讶异。 靖王侧身走了一步,然后看向张诚道:“回禀皇上,以臣弟愚见,张大人不适宜出任西安知府!” 轰! 靖王一语可谓是石破天惊,震煞旁人。 任谁都没有想到,靖王会有此举,竟然不支持自己的人去做大官,这完全就是不通,没道理嘛!而靖王回答的态度依旧是那样的决绝,根本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的意思。 嘉靖懵了,文武百官懵了,就连张诚自己也都懵了,靖王竟然会如此对张诚呢? 而惟有严嵩一脸的笑意,丝毫没有在乎之意。至于张诚身旁的柳彦,他却一直盯着严嵩,自打严嵩在大殿上发言开始,他便一直觉得此事必定有蹊跷。 严嵩会那么主动的去推荐靖王一脉的人去就任要职?打死他也不信!别忘了,这西安知府可不好当,前面四任都是无疾而终的,死的也太过蹊跷了些。 “呵呵,王爷这就不对了!”严嵩淡淡一笑,随即看向靖王继续道:“之前王爷一直弹劾本官滥用职权,培养嫡系,本官觉得实在委屈,不过既然王爷这么说,想必是本官做的不够妥善所造成的。于是本官便特地推举张大人这个非嫡系去就任要职,这算是对王爷的一个交代,更是对皇上表明的忠心!如今王爷还有异议,那本官真的无话可说了!” 严嵩滔滔不绝的说了自己举荐张诚的原因,说的可谓是唾沫横飞,煞有其事,不禁让一旁重臣都连连点头,无不称是。似乎严嵩当真是良苦用心,却被靖王当作有所图谋。 而此刻站在台上的嘉靖也撇过头,打量着严嵩,感觉严嵩所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莫不是靖王太偏执了? “好厉害的严嵩!竟然可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柳彦听完之后,不由地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句。 严嵩不说还好,一说之后,真正的意图便被柳彦看穿了来。直觉告诉柳彦,严嵩如此处心积虑的推荐张诚去西安,想来他已经有了全盘的部署,或许其中还有着更大的阴谋! “严大人!本王绝无故意针对之意!本王只是就事论事!且不说翰林院如今人手短缺,拿不出别的人来代替张大人的职位,单论张大人入官场的时日,他就不足以就任西安知府一职。当然,本王并非看不起张大人的能力,而是张大人如今年纪尚轻,经验尚浅,而西安知府又是一很复杂的官职,陕西那么多为官多年,经验丰富的官员要员,如果这么贸贸然上任,必定会引起当地官员的不满与排挤,这必定对张大人形成不利。如此,别说能否到得了西安,就是真的到了西安府,也未必能够将那里的事情处理妥当!” 靖王面对严嵩的振振有词他也丝毫不甘示弱,也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听的一旁的嘉靖又是一阵点头,似乎确实如此。 严嵩又道:“王爷!你这叫过于杞人忧天,本官相信张大人的能力,绝对能够处理好一切的!还请皇上即刻下旨,让张大人早日得以上任!” 靖王不同意,继续道:“严大人如此叫想的太过简单,本王觉得张大人不适合去西安任职,还请皇上三思!” “这严嵩如此极力的想要让大哥去西安,这里面到底买的什么药?要是三弟在此,那该多好,相信以他的聪明,肯定可以识破严嵩的想法。” 柳彦一阵无奈,只得看着靖王与严嵩两人在此争论,却帮不上任何忙。 如今不由地令他想到了正尧,也许以正尧的聪明,能够知道该如何处理。 “请皇上下旨!” “请皇上三思!” …… 一时之间,整个太和殿之中只剩下靖王与严嵩的争论之声,仿佛两只莺燕在相互吵叫一样,无休无止,喧嚣不已。 严嵩? 靖王? 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呢?到底又该如何抉择呢? 嘉靖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语。 祠堂门外追逐声…… 第二十三章 祠堂门外青衫人 “够了!” 嘉靖终于听不下去两人的争论,冲着两人厉喝了一声。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再无半点声息,原本激烈争论的靖王与严嵩二人也紧闭上了嘴,低着头不发一语。 “两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继续这般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暂时停一停。陆太傅,你对此有何看法?” 说着嘉靖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都没有发言的陆炳,毕竟陆炳不属于靖王和严嵩之中的任何一派。一直以来,陆炳都很少与严嵩或者靖王发生争执,这也是他能够在朝为官如此多年都稳定的一个原因。不过在很多时候,嘉靖还是很倚重陆炳的,不光是因为他掌锦衣卫,还因为陆炳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而且对自己很忠心。 如今遇到疑难问陆炳,那也是很正常的。 陆炳右侧一步,躬身低头道:“回皇上,微臣以为西安知府理应即刻上任,连续四任知府无辜死亡其中必有蹊跷,须赶紧彻查。至于谁人可去,恕微臣直言,朝中惟有李正尧可行,然如今李正尧不在,若是让张大人独自贸然上路,恐遇不测。微臣斗胆建议派一名武艺高强之人一同前往,这样可以保证张大人的安全!” 嘉靖点头道:“陆太傅所言不错!不知派何人一同前去好呢?” “启奏皇上!微臣愿陪同张大人一同前往西安!”待嘉靖话刚说完。柳彦立即站出来说道。 既然陆炳都这么说了。那张诚去西安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想要阻拦自然是没有那能力。不过毕竟这西安之行路途遥远,而且正如陆炳所言前后四任知府都莫名死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若是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张诚独自上路,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再说了,他与正尧相处久了,对于破案之道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和张诚一同到了西安,说不定还能破得了这几起知府死亡的案子。当然,这也仅仅是他个人认为的案子。 “好!刘爱卿如此积极,那朕……” “皇上且慢!”就在嘉靖想要让柳彦陪同张诚一同前去西安的时候,却见靖王又再次开口了。随即他又道:“启禀皇上,臣弟以为柳大人陪张大人一同前去有所不妥,还请三思才行!” 嘉靖道:“不妥?有何不妥?” 靖王继续道:“其一,柳大人与张大人乃同一届的前三甲,一人榜眼,一人探花,如今皇上派张大人去西安就任知府,乃三品官员,而柳大人又以何身份前去呢?,若只是一个护卫的身份。那岂不是官职比张大人的还小?如此,这文科举岂不就没有意义了?其二,如今翰林院人手短缺,若再走一人,万一再遇到安南使节类似的事件,又该如何处理?所以臣弟认为陪同张大人的可以另选他人!” “王……” 柳彦有些失声的叫喊道,不过却见顾汝之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柳彦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柳彦来说,靖王此举令他也搞不清楚。 “那皇弟认为何人可以担当此任?”嘉靖很有耐心地说道。 靖王瞄了陆炳,然后道:“陆太傅的锦衣卫里面可是高手如云。而此次武举的武探花梁玉梁大人武艺超绝,相信他一定能够担任此任。且武探花的官级与张大人比起来小了一级,就全然没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道陆大人舍不舍得。” “那不知陆太傅意下如何?”嘉靖立即看向陆炳问道。 即便陆炳不愿意,但是嘉靖都问出来了。陆炳也不可能拒绝,况且他也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意思。只要是为朝廷,为皇上办事,他自然义无反顾。 陆炳道:“王爷说笑了,其实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梁玉是最好的人选。” “那好!孟公公,替朕拟旨!封新科探花张诚为西安知府,新科武探花梁玉为御前一等侍卫,官拜从三品,为张诚贴身护卫,不日启程前往西安,不得有误!” ※※ 此刻的三公祠堂已然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了站在露台上舞着火把,发疯了的黄钰儿,有人叹息,有人叫骂,有人同情,有人沉默,一时之间,平常没什么人来的三公祠堂却变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正尧在宁安耳畔轻轻嘀咕了几句之后,便一脸镇定的看向了黄钰儿,随即道:“钰儿大姐,你可不要乱来,我知道齐名在哪里,你先保持冷静,把火把熄灭再说!” 不管黄钰儿是真疯还是装疯,正尧都明白,一个人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如果因此而点着了火把,伤害到了方泽明,那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不幸,包括现在半疯半醒的黄钰儿。 “你……你是谁?你说什么?你知道小名在哪里?你当真知道?”黄钰儿颇为激动的看向正尧说道。 而此刻,宁安却悄悄的从正尧身后绕到了方正楠身边,然后附在方正楠耳畔也嘀咕了一番之后,只见方正楠随即转身就离开了原地,不知要去做什么。 见黄钰儿搭理了自己,正尧自然不会错过继续下去的机会,于是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道:“钰儿大姐你别激动!我……我是齐名的堂弟啊,我叫齐宇啊!我住在最东边的那个园子里,之前我去你家听过你唱 《秦淮》 呢!难道你忘记了?” 为了与黄钰儿套近乎,正尧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平常不爱说谎话的人,今番竟然全篇的谎话,说的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心虚伪。而一旁的宁安则是不断地露出鄙夷的眼光:这个呆子说谎话脸都不红一下。 诚然齐名确实有一表弟,年纪与正尧也相仿,如果不死的话!可是齐宇早在三年前就因恶疾缠身而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正尧之前就向方正楠打听了一系列有关齐名的事情,所以知道齐名有个表弟一点也不稀奇。 说到底,正尧其实也在赌,赌黄钰儿对这个齐宇并没有什么印象,赌黄钰儿的精神确实受到刺激有些失常。 黄钰儿一听正尧如此说,却见她整个人顿时怔了一下,仿佛正尧所说的令她想到了什么。 “秦淮!秦淮!小名最喜欢我唱秦淮给他听了!”黄钰儿神情恍惚地说道。 或许对黄钰儿来说,齐名已经成了她的全部,因而她不承认齐名已死的消息才要抓来方泽明进行要挟。其实她也是苦命的人,失意的人。 “钰儿大姐听我说,齐名表哥现在他就在门外,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下来。”正尧不禁往身后瞟了一眼,随即又对着黄钰儿说道。 黄钰儿四下打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激动道:“哪里?在哪里?你骗我,你骗我!” 正尧淡然道:“就在祠堂门外,你过去就能看见,小名在那里等你!” 对于黄钰儿这种人,正尧现在只能用循序渐进的诱导,不可太过急功近利,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虽然不相信门外会有齐名,也不知道正尧为何如此的肯定,但是所有人还是不禁的把头撇向了祠堂门口,企图能够看得见什么。 “你骗人!小名如果来了,他怎么不出来见我?难道我真的老了,真的丑了吗?”说着,黄钰儿立即腾出空闲的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被画的浓浓的粉底的脸颊。 正尧又道:“钰儿大姐别激动,且听我说!今天你打扮的如此美艳动人,想必特地是为齐名打扮的吧,齐名若是不来看你一眼,那岂不是白费了你的一番苦心?齐名之所以不想进来,那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不敢面对你。可是如今你手拿火把,又将明哥给捆绑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足以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试问,齐名又怎敢进来与你想见呢?” “对对……小名绝对不喜欢我这种凶样。你说的对!”说完,黄钰儿立即将手中的火把往脚底一放,准备用脚将其踩灭,这足以令众人松一口气。 然而就在黄钰儿就要下脚的那一刻,却见黄钰儿又一把将火把给拿了起来,道:“不行!万一你骗我怎么办,我可不会上当!我今天见不到小名,我就烧死他!” 说完,黄钰儿又把火把对准了方泽明,稍有差池,势必点燃下方的柴堆,将方泽明活活烧死。 “且慢——”正尧大叫一声,随即转身道:“堂哥,你还是站出来吧!” 黄钰儿被正尧这么一吼给怔住了,手中的火把也停止了摆动,两颗眼珠死死地盯着祠堂的大门,万般期待的齐名的出现! 祠堂里面的人更加疑惑起来,正尧凭什么可以如此肯定,门外的是齐名? 而就在此刻,门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背影。 青衫。长发。均匀的身材。高大的身形。 齐名!!! 所有人都一阵愕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二十四章 最是难解人间情 一个衣着青衫,头披长发,直身站立的背影赫然出现在了祠堂门口,同时迎面吹起一阵萧瑟秋风,整个祠堂突然之间被一团肃杀的寒意给笼罩了起来。 齐名?这个背影是齐名?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从身形,衣着,头型以及气势来看,与齐名确实很像很像,但是在昨日众人都亲眼看见了齐名的尸体,在正尧的言说之下,也表示齐名已经死了有七日,可是怎地又出现一个齐名呢? “小……小名!” 黄钰儿的眼角已然有些模糊,微微哽咽的喊了一声。 可是门外的那个青衫长发男子却一动不动,甚至连话也不说一句,只是背对着众人,站在祠堂门口。 正尧对着黄钰儿道:“钰儿大姐,堂哥就在外面,他在外面等你,你现在先下来吧。” 黄钰儿并没有理会正尧,而是深情的凝望着门外的那个背影,道:“小名,你回头看我一眼好吗?你看我今天美吗?” 此情此景,不禁令黄钰儿想到了昔日与齐名偷情的场景。齐名总喜欢一句话也不说的背对着自己,看对面的山川,看天空的蔚蓝。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黄钰儿更觉得齐名特别,觉得他孤傲不悛,冰凉的气息之中又隐隐透出温情之意,这使得水性杨花般的黄钰儿渐渐地对齐名死心塌地。 想着想着,黄钰儿又开始用她那右手抚摸起自己的脸庞起来。其实仔细一看。黄钰儿也并不是太丑,只不过脸上有一道黑斑影响了整个容貌,再加上这么些年来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久而久之。身材也走样了。 遥想当年她未出嫁之时,在村子里可是有名的美女,村里的青年男子个个对其倾心不已。由此,她便染上了水性杨花之名,常常与男子幽会,行为极不检点。后来终于嫁了人,原本以为会收敛一点,但是不想齐光突然有一天因喝醉酒回家与黄钰儿吵了一架。两人还动起手来,二人都会武功,误伤之下,齐光一刀划破了黄钰儿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疤痕。 谁知黄钰儿未能及时消毒医治,导致了伤口发炎,待结疤之后,却留下了一团黑黑的印迹,成了货真价实的钟无艳。 一分心酸。一分幽怨,黄钰儿此刻已然不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而是一三十来岁的寂寞妇人,她已经没有了青春。所以当再次爱上齐名的时候,她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齐名在一起。 “小名。你回头看看我好吗?你说过会带我离开这里的,难道你都忘记了?我知道我做了错事。但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能明白吗?”黄钰儿继续哽咽着说道,不过说到此处的时候,正尧下意识的怔了一下。 “错事?指的是哪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偷情被抓住还要错?”正尧嘴里嘀咕地看着台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的黄钰儿,想必此刻她很激动,情绪很不稳定,于是正尧又道:“钰儿大姐!你若再不下去,堂哥他就要走了!” 只听正尧话刚说完,门外的青衫背影突然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就要离去。 看到这里,黄钰儿顿然慌了,一手扔掉手中的火把,一个飞身从露台上飞了下来,径直往祠堂门口而去。 正尧知道,此刻是黄钰儿防备最弱的一刻,而只有制止住黄钰儿才可以解决根本问题,否则一旦黄钰儿再狂性大发,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想也不想,一招“过云顶”飞身而起,直追黄钰儿来。 “砰!砰!” 就在黄钰儿飞到祠堂门口,靠近那青衫背影之时,那青衫背影突然一个转身,顺势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黄钰儿的胸膛处,与此同时,正尧的一掌也紧接而来,正中黄钰儿背心。 而当那青衫背影转身之后,赫然发现,此人竟然是方正楠! 一连两道掌声过后,黄钰儿不由地噗的喷出一抹血渍,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地上,瘫软无力。 “快救明哥!”方英大声疾呼,只见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燃起了火,想来黄钰儿扔掉火把之时,不小心落了一团火到了柴堆里面,引燃了干燥并洒了酒的木柴。 方正楠一把擒住瘫在地上的黄钰儿之后,正尧再次一个飞身来到露台之上,猛地一脚踢散了即将燃烧的更猛的柴堆,随即为方泽明解开了捆绑他的绳子,两人很快的便从露台上飞了下来。 当然,这个飞也只不过是夸张的修辞手法,顶多算是较好的轻功而已。 正尧缓缓走向祠堂门口,两眼打量着瘫软在地上的黄钰儿,微笑着道:“我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疯卖傻,我说得没错吧!” 装疯卖傻?一旁的人包括方正楠也被正尧这一句话给惊住了。 “哼!”黄钰儿闷哼一声,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不屑地看了正尧一眼,似乎在埋怨正尧欺骗了她。 “钰儿大姐切勿生气,方才多有得罪实乃情非得已,还望恕罪!”正尧弯身将黄钰儿扶了起来,礼貌地说道。 黄钰儿鄙夷的望着正尧道:“休要花言巧语!我不吃这一套!” 一直以来,黄钰儿都是以古鳌自居,在村子里少有朋友,即便她的母亲方秀,也很少与她说话,或者说母女俩的关系很不好。不过仗着自己有着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经常与男人们混在一起,男人们也都很热情。可是偏偏在一年前遇到了同样死了未婚妻的齐名,只不过齐名也是很孤傲的,如此她就更有了兴趣。于是,她便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勾引齐名。直到两人开始发生关系。 所以,如此的女人确实很有个性,阅男无数的她不吃正尧的那一套其实也不意外。 “呵呵,你不说话也没关系。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所有人都认定齐名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认为齐名会来见你呢?别和我说你是疯了之后的胡言乱语,之前我已然说过,你不过是在装疯卖傻。”正尧也不想多拐弯抹角,直朝主题而来。 正尧疑惑的地方有三点:其一、黄钰儿为何会在齐名失踪之后装疯卖傻?是黄钰儿想要转移众人的视线吗?其二、今早一边刚刚在河畔发现黄氏兄弟的尸体,这一边黄钰儿就抓了齐名,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其三、黄钰儿认定齐名会来接自己。那接自己去哪里呢?难道是离开无名山谷?如果是这样,那齐名岂不是没死?可是方正楠又是那样的肯定? 正尧的思维永远都是跳的那样的快,脑子永远都是充满了疑惑,这显然与他的警探经历有着直接的关系。 “哼!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关于小名的字来!小名说过会来找我就一定会来找我的!”黄钰儿一口一个小名的说着。其实齐名也是三十岁的人的,本不小,不过黄钰儿始终还是要大一两岁,所以就一直这么亲昵的叫着。 黄钰儿越是这样,正尧就越发肯定这里面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还需要进一步去探查。 见直接问问不出什么来,正尧转口又道:“好吧。那钰儿大姐可知道今早在东河畔齐名的田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别问我……” 正尧刚刚把话问出来,却见黄钰儿突然发了疯似的不停地挥舞着双手。似乎听到了什么不想听到的事情,看到了什么不想看见的东西。 黄钰儿的两眼之中充满了惊愕。骇然,这种神情不由地令正尧感到一阵疑惑。于是立即追问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是不是你看见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有!” 黄钰儿越发激动起来,已然不得自控,平时那温柔附有磁性的声音顷刻也变得粗犷起来,甚至那发光的眼神就如同一头饿虎一般,直接扑向正尧。 “我看还是别问了,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宁安不忍的道。 同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而且还是一个死了丈夫,又死了情人的寡妇。 正尧也明白宁安的意思,只好无奈的点点头,随即看向方正楠道:“方伯,你的身形与齐名的当真很神似,就连黄钰儿都辨认不出来,不知情的,还以为齐名是您的儿子呢!” 半开玩笑的口吻令周围的气氛也暂时得到了一丝缓解,只不过方正楠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尴尬之意。随即苦笑一番,惆怅的叹一口气道:“若是老夫有这么大的儿子,老夫就是马上死了也愿意,呵呵。” 说完,方正楠不由地往黄钰儿看了看,眼神之中仍旧充满叹息之意。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方伯不必太介意。不过我看方伯老当益壮,必定长命百岁!”正尧笑着说道。 “大伯,我想钰儿姐也是一时想不开才将侄婿捆绑起来的,还望大伯念在钰儿姐可怜的份上,就饶她这一次吧,反正侄婿也没什么损伤。”方泽明面显惨白的望着方正楠,恳切地说道。 看来方泽明还是一个老好人,不想把事情闹大。 “明……” 本来方英还想劝说方泽明什么的,却见方泽明一把拦住了方英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随即又看向黄钰儿道:“钰儿姐,我知道你在意齐名哥,可是齐名哥已经死了,你就忘了他吧!” “似乎方泽明对黄钰儿有着某种不经意的关切之心,只是隐藏的很深,让大家没有察觉出来。光看他看黄钰儿的眼神和对黄钰儿说话的口吻,就有问题。”虽然正尧对方泽明不了解,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直觉告诉他,方泽明似乎和黄钰儿有什么。 黄钰儿根本不理会方泽明的话,立即狠狠地瞪着方泽明怒斥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哎……” 方正楠一阵叹息:最是难解人间情,恩怨错对说不清。 第二十五章 衣衫褴褛乞丐男 “进去!快走!” 就在众人还在为黄钰儿一时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祠堂门外又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口气还一点都不友善。 众人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祠堂大门,片刻之后,大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前面一人虽看不清面貌,但是知道他是个男子。只见其全身被草绳给五花大绑着,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有多处伤痕,有点是擦伤,有的是撞伤,还有的应该是被人用草绳皮鞭什么的打伤的,看的宁安心中又是一阵不忍。 不过从此人的身上没有坏掉的衣服来看,此人的衣服质料不错,不像是山谷里的人。 后面三人均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人灰衣,一人黄衣,一人褐衣,穿着都很朴素,不过眼神却是很凶,明显的是村子里的人。三人一呼一喝的如同赶牛赶马一般将那人给赶到了祠堂门口,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即便是正尧,看着眼前衣衫蓝缕,头发凌乱的人,也是一怔,此人到底所犯何事,他又是何人? “进去!”灰衣青年再次大喝一声,将那衣衫褴褛之人猛地一推,推进了祠堂之中。 见来人朝着祠堂中央走去,方正楠也跟着走了过去。正尧宁安一众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齐江、齐风、齐林。你们三人这是……”走到三人身前。方正楠看了前面那衣衫褴褛的人一眼,随即对着那三人说道。 这三人与齐名算是一辈的兄弟,虽说都姓齐,但与齐名没有丝毫的关系,不过这三人倒是亲兄弟。身穿灰衣的青年是齐江,是三人中的老大;黄衣青年是齐风,老二;褐衣自然就是老三齐林。 老大齐江见村长问话,立即上前恭敬的答道:“回村长大伯,我们兄弟三人今日从西园那边经过见此人在齐山家的厨房偷东西吃,于是便把他抓住。在齐山家里却发现了一件怪事。所以特地将此人抓来交给村长你处置!” 齐江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点点,似乎对那乞丐般的人很不友好。 其实村子里也就百来户人家,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而突然之间见到有这么一个人,相对来说会产生敌意。又见此人在别人家厨房偷东西,自然会将其抓起来。本来齐家三兄弟还以为会费很大力气的,结果没想到此人竟然浑身是伤,结果轻轻松松的就搞定了。 “哦?奇怪的事?”方正楠疑惑地说道。 同时,正尧与宁安也凑了过来,对于这个奇怪的事已然产生了兴趣。 齐江点点头,看了一眼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的那个人,继续道:“是的。其实之前我们就开始怀疑齐山有些不大对劲,结果今日在齐山家里一看就更加能证明我们的怀疑了。” 方正楠激动地问道:“齐山有何不对劲?你们在齐山家又看见了什么?” 如今齐名的死还没有解开。黄氏兄弟又死了,而黄钰儿又半疯半傻的,这令他这个村长当的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他有种直觉,还有大事要发生,因为最近的怪事实在太多了。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齐江三人,似乎想从三人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我们到齐山家的时候,除了这个人之外,再没看见任何人!而屋子里有一股潮湿的霉臭味道。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一样!”齐江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潮湿的霉臭味道?没有人住?”正尧追问道。 从三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似乎这种情况很让人意外似的,这顿时让正尧也开口问了起来。 齐江点头,道:“没错,当时我们便怀疑。此处必定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可是,这不通啊!齐名失踪之前我们还和齐山一起喝过酒。他还说要在家里闭关一段时间研制一套农具来耕作,看他的样子和听他的口,好像很有信心的,不像是假的。如此我们兄弟三人就更加纳闷儿了,那这齐山又哪里去了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点也没错。正尧也对眼前这个齐江很是肯定,他的疑惑也正是自己的疑惑。 无名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怎么小。但是齐江是一个憨厚型的人,向来不说假话,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他说闭关研究农具,那就是闭关研究农具,绝不会做其他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才令得齐江三兄弟感到疑惑:齐山到底去了哪里? “即便如此,那你们又为何要打此人呢?似乎他与这件事无关吧!”宁安好打抱不平的性格走到哪里都一样,很明显,那乞丐模样的人身上有多处新的伤痕,相信都是这齐家三兄弟所为。 抓人就抓人吧,抓了人家还要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啊!宁安小丫头说得没错,即便他是偷东西,你们把东西收回来就是了,何必又要出手打人呢?这未免有滥用私刑的嫌疑。” 方正楠一直都是个很随和的人,从他对黄钰儿就能够看出来,所以即便是乞丐,他也有自己的尊严,齐家三兄弟固然是抓贼,但是出手把他打成这样不堪,确实有点过激了。 “村长大伯,当时他要反抗,我们逼于无奈才出手的,其实我们也没有下什么重手,只是他身上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所以我们兄弟三人轻轻一碰他才如此不济倒地的。”齐江解释道。 齐江颇为无辜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那个乞丐,自己确实没有下什么重手。 正尧躬身弯腰。来到那乞丐身前。然后在他身上的各处受伤的地方都看了一番,然后道:“嗯,齐江大哥所言没错,此人本就有伤在身。从伤口来看他的手臂,胸部,腹部以及腿部都有明显的擦伤滑痕,很明显,是从高处堕落时被树枝擦伤的,伤口已然结疤,相信不是才弄的。” 说着。正尧一把将那乞丐扶了起来,地上冰凉,老是缩成一团容易着凉,乞丐也是人嘛。 方正楠点头道:“照如此说来。那齐山也失踪了?” 终于说到了重点上,齐家三兄弟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失踪?之前就怀疑齐名失踪,而后在齐名家发现了尸体,如今齐山也失踪,那也意味着齐山也死了? 如此推断,众人不禁一阵抽搐。 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一处隐匿于世的无名山谷,突然发生了一连串的死人事件,且每个人死的都并非自然或者病患,这如何不让众人感到恐慌感到压抑。 要知道。自无名山谷有人居住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死人事件,这叫方正楠如何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如何不感到压力? “村长大伯,那这人该如何处置?我看他一言不发,行踪鬼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齐山的失踪就与他有关!我建议把他关起来严加审问。”齐江再次说道。 齐山与齐家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齐家三兄弟已然将其当作亲兄弟来对待,关系自然好的不得了。如今齐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他们三兄弟势必想要为齐山讨回公道。 “嗯。也罢,就把他和钰儿都押到祠堂公所里面暂时关押起来,待审问完后再行处理!”方正楠一时也找不到办法,只好如此,无奈地说道。 随即。齐家三兄弟便分别走向了黄钰儿和那乞丐,然后便准备将其往祠堂后院的公所押去。 说是公所。其实就是一处临时的监狱牢房。村里面有谁犯了事,都会被关在里面以作反省。而之前齐名与黄钰儿两人偷情已然不是一般的犯事,所以就直接要浸猪笼。 “且慢——”见齐家三兄弟就要往后院走去,却听宁安突然喊了一句,让齐家三兄弟顿时停住了脚步。 “宁安小姑娘你还有何事呢?”方正楠饶有趣味的看着宁安说道。 对于宁安,方正楠很有好感,觉得宁安很乖巧,和她说话聊天也很轻松。 其实宁安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叫且慢,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硬着头皮也要说出原因,于是便吱吱唔唔的道:“你……你们不可以这样。你看那乞丐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万一在你们的牢房之中受冻而死,那你们岂不是作了孽?你们至少也要让他穿好衣服,吃饱饭才行嘛。” 方正楠微微一笑道:“嗯,宁安小姑娘说的不无道理。齐江,你去找两件衣服来。” 齐江虽有不满,但是村长发话他也不敢拒绝,只好无奈的转身,去找衣服。 却见齐江刚刚走出祠堂大门,突然间听到一道小孩的哭声,随即有两个六七岁大小的男童便往祠堂跑了进来。 这两个小孩童样子长得很相似,一高一矮,衣着也都差不多,是一双胞胎。 “方大忠、方小忠,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们又把妹妹给欺负哭了?”方正楠开心的往两个小孩童走了过去。 原来这两个小孩和那个所谓的妹妹都是方正楠堂哥方正东的孙女,只不过方正东死的早,留下的儿子方启良一直都受到方正楠的照顾,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像是父子。后来方启良娶妻生了两男一女三胞胎,可把他们一家乐坏了,而方正楠也乐意的当上了这三个孩子的爷爷。 “爷爷,不是这样的,是妹妹要和我们抢东西,结果没有抢到她就哭了。”个子稍微要矮的一个孩童立即开口说道,口吻很是萌。 “东西?什么东西?大忠可不可以给爷爷看看?”方正楠依旧笑容可掬,和小朋友说话永远都要露出一副笑容,那才是一个长辈应该做的榜样。 “呐,就这个。”方大忠立即从怀里逃出一样物件。 此物件就孩童巴掌大小,上面捆绑有几个细细的红绳,通体金色,上面似乎还写了字。 “我的!还给我!” 未等方正楠接过那金色的牌子,却见那乞丐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一个猛冲便来到了方正楠面前,一把将金色牌子抢了过去。 “呜哇——” 不想那乞丐突然的冲过来着实吓了两个小孩童一跳,只见那个子微高的孩童方小忠甚至瞬间便哭了出来。 “你做什么?!”方正楠顿时一阵恼怒,自己的孙子被这么一吓还得了? 说着,方正楠就要出手准备教训那乞丐。 “方伯,且慢——” 第二十六章 祠堂意外遇故人 突然听得正尧一声呐喊,即将动手的方正楠与那乞丐都同时一怔,止住了身形。 “正尧何故阻拦于我?”方正楠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 自己的孙子因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乞丐而被吓哭,这笔帐自然算清楚。好歹自己是一村之长,再怎么和颜悦色,再怎么对人友好也不可以让对方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所以在方正楠看向正尧的刹那,他的眼中也隐隐露出一阵不友好之意。 正尧撅着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那乞丐面前,缓缓将手伸到那乞丐的面前,轻轻地撩开了那乞丐面前挡住眼脸的蓬乱的头发。 “大哥?” 却见正尧突然一阵骇然,眼睛瞬间有些模糊起来。 一旁宁安发觉正尧不大对劲,立即凑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乞丐看了又看,足足有十秒钟时间,赫然露出一副惊愕的眼神,不敢相信的道:“安南王子?你是安南王子!” “宁……宁安公主!二弟!” 这时那乞丐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激动的握着正尧与宁安的手说道。 人生最得意的三件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而此刻在一处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的无名山谷之中,遇到了两个认识的人,且不说关系如何,都应该足以眼前这个乞丐兴奋好一阵的。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乞丐确实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的结拜大哥,安南王子莫茂洽。 “王子?公主?”方正楠疑惑地看着莫茂洽与宁安口中嘀咕着。 常年隐居在无名山谷的无名村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而且从小父母辈。爷爷辈,甚至是曾祖父辈也都没有对这些人讲述过外面的世界,似乎这无名山谷里面的人是土生土长的,完全与外界脱轨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宁安问方正楠酒楼在何处的时候,方正楠一阵尴尬的不知道什么是酒馆。 如今宁安称莫茂洽为王子,莫茂洽又叫宁安作宁安公主,对于方正楠来说,这些名词自己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王子,什么是公主。 想了半晌也未有想明白,方正楠便看向正尧道:“正尧啊,此人到底是何人。我想你有必要向大家交代一下,不然老夫也不好办事的。” 现在方小忠已然没有再哭,因而方正楠的语气态度也好了不少。 正尧轻轻在莫茂洽肩膀拍了下,然后转身对着方正楠道:“实不相瞒,方伯。此人乃是正尧的大哥,是与我们一同坠落下来的。正尧以为以我大哥的性格以及他的为人,与齐山的失踪绝无关系。还望方伯给正尧一点时间,正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的方伯伯。安南王子他不会对大家不利的,我想他也只是饿着了。所以才在无奈之下去偷东西吃的。以他的身份与为人,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我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宁安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方正楠说道。 却听正尧与宁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莫茂洽说好话,方正楠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上宁安一脸天真卖萌的样子,方正楠终究还是露出了笑意。 “呵呵,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你们先把钰儿押到公所去吧,其他人,该散的就散了吧!”方正楠挥挥手,然后便一手牵一个小孩童,往祠堂大门外走去。 “我们也走吧!”正尧对着宁安说着,同时示意一同扶着莫茂洽。 现在莫茂洽浑身是伤,身体羸弱不堪,有武功也使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齐江三兄弟可以欺负他的原因。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况且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也没有什么道理去与对方争执什么,正尧索性决定先将莫茂洽身上的伤治好,其他的,容后再说。 宁安会意的点点头,随即与正尧一道,搀着莫茂洽准备就走。 “村长大伯,这是……” 齐江的速度还真快,不多时便拿了一件粗布麻衣来,而他却看见正尧和宁安竟然将那乞丐扶着似乎要离开此处,让他很是不解,于是才疑惑地看着即将迈出大门的方正楠说道。 “把大衣给他吧,你们也散了吧。”方正楠淡淡地说了两句,随后便走出了祠堂大门。 或许对于方正楠来说,莫茂洽始终是一块疙瘩,久在此地逗留,万一又吓着两个孙子,那可不妙,还是赶紧走的好。 “谢谢!”正尧淡淡的对着齐江说道,同时一手接过粗布麻衣,给莫茂洽披上之后,与宁安将莫茂洽搀扶着,朝着祠堂大门而去。 ※※ 早朝过后,严府之中。 十月的天,已然渐渐入冬,而北方的天气也越发的寒冷起来,园子里面的几株花草似乎也都受不了这般寒冷,皆是缩成一团,没精打采。倒是院子中间的一棵梨树显得格外特别,反季节反的竟然十月开梨花,确实是一道奇观。 园子前的石桌旁坐着两人,一老头,一独眼中年男子,即是严氏父子,严嵩与严世蕃。 严嵩依旧品着他那从内务府坑来的“雨前珍品”龙井,一边唱着小曲儿,一边望着眼前的那一棵奇特的开着花的梨树,悠闲的羡煞旁人。 “父亲大人!”严世蕃干看着严嵩那悠闲的样子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性子,开口说话了。 从严世蕃的表情和口吻之中,不难听出他的焦急,他的担心,以及他的疑惑。 严嵩轻抿一口茶,缓缓地把目光从梨花上移了回来,对着严世蕃淡定地说道:“东楼啊!为父明白你的疑惑,不过你且先心平气和的喝了这一杯茶,有点耐心的听为父说说如何?” 严世蕃似乎没什么耐心,又道:“可……” “叫你坐下就坐下。为父做事自然有分寸!”严嵩微微怒言道。 严世蕃虽然嚣张狂傲,但是对于这个父亲,他还是不得不尊敬,于是只得乖乖的坐下来,按照严嵩所言,端起茶杯,哦了一声之后便喝起茶来。 “哎,要为父怎么说你呢?你现在已经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了,做事情怎就不能有点耐心呢?为父明白你觉得今日早朝时为父的举措很让你意外是不是?”严嵩轻摇一下头,淡淡地说道。 说到今日早朝,确实如此,一向只提拔自己人的严嵩,平白无故的向嘉靖举荐张诚去做西安知府,这确实有点让人看不明白。所以在朝堂的时候,严世蕃一直都想要提醒严嵩,可是严嵩就是不让他说话,就这么憋到现在,回到家里实在忍不住,于是便准备向严嵩摊牌。 不过严世蕃没有想到的是严嵩竟然猜穿了自己的心思,自己还没有说出来,严嵩反而先开口了。 “父亲大人既然知道孩儿的疑惑,那就应该明白孩儿所疑惑的原因。孩儿确实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何非要举荐靖王那老匹夫的人去就任西安知府呢?难道我们就没有人了吗?”严世蕃不吐不快,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严嵩笑而不语,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向了那开的很灿烂的梨花,若有所思的道:“你看那梨花,开的多么灿烂。金秋十月开梨花,你说奇不奇怪?可是奇怪终究也只是奇怪,事实也就是事实,开了就是开了,这不是偶然,而是已经注定的,你懂吗?” 面对严嵩那内涵丰富的话,严世蕃一脸的茫然,似懂非懂的也看向了那雪白的梨花,似乎也想从中领悟出什么来。 第二十七章 茶余饭后说故事 天灰蒙蒙,云雾缭绕。此时已近午时,却仍旧不见太阳的出来,深秋的天,多是阴沉。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严世蕃凝望了那梨树上的梨花良久之后,似乎明白了一丝,于是试探性的看着严嵩说道。 看见严世蕃有长进的样子,严嵩自然很是欣慰,立即道:“没错。其实这一切都是为父安排的。前四任西安知府是谁?庞烨、华东铭、崔进以及刘福通!那他们的身份背景你可曾知晓?” “庞烨祖籍河南,嘉靖二十八年文科榜眼,好诗文,前任青州通判,官职正五品;华东铭,祖籍广东,嘉靖二十五年文科探花,擅长书法,前任河北保定同知,官拜正五品;崔进,祖籍陕西,嘉靖三十一年文科状元,诗赋双绝,乃前任常州知州,官拜正五品;刘福通,祖籍福建,靖王于嘉靖十八年举荐,此后一直在云贵一带任职,前任贵州承宣布政使司参政,官拜从三品。” 严嵩把话问完,只见严世蕃如同一台复读机一样,四任知府的身份、背景、特长、官职全部都给报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严世蕃是从户部出来的。 由此,也不得不说严世蕃对朝中一些官员的了解确实够强。 “嗯,不错,看来你对四任知府先后死去这件事也有所关注。不过东楼你可知道这四人还有什么背景吗?”严嵩赞许的看了严世蕃一眼。继续又道。 “还有什么背景?” 严世蕃这下可是意外了。自己已经将这四人的背景查的很清楚了,似乎也并没有发现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才是,为何自己的父亲还要这般问自己? 严嵩突然收起了瞳孔,严肃的道:“此四人其实前后都是受到靖王的提携才逐步爬上来的。只不过靖王很聪明,做的不够明显罢了。当然,这种小伎俩却是瞒不过为父的!” “还有这等事?我早该这么想的!”严世蕃先是惊疑,后又觉得有这种可能,暗叹自己想得太过简单。 四任知府都是靖王间接或者直接提携起来的,然而这次四人都死了,那靖王又当有如何反应?可是在大殿之上。似乎靖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才是。这不禁又让严世蕃一阵不解,难道靖王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严嵩又道:“靖王几次三番弹劾为父结党营私,殊不知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一连损失了四名得力人才,李正尧又不知所踪。可以说,靖王身边可用之人已然所剩无几。如今为父再将张诚调走,剩下的柳彦自然不足为患。至于徐阶、顾汝之这帮墙头草,根本就不需要顾虑,如此一来,靖王还不是孤掌难鸣?” “嗯!父亲大人果然心思缜密,是孩儿鲁莽了!可是也用不着给他一个三品知府当啊,这岂不是压到皓儿头上了么?”严世蕃不甘心地说道。 同为一届考生,身为探花的张诚官职竟然与身为状元的严皓一样高,这确实不大合理。 “你且稍安勿躁!这西安知府你以为是很容易做的吗?别忘了前四任知府的下场!”严嵩立即脆声道。 见严嵩说的很是坚定。严世蕃就更加疑惑起来,心中却在思索:难道…… ※※ 回到方正楠的竹屋之后,正尧与宁安二人便将莫茂洽扶到了床上,同时请来了齐鸣之来为莫茂洽治疗,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忙完,莫茂洽也睡熟过去,正尧与宁安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方正楠兴奋的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的两个孙子与一个孙女开心一下,正尧与宁安二人也算是沾了三个小朋友的光。欣然的享受这一顿丰盛的午餐来。 午餐在三个小孩童嬉笑打闹欢乐声中过去,正尧帮忙收拾桌子,完后主动与方正楠去后面洗碗,留下宁安陪着三个小朋友玩耍。 方正楠倒是想不到一个七尺男儿竟然也会窝在厨房里面洗碗涮筷,这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尤其在古时候。男人大丈夫,不进厨房是很正常的。反倒是进了厨房,才让人觉得好奇。 “呵呵,我说正尧啊,真没想到你会来陪老夫洗碗。”方正楠笑颜说道。 正尧也是一笑道:“其实做饭洗碗这等事在我们那里不分男女的,谁都可以做的,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正尧所说的“我们那里”自然不是指的蜀州会馆或者是蜀中李府,而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只不过那个时代似乎自己已经永远告别了,永远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酸楚,一种念家的感觉油然而生。至于是念自己的那个家,还是李府或是蜀州会馆,估计正尧也说不清楚。 “听正尧这么说,那这外面的世界肯定与这里不一样吧!难怪齐名想离开这里。”方正楠的眼眸瞬间也开始有些湿润起来,似乎说到了伤心之处。 正尧没想到齐名对方正楠的影响会有如此之大,看来这里面还应该有着什么才是。 话题很自然的转到这里,也正中正尧心怀,于是正尧立即问道:“对了方伯,可以跟我说说齐名的事吗?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与齐名有关,我觉得有必要将齐名的事情了解清楚。” 没错,齐名家里面的尸体,自然与齐名有关。虽然方正楠认定那尸体是齐名的,但是但当齐山失踪这一消息传出来之后,正尧便开始有所怀疑。如果,如果说那尸体是齐名,那为何会把面部弄得模糊不清。让人无法辨认。只能通过一个模糊的胎记和谁人都可以穿的一身青衫来辨认呢? 黄氏兄弟死在齐名家的田间,肯定还是与齐名有关。而齐山的失踪,表面上看去与齐名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巧合的是两人都失踪一段时间了却没人发现,这难道只是巧合?还有黄钰儿的装疯卖傻,之所以这样,也完全是因为齐名。 方正楠微微露出一丝苦色,摇头道:“齐名这孩子,确实命苦啊。” 说着,方正楠便露出了一副回忆状。似乎想要回忆起有关齐名的每一个细节。 正尧不再插话,手中的碗没洗干净也不洗了,停下来,静静地听着方正楠接下来所要讲的故事。 “齐名自小就没有父母。多年来也是受到我照顾的。一直以来,齐名的身体很差,经常需要山参、党参之类的补品来补身子。后来身子总算有所好转,我才放了心。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惟有将身子练强壮了才可以摆脱体弱多病,于是我便开始教他武功。” 方正楠此刻的表情很自然,很温馨,仿佛眼前所看见的场景就是自己与齐名在一起的画面,喂他吃药,为他治病。教他识字,教他习武…… 而就在这时,正尧下意识的打断了方正楠道:“方伯停一停,你说你教过齐名习武?” 不知为何,一说到习武,正尧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为何不同寻常,他又说不上来。 方正楠不明白正尧为何会这么问,不过他也不过多去问,于是点头道:“嗯。我一直有教他武功,不过齐名在武艺这块确实不敢恭维,教了他如此多年,他连上房的功力都没有,或许这就是个人造化吧。” 齐名是个聪明的人。可是就是武功练不好,方正楠也是一阵无奈。只不过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名都能够为方正楠排忧解难,二人虽姓氏不同,关系却形同父子。 “哦。”正尧沉吟片刻,随即又道:“那齐名和黄敏儿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上次听你提及过,但是说的却不够详细。” 正尧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破案,就当午饭之后的闲聊,听听故事也可以让自己放松放松。 “黄敏儿啊!哎……” 说到此处,方正楠再次一声叹息。仿佛黄敏儿三个字很沉很沉似的,令方正楠都有一丝喘不过气来。 片刻之后,方正楠定了定神,继续道:“黄敏儿的家就住在里边,从这里数过去的第三个园子。” 方正楠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透过厨房外的栅栏直指过去,只见对面也有一大片的竹屋。顺着方正楠的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正尧依稀看得见一座园子,里面只有三栋竹屋,其中一间应该就是黄敏儿的屋子。 正尧点点头,表示看见了。 “齐名与黄敏儿可以说是很少有交集的,如不是当日老夫在山林之中追逐一只野猪弄伤了胳膊,随后撞见在山边采药的黄敏儿,她就不会替我包扎伤口,她若不替我包扎伤口,我便不会叫她来这里吃饭,她不来此吃饭,就不会与齐名认识,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 方正楠一脸的自责,说的自己好像是整件事的导火索,甚至是齐名的死都是因为自己。 “额……方伯,你不必自责什么,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正尧宽慰道。 方正楠努力的摇摇头,继续说:“不,这就是我的错!如果齐名与黄敏儿不认识,他门就不会彼此产生爱慕之心,如果不是相互深爱着对方,黄敏儿意外坠入池塘中被淹死之后齐名就不会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齐名性情大变就不会受到黄钰儿的魅惑,与她作出苟且之事,如果不是作出苟且之事觉得无颜见人,他就不会提出离开山谷的想法,如果不提出离开山谷的想法,他失踪七日我们就不会只是不闻不问连他死了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方正楠已然老泪纵横,十分悲痛的样子,正尧甚至怀疑死的不是齐名,而是他的儿子。 不过听方正楠那自责的口吻,正尧仍旧一阵郁闷:这老头难道有犯错自拦综合症?竟然乱七八糟东拉西扯的把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归结遇自己! 正尧只得无语,心中苦笑不已。 第二十八章 安南王子疑为凶 方正楠倒是对正尧的苦笑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齐名终究还是过不了这一关,哎。” “方伯切勿难过,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法改变了。不如方伯你说说,黄敏儿是怎样坠入池塘的,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尧宽慰一句,再次问了个问题。 不知怎地,正尧始终觉得,齐名有古怪,而这种古怪应该与他深爱的黄敏儿有关。所以凡事有关齐名、黄敏儿的事情,正尧都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越详细越好。 方正楠回忆道:“那是去年冬天,不过并没有下雪。如往常一样,村里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活。齐名与黄敏儿也相约在池塘边,随后去后山陪黄敏儿采草药。当时黄敏儿在齐鸣之手下当徒弟学医,不过话说回来,黄敏儿的天分还挺高的,齐鸣之也夸她将来一定是村子里的神医。” “然而后来却因为一件事,齐名没有去陪黄敏儿采药,结果谁也想不到当日黄敏儿就遇到了意外。” “一件事?什么事?” 正尧觉得这里是重点,于是立即疑惑地问道。 方正楠道:“当日雾霭沉沉,齐名刚刚准备出门,却遇到泽明他与小英夫妻俩吵架,还动手打了起来。齐名见势不妙,便出手阻拦,在纠缠之下被泽明用刀误伤,最后虽然夫妻俩停止了争吵,但是齐名却没有去池塘边约会。而池塘那边齐山不知道什么原因与黄氏兄弟发生了争执,三人也吵了起来。黄敏儿也去当和事佬准备劝架。可是由于地上湿滑,在拉扯之间,黄敏儿就那么掉进了池塘之中。” “后来呢?”正尧继续问道。 都说黄敏儿是在池塘里面溺水身亡的,应该就是方正楠所说的池塘。可是听方正楠这么说。那黄敏儿落水之时身边应该有黄氏兄弟与齐山才对,可是为什么黄敏儿还会溺水身亡呢?难道这三人没有下水救人? 方正楠摇摇头,叹息一番:“哎,也怪天公不作美,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跳入池塘救人啊!况且齐山根本就不会游泳,他下去也是白搭。而黄氏兄弟一贯是冷漠的人,所以头也没回的便转身就走了。后来齐山大声呼救之后。远处的村民才急忙赶过来,可是当赶到之时,黄敏儿已经没有了呼吸,已然死了。” “呼……” 正尧也不禁叹息一番。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冷漠无情的人。 “那后来齐名还有其他异常反应吗?比如对齐山黄氏兄弟以及明哥他们的态度?” 方正楠却是没有想到正尧会问这个,怔了一下后,道:“这个倒是没有注意过。不过自从黄敏儿死了之后,齐名就很少与人说话,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连我也很少与他见面交流。” 说到这里,方正楠不由地又叹息了一番。似乎齐名对自己的态度方正楠很是在意,在正尧看来方正楠好像太过关心在意齐名了些。 正尧又道:“按理说黄敏儿的死除了齐山与黄氏兄弟之外,应该没人看清当时的情况才对。可是方伯你方才又说的如此贴切,宛如身临其境一般。这令正尧有点不明白了。” 也对,当时天寒地冻的。谁都不想外出,所以在池塘边也就只有黄敏儿、其实、黄氏兄弟四人,可事情既然发生了,想必齐山也好,黄氏兄弟也罢,都不愿意提及当时的情况,更不会如此详细的说出来才对。可是事实却又并非如此,正尧的疑惑也就不无道理了。 正尧的问题再次让方正楠怔了一下,似乎他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于是努力的挠着后脑勺,沉吟了起来,试图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说的煞有其事。 “方伯,方伯……” 见方正楠没有答话,两颗瞳孔大睁,正尧立即叫了两声。 直到正尧叫了第三声准备叫第四声之时,方正楠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正尧道:“我记起来了。是齐名失踪前的一个晚上,他很是沮丧的来了我家和我谈心事,他说了与黄钰儿偷情的原因是因为太过想念黄敏儿,不知不觉间便说到了此事。” 方正楠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迷离,心中不由苦叹:最是难解儿女情。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当时他又不在场。”正尧不甘心地问道。 方正楠一脸无奈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又成了无头公案,绕了一大圈还是绕回了原点,终究还是找不到破解之法,正尧的心中更加无奈起来。 “爷爷,爷爷,齐江叔叔来找你了。” 这个时候,方大忠拖着他那矮胖的身子如同一只可爱的小企鹅一样,左摇右摆的走进了厨房,来到方正楠的身边。 方大忠的声音很稚嫩,听起来很舒服,小可爱的味道令正尧心中的烦恼与无奈也暂时得以抛开。 “齐江找我?这个时候难道又有什么要事?”说着,方正楠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碗筷,立即站起来,抱起方大忠便往大厅走去。 正尧也觉得蹊跷,正午时分不在家里吃饭,却跑来找村长,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性正尧也不洗碗了,跟着方正楠的脚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厅。 “村长大伯,正尧兄!” 齐江还是很有礼貌的对方正楠与正尧打了一声招呼,这是基本的礼仪,虽然身在深山老林,但是这帮村民倒是一点也不失礼。 “齐江兄。”正尧合手回礼一句。 方正楠一把放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方大忠,然后一脸镇定的看着齐江道:“齐江有何事。不妨直说。” 齐江点头道:“村长大伯,是这样的。方才我回家的时候,碰到了黄福的儿子黄轲,他对我说他之前见到过那个乞丐。后来经我一问。终于让我知道,原来那个乞丐之前一天就在齐山家出现过,而今天一大早黄轲看见他从河边慌张的跑回来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个乞丐很有问题。说不定黄氏兄弟的死与齐山的死都与他有关,我觉得我们应该彻查此事才行!” “什么?真有此事?”方正楠惊疑的道。 齐江立即道:“对,千真万确!” “齐江兄,我想这其中势必有什么误会,切不可妄下断言!”说莫茂洽杀人。那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是沦落到这个份上的莫茂洽几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哪里还有力气去杀人呢? 如果连一个伤成这样,弱到连走路都左摇右晃的人都打不过。那这黄氏兄弟也真的该死了。很浅显的道理,正尧不用多说也能明白,缘何齐江却老是要针对莫茂洽呢?这令正尧顿时就不爽起来。 齐江不以为意,又道:“是非对错自有公论,现在我就叫黄轲过来。童言无忌,小孩子是不会骗人说谎话的!” 说着,齐江便迈步出了大厅,好似赌气一般。 正尧摇摇头。留下一阵叹息:这个安南王子还真的是够倒霉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宁安立即走到正尧旁边。悄声道:“这下该怎么办,小孩子没道理会胡乱冤枉人的。莫不是王子他……” 见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宁安也是慌乱起来,心中猜想说不定莫茂洽在饥饿恐慌的情况下杀了人也不足为奇,毕竟那些练武之人再怎么也有点本事的。 正尧立即对着宁安附耳道:“我绝对相信安南王子,至于为何他会出现在河边,说不定待王子醒来会给我们意外的惊喜。现在我们姑且静观其变。” “那随你便,不过你可要当心了,这村子里面的人看上去很团结的,方才就连方伯也变得好盛气凌人,让我一阵不寒而栗。我看那齐家三兄弟好像是故意针对王子的,一会儿你可要注意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宁安也开始变得如此体贴,如此善于观察,不过总的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正尧欣然一笑,没有言语,反而是看向方正楠道:“方伯,不管怎样,我始终相信我大哥是无辜的,所以请方伯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方正楠道:“正尧你有这份心固然是对的,可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大哥现在遍体鳞伤,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谁也不清楚。不如这样吧,待问清楚,等你大哥醒来,再做打算吧。” “可……”正尧还想说什么。 “好啦,齐江已经回来了,我们先听听黄轲怎么说吧。”方正楠打断了正尧的话,随即便迈步上前。 “村长爷爷好。哥哥姐姐好。” 说话的人是一十来岁的孩童,扎着两个小马尾,面上粉红粉红,身穿粗布长袄,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已经开始在过冬了。 而此孩童,应该就是齐江所说的黄轲。 黄轲,齐江同一园子中黄锦发的独生子,而这个黄锦发就是死了的黄敏儿的大伯的儿子。 “小柯好!小柯今天真乖!” 面对黄轲的有礼貌,方正楠也是一阵欢喜,正尧与宁安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却被他那笑得裂开的大口给逗笑,实在男的。 “小柯,你给村长爷爷和哥哥姐姐说说今天早上你看到了什么,昨天你又看到了什么。”齐江立即俯下身子对着黄轲说道。 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说什么是自然的事情,而大人们叫他们说什么,那也是满满就答应的,根本不会做丝毫的考虑。 于是黄轲乖巧的点头,然后用他那晶莹剔透的眼珠望着方正楠道:“昨天黄昏时分我和黄志桥、方铁男、齐大军四个在齐山哥哥家旁边玩耍的时候,看见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的人在屋子里找东西,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敢靠近,所以玩没有玩就跑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四个打算去田里挖番薯来烤着吃,结果又在河边看见那个人慌慌张张的从河边跑过来,我们几个都被吓着了,所以连番薯都没有挖就又回去了……” 第二十九章 竹屋详谈推根源 小黄轲说话的口吻很是可爱,尤其是他那眨巴眨巴的眼睛,令一旁的宁安也不禁一阵喜欢,恨不得立即上前就亲他一口。 “很显然,黄轲所说的那个邋里邋遢的人就是之前的那个乞丐,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还可以叫黄志桥、方铁男、齐大军三人来对峙,相信就更没有疑问了吧!所以我一直认为那乞丐很有问题,村长大伯,现在就请你把他交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审问吧!” 齐江似乎对莫茂洽故意搞针对似的,一直都说莫茂洽有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证据就为了指证莫茂洽,真不知道齐江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尧摇头道:“齐江兄此言差矣!固然小黄轲和他的几个玩伴曾经见到过我大哥,固然我大哥也出现过案发现场,但是不表示我大哥就有问题。难道齐江兄就没有到过齐山家,没有去过河边?难道齐江兄也有问题?” 正尧不想逞口舌之争,但是不争也没办法,现在莫茂洽已经躺在床上,没有三五个时辰应该是醒不过来的,现在还要去打搅他,万一伤情恶化,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更何况莫茂洽可是安南王子,若是在大明境内发生了意外,丢了性命,那安南国还会对大明年年进贡,岁岁朝拜? 狗急会跳墙,兔急要咬人。 一旦没有将安南王子安顿好保护好,那所产生的后果绝非死一两个人可以了事的。 齐山直起身子又道:“正尧兄有心袒护你大哥在下也明白。若是齐风齐林他们两人出了事情,在下也会维护他们的。但是这仅仅是建立在错不在他们的情况下,否则在下依旧会实事求是的办事。所以正尧兄你还是不要为你大哥说好话了,让他出来亲自坦白一切吧!” “齐山兄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认识的李正尧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也绝对不会为了维护某人而胡乱的去开脱什么。他信他大哥那就表示他大哥一定没错。”宁安突然插口道,语气态度都很强硬。 宁安的这一出倒是让正尧感激一阵,没想到自己在这刁蛮公主的心中还如此有份量,心里不禁小小的得意起来。 正尧道:“没错,我李正尧行得端坐得正,绝对不会做埋没良心的事。你怀疑我大哥我不怪你,不过现在想要我大哥出来说话,那就万万不能。” 此刻的正尧算是豁出去了。不过也并非为了莫茂洽他要与齐山对着干,而是他从来都不能容忍有人将自己的职业操守当作儿戏任意践踏。说自己会徇私舞弊,说自己会维护他人,这不摆明说自己不敬业吗? 身为一名刑侦队长。连职业操守都没有了,那还如何去抓贼破案?那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广大的老百姓? “那你是想为了他一人而得罪整个无名村的人了?”齐江挑衅地说道。 与此同时,齐江身边的齐风齐林二人已然开始活动筋骨,似乎随时都可以出手大打一场。 “住口!” 方正楠顿时厉喝一声,只见桌子上面的茶杯也为之震荡一番。茶水不由自主的便漫出了茶杯。 却见齐江三兄弟立即紧闭唇口,不再敢说一句。 方正楠的威信是村子里面人所共知的,而且方正楠还有一身好武艺,自然就更加受到众人的爱戴。无论年龄大小。无论是男是女,都不敢在方正楠面前放肆。 而如今方正楠的一声厉喝确实够震撼。倘若齐江三人再敢说一句,恐怕方正楠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连正尧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方正楠才又道:“正尧大哥到底是否有问题一切待他醒来再说,你们三个都不准有异议!现在村子里面先后死了四人了,你们三个最好挨家挨户的去统计一下还有谁始终了,还有谁有异常反应的,天黑之前回来告诉我!正尧你和宁安姑娘现在最好哪里都别去,我怕村子里的人会对你们有所不满,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出去也不迟!” 方正楠赫然露出了一副村长就是皇帝的风范,有条不紊的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排,说话的时候也是字字有力,由不得他人有丝毫的拒绝之意。 正尧和宁安纷纷点头,现在他也不想出去,万一离开有人来骚扰莫茂洽,那岂不是更糟。索性就与宁安一起在方正楠的屋子里陪着莫茂洽,直到他醒来为止。 齐家三兄弟虽有不满,但是却不敢违背方正楠的意思,值得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去。 事情终于得以平息下来,正尧也没了心思继续陪同方正楠洗碗,与方正楠交涉了两句之后,便直接进了莫茂洽的屋子,宁安则是紧随其后,形影不离。 见莫茂洽安然的睡着,正尧也算放了心,于是就着床边坐,与一旁椅子上的宁安交谈了起来。 宁安首先说道:“喂,呆子,你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名的死、黄氏兄弟的死,黄钰儿的装疯卖傻、齐山的死以及王子为何会在河边慌张的奔跑,这些事情又有什么联系吗?” 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宁安或多或少也学到了一些推理方面的知识,如何去看待问题,如何将所有问题串联起来便是宁安所学到的最为重要的一点。当然,对于此事件,宁安还暂时没有头绪,故而问向正尧。 很多时候,在宁安看来正尧都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做事情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无拘无束的样子,按理说此类人宁安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比如严皓,比如关震。可是偏偏正尧又有时候会突然的闪亮全场,技惊四座,让她不得不对之叹服钦佩,如此的矛盾,如此的截然不同,让宁安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就是这点不可思议,她才遇到了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奇遇,看到了以前没有看到过的风景,听到了以前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或许冥冥之中,这个人已经注定要影响她接下来的一生。 正尧自然没有考虑到宁安会想的如此之多如此之远,撅了一下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安道:“你分析的不错,这几件事情必然有关联。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围绕着齐名的死和齐名来研究这个案情的,似乎忽略了什么,这也是到现在我们仍旧一头雾水的原因。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错了。” “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错了?这又作何解释?”宁安不解地看着正尧问道。 没错,之前正尧与宁安一来到无名山谷就听说齐名失踪,随后就到齐名家发现尸体,经过方正楠的验证死者是齐名。然后一系列的事情都与齐名有关,如黄钰儿发疯,黄氏兄弟夜里挖宝以及黄氏兄弟死在田里,甚至是与齐名同一天失踪的齐山,似乎也与齐名有关。 而就这样,齐名死了,将所有串联起来的事情全部打散,终究回到原点,没了头绪。 正尧点头说道:“没错,一开始我们的想法就错了,或许我们应该这样认为,在齐名家死了的人并非齐名,而是齐山,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了!” “什么?死在齐名家中的是齐山?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宁安张大眼睛盯着正尧,一万个不相信写在脸上质问着正尧说道,这似乎来的太突然。 齐山死在齐名家中?这从何说起啊! 宁安此刻心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还是疑惑。 正尧很镇定的轻声道:“之前我还有所怀疑,可是直到方才与方伯交谈了一会儿之后,我便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测。其实整件事的关键并不是齐名,而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宁安已经够惊讶够震撼的了,没想到正尧还在故意卖关子,这让宁安顿时心里痒痒的不是滋味。 “黄敏儿!” “黄敏儿?!” 宁安彻底懵了,人物关系实在太过复杂,已然没了头绪。 “就是黄敏儿,齐名的心上人。” 第三十章 是生是死有蹊跷 黄敏儿,竟然是黄敏儿,这不得不令宁安惊疑万分。 其实也不能说宁安少见多怪,毕竟一个死了一年之久的人了,怎么还会与今天的人有联系呢,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这一说? 突然间提到一个死了一年的人,任谁都会头皮发麻,心中忐忑,更别说一向在宫里长大听到鬼故事就吓得哇哇直叫的宁安公主了。 宁安半晌调整过来,冲着正尧没好气道:“大白天的,别说这种吓人的东西。你有何依据就直接说吧,卖什么关子!” 固然宁安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但是与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其实不过是外表强硬而已,宁安的内心,终究还是一个小女人罢了。鬼神之说虽然她也历来都不姓,但是毕竟鬼神自己又是没有见过的未知事物,心中的惧意是无法消除的。 或许连宁安自己也不会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的矛盾,就如同分明一直与正尧不和,可是每次又都与正尧在一起遇到那么多的奇遇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正尧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根据,当然,这点还得靠你的提醒。” “靠我的提醒?呵呵。”宁安抿嘴一笑,倒是挺意外的。 正尧点头。道:“还记得今早从河边回来之前,我叫你记下黄氏兄弟尸体上面的内容吧。在去祠堂的途中我又问了你一句,其中你的回答有一处点醒了我,这才让我有了现在这个大胆的怀疑。” 宁安不解。继续问道:“哦?哪一处?” “是他们的眼神。当时发现两名死者的死状都一样,其中两人的背部和胸口都有一道一模一样的掌印,而这掌印很有可能是两人致死的原因。后来我掠过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在去祠堂的途中,我再问你想要核对一下发现的线索之时,你提到的眼神却是点醒了我。两名死者的眼睛都是大睁,充满了惊讶,恐慌。相信他们一定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或者遇到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正尧有条不紊的说着,言语甚是肯定。 “那这也不能政事与黄敏儿有关吧,这两者似乎相差甚远才对。”宁安立即反驳道。 见宁安有些激动,正尧笑道:“确实是这样。不过那两人的那一眼神却告诉我,杀他们的人是他们认识的,而且还可以令他们俩人恐惧和惊讶。结合黄氏兄弟的人际状况,似乎在村子里没有什么好口碑,一般人也是不可能给他们俩人带来如此表情的。这里便很有问题。再加上昨日我还夜里跟着两人,见两人鬼鬼祟祟的在齐名的田里挖东西,后来得知是挖齐名所埋下来的宝物,不过两人终究没有成功。待到第二天就在一旁发现两人的尸体。这当中又充满了诡异之色。” “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回头我便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最后得出的结果不禁令我也一阵骇然——齐名并没有死!” “你是怎么推出来的?我很不明白。”宁安直话直说道。 “你想。如果一开始,死在齐名家的不是齐名,而是齐山,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齐山失踪是因为在齐名家死了,黄氏兄弟死的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他们竟然发现齐名没有死,惊恐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被齐名逮了个正着。至于黄钰儿装疯卖傻,相信也是齐名早先与他商量好的,以此来表面齐名失踪了。如此,齐名一旦失踪,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任谁都不会把凶手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黄钰儿在见我们进齐名的屋子的时候,她一直都有偷看我们,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表现,甚至说齐名死了她竟然也无动于衷,足以见出死的并非齐名。” 正尧一口气又说了一大通,这可是自己全凭记忆和判断能力所推出来的,如果一旦成立,那么就觉得是真的。 对于正尧的思维辨析能力,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听到这里,宁安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这个呆子想的也太复杂了些,不过似乎还真的是这样的。 “这还不算,就在方才,与方伯的一番谈话,我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正尧顿了一下,然后又道:“方伯说了关于黄敏儿与齐名的故事,原来这里面还牵扯到另一场命案。” “另一场命案?”宁安简直就要崩溃了,似乎正尧已经把她带入了一个迷宫,里三层外三层,任由自己绕,怎么也绕不出来似的。 正尧继续道:“那就是黄敏儿的死!原来事发当日,齐名与黄敏儿约好了在池塘畔见面,然后一同上山采药。结果因为方泽明与方英突然的打架,让他无辜的受了伤,而另一边的黄敏儿则是在黄氏兄弟与齐山的争执之下滑到池塘里面被水溺死。事后,无论是一向对外不理不睬的黄氏兄弟还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是随和却依旧冷漠的齐山,都未能及时的下水救人,结果本来一件很小的事情,最终酿成了惨剧。” 说话的时候,正尧也是一阵无奈,如果不是这样的结局,或许今天所发生的都不会存在,有道是有因必有果,自然之道,已然无法改变。只能说,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黄敏儿的死除了是天意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惋惜。 听到这里,宁安似乎明白了一点,然后若有所思的道:“如你这般说来,那黄敏儿的死自然对齐名的打击很大,更有甚者,齐名在心中已然形成了一道魔障。所以此次意外事件中的人便成了他报复的对象。齐山如此,黄氏兄弟如此。” 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明朗多了。齐名先将齐山引到自己的屋子里杀了,然后诈死,让人都认为死的是齐名而非齐山,这样就更不会去提防齐名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再夜里趁着黄氏兄弟在河边挖宝不成悻悻而回的时候,突然下杀手将两人杀死,而两人正因为看到的是齐名,所以才会感到惊讶与恐慌。 而齐名根本没有死,所以黄钰儿一点也不在意正尧等人进入齐家说齐名死了的事情。后来的她或许是因为齐名的久久不出现让她等的急了所以装疯卖傻到祠堂想要杀方泽明,不想这样正好被正尧识破,与方正楠联合演了一出戏,骗过了黄钰儿。 不过这么说似乎其中还是有不妥当之处,齐名的武功很高吗?似乎按照方正楠的说法,齐名根本就不是学武的材料,如果这样,那他又怎么杀得了同样人高马大会武功的黄氏兄弟呢?还有,齐名这一段时间都在哪里呢?村子里的房屋不多也不少,七天七夜齐名总不能只吃树皮,啃生竹笋吧,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撞见过齐名。还有齐名如此处心积虑的去杀齐山与黄氏兄弟难道只是为了报仇?这样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于是正尧又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具体怎样,还需要实质的证据。” 宁安点头,以往正尧这么说宁安最少又得鄙视一下正尧,可是这一次出奇的没有,而是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何打算?” 正尧眨了下眼睛,踟躇一会儿然后道:“我想今天晚上说不定会很不太平,直觉告诉我如果齐名没死的话,他将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步的行动?你指的是……”宁安试探性的说道,似乎她已经猜到了。 “应该会,毕竟他们也算的上一份。”正尧淡淡地说道。 随即,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阵无尽的压抑之气。窗外秋风劲吹,哐当一声,竹窗赫然被吹的关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正尧抿嘴一笑道:“先小憩一会儿,待大哥醒来,我们便去守株待兔!” 说完,正尧便把床上的一张多余的被单扔给了宁安,然后自己靠着床沿就这么趴了下去。 宁安一阵欣慰,嘴角泛起一丝喜悦之色,往正尧处瞄了两眼,随即便整个人缩成一团,靠着大竹椅欣然入梦。 第三十一章 皇宫至宝血玲珑 深秋的天,夜晚来的总是那样的快。未等正尧一觉醒来之时,已然天黑,当然,竹屋里还是有些微弱的光亮。 躺在床上的莫茂洽此刻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轻轻一动身子,毅然的将正尧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大哥,你醒啦!”正尧会心一笑道。 “二弟!谢谢你!” 千言万语道不尽,都不及一句最真诚的感谢。这就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其他人根本无法明白理解。 莫茂洽自然明白期间发生了什么,之前由于自己浑身乏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故而没有与正尧相认,现在歇息了一个下午,精神也好了许多。 “哈欠——”宁安似乎是被两人吵着之后醒了来,没精打采的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看向莫茂洽道:“王子,你醒啦,现在感觉怎样?” 贵为一国公主,基本礼貌也是懂得,更何况在安南王子面前,就是不懂也要装懂。要是换做正尧,宁安可不会这么好语气好态度,充其量也就说一声“喂,你没死吧”、“你这个呆子,这样都没事”之类的等等。 莫茂洽立即准备下床不过最后正尧还是将其给拦住,无奈之下,莫茂洽只好就着床沿低头说道:“谢公主殿下关心。小王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哥不知道,这几日我和公主可是找你找的好苦。”正尧不由地感慨道。 正尧说的不假,自从掉入山谷之后,正尧便肯定莫茂洽也掉了进来,于是在寻找出路的时候也一并打探莫茂洽的消息,只可惜始终都不见莫茂洽的影子。没想到的是正当正尧着手于调查无名村命案之时,意外的又找到了莫茂洽,真可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莫茂洽的眼中露出一阵感激之意,或许对他来说。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如此的受到他人的关心关怀,即便是自己的父王,他也没有这样过。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王子,安南国王膝下那么多王子。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分别?再加上在皇宫里面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斗争,根本就无法感受到一点温情可言,如今自己遇到意外也不见他们会来寻找自己。想到这里瞬间便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形之中,正尧在莫茂洽的心中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若是之前与正尧结拜只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那么此刻的莫茂洽算是真真正正的将正尧当作生死兄弟了。 “多谢公主殿下与二弟关心!对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何那三个人会那么凶?故意要冤枉我?”莫茂洽把话题转到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上去。 虽说莫茂洽白天身子虚弱,神情恍惚,不过他还是依稀记得齐江三兄弟对自己凶。打过自己,更记得他们三人冤枉自己。 正尧点头道:“我想他们三人是因为对你私自用刑怕被方伯知道责怪他们,于是他们便将一切罪责推到你身上,如此一来,他们即便对你用了刑方伯也不会怪他们的。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为何会出现在齐山的屋子里面,为何又会慌慌张张的从河边上跑回村子呢?” 对于这一点也是正尧疑惑的地方。齐山的屋子也不是靠最外边的,也没有靠近山壁或者河边,所以按道理,一般偷东西也只会偷就近的地方。偷了之后也方便跑路才对,哪有莫茂洽这样的。 还有,一大清早的往河边跑,这不让其他人怀疑都不行。不过好在正尧相信莫茂洽的为人,他堂堂一个安南王子。犯不着亲自去做杀人的勾当,况且。那黄氏兄弟与他无冤无仇,即便是外来人发生口角,以安南王子的身份,他都不屑去理论的。更别说什么杀人越货,他安南国是小,但也不至于去抢劫他人钱财。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其实什么齐山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只不过前日从上面被人推下来幸运的被一颗大竹给顶着没有死,身上倒是留下了多处伤痕。一时之间又冷又饿,实在没有办法的我只好胡乱瞎蹿。夜里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这里,而当时我见到一个人神情恍惚的从屋子出来往河边走去,我想也没想就往他出来的屋子而来,好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于是我便在厨房里面找了点吃的来充饥。至于那柴房,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齐山的屋子。” 莫茂洽回忆着说道,声音显得很平和。或许这是他安南王子有史以来最憋屈最无奈的遭遇。 “有人神情恍惚的从屋子里出来?那你可有见到他的面貌?”正尧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似乎对于这个在齐山家出现的人正尧很在意。 而一旁的宁安此刻也把椅子挪到床前,侧耳认真的听起来。 莫茂洽又道:“我躲在柴房之中依旧觉得有些不大安全,最后还是离开了屋子,准备到周围看看,毕竟私自进他人屋子始终有点说不过去。于是我便沿着田间小道乱走,结果不想便来到了一处河边。” “一处河边?是否就是你今日离开的那处河边?”正尧和宁安二人同时问道,此刻的二人倒是心有灵犀。 莫茂洽点点头,道:“是。这时,我发现一个人在田里用锄头在挖着什么,由于隔得比较远,我根本看不清。最后只待那人走了之后,我才走过去。走过去一看,田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只是用杂草遮掩起来。一般人不用心看根本不能发现。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便把那一处泥土给挖了起来,结果挖到底之后赫然发现一块黑木匣子。当我打开来一看的时候,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正尧和宁安二人再次异口同声说道,似乎被莫茂洽的话给带动了起来,不禁开始好奇那黑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两人一脸疑惑的样子,莫茂洽倒是一阵得意的笑了笑,随即把手伸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取出来一样东西。 一颗猫眼大小的红色圆珠,准确的说。是椭圆珠。透过微弱的光亮,可以清晰看见一丝一丝的红色丝绸如同血液一样在珠子里面游动,玲珑剔透,不曾凝固。 “是血玲珑!是皇宫至宝血玲珑!” 宁安顿声疾呼起来。似乎这甚是不可思议。 “血玲珑?” 这下轮到莫茂洽也疑惑了,当然,正尧此刻也终于尝到了云里雾里的感觉。 宁安毅然道:“对!就是血玲珑。其实我也是听父皇提起过的,父皇曾经说过宫中有三样至宝珍贵无比,价值连城。一样是深海明珠,一样是沧海暖玉,而另一样就是这血海玲珑,也俗称血玲珑。据说这三样至宝乃是太祖皇上登基之后搜集起来的,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这血玲珑。你看它玲珑剔透,色泽晶莹。红色代表热情,忠义,那一丝丝的如同血液一样的液体就如人的经络一样,蓬勃有生气。原本这块血玲珑是送给皇长孙朱允文的,可惜靖难之役之后,朱允文连同这血玲珑也都消失不见了。永乐皇帝曾经几次派人寻找此物,甚至还叫三宝太监下西洋去寻找都无所获。” 别看宁安平时一副什么都不知,什么都要问的样子,可是往往又有很多事情他知道而别人不知道。 如此这般,正尧不禁也开始咋舌起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看来这刁蛮公主也并非一无是处。 “这里……这里又怎会有血玲珑呢?”莫茂洽显然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这么一块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这种好东西,那他安南国岂不是遍地是黄金? 当然,不光是莫茂洽惊讶。连宁安说着说着也纳闷儿起来,这里竟然会有这样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大哥,除了这血玲珑之外,你还发现有什么吗?”正尧没有跟着一起惊讶,而是继续问向莫茂洽。 对于正尧来说,什么极品暖玉,什么血海沧珠都注定是浮云,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侦破这件案子才是。 “没了,就只有这样东西。”莫茂洽不明白正尧为何会这么问,不过他也没有多作细想,直接回答道。 正尧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喃喃的道:“看来一切就在这块血玲珑之上。” “喂,呆子,你又想干嘛?” 宁安不愿意正尧又把事情一个人隐瞒下来,这样会让自己猜到很辛苦的。 而一旁的莫茂洽也疑惑地看着正尧,他就更加猜不出正尧的想法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块血玲珑应该是黄敏儿首先发现的,然后送给了齐名,而齐名就将此血玲珑当作黄敏儿一样来对待。而他突然的诈死自然会将血玲珑藏到一处隐秘的地方,但是他又想每天都能够看上血玲珑一眼,故而每天一到夜里他便会跑到河边自己的田里把它挖出来看上一阵。这也是为什么黄氏兄弟说总会看见齐名在夜里拿着那锄头在自己的田里挖东西还误以为是在藏宝。”正尧胸有成竹的说道,显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宁安会意的点头,然后道:“嗯,你这么说,倒是有这种可能。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是继续之前的打算还是……” 莫茂洽不明白二人之间有什么隐秘的计划,不过他也不多问,只是看着正尧,听他如何安排。 “那就来一个守株待兔,争取今晚就破了这个案子!” 说着,正尧一把将血玲珑握在了手中,两眼望着那发红发亮的血玲珑,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期待之意。 第三十二章 兄弟四人一条心 嘉靖皇帝的圣旨一下,张诚回到蜀州会馆做了简单的收拾之后,便毅然踏上了去陕西的征途。或许前路还很遥远,而且充满险阻,但是有梁玉相伴,有护卫跟随,柳彦还是放心多了。 简单的一番道别之后,张诚柳彦二人终究还是不舍的松开了手,袁海云更是眼眶几要湿润,对于这四人来说,一路走来都是并肩而行,到了现在,正尧不知所踪,张诚又要远去陕西,无不令袁海云也是一阵感触。 今天来送行的人还真的不少,除了蜀州会馆的那些考生们(准确的说已经各自有了职位的官员),连靖王、顾汝之以及徐阶也来了,算是给足了张诚的面子。 目送张诚离去之后,众人也不愿在城门口多做久留,便纷纷转身往回走。 袁海云向来直言直语,一边走,一边道:“王爷,有件事我失踪想不通,为何你要阻止张诚去西安任职呢?难道王爷你不想张诚高升?” 对于这个疑问,袁海云是憋了很久了。本来就想说的,只不过碍于张诚还在一旁,说出来终究不好,于是忍到了现在。 同行的邹岑武丹等人也是很疑惑地看向了靖王,觉得靖王此举实在有点不同寻常,说不通。 靖王走了两步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无奈的看了看柳彦和身边的顾徐二人,随后道:“张诚能够升职,本王自然很高兴。可是这次的西安知府乃是严嵩举荐的。难道你们会认为严嵩是赏识张诚的才能才这么做的?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一直以来,靖王与严嵩两人在朝堂上面就水火不容,所谓的知己知彼,相信没有谁会比靖王更了解严嵩的为人与处事风格。得不到便宜好处的事情,严嵩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这一点靖王再清楚不过。 所以严嵩只要一撅屁股,靖王就知道他会拉什么屎。 “王爷所言甚是,是海云唐突了。可是这严嵩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谁也不举荐就举荐张诚那小子呢?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袁海云对什么计谋啊策略的东西从来都是屏蔽,完全屏蔽的份,一想到就头疼。 “这还不简单?”顾汝之这下却说话了:“严嵩为人老奸巨猾。机关算尽。他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想打击王爷。张诚与柳彦二人之前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缓和了大明与安南的关系,自然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日后的前途一定会很光明。而在严嵩看来,这无疑是对他个人势力的一块打压。相对而言,王爷与你们几人走的很近,严嵩很容易就会认为你们都是王爷的势力,如此一来,他必定要一一剔除才行。” 徐阶点头,跟着补充道:“这还不止,以严嵩的性格,一定会逐个打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柳彦你。甚至连你海云也会遭到他的算计。这点我和顾大人已经领教过许多次了。” 徐阶一言即出,着实把袁海云给吓了一跳,立即道:“我可没有惹那严嵩,他凭什么算计我?不过就算他要算计我,我也不怕他,我相信王爷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对吧!嘿嘿。” 袁海云还是很会耍嘴皮子,瞬间又拍了一番靖王的马屁,只见靖王也不停地摇头一笑。 “嗯,我想此去西安路上必定困难重重。大哥他恐怕会有危险。而前面四任知府也死的莫名其妙,相信其中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王爷不让大哥去是对的,只可惜当时我都未能明白王爷的良苦用心,实在不应该。” 柳彦总算明白了靖王之前在朝堂上的想法。所以才会极力的去反对,奈何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当初自己还差点误会了靖王。现在想来不由地一阵自责。 袁海云紧张的道:“那张诚岂不是很危险?王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帮帮他啊!” “放心吧,王爷早就部署好了,沿途官员都会暗中保护张诚的,相信他一定可以安然到达西安。现在就只希望他在西安能够稳住局势,待皇上恩准之后,我们再一同前去。”顾汝之宽慰地说道。 靖王又如何不知道严嵩这般叫张诚离去乃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让自己身边缺少人手,到时候便方便他继续对自己的打压,另一方面,张诚去西安不幸的话,半途中就丧命,即便到了西安,那西安知府也坐不稳,这么一来又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毕竟正尧、张诚、柳彦等人或多或少的都破坏过他严家的好事,而在学院斗争之中也令他通贤书院面上无光,不经意之间,正尧三人都成了严嵩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那就好,那就好!”袁海云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 靖王的嘴角也泛起了微笑,看着袁海云道:“为了尽快得到皇上恩准一并去西安帮助张诚,现在就要靠海云你了!” “靠我?” 袁海云顿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睁大眼,疑惑万分的看着靖王,一头的雾水。 “海云难道你忘了昨日本王问你有关皇榜的事情了吗?当时我叫你好好考虑一下不必急着答复,不过现在已经刻不容缓,所以你有必要立即随我进宫医治李妃娘娘。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请皇上下旨一同前去西安,否则晚了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靖王严肃地说道。 没错,昨日靖王、徐阶、顾汝之三人在柳彦的陪同下就去过袁丰堂找袁海云,本来是想见识一下袁海云的医术的,不过在袁丰堂看了一番之后,觉得袁海云确实有点真本事。由于袁丰堂始终是人多嘈杂,不便久候,所以临走前靖王还是给了袁海云一个考虑的期限,让他想清楚了再去揭皇榜进宫。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突然之间西安知府又死的消息传到了宫中,更没有想到的是严嵩借此机会竟然将张诚举荐去就任西安知府。如此一来,靖王身边的人继正尧之后就又少了一个。而这个还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张诚的安危。 所以,靖王不得不让袁海云提前进宫了。 一旦袁海云医治好了李妃,嘉靖必定会龙颜大悦,再加上袁海云又是正尧宁安的朋友,自然可以在朝中任职,到时候对靖王肯定是有帮助的。那么如此一来,想要对付严嵩,那就又多了一些把握。而与此同时,前往西安的事情便容易了许多,这样张诚或许就不至于孤身犯险了。 “嗯,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袁海云一点也不含糊,知道孰轻孰重,立即脆铮铮答应了下来。 靖王、顾汝之、徐阶三人都不禁点点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柳彦也是一阵兴奋,猛地一拍袁海云的肩膀,道:“好样的!相信李妃娘娘经由你诊治之后,很快就会不药而愈。到时候,我们就去西安帮大哥的忙!解了眼下的乌云困惑,还大明一片清新的天空!” 或许是很久都没有这般激动过了,想当初四个人一同来到京城,充满欢声笑语,海云的憨厚诚实,张诚的木讷呆板,柳彦的文采蹁跹以及正尧的聪明睿智,冷静不羁,都为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回忆。 而如今,张诚西去,正尧失踪,只剩下袁海云与柳彦二人,确实多了几分失落与惆怅。不过袁海云一旦进宫医治李妃,那便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候,无论怎样,也是值得兴奋与激动的。 袁海云也拍了拍柳彦的肩膀,肯定地说道:“嗯!还有!我相信正尧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兄弟四人一条心!” 袁海云说的是豪情万丈,自信满满,看来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去医治李妃的病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仍旧不知道李妃患了何病。 靖王与顾徐二人见状都欣然的笑了出来,似乎他们也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情深意重的场景了。 第三十三章 隔纱诊脉施妙手 天色渐黑,也不多做逗留,迎着凄凄秋风,袁海云便在靖王的陪同下往太和门走去,其他人则是各自回府,静待佳音。 进宫,这是袁海云以往一直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让人兴奋的,要知道,有些人,穷其一生的追求,最后都无缘得见皇宫一面,看来自己倒是挺幸运的。 与靖王边走边聊, 《黄帝内经》 、 《伤寒论》 、 《千金方》 甚至是 《五味十方》 袁海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靖王也很乐意听袁海云说医书药典,似乎靖王也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不然一般人是很难答上一两句的。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二人便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靖王进宫自然不需要太过大费周章,只需要亮出自己的令牌即可。而听内务府总管冯保太监所言,嘉靖此刻在御书房看书,靖王便直接将袁海云带了过来。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书?以靖王的聪明与对嘉靖的了解自然不会信这点。在朝堂上就看出嘉靖一脸的疲态,到了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果然,待靖王袁海云两人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孟公公一指比在了嘴边,做了一个“嘘”状,随即轻言道:“王爷请稍候,待老奴去看看皇上睡醒了没有再出来汇报,还请稍等。” 靖王会意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孟公公便小心翼翼的将御书房门推开了一个小缝。然后就着自己的小身板挤了进去,旨在尽量不发出超声惊扰了嘉靖。 不一会儿,孟公公便笑意满满的走了出来,看着靖王道:“王爷。皇上他已经醒了,说请王爷您这就进去!” “谢谢孟公公!”靖王一句感激,然后便与袁海云一道往御书房内走去。 “臣弟(草民)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进御书房,金碧辉煌四个字便赫然出现在了袁海云脑子里,再见嘉靖体态庄重,即便没见过皇帝的他也知道此人就是当今皇帝,于是与靖王一道。立即跪地高呼道。 “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不必君君臣臣的太过拘谨!”嘉靖淡淡地说道,随即便把目光放到了袁海云身上。待靖王与袁海云起身之后,他便道:“皇弟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靖王躬身道:“回皇上,现在李妃娘娘身子每况愈下,臣弟实在担忧。于是臣弟在民间找到一位大夫,号称‘妙手医仙’。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相信应该可以治得了李妃娘娘的病症。” 妙手医仙确有其人,但是并非袁海云,而是袁海云他爹袁凤鸣。靖王如此说也是笃定嘉靖不知道实情罢了。不过这样说也是为了给嘉靖吃一颗定心丸,妙手医仙?都可以封仙了。那还不是很厉害? 要知道,这嘉靖皇帝最沉迷的就是丹药修仙。凡事与仙字挂钩沾边的,他都会很在意的。 果然,当靖王说完之后,嘉靖不禁张大了眼睛,看着袁海云道:“你就是妙手医仙?那你可会炼丹,是修炼用的仙丹。” 袁海云没想到皇帝问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这让他在一路上做足了的准备全都瞬间变得一无用处。 “回……回皇上!草民只会炼治疗伤病、活血化瘀、强身健体的丹药,至于仙丹,草民实在无能为力!”袁海云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于是只好一五一十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袁海云这么一说可把靖王给急的,这么说嘉靖对他的印象肯定就会打折扣的,毕竟嘉靖钟情的还是神丹妙药,你一句不会,即便你医术再高明恐怕都很难得到嘉靖的青睐,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是这样的!海云其实一直都有炼丹制药的习惯,臣弟想,这炼制一般丹药与炼制仙丹道理应该是一样的,只是苦于没有足够好的材料,没有适合的炉鼎罢了。而宫中所有的药材,所有的炼丹器具都是极品,相信海云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炼制出仙丹来的!”面对嘉靖的面色蜕变,靖王不得不立即说道,以此来为袁海云增加一点印象分。 只见嘉靖听靖王这么一说,嘉靖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微笑,随即看着袁海云道:“嗯,炼制仙丹的事,还是容后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医治李妃的病。不然外面的人肯定又会以为朕是个糊涂的皇帝。” “岂敢岂敢!皇上多虑了,皇上宅心仁厚,唯才是用,实在难能可贵,外面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一些奸佞小人传出的谣言罢了!”靖王立即道。 嘉靖与靖王在这件事上面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那所谓的奸佞小人,想必不用说明二人都很清楚姓甚名谁。 “哈哈!很好!孟公公,摆驾,坤宁宫!” 说完,嘉靖便起身往御书房门口走去,靖王与袁海云二人则是紧随其后。 天色渐黑,缺月挂空。 不过紫禁城里面的夜晚却依旧如白昼一样,光亮无比。在皇宫里面转了一圈,灯火通明的街道,郁郁青青的花草,涓涓东去的溪流,无不让人流连忘返。看见了各种红砖绿瓦,闻到了各种岸芷汀兰,摸到了各种轻柔顺滑,袁海云的脑海又一次诠释了皇宫二字的概念。 不多时,袁海云便陪同嘉靖靖王来到了坤宁宫,李妃的住所。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在明代是皇后的寝宫。可是由于嘉靖皇帝自壬寅宫变之后,就再没有立后,而坤宁宫又总不能空着,于是嘉靖将沈贵妃与李贵妃两位自己最宠幸的妃子接到了坤宁宫。 说起来。这李妃在宫中的生活一直都不怎么如意,虽然时常得到嘉靖的宠幸,但是这就更加容易遭到其他嫔妃的冷眼与排挤。本身她的出身就很低微,这样一来。其她的嫔妃就更加看她不顺眼。其中有一次李妃已经怀了身孕,可是不知怎地,突然摔倒在地上,导致了滑胎,也正因为如此,嘉靖才特地将她接到了坤宁宫。 好在此后一直都有沈贵妃陪伴开解,李妃才从失去龙子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由于身居坤宁宫中很少外出,因而也就少了与其他嫔妃见面的次数。日子过的也算安稳。只可惜祸不单行,好端端的,却得了一场怪病,弄得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 尤其到了夜间。更是痛苦难耐,如同杀猪般的叫声令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苦不堪言。 嘉靖急匆匆的便下了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坤宁宫李妃的寝宫而去。 靖王给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便紧紧地跟了上去。 “爱妃!爱妃!你要忍住!朕给你找来了神医,这一次一定能够治好你。你一定要挺住!”嘉靖激动地说道。 或许对于嘉靖来说,他当真将李妃当作自己的幸运女神了。如今恶疾缠身的李妃换作他人早就不予理睬甚至打入冷宫,绝不会像嘉靖这般的亲自前来慰问关怀,甚至还表现的如此紧张。 “臣……臣妾多谢皇上关……关心!可……”李妃此刻一脸的红斑。嘴唇发白,眼睛又红又肿还带着一抹黑眼圈。看来很久都没有睡觉了,连说话也是那样的没力气。 嘉靖不忍道:“爱妃先别说话!请袁大夫赶快进来。赶快为爱妃诊治!” 听嘉靖大声叫袁海云的名字,靖王立即点头示意袁海云进去。袁海云也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寝宫。 “启禀皇上,娘娘凤体草民不敢直面,还请皇上允许草民隔纱为娘娘诊脉!” 男女有别向来有之,不过似乎大夫与病人之间就不必如此了。可是如今袁海云却要求隔纱诊脉,这倒是嘉靖头一回听说,而就连站在门边的靖王也觉得有意思。 “隔纱诊脉?行行行,只要能够治好爱妃的病,怎样都行!” 到目前为止,李妃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太医御医神医,然而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都只有一句药石无灵,听天由命。如今嘉靖也算看透了,索性什么都不管,只要治好就行。 袁海云也不敢多做怠慢,立即从挂在肩膀上的药箱之中取出了一根软软的细丝,既像是金丝又像是铜丝。与此同时,袁海云来到一名年轻太监面前小声道:“有劳公公将这一头绑在娘娘的手腕上。” 年轻太监显得很稚嫩,也很机灵,不闻也不问,照着袁海云的意思,牵着线头,就往李妃的床头走去,轻轻地将细丝绑在了李妃的右手手腕上面。 男左女右,应该这样,那太监是这么想的。 袁海云满意的点头,然后就在原地找了块凳子做了下来,眯着眼睛,侧着耳朵,开始了他的隔纱诊脉。 “袁大夫,你这是?”已然过了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袁海云依旧眯着眼睛,这不得不令嘉靖紧张起来。 袁海云并没有直接回答嘉靖,而是把耳朵附在了细丝上面,似乎在听什么。 望闻问切,乃是大夫行医的首要步骤。然而袁海云就隔着这么一层纱罩,距离少说也有十米之远,这也叫看病?甚至连躺在病床上的李妃也觉得不能理解。 嘉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道:“袁大夫,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爱妃她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冰的甜的,热的辣的她都不吃。她现在不仅脸上,就连额头,手臂,腹部都有红斑出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嘉靖的言语很是激动,看来他对李妃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真可谓难为了这位大明皇帝。 少时,袁海云终于睁开了眼睛。 “回禀皇上,李妃娘娘的病……” 只见袁海云卸下手中细丝,微微撅了一下嘴,随即站起身来,再次沉吟了片刻。 这时,整个坤宁宫寝宫之中的空气瞬间凝集在一起,一股无尽的压抑顿然而生。 突然,袁海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眼睛一亮道:“李妃娘娘的病,草民应该治得了!” 第三十四章 疟疾侵身需常山 坤宁宫瞬间凄清一片,鸦雀无声,寂静的如同一口荒废千年的枯井,只有阵阵秋风徐徐之音。 所有人顷刻间便摒住了呼吸,不发一语的看着袁海云,眼神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是怀疑。 一个看起来仅仅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能够治满朝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一个黄毛小子的医术会比行医数十载的太医御医还要高? 显然,在场的人大多都不信,包括嘉靖。 袁海云的话确实有点震惊全场,听他的口气也实在不小,一旁甚至有太监觉着袁海云有点自视过高了。 嘉靖当然希望有人能够治好自己的爱妃,可是他也不敢贸贸然的就拿自己的爱妃去做实验,于是立即站起来看着袁海云道:“袁大夫当真有此把握治好爱妃的病?” “请皇上放心,草民虽然行医不久,李妃娘娘的病也非同凡响,但是草民可以担保绝对可以!因为李妃娘娘的病草民已经研究很多年了。”袁海云肯定地说道。 这时的靖王也不由地担心起来,进攻之前就对袁海云说过李妃的病可大可小。切不可信口开河。不能医治就不要逞强。可是到了现在,袁海云只是通过一个细丝简单的给李妃号了一下脉,到底有没有号出什么来也没人知道,如此的就硬声说自己可以治,这未免有点太过于自负了。 一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靖王也认为袁海云的医术高明,但是至少也要望闻问切的了解多一点再对症下药,看看能否治好,而如今的袁海云却是肯定又肯定的自己可以治好李妃的病,这么一来。治好了固然好,但是万一治不好呢?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话虽如此说,但是嘉靖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故而仍旧有些犹豫。 “请皇上娘娘王爷放心!草民方才通过细丝为娘娘号脉。发现娘娘的脉象为数脉,脉搏急促(每分钟脉搏在90次以上)。有力为实热,无力为虚热。外感热病初起,脏腑热盛,邪热鼓动,血行加速,脉快有力为实热。由此判断,娘娘乃是邪热入侵。再加上娘娘面部、手臂皆有红斑,草民以为,此乃疟疾所为。”袁海云再次开口说道。 袁海云所说的内容中大多数嘉靖都听不大懂。可说到最后的疟疾的时候,不用多想也能够猜测到,李妃所患的应该就是此症。然而至于疟疾是什么病症,嘉靖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肯定是令人值得欣慰的事情,毕竟那么多太医御医都看过,却连病因都找不到,就更别说如何去着手医治了。现在找到了病因,其他的相对来说就好办了。 “很好!果然不愧是妙手医仙!那接下来袁大夫打算如何去医治爱妃呢?”虽说嘉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疟疾,不过疟疾两个字都是病字头,自然就是一种病了。只要是病。那就有的医,故而此刻的嘉靖又多了几分喜悦之色。 袁海云低头道:“回皇上,疟疾一症乃是由雌按蚊叮咬人体后,将其体内寄生的卵虫传入人体而引起的一种忽冷忽热的病症。寄生卵虫在人体里面生长会产生大量的瘴气,从而导致人的身体会不断发热发冷。轻则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食欲不振;重则肝脾失常,乃至致死。此症多发于入秋蚊虫颇多之际,若要治得此症,需灭蚊杀虫再添一味药即可。” “灭蚊杀虫?添一味药?那是何药?”嘉靖立即追问道。 门口的靖王也不禁把脖子伸的老长,对于袁海云口中的疟疾,他也不甚懂,似乎也想听听袁海云怎样去医治这疟疾。 “是的,灭蚊杀虫不仅要灭掉屋子里的蚊虫,更要直追根源,将娘娘体中的虫卵彻底杀死方能治标;而添一味药也不难,那便是常山。”袁海云一副老中医的口吻说道。 “常山?”嘉靖的眼睛又闪一阵光芒。 常山赵子龙可是听过,常山还是一味药?这点靖王也有点懵了。 袁海云道:“南梁陶弘景有云:‘常山,出宜都、建平,细实黄者,呼为鸡骨常山,用最胜。’ 《本草图经》 也记载:‘常山,今京西、淮、浙、湖南州郡亦有之。海州出者,叶似楸叶,八尺,有花红白色,子碧色,似山楝子而小。五月采叶,八月采根,阴干。此二味为治疟之最要。是故,常山乃是治疟疾的必备药引。” 又听袁海云说了一团似懂非懂的话,嘉靖顿时更加相信袁海云了,于是道:“好!那就有劳袁大夫了!现在就请袁大夫为爱妃开良方,不论花多少代价,朕都要治好爱妃!” 此语一出,倒是颇有几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气势,直追商纣王、周幽王之流。 “是!黄上!”袁海云立即低头说道。 ※※ 天色逐渐黯淡起来,只见屋外已然黑影斑斑。 方正楠做好饭菜之后便将正尧宁安莫茂洽三人都叫了出来,吃饭的时候,方正楠也与莫茂洽寒暄了几句,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虽说他不知道安南王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身份存在,不过见他与正尧称兄道弟,又对宁安很尊重,之前对莫茂洽的那股排斥感也逐渐消失不见。 闲话少说,吃过饭之后,方正楠收拾好一切便独自到隔壁老友方九麟家去睡觉,留下一间卧房和草棚给正尧三人,这不得不令正尧三人对方正楠一阵感激,如此舍己为人确实难得。 不过似乎正尧三人根本就没有睡意,见方正楠离开之后,三人也轻轻地推开门,往屋外走了出去,行踪很是鬼祟。 而三人也不往别处而去,直奔齐名所住的园子。宁安与莫茂洽二人虽然满是疑惑,但是终究还是不闻不问的跟了过去。 到了园子门口,正尧轻轻推开了栅栏,然后如一小偷窃贼一般,迈着轻步走了进去。同时悄声的对着两人说道:“现在天色虽晚,但是相信该出现的还没有出现。现在我们就在此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来一个守株待兔,我敢肯定,今天晚上我们必定有收获!”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麻烦你直接说出来吧!这样很难受的!”宁安没好气地说道。 每次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正尧有没有厌烦,反正宁安是老有意见的。 不过一旁的莫茂洽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对于他来说,或许这件事还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即将做什么,即将会发生什么,这样才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正尧没有搭理宁安,只是白了宁安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便往黄钰儿家后面的大树走去,三人就着大树躲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月光也一点一点的露出来,虽然不是满月之日,不过在漆黑的夜里还是显得明亮无比,很快便照亮了整个园子。 当然,三人躲在大树背后,园子里是看不见的。 就这么,欣赏着月光,呼吸着阵阵秋风,感受着黑夜所带来的潮湿气息,三个人就在黄钰儿家的大树背后蹲了下来,旨在所谓的“守株待兔”。 第三十五章 夜深静待等人来 夜风强吹,落叶横飞,夜鸦狂叫,凉意不休。 也不知道在大树背后躲了有多久,宁安只感到自己的脚已然有些发麻,但是似乎周围一点异常也没有,不由地一脸不满地看向了正尧。 宁安此举,正尧如何不知,随即便道:“如果你等不了的话,你可以先行回去,不过记住,回去的时候千万别走大门,你还是从后面爬坡回去吧!” 说着,正尧便转身指向了那黑漆漆的山坡。 齐名家的园子实际上是处在半山腰上的,由于地势的原因,从栅栏大门处过来其实是要爬一段坡的,只不过相对来说,坡不算陡。然而如果不从栅栏大门处出去,从几户人家的后门的篱笆栏杆穿出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路,坡陡,再加上天黑,就是会武功也不敢贸然去走。 显然正尧这么说是笃定宁安不会走,只不过是不知道在这里等什么而发发牢骚罢了。 “你……”宁安顺着正尧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阵气急败坏。 见宁安撅着嘴生气的样子,正尧不禁一阵讪笑,轻轻地拍拍宁安的肩膀,再次蹲下来宽慰地说道:“好啦,你就安心的等吧,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哼!本公主懒得理你!”宁安一撇脑袋。不再看正尧一眼。 正尧就这么吃了一瘪。深觉好笑,不禁一番自嘲。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凉风袭来,正尧顿时闭紧了嘴巴,同时提醒着宁安与莫茂洽道:“有情况,我们现在都别出声。” “嗯!”宁安与莫茂洽同时点头,然后都把目光移到了园子中。 只见从齐名家的房顶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未等那人停留片刻,却见那人瞬间一跃而下,飘然落到了园子中间。而远观那人身手,甚是灵巧。轻功一点不赖,看来不像是一般的小偷。 废话,无名山谷之中也就一百多户人家,与外界断绝联系。小偷会来此偷东西?而无名山谷之中又不用金钱之类的进行交易,有必要去偷东西? 很快的,宁安便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 “这个背影……”莫茂洽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禁有些激动的指着那月光下的背影说道。 此刻那青衫背影却是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正尧点点头,然后轻言道:“此人便是齐名。” “齐名!” 宁安差点就要叫出声来,还好正尧眼明手快耳朵灵,最后一把捂住了宁安的嘴,及时的制止了她。 “你们二人在此等着。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只要齐名从屋子里面出来,大哥你就出击,我们这一次合力来一个‘人赃俱获’。”正尧镇定地说道。 宁安不解:“人赃俱获?作何解释?” “嘘!待会儿就知道了!不过我可警告你,没事最好别出来,不然发生了什么意外,别指望我会管你!”正尧轻捏着宁安的鼻子说道,说完,突然身影一闪便从大树背后绕向了方泽明家背后。 宁安一阵气愤,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李正尧这个呆子还要欺负与她。此刻已然开始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必定双倍,不,是百倍千倍的奉还! 看着宁安咬牙切齿。横眉怒眼的样子,莫茂洽不禁一阵想笑。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更加令宁安容易察觉。 “不许笑!你们都是一伙的!”宁安悄声怒斥道,安南王子也不买账。 莫茂洽心中甚是苦瘪,然而又不敢说出来,委实的难受,只得死死地盯着园子中间的那个青衫背影,不理宁安。 少时,那青衫背影终于往右扭转了九十度,正面看向了方泽明的家。 此时此刻,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已然可以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晰的看得见那人的模样。 那人一头长发,衣着青衫长袖,身形匀称,眉宇间则是露出阵阵肃杀寒意。 眉清目秀,文弱书生。 这八个字是两人看到那人的第一印象,不过很难想像,如此的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好的轻功,更难想象他就是诈死的齐名。 而再在月光下看那人的神情,似乎与方正楠有几分相似之处,都充满了坚定,执着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安的眼睛太过疲劳的缘故。 不过从这两点也可以看出为什么方正楠会如此器重看好齐名,也难怪当日正尧示意方正楠假扮齐名还真的能够混淆视听骗到了黄钰儿。 只见那青衫身形终于动了,缓缓地迈开了步子,直往方泽明家走去。 他去方泽明家?他去做什么? 宁安顿时又是一阵疑惑上来:“难不成他还想杀人?可是……” “嘘!咱们还是先别说话,以免打草惊蛇。还是待二弟有了动作之后再做行动。”莫茂洽小声说道。 并非他无主见一味听正尧意思办事,而是莫茂洽也认为正尧这么做必有他的想法和原因,别忘了,他还想“人赃俱获”。 宁安虽有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疑惑她的疑惑。 “砰!” 就在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小声说话之时,却听砰的一声,方泽明家的大门被那青衫男子给一脚踹开,力道之大一点不亚于当日正尧踹齐名家的门。 “谁?是谁!”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惊慌的女人的声音,不言而喻,说话的人定是方英。方泽明的妻子。方正楠的侄女。 “英姐,别来无恙吧!不知方二哥可在?” 这是青衫男子第一次开口说话,然而他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嘶哑,在这深夜之中显得格外凄凉与寒气逼人,仿佛一头来自地狱的万年恶魔,让人背皮发麻,不寒而栗。 方二哥,便是方泽明,村里人也一直都这么叫的。原因是因为方泽明之上本来有一大哥的,他排行老二。所以叫方二哥。可是早年方泽明的大哥方泽华夭折了,到现在就只剩他一人,只不过大家叫着叫着都习惯了,方二哥便改不了口了。 而这青衫男子的出现更是吓得那方英直哆嗦。上牙嗑下牙抖得愈发厉害,方英只得战战兢兢的看着青衫男子道:“齐……齐名!你是齐……齐名!” “哈哈,多日不见,小弟还以为英姐将我忘了。”齐名的声音依旧嘶哑无力,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你……你不是死……死了吗?你怎……怎么……”方英激动害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毕竟山里人多迷信,神鬼之说也历来就有,再加上原本死了的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叫她如何不紧张,如何不害怕。 齐名面无表情道:“方二哥在哪?小弟找他有事。” “你……你二哥他去……去山里挖……挖山参去了,有什么事。还是改天吧!”说着说着,方英手中的针线也因自己的哆嗦而掉落在了地上。 “是吗?他真幸运。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先送你上路了!” 说完,齐名突然把眼一横,露出浓烈的杀机,右手赫然聚气,就要对着方英打将出去。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屋内传来了一声厉喝,顿时将齐名给怔住了。 闻听声音颇为熟悉。齐名随即转头往卧房门口看去,只见厉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泽明! “呵呵,方二哥,你不是去山里挖山参去了吗。怎地如此早就回来了?”齐名干笑一声道。 他不笑还好,一笑更加让人头皮发麻。那干瘪粗糙的声音堪比在沙漠之中缺水行走就要行将就木的老头说话的声音,似乎已经开始在召唤地狱来的使者。 “哼!想不到你真的没死!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们夫妻二人了!”方泽明愤愤地说道。 而听方泽明的口吻,似乎巴不得齐名死一样,两人之间的关系由此看来也甚为微妙,其中必定还有更多的故事。 方英见齐名停住了手掌,立即飞快的像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一样来到了方泽明的身边。 “别怕,有我在,他绝对伤不了你。”方泽明一手将方英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 见到方泽明与方英二人那温馨的一幕,齐名顿时大怒:“哼!少说风凉话!快把血玲珑交出来,留你们全尸,否则——” “血玲珑?”方英疑惑地看了方泽明一眼,然后又看着齐名道:“什么血玲珑?那不是你的宝贝吗?又怎会在我们这里?” 方泽明轻轻拍拍方英的胸口,示意她先别说话,随即望着齐名道:“血玲珑乃是你私有之物,我和你英姐怎会去拿?” “少跟我装蒜!你们夫妻二人做了什么勾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敏儿怎么会死?在人前装好人,背地里却尽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用我来说?现在我的血玲珑不见了,除了你们,谁还知道它会藏在哪里?” 齐名怒火中烧,两只眼睛已然就要喷出火来。 “你……齐名,我也不跟你多说,反正信不信由你,我确实没有拿过!我知道,齐山和黄氏兄弟的死都是你做的吧!现在我实话告诉你,已经有人在怀疑你了,所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方泽明一副老好人的口吻说道,似乎有意要避开话题。 齐名不屑一顾,又道:“离开?哈哈哈!我走了,血玲珑不正好归你们所有了?还有,你们可别忘了,离开的地方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而离开的时间相信你们比谁都清楚,不到月圆之夜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支开我想我不杀你们,是吧?” 齐名说了一通模棱两可的话却将方泽明夫妇说的哑口无言,看来其中必定有地方说中了要害。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多说无意。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方泽明终究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什么事?千万别跟我说叫我就此算了的事,休想!”齐名似乎一点情面也不想留给两人,看来两家人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方泽明摇摇头道:“不,你想多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杀我可以,但是求你放你英姐一马,整件事全都与她无关。” “不!明哥!要死一起死!我绝对不会独活的!”方英一把抱住方泽明道,两眼已然布满了泪花。 “阿英——” “明哥——” 方泽明与方英二人你看着我,我凝望着你,在他们二人的世界中,似乎只有彼此双方,再无其他,即便即将面对一场死亡。 “哼!明知道我最痛恨别人在我面前秀恩爱还要这样,那我就一并送你们上路!” 说完,齐名突然一个伸手,右掌猛地击出,卯足了劲力,直逼向方泽明。 而此刻的方泽明已经全然投入到了夫妻二人的共同世界之中,根本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异动。 “啪!” 就在齐名一掌打出,距离方泽明只有不到半公分的距离之时,突然“啪”的一声响起,飞出一把墨绿桃花扇,狠狠地直接打在了齐名的手上,齐名的手顺势偏离出去,未能打中方泽明分毫。 而再见齐名的手背,赫然出现一道裂痕,同时还有汩汩鲜血溢出。 “谁!” 齐名顿时大叫,这一切让他也感到了害怕与意外。 “等你一个晚上了,终于把你等来了!” 这时,从方泽明家的窗户中突然跳进一个人来,一身紫衣,满头长发飘逸,帅酷十足。 不是别人,正是守株待兔的李正尧。 第三十六章 血玲珑出欲擒贼 正尧顷刻出现,与齐名冷眼相对,气势更甚。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齐名一皱眉头,同样冷眼瞟向正尧,眼神极为不友善。 “此乃我无名山谷中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最好别管闲事,否则休怪我对你也痛下杀手!”齐名冷言道,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背,面目表情则是分外的狰狞可怖。 “李公子,你赶快走吧!就让我们夫妇死在他手里吧,这样我们内心还要好过一点!” 方英不知道正尧何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不过她深知齐名的武功高强,正尧只是一个外人,没道理参与进来,毕竟万一不幸没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方英似乎话中有话,听上去,倒真有齐名所说的那般,是方氏夫妇二人亏欠了齐名什么。与此同时一边的方泽明也同样不断地给正尧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似乎这一举措是想感激正尧白日里骗到黄钰儿为自己解困一事。 却见正尧微微摇头,脸上泛起一阵无奈之意,道:“齐名,不要执迷不悟了,其实我一早就怀疑你了,你最好还是回头是岸,否则方伯他会很难过的。” 说到方伯时,正尧刻意的将语气说的很沉重,似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齐名不屑一顾,继续冷哼道:“我再说一次,你休得管我无名山谷之事!” 说着。齐名一扯衣角。只听“唰”的一声便扯下一角,猛一咬牙将扯下的衣角往右手那么一缠,用力的绕了两三圈之后,终于把右手给包裹了起来,随即,右手又如初的鼓起了劲力。而那淡青色的衣角却瞬间被染得猩红一片,看的一旁的方英止不住猛咬嘴唇。 似乎在此过程之中,齐名由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者说他就算感觉到了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看来此刻的齐名,脑中除了杀人之外。再无其他。 “若我就是要管呢?”正尧玩味的说道,同时率先发难,未等齐名有所动作,只见正尧嗖的一声便一掌打将出去。直奔齐名而来。 疾如风,快如电。 正尧可谓是将 《飞云八式》 练的如火纯清,信手一抹,在说话之余就能够给对方一招突袭,着实令一旁的方氏夫妇惊愕了一番,就连齐名,也不禁连连退却,不敢硬抗。 “好个小子,竟然会如此伎俩!”齐名毫不吝啬的赞扬了正尧一句,只不过一语过后。齐名的眼中顿时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杀光,俨然将正尧当作必杀的对象。 齐名大喝一声,顺势而退,三部过后,突然拔地而起,绕到了房梁之上。 “彼此彼此!你身手也不赖。”正尧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轻浮地说道。 正尧一点也没有认真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玩味的态度,倒是让齐名一阵不解,正尧到底意欲何为。 齐名一脚搭在房梁之上。俯瞰下方的正尧,道:“我承认,你我的武功不相伯仲,若是就这么单打独斗,定然会没完没了。这样吧。我答应你,只杀方泽明一人。其他人可以不用死!” 死字在齐名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的凝重,似乎这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无法抗拒。 正尧听齐名如此一说,顿时怔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道:“条件听起来倒是不错,按理说我也可以讨价还价是吧!但是,这不是物品交易,而且,你认为在我的面前,你杀的了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个吗?” 正尧不遑多让,也不是他存心要与齐名过不去对着干,只是他既然着手调查这件案子,就有必要将案子理清楚来龙去脉。按照齐名与方氏夫妇之前的谈话内容,正尧已然可以确认此次事件的有关人员有六人,细想一下不难发现,这六人必定是齐名、方泽明、方英、以及死了的齐山、黄其德、黄其善。 如今眼见就要真相大白,若是方氏夫妇再有什么闪失,要想将整件事情查清楚,已然是几不可能的事情了。为了彻底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首先正尧惟有将齐名拿下,然后再从方氏夫妇的口供之中进行筛选,将所有案情明了。 虽然要想将齐名拿下很有难度,但是这也是最理想的方法,正尧没得选择。而且,正尧一直坚信,齐名与方氏夫妇之间一定是因为某个秘密才有如今的决裂,因而更加迫切想要知道那个秘密是不是就是离开这里的方法途径。 “哼!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名怒眉横眼咆哮一句,立即一个飞身直下,左手成掌,未有片刻犹豫,奋力一推便向正尧打来。 此等伎俩正尧已经屡试不爽,如今面对齐名,自然是毫无压力。 只见正尧身影一闪,旋身一转,绕到从房梁上飞下来的齐名身后,“啪”的一声,一掌恰到好处的打在齐名的背部。 “噗——” 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掌,却不知此乃四两拨千斤之效。齐名的面部瞬间抽搐一下,唇口微张,一口鲜血喷将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你说得没错,你我的武功差不多,单打独斗的话肯定会没完没了。但是你却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喜欢单打独斗,我只喜欢出奇制胜!”正尧轻松地说道。 对于方才的那一击,正尧其实早就算计好的,故意露出看似破绽却不是破绽的一幕,让齐名误以为突然的出击正尧必定会中招,岂料齐名一直都在正尧的算计之中。只要齐名出招攻来,正尧那随时准备好的旋身一击必定会在齐名身上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正因如此,齐名再次吃了亏。 “哼!卑鄙!”齐名咬牙痛骂一声。 这就是没有离开过无名山谷缺乏江湖经验的原因,齐名自恃身手不凡,自然不屑偷袭使诈这等手段,谁知如今吃了亏,不由地叫骂起来。 正尧抿嘴又是一笑:“再卑鄙,也比不过你齐名!且不说其他,单论你所杀的三人,你已经恶行滔天,罄竹难书。如果你现在愿意束手就擒,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说不定看在方伯的面上,村里人都会对你网开一面。你最好想清楚!” 杀人,总得有原因才是,总不可能无欲无顾的去杀人,这样的若不是变态,那就是疯子。而看齐名,无论言谈举止还是神情气势,都不像疯子或者变态。 “哈哈哈!束手就擒?休想!”齐名长笑一声,随即一挥衣袖,脚下一个滑步,直奔向大门而去! “想走?”正尧顿时看穿了齐名的心思,随即大声道:“没那么容易!大哥,快拦住他!” “砰!” 一声疾呼,只见方家大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人死死地将门口给堵住,同时一脚踢出,急冲而去的齐名未有丝毫防备,直接被踢退了三步之远。 齐名连连退后,最终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正尧道:“原来你早就猜到我会来此,一早就安排人在此等我,李正尧,你果然厉害!” 齐名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正尧出现后的第一句话是“终于把你等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正尧安排好了的。 “不敢不敢。我之前也只是初步怀疑,抱着侥幸心理来此等你,只不过,很不幸的,果真是你,你也果真来了。”正尧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这么说来,血玲珑应该在你的手中了?” 齐名也不是一般的聪明,仅仅从正尧说了两句话便如此肯定血玲珑就在正尧手中。 不过齐名这么猜想也是正确的,毕竟按照之前齐名所说的,血玲珑只有六个人知道,而这六个人之中有三人已经被齐名杀了,那剩下的很自然就会认为是方氏夫妇。但是即便面对死亡,方氏夫妇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其实那一刻齐名已经开始怀疑还有其他人知道。 正尧的突然出现顿时解了他的疑惑,如果不知道血玲珑的存在,就不会将自己与方氏夫妇联系起来,更不会将死去的齐山与黄氏兄弟联系到一起。因为只有这个血玲珑才与六人有直接的联系,从方正楠口中很容易打听到六人与这血玲珑之间的关系。 如正尧之前猜测的一样,血玲珑的确是黄敏儿发现的,随后送给了齐名。而这血玲珑其实也是黄敏儿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后山禁地采药时意外发现的,当时还有方氏夫妇在一旁。后来转送给了齐名之后,齐山、黄钰儿以及黄氏兄弟也都因为与齐名的关系不错经常串门而得以见得此物。久而久之,若说对此物没有贪念之心,相信那都是骗人的假话。 “没错!就在我手中。如果你有本事拿到,那就还给你!”正尧淡淡地说道。 说完,一把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来的墨绿桃花扇,在秋风徐徐的凉夜里,欣然的扇起风来,甚是闲适惬意。 “哼!” 齐名愤哼一声,突然地纵身一跃,拔地而起! 不过他并非是要从正尧手中抢回血玲珑,相反的,他似乎是想靠着自己的轻功,破开房顶就此逃走! 正尧顿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好!拦住他!” 与此同时,正尧也如齐名一样,一招“过云顶”窜起,直追齐名而去! 第三十七章 大树底下意外生 莫茂洽见状,立即飞身出了方家大门,来到了园子中央,准备从屋外进行拦截。 此时此刻,屋内顿时传出一阵哐当之声,屋顶瓦片纷纷落地,不多时,方家屋顶便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直让方氏夫妇咋舌不已。 人都可以直接冲破屋顶飞到天上去?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方氏夫妇不会武功,与外界也没有交集,自然而然的很难理解他们是怎样做到的。未免被瓦片砸伤划伤,方氏夫妇不得不跟在莫茂洽身后,也冲出了竹屋。 “你是逃不了的!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你受到什么伤害的话,相信方伯他一定很难过的!” 正尧还是一副劝慰的口吻说道,而且不由地再次提及到了方正楠,似乎当真别有深意。 齐名与正尧两人此时都站到了方泽明家的屋顶,迎着阵阵强劲的秋风,在缺月的照耀之下,脸颊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风吹衣角,发丝飘娆。 就如同那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时刻的场景一样,两人的气势逐一从身体周围散发开来,只叫下方的人一阵仰望,甚至躲在大树背后的宁安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的盯着正尧,心中则是思绪万千。 “难道这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场景?”宁安喃喃的嘀咕了一句,随即眼神变得更加的迷茫,更加的不清晰。 齐名突然再次拂袖一挥。冷冷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那老头!若非因为他。敏儿就不会死!若非因为他,齐山他们三个也不会死!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他!” 轰! 齐名一语可谓是石破天惊,正尧的脑中也不由地一阵轰鸣。 这似乎来的太过突然,也有点令人意外,怎地就将方伯给扯了进来?正尧茫然地看着齐名,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 而屋檐下方的方氏夫妇也是一阵愕然,随即方英朝着屋顶大声吼道:“小名!你切不可这样说大伯!大伯他一直以来都对你关怀备至,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啊!” “嘘,别说话!” 方英突然的开口说话倒是让身前的方泽明一阵着急。几十秒钟之前,齐名还嚷嚷着要杀自己与方英,现在方英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还直言与齐名叫嚣,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过意气用事还是不怕死。 正尧冷笑道:“好个不知好歹的畜生。枉费方伯如此的对你呵护备至,想不到在你眼中他竟然是一个该死之人,可笑可笑,可叹可叹!” “笑什么,叹什么?没有人叫他这么做,是他自己没事找事而已!”齐名不屑地说道。 一直以来,其实齐名都很不习惯方正楠对他好,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让他很不自然。从小到大,方正楠都经常往自己家跑,为自己整理屋子。为自己打扫卫生,为自己洗衣做饭,甚至有时候还为自己洗澡。 这一切一切从他逐渐长大之后变得尤为的尴尬不习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不禁令齐名感到方正楠是有所图谋的。 后来自己要成家立业,方正楠也要来过问,黄丽芬有多好多漂亮,方子菡又是多么的温柔贤淑,甚至是齐叶又是如何的会持家如何的有礼貌等等。先后至少为他介绍了不下十个女孩子来,结果最后都让齐名以各种理由给推掉。 认识黄敏儿也是因为方正楠,也因为黄敏儿,齐名也渐渐地对方正楠的态度有所改观,二人相处的也愈发默契融洽。宛如父子一般,因而方正楠才有了将村长之位传给齐名的想法。 所以。照理说,这么一来,齐名应该很感激方正楠才是,断然不会像今天这般的数落方正楠。 正尧看着齐名那满脸不在意的样子,只得叹息不止,随即摇头说道:“若是方伯今夜听到此话,又不知该作何感想!哈哈!没事找事?劳烦你用你的脚趾想想,为何方伯没事找事不去找别人而偏偏找你!为何方伯与你家相距那么远也愿意每天到你家去而不去其他人家?为何在你失踪甚至以为你死了之后,每每提及到你的名字之时,方伯都会黯然神伤而谈及齐山黄氏兄弟之时却不曾有?小子,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何吧!” 正尧放声一笑之后慷慨激昂的连用了三个为何,死死地盯着齐名,让那个齐名半晌都未再有一言发出。 对啊?这是为何? 齐名被正尧的话给一语中的,脑子里也不断浮现出正尧所问的为什么。 而屋檐下的莫茂洽、方氏夫妇乃至大树背后躲着的宁安也不禁自问一番:到底是为何? “为什么?那你说是为什么?”齐名实在想不到,顿时瞪着正尧问道。 正尧再一摇头,轻呼一口气道:“这还不简单,因为你是方伯的儿子!” 方正楠的儿子!!! 所有人的脑袋再次一阵轰鸣,这个消息太过骇人,实在太过震撼。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而如今正尧却异常坚定的说齐名是方正楠的儿子,这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你胡说!”齐名两颗眼珠鼓起如同死鱼眼一样,死死地盯着正尧,愤恨的咆哮道。 显然,齐名不相信这个事实,而一旁的方氏夫妇也对此表示疑惑。 “我是不是胡说见到方伯就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你是愿意束手就擒呢还是逼我们动手抓你?”正尧打量着齐名,惬意地说道。 似乎在正尧看来,无论怎样。今夜齐名是逃不掉的。毕竟自己的武功与他差不多。现在齐名受伤,自己还莫茂洽帮忙,已经稳操胜券了。 “想要如此简单将我骗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哼!抓我,休想!”说完,齐名凌空踏步,直往屋檐踏去。 齐名的轻功委实不赖,正尧若不是学了“飞云八式”并融会贯通,相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名踏云而去。 只见齐名两脚踏虚空,如轻雁横飞一般,直接从方泽明家的屋顶直接飞到了黄钰儿家的屋顶。正尧紧随其后。寸步不离,与齐名只差半个身位而已。 地上的莫茂洽没想到齐名的轻功比自己还快,倒是一阵汗颜,不过瞬间他便调整过来。立即一个俯冲,三两下功夫也窜上了黄钰儿家的屋顶,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齐名的去路。 这一幕幕让方氏夫妇看的连连咋舌,这三人简直就不是人嘛,说上房顶就上房顶,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正尧停住身形看着齐名道:“你还是不要逃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即便你逃离了无名山谷,去了外面的世界,你又如何呢?外面你举目无亲,又有谁可以帮你?况且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那般美好。那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更是你所看不到想不到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愿意在此隐居,不问世事!” 正尧终于放低了声音,和颜悦色的对齐名陈痛了一番。 没错,这也是正尧的心里话,毕竟与世无争是人都曾向往。寻一处隐世天地,吹笙听榭,踏歌载舞,好不潇洒。 可是他又有很多事情放不下甚至是不可以放下,不得不令他暂时收敛起这一份平淡的心。严嵩未除。嘉靖王朝就一日不得安宁;倭虏不灭,大明的百姓就终究不会安稳。李乘风对自己的期望之心,靖王对自己的照顾之恩,柳彦、张诚、袁海云对自己的兄弟之谊乃至宁安、安波尔沁、花清月、朱禄颖等人对自己的那份感情……终究使得正尧不能够有安于平淡的想法。 说起来,正尧真的很羡慕这里的人。羡慕他们对外界的无知,羡慕他们之间的天真烂漫。甚至羡慕他们之间的和睦相处,如果可以,真的愿意留下来,不走了。 齐名瞟了正尧一眼,不屑地道:“是吗?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我懒得陪你!” 随即振臂一挥,面对黄钰儿家背后的山坡,就要纵身下去准备逃走。 “啊——有蛇!” 就在这时,大树背后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一个白衣少年顿时跳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躲在大树背后的宁安。 “快闪开!”正尧朝着宁安大吼一声,心里却对这个女人一阵无语: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然而,正尧的喊声却是慢了半拍。在正尧喊完一句之后便立即飞快的飞身往宁安身前奔去,试图保护宁安。 可是正尧终究还是来不及,扑了一个空。却见大树旁边齐名抢先自己一步,一把将宁安给抓到了怀中,同时一脸阴笑的看向了正尧。 “齐名!你快放手!不关她的事,你千万不可乱来!”正尧站在距离齐名不到五步的距离,伸手挥掌对这齐名紧张地说道。 正尧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千万不可以出乱子,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况且,正尧与宁安之间已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关系,若说正尧不在乎宁安的安危,那绝对是骗人的,如此,正尧的紧张便一点也不稀奇。 “哈哈哈,原来你李正尧也有急的时候啊!你这么紧张,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吧!想让我放手?好啊,我放了她从山坡下滚下去可别怪我哦!”这下该轮到齐名嚣张了,说起话来也分外的有力气。 与此同时,齐名一把掐住宁安的脖子,面目狰狞的瞪着正尧,阴笑不止。 “这可如何是好?”正尧的脑中顿时一片混乱,完全没有了主心骨,似乎这是正尧头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出现如此状况。 眼看着齐名紧紧地将宁安的脖子掐住而宁安的表情也甚是痛苦,不停地抽搐,若是在不松手,很有可能就此晕厥休克过去。 正尧方寸大乱,心乱如麻的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恩怨情仇都几许 宁安痛苦的抽搐着,只待齐名再这么用力的去掐着她的脖子不放手,宁安可能就此没了呼吸,香消玉殒。 “齐名,有话好好说,你且将她放下,切勿伤害与她,我答应你,放你走!”正尧恳求地说道。 现在齐名以宁安作为要挟,由不得正尧再继续强硬下去,现在惟有妥协,才能尽量的去保证宁安的安全。 “我凭什么相信你?退后!都给我退后,否则休怪我与她同归于尽!”齐名大声咆哮道。 或许对于齐名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然没有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因而无论正尧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正尧只是想拖延时间或者另有目的。 见齐名情绪有些失控,在说话的过程中又增加了几分劲力,此刻宁安的表情更加痛苦,尤其是面部已然胀的通红,已然血脉不畅。 “好好好!我们退后,你千万不要伤害到她!”正尧边说边退,就连房顶上的莫茂洽也不敢再前进分毫,无奈的跳下了屋顶,来到正尧身边。 在屋檐下的方泽明也跟着来到了正尧身旁,唯独方英却是不见了踪影。 方泽明望着齐名道:“小名,你收手吧!再这么下去,你只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宁安姑娘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也不想为难与她,放开她,然后你离开这里吧。” 离开也许才是齐名的唯一选择,即便他杀黄氏兄弟杀齐山是有原因有苦衷的。但是今后的无名山谷也再容不下他,更何况现在即便他对宁安不利,最终还是会落到正尧手中。 而在方泽明看来,毕竟与齐名邻居二十多年。自己也确实有愧与他,放他离开也算是还了一点内疚债。 “齐名,我不管你们之间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只想说宁安是无辜的,你赶紧放开她,若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将我拿来做人质!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拿一个女人来做要挟你觉得自己还算个男人吗?” 说着。正尧便往前缓缓地移了两步,同时摊开双手,示意主动来做人质。 宁安将一切看在眼中,突然发现。不知从何开始,正尧对自己也会如此的担心着急,一时之间,原本痛苦的表情之下却突然隐隐露出了一丝喜悦,一丝满足。 齐名见正尧就要过来。顿时又大声叫道:“站住!你不要过来!再动一下我就掐死她!” 说着说着,齐名把那松开的右手又再一次掐在了宁安那细小的脖子上面,仿佛他只要一扭,宁安的脖子就会咔嚓一声被拧断。 正尧立即慌乱道:“别。别,我不动就是!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只要你不伤害到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现在的正尧已然没了办法。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的要挟自己,即便是严嵩,他也没有感到如此的棘手难对付。 看来,比起大奸大恶之人,那些不顾生死的亡命之徒要更加的难以对付。 齐名突然哈哈一笑道:“李正尧,你真的很令人羡慕,羡慕到妒忌!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你心爱的人甘愿付出一切,而我却不可以?为什么老天会这么的不公平?” 齐名如同发了疯似的,干笑的样子着实的让人感到后怕,而那干瘪沧桑的声音犹如从一口千年古井之中传出来的,嘤嗡不止,惊人心魂。 “齐名,你别激动,注意你的手!”正尧再次紧张地说道。 在齐名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不禁又使了一分力道,只见宁安再次大张了一下嘴巴,面容痛苦的想要叫出声来。而透过皎洁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得见宁安的脖子已然通红一片。 齐名没有理会正尧,反而是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我爱的人,我也可以很幸福的!但是!就是因为他们,就是因为他们这一帮自私自利之人,害得我没了一切!” 突然地齐名一指指向方泽明咆哮一句,情绪就要再次失控。从他那凶恶嗜杀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对方泽明的恨意,对死去的黄氏兄弟与齐山的恨意。 “小名……”方泽明见齐名指着自己却并没有反驳,只是一脸愧疚的看着齐名软绵无力的喊了一句。 正尧道:“你口口声声说都是因为他们,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会使得你不惜要杀死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哼!商量的余地?”齐名不屑一瞪眼,然后又愤怒的道:“这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如果不是他们平常假仁假义,我会有今天这番局面?” 说完之后,齐名不禁狂笑一声,恨不得把一切的怨恨都宣泄出来,顷刻间,声音荡漾在空气之中连一旁的大树也为之一晃。 “齐名,其实我们……” “你闭嘴!” 方泽明还想开口说什么,解释什么,却见齐名一声怒吼直接将方泽明的话给压了下去,随即方泽明只得一脸惆怅的低着头,不敢看齐名一眼。 “本来我一直以为敏儿的死只是一场意外,岂料,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几个串通好的!”齐名再次怒瞪着方泽明咆哮说道,此刻的齐名已然暴怒到了极点。 “什么?不是意外?” 正尧顷刻间也震惊了,如果真如齐名所说的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那确实可以解释为何齐名会不惜杀死这些人。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些人串通谋杀黄敏儿的目的呢? “你也很意外吧!哈哈,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比你更加意外!”齐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仰望着那悬挂孤空的缺月,淡淡的道:“若非钰儿姐告诉我实情,恐怕至今我还被蒙在鼓里。” “实情是怎样的?”正尧立即追问道,此事已然越发扑朔迷离,现在有必要趁此机会弄清一切。 齐名似乎也乐意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说出来,只见他竟然将掐紧宁安脖子的右手又再次松了开来,继续道:“原本我已经准备在后山与敏儿采完药回来之后就娶她过门的,岂料那日遇到了突发事件,未能及时赶到池塘边,结果连敏儿最后一面也未见着便人鬼分离。” “本以为是一场意外,也就没有多去追究,可是在被村子里的人抓住我与钰儿姐……之后钰儿姐才告诉我,一切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其目的就是在那血玲珑身上!” “血玲珑?” 正尧与莫茂洽二人都不禁同时问道,惟有一旁的方泽明掩着面,一言不发。 “没错,就是血玲珑!原来,最先发现血玲珑的乃是钰儿姐的丈夫,那日钰儿姐的丈夫齐光哥无意间在后山山洞之中发现了血玲珑,本打算在钰儿姐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想,之间又发生了意外……”齐名回忆着说道。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要从一年前说起。一年之前,黄钰儿丈夫齐光意外死亡,不过黄钰儿却一直不信,后来找来已经在齐鸣之手下医术小有所成的黄敏儿为齐光验尸,以黄敏儿当时的说法,齐光并非意外摔死的,而是有人蓄意将其从山坡上推下来,然后撞到在山洞前死的。 因为齐光的手中还攥着一块布条,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而根据黄敏儿的分析,杀人者很有可能就是黄氏兄弟。后来黄钰儿还到两人家里面搜查了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到。但是这件事就让黄氏兄弟记恨在心,便对黄敏儿产生了报复之心。 事实上,黄氏兄弟杀齐光也是因为血玲珑,但是当时杀了齐光之后,却没有发现血玲珑的下落,终于还是无功而返。然而后来的一幕便是看见黄敏儿拿着血玲珑,更加激发了他们杀人夺宝的心。 至于齐山,根本就是无辜的。当日在池塘边,他亲眼看见黄氏兄弟为难黄敏儿意图问出黄敏儿血玲珑的下落。可是却见黄敏儿一点不就范,拉扯之下便坠入了河中。而黄氏兄弟见齐山看到了一切,于是便威胁若将此事说出去,必定也把他扔到池塘去喂鱼。 齐山本就胆小怕事,自然不敢多言什么,于是在黄氏兄弟便与齐山串通好,将此事说成一场意外,就此了事。至于黄氏兄弟为何会如此在意这血玲珑,或许就只有黄氏兄弟知道。 而另一边的方氏夫妇其实也是逼于无奈,事先收到黄氏兄弟的威胁,当日切不可让齐名出现在河边,否则他们就会有难。黄氏兄弟在村子里面也算是出了名的霸道,从来都不下田耕种,游手好闲,一般人也不敢去惹。他们夫妇二人只求过平淡日子,自然照办。 于是二人便假装争吵,在“意外”之下伤了齐名,最后让他没能在池塘边出现。 “直到后来,钰儿姐有一天找到我说了奇光大哥的死之后,我便对此开始怀疑。后来突然的一天,也就是八日前的一天,齐山喝的醉醺醺的来我家找我,或许是他心里过意不去,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我一阵气愤之下,便将他杀死。为了不影响我暗中报复这帮人,于是我便诈死,从房顶逃走。” 齐名长长的说了一段故事,听的众人也是一阵叹息。 有道是:恩怨情仇都几许?纷纷扰扰总不清。 到了此刻,已然没有孰是孰非,有的只是遗憾,有的只是哀怨。 第三十九章 情义两难难抉择 齐名一席话毕,四周顷刻呈现出一片凄清寂静。在娇美的月光之下,秋风忽然乍起横吹,不禁又多了一袭冰凉。 齐名的故事固然是可悲可叹的,他之所以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要为死去了的黄敏儿报仇,然而黄氏兄弟也确实是罪有应得,但是最终他还是杀了人,杀了人就理应受到处罚。 如此的一切,却让正尧一阵无力感上涌,说不同情齐名的遭遇,那是假的。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就算是黄氏兄弟该死,你杀他们就够了,缘何又要杀齐山,现在甚至连他们夫妇都不放过呢?” 说着正尧便指向了方泽明,却见方英不知道在何时已然不见了人影。 不过齐名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只见他不屑地看了方泽明一眼,道:“哼!放过他们?若非因为他们的阻拦,敏儿会死吗?若非他们的胆小怕事,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齐山该死,因为他分明看见敏儿坠入水中也不去救还与黄氏兄弟合谋捏造事实;他们该死,是因为长期受到黄氏兄弟的威胁恐吓却一言不发,最后甚至还串谋将敏儿给害死,这等恶行,实在难饶!” 事情的大概已然清楚了,齐山、黄氏兄弟的死结印黄敏儿的死,而黄敏儿的死是因为知道黄氏兄弟可能是杀害齐光的凶手,同时最为关键的乃是血玲珑的存在。其实说到底,都离不开一个贪字。 血玲珑。真如其名。是一块不详之物,沾满了鲜血。在朱元璋得到他之时就已然天下大乱,战火横飞,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后来将其转赠给朱允文,结果又出现了靖难之役。本以为血玲珑失踪不见,却不想却在这个无名山谷之中出现了。而它的出现又一次给人带来了死亡不幸,仿佛它在告诉世人,拥有它的人都会引来横祸,乃不祥之物。 按理说,无名山谷之中的人与外界断绝联系,即便是玛瑙珍珠。钻石黄金堆成一座山也没用,那这黄氏兄弟为何又会为了这一血玲珑而动下杀人的念头呢? 于是正尧疑惑地看着齐名道:“你说黄氏兄弟是为了血玲珑而杀人的,那即便拿到血玲珑又有何用呢?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已然断绝开的,就算有这种无价之宝。也应该是得物无所用才是。” “得物无所用?哈哈,你想的太简单了!”齐名不屑一笑,摇摇头又道:“起初我也怀疑到底是何原委,后来在黄家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线索!” “线索?”这个时候,就连被齐名挟持的宁安也扭头疑惑地看向了齐名。 正尧、莫茂洽以及方泽明均是不解。同时喊出了口。 “那是在敏儿死后不久,偶然的我到黄氏兄弟家去串门,却发现屋子里没人,桌上放了一章羊皮卷。仔细一看,似乎像是整个无名山谷的地图!而根据上面的标识来看。那应该就是离开无名山谷的出路!所以后来我才更加肯定这两人早就有想离开此地的想法,只是若是没有财物在身。他们也不会贸然离去。因此,他们兄弟二人才动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虽然齐名也都只是凭空推测,但是他却说的煞有其事,坚定不移。 “地图?离开这里的地图?那你可知出路在哪?”听到此处,正尧不禁睁大了眼睛,激动地说道。 说到底,正尧与宁安还有莫茂洽三人还是要离开此处的,现在得知这里有出路,势必想要知道出路在何处。 “哈哈,你想知道?你想出去?”突然齐名放声大笑,随即一缩冷眉,厉声道:“休想让我告诉你!方才与你们说这么多我只想让你们知道我所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若是想要她活命的话,你现在就把方泽明给我杀了!” 齐名突然的话锋一转,直指正尧身边的方泽明。一副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命令着正尧,如若正尧不答应,那死的人将会是宁安! 杀死方泽明? 正尧不禁往后撤了一步,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在原地,只是眼神来回的在宁安、齐名以及方泽明三人身上徘徊,犹豫不定的样子已然完全显露出了他的焦虑无主。 “二弟!你……”莫茂洽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看到正尧已经有往方泽明走去的趋势,莫茂洽不由地喊了一句。 宁安是一国公主,为了她在所不惜固然没错。但是真要以一个人的性命去交换,相信正尧是绝对做不到的。试想当日自己与正尧在舞台比斗的时候,身为对手的自己就要掉下云梯正尧也会奋不顾身的来救自己,而眼前的方泽明且不说与正尧有何帮助,至少与正尧没有恩怨,那么正尧肯定是下不了手的。于此,莫茂洽的担忧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他不知道正尧会作出怎样的抉择,如此的难题,就是自己,也是无法去选择的。 “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就等着替你心爱的女人收尸吧!” 齐名说完顿时便用力一掐宁安的脖子,比之之前的力道又要重了几分,只见宁安此刻已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痛苦的眼角已经溢出了两抹泪痕。 “不要——” 正尧立即大喝一声,随即缓缓的迈步走向了方泽明。 方泽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是非死不可,竟然一言不发,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宁安的自由。 看到这一幕,正尧的内心已经波浪翻滚,很不是滋味。 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只可以一命换一命? 他不是不想救宁安,只是这样的交换又何意义?对于他来说,终究是一条人命,只不过宁安对于自己来说固然要比方泽明要重要一点。但是不重要难道就可以不理会了吗?他李正尧绝对办不到! “小名!你在做什么!?” 就在此刻,一道浑厚的声音随着一阵秋风传了过来,顿时令周围又是一番寂静无声。 “方伯?” 正尧突然侧耳一听,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也知道来人是谁。只见正尧撇头一看,来人正是方正楠,而他身旁的,还有黄钰儿与方英。 吹着凉风,方正楠的衣衫不断摆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貌,徐徐而来,不多时便出现在了正尧与齐名之间。 齐名对此也大感意外,不由地道:“方……方伯!” 或许对于齐名来说,自小就在方正楠的教导之下成长,无形之中,对于方正楠他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意。即便齐名从心底里很恨方正楠,但是他终究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方正楠冷冷地说道。 此刻的方正楠面无表情,只是干看着齐名。然而仅仅是这么盯着齐名,都让齐名有些不敢直视,那掐着宁安脖子的右手下意识都松了开来。 “小名!你真的很让我很失望,很痛心!” 方正楠无力的摇摇头,沉重的叹息了一句。 “方伯,我……” 闻听方正楠突然地语气变得十分的低沉失落,齐名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的感觉,张开了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三十年前,清池河畔,黄昏树下,清风微寒……” 方正楠莫名其妙的叹息一声,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齐名对此不明所以,不过看方正楠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他并没有插口。 而正尧也好,莫茂洽也罢,甚至一旁的方氏夫妇,黄钰儿等人都静静地看向了方正楠,静待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看来,又有一番故事要听了。 第四十章 却话往事忆当年 夜风寒,月牙弯。清池荷塘石桥畔,却话往事忆当年。花想容,叶一片,都归流水如尘烟。 方正楠长长的输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憋了很久,有些话已然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三十年前的清池河畔,一美丽少女在洗衣服,我从田里忙完准备回家,偶然之间认识了她,她单名一个‘清’字,全名叫做齐清,人如其名,如那一弯碧水般清澈温馨。” 方正楠仰望着那天空高悬的缺月,此刻已经来到夜深时分,确切的说,应该来到三更。 “清”字说的很柔顺温和,如同那魂牵梦萦的初恋伊人一般,思绪飘零,遐想无边。 所有人都不知道方正楠这么说到底意欲何为,但是却没有一人去打断他的话,包括之前几近失控最后又安静下来的齐名,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方正楠。 “清儿是一单纯的女子,她心地善良,毫无心机。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直叫人如痴如醉,无法忘却。当时的清池河畔水流很缓,雁鸟甚至都停在水面上等着鱼群跳出水面。我轻轻从桥上走过,忽然惊起一摊雁鸟,清儿却被雁鸟拍打翅膀后溅起的水花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对我莞尔一笑,样子优美的至今记忆犹新。” “由于青石阶梯被溅起的水花给打湿,表面自然比较湿滑。待清儿洗完衣服准备起身上岸之时。却因脚下一个打滑,便要跌入河中。是时,只见我想也不想,站在桥中央突然的一个飞身上前,飘逸的划过水面,径直来到清儿身前,一把将其抱住,随即一个腾空飞跃,飘然飞到了石桥上。” 方正楠越说越兴奋激动,似乎方才说的那一幕就一直在脑子里如电影片段一般从来都没有停止播放过此刻的他俨然又再次亲临其境。 “看来这个清儿姑娘之后必定与方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尧淡淡地说道。 通常一个人极力的去渲染某个人曾经多么多么的怎样。那么此人不外乎与说话的人存在两种关系,一种是敌人仇人,一种便是恋人情人。而这个清儿在方正楠的心中是那样的完美无瑕世间罕有,相信不用多做解释也知道。必定是方正楠的心上人。 至于两人今后发生过什么,到现在为什么方正楠连一个子女都没有,这就需要方正楠亲自来解释了。 “原来只觉一场梦,如今念怀却从容。山盟海誓皆泡影,缘浅缘深总是空。呵呵,没错,我和清儿确实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说着,方正楠微微将头放低,把目光聚集在大树上,继续说道:“后来才知道清儿是一孤儿。无父无母,独自一人在后山半腰处搭了一个草棚,养一群蜜蜂过日子。之后的日子里面,我与清儿也渐渐多了往来,我帮她养蜜种花,她帮我缝衣织布,在半山腰那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男耕女织,相濡以沫,神仙眷侣,羡煞世人。想不到方伯竟然有这样一段令人羡慕。让自己值得永久回忆的过去。”正尧不禁一阵感慨。 这样的生活,谁人又不想呢?农妇、山泉、有点田,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 方正楠点头一笑,继续道:“可是后来的一场变故,将所有一切都改变了。也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家里人的突然反对着实令我感到不解,在几经争辩之后。终于知道原来清儿竟然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不祥女。” “不详女?” 正尧等人再生疑惑,同声问道。 “清儿还没出生,爷爷奶奶先后莫名死去,自己出生的头一天,父亲意外的死在了大雪之中,被掩埋的尸骨也找不到;当自己出生不到一个月,母亲也因身子虚弱无奈的死去。自此以后,清儿便由隔壁邻居齐少陵一家照顾。然而不幸的事情还在发生,清儿十岁那年,齐少陵也因病亡故,死的时候不到四十岁;清儿十二岁那年,齐少陵的妻子方茹芸也咳嗽不止而死去,当时方茹芸也不过三十八岁。直到一直陪伴清儿的齐婉容,齐少陵的独生女也意外的从山坡上摔下来之时,清儿也不过十六岁。如此的人生,无论是村里人还是清儿自己都认为乃是天煞孤星转世。为了不影响他人,清儿最终独自一人搬到了凄冷冰凉的半山去住。” 说完,方正楠再次深深呼了一口气,说这么一番话足以令他陷入深深的悲怨之中。清儿,一个苦命的女子,一个让人一听都心灵触动的女子。 正尧也不禁一阵寒意上涌,追问道:“那后来呢?” 方正楠沉吟片刻,眼神幽怨的看了齐名一眼,道:“父母的反对不可以违背,但是我对清儿的感情却是真挚不变的。于是,之后无论父母为我介绍哪家女子,如何的美貌如花,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只希望从这些方面来告诉父母我的决心,以此减少他们对清儿的偏见。然而半年之后的一个晚上,一个晴天霹雳突然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清儿死了!而那一天,正是二十六年前的八月初九。” “什么?伱说是八月初九?!” 齐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愕的看着方正楠说道,而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大自然,更多的是不相信。 “看来伱也猜到了什么!对,就是二十六年前的八月初九!当时也如今天晚上一样,缺月高挂,秋风劲吹,寒风乍起,多少冰凉。当天夜里闻听清儿死讯之后,我便不顾一切的赶到了半山草棚之中,当时清儿睡的很安详,走的很自然,脸上很满足。我相信,她是带着笑离开的。因为在她离开之前,还留下了一个婴儿,那婴儿长得很是可爱,眼睛,嘴巴,鼻子,都跟清儿长得很像,若是女婴的话,长大以后必定与清儿一样漂亮,一样善良。” 方正楠此刻的眼角已然模糊成一片,两行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仿佛这二十多年来的泪水要在这一瞬间悉数迸发出来,流个彻底。 同时,方正楠深情的凝望向了齐名,万语千言已然说之不尽,惟有一段长长的沉默。 看来正如正尧所猜测的一样,事情已然有了眉目,于是正尧再次问道:“那那个婴儿呢?现在又在何处?” 正尧所问的也正是其他人所想知道的,只待正尧一语问出,所有人都连连点头,对这个婴儿自然很是在意。 “小名,伱可知道伱为何叫齐名吗?”方正楠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柔声问向齐名说道。 齐名此刻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但听方正楠如此一问,他更是一副不想理会的口吻道:“不知道,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便是由伱照顾长大的,我这个名字自然是伱为我取的!” 方正楠又是一阵叹息,摇摇头,把目光再次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大树道:“伱叫齐名并非伱的父亲姓齐,而是伱目前姓齐!至于伱的父亲……” “不要说了!”未等方正楠把话说完,却听齐名突然一声怒喝,已然不愿意再听下去。 很显然,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没道理还不明白当年的那个男婴是谁,没道理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清儿是谁,更没道理不知道方正楠与那男婴之间的关系。 如此,正尧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之所以方正楠一直都照顾齐名,一直都对他好,对他期望很高,其实他分明就是在培养自己的儿子! 齐名,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婴! 齐清,就是齐名的母亲! 而方正楠,就是当年那个男婴,如今的齐名的亲生父亲! 如此关系突然之间的明朗开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不禁令宁安也长吁了一口气。而一旁的黄钰儿也好,方氏夫妇也罢,都不禁愕然的看向了齐名:原来,他是村长的儿子! 第四十一章 父子相认别离时 之前正尧就曾对自己说过,方正楠为何对自己那样的好,那样的贴心照料,那样的关怀备至,其原因有很大的可能性便是齐名乃是方正楠的儿子,他们之间是父子关系。 若说此话出自正尧之口,齐名不信那也不无道理,毕竟正尧是凭空猜测,并没有确实证据依据。然而此刻就连方正楠也亲口承认,而且还讲了一大顿感人肺腑的辛酸故事,听的一旁的三个女人不禁潸然泪下,难道这还能凭空捏造? 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齐名不认账。可是,他的内心却在告诉他,不可以承认,不能够承认。 “小名!我知道这件事伱一时半刻是无法接受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伱,伱的确是我的儿子!所以这么久以来照顾伱,关心伱其实都是我自己的私心而已,并非村里人所说的我有多么的伟大正直。”方正楠继续说道,只是看着齐名的眼神更加的深邃,更加的迷惘。 看着方正楠那无力的表情,正尧等人也是一阵无奈叹息。 本是父子俩,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种场面下相认。是非对错,恩恩怨怨,谁又能够说的清楚? 突然的,齐名再次一声咆哮:“够了!别再说了!为什么伱早不告诉我,晚不告诉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伱到底有什么企图?难道伱也是和他们一伙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这个时候方正楠的出现确实有点打乱齐名的计划。本来之前齐名是想以宁安的性命来要挟正尧。由此要了方泽明的性命,以报黄敏儿枉死之仇。可是方正楠的到来,始终还是造成了影响,终究他还是对方正楠从心底里有所畏惧,终究他的一切武功全都是方正楠所教授的。 方正楠摇头,怅然道:“小名伱收手吧!宁安姑娘是无辜的!我知道伱如此挟持与她根本就不是出自伱的本意,伱的本心是纯良的,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心魔作祟,作出不可弥补的祸事啊!难道伱真的就变得那么的残暴不仁,是人命如草菅?难道伱甘心看着李公子与宁安姑娘二人如伱与黄敏儿一样阴阳相隔吗?” 一声痛哭流涕。方正楠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有些沙哑。在寒意凛凛的秋风之中,方正楠说完不禁的打起了一个寒颤。夜深至此,他连衣衫都没有多穿,仅仅披着一件单衫便急忙赶到了此处。足以见得他对齐名的关心与在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底又有几人知? 或许是方正楠的一番痛哭流涕声情并茂的话语触动了齐名,只见方正楠说完之时,齐名整个人也怔住了。 “敏儿……敏儿……” 齐名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不停地左右摇头呼喊黄敏儿的名字,愈喊愈烈。 “大哥,我稳住他,伱从后方绕过去,看我指使,势必将宁安安全的救出来!”正尧趁齐名有些神志错乱。立即轻声对一旁的莫茂洽说道。 莫茂洽心领神会,趁着方正楠继续苦口婆心对着齐名喋喋不休之际,莫茂洽缓缓地挪动身子,绕到大树旁边,身轻如燕的拔地而起,飞到了树枝之上,完后对正尧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随时可以扑下去。 “小名,伱可曾记得伱五岁的时候,伱在后山被野狼吓得哭了出来。幸好伱泽明哥帮伱驱赶走了野狼,没让伱受到一点伤害,如今伱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杀他,难道伱就真的可以这样埋没良心,就真的如此下得了手?还有。十岁那年,大雪天很冷。我去黄福家处理他们的家事没有去照顾伱,结果伱感染风寒,还是伱方英姐背着伱在冰天雪地里面跑步到齐鸣之大夫家医治的,难道我这么些年来教伱的感恩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正楠越说越煽情,越说越激动。仿佛这些画面,这些场景是自己亲身经历一样,是那样的清晰,是那样的历历在目,让人无法忘却。 说着,一旁的方泽明与方英二人都不禁再次哽咽起来,或许再没有人能够清楚的知道当时的情景。可是正因为如此,自己后来做的事情相较起来完全就是背道而驰,如此的落差,让他们二人的心里其实也是难过不已,想要弥补,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齐名完全已经失去了控制,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挥手,眼前的一切,方正楠所说的一切,还有他脑中现在所想的一切他都恨不得立即全数抹平,全数抛掉,全数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齐名很痛苦,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眼神冒着阵阵寒光,眉宇间更是皱成一团,龇牙咧嘴的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心脏里面缓缓地爬动,一步一步的在侵蚀着自己的内心,无尽的苦楚,无尽的忍耐,齐名近乎就要崩溃! “啊——” 终究齐名大喊一声,而眼睛已然露出了血丝,嘴唇不知在何时已经被自己给咬破,猩红的血渍从嘴角一点一滴溢出来,空气之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腥寒之气。 与此同时,齐名如同着了魔似的,原本没有打算对宁安不利的他竟然将右手捏成爪样,一招黑虎掏心便直逼宁安的喉间! 若是再不阻拦,宁安的喉咙即刻就会出现三个手指窟窿!而宁安,自然会香消玉殒!!! 正尧见状,不由分说,顺手猛地再将墨绿桃花扇打将出去,同时对着大树大喊一声:“大哥,快!” 莫茂洽心领神会,快马加鞭,一个从天而降,一掌打出去,直劈齐名的天灵盖! 而正尧脚下“急云步”唤出。如同火箭发射时的速度一般。嗖的一声,未等齐名反应过来,一把便将宁安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突然方正楠疾呼一声,赫然的便飞身来到了齐名的身边。 “砰!” 终究莫茂洽还是没有收住手,那一掌还是打了出来。 “噗——” 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更加浓烈。 然而仔细一看,吐血的却并非齐名,而是方正楠! 只见方正楠突然的飞扑而来,直接将齐名推到在地。而自己一个弯身,莫茂洽的一掌直接打中了方正楠的背部。 “方伯——” 正尧三人都大惊地叫出声来。 方正楠的武功无疑是高强的,至少在这轻功方面,绝对要比正尧还要强的。然而方正楠也是可以完全避开那一掌。没有必要付出受伤的代价的。可是,终究他还是没有躲开,硬抗了一掌。 为何?理由很简单,为了他的儿子。 “伱……” 齐名愕然的看着方正楠,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奋不顾身的为自己挡一掌,即便是以前,很久以前,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在他的脑海中,他一直都认为人都是自私的。人无论为别人做什么他都认为是有目的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认为方正楠对自己好是有目的的。 “小……小名,伱……收手吧!伱……伱不可以再杀……杀人了!否……否则我死了也无……无颜面去见伱……伱娘的!而……而伱更会令她伤……伤心的!” 看似普通的一掌,实则是莫茂洽用了足够的真气所打出的,因而即便身为高手的方正楠,在背部中掌之后,说话也是软绵无力,因为伤及了内腹。若是这一掌当真打在齐名的脑袋上,那绝对会开花的。 齐名躺在地上,深情的望着受伤的方正楠。内心再次触动:“伱这又是何苦呢?其实在方才的一刹那我已经完全想通了!我是伱的儿子,我更是我娘的儿子,我有伱这个爹和娘,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但是为了敏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黄氏兄弟已经死了。明哥,英姐对我有恩。我不可以忘本,所以我已经决定放手。我之所以突然的发疯发狂,那是我觉得无颜去面对伱,我宁愿立即就死去!” “不!小名伱不可以这么做!” 闻听齐名说想要立即死去,黄钰儿也发了狂似的,猛地飞到齐名的身边,紧紧地将齐名抱在了怀中。 “傻孩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我是伱的爹,一切的罪恶都由我来承担吧!就让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我的死去而结束吧!” 方正楠说着,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打开刀鞘,在月光之下顿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一股无尽的寒意瞬间将周围给笼罩起来,让人无法呼吸,无法透气。 “不!方伯伱别冲动!” 正尧立即上前,准备将方正楠手中的匕首抢过来。 “站住,别动!正尧,宁安姑娘,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待我死之后,伱们再不可为难与小名与钰儿,也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答应老夫行吗?”方正楠喝住正尧与宁安等人,然后以恳求的口吻说道。 正尧奋声说道:“方伯!” 不过却是充满了无奈之意,正尧可以怎么做?他又可以怎么做? “不!一切都不关伱的事!要死的人是我!我才是罪有应得!爹!能够在这个时候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其实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让小名叫伱一声爹吧!”齐名也是奋力喊了一声,对着方正楠说了一番之后,随即又转头看向了黄钰儿,柔声继续道:“钰儿姐,谢谢伱!谢谢伱一直以来的鼓励,谢谢伱一直以来的好!” “小名——”黄钰儿泣不成声,已然从齐名的眼神和脸上看出了什么。 “呃——” “不——” 就在黄钰儿喊完那一句的时候,突然一道“唰”的声音直接刺破苍穹,声音是那样的尖锐有力。随即,一声痛叫奋然响起,只见齐名张大嘴巴,眼睛微张,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再见地上,汩汩鲜血从齐名的腹部溢出,青铜色的小匕首也成了红匕首,而地上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小名——”黄钰儿痛叫一声,突然地猛地一咬牙,一把将齐名腹部的血红小匕首抽出,未有丝毫犹豫,毅然直插自己心脏! “呃——” 又是一声痛叫,正尧等人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片刻之间,月光之下,秋风之中,大树之旁,已然静静地躺下了两个身影。 不,准确的说,已经成为了尸体。 第四十二章 竹楼大厅把理推 月光华美,凉风凄清。 大树下方的两具尸体逐渐的越发冰凉,而溢出的血渍也已然凝固,周围充满了萧瑟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方正楠握着匕首双膝跪地,泣不成声的看着那死去的齐名和黄钰儿,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的阻止。 “方伯,还是起来吧!天寒地冻,小心身子。” 正尧知道,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济于事。毕竟儿子死了,伱怎么叫他不要伤心,叫他看开点那都是废话。现在惟有说些别的,暂时的转开话题。 说完,正尧便走到方正楠身边,伸手将方正楠给扶了起来。 “小名……”方正楠缓缓拖起身子,朝着齐名看去,随即又哭声说道:“都是我害了伱,是我害了伱啊!死的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 方正楠此刻有些激动失控,手中的匕首突然亮出一丝光芒,直觉告诉正尧方正楠想不开! 正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握住方正楠的手臂,同时右肘奋力的在方正楠颈部一嗑,未等方正楠有所反应,方正楠便软绵无力的倒在了正尧的怀中,昏厥了过去。 随即正尧便看向宁安说道:“伱和英姐将方伯送回去歇息吧!好好照顾,这里由我们三人处理便是!” 正尧简单的做了一个安排,宁安会意的点头,便与方英二人将方正楠给扶住,缓缓地借着月光。往方正楠屋子走去,留下正尧、莫茂洽以及方泽明三人在远处。 三人简单的将两人的尸体抬到黄钰儿的屋子里放好之后,却见时辰已经不早,于是锁上门。方泽明自己回了屋子,而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则是往方正楠的竹屋而去。 由于折腾了一夜,方英也没有回去,与宁安二人就在方正楠的卧房之中歇息,而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只好在客厅之中找了几张凳子拼凑在一起,也算勉强可以入睡。直到第二天正午,或许是被饿着了,所有人才醒来。 方正楠今日没有起来为正尧等人做早饭。不过正尧等人也没有说什么,倒是正尧亲自走进厨房,似模似样的当起了厨师,不多时。一桌野菜宴又出现在了桌子上。 简单的吃过饭之后,方正楠将所有的村民都召集了起来,宣布了近日来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齐名如何杀死齐山、黄氏兄弟的情形,同时还将自己是齐名亲生父亲的身份也说了出来。直叫全村人都为之一惊。 不过在交待清楚之后,村里人也挺同情齐名的遭遇,大家也都没有再说什么,或是看在方正楠的面子。大家主动地为齐名、黄钰儿等人找了一块墓地,先后进行下葬。毕竟死者已矣,躲过追究也无济于事。 又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得以停歇下来。 方正楠心情不怎么好,对着正尧等人说了几句在家里可以自便之后,便说要去池塘边自己搭建的草棚住上几日,同时交待自己不会想不开,只是想静一静。终于待正尧等人点头同意之后,方正楠才低着头走出了自己的竹屋。 此刻,大厅之中便剩下正尧、宁安、莫茂洽以及方氏夫妇。 见大家都闲着,宁安耐不住沉默,立即对着正尧说道:“喂,呆子,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齐名的?为什么每次都是伱能够想到,而我却什么都想不到呢?” 其实这个疑问已经在宁安心中憋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得以有空才问出来。对于宁安来说,有疑问解不开就如鲠在喉,疼痒难受。 却见正尧摇摇头,淡然道:“还记得第一次进齐名家时候的场景吗?当时屋子里外都是锁着的,很明显,是有人杀了人之后想要制造出屋子里没人的假象,这样便可以迫使人们不会产生任何怀疑。而当我们进入屋子看到面部模糊的尸体之时,根本不可能真正分辨出此人是谁,只是凭借这他的外形,他的衣着,以及那一道模糊的胎记,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死者就是齐名。然而就因如此,才绕了一个大圈子。” “后来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那具尸体,发现那红色的胎记竟然有颜色褪去的迹象,当时我便想,即便尸体的皮肤开始腐烂,但是也不至于把胎记给褪去,顿时我便断定这块胎记有问题!于是便怀疑死者的身份!”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出了第一次看到尸体和后来再次检验尸体时所看到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和猜测,已然对死者的真正身份感到了怀疑。当然,这仅仅是怀疑,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 “那后来呢?”宁安接着问道,因为关键的地方还没有出现。 正尧继续道:“后来便是接下来的问话,在问话过程当中,黄氏兄弟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怔了一下,随后他们便是答非所问。而且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他们对齐名的死很兴奋。至此,我便知道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于是,我便打算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结果就在当晚,这两兄弟果然又异常,也恰巧被我撞见。我便悄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想要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路跟去,不想他们竟然来到了东河畔齐名家的田边。而他们二人一副贪婪的样子,想必一定是打着什么歪主意。果然,只见他们在田里挖着什么,可他们最后失落的表情告诉我,他们什么也没有挖到!后来根据大哥所言,我知道了他们挖的一定是齐名藏在地里的‘血玲珑’。至此之后,我更加怀疑,死的人根本就不是齐名,而是另一个人。” “嗯,应该是这样!”宁安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道。 而一旁的方氏夫妇则是一脸异样的眼神看着正尧,似乎觉得正尧想的也太多太复杂了。 “这还不够!紧接着,黄钰儿的发疯威胁明哥,我就更加觉得奇怪。缘何黄钰儿一口认定齐名会来找她呢?缘何所有人都认为齐名死了,而黄钰儿没有认为呢?难道真的是她发疯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相信了?”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或许黄钰儿根本只是见不到齐名,实在找不到法子才使出如此计策;又或许黄钰儿内心也在徘徊,她也认定那死了的人应该是齐名所杀,为了让齐名尽快离开,她才有如此大的动作,吸引所有人到祠堂,从而给齐名离开的机会。可惜最终因为齐名是方伯的儿子,他们的背影实在太过相似,所以黄钰儿终究上了当!” “紧接着,在与方伯的交谈之中,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齐名从小便跟着方伯学武,虽然方伯认为齐名的武功不行,但是那也仅仅是他望子成龙,期望太高的原因,又或者齐名根本就有着叛逆的心态存心隐瞒自己的武功。联系到齐山的死,黄氏兄弟的死,胸口背上都有一道掌印,凶手自然就是习武之人。而无名山谷之中,会武功的也并不多,能够与齐名、黄氏兄弟、黄钰儿联系起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 正尧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一切的猜想在他严密的推理之下,又显得是那样的合情合理,齐山的死,黄氏兄弟挖宝、黄氏兄弟的死、黄钰儿的发疯乃至方正楠的话,都给正尧提供了极其有用的线索。 终究,正尧凭借着这不是很明显却很关键的线索,顺藤摸瓜,借着月缺之夜,将整件事给揭发出来,最终得以真相大白。 宁安、莫茂洽乃至方氏夫妇,都愕然的看着正尧,方才所听到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人早就写好的剧本一样,如此的长篇推理,着实让一干人等咋舌。 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正尧正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尤其是他的思考模式,思维方式。 或许,他们都不能够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一下子想到如此多的疑惑并且又能够一一解开。 或许,他们真的想将正尧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还会装些什么。 又或许…… 第四十三章 后山无名石壁前 所有的疑惑在正尧一大篇的推理解说之下终于得以解开,宁安、莫茂洽乃至方氏夫妇二人也都总算明白了所有一切,都不由地留下一片叹息。 齐清、黄敏儿、齐名、黄钰儿、齐山等人固然是可悲可叹的,但是死者已矣,终究还是得过去,多做伤感也于事无补。 “对了,那这个血玲珑是怎么来的?怎会无端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山谷之中呢?”宁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然后对着正尧说道。 而宁安取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物,正是莫茂洽从齐名所埋的箱子里面偷出来的“血玲珑”。此刻的血玲珑在明亮的阳光下却并不显眼,与普通的玻璃珠没什么两样,惟有的差别也不过是那中间的几丝红的如鲜血一样涌动的线条。 “嗯,这点我也很疑惑,不知道英姐和明哥知道为何吗?”说着,正尧不禁看向了方泽明与方英夫妇二人问道。 正尧一直也都在疑惑着这件事,建文时期的至宝于宫廷之中消失,至此也有百余年,任谁都不曾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隐匿的山谷之中。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到底是这里的祖辈们来此地居住之时从宫中带来的。还是因为之前有人误闯进来,最终留下了“血玲珑”,这点一直正是正尧想不通的地方。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当地人来回答。方氏夫妇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活,如果有什么关于“血玲珑”的传说故事,相信也一定知道,所以正尧问向两人也是有原因的。 方氏夫妇二人见正尧如此一问,顿时摇头苦笑,随即方泽明道:“实不相瞒。这‘血玲珑’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也只是听小名他们提到过。我想即便是大伯他老人家,也未必有所听闻。若按照伱们所言,这‘血玲珑’乃是在后山所捡到的。那倒不如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总好过在此猜疑。” 方泽明所言不错,关于“血玲珑”的事情,也就是齐名所说的只有六个人知道如今六人之中也之剩下方氏夫妇二人,而他们二人也仅仅是听过,根本就没有见过,所以有关“血玲珑”的事迹,他们想要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正如方泽明所言,后山才是发现“血玲珑”的地方。若想知道其中缘由,还是得亲自去后山石壁一趟。 觉得方泽明的建议不错,宁安立即站起身来,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宁安是个急性子,或者说她对她好奇之物永远都会充满热心,其中自然也包括人。 不过正尧却不动声色,沉吟了稍许之后,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这后山必定有古怪,所以大家要当心才是。” 方泽明也跟着点头道:“正尧所说的一点没错。在后山发生古怪的事情已经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有意外发生,所以很多时候,村里人都不愿意去后山,即便是开春之时后山有很多的野兽出没可以让我们狩猎。” “嗯!这便是我所担心的。从方伯、齐名等人的口中,我们便知道了无论是黄钰儿的身世也好。还是齐清前辈的身世,之所以如此的悲凉全都是因为家人在后山遇到了意外。甚至还有黄钰儿的丈夫齐光!若说一件两件是意外那也不奇怪,可是一连如此多的意外加起来,那就不是意外了。因为,我怀疑,这后山有问题。”正尧继续他的推测,说话时,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确实如此,都说事不过三,多则有异。看来正如正尧所言,这后山很古怪,隐隐有股神秘的力量在背后,足以让人背心发凉,不寒而栗。 莫茂洽顿时起身,一拍大腿道:“若是如此,那我们更要去看看了!” 身为安南王子的莫茂洽自然不会是一个胆小的人,将来的一国之君,势必也有他霸气威武的一面。越是说的有多离奇,越是形容的有多恐怖,他这个不信邪的王子就越有兴趣,估计这全都是当王子皇子与身俱来的皇家威严所导致的吧。 “还犹豫什么啊!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瞻前顾后的,难道就在这里胡思乱想就能够想到?”宁安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正尧的肩膀说道,这个时候,那个刁蛮公主仿佛再次回来了。 “好吧!”正尧无力的摇摇头,事已至此,多想无疑,旋即他便对着方泽明道:“那还请明哥带路,现在就去后山。” 方泽明点头,拉着方英一点头,然后便出了方正楠的竹屋,离开栅栏,踏着屋外的小道,走在前面,往后山的小道而去,而正尧等人则是紧跟其后,不作片刻的犹豫。 由于天朗气清,所以地上并不湿滑,而方泽明所带的路也并非那种泥泞小道,因而众人一路走来也轻轻松松。迎着秋风,闻着花香,听着山林间阵阵鸟鸣,绕过一片小竹林,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所谓的后山。 后山,其实也并非一座大山,充其量,就是一个土山丘。只不过山丘上面长满了杂草与翠竹,看上去也很高,因而便冠名为山。后山也不大,粗略计算下也就七八亩的面积,其他的便缓缓而下,延伸成一片竹林。 方泽明也没有带着正尧等人瞎转悠,径直来到当初第一次发现“血玲珑”的地方。也是经常发生意外的地方——后山石壁。 当正尧第一眼看见所谓的后山石壁之时。给他的感觉便是此地不像一座山,倒像是一座墓地,一座大的墓地! 石壁很大,很高。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伸展出来的石壁两侧,如同一个巨汉伸出的两只手臂一样,正尧等人站在面前都觉得像是即将被两只“手臂”给抱住。 两侧延展的比较大,而两只手臂又像是被什么雕琢过似的,虽然长满了草藤,但隐隐觉得此两处更像是一处看守墓地的两尊石墩。 凹陷进去的部分也很高很宽,均约有两米左右。上面布满了青苔,蔓藤,想来此地少有人来。 正尧环顾周围一番,不发一语。只是感到周围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好冷!”宁安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的靠在了正尧的怀中,柔声说道。 正尧轻摇一下头,顺着宁安的秀发摸了摸,轻言道:“这里的阳光不充足,温度自然相对较低,再加上这里的环境布局都隐隐给人一种莫名的寒意,感到寒冷就再正常不过了。没事,拿去披好,千万别着凉了。” 说着。正尧一把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顺势披在了宁安身边,随即他便走向了左边的石墩。 宁安心中顿时一阵温暖,本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径直往左边石墩走去,她有理由相信正尧一定又有什么想法,为了不去打搅他的思路,宁安还是闭上了张开的嘴巴。 有时候,女人需要的就是不要去过问太多,不要去问长问短。往往伱的如此体贴换回来的却是男人的一句好烦。倒不如任他去,当他完成一项成果之时,或许他会更加的在乎伱,更加的重视伱。 “从这里上去应该很方便吧!”正尧指着左边的那块石墩,看着方泽明说道。 正尧四周都看过了。而在他看来,似乎除了左边这石墩。其他的地方想要到山上去都很困难,因为不是陡坡就是密密麻麻的青竹,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人钻过。 还有一点,相对于右边石墩上的蔓藤青苔来说,左边的要浅一些,而且上面的泥土也不如右边石墩上那样的自然,像是被踩动过的。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这里应该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嗯!之前我们村里人到山上打猎也好,采药也好,都是从这里爬上去的。不过从这里爬上去也很危险,齐光当时就是爬到一半的时候由于脚底打滑摔了下来,结果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方泽明点头说道。 对于村子里的意外死人事件,相信任谁都记得。毕竟此类事件不同寻常,而且死状也足以令人看过之后睡不着觉。更何况还是在这后山死的,自然更加的记忆犹新。 “哦。” 正尧轻声应了一句。 “喂,伱要干嘛?”宁安顿时叫道。 只见这个时候正尧却挽起了衣袖,二话不说的便准备往石墩上攀爬。 “别紧张,我只是想上去看看,伱们就在这里等我,很快就会下来。”正尧一边回头说,一边靠着矫健的身手,三两下功夫就爬到了石墩上面。 说完,正尧便转过头去,如同拍电影一般的飞檐走壁,不顺着上山的小道迂回而上,反而是直接踏着脚步,一口气冲到了山顶。 极目远眺,山丘蔓延很长,与竹海连成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如此壮观之境,正尧心中不由地再次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看脚下周围一片,并没有一棵青竹,反而全是一些杂草,且最深的也不过膝盖,这与延展下去的竹海似乎落差显得有些大。如此一来,更加令正尧疑惑起来:或许此地当真是一处墓地。 “二弟,快下来,伱过来看看!” 就在正尧疑惑的时候,却听莫茂洽突然朝着自己吼了一番,似乎有什么新发现。 正尧当即便不做多想,踏着疾步,按照原路,飞快的往下赶去。 而听莫茂洽的声音,正尧的直觉告诉自己,或许莫茂洽的发现或许会是一个惊喜。 第四十四章 双龙玉佩非巧合 三两下功夫,正尧嗖的便从山顶飘然而下,比之之前上去所用的时间足足快了一倍。 “大哥有何发现?”正尧直接进入正题,来到莫茂洽身边问道。 莫茂洽不多说,直接指向了右边的石墩,道:“伱看这里!” 正尧顺着莫茂洽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所指的地方是一个小洞。洞口食指大小,虽然被藤蔓青苔所遮挡,但是莫茂洽还是发现了,足以见得其实莫茂洽也是一个细心观察之人。 “这……” 看完之后,正尧立即便跑到左边石墩相应的地方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小洞,这不禁令他感到疑惑。按理说,这左右两边的石墩是经人工修葺的,表现出来的应该是对称的,那么建造也应该是一样的才对,但是没道理一边有洞,一边没洞。 若将石墩表面的藤蔓清理掉的话,那么两个石墩的面貌将会全然露出来,从形态上看去,两个石墩道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龙! 而右边的那处食指大小的洞正处在龙的颈部靠上一点,与下颚近乎相连。在此处开一个小洞,确实有些让人费解。 “那边没有,只有这里有,二弟伱说这是不是很奇怪,伱怎么看?”莫茂洽明白正尧跑过去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 宁安也道:“对啊,在龙的颈部凿一个洞,又做的如此的隐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旁的方氏夫妇也是一阵疑惑。似乎之前他们来此的时候,都未曾发觉有这么一处小洞。若说这食指大小的小洞乃是由于时间长久之后,石头受到风化所形成的,那倒不如说是雨水滴穿的。因为显这然是不可能的。 正尧缓缓的转过身来道:“嗯,此地的环境十分的诡异,布局也奇怪的很,看来这块小洞也必定有它的深意。” 说了一句近乎没说的话之后,正尧便再次在石壁上打量起来,希望还可以发现些什么。 见正尧也在刨着藤蔓杂草寻找什么,宁安、莫茂洽以及方氏夫妇也不约而同的跟着翻动着石墩两侧的藤蔓杂草起来。 “喂,呆子。有发现!”没过多久,宁安也突然的叫喊了出来。 只见此刻的宁安正站在左侧石壁面前,一手拉开上面的藤蔓,赫然露出一处凹纹。 正尧等人立即凑过来。定睛一看,愣在了原地。 凹纹面积不大,巴掌大小,上面的纹路也是清晰可见,似乎这么多年来一点没有被风化或者被青苔所填埋过一样。 “这个凹纹……” 当正尧凑上前来用手一摸凹纹之后。他整个人不由地怔了一下,缓缓挪动着右手,似乎脑中闪现出了什么画面,让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 “怎样?有何发现?”宁安立即追问道。看正尧那投入的表情,宁安知道这个呆子必定又有什么想法。 片刻之后。正尧渐渐回过神来,一抿嘴。随即把右手收了回来,往自己怀里插了进去。在宁安等人看来,完全不明白正尧这是意欲何为,不过都没有打断正尧,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待正尧把右手再次从怀中拿出来之时,却见正尧手中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墨绿色的玉佩。 这个玉佩宁安是有印象的,不是别物,正是当日在韩府中破了唐俊复仇一案所发现的玉佩。当时正尧本来准备归还给韩国仁的,可是由于韩国仁怕睹物伤情,而且一切的根源似乎都与这块玉佩有关,故而韩国仁将其送给了正尧。 此后,正尧为了研究这一块奇怪又神秘的玉佩便一直都将其怀揣在身上,几乎寸步不离。 而这个玉佩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双龙玉佩。 双龙!这石壁前的两个石墩是两条龙,那便是双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这……” 莫茂洽、方英以及方泽明三人都不禁愕然的看向了那块双龙玉佩。 只见那玉佩上面的两条龙纹凸显在外,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而且看上去,与石壁上那一处凹纹有着相似的地方,说不定…… 可是,这个玉佩是怎样来的呢?为何正尧会有如此玉佩?此玉佩又与眼前这块石壁有何关联?一下子脑中便闪现出一大片的疑惑,顿时让莫茂洽三人只得哑然。 正尧依旧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两手捧着双龙玉佩,向着石壁靠过去。 “伱这是……”宁安看正尧拿着双龙玉佩要往那一处凹纹靠近过去,她似乎已经明白正尧意欲何为了。 正尧点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块双龙玉佩恰好可以放入凹纹之中。” 说完,正尧便直接将玉佩贴了上去,没有作丝毫的犹豫。 “果然!”待一道青绿光芒突然从凹纹处闪现出来之时,正尧顿时一声大喝。 却见正尧将玉佩贴上去,松开手之后,那玉佩竟然恰好卡在凹纹之中,紧紧地贴在石壁之上,未有一丝将要脱落的迹象,仿佛比用强力胶水粘过之后还要紧!而周围则是弥漫着一阵绿光,逐渐地消散开来。 宁安两眼也懵懂的看向了贴了玉佩的石壁上,如此便更加的令她费解:“呆子,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玉佩分明就是韩府带出来的,怎么又与这里扯上联系了?” 宁安的疑惑一点也没有错,如此的风马牛不相及为何又会出现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呢?到了此刻,这一座无名山谷仿佛还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才是。先前是皇宫至宝“血玲珑”的出现,后来在龙颈发现一处奇怪的小洞,现在又是双龙玉佩竟然可以在石壁上贴的恰到好处。仿佛那双龙玉佩本身就是这石壁上原有之物一样! 这里实在是充斥了太多的巧合,太多的诡异,太多的不解,连正尧也对此疑惑丛生。无从得解。 “若说‘血玲珑’的出现是巧合是意外的话,还可以勉强接受,毕竟不排除有人与我们一样从上面掉下来将‘血玲珑’也带了下来。但是眼下这双龙玉佩竟然可以如此天衣无缝的贴在这一凹纹处,此事就绝不是普通的巧合意外那么简单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处墓地,或者说,此地还可能是一处在多年前就建好的禁地!而双龙玉佩应该就是开启这墓地的关键钥匙之一,至于另外一处……” 正尧按着自己所推测的说着,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又来到了右侧石墩旁边。指向那龙颈处的小洞又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小洞也是一处关键之所在,必定还有一把类似于钥匙的东西插进去之后,此块墓地便会开启!” 都说人什么都敢去想象。想象又不犯法。但是正尧的这个想象似乎也太过夸张了点,说的一旁的宁安莫茂洽等人大张着嘴巴看着正尧,仿佛对正尧方才所言完全的表示不理解,或者是不相信。 这种想法确实太过骇人,照正尧的推测。那么一直以来,无名村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其实就是挨着一块巨大坟场的山坳,而且很有可能连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一处坟场!这样的解释,无疑是让人再次寒心乍起。背皮发麻。 良久之后,宁安才从惊愕之中醒过来。然后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道:“那伱所说的另外一把类似于钥匙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它会在哪里?如果这真是墓地,那么将其打开之后又会不会有很多死尸出现在里面?” 正尧并没答话。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对于正尧来说,这里确实太过古怪,本来看似与世无争的地方,却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不能够完全的作出解释,看来无名山谷确实不简单,并非初到此地时表面所见到的是一处世外桃源。 “阿英,把伱的簪子拿来用用,我觉得那个洞的大小与伱的珠钗差不多!”方泽明若有所思的对着方英说道。 方英很听话的将头上的黑簪子给摘了下来,随即递到了方泽明手中,方泽明拿过来之后便径直往龙颈处走去。 看见那簪子之后,再看看那龙颈处的洞口,大小还真的差不多,不由地,宁安也点头感觉此举应该可行。而一旁的莫茂洽也觉得说不定这黑簪子还真的可以打开正尧所说的墓地,于是此刻便更加的关注于那如簪子大小的小洞。 惟有正尧,依旧还在沉思,似乎一直想不通,他就不会回过神来一样。 方泽明二话不说,缓缓地将簪子靠向洞,五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黑色簪子也恰好插到了小洞之中。 可是,表现出来的并没有众人所期待的那般瞬间石门打开,墓地出现,反而是静,死一样的静。隐隐听的见几道如同发条扳动的声音,喀嚓喀嚓,与周围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轰隆隆——” 突然的一声巨响,众人只感到一道巨大的震荡,所有人在此一刻突然的开始站不稳脚步,而周围的一切事务,包括石壁,包括竹林,竟然不由分说的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地震?! 正尧的脑中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随即立即大喝一声:“快跑!快跑到空旷的地方去!” 宁安此刻似乎被吓傻了,方才的那一道巨响已经着实的令她三魂丢了一魂,而如今竟然还遇到了地震,周围的山都开始摇晃,只见宁安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发着愣,任由身子左摇右晃,均没有丝毫离开之意。 而莫茂洽也好,方氏夫妇也好,都已经自顾不暇,完全不由自主的,三人均是被一阵强大的荡漾之力直接荡翻到了十米之外的竹林之中,趴在地上,久久不起。 “这个蛮婆,真是的!”正尧一阵气愤,奋力一把将那插在小洞中的黑簪子抽出来,然后飞身直扑向了宁安。 “哎呀——” 被正尧猛地一扑,屁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宁安顺势一声痛叫。 第四十五章 太医院广惠司卿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正尧也有些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好就那么飞身扑向了宁安。就在宁安着地之时,正尧的身子也恰巧倚着宁安,最终全数扑在了宁安身上,而由于惯性的关系,自己的嘴丝毫不受控制似的直接对着宁安那樱桃小口直接点了一下。 “啊,流氓——” 宁安鬼叫一声,顺手一个巴掌便拍打过来,正尧的左边脸庞瞬间显出了一道五指印。 然而宁安此刻似乎忘记了周围还在震荡,其实这一切正尧也是身不由己的。 “我……” 正尧一阵无语,可是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似乎自己的确是占了对方便宜。 如此,正尧只得就那么趴在宁安身上,顺着周围产生的震荡一前一后的晃动,身下的宁安也跟着迎合着,两人的姿势就如那……此时此刻,宁安的脸已然红的不能再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两人依旧就一上一下的姿态在地上,只是两对眼睛,四颗眼珠,伱看着我我看着伱,半晌不说一句话。 过了少许时间,却见周围的震荡逐渐开始减弱,两人的身子也都没有之前那般的抖动厉害。 “喂,呆子!还不起来!伱压得我好痛啊!”宁安没好气的说道,同时奋力的推了正尧一把,试图将趴在自己身上还在运动的正尧给推开。 正尧也觉得满是尴尬,似乎还从来没有与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行为举止。实在有些…… 见宁安羞怒的推自己,正尧也不生气,耸了耸肩,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同时一手抓住宁安的玉手,也将起拉了起来。 “我警告伱,方才发生的事情……”待宁安起来,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凶恶,用威胁的口吻对正尧说道。 不过未等她将话说完,正尧却是讪讪一笑道:“少来!之前在韩府的时候伱我做了什么相信伱很清楚,方才的那一幕伱应该更加印象深刻。应该是我警告伱才是,若是日后伱敢跟我再那么嚣张的话。小心我将一切事情都说出来,让伱这个公主脸上无光,看伱还怎么面对伱父皇!哈哈哈哈!” 似乎是在为方才的一巴掌报仇,正尧得瑟的对着和宁安说了一番。被欺负了那么多次,自己好歹是个男人,也该还击还击了才对! “伱……”宁安不想自己威胁不成反被威胁,气的咬牙切齿。 正尧不予理会,朝着躺在地上昏迷的莫茂洽三人走去。同时边走边唱道:“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李正尧!伱去死吧!” ※※※ 经过袁海云的一番诊治之后,最终确定了李妃所患的病乃是疟疾,一种罕有的病状。 还好袁海云翻看过 《神龙佰草集》 、 《本草经》 、 《扁鹊药经》 等着名与医药有关的书本。又对这些医书药典进行过自己的研究和琢磨,所以在隔纱诊脉之下也能够判断出病症来。又因书中都曾提及治疗疟疾需常山一味药。故而在简单的为李妃开了一副凝神活气的药之后,袁海云便往太医院的御药房而去。 为了能够让李妃在短时间内康复过来。袁海云也使出了浑身解数,除了常山之外,还添加了其他一些活血、败毒的药材。然后袁海云便一个人守在御药房之中,为李妃熬药,配药。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直到第二天未时时分,李妃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只见她脸上的红斑也消散了部分,说话也开始显得有气力,终于得以令嘉靖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李妃安抚好,睡下去之后,嘉靖便出现在了御书房。而此刻的御书房之中还有两人,那便是靖王与袁海云二人。 “好!很好!果然是妙手医仙!不愧是蜀中思杰之一!”李妃的病情好转也让嘉靖的心情有了很大的改观,如今说起话来也显得精气十足,神采飞扬。 当然,并非嘉靖不在意宁安的失踪,毕竟宁安已经失踪有三天多了。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下终于暂时缓解了一个难题,那么相对来说,嘉靖的心情也自然好了许多。 “为皇上效力,是草民的荣幸,谢皇上赞赏!李妃娘娘凤体康健,相信即便草民不出手也会不药而愈的!如今草民仅仅开了一副药,李妃娘娘就已经好转了很多,以草民之间,不出三日,李妃娘娘必定痊愈过来,更胜如初!”袁海云大大咧嘴的说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油腔滑调了。 当然,袁海云虽然是个粗人,对于礼节不怎么懂,但是或多或少从正尧张诚柳彦等人的口中也知道了见到皇上要说些什么话,因而这几次见到嘉靖之时,袁海云其实都表现的与平常不尽相同。 一旁的靖王也微笑道:“是啊!皇上恩泽百姓,深受万民敬仰,臣等能够为皇上办事确实是理所应当!” 尽管靖王所说的话连嘉靖也不信,不过这句话听起来确实很舒服,于是嘉靖再次微微笑着说道:“此次爱妃得以查出病因并能够对症下药情况有所好转,海云伱是功不可没!皇弟伱也是劳苦功高,嗯,这样吧,待会儿朕会拟旨,把玉玺盖上,伱们想好了要什么赏赐,到时候就在上面填写便可!” 还真没见过有这样拟圣旨的,首先就把玉玺章印给盖上,然后叫人自己去填写内容的。有时候真的不得不说嘉靖是一个天才,天生的蠢才! 靖王一听,顿时上前躬身道:“皇上请三思!如此似乎有些过于草率,恐遭人话柄。臣弟为皇上办事本就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而本次功劳最大的还是海云,臣弟倒认为不如让海云到太医院任职。如此,一来,海云可以随时为皇上您和后宫娘娘们效力;二来,有蜀中四杰同朝为官,日后在朝中的大小事务处理起来肯定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袁海云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若问他想不想当官,那是必然的回答想。一同来京四人之中,也就自己还是一介平民,无论基于哪种心理,他都觉得与正尧他们逐渐产生了距离。况且自己来京之时,父亲也对自己有所期待,希望自己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进入太医院为朝廷效力。 只是现在皇帝没有问自己,自己没道理主动去邀功,即便嘉靖说了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填。伴君如伴虎,一切还是要慎重才行。 嘉靖沉吟片刻,点头道:“嗯,皇弟所言不无道理,那以皇弟看,海云他适合在太医院任何职位呢?” 其实对于嘉靖来说,朝廷里面的大小官职,有多少部门,有多少空缺,有多少是闲职之类的,他根本就不甚清楚,也不曾理会。一直以来都是由下面的人经过层层汇报,最终到了他的耳朵里面,然后与几位大臣商议一番,觉得行就用玉玺盖一下印即刻。其实这里面到底谁是谁,谁做什么官,有没有能力去做,嘉靖都是一概不知的。 然而也就因为如此,严嵩便趁机结党营私,在朝中打量的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终于到了今时今日,连嘉靖也感到了压力。 靖王稍作踟躇片刻之后,道:“回皇上,据臣弟所知太医院广惠司卿四人之中有一人即将告老还乡,正觅递补人选。而臣弟以为海云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医术精湛,相信一定可以胜任此职位!” 却听靖王说的入木三分,看来他对太医院也很了解才是,嘉靖不由地撇了一下嘴,片刻之后道:“皇弟在这些事情方面倒是比朕还要用心啊!不过有伱们这样的臣子,朕也感到很欣慰。嗯,就按照皇弟伱的意思去办吧!就给海云安排这个太医院广惠司卿正三品的官职去做,日后皇弟伱也多帮朕看着太医院,希望日后能够为朕多炼制一些丹药出来!” 说完,嘉靖便示意旁边的孟公公开始拟旨,或许,在嘉靖的眼里,袁海云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给自己炼制仙丹。 “谢皇上隆恩!” 靖王与袁海云同时跪地,朗声喊道。 突然之间,御书房中回音四起,空气也为之一震。片刻冷风过后,又归于一片宁静。 第四十六章 清晨屋外锦衣来 第二日一大早,袁海云在靖王与柳彦的陪同之下便兴致勃勃的往太医院报道去了。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小曦。 小曦此刻两眼通红,眼袋发黑,相信最近一直都没有睡好觉。而且看她那颓丧的样子,应该是刚刚哭过没多久。 不过见到靖王一行人之后,小曦又稍稍作了一番打扮,随即往靖王面前走去。 小曦向靖王行了一个礼之后,又很关心的向袁海云打了一声招呼,同时说了一通宫里的规矩,像是特地前来为他交代一番的,倒是让袁海云一阵感激。 随后四人又聊了一下宁安与正尧的话题,不过逐渐地众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已经是第四日了,正尧与宁安依旧杳无音讯,而御林军与锦衣卫轮番的去周围搜索都没有一丝结果。 这让本来心情有些好转的嘉靖又再次沉默下来,靖王徐阶等人也是感到有心无力。而诸如柳彦袁海云小曦等人则是时刻都在担心着,至于花清月、周冰等人,则是一天要去蜀州会馆几趟,旨在打探正尧的消息。 当然花清月也好,周冰也好,也都私下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帮会,商行,镖局,纷纷下山去寻找,但是到了现在始终都没有结果。 在一番详谈之后,见时辰也不早了,靖王便拉着袁海云往皇宫走去。而小曦则与柳彦一道往宫外而去,还是想要再去探查一下正尧与宁安的消息。 一个上午的时间。袁海云都是在围绕着太医院转悠,听太医院院使说了一大通与太医院有关的事迹之后,袁海云总算弄懂了太医院所负责的任务与一些日常的工作内容,当然。也对太医院机构有了一定了解。 太医院,掌医药,主要为宫廷服务。秦、汉、三国有太医令,属少府,西晋属宗正,东晋属门下省,南朝宋属侍中,齐属起部。梁、陈属门下省。北魏、北齐属太常,北周有太医下大夫。隋、唐置太医署,五代有翰林医官使,宋有翰林医官院。辽北面官有太医局。金改称太医院,置提点与使、副使等官,属宣徽院。元太医院独为一署,无所隶属。 到了明代,也就是现在。太医院有院使、院判,所属有御医、吏目医术分十三科。太医院有管理院事王大臣、院使、院判,所属有御医、吏医士、医生等。而袁海云所任的三品御医主要掌修制御用回回药物及和剂以疗诸宿卫士,现属于十三科中的一科。 直到正午。袁海云才将御药房转完,再听那太医院院使、院判说下午还要去圣济殿、东宫典药局、后宫医药局这些地方。袁海云不禁开始有些打哆嗦,自己只想谋求一个一官半职。没想到还这么麻烦,走一个上午自己就已经气喘吁吁不行了,那下午又该如何过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更不可以回去让张诚柳彦等人看扁,只好硬着头皮,吃过饭继续来,该了解,该知道的,都要知道了解才行。 时间一晃而过,一天就那么过去。 待到第二日一大早,袁海云起床准备去所谓的“上班”之时,却听到蜀州会馆屋外响起了阵阵的敲门声。 邹岑快步的跑到门口,轻轻地将大门给打开了来。 “几位官爷这是……”当邹岑刚刚打开门之时,却发现迎面出现了几个锦衣卫服装模样的人,个个气势汹汹,怕是来者不善。 “锦衣卫办事!快去将蜀州会馆里面所有人等一律叫出来!” 带头的锦衣卫一把将们推开,然后凶神恶煞的对着邹岑亮出一道令牌便大声嚷嚷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锦衣卫而不会产生畏惧之心。 说话的锦衣卫统领满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听声音倒是很年轻,但是看上去却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惟有额头上的一颗豆大黑痣显得炯炯有神。 不过此人并不是陆炳,或许这种事情也不会让陆炳亲自出面。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锦衣卫是谁也惹不起的,就连严嵩那么嚣张,他也没有直接与陆炳交涉对着干,从这点便可以看出来。所以一般人只要见到,甚至是听到锦衣卫,都会下意识的产生畏惧心理。 当然,这也是因为锦衣卫经常办事不讲规则,缉拿疑犯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无论黑道白道还是普通百姓,无不闻风丧胆,而且再加上锦衣卫里面有各种让人听名字就足以晕倒的酷刑,所以,锦衣卫三个字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怕的代名词。 邹岑说完之后,便立即小跑进了会馆内,然后将所有人都一一叫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即将要上翰林院的柳彦武丹卢道廷等人以及准备去太医院的袁海云。 原本昨天晚上众人因为袁海云当上了三品御医而进行了一番庆祝,因而到了现在很多人的酒意都还未有醒过来,如今站在院子里,个个都没精打采,哈欠连天。 “都给我站好了!”那带头的锦衣卫似乎很是不满意眼前的这一帮人,厉声一喝之后继续道:“锦衣卫办事,尔等竟然如此地不重视!” 众人着实被那人的咆哮给吓了一跳,于是再没有任何睡意,挺直了腰杆站在院中等候问话。 柳彦一看这帮人心中就没有什么好感,第一,这些人是陆炳的手下,处事风格想必都是由陆炳一手调教出来的;第二,一大早就这么大的阵仗,浩浩荡荡的像要拆房一样的来到这里,自然又令他一阵不爽。不过看在正尧的面子上,他终究还是没有发难,毕竟若是日后正尧回来,与这些相处起来因为自己的原因可能会有难度。 “不知这位统领到此有何贵干?还望明言!” 当然。柳彦也不会怕这帮人,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从四品虚衔的翰林院编修,至少在品级上面要比眼前这个统领大,因为正尧乃是左统领。官职品级比自己大两级,但是正尧也是因为武状元才是三品官衔。若真的抛开武状元这一身份,那锦衣卫左统领也就个五品官而已,比起自己来,还算是低了一级,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一个未曾露面的小统领。 “放肆!本统领办事需要向伱交待?伱是何人,报上名来!”显然那所谓的统领也是一个愣头青,不谙官场处事方式。出来办一次事以为自己多牛一样。 见那统领大声叫嚣一番,一旁的武丹卢道廷等人不由地均是一笑,似乎在笑那小子有点自视过高了。 柳彦轻摇头,淡淡地说道:“本官乃是翰林院编修柳彦。官拜从四品,不知道方才本官可有放肆之处?” 却听柳彦自报身份姓名之后,所有的锦衣卫不禁往后一退,全然怔住了似的。 “柳彦不就是文科举考试的榜眼吗?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就算了,伱们可知道。他还是咱们左统领的结拜二哥,若是左统领回来了,那咱们……” “我可听说他与咱们统领大人的女儿关系不错,万一他日当上了咱们统领大人的女婿。那我们岂不是更加的……” “……” 随即便引发一片哗然,锦衣卫们也不由地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显然他们来此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有谁,或者说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会住着柳彦这样的人物。 “住口!”一番热议之后。却见那统领再次怒吼一声,然后对着柳彦躬身说道:“卑职万浔,乃锦衣卫百户正六品。卑职不知柳大人真身,实在罪该万死!不过还望柳大人见谅,我等今番来此是有任务在身,还请柳大人行个方便,莫使卑职为难!” 那统领终究还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对柳彦的态度语气也变得毕恭毕敬起来。不过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显得有些犯难的意思,显然他也是身不由己。 柳彦自然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见对方的气焰收敛了,自己也不想多去过问,于是便道:“万百户是吧!嗯,本官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是本官觉得伱们锦衣卫做事有时候该低调就低调一点,不然的话很容易遭人非议的。伱可知道如今百姓们为什么都很惧怕伱们锦衣卫吗?就因为伱们平常做事太过高调,弄得鸡犬不宁。” 柳彦所言确实如此,很多时候,锦衣卫所谓的办事,其实就是劳民伤财,可能疑犯没有抓到一个,却将百姓的财物,甚至是身体给伤害到了。所以,柳彦的这番建议其实也是百姓们的心声。 “是!卑职知晓!”万浔低头应声道。 柳彦点头,大有孺子可教之意,又道:“嗯,相信伱们左统领回来之后会跟伱们交涉这些的。那这件事就算了吧!伱们这么多人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最终柳彦还是想要知道这些锦衣卫来此的缘由,看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惊动锦衣卫,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早。 万浔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无奈地说道:“回大人,卑职今早接到一张拘捕令,情况十分紧急,所以卑职才立即赶来的。” “拘捕令?” 不仅是柳彦,身后的蜀州会馆的一众人乃至邹岑与袁海云也都不禁愕然,拘捕令出了,而且还到蜀州会馆来抓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后面站着的人伱看着我,我看着伱,似乎彼此都在怀疑,似乎彼此都在推脱不是自己。 “那伱们要拘捕谁?可知此人犯了何事?”柳彦继续追问道。 锦衣卫出来拿人,那必定不是小事。而来蜀州会馆拿人,那应该也不会有错。只是如此一来,那就是表示蜀州会馆中有人要被抓走。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毕竟一起住了那么久,任谁都有些舍不得。况且以柳彦对大家的认识,也绝对相信不可能做什么坏事的。 所以,此刻正尧不在,柳彦有理由去理清一切。 万浔顿了一下,随即掏出怀中的拘捕令,看了一眼之后便朝向柳彦,同时张口说道:“袁海云!” 第四十七章 齐集王府道内情 万浔的一句袁海云脱口而出,顿时令得周遭一片鸦雀无声。 任谁都想不到,锦衣卫一大早来到蜀州会馆说要拿人拿的就是袁海云。要知道,今天之前的昨天,袁海云才医治好李妃的疟疾,还受到嘉靖的封赏,并将其安排在太医院任职,官阶也一点不小,乃是四品的御医! 然而,锦衣卫的突然造访拿人,此举与昨日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形成了天渊之别,来的太突然,太让人无法想象。 “我?!”袁海云完全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万浔说道。 自己一没有杀人放火,二没有作奸犯科,锦衣卫为什么要拿自己?还有,能够让锦衣卫出动的事情事必为宫中所发生的,如此一来,那便更加没有理由才是!可是锦衣卫也出动要来捉拿自己,那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真的作出了什么犯法的行为自己还不知道? 柳彦虽然也不相信袁海云会在宫中行差踏错,不过锦衣卫既然指名道姓的来到这里拿人,那便是没有错,只不过这里面必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于是,柳彦立即问向万浔道:“万统领,本官想知道,锦衣卫此番要拿袁大人入宫所为何事?” 万浔躬身道:“回大人,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具体细节,卑职也不知道。若是大人想了解清楚,不妨亲自去锦衣卫问问千户大人。” 万浔说的很恳切,毕竟他不过一个正六品的小官。再怎么嚣张也不敢与柳彦这个四品翰林院编修狂。况且以他这种官位,想要知道宫中发生什么大事也不怎么可能,所以他也只是奉命办事,很多时候都只是听上面指示,到底对方有没有犯法,对方到底有什么背景,他们都很可能不知道。 因而,这也是为什么万浔一大早便来此横冲直撞的要拿人。连打听都没有打听过就敢直言冒犯柳彦的原因。 “柳彦,你也别说什么了,我跟他们去就是,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着,袁海云便耸了耸肩,然后径直走到了万浔身前。 万浔见袁海云竟然不作丝毫反抗,同时说话的时候还有着一股傲气,倒是对袁海云有些刮目相看。只见那些个锦衣卫就要上前进行五花大绑。那万浔顿时又是一声厉喝:“给我住手!” 随即万浔将靠近袁海云的几名锦衣卫给推开,然后对着袁海云说道:“袁大人,实在有些对不住,卑职等人也是奉命行事。说实话,方才见大人说话的气势。就知道大人是位光明正大的人,卑职也不对大人进行捆绑了。” “谢谢万统领!”袁海云淡淡地说了一句。 柳彦点点头。又对着万浔说道:“那就有劳万统领多多照顾袁大人了。本官也绝对相信袁大人一定不会作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海云,你且先去,随后我便通知王爷徐大人他们,到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柳彦轻轻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示意他尽请放心。 袁海云也不多言,只是点点头,给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大家早已心照不宣,如今张诚和正尧都不在,袁海云与柳彦自然更加应该互相照应,一人出事,另一人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万浔再次躬身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定会保证袁大人的安全,并且不让人对袁大人私自用刑的!袁大人,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过这还是锦衣卫第一次出来拿人是如此的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当然,这也是这些锦衣卫乃是正尧所主管的下级和万浔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的原因。以锦衣卫一贯的作风,绝对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高官大员,只要有拘捕令,拿人一点也不会含糊,不会手软。 因而,袁海云能够得以如此轻松的被锦衣卫带走,或许这还是第一次。 “请吧!” 袁海云也不多说什么,淡然的吐出了两个字之后,便往蜀州会馆的大门迈去,一旁的万浔一干锦衣卫则是紧紧的贴在其身旁。 柳彦也与众人一同出发,也不去翰林院报道了,直接朝着靖王府而去。 靖王府,靖王的府邸。 柳彦在门口叫了一辆马车,很快的便到达。 刚一到门口,便看见郡主朱禄颖开门探头出来,其身边还有两名丫鬟,看样子是要出门。 见到朱禄颖,柳彦本想行礼,却听朱禄颖依旧很是焦急的上前说道:“柳大哥,你来啦!你现在可曾有李大哥和宁儿妹妹的消息?这都已经四天了,真的让人担心。” 这已经不是朱禄颖第一次问关于正尧的消息的事情了,在家中的时候,一天就要问不下于三次,而小曦来,冯保太监来,她都会去问,可是始终都没有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这使得贵为郡主的朱禄颖也开始变得六神无主,慌乱焦虑的样子仿佛丢失了心上人一样。 而现在见朱禄颖的衣着打扮和她拉开门准备外出的样子,想必又是要去找寻正尧和宁安的下落。 柳彦也很无奈,随即摇头道:“回郡主,我也很担心公主和三弟的安全,也一直在打探他们的下落,但是到现在仍然毫无头绪。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敢问郡主,王爷他现在在府上吗?” “哦。”朱禄颖的眼神有些暗淡,表情有些怅惘失落。叹息一番之后,朱禄颖又道:“对了。今天一大早我便看见徐叔叔和顾叔叔来找父王不知道要处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此刻正在大厅里面。” 而就在朱禄颖说完话之时,却见门内又走出一锦衣老头。此老头便是靖王府的管家何福。 随即何福态度和蔼的看向柳彦说道:“是柳大人来了吗?王爷吩咐,若是柳大人来了,还请去大厅详谈。” 柳彦没想到靖王知道自己会来,看来靖王找自己相谈之事必定也与自己想要找靖王所说的事情有关,甚至很有可能是同一件。 于是柳彦也不作丝毫怠慢,与朱禄颖寒暄一番之后,便跟着管家何福往府院内走去。 而朱禄颖也轻轻点头,然后便与两名丫鬟在门口拦了一辆马车。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下官柳彦,见过王爷、顾大人、徐大人!” 柳彦在管家何福的带领之下,很快的便来到了靖王府的大厅,此刻见靖王、顾汝之、徐阶以及靖王的护卫王珩正坐在厅内议论着什么。柳彦言简意赅。立即上前纷纷向众人打了一个招呼。 靖王一见柳彦,微微点头,然后淡淡地说道:“柳彦,你来啦,坐。坐下说!” 柳彦也不拘谨,这靖王府自己也没少来,而靖王每次都是很热忱好客,自己也已然习惯。坐下之后。柳彦再次开口道:“王爷,我听说今晨一早顾大人与徐大人便来找您。不知道所为何事,情况是否很紧急?” 一般来说。即便是串门,也不至于一大早在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就来吧,显然这里面有问题,因而柳彦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了出来。当然,在柳彦看来,这里面说不定正关系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靖王无奈一声叹息,沉吟片刻道:“今早锦衣卫已经到蜀州会馆将人拿走了吧!” “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柳彦即便怀疑靖王可能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还是颇有些意外的感到似乎靖王的消息太灵通了点。 不过从柳彦的口吻中,不难听出靖王所猜的其实是事实。 这时,一旁坐着的徐阶和顾汝之二人也是止不住的叹息之声,看来连他们二人也都知道了此事。 靖王摇头,道:“其实我们也是在今晨知道的这一消息,不过这件事似乎很复杂。” 靖王的表情很凝重,皱着眉头,已然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与犯难。 柳彦道:“王爷,不官海云被判犯了什么罪,我也绝对相信海云他是无罪的。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海云才这么做的,还请王爷一定要出手帮忙!” 说袁海云犯罪,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诚然,袁海云很多时候反应都有些慢,为人憨厚老实,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做事情却是十分的谨慎,绝对不会有半点的差池。所以,柳彦所说的绝对相信那是有原因的,也是很肯定的。 靖王又是一阵叹息,道:“本王何尝不信海云他?要知道,此次海云去为李妃娘娘治病也是本王推荐的,本王能不信他吗?但是……” 一说到但是,靖王一个劲的摇头,仿佛自己很为难,真的很为难。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海云此次遇到的麻烦很大,很难解决?”从靖王的动作表情变化,柳彦也或多或少猜测到了什么,因为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靖王有如此沮丧如此无力的时候。 当然,此前正尧在蜀中的时候也见过,不过后来正尧与靖王聊了一番之后,靖王也就好多了。 徐阶也是一口叹息下去,然后道:“此次不仅袁大人有难,就连王爷,也将遭难了!” “什么?王爷也将遭难?”柳彦委实一阵骇然,接着又道:“这又从何说起?难道与此次李妃娘娘治病有关?” 顾汝之摇头道:“何止有关,你可知今天凌晨时分宫里传来消息,说李妃娘娘突然病情加重,未过一炷香时间,李妃娘娘已经身故离世!” “什么?李妃死了?!” 第四十八章 李妃中毒何人为 砰! 一声晴天霹雳,直叫地动山摇。 李妃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的严重性已然不消多说,相信一旦涉及到此事之中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要知道,李妃可是除了沈贵妃之外,嘉靖最宠爱的一个妃子,相信这个妃子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她这么一死,那不就是变相的说嘉靖的好运到头了? 这个消息确实够骇人听闻,也难怪如此一大早,天都还没怎么亮,锦衣卫就开始到蜀州会馆来抓人,相信在此之前,锦衣卫已经在四处抓相关人员了。 “王爷,此事当如何是好?” 此等大事,柳彦已然做不了主,说不了话,即便他说话,也没人会听取的,毕竟死的人的皇妃,是皇帝的妻子,一切都应该由皇帝来说了算。 靖王仍旧摇头道:“本王受到皇上责罚也没什么,可是如果此事一旦激怒皇上,即便与海云无关,海云也有可能……” “哎……” 顾汝之与徐阶二人均是一声叹息,满脸尽是犯难的表情。 柳彦不甘就此罢休,又道:“那李妃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不能说海云医治过她就说是海云医治死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柳彦真的无话可说。那这样的朝廷也没有值得他效力的地方了。到时候一旦海云被定罪,自己又无能为力去帮忙的话,柳彦便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不问朝中事务。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一切都是从冤者枉众身上搜刮出来的血肉,足以令他食不下咽。 “事情是这样的,今晨一早冯公公便托小曦姑娘快马来王府报信,说李妃娘娘病故。经小曦姑娘的详述之后。才得知李妃娘娘的病故是因为服用了海云为医治疟疾所开的‘常山’。”靖王无力地说道。 袁海云是自己引荐给嘉靖的,一旦袁海云出了事情,自己势必也会难辞其咎。且不说嘉靖怪罪下来,就是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歉疚,毕竟李妃之前也曾经在嘉靖面前为自己说过好话。 不过靖王一直都很看好袁海云,他也相信袁海云有绝对的实力,更欣赏袁海云的职业操守,绝对不会胡乱开药,只是他想不通为何一夜之间已经病情有所好转的李妃会突然的病故呢? 小曦一早来报信的时候便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她其实本想去通知袁海云的,但是这么做是违法的,更何况她也了解袁海云的脾气,相信即便袁海云知道自己将要被锦衣卫的人抓走。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因为天地有正气,袁海云读书不多,看的医书却很多,懂的大道理没多少,但是做人的道理却学了很多,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没做过亏心事,就不怕半夜三更鬼来敲门。 从小曦的口中靖王得知李妃在卯时时分(约在凌晨六点左右),由于是深秋时节,天色还没有亮。李妃按照袁海云的吩咐,由常山和几味败毒凝神的药材配制而成的丹药分别于每日子时(凌晨十二点左右)、卯时(凌晨六点左右)、午时(中午十二点左右)酉时(下午六点左右)进行定时定量服用。据说不出三日,李妃的病情便可以全然痊愈。 而事实上,李妃的病情在袁海云开了一副药服用之后确实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也是嘉靖也开始看好袁海云,于是在靖王的建议之下到太医院进行任职。成为四品御医。按道理,一切都很顺利。袁海云的药方也没错,李妃应该逐渐的好转康复才是。 可是,到了今晨卯时时分,李妃刚刚服下袁海云配制的丹药没多久,喝了一碗汤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却突然再次感到了全身燥热难耐,吓得一旁的婢女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只听得李妃躺在病床上呻吟不止,痛叫不休,在床翻来覆去犹如万虫蚀心般难受。而还未等宫女们外出禀报,就在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李妃竟然瞳孔放大,唇口大张,七孔流血,就这么断了气。 皇妃娘娘死了,宫中自然一片混乱,很快便传到了嘉靖的耳朵里。原本心情已经有所好转的嘉靖闻听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立即召集宫中当班的御医前来对李妃进行全面检查。结果发现李妃乃是中毒身亡,而那袁海云所开的黑色丹药很有可能是中毒的原因,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不排除其他中毒因素。 闻讯之后,嘉靖更加愤慨,立即召集内务府总管冯保太监去通知锦衣卫,颁布圣旨此事势必彻查到底,还李妃一个公道。 于是乎,凡是与李妃看过病有过登记的御医,太医,以及坊间的大夫全部都遭了殃。京城之中,东南西北中凡是有记录的大夫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被抓走,包括蜀州会馆之中的袁海云。 看来,这一次嘉靖是彻底的有些愤怒了,如此一来,靖王想要为袁海云说好话,想必也是有心无力,因为说不定下一秒,他就自身难保。 “那便是说,御医太医们都不太肯定李妃娘娘是怎么中毒的?那只要我们能够找出中毒的缘由,那海云就不会有事了。”柳彦踟躇了片刻之后,终于又开口说道。 没错,只要将根源找到,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以柳彦对袁海云的信任和了解,袁海云势必不会做对李妃不利的事情,那么袁海云也好,靖王也罢,都将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 靖王点头,道:“的确,柳彦说的极是。只不过现下皇上对本王已经有了隙,在目前看来,是很不愿意与本王说话的,所以想要插手这件事很困难,现在惟有的就是去找陆炳谈谈,希望他可以秉公执法,不会冤枉好人。” 说到陆炳,柳彦顿时谈情色变。说到底,还是不想去见他。毕竟时至今日,自己没有履行当初考中状元的诺言,若然再次登门,那便是背弃承诺。到时候,别说与陆婉仪双宿双栖,就是想要见上一面,恐怕也是比登天还难。 况且柳彦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说过的话必定要兑现。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检修,必然没有资格迎娶陆婉仪。但是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总会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的一天。 “王……王爷,我想我还是不……不去了,你……你们去找陆炳吧!”柳彦吱吱唔唔的说道,似乎想要掩饰自己与陆炳不和之意。 靖王自然从正尧的口中知道了关于柳彦的故事,同时他对柳彦也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总觉得柳彦与自己当年一样,有一股傲气,他朝必定成气候。 不过正因为这样,靖王却道:“不,这次你要去,而且还是你独自一人去!由你去找陆炳,这样才不会遭人话柄。若是本王、顾大人以及徐大人之中任何一人去找陆炳,其他人肯定会以为我们与陆炳有所勾结,到时候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这件事就更不好处理了。而你去就不一样了,一来,你和陆炳本身就是旧识,没人会怀疑什么,也不会在意什么;二来,你与海云情同兄弟,这种关键时刻更需要你去帮助他;三来,本王绝对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虽然仅仅是去找陆炳交流一下,希望他可以秉着公正的态度去处理这件案子,但是从靖王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听上去味道就好像变了,而且变得有些严重。似乎已经不止是一件普通宫廷妃子死亡案件那么简单,而其中还牵扯到了朝中官员派系的问题。 万一最后袁海云被判没有做过什么,就此放了出去。一旦有人说靖王曾经与陆炳有过接触,而袁海云是靖王引荐给嘉靖的,那其他人会作何感想,嘉靖又会作何感想? 到时候,嘉靖可能会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认为靖王与陆炳已经勾结,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一个翻版的严嵩,到时候,两股势力都朝着自己压来,那自己的皇位岂不是岌岌可危?如此,嘉靖势必会先发制人,到时候直接将靖王与陆炳给拿下,那朝廷可就真的乱套了,而最终得益的势必会是严嵩。 所以,靖王所顾虑的是正确的。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彰显柳彦突破自我能力的时候,要他去面对一个自己一直都很讨厌甚至憎恨的人,同时要对他抱着恳求的态度,确实是难为他了。 “哦,柳彦明白,王爷可谓是高瞻远瞩,柳彦甚是佩服,嗯,那柳彦就照王爷的意思去办。”柳彦点点头说道。 靖王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柳彦的肩膀,道:“大丈夫不拘小节,成大事者,需要的就是勇气和魄力,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完,两眼尽显赞赏的眼神。而一旁的顾汝之与徐阶二人也连连点头,对于蜀中三杰他们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怀疑态度,现在经靖王这么一说,更加的表示了肯定。 不多时,屋外的阳光已然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这微凉的深秋时节,感受一下这满满的温馨日光,心中似乎也多了一丝暖意。 而那骄阳也正冉冉升起,仿佛在告知着众人,一切即将变得明朗,一切即将好转。 第四十九章 只为离去费思量 又是一天过去,无名山谷再次回到了往日的宁静,只不过,在这宁静的气息之中,却多了一分凄怨与沉默。 正尧把莫茂洽叫醒之后,便将那昏倒在竹林之中的方氏夫妇给搀扶回了无名村的竹屋之中,随后正尧便、宁安以及莫茂洽三人则是回到了方正楠的屋子。 稍事休息,补了一下瞌睡,醒来已经是落日傍晚时分。 正尧又当起了他的家庭煮夫,就着方正楠厨房里面的饭菜,又做了几个花样给宁安莫茂洽二人品尝。不过还别说,警校出生的正尧炒菜还是有一手的,虽然在明朝时期调味品没有现在的丰富多,但油盐酱醋茶还是一样不少的。 却见正尧做好饭菜端上桌让宁安品尝之后,宁安也不得不佩服正尧的全能,心中却想当真嫁一个这样的男子在此过一生,似乎也不错,总好过在宫中这规矩那规矩的讲个不停,每天还有一大帮皇妃贵人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喋喋不休的好。 不过这时候正尧三人也算是过的闲云野鹤,似乎做什么都不用提到钱字。倒也显得清闲的多,空气之中也感受不到以往所有的那种铜臭气息。 酒足饭饱,三人收拾好一切之后,又坐在椅子上闲聊起来。当然,最终的话题,不知不觉还是扯到了如何离开此地,如何去为嘉靖报平安。 对于此次坠山谷事件,正尧三人已经开始怀疑是有人蓄意的,而非一般普通的劫财。而对方的动机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安南王子回国,就是想要让安南王子留在大明境内。甚至让他消失在大明境内以此来挑拨大明与安南国的关系,已达到两国开战的目的。 当然,到底是谁在背后主导的这一出戏,正尧至今还是没有想出来。 曾经正尧想过是严嵩。毕竟严嵩已经把持朝政多日,一个首辅大臣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但是他又不可能直接谋反,这样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单论成功之后,相信也会招来非议。甚至可能引起其他一些藩王不满,到时候自己随时都可能以失败告终。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挑起周边国家与大明的关系,以至于打仗。一旦打起来,嘉靖必定分身不暇。而且以嘉靖昏庸的作风,相信用不了多时。就会打败仗,到时候人民生活苦不堪言。自己谋反那就是顺天而行,就成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可是,细细一想,即便如此,严嵩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事情呢?要知道之前在武举之时,严嵩就秘密见过安南使节,具体说了些什么内容,那是不得而知的,但是至少证明他们有所来往过。如此情况,如此境地之下,别说是严嵩所为,就是不是严嵩所为,怀疑的目光也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有必要故意的如此去引起他人注意? 后来正尧也想过可能是蒙古那边或者西藏西域等国,但是同样的,安南使节造访大明其实是很秘密的,而且关于 《三府铁券》 的事情更是鲜有人知,这显然也不符合。 所以,猜来猜去,正尧始终没有弄清一个头绪。 也正因为如此,正尧才更加的急着想要离开此地回到京城中去,不然的话,万一两国真的开战,那损失就不是花点钱可以摆平的。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今早一起来正尧的眼皮就跳个不停,起初还以为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但是直到晚饭过后,还在跳,这顿时就给了他一种不想的感觉。 “出去,出口在哪里呢?为什么齐名会向黄钰儿保证带她离开这里呢,难道齐名知道出口?”正尧一只手在桌子上胡乱的沾着茶水画着,一只手则是不停地在揉捏他那一直在跳的右眼,口中喃喃,喋喋不休。 “这后山有点奇怪,你们说后山那类似于皇陵一样的石壁会不会就是出口呢?” 宁安也想了半晌,还是觉得白天在后山所看到的类似于墓地的石壁很奇怪,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莫茂洽也表示同意的点头道:“嗯,我也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只不过那里应该是设置了机关,一旦触发到,那很有可能丧命。今天我们也算是走运,只是造成了地震,时间也不算长。” 对于白天里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山震确实让人有些费解,不过后来正尧细细想了一下,也终于明白了缘何齐清的父母,照顾齐清人,还有黄钰儿的丈夫齐光等人为何会在后山发生意外,想来之前他们就是因为在石壁上发现了什么,最后触碰到了隐藏起来的机关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因而,到了此刻正尧已经不建议去后山石壁,至少在没有找到那适合龙颈处插进去足以开启石壁的钥匙之前是不要去后山石壁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的发生了事故,也追悔莫及,而且谁也担不起那个责任。 “石壁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固然没错,但是石壁也是最不保险的地方。万一发生了意外,触动了机关,别说离开这里,就是能否安然原路返回都还是未知之数。所以我们应该另外想一条出路。” 正尧咬咬嘴唇,语重心长地说道。 离开,是必然的。但是也要确保方法行得通,安全有保证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宁安已然有些焦急,埋怨地说道:“说的是这样,可是现在在哪里能找到出路呢?总不能在这么一大片竹林里穿来穿去的找吧?到时候我们非但没有离开这里,很有可能还会渴死饿死。” 喜欢这里的宁静。喜欢这里的自由是一回事,但是要不要一直就这么住下去留下来又是另一回事。别忘了,她才十七岁,人生也才刚刚起步,大明大好河山她还没有游览过,塞北草原她也没有去奔跑过,甚至是颐和园中的那一栋高大的竹楼,她也没有爬到最上面去过。所以她不甘心一直就这么留在这里。 此时此刻,她已经开始想念家了。红瓦黑墙,霓红灯笼,亭台水榭。竹楼高塔,曾经所看的乏味的东西在此刻宁安的心中却是无比的怀念。 机灵的小曦、老好人模样的冯保、走路比自己还扭扭捏捏孟公公、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沈贵妃、谦逊和蔼的李贵妃、还有那个平时固执的要命,但是还是很疼爱自己的父皇…… 想到这里,宁安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 此刻。 很想家。很想念皇宫。 面对宁安似哭非哭的表情,正尧也是一阵不忍。于是走到宁安身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柔声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出路的。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回到京城的。” 正尧说的很用力。很坚决。 “二弟,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无名山谷的地图什么的?还是去问问村里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离开这里的出路?” 莫茂洽自然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好歹自己也是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锦衣玉食珍馐百味惯了,虽说正尧的厨艺不错,但是天天吃这些难保不会有吃腻的时候。 终究还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来的实在。 正尧没有直接答话,或许他还没有想出对策,只是一直把头看向了屋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阵凉风袭来,吹起了正尧的秀发,也吹进了无限寒意,不禁令趴在正尧怀中的宁安打了一个寒颤。 正尧下意识的回过神来,然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宁安身上。随即转身看向莫茂洽说道:“对了大哥,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莫茂洽一阵无语,原来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他完全都没有听到,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当然,莫茂洽才不会与正尧计较这些,于是道:“我说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不对,不是这句。”正尧摇头道。 “那我们去问问村里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离开这里的出路?”莫茂洽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正尧,不知道正尧想要干嘛。 正尧一眨眼睛,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也不是这句,前一句。” 莫茂洽一脸的无奈,苦笑一番,然后道:“我说,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是不是去找找看有没有无名山谷的地图,还是……” 未等莫茂洽说完,却见正尧立即举手打断莫茂洽的话道:“对,就是这句!地图!” “地图?那又怎样?” 莫茂洽似乎还是不懂正尧的意思,疑惑地说道。 正尧一抹自己鼻尖,轻抿一下嘴角,道:“大哥可还记得昨晚齐名死之前曾经说过当初在黄氏兄弟家发现了一张羊皮卷,而那张羊皮卷很有可能是无名山谷的地图?” “咦,好像真有!”这时,宁安立即抬起头来说道。 “那又怎样?”莫茂洽继续问道。 正尧眼珠转动一圈,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无名山谷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一张羊皮卷地图呢?别忘了,他们可是不打算离开这里的,而拥有地图的人肯定是打算出去的,那也就是说地图上很有可能就有标识,离开这里的标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莫茂洽突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 “嗯,那现在我们就去齐名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一张所谓的地图!” 第五十章 青青竹笛羊皮卷 正尧说做就做,立即起身,拍拍宁安的肩膀,给莫茂洽使了一个眼色,牵着宁安的小手便往屋外走去。 寒风凄切,夕阳无限。迎着昏暗的阳光,三人边走边聊,不多时又来到了齐名的屋子前。 轻轻地,推门进去。 自打齐名死了之后,齐名家的屋子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而白日里方正楠也安排了些人将齐名黄钰儿等人的尸体好好掩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所以,原本就比较冷清的园子现在看起来就更加的冷清。如今就只有方氏夫妇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不会觉得冰凉。 既然齐名说有过那么一张地图,显然那张地图上面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肯定的答应办完事之后就带黄钰儿离开。只是地图对于齐名很重要,那么地图所放的地方也很隐蔽。 走进屋子,与第一次进来时没什么两样,还是那门那窗,那床那墙。 正尧径直朝着齐名的卧房走去,虽然正尧不敢肯定会否找到所谓的地图,但是还是想抱着试试的态度。 卧房内依旧还残留着一股腐臭之味,同时还有一阵潮湿发霉的气息。窗户前的桌子上已经布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确实很久没人打扫了。桌子不大。上面除了一只竹笛再无他物。只不过这一张小方桌放在窗前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委实看起来别扭。 齐名的床属于大木床,长有两米,宽有一米五六左右,高也有一米,四角都有一根柱子撑起,应该是夏天用来支撑蚊帐的。 靠床右边紧贴着墙的是一木质衣柜,虽然看起来很粗糙,但是也不小。不过透过缝隙看去,似乎里面也没有多少衣物。床头右侧有一小木柜。抽屉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什么针线,什么笔墨纸砚乱七八糟的都堆在里面。 正尧环视了一周之后。觉得齐名的生活其实很凌乱,但是屋子里的家具又很齐全,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自打黄敏儿死了之后才造成的。 “地图会在哪里呢?”正尧不由地再次自言自语起来。 齐名死了之后,正尧也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的东西,正尧有理由相信那张羊皮卷一定是被齐名给藏起来了。 宁安也很焦急,于是道:“我们四处找找吧!” 说完,宁安便率先动手,径直朝着衣柜而去。不过宁安此举也实在有些难为她了,毕竟一个公主沦落到这般田地。而且还要忍着恶臭去死人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这要是传了出去,相信也没几个人相信。 莫茂洽也点头,跟着在屋子里东瞧瞧西敲敲,似乎觉得屋子里会有暗格什么的,说不定就将地图藏在暗格当中。 正尧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入了窗前的那张小方桌,然后迈着缓步走了过去。 靠近之后,正尧再次嘀咕道:“这一章方桌并不高,也不大,上面没有任何的笔墨纸砚。也没有任何的器具摆放,唯独就只有这一竹笛,这个齐名还真的很奇怪。” 说着,正尧轻轻拿起那一根青色的竹笛,想要研究研究。 “‘名→敏’。呵呵,看样子这个竹笛是齐名和黄敏儿两人共有之物。应该也是两人的定情之物。”正尧微微一笑,想起来,倒是挺羡慕这两人的,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很幸福。 见正尧似乎发现了什么,以宁安那种好奇心害死猫的性格自然也会凑过来瞧瞧。于是走到正尧身边,拍了正尧肩膀一下,看着那竹笛,然后道:“喂,呆子,发现了什么?这竹笛有问题吗?” 宁安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正尧委实的惊了一下,都说人吓人吓死人,这里还当真的死过人,在正尧陷入沉思的时候过来猛拍肩膀,确实够震惊的。 果然,正尧一阵没好气的道:“发现你个头!你可把我给吓惨了,我还以为是齐名来拍我肩膀呢!” “嘻嘻,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哈哈,回去一定要将此事告诉给父皇!”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宁安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直叫正尧一阵无语,恨不得立即找一块豆腐撞头。而一旁的莫茂洽则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个劲地在强上面轻轻的敲打着,即便他也不相信他敲的地方会有暗格——因为他敲的是竹子做的泥巴墙。 正尧摇摇头,道:“这竹笛应该是齐名和黄敏儿之间的定情信物。” “哦?给我看看!”未经正尧允许,宁安一把就将竹笛抢了过去,她也想研究一番。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争,结果争来争去说不定最后又不要,正尧只得一阵叹息。 不过见宁安看的入神的样子,倒是让正尧觉得在某些时候,或者说宁安在专注某一件事情的时候,认真起来的样子其实还很可爱,很让人心动的(当然,平时的容貌也让人心动,只不过正尧这个家伙眼睛有问题而已)。 于是正尧也开始没营养地说道:“喂,我说蛮婆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定情信物呢?看你看的如此认真的样子,该不会也喜欢这么一个破竹子吧!” “字……画……” 宁安一边看着竹笛,一边嘴上嘀咕着,仿佛在回答正尧。仿佛又像是在说别的。 “你喜欢字画?呵呵。原来如此啊!”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仿佛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样。随即摇摇头,然后摸了摸胸口那露出一头的墨绿桃花扇,苦笑一阵,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开始想入非非。 而就在这时,宁安突然一声尖叫,仿佛哥布伦发现新大陆时的表情,道:“快看!看!有字!有画!” 与此同时。宁安一把抓过正尧的手,指向竹笛里面。 正尧顿时也如梦初醒,顺着宁安所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去。 “咦。好像里面真的有东西。”正尧之前还没有注意,经宁安这一番提醒,似乎还真的是那样的。 由于竹笛也就拇指粗细,方才正尧只是看了表面一眼,并没有看竹笛里面,所以才没有发现。而宁安是个女人,相对来说比较细心,再加上这又是别人的定情之物,对于宁安来说这个更加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把它拆开来看看?”宁安建议着说道。 正尧有些犹豫,不过现在想来。如果齐名要把这么珍贵的地图藏起来而又不想被别人发现的话,那这个竹笛是最好的不过的,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想竹笛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所以最后正尧还是点了头,将竹笛放在方桌上,猛地一掌拍下,“啪”的一声,直接将竹笛给碎成了两半。 “看,这是什么!”宁安再次大叫一声,只见在竹笛破开的中间,露出了一张裹成圆柱形的薄皮。而这张薄皮应该就是齐名所说的羊皮卷,因为上面还写了字和画了画。 这时莫茂洽也嗖的一声便飞了过来,将目光注释到那张裹着的羊皮卷身上。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裹着的羊皮卷拿到了手中,缓缓地将其打开。 待正尧将其完全打开之后,只见一张巴掌大小的方形地图便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上面有文字,有符号。还有画。 “三角形状的应该就是这无名后山,密密麻麻树立成群的应该就是竹林区域,这弯弯斜斜的符号应该是东河和池塘,而这一点一点又方方正正的,应该是这里的田,至于这些方块状的,很显然就是这里的房屋。这张图标注的还很具体,应该就是无名山谷的地图了!” 正尧看着地图一一解释着说道,说的似模似样的让宁安和莫茂洽也不禁为之一叹。一般人看地图,先不说别的,能否将其上下左右分清楚已经不错了,然而在没有任何标注的情况下还能够分辨出山河林屋,这确实要一定的本事和天赋,这一点,莫茂洽也自叹不如,望尘莫及。 经正尧这么一说,两人也都懂了。 再看正尧手中的那张图,宁安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道:“那这弯弯斜斜的地方为什么要划两条斜线呢?” 说着,宁安指着地图看向了正尧。 同时一旁的莫茂洽也说道:“这旁边还有一行诗,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有,此处田为何要画一个黑点呢?” 顺着莫茂洽手指的方向,正尧也发现了,在地图左上方靠近不知道是月亮还是太阳的地方,有一弯河流,应该就是无名山谷的东河之所在,而画线和画点的地方都相隔不远,只是一处在河中,一处在田间。 “月上梢头荧光满, 团圆喜庆把酒欢。 塞北之外闻雁归, 山林黑夜人回还。 滚滚江水东流去。 大海一线泾河弯。 惟留惆怅溪桥畔。” 正尧睁大了眼睛,努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上面所写出来的字给完全读了出来,不过看上去又不太像是一首诗,因为他有七句,有点不正常。 莫茂洽对大明的诗词歌赋什么的虽有研究,也很喜欢,但是叫他去理解,他只能摇头晃脑,于是只是干看着正尧道:“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 只见正尧嘴上也嘀咕着,眼睛则是不停地在打转。 或许正尧此刻也在头痛这到底是何意吧! 第五十一章 又见西域一点红 袁海云跟着万浔一干人到了锦衣卫之后,经过了一番细细的盘问,交待了一些接触李妃的细节包括为她配制丹药的过程,用了哪些药材,药材是否含有毒素之类的。最后,锦衣卫在了解一个大概之后,袁海云便暂时被关押进了诏狱。 不过万浔还是属于正直不阿的人,因而在此过程之中,并没有对袁海云动用任何私刑,甚至在审问过程当中,他也尽量的态度客气一点,看来还是很顾及正尧的存在。 毕竟,谁也不可能正尧会不会突然回来,谁也不敢肯定正尧不会因为袁海云而迁怒于手下的这帮锦衣卫。 而另一边的柳彦则是硬着头皮去了陆炳府上,本来陆家管家还想阻拦,以为柳彦是来找陆婉仪的,却不想柳彦直接就说有公务要找陆炳。陆炳也不好推脱,直接便将柳彦叫进了屋子。 走进陆府,柳彦也没有东张西望试图去看陆婉仪,而是一脸淡定的样子。他也知道,此刻就算见到陆婉仪,陆炳也不会将其嫁给自己,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到时候更麻烦。再加上柳彦也是有骨气的,他也相信总有一天,陆炳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 谈到宫中李妃中毒身亡一案,陆炳也不禁皱了一番眉头,当然,他也相信这里面是另有内情的。只不过一切结果都要看证据说话,他也不敢保证袁海云不是凶手。于是只是对柳彦承诺自己一定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搞针对。 虽说柳彦不爽陆炳,不过在这点上,他还是很相信陆炳的为人,那就是一根筋,牛脾气,倔的很,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能够和陆婉仪在一起的原因。 随后,柳彦与陆炳也就着案情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分析,完后,见已经快要中午时分。柳彦也不想多做久留,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陆婉仪而尴尬,于是推掉了陆炳共享午饭的邀请,径直朝着蜀州会馆而去。离开了陆府。 而皇宫之中的嘉靖此刻心情已经低落到了空前的地步,原本以为李妃经过袁海云的医治之后可以完全康复痊愈,可是谁都不曾想到,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让已经渐渐心情好转的嘉靖如同坐了一次过山车,心如刀绞的痛再次出现,仿佛比之前还要猛烈。 嘉靖此刻坐在御书房中,右手手肘靠在椅子上,手掌撑着自己的面部,双眼无神的睁开着。看起来心情很是低落。 直到傍晚时分,此刻却见陆炳、靖王、严嵩等六人纷纷往御书房赶来,嘉靖在孟公公的督促之下,终于回过神来。 嘉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看着下方的六个人道:“六位爱卿此时觐见所谓何事啊?” 御书房外的夕阳已经透过门缝和窗户照了进来,嘉靖感到有些刺眼,下意识的揉了揉那已经快要凹陷进去的眼神。 从嘉靖的精神面貌来看,他这两日应该一直都没有睡好,如今李妃离世已经快要一天了,他还似乎没有认真的面对过来。 “启奏皇上。微臣今早便差锦衣卫所有人员到城中各处拿人,已经所有相关人员捉拿回来,并进行了一番查问,现在特来向皇上禀报结果。” 陆炳率先上前一步,然后躬身说道。 看来锦衣卫办事效率确实挺高的。这一天时间,就有结果了。果然是皇帝御用的司法机构。 嘉靖顿时眼睛一亮,道:“哦?有结果了?那陆太傅且说,查出爱妃中毒的原因是什么?是开错药方还是有人蓄意杀害爱妃?” 嘉靖无疑很激动,自己的爱妃莫名其妙的中毒死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都不能够忍受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即便是无心之过,一旦查出是谁,都不能够轻饶!现在听说有结果了,他也想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陆炳立即脆声道:“回禀皇上!经锦衣卫将所有人等都审讯一遍之后,最后确定在李妃娘娘死之前诊治过李妃娘娘的大夫之中有两人比较可疑。其中一人乃是太医院的一位四品御医孔庚,此人之前一直为李妃娘娘的御医,只是因疟疾一症,他没能找到根源而被撤掉御医身份,最后由袁海云顶替上。之后微臣等人查到孔庚到过坤宁宫,说是告老还乡,要见李妃娘娘最后一面,同时要恭喜李妃娘娘凤体得以康复。” “还有此等事?朕怎么不知道?”嘉靖疑惑地问道。 孔庚嘉靖当然认识,自打李妃来到宫中这么多年,李妃就时不时会生病,孔庚自然而然的就经常子啊坤宁宫中出现。只不过当时因为自己一时气愤,直接罢免了孔庚的御医职位,最后让他解甲归田,不得回宫半步。 可是他竟然在之前还来过坤宁宫,见过李妃,这点实在有点出乎嘉靖的意料,没想到孔庚竟然有这么大胆。 “回皇上,昨日您一时高兴,喝了点酒,结果一早就就寝了,所以……”一旁的孟公公提醒着说道。 嘉靖看了孟公公一眼,似乎想起来了,于是轻“哦”了一声,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尴尬的面色。 “那另一个人又是谁?”嘉靖随即转头看向陆炳问道。 陆炳抬头,看了靖王一眼,道:“另一人便是王爷引荐给李妃娘娘治病的袁海云,现任太医院四品御医。” “皇上!微臣觉得……” “皇上!老臣以为……” 待陆炳把话一说完,靖王与严嵩二人纷纷上前说话,可是未等二人将话说完,嘉靖再次开口。 “两位卿家先别说话,让陆太傅说完。” 嘉靖平日里最烦的就是有人在朝堂上喋喋不休。争吵不断。眼见靖王与严嵩二人肯定又会因为袁海云的事情继续争论下去。没完没了,嘉靖不得不率先发话,打断了二人。 “是皇上!经由锦衣卫的检查,后来发现李妃娘娘所服用的药物里面,都含有毒,此毒十分罕有,据闻乃是失踪多时的西域一点红。本来产自西域,可是后来蒙古俺答用了些手段将其据为己有,俨然成了他的杀手锏,而俺答也是因此而当上蒙古的首领。然而李妃娘娘所有服用的药物都是经由袁海云袁御医之手配制而成。一旦染有‘西域一点红’之毒,那便很有可能是其所为,所以……” 如今从陆炳的口中已然不难得出袁海云有嫌疑的结论,毕竟皇宫重地。外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在药物之中做手脚,更不可能是蒙古人所做的。惟有袁海云从药方,药材原材料,配制成丹药再到送到李妃手中服下,这一切的过程都是袁海云亲自操刀的,所以,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哼!朕明白了!一定是这两人合伙杀害了朕的爱妃!孟公公!” “老奴在!” “替朕拟旨,将此二人关押天牢,下月十五,午门斩首示众!” 嘉靖什么也不管。此刻已然怒火中烧,认定了袁海云与孔庚是罪魁祸首,于是还未等案子审完,就直接宣布午门斩首。 “皇上!”靖王立即大声疾呼一声。 嘉靖冷眼一扫,站起身来,厉声道:“皇弟休要多言。” 陆炳也没想到嘉靖竟然如此快就判定两人有罪,未免冤枉好人,于是他也不顾嘉靖的脸色道:“皇上!还请三思啊!” “陆太傅,你这就不对了!根据你方才所言,李妃娘娘之死必定是这二人之中的一人所为。且不管是谁所为。二人都有力有不逮之罪,自然死不足惜。很明显的事情,你又何必要让皇上再在这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神,影响龙体呢?”严嵩立即道。 严嵩可谓是见缝插针,总会把握任何一个弹劾他人的机会。此刻靖王已经失宠。暂时来说,不足为患。眼下只要再趁势让陆炳也失宠,那么严嵩就真的可以一家独大了。 “严大人!你怎可如此说!难道我们为了结案就不管真相,就不顾他人的死活了吗?”陆炳冷眼瞪着严嵩说道,这似乎是陆炳第一次用这种眼神在嘉靖面前对着他人说话。 不得不说陆炳确实够威严,只见他冷眼看去之后,平常淡定的不得了的老狐狸严嵩竟然也莫名的感到一丝寒意,仿佛陆炳真的可以一口将自己给吃掉似的。 见又开始争论起来,嘉靖再次厉喝一声道:“都别争论了!陆太傅!朕就给你时间去查,你要给朕查清楚了!若是最终还不能查出谁是主谋,那么两人都会被处死,同样是下月十五!哼!” 嘉靖猛地一甩手,愤哼一声转身便便朝御书房外走去,不再理会众人。 下月十五?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七,距离冬月十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看上去,似乎还有时间,但是却还是留下了难题给陆炳。 二十多天时间,破一起宫中中毒的案子,应该不难,但是这一件案子却不简单,因为它还牵扯到了西域一点红,也就是蒙古!如此一来,那就不是表面上的中毒了,一旦查起来,势必会困难重重,这二十多天的时间,恐怕当真不够。 不过嘉靖已经决定了,有二十多天总好过没有的好。 靖王等人都不由的一阵感激的看向陆炳,关键时刻,还是他这个三公兼三孤的太傅有用,说话的分量比严嵩和自己加起来还要够,还要足。 陆炳只是轻轻抿嘴一笑,对着靖王道:“王爷毋须言谢,追查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毋枉毋纵是我锦衣卫的职责所在!” 好一个职责所在! 陆炳当真不愧是当朝第一硬汉,刚直不阿的架势,颇有在世青天之貌,让徐阶顾汝之等人也不禁折服。 第五十二章 月圆之夜东河畔 已经是夜深时分,星光暗淡,漆黑一片。 从齐名家回到方正楠的屋子之后,正尧就与莫茂洽躺在方正楠所搭建的草棚中的一张木板床上面静躺着,准备睡觉。而一路上,对于羊皮卷上面的那一幅画上的那句诗,三人都没有想明白,都没有看懂。 宁安估计也是累了,一个人在方正楠的卧房之中躺下之后,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屋外风声阵阵,不停地拍打着青竹和窗户,加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那首诗东西,正尧实在难以入眠。 “那一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在作出提示吗?如果是,又当如何去理解呢?”想着想着,正尧越发的入神,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起来。 正尧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却见另一头的莫茂洽都已经开始打鼾,而正尧依旧还没有意思的睡意,仿佛不把这个难题解开,他就无法入睡。 终究,正尧再次爬起了床,摸着黑,走到了大厅之中,温上一壶茶,索性坐在桌前,将羊皮卷铺开,继续研究上面的内容。 “羊皮卷是无名山谷的地图,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弯弯斜斜的线条代表的是河流与池塘没错;方方正正中间点满了点代表的是田也没错;密密麻麻的竖线是竹林。还是没错;这些是无名山谷的民房。这里后山更没有错,关键就在于,这河道画了两条线在此有何寓意呢?还有这处田间为何又要画如此大一个点呢?这一首奇怪的诗,它到底在说什么?” 正尧抿了一口茶,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一张羊皮卷正尧已经看了不下十遍,翻来覆去,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最终他还是觉得重点在于那一首莫名其妙的诗上,只是这诗中所指的是什么,该怎样去解读。正尧还暂时没有办法。 说来也奇怪,一般来说,一首七律诗要么四句,要么八句。再怎样,也应该是偶数,不应该是眼前这一首七句单数。似乎怎么读,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另类,这也是难倒正尧的地方。 月上梢头荧光满,团圆喜庆把酒欢。 塞北之外闻雁归,山林黑夜人回还。 滚滚江水东流去,大海一线泾河弯。 惟留惆怅溪桥畔。 看上面的内容,不外乎就是一个人在外游荡。又道了团圆佳节之时,睹物思亲,念家念乡的情怀。又是塞北,又是山林,又是月亮,又是江河,这些无非都是在借景抒情罢了,正尧可是深谙此道。 小学课文书上的那些诗词老师都是这么教的,什么描写出了山河的秀丽之色,国家的兴亡之象。什么又表现出了夜的凄清,月的圆满,以此又烘托出了怎样怎样的心情,抒发了谁的什么什么情怀,什么什么的壮举等等。都是这么的千篇一律。甭管当初作诗之人有无这种想法,都会照本宣科的这么去解读。 显然。这么一首诗出现在这里不会这样去理解,毕竟一看这首诗就不像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也没有那种太过高尚的爱国情操之意。细细想来,正尧还是觉得,这首诗不能够以常理来看。 噼啪。 一道撼天之雷赫然响起,正尧不禁抽搐了一番,委实将正尧也给骇住了,仿佛天就要垮塌下来一样。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想来宁安也被这么一道雷声给惊醒,正尧立即起身,拿着油灯,往宁安卧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将油灯挂在墙壁上,随即正尧敲了一下房门道:“喂,你没事吧!” 或许正尧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会紧张宁安的一举一动了。若是换作往常,大多时候都会漠不关心,毕竟只是一道天雷,又没有劈中人。 “嘎咕——” 未曾想到,正尧刚刚一敲门将话说完,只见宁安立即就把门给打开,同时一头便扑到了正尧的怀中,随即便泪水横流的哭了起来。 正尧却是懵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顿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于是轻拍着宁安的背部道:“额……你……你没事吧!干……干嘛要哭啊!” 对于一个美女扑到自己的怀中正尧已经是数见不鲜,尤其是宁安和朱禄颖两人经常这么做,但是扑到自己怀中哭,这就是头一回。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宁安怎么会突然哭了起来呢,难道是因为这道雷? “别动!让我好好靠一靠。”宁安饮泣着说道。 正尧无奈的苦笑一番,不过他还是按照宁安所说的没有动,就站在门口,任由宁安就这么靠在自己的怀中哭泣,虽然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的胸口有一丝冰凉的感觉。 良久,宁安终于才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把头从正尧的怀中挪开。 随即宁安用手拭去了两角的泪痕,看着正尧道:“从小我就怕打雷,每次遇到雷雨天气,母后都会这么抱着我,让我躺在她的怀中。只不过,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听宁安这么一说之后,正尧总算明白了过来。然后伸出两手往宁安脸上贴去,拇指在宁安的眼角周围轻轻一抹,为她拭去了宁安自己没有擦干净的泪痕。 “傻瓜,只是一道雷而已,没事的。我的肩膀会为你准备的,别哭了。”正尧柔声地说道。 而此刻的正尧,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又或是他的眼神,都是空前的温柔,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对她死心塌地。 宁安撇嘴说道:“切!你少臭美!本公主才不稀罕你的肩膀!一股别的女人的味道。” 很明显。宁安是意有所指。至于其他女人是哪个或者哪些女人,相信正尧也能够感觉出来,只不过正尧只是摇头一笑,不予理会。 见正尧不语,宁安继续又道:“对了,你如此晚都不睡,难道你还在思考那首诗?” “嗯,一躺在床上我的脑中就是那首诗,怎么睡也睡不着,所以便起来泡一壶茶。再研究研究。”正尧点头,苦涩地说道。 说来惭愧,自己一直号称蜀中三杰,在别人眼中。聪明睿智,反应敏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殊不知,正尧每做一件事都会绞尽脑汁,费很多精力。就拿写诗作赋来说,他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给逼出来的,而且还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宁安道:“拿给我看看。” 宁安也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或许也就是这种气质,才得以让正尧与她能够一起走到现在的原因。而这个气质就是追求真相的决心。说到底,就是坚持的决心,一件事,只要一上手,不将其解决,绝对不会罢休。 而这一点,也是正尧所拥有的,因而这一点也是两人的共同之处。 正尧立即从衣袖中拿出羊皮卷,将其递给了宁安,然后拿起墙壁上的油灯。拉着宁安的小手,往方桌走去。 “月梢上头荧光满,团圆……”宁安照着上面的诗句,念叨了起来。 而未等宁安将其念完,正尧立即打断道:“不对。错了错了!” 宁安瞪了正尧一眼,然后疑惑的道:“哪里错了?” “第一句就念错了。是‘月上梢头荧光满’。而不是‘月梢上头荧光满’。你还是公主呢,还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呢!”正尧鄙视地说道。 “什么嘛!人家只是没有注意那些而已,而且这样读起来意思也差不多,一两个字错位读起来也没什么啦,就你大惊小怪罢了!”宁安没好气道。 方才正尧还那般的温柔体贴,而现在又开始打击自己,真是讨厌死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正尧突然举手示意宁安暂时不要说其他的话。 宁安倒是一阵好奇,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吗?于是不爽地说道:“人家只是没有注意那些而已!而且这样读起来意思也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一两个字错位读起来也没什么啦!就你大惊小怪罢了!” “停!给我!” 正尧一把叫停宁安,随即将宁安手中的羊皮卷给抢了过来,铺在桌上,两眼认真的看向了羊皮卷,似乎又有什么新发现一样。 宁安不知道正尧到底在搞什么鬼,而这个时候似乎莫茂洽也是被他们俩人给吵醒了,从草棚之中钻进了屋,走到了正尧和宁安面前。 “二弟他又在做什么?”见正尧看的入神,莫茂洽不便打扰,便问向宁安。 宁安一阵摇头,一副无辜样。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说着,宁安又看向羊皮卷,只见正尧的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的样子,更加令她好奇,于是又道:“喂,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又发现了什么啊?” 不过任由莫茂洽和宁安如何的问,如何的说话,正尧都不作应答,而是继续认真的指点着那一首诗上面的字,口中还不断的念叨着“月……团、月……圆、月圆……塞、北、之……” “对!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我想到了!我想到了!”突然正尧像是瞬间突破了一个桎梏一样,激动不已的握着拳头说道。 正尧此举着实让莫茂洽与宁安一阵不解,于是齐声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正尧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即指着那一首诗说道:“这全靠你!你的一句一两个字错位让我不禁想到了这一首诗或许可以从字里行间去寻找答案。于是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看这一首诗,然而,果然被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什么秘密?!”看着正尧激动的样子,宁安与莫茂洽二人也是一阵激动。 或许,正尧所说的秘密就是离开这里的方法,这如何不叫三人激动? “你们试试找出这首诗中的这些字:第一列的第一个字、第二列的第二个字、第三列的第三个字、第四列的第四个字、第五列的第五个字、第六列的第六个字、第七列的第七个字,然后将这些字连起来读!”正尧依旧有些激动地说道,仿佛距离那所谓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哦?”宁安和莫茂洽二人再次疑惑地看了正尧一眼,然后照着正尧所说的方法,开始寻找上面的字。 宁安一边找,一边口中嘀咕着:“第一列第一个字是月,第二列第二个字是圆,那么连起来就是月……圆……之……夜……东……河……畔!月圆之夜东河畔!” 月圆之夜东河畔! 莫茂洽也说出了声来,果然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是一处地方! 正尧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离开无名山谷的地方就是在东河畔,具体地点应该就是地图上画了两条线的地方!时间应该就是月圆之夜!而当初黄氏兄弟的尸体缘何没有被河水冲走想必一定也与这里的地形有关!” 说完,正尧的两眼顿时绽放出一道异色,仿佛在他的眼中已然看到了希望。 “按照二弟所言,不无道理!那我们现在该怎样做?”莫茂洽急着问道。 宁安也点头看向正尧,现在距离离开此地的希望也越来越大,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正尧一撅嘴,沉吟片刻道:“既然是月圆之夜,那我们就等待下一次的月圆之夜出现!到时候便即刻动身!现在,还是去休息吧!” 说着,正尧不觉的泛起了一丝困意,看来他是真的困了。 宁安和莫茂洽自然没有意见,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就行。于是宁安对正尧点点头之后,便径直回屋,自然的正尧与莫茂洽二人也转身往外面的草棚走去。 而推开门,莫名的竟然有一缕月光照了进来,让整个屋子顿然光芒盛开,一阵温馨之感。 有道是: 误入山谷破奇案,李妃患病疟疾缠。 张榜寻医医仙至,东河之畔待月圆。 第六集 御前驸马 第一章 潮涨水断河道沉 第二日已然日上三竿,正尧才爬起床来,而另一头的莫茂洽此刻仍旧如同一头死猪一样打着呼噜,看来莫茂洽也确实累了。 正尧摇摇头苦笑了一番,这个安南王子也是真够倒霉的。随即,便离开了草棚,钻进了方正楠的竹屋,而此刻却见宁安的卧房也是紧闭着,想来那小妮子还在睡觉。 想到这里,正尧再次摇头苦笑,自己这个家庭煮夫还是要继续当下去的。 生火,烧水,煮饭,炒菜,正尧一点也不含糊,如同一专业厨师一样,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便悉数做出来,端到了桌子上。当然,菜依旧是那些野菜竹笋。 将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叫起来吃过饭,收拾了一番之后,三人便出门往东河畔齐名家的田间走去,旨在去实地考察一下离开无名山谷的所在。 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听着雁鸟的歌唱,三人一边走,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温暖,或许这就是即将离开此地,回到京城回到家的感受所致吧。 不多时,正尧三人便来到了河畔,正尧拿出羊皮卷,认认真真的对着羊皮卷上面的内容指出现在周围的一切所在,与宁安莫茂洽二人细说了一番。 “按照羊皮卷上面所标识的内容来看,此地应该就是离开无名山谷的地方。”此刻正尧正站在齐名家田靠着河边的一侧,认真地说道。 宁安立即凑过来,疑惑地说道:“可是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通道出口才对。我们又怎样才能出去呢?难道跳进河中任由它将我们冲走?” 宁安的疑惑没有问题,周围全是一片良田,远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然后就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河。看这样的情形,如果想要离开此地,估计除了河道可以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 可是,如此的话,另一个疑惑就来了。 喝道在此处还可以看得见,但是流过齐名家田的时候,就断了。应该直接往地下流了去。而上游的河水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能知道水流是穿透了那厚厚的石壁过来的,根本找不到源头。 如此一来,宁安的话就显得矛盾了。一条无头无尾的河道会是离开的出路?别说可能不是,就是可能是,相信也没有人敢去尝试!毕竟水流那么湍急,毕竟可能要穿过石壁,毕竟可能有漩涡、瀑布的存在。 莫茂洽撅着嘴。他也想不明白,于是看向正尧征询的道:“二弟,你怎么看?” “既然羊皮卷上面的诗被我们破解出来,知道这里就是出口。那么应该不会有错。月圆之夜东河畔,为何会是月圆之夜而不是任意的一日呢?” 正尧试探性的看着两人说道。仿佛在考验二人似的。 宁安最看不惯的就是正尧这么的卖关子,故意搞神秘。于是道:“我管他月圆月缺的,只要能够让本公主离开这个地方就行。” 而莫茂洽则是不禁思索着说道:“难道月圆之夜这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然后会出现离开这里的出口?” 当然,莫茂洽也是猜测性的问道罢了,这与他在安南时候,听宫里人说那些民间稀奇古怪的轶事是分不开的,渐渐地,他也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包括鬼神。 正尧点头道:“嗯!根据我的推测,月圆之夜这里一定会有这不同寻常的异象发生!你们还记得黄氏兄弟的死吗?后来检查两人尸体的时候,发现二人都在水里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并没有被冲走,这是为何?一定是当时周围出现了异常,导致河水停止流动甚至倒流,因而待黎明时分还能在河里发现尸体,并且将其打捞起来!” 根据正尧的推测,再加上当日黄氏兄弟的尸体反应出来的结果,确实可以得出如此结论。不然的话,先别说河水是否湍急,只要河水在往下流,那么尸体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冲走,显然就不会有当日的那番情景。 然而,这里还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异象出现的时间也比较长,至少已经持续到快到黎明时分恰好有人发现尸体之前的一刻,不然的话,打捞尸体的村民也不可能发现黄氏兄弟。 “那究竟会是怎样的异象呢?”宁安不解地看了周围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对向了正尧。 似乎在宁安看来,周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水,就是田,再无其他。 而一旁的莫茂洽虽然没有说话,也陷入了沉思,但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之中不难看出,他也是疑惑的很。 “潮汐!应该就是潮汐!”正尧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一吐出来,却让宁安和莫茂洽二人不禁同时眼睛一亮,更加疑惑地看着正尧,齐声道:“潮汐?作何解释?” 正尧微微摇头,一抹鼻尖,淡淡地说道:“潮汐是指海水在月球和太阳的引潮力作用下所产生的周期性运动,习惯上把海面垂直方向涨落称为潮汐,而海水在水平方向的流动称为潮流。” 估计正尧也是从百度上面搜来的,一副天文学家的口吻,着实有些装逼的嫌疑。 不过对于这种专业方面的东西,宁安和莫茂洽二人自是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钱塘江涨潮什么的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宁安便道:“你所说的潮汐,是不是就是到了一定时间,海水推波助澜,迅猛上涨,达到高潮;过后一些时间,上涨的海水又自行退去,留下一片沙滩,出现低潮这种情况?” 本以为正尧说的已经够复杂的了,没想到宁安说的更加复杂。不过听她说的也对,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至于莫茂洽,他安南国小,且少有去海边什么的。对于潮汐这种现象自然就不甚了解。于是在宁安说了一通之后,他就更加不解起来,那茫然不懂的样子,着实让正尧也不禁想笑。 “你说得没错!据我估计,这就是潮汐所造成的!还记得黄氏兄弟遇害当日是什么时候?十月十五,而十五日左右月圆之夜正是大潮之时,也符合了诗中所给的月圆之夜东河畔之说。不过光有潮汐可能还不够,毕竟羊皮卷上面这里还画了一个黑点。看来这一处也是一个重点。” 正尧分析着说道,同时又将羊皮卷拿了起来,一手指向了那羊皮卷上面所画的一处小黑点。仔细一看,也不难发现。这一处小黑点应该就是齐名家田里的一处。 “这个黑点……你说会不会就是那一块大石所处的位置呢?”宁安说着,突然一指指向田中央的大石头处。 正尧和莫茂洽顺着宁安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大石,随即三人便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正尧蹲下身子仔细的对比了一番。然后道:“应该是这里,大哥,不如我们将石头挪开再说。” 石头是椭圆体,约有一立米大小。确实是够大,要正尧一个人挪开。还真的说不准。 莫茂洽会意的点头,然后伸出双手。与正尧一道,云足劲力,使劲的往前推。 宁安想要帮忙,却被正尧喝住,同时叫她闪到一旁。只见宁安一个人在一旁干看着,撇着嘴,似乎在埋怨正尧。 不过正尧没有理会这些,毕竟这石头不轻,万一谁要是脱手,将宁安给砸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就只有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奋力的用力去推,估计石头在原地已经矗了很久,下方已经镶嵌在了泥土之中,所以二人卯足了力气,也足足推了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将其推开了来。 “好!推开了推开了!快看看下面有什么!”宁安一阵兴奋,未经正尧同意,她又凑了过来。 正尧与莫茂洽二人也不多言,再奋力一推将大石推的更远一点之后,也看了过来。 而此刻,却见大石被推开的地方除了有一深深的凹痕之外,周围全是一些碎石子。正尧和莫茂洽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赤手空拳的想要将碎石子刨开。 不多时,碎石子悉数被清理干净,出现在正尧三人面前的却是一个类似于门把的把手。把手深陷在坑里,看上去也不长,粗细程度也就拇指大小。 “别动!”眼见宁安就要用手去触碰那把手,正尧一把将其挡住,然后又道:“难道你忘记了昨日在后山所发生的事情了?这个很明显是一处机关,若是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触碰到,很有可能引发其他机关,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正尧所说的一点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贸贸然动手,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安嘟着嘴,委屈的道:“人家只是好奇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俨然此刻的宁安成了一个小女生,被正尧这么一呵斥竟然再没了平日那股刁蛮霸道不讲理的公主脾气,实在难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待月圆之夜河水高涨之时触碰这个把手,离开山谷的出口就会有机关带动,自动出现!我们现在还是将其遮住,待到月圆之夜再来吧!”正尧很是肯定地说道。 既然正尧都这么说了,也就只能这么做。 不过正尧和莫茂洽自然不会笨到把石头再抬回来,只是在旁边随便找了些杂草将其遮住之后,然后便往回走去。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月圆之夜委实难待。 终于!将近一个月之后的冬月十三,月圆之夜竟然提前到来。正尧三人便邀上无名山谷中的所有人一同前去观望,一时之间,东河之畔人满为患。 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正当月亮上升到最高点之时,河中突然出现了异象。 只听得河水哗哗作响,不一会儿,河水就涨的老高,就要淹没河岸。而这个时候,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齐名家田处的河水顿时断流!上方的水流也赫然停止了往下流! 这等奇观已然不能够单用潮汐来解释了,不过正尧才不去理会什么潮汐不潮汐的,现在下一步就是开启把手,到时候出口自然会出现。 于是他和莫茂洽二人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齐名家田中央的把手处,二人合力将把手往河道一侧掰去,只听得嘎吱一声,奇观又出现了!!! 只见齐名家田处的河道竟然开始下沉!一直沉,一直沉,足足下沉了有两米之深!!! 所有人顿时傻眼了,连河道也可以下沉? 这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章 一路穿梭出谷时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锦衣卫动用了各方的力量,查了东家查西家,四处拿人抓人的进行盘问询问,结果眼看十月十五就要到来,而依旧没有查出个结果来。 终究表现出来的便是孔庚也好,袁海云也罢,二人都有嫌疑。孔庚是御医,自然对药物之类了如指掌,他也算是最后一个接触李妃的大夫,再加上他因没有治好李妃的病情最终被革职,并且告老还乡。如此一来,心有不甘的话,可能会动歪念头也不奇怪。 而至于袁海云,从药方,药材到配药再到成丹药都是袁海云一手包办,如果最终的药有问题,那么袁海云绝对脱不了干系。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两人便是最有嫌疑的。 但是,有嫌疑也仅仅是有嫌疑,并不是真正的就是他们干的。只不过,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期限也快要到了,锦衣卫始终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这不得不令靖王等人乃至陆炳也都一脸愁眉。 倒是严嵩父子,此刻的脸上却容光焕发似的,走路也精神十足。 距离冬月十五的期限已经只剩不到两天的时间,若是再不破掉此案,那么无论是袁海云也好,孔庚也罢,都将一命呜呼,没得商量。 而此刻身在无名山谷的正尧一行三人已经看到了离开山谷的希望,只见那河道下沉两米左右之后,便停止了下来。同时河道之中竟然有一丝微弱的灯光。更是令所有人为之惊奇。 正尧终于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方正楠面前,问了一番是否愿意一同离开此地的话,毕竟现在的方正楠也算是孤家寡人了,这里自然是他的伤心之地,离开或许会好一点。 可是不想不仅方正楠一口否决了正尧的建议,就连其他人也都没有丝毫离开这里的意思,这倒是让宁安一阵纳闷儿了:难道这些人就愿意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不成? 不过宁安不能理解也属正常,正尧却点头,不再多言什么。 毕竟。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宁静。外面的世道对于他们这种单纯的深山居民来说,一点也不适合。挣来抢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是这些淳朴的山民所不具有的,离开这里到了外面的世界,先别说能否适应,或许连生活都很艰难。 正尧终究还是与方正楠等人做了一个告别,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正尧问过话的小黄轲却是拉扯着正尧的衣角,似乎有所舍不得。 对于这个小黄轲,正尧还是很有印象很喜欢的。小黄轲不仅可爱,而且还很聪明。与一般的孩童比起来,他的想法就比别人多。在正尧等待月圆之夜到来的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正尧教他读书识字之后,便整天每日每夜的缠着正尧,学这学那的,俨然有些离不开正尧似的。 而且小黄轲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就连学习自己的飞云八式也很有天赋,为此正尧破格收了他做徒弟,并且将飞云八式秘籍转赠给了他。直觉告诉正尧,这个小黄轲长大之后必定是个可造之才。 “好啦!日后柯儿如果想师傅了的话。就拿着这个东西来京城找为师吧,到时候为师一定会再教你别的东西!”说实在的,正尧也颇为的不舍,毕竟这个地方自己也住了一个月,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说着,正尧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片。本来是在这一个月里面闲来无事,见莫茂洽也有一个金字令牌,于是便雕刻了一枚随身令牌。如今正尧又亲自转交给小黄轲,也算是对这个唯一的徒弟的厚爱吧。 “嗯!师傅保重!”小黄轲似乎明白了正尧的意思,立即松开了手,主动给正尧道别。 很难想象,一个仅仅十岁的小孩子能够如此的识大体,懂礼仪,不得不说正尧的眼光够好。 “嗯,再见了!方伯!你们也多多保重!有空的话,你们也可以从这里离开去京城看我们,我们随时欢迎!再见了!” 正尧努力的吐出了上面的一番话,随后拉着宁安的小手,毅然的转身,迈着缓步,向那下沉了的河道走去。 没过多久,正尧三人便走进了一个狭窄的只有一米宽度左右的通道之中。不过走不了多远,就会出现一盏油灯,如此才得以通道之中有光亮。 沿着通道走,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差不多走了有一个时辰,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惫无力。而只见面前赫然被封堵住了,已然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没路了!怎么办?” 见此情景,宁安顿时大叫,下意识的扑到了正尧怀中,随即一阵强力的回音在通道之中荡漾起来。 正尧一阵无奈,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凶的不得了,雷厉风行的样子全然就是一个女土匪,怎么最近一段时间却变得如此的小鸟依人,着实有点让他感到不习惯。 于是正尧立即凑到宁安的耳边,也是吼道:“喂,我说你也用不着那么夸张嘛!这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慌什么慌!” “你要吓死人啊!死呆子,臭呆子!”宁安被正尧给吓了一跳,随即下意识的一把将正尧推了开来。 一旁的莫茂洽则是无语的很,都到了这个关头,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开玩笑,委实的好气又好笑,真是一对活宝冤家。 “好啦!这里没路其实很正常,试想,如果这里有明显的出路,那外面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就找了进来,那无名山谷还会有之前的那般安稳的日子可以过吗?既然里面有机关。那么通道外边也有机关可以开启通道之门才对!”正尧解释着说道。 说得没错。一个机关就好比一个电灯的开关,很多时候都是有两处开关的,这样可以方便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都可以控制电灯,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不然的话,只能出不能进,那这个机关设置起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真的要与世隔绝?如果真的与世隔绝,为何又要弄出这么一个出路呢? “嗯,二弟所言不无道理。如此说来,这里势必有开启通道的机关。”莫茂洽点头说道。 宁安最见不得这种与欺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的人,此刻连莫茂洽这个安南王子也不禁遭到了宁安的一阵白眼。莫茂洽却是一脸的无辜样。 正尧没有打理宁安的瞪眼,而是拿起火把往墙壁上面照去,希望从墙壁上找到所谓的机关。而莫茂洽也没有闲着,学着正尧。同样一丝不苟的开始打量石壁。惟有宁安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东瞧瞧西看看闲散的很,一点也不焦急的样子。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正尧与莫茂洽二人将周围的石壁都看了一遍,却连一个类似于机关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这不禁让正尧陷入了沉思:莫非自己猜错了,这其实真的就是一个死胡同,而无名山谷真的就是一处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莫茂洽见正尧停了下来思索,他也不便打搅。于是继续的查看石壁,以防方才自己粗心而遗漏某些地方。 “咦,这个油灯是什么做的呢?它不会一直都这么燃着的吧,这得多少油呀?” 宁安依旧很闲,却见她在石壁上东摸西摸之后,竟然伸手想要去拿摆在石壁上的油灯! “且慢!”正尧立即回过神来,一把制止了宁安。 宁安不爽正尧,一把推开正尧的手道:“我看看这个油灯是什么做的都不行吗?哪有那么多的顾虑啊!” 说完,宁安便再次伸手去掰摆在石壁上的油灯。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宁安如何使力。竟然都掰它不动,仿佛那油灯并非是放在上面的,而是固定在上面的一样。 “岂有此理!想不到连这个小小的油灯也要与本公主做对!看我不一掌打烂你!”宁安心中大为不爽,说着就要一拳头打过去。 正尧见状,立即一把包住了宁安的拳头。然后将宁安揽在怀中,道:“不要冲动!让我来看看。” 正尧给宁安使了一个肯定的眼色之后。宁安那握紧的拳头顿时松了下来,然后点点头,不再多言。随即正尧缓缓地将宁安从怀中移开,然后双手伸到油灯处,缓缓地靠近油灯,似乎想要用手将其捧住。 “挪不动,很紧,看来需要旋转。”正尧嘴里喃喃,说着,便将双手往逆时针方向移动,见移不动之后,立即反转过来,朝顺时针方向而动。 “咔——” 动了!正尧掰动了油灯,同时一道发条转动的声音顺势响起,看来正尧的做法是正确的。 “咔!” 油灯再次转动了一下,声音又一次响起。 “咔咔咔咔——”正尧一连旋转数圈之后,声音响的愈发猛烈。 而就在正尧旋转油灯到不能再旋转的时候,突然听的嘎咕一声,面前原本看上去是封堵住的石壁赫然往上一筹,竟然打开了一道门! 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月光径直照射进来,透过那道门看出去,外面一片光亮,隐隐可以看得见一条小溪和一条马路。 “出来啦!我们终于出来啦!”宁安顿时咆哮一句,然后激动的往门口冲去。 正尧一阵摇头,真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再与莫茂洽相视一笑之后,二人均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 三两步之后,三人便出了通道,来到了一片小树林之中,旁边不远处就是所谓的马路,看上去应该有很多人走,因为在月光下清晰可以看得见马蹄印。 走到门口之时,正尧被右方的石壁给吸引住了,于是下意识的往右边走去。只见石壁上青苔丛生,但是唯独被正尧吸引的地方却是相对有些凸起,这让正尧觉得有些蹊跷。当然,这其实是很不起眼的地方。 宁安与莫茂洽二人当然不知道正尧在做什么,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二人也不便打扰,只在一旁看着就行。 正尧缓缓地将手伸了过去,轻轻一按那凸起的地方,未等正尧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却再一次听到“嘎咕”一声,那石门竟然就这么给关上了! “电动开关?”正尧睁大了眼睛,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而他此刻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竟然又伸手去按了一下那凸起的地方,只见那石门又再一次的打开了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足足有五次,正尧终于笑了出来:“哈哈,原来这里就是机关的所在,看来日后想要回无名山谷,我们只需要在月圆之夜按一下这里即可。” 宁安和莫茂洽二人不禁一阵无语,原来正尧在那里玩了半晌就是因为这个,还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奇观异象呢。于是二人都不禁抛出了一阵鄙视的眼光,随即一个转身,便往马路走去。 “喂,等等我啊,你们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啊!” 第三章 客栈小镇问是非 沿着马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正尧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小镇。此刻天色也渐渐放明,街道上也已经有些许路人出现。 三人也都渴了饿了,于是没有多做其他,直接迈步走进了一家客栈。 由于在无名山谷之中把各自的衣服都弄破了,身上所穿的也都是无名村里面的粗布麻衣,走在进客栈难免引来异样目光。为此,正尧特地吩咐客栈小二去服装店为三人各自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随即三人便在小二的带领之下住进了各自的卧房,准备休息一番。 小二自然高兴,正尧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可是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钱啊,为三人准备三套衣服最多也就五两银子,剩下的就全归自己了。 见正尧三人进屋休息之后,小二便乐呵呵的拿着钱,小跑着出了客栈门,往服装店而去。 待到正尧三人一觉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小二也将准备好的衣服都送到了正尧等人的卧房之中。不多时,三人都穿好衣物,走出卧房去大厅吃午饭。 在无名山谷中生活了一个月的时间,正尧三人已经有种与世隔绝多年的感觉,即便正尧的厨艺再好,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始终达不到客栈的这番水准。 果然,三人就如从牢房中放出来的囚犯一样,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委实再一次引来了不少人的异样目光。过了好一阵。正尧才发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再一看,所有人都愕然的盯着自己这一桌。不由的,正尧尴尬的放下了碗筷,同时提醒着一旁比自己还要夸张的宁安。 最终,三人淡定了下来,其他人也不再看稀奇,各自吃着自己的饭菜。喝着自己的酒水,吹着自己的牛皮。 毕竟离开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尧也都不知道。于是趁着小二掺茶递水之际,插口问道:“小二哥,最近京城里面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在正尧看来,最容易得到信息,最容易了解时务的地方自然还是客栈。为何?因为客栈人流量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而且议论者也多,其中不乏政治经济高手,而这些人又喜欢坐在一起吹牛喝酒聊天打屁。渐渐地,什么国家大事金融海啸国际战争都能够爆料出来。而小二自然就是最直接的听众。 这时,小二突然眼睛一亮。只见正尧在问话的同时又掏出一两银子来。 小二立马拿过银子放到兜里,然后笑呵呵的道:“回这位公子,最近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这可是不得了的哦。” 小二说话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嘴巴也张开路出一口黄牙,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有大事发生,而且还很严重。 正尧疑惑地看着那小二道:“两件?哪两件?” 对于正尧而言,离开京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竟然一下子发生两件大事,这委实不是一个好消息。相信之前安南王子被人拦截追杀之事并没有爆料出来,所以在此基础上发生两件大事确实不是个好兆头。 当然,对于这两件大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尧暂且不得而知,只是有种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简单。 “第一件乃是关于西安知府的事情。”店小二摸摸他那厚厚的下颚紧张地说道。 正尧三人均是一阵疑惑,道:“西安知府?” 按理说,这西安知府与京城应该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却被这店小二说的煞有其事,顿时让正尧三人也觉着这里面有蹊跷。 店小二左右环顾之后,谨慎的道:“前些时候从朝廷中传出一条惊人消息,那西安知府到现在已经连续四任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意外死亡,前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时间。起初还觉得是意外,可是这次刘福通连西安都没有到达就死了,这让朝廷也开始对此认真了起来。” 正尧顿时也陷入了思索,片刻之后,一展愁眉道:“那朝廷如何应对的?” 既然朝廷开始着手认真对待此事,那必然有下文,正尧也很想知道嘉靖会作何处理。 “现在朝廷已经派了新科考试探花张诚去就任这个西安知府之职,希望他能够将此事调查清楚。听闻这个张诚乃是蜀中三杰之一,曾经与那个武状元李正尧一起破了几宗案子,应该还行。只不过据说这次推荐他去就任西安知府的人竟然是严嵩,这点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店小二挠挠后脑勺,不解地说道。 对于这些事情,他显然没有深入的去了解,只是听人说了之后记住了部分而已,真要让他去分析去搞清楚当中的矛盾,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听到这里之后,正尧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心中确实想到:严嵩到底意欲何为?竟然推荐大哥去任这个西安知府,那绝对是没有安好心的。 不是正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上严嵩绝对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不会便宜正尧等人。看来这个所谓的“西安知府”,应该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不过既然靖王徐阶等人都没有反对,想必张诚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而且,正尧也相信张诚的能力,这次西安之行,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深呼吸一番,随即又问道:“那还有一件事呢?” 若说西安知府这一事乃是大事,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更加的严重,直觉告诉正尧很有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那店小二又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把头凑到正尧耳畔小声道:“这件事可是皇宫里面的密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公子可不要宣扬出去哦。” “哦?” 正尧再次疑惑地看着那店小二说道。 “据闻前些日子皇上到处张榜寻求名医为宫中一位李妃娘娘治病,很多太医御医都没有看出是什么病症。而这时有一位自称‘妙手医仙’的袁海云袁大夫竟然只用了一招隔纱诊脉就看出原来李妃娘娘患的是疟疾之症。袁大夫开了几味药之后,李妃娘娘的病情立即得以好转,最后袁大夫还被皇上封为了四品御医,可谓是一招得道,羡煞旁人啊!” 店小二说的唾沫横飞,绘声绘色,让人不觉他只是一个店小二,倒还像是一个说书的。 听到这里,正尧也不禁抿嘴一笑道:“这小子,当真如愿了啊,不错不错。” 一旁的宁安见正尧一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样子顿时让她很不爽,于是道:“切!人家袁公子那叫实至名归,你以为像你滥竽充数!” 袁海云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好人,医术精湛。所以在宁安看来,正尧与之一对比,自然就得以看出优缺点来。 不过正尧也习惯了宁安的打击自己,三两分钟不找茬就觉得不舒服。 而就当正尧准备还击,予以反驳之时,却见店小二又开口道:“事实上到了这里还没完!你们可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店小二突然的竟然吊起胃口来,这不禁让正尧三人一怔:“后来发生了什么?” 突然的转弯已然说明事情发生了陡转,看来是不祥之兆。 “就在袁大夫上任的第二天一大早,宫中突然传出消息,李妃娘娘竟然死了!随后锦衣卫立即开始四处拿人,虽然对外宣布的是有大夫偷了李妃娘娘的玉佩,但是我却知道是为查李妃娘娘之死而抓人的。结果,凡是医治过李妃娘娘的大夫都被抓了回去。最后在锦衣卫的查问之下,终于得知此事很有可能是袁大夫和另一名被革职的御医所为。而皇上一怒之下,直接判了两人午门斩首示众!” “什么?午门斩首示众?!” 正尧顿时惊呼一声,连旁边吃饭的客人也不由的看了过来。 “准确的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今天十四,明日正午就斩头了。”店小二见正尧有些激动,于是立即说道。 听完店小二所言之后,正尧这才松了一口气,平复一番,又道:“此去京城还有多远?” 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正尧恨不得立即赶回京城救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万一一天回不了京城,那岂不是没办法解危? 店小二掐指算了算,道:“这里去京城也不远,只是要绕山路,估计一天一夜吧,如果赶时间的话,现在骑一匹快马,明天天亮之时应该能到。” “多谢!小二,结账!” 正尧也不吃饭了,立即起身说道,随后往桌子上放下一定银子,便拉着宁安往门外而去。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兵分两路,我回京到法场救人,你们进皇宫找皇上,务必让皇上下旨重审次案!”走出门口,正尧立即说道。 宁安与莫茂洽二人纷纷点头,随即便一路快跑,往马市买马而去。 “海云,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啊!”正尧边跑边在口中嘀咕着,而正尧此刻的神经已然绷紧,青筋暴突,焦虑不止。 第四章 朝堂争论宫门外 十月十五,京城,太和殿上。 嘉靖端坐在龙椅之上,两眼无神的盯着下方的一众官员,半晌不发一语。 而堂下的众大臣们个个表情严肃,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一片沉寂,让整个早朝显得没有一丝生气,夹杂着秋的微凉,倒是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秋风吹来,卷起衣角与秀发,瞬间便打破了这番寂静。 严嵩率先左跨一步,然后驱身低头道:“启奏皇上,今日已是十月十五,也是锦衣卫查办李妃娘娘之死案件的最后一日,还请皇上进行最后的定夺。” 嘉靖闻声一听,回过神来,然后面向陆炳道:“今天十五啦,也是李妃中毒一案最后的期限了,那陆太傅的调查有何结果了呢?” 说着,堂下所有官员也都把目光聚集在了陆炳身上,包括严嵩,包括靖王。 陆炳被嘉靖如此一问,顿时不由的怔了一下,面色瞬间显得有些犯难,看似情况不妙。 也难怪严嵩会第一个走出来提及此事,想必这里面的事情他知道的肯定不少,因此大有落井下石之嫌。最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严嵩似乎都过得很阳光,应该与靖王,陆炳等人的苦恼纠结是分不开的。 陆炳还是右跨一步,微微躬身道:“回禀皇上。一个月的时间的确有些短了。而此事里面必定充斥着各种复杂,所以微臣始终还是认为此事有着许多蹊跷,不宜太早下判语。” 陆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的稍微有些婉转,但是有心之人一听便明白其中寓意: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锦衣卫似乎没有查出什么。 “陆太傅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皇上给你宽限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彻查此事,你不但没有如实照办反而诸多借口加以搪塞,甚至还妄想让皇上改变主意给你再多一点的时间。陆太傅可知这乃欺君之罪?难道你想让皇上在群臣面前。在天下人面前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严嵩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得不说严嵩的口才了得,望文生义,断章取义的本事了得。就一句话而已,他竟然可以找出这么多理由来攻击甚至弹劾陆炳,委实让众群臣为之汗颜折服。 “严大人不必在此找借口想参本太傅一本,本太傅行的端坐的正不吃你这一套!还有,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有人从中做梗相信你自己也心里清楚明白。”陆炳不以为意,不屑地看着严嵩说道。 “陆太傅,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本官与此事有关?”严嵩立即追问道,同时语气显得有些生硬,看样子有些不爽。 陆炳面无表情的道:“这可是严大人你说的,本太傅可没有说过什么。千万别说本太傅诽谤污蔑与你哦。” “你……” 对于严嵩的一番略显激动的言语,倒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好让陆炳予以还击。只见此刻的严嵩竟被陆炳顶的哑口无言,不知所措起来。 一旁的靖王等人也不禁笑出了声来,顿时,原本死气沉沉的太和殿上又变得热闹起来,笑声连连,如同菜市场一般。 “够了!”嘉靖厉声一喝,再次做了回和事老,随后又放缓语气。看着陆炳说道:“陆太傅之意就是李妃一案还没有下文?” 陆炳一阵尴尬,道:“回皇上,到目前为止,此案确实如此,不过正因为如此。此案就更加有内情,切不可草率了事啊!” 一直以来。陆炳都认为李妃之死绝对不会是袁海云或者那个叫孔庚的御医故意为之的,这当中必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显然要想找出这些秘密一个月时间确实短了一些。而且自己的锦衣卫也遇到了难题,每当要找到线索之时,却总会发生一些看似寻常却又解释不通的事情,最终巡查的后文就此中断。 “那行了。朕也不管那些,总之朕金口一开,自然不可收回。孟公公,替朕宣旨,袁海云,孔庚二人皆有份谋害李妃,顾将二人午时于午门斩首誓众,以儆效尤!” “皇……” 靖王等人完全没想到嘉靖转变的如此之快,转眼就要下旨杀人砍头,于是一帮人纷纷上前,以求嘉靖三思。 而这时未等众人喊出“上”字,嘉靖便立即厉喝道:“谁都毋需在求情说话,否则同罪论处!” 此话一出,吓得众人一阵抽搐,连靖王与陆炳二人也不敢再多言半句只能看着嘉靖缓缓起身,离开太和殿。 “皇上英明,恭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严嵩一干人等立即开始呼天抢地的呐喊道。 一番撼天震地的惊呼之后,太和殿上便立即回到了之前的寂静,嘉靖离开,只留一众朝臣在原地候着,待嘉靖完全离去之后,众人才得以撤退。 此刻的严嵩似乎很是春风得意,在朝堂上,今天的靖王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看来是彻底的失宠,一切都源于袁海云的缘故。这让严嵩觉得心情大好,连走路也有精神。 而靖王也好,陆炳也罢,都只留下一声叹息,然后不顾严嵩党羽的冷眼与议论,头也不回的往太和殿外走去。 宁安,正尧以及莫茂洽三人则是一路快马扬鞭,飞奔驰骋。往京城方向赶来。 原本预计一天可以到达京城,没想到走在半路之时竟然遇到了山路滑坡,不得不饶了一下,结果当三人到京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十五上午辰时,距离午时已然没多少时间了。 由于死囚都要游街示众。故而袁海云和孔庚二人会从锦衣卫诏狱中提出来。然后押上刑车,在城内巡游一番,经过菜市场,最后回到午门。所以虽说是午时斩首,一般来说天亮就会把囚犯押走。 距离午时现在已经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而此刻的宁安和莫茂洽终于出现在了宫门之外。 “站住!皇宫禁地,外人不得入内!” 就在宁安笑着跑到皇宫南门口,准备一口气冲进去的时候,却见门口一满身金甲的浓眉大汉立即拦住了宁安的去路,将其挡在了宫门之外。 那浓眉大汉身形魁梧。中气十足,两眼分外有神,看上去倒是属于那种铁面无私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宫门守卫。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再称职,再铁面无私的宫门守卫在宁安看来都是平添麻烦的住,于是也不管那大汉阻拦,一把将其推开,然后道:“放肆,赶紧给本公主让道,否则时间晚了,你们担待不起!” 这可不是宁安想要吓唬那守卫,事实上确实如此。人命关天,如今只有她这个公主进去见到皇上之后。或许嘉靖才能够改变主意。但是眼前这个守卫若是故意阻拦导致耽搁了时间,不能及时的救下袁海云等人,那所产生的后果就是枉死两条人命,这个当真担待不起。 然而那浓眉大汉似乎并没有被宁安吓到,反而是蔑视一笑,道:“哈哈,你是公主?公主会你这身打扮?公主会如此狼狈的从宫外回来而没有宫女太监伺候?哼,少在这宫门口放肆,否则休怪本侍卫欺凌女人!” 那侍卫根本就不相信宁安是什么公主,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公主怎样会是这么一番打扮,怎么连一个婢女太监都没有在身边陪伴?显然眼前这个女子肯定是吃饱了撑着,或者说是发了失心疯。 说完之后那侍卫还不忘轻推了宁安一下,当然,对方毕竟还是女子。所以没有太用力。 宁安这下可不乐意了,自己本来就是公主。怎地在这个人面前倒是成了假冒的伪劣产品了呢?这倒是令她顿生不爽之念。 “本宫就是当今的宁安公主,尔等还不速速让开,休得再做阻拦!”宁安顿时怒瞪向那浓眉大汉说道。 这一声怒喝倒是很有气势,瞬间就拿出了公主与身俱来的威仪,本以为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然而在宁安说完再看那两名守卫的表情之时,宁安失望了。 “哈哈哈哈!” 那两名守卫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在脸上又露出一阵不屑的笑意,仿佛突然之间听到了一个很好的笑话一样。 宁安不解,立即道:“笑什么!再笑待会儿本公主见到父皇之后定然饶不了你二人!” 一个小小的守门侍卫竟然公然嘲笑公主,这样的罪名,相信不用多说也知道不轻吧。 当然,不知者不罪,况且宁安现如今这身装扮,除了要比乞丐好点之外,看上去就是一村姑,粗布麻衣,蓬头垢面,很难让人可以将其与公主联系在一起。 那浓眉大汉笑完之后道:“最近宁安公主失踪的一段日子里,已经有不少你这种冒充公主的人来皇宫捣乱了。都自称是公主,有人说跌下山崖失去记忆只知道自己是个公主,有人说在大海中漂泊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还有人说坠崖时面部先着地,导致了毁容……这些人统统都有自己的借口和理由来冒充公主,但是人家好歹也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而你呢?” 不曾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有人冒充自己,这个也太离谱了,宁安顿时有些不能接受,因而沉默了。 “想不想知道这些冒充公主身份的人的下场?”那大汉又泛起了一丝笑意,随即又道:“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没有好果子给你吃的!” 说着,那大汉便撇开头,不理宁安。 而这个时候,却见莫茂洽突然走上前来,脸上挂满了笑意。 “麻烦看看这是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说着,莫茂洽立即从腰间取出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不是别物,正是此前在与正尧比斗之时让正尧发现他真正身份的金字令牌。 第五章 午门之外斩首时 莫茂洽的贴身王子令牌赫然出现,那两名守卫顷刻间被震住了。 两人也是在此当职有一段时间了,这种金字令牌自然一眼便看出不是俗物。再加上上面还刻了安南王子和莫茂洽七个字,相信再白痴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却见那两名守卫顿时跪在地上求饶的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王子恕罪!宫门已经打开,请进请进!” 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有丝毫怠慢那就是找死,于是二人根本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只希望两位瘟神赶紧离开,将方才之事全数忘记。 “哼!你们这两个守卫好大胆子,胆敢怀疑本宫,看本宫不在你们统领头上参你们一本!”宁安没好气的怒斥了两人一番。 自己前前后后离开皇宫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今天遇到的还是头一回,这不得不让她这个历来以刁蛮任性,霸道无理的公主感到愤怒。 “求公主开恩,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方才有所冒犯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公主明察秋毫!” 浓眉大汉直接被宁安一番怒斥给吓得腿脚发软,不停地求饶。 得罪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小守卫自然怕的要命。 “公主,现在非常时期,二弟他还等着,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莫茂洽不想多生事端,立即劝慰着说道。 听到莫茂洽所言。那两个守卫便一味的点头。巴不得这件事情要多严重有多严重,这样对于他们而言,公主就自然无暇顾及自己。 “哼,算你们走运,记住,下次不准这般对人不礼貌,有什么看清楚了再说!”宁安再次作出了警告,随即便径直往宫内走去。 一路走来,再没有任何的阻拦,终于宁安和莫茂洽二人来到了御书房门口。而此刻。从坤宁宫走来的小曦见状之后,顿时怔在了原地。 “公主!” 小曦失声叫了出来。 宁安闻声转头一看,叫自己的正是与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小曦。 “小曦!”宁安也激动的叫道。 随即小曦与宁安两人都纷纷向对方靠去,最后相拥而泣。 片刻之后。小曦才止住了哭泣,离开宁安的肩膀,抽搐地说道:“公主,这这一个月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小曦很想你啊?” 宁安也是一阵哽咽地说道:“嗯,我也好想你,好想父皇,好想念宫里的一切。” 宁安从来没有离开小曦一个人超过两日,即便之前出宫游玩,也都是拉着小曦一同出去。两人可算是名义上的主仆。实质上的姐妹。如今宁安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一个月,且不说其它职责所在,就凭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足以让小曦为之担忧,为之废寝忘食。 小曦摸了摸宁安的脸蛋,疼惜地说道:“公主,你消瘦了。” 对于女人之间的亲亲我我,莫茂洽是很不习惯也很不理解的,倒是他在一旁站着,二人俨然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这个滋味可不好受,于是他清咳了两声。 宁安和小曦仿佛这时才发现身边还有他人,不禁感到一阵尴尬。 旋即宁安调整了下神色,道:“好了小曦,现在还有要事。父皇他在里面吗?” “公主你找皇上是应该的,不过这几日皇上都很少来御书房的。现在快到正午,皇上应该在坤宁宫刘贵妃的寝宫中。”小曦也不问宁安找嘉靖做什么,一五一十的就交代了嘉靖的行踪。 宁安一点头,然后对着莫茂洽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小曦你安排一下安南王子在御书房稍等片刻。” “嗯,小曦知道。对了公主,还请见着皇上之后为袁公子求求情,小曦绝对不相信袁公子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的……” 小曦很是认真的说道,感觉是在恳求。 “傻丫头,放心好了。”宁安微微一笑,轻拍小曦肩膀,然后转身便往坤宁宫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温暖的太阳也逐渐升到正空中,一片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给人以无尽的舒心。 袁海云与孔庚二人已经被放入囚车游街示众,经过菜市场来到了午门之外的法场之中。 此刻端坐在台上等待发令执行斩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独眼龙严世蕃。按道理,这等事情,应该由刑部或者大理寺三思来处理才对,却不想严世蕃这个工部侍郎居然来接手,着实让人不解。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时,严世蕃有些不耐烦的看了旁边的红衣五品官员说道。 红衣五品官员个子不高,体型偏胖,看上去就像一矮冬瓜。圆圆的脸形,下巴上却没有长一根胡子。 听严世蕃问话,他立即点头哈腰的上前道:“回大人,现在滴漏显示,快到午时了,可以随时行刑。” 这些官员其实都这样,巴不得早些把事情做完,就算完成任务,这样下来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用上头报销下来的公费用于各种活动。而看那红衣矮个子五品官员的眼神,似乎在说:现在就可以行刑了,万花楼早就订好了位置,今天晚上一定要玩的尽兴。 “嗯,皇上也说此事须的尽快处理,好吧,将二人头套摘下,让他们吃最后一口饭,然后送他们上路。” 说完,严世蕃便把头撇向一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然弄了一个打扮的妖艳十足的女子,两人态度暧昧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嬉戏起来。 “是,大人!”那红衣官员立即脆声说道。随即缓缓退下。不多时便来到行刑的露台上,对着两个刽子手说道:“把头套摘下来,让他们吃饱饭,准备行刑!” 只见台上两名大汉在秋风袭袭的冷天里面竟然都光着膀子,而粗大的手臂和黝黑发亮的胸口上都可以清晰看得见那在鼓鼓跳动的肌肉。 两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发着寒光的大环刀,如同那深黑夜里一头凶猛野兽的双眼,龇牙咧嘴的准备吞噬周围的一切! “是,大人!” 两名刽子手齐声说道。随后便走到两名犯人面前,一把粗鲁的将跪在地上的两名犯人头上笼罩的头套给取了下来。 “冤……冤枉啊……” 待左边的那刽子手刚刚将孔庚的头套取下,拔出嘴里塞着的布块之后。只听那孔庚突然的便大叫了出来,其声音就如那杀猪场里正在缴杀一万头野猪一般,撕心裂肺的痛声让整个午门外的空气都为之感到震荡。 “叫吧叫吧,反正过了正午。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都一样了。”孔庚旁边的刽子手淡淡地说道。 这些刽子手已然对比见怪不怪了,每年每月都有那么多的人犯要被砍头,明明是江洋大盗,山匪贼寇,还是口口声声要喊冤,要是不喊冤,那还奇怪了。 不过,还真的有让人奇怪的。 这时,却见另一边的刽子手一脸疑惑地看着到目前为止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袁海云。 “你为何不喊冤呢?”刽子手好奇的看着袁海云说道。 一般犯人在面临砍头的时候,总会不停地喊冤。就如一旁的孔庚,到现在还在叫喊,倒是唯独袁海云一言不发,只是仰望着天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却见袁海云一笑,道:“我是无辜的,那无论我喊与不喊都一样,终究会有人来证明我的清白;而如果我是罪有应得的话,那叫冤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就这样静静的等死来的好。至少在临死之前还可以看看这一片蔚蓝的天空,享受一番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未曾想到,一直傻里傻气的袁海云竟然还有这么豁达的一刻,说出的话也如此的富有哲理。 “呵呵,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好吧,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要对谁说的不妨说出来吧。待会儿想说就没有机会了。”刽子手倒是挺欣赏袁海云似的,热忱地说道。 袁海云顿了一下,脑中沉吟片刻之后,望着天空幽怨地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不孝,没能够让你看见孩儿娶妻生子,光宗耀祖,只希望来生再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正尧,张诚,柳彦,再见了,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时辰到,准备行刑!”严世蕃厉声喊道,尽管此刻时辰并没有到。 “海云——”这时,柳彦终于出现了,在人群之中大声疾呼了出来。 严世蕃见状,也没有多做阻拦,或许在他看来袁海云已经是死人,早一分完一分行刑都不碍,索性将柳彦给放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啊,我不想在兄弟面前被砍头。”袁海云半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到了此刻,能够来此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也就只有柳彦了,袁海云心中也老怀安慰了。只不过他并不想在兄弟面前被砍头,这终究会留下阴影。 柳彦一阵惭愧,当初若不是自己叫袁海云放心跟着锦衣卫而去,而是阻拦锦衣卫抓人,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状况,说到底似乎还是自己的原因。张诚临走前还嘱托柳彦好好照顾袁海云,毕竟袁海云在四人之中年龄最小。而如今却发生了这等事情,叫他以后如何去面对张诚,如何去面对随时可能回来的正尧? 柳彦痛声说道:“都会怪我,都怨我,若不是我太高估自己,你绝对不会这样的!” “算了,这件事其实我也想通了,若不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与我,相信不会拖到此刻。罢了,认命吧。兄弟,保重,待张诚与正尧回来时且告诉他们,我一直会想念他们,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袁海云显得有些无奈,不过事已至此,似乎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哎,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朝廷?完全不辩是非!失望,太失望了。”柳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刑!”严世蕃见时辰差不多到了,于是也到最后的该做判决的时候。 柳彦终究被赶下了台,唯有在台下担心的望着袁海云,现在也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 那红衣官员听严世蕃一番宣布之后,立即对着两名刽子手道:“行刑!” 行刑二字喊的格外响亮,瞬间吸引过来无数眼光。 “住手!”就在两名刽子手高高举起屠刀准备行刑之时,突然从人群中走来一人。 此人一身紫色粗布麻衣,不是别人,正是重回京城的正尧。 第六章 临危一刻圣旨到 正尧的一声厉喝顿时喝住了正举刀的两名刽子手,而周围的群众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正尧。 这个时候,严世蕃也不禁看了正尧一眼,不过少时却见他又撇过头全当正尧不存在一样,对着刽子手继续说道:“行刑!不得有误!” 随即一道令牌顿时从台上扔下来,两名刽子手立即又高举起手中的屠刀。 眼看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法场上又围满了护卫,想要冲进去救人实在有难度,但是若是此刻不出手,那袁海云很有可能就此丧命。 正尧不在做任何的犹豫,对柳彦点头之后,一个飞身,直接来到了台上,眼见两名刽子手的大刀就要落下,正尧与柳彦二人同时飞起一脚,猛地将两名刽子手手中即将落下的大刀直接踢飞。 两人终于在最后关头救下了袁海云与孔庚,这顿时令坐在台上的严世蕃顷刻怒起,冷眼瞪着两人。 “你二人好大的胆子!胆敢公然劫法场!来人,将此二人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杀无赦!” 严世蕃咆哮一番,顺势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大队护卫,而这些护卫个个精神抖擞,英气逼人,俨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根本不同于一般的护卫。 由此。正尧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想要打尽正尧一帮人的阴谋。严嵩之所以会在嘉靖面前谗言,要求即刻对袁海云行刑,其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要引柳彦等人出手,甚至是靖王出手,到时候,严嵩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乱党叛贼之名将所有人拿下。如此一来,不仅在嘉靖面前立了功,更可以将靖王的势力,至少的正尧一伙人给除尽。自己日后就更加的做大做强。 “哼!严世蕃,午时尚未到达,你就敢提前行刑,相信皇上知道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你这番滥用职权胡作非为。就是在场任何一位有血性有正义的人都会看不下去!今番并非我等想要劫法场,而是你胡作非为,我等只是在维护公义!”正尧突然虎躯一震,顿时将正要上前的护卫给震住,随即便冷眼怒指向严世蕃咆哮道。 严世蕃在群众的心中早就失去了形象,荒淫无度,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心狠手辣,胡作非为。这些厉行早已昭然若揭,所有的百姓都恨不得拆其骨,吞其肉,喝其血。 “打倒严世蕃!打倒严世蕃!” 正尧话刚说完,顿时引起民众的愤怒,纷纷举手高呼起来,显然所有人都见不惯严世蕃的恶行。 严世蕃一见周围的反响有些大,不由地顿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他又不以为意怒声吼道:“哼!李正尧。你竟然在此妖言惑众,煽动民心,今次若不将你就地正法,我严世蕃哪里还有颜面去面对皇上!给我上!” 看来严世蕃已经准备不顾一切,想要将正尧等人拿下。必要时,直接杀无赦。 “二哥!保护好海云他们。我来!”正尧扔下一句,随即一招“过云顶”,直接奔向了冲上前来的护卫们。 正尧已经不是以前的正尧,自从学会 《飞云八式》 之后,正尧的武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再加上经过几番比斗,几番生死搏斗,正尧已经渐渐趋于成熟。所以一般的普通护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遇到大内侍卫,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甚至就是对上严嵩,正尧也有自保的能力。 柳彦心领神会,一个点头过后,一把将袁海云与孔庚二人给拉到身后。不过那两名刽子手此刻倒是没有任何想要帮忙的意思,反而是拖起地上的大刀,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一番激烈的打斗随即上演,正尧赤手空拳面对数十名精英护卫,来回的挥掌踢腿,光看那些护卫个个出招凶狠,喊声颇大,气势宏伟,但是都是虚有其表。只见正尧或者排云劲,或是旋云腿,所到之处悉数撂倒。 不到十息时间,地上已然倒下一片所谓的精英护卫,看的旁人则是目瞪口呆。 就连柳彦,此刻也不禁揉了揉眼睛,自己的这个三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严世蕃则是一阵暴怒,暗骂这一帮没用的家伙,眼见正尧已经将所有的护卫撂倒,甚至连之前那个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红衣官员也都被正尧飞起一脚踢得老远,半晌爬不起来。严世蕃不由地开始抖了抖衣衫,然后松松筋骨,一把推开旁边那个打扮的魅惑妖艳的女子,似乎马上也要出招。 别看严世蕃是个独眼龙,而且也有四十多岁,已经趋于年老体衰之境,但是不得不说严世蕃的武功确实不错。虽然他并没有在严嵩的手上学过一丝半点的武功,但是他的武功却并不逊色于严嵩,可以说,当朝文武官员之中,能够与严氏父子媲美的,除了陆炳之外,或许也就从来没有出过手的靖王与目前实力增进不少的正尧。 如此看来,正尧与严世蕃一旦交手,那必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分得出胜负! “哼!李正尧,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你的武功竟然又突飞猛进了不少,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严世蕃揉了揉手指,闷哼一声道。 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初一个只靠小聪明得以在京城混迹的张狂小子今日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若是当日狠下心,那就不会有这番事情发生了。 想到这里,严世蕃也不禁暗叹父亲大人的失算。 正尧撇嘴一笑,摸摸鼻尖,看也不看严世蕃一眼地说道:“少说废话,你严家之前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又是游街示众,又是砍头的,无疑就是想引我们前来劫法场!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还是很可惜的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说着,正尧便转身往袁海云身边走去,这让严世蕃有些看不懂。 “哈哈,你还有目的?抱歉,没有机会去实现了!去死吧!” 严世蕃突然张狂一笑,然后拔地而起,一个直冲,顺势一掌便往正尧攻来。 严世蕃的速度确实够快,正尧隐隐只听到一阵风声,只见严世蕃的手掌就已然来到自己的后背。 不过正尧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招“风起云涌”,嗖的一声直蹿天空而去,让严世蕃扑了一个空。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惊鸿之声传来,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闭口不言,现场立即呈现的鸦雀无声。 只因大喊一声的人是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宁安公主!陪在她身旁左右的分别为小曦与莫茂洽,三人神情严肃的样子,足以告诉众人有大事发生。 “公主?!” 那些被打趴下的护卫们以及被正尧踢飞在一旁的红衣五品官员立即反应过来,随即纷纷打了一个滚,在原地跪了下来。 虽然严世蕃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少不更事的公主放在眼中,但是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于是还是得乖乖地躬着身子,低着头,不再有任何的不礼之举。 见宁安来的恰是时候,正尧也一个飞跃而下,直接来到了宁安面前。 “怎样?事情都办妥了吧!”正尧眨眼说道,似乎一切都是之前商量好,安排好的。 宁安点点头,略带调皮的样子道:“我办事,你放心,不会有误!” 说着,宁安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部,逗得正尧一阵好笑。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小曦也在一旁偷笑,她也不知道这个公主什么时候与李公子如此的有默契了,连说话也让人有些听不大懂。不过小曦也明白,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正尧煽然一笑,道:“总算做了一件让我放心的事。” “少臭美!谁稀罕你放心了!”宁安没好气的道。 说完,正尧一阵尴尬。而宁安则是径直走向了严世蕃,然后摊开手中的黄金布,显然是一道圣旨。 “严世蕃、袁海云、孔庚接旨!”宁安朗声说道。 听宁安这么一念,所有人都立即跪地,同时严世蕃、袁海云以及孔庚三人都纷纷靠上前来,异口同声的道:“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李妃一案或别有内情,原定于十月十五午时午门斩首之犯人袁海云、孔庚二人暂且收押锦衣卫诏狱之中,所有相关事宜全数交由锦衣卫左统领兼御林军左统领李正尧负责,其他人等不得违抗!钦此!” 宁安有板有眼的念了一大段内容,随即一把将圣旨扔给了严世蕃,然后便转身往正尧走来。 “微臣领旨谢恩!”严世蕃三人再次异口同声答道。 此刻的袁海云与孔庚二人都不禁一阵喜出望外,如释重负般的展开了笑颜。同时袁海云朝着正尧眨了一番眼睛,千言万语道说不尽。而场边的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周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至于严世蕃,则是黑着个脸,满腔怒意无处释放。 “不错不错!时间刚刚好,看来这次要好好谢谢你了!”正尧微笑着说道。 宁安抿嘴,道:“好!不过我还没有想好你要怎样谢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一切随你。” “好!” 第七章 觐见嘉靖入皇宫 正尧与宁安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在危急关头将袁海云从断头台上面拉了下来,也不枉正尧三人一路从小镇出发到现在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此刻的正尧也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面对宁安来的正是时候,正尧不禁也对宁安再次增加了几分好感,原来以往自己心目中那个刁蛮不讲理还老是霸道凶悍的公主也有办好事的时候。 而正尧的前来相救袁海云却是并没有有太多的激动或者兴奋,就连一旁的柳彦也显得特别的淡定,似乎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的意外,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正尧这般的突然出现突然解危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理应如此。 孔庚显然还是有些不大乐意,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是还要被关进大牢,确实有点不甘心。却看袁海云一副没事人儿一样,面带笑容,不想其他,再次对正尧会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毅然转身,套上枷锁,跟着宁安所带来的一大帮锦衣卫,往锦衣卫大牢而去。 随即正尧也转身,来到宁安面前,用肯定的眼神看了看宁安,示意可以离开之后,宁安便点点头,迈开步子,转身便与正尧小曦莫茂洽一道,往皇宫方向而去,留下严世蕃一干人等在原地跪着,久久未有起身。 之所以宁安会如此及时的从皇宫出来并且带着嘉靖的圣旨来到法场,其实这一切都与正尧有关。在进城之时,正尧已经将整个案情分析了一遍病告诉了宁安与莫茂洽二人。随后宁安与莫茂洽二人进宫见到了嘉靖。而当嘉靖看到宁安平安归来,同时身边还有莫茂洽时,之前的多么哀伤忧愁都顷刻消散开来。 之后在宁安三寸不烂之舌之下将一切正尧的想法看法都说给了嘉靖听,而一旁的莫茂洽也不断地添油加醋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最终嘉靖同意了宁安和莫茂洽的建议,特地颁布了方才的那一道圣旨。 现在圣旨宣布完毕,正尧自然要进宫去觐见皇帝,这是最起码的礼节。 四人一路步行,不多时,便从午门外走到了皇宫内。 御书房,嘉靖的“办公室”。 正尧等人一走进御书房,便立即上前躬身齐口说道:“微(儿、小)臣参加皇上!” 虽然很多人很多时候见到皇帝都需要跪地叩首以示尊敬。其实这也不尽然。除了在上朝、出巡或者是祭祀大礼仪之类的时候,才会有跪地叩首之举出现,而其他时刻,一般地都是躬身问好即刻。不需要太过繁琐。 毕竟如果每说一句话都要跪一下,这个不仅是说话的人会很累,就连听话的人也觉得累,觉得麻烦。 “免了免了,都起来吧!”嘉靖一展笑颜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然后又看向正尧道:“正尧你来啦!看来午门外终究还是没能成功行刑,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今次宁儿与王子二人得以脱险也全因正尧你的功劳,朕深感欣慰,终究朕没有看错人。嗯。那正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开的出口。朕都一并满足!” 嘉靖的心情看起来分外的好,似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如此有精神的嘉靖了。就连一旁站着的孟公公也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不过也确实应当如此,毕竟宁安失踪了这么久,锦衣卫御林军就找了这么久,然而找来找去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自然而然让嘉靖更加的心烦意乱,再加上李妃的突然猝死,这使得他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 而今天宁安突然回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旁还有自己也一直在担心不知道该如何向安南国王交待在大明境内失踪的莫茂洽王子,这顿时又让嘉靖喜出望外,于是经过宁安的一番详述之后,嘉靖便欣然同意将李妃一案进行重审,并由正尧来负责。 “回皇上!正尧所作之事都是份内之事,不敢居功!正尧不想其他,只有一个请求。”说着,正尧不禁撇了一眼宁安,倒是看的宁安有些不自在。 嘉靖一张笑颜,道:“正尧且说说看。” 正尧立即回道:“皇上颁旨令正尧彻查李妃一案正尧自然定当不负圣恩,然而此案却是疑团众多,内情甚深,甚至有可能乃是后宫争斗,所以正尧想得到一枚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的令牌便于随时展开调查,当然,此令牌只限查案时用,一旦案子了解,必定还给皇上您!” 听完正尧所言之后,宁安的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失落,似乎正尧所要求的条件与自己期望的相差太远一样。 不过嘉靖却是很爽快的道:“好,既是查案,定当通行方便才行。这点没问题!孟公公,替朕拿一块令牌来,让李正尧可以在后宫自由进出,谁人都不可阻拦,违令者斩!另外替朕拟旨,此案已经交由李正尧全权处理,其他人万不能插手,违令者严惩不贷!” “谢皇上恩典!正尧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应允。”正尧随即跪地说道。 “这个呆子,总是这样。”宁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默默的念叨着。 嘉靖疑惑地看着正尧,道:“你且起身来,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以往根本不可想象嘉靖会有如此爽朗的时候,却不想今天不仅如此,而且还心情大好,仿佛就算向他提亲,要将宁安公主娶为妻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正尧缓缓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正尧想将此案了解之后去西安一趟,直觉告诉正尧,我大哥张诚在西安会遇到危险,还望皇上命正尧以钦差的身份进行微服私访,为皇上解了西安之谜!” 不得不说。随着正尧经历了越来越多的磨砺困难之后,终于渐渐地变得有些成熟稳重起来,不经意之间,竟然多了一分忧国忧民的情操。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在无名山谷中生活一个月有关,又或许他在城外小镇上看到的那些穷苦潦倒普通百姓引发了他的深思,更或许是将二者进行了一番对比之后,他已然觉得自己不单单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过客,或许他需要去扮演某一种角色。 “哈哈!没想到正尧你如此年纪就知道忧国忧民,朕有你这样的国之栋梁,真乃一件幸事!好,朕允了。应允了!”嘉靖笑着说道。 “谢皇上隆恩!”说完,正尧终于直起了身子,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正尧的这一要求再次令宁安一阵失望,两颗眼珠埋怨似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便撇过头,往嘉靖身旁走去。 一番事情交待清楚之后,已经快要到傍晚时分。正尧并没有留在宫中吃饭,而是回到了蜀州会馆。 听说正尧与宁安公主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京城,四处也都传了开来。很快,韩府的韩国仁、周冰、威远镖行的花清月、夏友功、靖王、朱禄颖等人也都纷纷赶来表示看望。因此,第二天,蜀州会馆不免又摆了几桌酒席。盛情的款待了各位好友。 席间,正尧、宁安以及莫茂洽三人纷纷谈论了一下此番的经历。说的是精彩纷呈,险象环生。听的朱禄颖花清月周冰等人瞠目结舌,一惊一乍。 谈及无名山谷时,其实正尧还想有所保留的,毕竟不想让外人去打扰无名山谷的正常生活,但是大嘴巴宁安却像是说上了瘾似的,从坠谷,到方正楠的竹屋,再到齐名一案,最后直接将无名山谷后山石壁的怪异给说了出来,同时在未经正尧允许的情况下直接从正尧怀中一把拿出了同样神奇诡异的双龙玉佩。 宁安此举,无疑令正尧一阵郁闷无语,这个疯狂的野蛮公主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这一幕倒是显得有些暧昧,正尧与宁安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丝毫没有顾及他人感受之意,或许在他人看来,这两人已经在那个所谓的无名山谷之中成其好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喝喜酒了。 只是此刻在朱禄颖也好,花清月也罢,甚至是坐在正尧对面的周冰,眼神之中都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失落之意,其中尤以朱禄颖最为严重。 靖王徐阶顾汝之韩国仁之流自然被这么一幕逗得合不拢嘴,完后,靖王才淡淡的问向正尧那个双龙玉佩为何物。 对于双龙玉佩一事,除了柳彦张诚袁海云以及宁安和小曦之外,正尧之前可是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靖王自然也不会知道。而宁安此举无疑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双龙玉佩的存在,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这双龙玉佩的与众不同。 为何? 一个一直在韩府保管了数十年的双龙玉佩突然之间会与一个隐匿的无名山谷联系起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而现在再加上那个无名山谷本身就存在着各种神奇,这不禁让所有人都对此产生了好奇之心。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道:“王爷,实不相瞒,这块玉佩其实到底是不是那石壁的开关之一正尧还真的不敢确定,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当时机关启动不是因为这个块玉佩而仅仅是因为方英的簪子。所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正尧就真的不得而知了。不过无名山谷既然是一处隐世,正尧觉得大家不要去打搅的好。” 正尧说的实在话,没有人敢百分百肯定什么,一切的一切也不过他的猜测罢了。 靖王也点头道:“正尧所言不错。以本王看,正尧还是好好将玉佩保管好,切不可落入严嵩等人手中,否则以他们的作风,恐怕会给无名村的人带来麻烦。” 事实上是这样,严嵩党羽众多,到底干了多少坏事也无人得知,万一真的被他们知道原来还有无名山谷这一地方,里面甚至还有一处宝藏,那他们还不会心动?到时候可能就真如靖王所言,无疑会给无名村的人带来麻烦。 “嗯,谢谢王爷提醒,正尧明白!” 第八章 平阳郡主心事浓 午饭过后,其他人该干嘛的干嘛,正尧则是直接将靖王等人请到了蜀州会馆的大厅之中。 此刻,大厅之中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包括邹岑和小曦等人。 靖王抿完一口茶后,便开口对正尧说道:“对了正尧,此次李妃一案皇上已经全权交由你来处理,不知道你有何办法,需不需要本来派人帮忙?” 正尧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人,靖王自然乐意帮正尧破了这件案子。再说了,若非自己极力引荐袁海云去为李妃治病,李妃也不会这么死掉,即便会死,也终究赖不在袁海云头上。 而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显然深深印在靖王脑中,这无疑使他更加迫切想要查清李妃一案。当然,他甚至还认为,此次李妃一案其实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若是此次任由他发展下去不理会,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正尧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整个案情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不过显然这还不够,并没有实质的目标与结果。现在我觉得第一步应该从李妃遇害当天查起,看看当日有谁当值,不仅是宫女太监,就是大内护卫,御药局,御膳房都要查个清楚。其次。找出西域一点红的来源。究竟是从水中混入还是从药中混入或者是通过花香甚至是某些气息混合而造成的,这些可能都是弄清案情的重点;再次,便是后宫。后宫历来都有为了争宠而发生宫斗陷害毒害的惨剧,李妃一案也很有可能就是其一;最后,追根溯源,摸出幕后黑手,还海云一个青白,还天下一片清宁。” 正尧分析的很透彻,条理清晰,泾渭分明。虽然看起来以上的每一点都是那样的模糊不清。但是细细一想,只要追查下去,定然会有所收获。 “嗯!不错!这样吧!本王可以派人暗中帮你调查一下御药局御膳房,这两地都是严嵩的门生所掌管。本王担心他们会有所隐瞒,当然,正尧你也要在明里查一查。”靖王再次说道。 “对对对!这样一明一暗,查案子也方便多了。”宁安有些按耐不住,立即插口说道。 听了这么久,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委实让她有些不习惯。然而当她刚刚把话说完,只见正尧靖王等人纷纷疑惑的盯向了宁安,甚至连一旁的小曦与朱禄颖的眼神也有些异常。 这时,宁安不禁在自己身上扫射了一番。最终发现了这些人为何会如此的看自己——方才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竟然激动的跳了起来,指手画脚的样子,一点没有公主的样。 “额……”宁安尴尬的坐下,低着头,不再多言一句。 随后正尧又与靖王商量了如何去着手调查案子,对于案情的种种可能又进行了一番分析,而顾汝之徐阶二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一番看法,不知不觉,一下子便过了一个时辰。 见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正尧便起身说道:“嗯,一切就按王爷方才所说的去做。现在我和二哥就陪同公主先行进宫查问一番,其他的容后再议!” 这时,靖王也起身点头道:“那好,本王也回府去安排人手。” “嗯。那我们二人也各自回府,王爷若有急事可派人前来通知。”徐阶也顺势站了起来。说完之后,便与顾汝之一同率先出了门。 随即正尧对着靖王一阵点头,然后便与宁安一同往皇宫走去。 回到靖王府之后,靖王便对王珩进行了一番安排,王珩会意的点头之后,就离开了客厅,不知道接受了靖王的什么秘密任务。 而此刻的客厅之中就只有靖王与朱禄颖二人,只见朱禄颖自从正尧与宁安回来之后,她的脸上仿佛就笼上了一层纱,完全地将所有的阴霾给罩在了脸上,久久不能驱散。 知女莫若父,靖王一看朱禄颖的神情便知道她有心事。 见王珩已经离去,靖王终于再次开口道:“怎么了颖儿,有心事?” 在从蜀州会馆回来的路上,甚至回到靖王府这一刻,朱禄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发着呆,两眼无神,充满了哀怨之意。 “颖儿,颖儿……” 见朱禄颖依旧没有说话发着呆,靖王一连再次叫了三声。 终于在靖王轻碰了一下朱禄颖的手臂之后,朱禄颖这才反应过来道:“什么事啊,父王?” 在靖王的印象当中,自己的宝贝女儿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失魂落魄过,这个皇上御封的平阳郡主从来都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往常即便不开心,也会全数对自己说出来,然而今天,却让靖王感到了一阵陌生。 似乎靖王已经很久没有与自己这个女儿谈心了,眼下看来需要好好沟通沟通。 靖王柔声道:“颖儿今天心情不好?有心事?不如与父王说说,咱父女似乎很久没有聊天了。” 朱禄颖不由地撇了一下嘴,一副难以启齿的道:“没……没什么,父王别担心颖儿。” 说没什么,打死靖王也不信。 以靖王对朱禄颖的了解,再加上今日在蜀州会馆所发生的一切,他已经不难猜出朱禄颖的心事必定与正尧有关。 怎么说呢?一直以来,朱禄颖与正尧的关系也都十分的要好,当然靖王其实也很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只不过正尧突然与宁安消失了一个月,这就意味着朱禄颖与正尧断绝了一个月的联系。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尧与宁安之间仅仅只是在山谷中破了一起案子那么简单吗? 即便靖王肯相信,朱禄颖也不会相信。 靖王知道不可问的太直接,于是道:“那父王不问这个,问问别的。颖儿你觉得正尧他为人怎样?” “李大哥啊,李大哥他睿智聪明,才诗敏捷,文武双全,无所不能。他破得了奇案,打得了擂台,是一个世间难得的人才,深的皇上与父王你的器重,甚至连严嵩都对他刮目相看,他日必定会有所作为。在我心中,李大哥待人真诚,幽默又风趣,做事不拘小节却总能够游刃有余,遇事处变不惊,总能逢凶化吉……” 朱禄颖似乎想要将自己所有学过听过赞美人的词汇都用到正尧的身上来形容,只见她没说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用力,都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她并不是在形容一个人,反而像是在念一首现代诗。 靖王摇头一笑,这个傻丫头,真的没有心机,就这么一问,什么都给问出来了,脸上只得一阵无奈。 “如此好男儿,是不是每个少女都很向往的呢?”靖王试探性地说道。 朱禄颖想也没想的立即便道:“若是能够与李大哥长相厮守,就是不做郡主一辈子隐居山野,那颖儿也已经满足了。” 朱禄颖说的如痴如醉,仿佛到了此刻,在无名山谷之中与正尧一起的并非宁安,而是自己。 那山,那水,那片竹海,那片竹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柔美,都是那样的温馨惬意。 “呵呵,看来颖儿也是春心动了啊!”靖王呵呵一笑,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起来。 “啊——父王!” 朱禄颖半晌终于回过神来,顿时想起方才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见此刻的她满脸通红的就如同那熟透了的苹果,一脸尴尬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靖王摇摇头,道:“傻丫头,喜欢就是喜欢,这点你就比不过宁安那丫头了。” 靖王的口吻显得很沉稳,话说回来,他的观察自然很细微入神。虽然很有可能连宁安自己都不敢肯定是否喜欢正尧,但是从靖王的眼睛之中已经可以看出一二。 在正尧面前宁安的随意,经常性的与正尧斗嘴打骂,一起又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若是两人彼此没有感觉,那绝对是骗人的。这点靖王可以百分百肯定,更何况宁安与正尧二人这次还共患难,那情况自然就更加的不言而喻了。 靖王叹息一番,怅然道:“正尧是一个优秀的男儿,父王我也十分的喜欢他。以父王看来,正尧他对你也不错,不如这样,明日早朝父王我便去向皇上说说,请他为你二人赐婚做媒,这样颖儿你就如愿以偿了!” “父王——” 朱禄颖羞涩的叫了出来,声音显得略嗲。 “哦?你不同意?那好,就当父王我没有说过,不过到时候若是正尧被别人抢走了,颖儿你可别怨父王没有替你着想哦!”靖王阴笑着说道。 显然,听靖王的语气是故意刺激朱禄颖,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朱禄颖一听,顿时道:“父……父母之命,媒……媒妁之言。那……那一切全凭父王做主!” 朱禄颖最终含羞待放努力的挤出了一句话,完后便低着头,不在说话。 “哈哈,这才是我的傻女儿。” 靖王欣然一笑,一把将朱禄颖抱在了怀中。 第九章 坤宁宫中问原委 来到宫中已经未时时分,正尧宁安莫茂洽小曦四人径直便往坤宁宫而去。 后宫,分东西六宫,每一宫都分别有两个正殿,四个偏殿,和若干耳房。正殿是给地位比较高的妃嫔住的,侧殿是给比较低的嫔妃住的,耳房是给下人住的。 正殿分为正屋,东次间,西次间,东梢间(也可称暖阁或里屋),西稍间(也可称暖阁或里屋)。正屋有宝座,一般是妃子召见低级嫔妃受礼用的,东次间西次间一般是用于聊天、书房等用,东稍间西稍间便是卧室。 侧殿也如此,正屋是见客人用的,东西里屋是休息睡觉娱乐用的。 而坤宁宫属于中宫,乃六宫之首,皇后的寝宫,显然要比其他宫殿要华丽大气一些。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9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本是皇后的寝宫,后来嘉靖先后死了几名皇后之后,便不再册封皇后,于是让沈贵妃与李贵妃先后搬了进来。 原本的坤宁宫还是很热闹的一片,然而在李贵妃死了之后,整个坤宁宫就死气沉沉的,让人觉得寒意凛然,再加上沈贵妃已经去太庙进香半个月还没有回来,此刻的坤宁宫就更加的缺少人气,俨然一座冷宫。 好在宁安回来之后,为宫中瞬间增添了不少笑语热气,正尧等人走进宫中之时才没有感到冷清。 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聊天的聊天。插花的插花,倒是显得精神饱满,并没有如之前那般的黯然神伤,无精打采。只不过见到正尧等人出现之后,这席尔的脸上或者是表情中都隐隐透露着种种的不安与惶恐。 正尧向小曦点点头之后,小曦便会意的拍了拍手,然后站在门槛前沿道:“姐妹们赶紧过来集合,公主与李大人有话要问大家!另外在房间里的姐妹们也一并将她们叫出来吧!” 小曦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很足的,好歹也是公主的金牌贴身侍婢,可以随意进出坤宁宫而没有人阻拦。且与内务总管冯保的关系也异常的好,因而太监们也好,宫女们也罢,听到小曦的喊话之后。纷纷都挤上前来,随即还有几名宫女太监急忙的往屋子里跑去。 不一会儿,宫门口的宫女太监便整整齐齐的排了三排,每一排足足有十人。这三十余人仅仅是用来伺候沈贵妃与李贵妃二人的,还不算沈贵妃出宫还带走了一批,可想而知,这坤宁宫有多大。 见人已经到齐,正尧也不想多做耽搁,立即站出来,朗声道:“各位姐妹。此次召集大家来此并无他事,只是想让大家帮帮忙,了解一些事情,问问便完事。” 正尧淡然的样子似乎在叫众人不必太过紧张,仅仅是普通的问话而已。 其实也难怪这些宫女太监,自从李妃一案发生之后,已经先后有几波人来此问话了,最先是大内侍卫统领,然后是内务总管,接着又是锦衣卫。而这些人的态度一个比一个恶劣,这让他们这些久居深宫的宫女太监不得不诚惶诚恐。每每见到有人来此,脸上都会显得分外的凝重,此次也不例外。 因而,这样这么说也是有必要的。首先消除了心中隔阂障碍,接下来问话也会轻松许多。最好能够如闲聊般的说话,这样或许会事半功倍。 “嗯,李大人不会为难大家,所以你们不必紧张。”宁安也开口说道。 听公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放心了,于是都不禁放松了下来。 随后,小曦一一向正尧介绍了在站的宫女太监,包括他们的职位,工作,以及有过哪些事迹,大约过了有一刻钟,正尧总算将眼前一众三十人给了解了一遍。 不过正尧的记忆力却是很好,只听小曦说了一遍,似乎连宁安都还不能将眼前这一帮人认完,而正尧已经可以直接叫出了谁是谁。 “你是小翠吧!你说说,事发当日你在做什么,宫里可有什么异样情况?”正尧随即对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橙衣女子说道。 此橙衣女子正是正尧口中的小翠,本是负责为李妃洗衣的宫女,平日里也很难看得见李妃才是,没想到正尧第一个问的竟然是她,这点倒是让其他宫女乃至小翠本人都感到了一丝奇怪。 之前来过那么多帮人,似乎都没有怎么问过自己,而这一次第一个找的就是自己,显然小翠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求……求大人饶命!奴……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奴……奴婢就是有……有天大的胆子,也……也不敢加害李妃娘娘啊!”小翠显然以为正尧在怀疑她,只见她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大喊求饶。 正尧一阵无语,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问话吗,何必弄得像要上断头台一样,这点可是与自己之前在警察局里面问口供遇到的疑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在警局遇到疑犯,自己也是这么问,可那些疑犯似乎比自己还有理一样,口口声声的就要告自己诽谤他诋毁他,即便那人真的就是罪犯。 正尧摇头,然后一把将那小翠扶起,然后道:“你先起来,我并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是否有感觉到周围的异常?” 小翠虽然只是一个洗衣服的,但是衣服也并非天天洗,因而平常没事的时候,相信小翠也会很闲,闲来无事的话就会东张西望打量周围的事务,说不定,事发当日她真就发现了什么。 小翠渐渐地缓过起来,张口道:“其……其实小翠只是为两位娘娘洗衣服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发当日小翠也正在屋子里睡觉,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 正尧顿时不禁又是一笑道:“小翠你别紧张,我只是循例问问,不知道也没什么。那在李妃娘娘去世之前,尤其是头一两天你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宁安再次道:“嗯,你们要想清楚,谁能够说出奇怪异常的地方,本公主定然有赏!” 有时候,想要问出什么,还是需要动用一下非常手段,比如用钱。宁安对此自然也是深谙其道,对于宫中的复杂关系,背后的秘密交易也是知晓一二,当然,这些全是由小曦告知的。 “头两天?”小翠顿时陷入了沉思,努力的想要去回忆当时的情形,毕竟时隔多日,想要一下子记起来还是很困难的,除非是特别深刻的事情。 正尧则是耐心的诱导着众人,缓缓说道:“试想当时的情形,李妃娘娘身患恶疾,难受的在床上痛叫呐喊,你们则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端茶递水,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叫太医御医,有人去通知皇上,不多时,太医御医和皇上都来了,为李妃娘娘看病诊治。而太医御医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皇上很不开心的离开了寝宫,太医们也匆匆离去,这个时候……”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正尧循序渐进的诱导之时,只见那小翠顿时张开了眼睛,然后看着正尧道:“奴婢想到了!应该是李妃娘娘去世的头一天,小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坛香炉过来,然后交给了小菊,说是香炉可以凝神止痛,小菊你还记得吗?” 说完,小翠立即撇过头,往左后方的另一名宫女看去。 那被唤作小菊的宫女同样是扎着马尾辫,一双明亮的眼睛,稚嫩的面容看上去像一个人偶,娇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似的。而这个小菊正是为李妃日常打扫寝宫的婢女,平时都很少说话的。 “小菊?”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小菊,显然这件事似乎都没有人知晓一样。 小菊见众人这么看着自己,而宁安也没有说一言半语,顿时以为大难临头,也如之前小翠一样随即跪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是因为觉得李妃娘娘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听说有一种檀香点燃之后可以清心凝神,止痛活气,于是奴婢才特地托小桃去帮忙找来的,奴婢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平日里李妃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作出上海娘娘的事情啊!” 小菊已然哭将出来,满心的委屈统统随着那晶莹的泪痕溢出,仿佛有一种说不尽的苦楚与心痛。 “香炉?之前怎么没有听锦衣卫说过呢?”正尧心中顿生不解,难道这个香炉查漏了?正尧思索片刻之后,立即看着小菊道:“那现在这个香炉何在?” 小菊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答道:“回大人,那香炉至今还摆在寝宫之中,奴婢每日都会打扫几遍的,以此慰娘娘在天之灵!” “那好,你起身,带我去看看。” 说完,正尧便扶起小菊,一个转身,往李妃之前的寝宫而去。 宁安和莫茂洽点点头,随即叫上一帮宫女太监,跟着正尧的步伐,也往寝宫走去,片刻之后,坤宁宫门口又变得空无一人。 第十章 一坛香炉一抹红 夕阳西下,忙碌人在问话。 正尧一边走,一边又问了小菊一些日常的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只知道李妃乃是中了“西域一点红”而七窍流血而亡的,死的时候还很痛苦的叫喊了一番,但是终究还是不知道这所谓的“西域一点红”到底从何而来,是通过什么途径最后在李妃身上去的。 于是,这便是正尧与陆炳二人都想要弄清楚的地方。 只不过陆炳还未弄清楚,嘉靖便准备直接斩了袁海云与孔庚二人就此了结。而如今正尧终于回来并成功争取到了全权处理此案的机会,对于这件案子,正尧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与处理方法。 一路快走,很快便来到了李妃所居住过的寝宫之中。 一进屋子,一股清凉之气瞬间钻入鼻孔。正尧心中顿时一叹,这就是所谓的坤宁宫寝宫,也是当日袁海云隔纱诊脉的地方。 寝宫很大,很亮,很干净,看上去富丽堂皇,威严十足,比之一般大户人家乃至靖王府中朱禄颖的寝室也要华丽宽敞,奢华不检。 正尧自然没空去感叹皇宫的秀丽,寝宫的让人痴迷。四周打量一番之后,便看向小菊。小菊心领神会的点一下头,随后径直往卧房走去。 今日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一旦有案子要办,柳彦都会在正尧身旁协助,才破了之前的案子,而今天吃过饭之后就再没有见过柳彦。似乎正尧有心不让他来插手此案一样,反而带着莫茂洽,委实让宁安也是一阵纳闷儿。 只是宁安也没有多问,见正尧和小菊走进卧房。自己也迈出步子紧随其后,一旁的还包括安南王子莫茂洽等人,至于其他宫女太监,则是在大厅之中等候。 来到寝宫床沿,正尧一眼便看到了那所谓的香炉。 由于李妃的卧床很大,卧房自然也大。卧房之中的家具、饰物也是很多。床边衣柜衣橱、书桌梳妆台一应俱全。而那香炉此刻正安静的放在床尾正对的梳妆台前,看上去光亮十足,应该才打扫过不久。 “呐。就是这个,放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小菊一手指着那香炉幽怨地说道。 正尧点点头,一抹鼻尖,然后伸手将香炉捧在了手中。而此刻,宁安小曦莫茂洽等人也走了进来。 三人看着正尧一副陶醉的样子,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不过都没有打搅他的意思。 只见正尧捧起香炉便往鼻尖靠拢,仿佛也想闻闻那檀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香。 香炉看上去就与一般罐头瓶大小差不多。只不过形状椭圆的很别致,上面雕刻了许多花纹,最显眼的便是一只火凤凰,仿佛有浴火重生之意。而香炉的盖子是可以打开的。每次要用,就将盖子打开。然后用火折子点燃里面的香料,等它慢慢自燃即可。盖子上方开了几个小洞。只待香料燃起,香味就会透过小洞散发出来,随即弥漫整个屋子。 “阿嚏——” 正尧深深呼吸了一番,不禁一阵刺鼻的香味直入鼻间,顿时令他打了一个喷嚏。 “呆子,你没事吧!”见正尧一个喷嚏,宁安立即凑了过来。 正尧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不习惯这种香味,你闻闻看,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说着,正尧便将香炉递到了宁安的鼻尖,让她也去闻闻。 “没有啊,我觉得这个味道挺好闻的,小曦,你也过来闻闻。” 小曦应声过来,低头也把鼻子凑了上去。 “嗯——这个味道好浓,公主你怎么还说好闻啊!”小曦刚刚把鼻子凑过去,顿时令得小曦一阵排斥,差点她也如正尧一般打起喷嚏来。 宁安疑惑地看了看正尧与小曦二人,随后又将香炉闻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顿时不解的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些异常啊,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小翠,你来闻闻!” 说着,宁安不甘心的把香炉递给了小翠,她就不信自己的鼻子出问题了。 只见小翠跟着闻了一番之后,如宁安一样的感觉,道:“奴婢和公主一样,并没有发觉什么特别之处,莫不是大人和小曦姑娘对此过敏了吧?” 过敏?或许还真的是这样,不过待莫茂洽从后面走过来闻了香炉之后,正尧又推掉了方才的这个想法。 “嗯,此香味之中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味道,虽然乍一闻感觉不到异常,但是只要调息一下丹田气息,就可以闻得到。直觉告诉我,这股香味有古怪,很浓,很浓。”莫茂洽分析地说道。 正尧思索了片刻,随即睁开眼睛,一抹鼻尖道:“我懂了,一定是我们三人都有内功护体,相对来说,嗅觉就比常人要高一些,因而稍微有些异样气息都能辨别出来。或许正如大哥所言,这股香味有古怪。” 但是,到底有什么古怪,正尧还是不得而知,不过他知道,只要将这个香炉交给袁海云看看,相信一定会有结果。 说完,正尧又将小菊手中的香炉拿了过来,道:“这个香炉我要带回去检查一下。对了,你说这香炉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可以清心凝神,止痛活气,不知道当时李妃娘娘有何反应呢?” 小菊虽不是李妃的贴身侍婢,但是她经常打扫寝宫,或多或少也会观察到李妃的日常情况,有没有异样应该很容易便能看出来。 “回大人,小菊将香炉拿来之时便点燃,当时李妃娘娘并无异样,而且据奴婢观察当晚李妃娘娘还睡的很是安详。至于后来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这一切都得问小荷。”小菊如实说道。 这时,宁安看了正尧一眼之后立即对着小菊道:“那你去将小荷叫进来。” 宁安很懂正尧心意,仿佛两人已然越发默契起来。正尧的一个眼神,宁安已经知晓他是想让小荷进来答话。 小菊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小荷便走进了屋子。 正尧不言其他,直奔主题道:“你就是小荷吧!那你说说李妃娘娘遇害当晚都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最好连李妃娘娘吃过什么东西,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甚至周围有没有蚊虫蚂蚁滋扰都说出来。” 对于正尧来说。一件案子得以破解的关键就在于某一个细节,越是不起眼,越是容易让人不去关注的地方,越有可能就是最直接的线索。 小荷比起小翠小菊二人倒是显得轻松的很多。看来她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果然不愧是李妃的贴身侍婢。 只见她听到正尧问话之后,立即便答道:“回大人,事发当晚娘娘与往常一样,都是在临睡前按照袁大人开的药方与配药服用之后便安然入睡。只不过当晚入睡之后约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娘娘竟然突然要起床打扮一番。当时她还说说不定皇上忙完政事会过来宠幸自己,到时候自己一脸病态恐怕吓着皇上。于是奴婢就将娘娘给扶起了床,来到了梳妆台前。其实皇上这个时候是根本不会来的,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点了小菊带来的檀香之后。让本来就心神恍惚的娘娘产生了错觉,误以为皇上会来此。” 小菊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思。一口气说了如此多有用的信息,看来她知道的还真不少。 不过这时小曦却把头撇过来。有些愤怒的对着小荷质问道:“你竟然知道如此多事,缘何当日锦衣卫他们盘问之时没有说出来,最后还因此连累了袁公子差点被砍头,小荷你到底有何居心?” 从来没有见过小曦竟然也有愤怒的时候,这不禁让宁安一阵纳闷儿。不过一旁的正尧倒是微微一笑,一切似乎都看在眼里,明在心中。 “小曦姐,当初锦衣卫大人他们不是因为没有问这些吗?他们没有问我又何必说出来呢,万一他们怀疑是我试图谋害娘娘,那我岂不是只能谋远受罪?”小荷嘟着嘴,反驳道。 当然,她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小曦的大,毕竟小曦的职位比她高,资历比她老。 正尧不禁又是一笑,道:“呵呵,那今天小荷你这么对我说了,难道你不怕我会怀疑你谋害李妃娘娘吗?” 正尧的问话有些调侃的意味,不过也确实有这种可能。 “奴婢知道大人不会!大人是个文武双全的人,连公主都对您赞不绝口,那自然明辨是非,不会胡乱冤枉人。” “哈哈,小荷你真会说话,不过有一点你就说错了!”正尧顿时哈哈一笑。 没想到,小荷如此的能说会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拍起马屁来,听的一旁的宁安也是又气又恼又好笑。 “这怎么说?”小荷眨巴眼睛,一副天真的样子看着正尧道。 正尧道:“在你们公主的口中,从来都不会将李正尧三个字与好字联系起来,我说的对吧,宁安公主?” 说完,正尧一个侧身就要准备躲闪。 “好你个李正尧!找打是吧!” 果然,宁安顺势就想粉拳打去,可是正尧闪的太快,自己终究扑了个空。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正尧算是怕了这个公主,立即叫停道。 而就在这时,正尧的右肘不小心碰到了梳妆台架子上面的一块胭脂盒,胭脂盒顺势便从架子上掉落在了梳妆台上面。 “这是……”正尧嘴里喃喃地说道。 “你这个呆子,这就是女孩子用的胭脂,这张红纸就是用来涂抹嘴唇的口红。”宁安没好气的说道,对着正尧不禁又是一阵鄙视。 小荷立即道:“嗯,公主说得没错,这就是娘娘的胭脂,事发当天夜里,娘娘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由奴婢为她梳妆打扮,而她自己涂抹的口红。” “胭脂口红?那这个是李妃娘娘独有之物,其他人都不可以用,甚至碰都碰不到的?”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 “嗯,这是娘娘的私有之物,乃是宸妃娘娘在不久前送给娘娘的。当时娘娘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宸妃娘娘特地来看娘娘,还说这胭脂很难得才找到的,一共就两盒,她自己一盒,娘娘一盒,甚至连沈贵妃娘娘都没有。”小荷如实说道。 听到这里,正尧再次沉吟起来。 “哦?胭脂,檀香……一坛香炉一抹红!” 突然地,正尧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顺势屏住了呼吸,然后一把将胭脂盒也收入了手中。 第十一章 处心积虑巧施毒 正尧随后便离开了卧房,与宁安交待了自己已经问完想要的问题之后,便丢下莫茂洽一人在后宫之中,独自一人往坤宁宫外走去。 本来宁安想跟上去的,结果正尧以一句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就容易打草惊蛇,于是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了下来。当然,宁安还是有条不紊的交代了今日所问的一切尽量不要说出去,只当是寻常问话就行。 完后,宁安与小曦又将莫茂洽领到了太和殿,让内务总管冯保为其安排住所。 正尧倒不是一撒手什么都不管的就走,只见他怀里搂着在李妃寝宫发现的香炉与那一盒胭脂,飞快的就往锦衣卫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锦衣卫大牢——也是所谓的诏狱。 拿出锦衣卫左统领的令牌,门口两名狱卒立即把牢门给打开了来,丝毫没有怠慢之意。 在一名狱卒的带领之下,正尧终于来到了在大牢深处的两间天牢之前。知会了一番那名狱卒之后,那狱卒便识趣的转身离去,关上门,留下正尧一人在天牢里面。 天牢。指设置在京城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与地牢(地面以下的牢房)相区别,指地面以上的牢房,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而袁海云与孔庚二人均是被关押在此处。毕竟袁海云与孔庚二人都有嫌疑谋害李妃,相对来说,二人就是重犯,故而会关在此地。 此刻正尧的到来倒是没让袁海云感到有多大的意外。见到正尧之后。袁海云只是轻松的说了一句:“你小子,终于来了。” 听着袁海云所说的话,仿佛他认定正尧会来此一样。 天牢里面并不算大,但也不小。牢房四周都是铜墙铁壁,看上去像是群山环绕,形势险峻,乃一处易入难出之地,顿时给人以无尽的冰凉。 正尧摇摇头,道:“我说海云啊,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豁达聪明了?你身在此地竟然还面无惧色。之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点呢。还有,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就会来此?” 以前都是正尧说一句,袁海云会问三句为什么,怎么会。之类的,不想今日却是正尧在问,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袁海云笑道:“嘿嘿,这还用说吗?” 不由地,袁海云给了正尧一个鄙视的眼神。或许在袁海云看来,正尧来此地看他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的事情。 见正尧与袁海云两人在牢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说笑的样子,另一边的孔庚这下可有意见了。 只见孔庚立即冲着正尧道:“李大人,快!快就我出去!这个鬼……鬼地方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深牢大狱。相信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孔庚后面所说的那句话显然有些滑稽可笑。 正尧回头看去,此时的孔庚确实有些受罪的样子,原本三十来岁的孔庚看上去已然快要成为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有些恶劣。不过这个也需要心境的配合才行,却见袁海云此刻依旧光鲜亮丽,笑起来还是那样的憨厚老实,不过老实的眼神之中又夹杂着几丝精明。 袁海云笑着又道:“别管他,他被关押大牢的这段日子天天都这么叫,呵呵。对了。今天你来此,想必有什么发现要给我看看吧!” 不知不觉之间,袁海云整个人像是变了似的。变得比以前要淡然了许多,变得比以前要机灵了些许。如今正尧什么都没有说,却见他已经事先知道了许多事情一样。 “好你小子。这一段时间你倒是成长了不少,心眼也多了。”正尧打趣的拍了一下袁海云的肩膀。随即又道:“嗯,没错,这次我确实发现了些,东西,你来看看有什么异常。” 说着,正尧一手伸进怀中,将香炉给拿了出来,顺势透过铁闸递给了袁海云。 对面的孔庚很想看看正尧拿给袁海云看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正尧的位置刚刚挡住他所有的视线,让他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于是只能在一旁又叫又闹的继续嚷嚷。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倒是没有去理会孔庚,而袁海云也顺势将香炉接了过来,然后将鼻子如正尧宁安等人之前那般凑了上去。 袁海云先后闻了两遍,第一遍时间稍长,约有十秒钟,完后又闻了一遍,约有三秒钟。 之后,袁海云便紧闭双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怎样?可以什么发现?”正尧试探性地问道。 片刻之后,袁海云眼睛一定,严肃地说道:“这股香味有古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里面含了一种叫做‘蒾苋草’成分的香味,它的香味很特别,一般来说,不是对医理有一定研究或者内力不够的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袁海云果然不愧是妙手小医仙,闻一闻不但能够闻出有异常,竟然还能够言明那异常之物为何物,足以见得袁海云对医书药材的了解以及对气味的敏感。 正尧疑惑道:“蒾苋草?那是何物?” 蒾苋草,别说是正尧,就是一般的大夫郎中,若是没有翻看过外族医书典籍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此草为何物,因而正尧不知道也属于正常。 袁海云如实说道:“蒾苋草,原本生长于西藏高原一代,独叶独茎,身长两寸,通体墨绿色,无花无果,却有一种檀花与桂花夹杂一起的香味。此草本身无毒,但若是与某些特殊花草或者药材混和,就会产生剧毒。” 听到这里,正尧似乎已经能够猜得一二,于是道:“那此草能否研制成‘西域一点红’呢?” 问了那么多。最终这才是主题。 终究正尧还是来查案的。而案子的关键就是所谓的“西域一点红”,只要知道此草是否与“西域一点红”有关,那么顺藤摸瓜,就能够知道是谁谋害李妃,也由此可以肯定是谁在暗中与蒙古一方有勾结。 “虽然我并不知道‘西域一点红’是怎样配制出来的,但是从两次见到中毒者身上出现的‘西域一点红’之毒与在书中所看到的一些介绍,很明显,里面最主要的成分就是这种‘蒾苋草’!”袁海云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你在看看这个。” 说着,正尧又从怀中取出了从李妃寝宫带来的胭脂盒,然后将里面的红纸递给了袁海云。 虽然袁海云对女儿家的东西不怎么了解。但是他一看还是知道那就是女子用来打扮的胭脂口红,接过来细细打量一番之后,袁海云看着正尧问道:“这张红纸有问题?” 正尧点头,道:“嗯。据说李妃死之前的夜里,就是涂抹了红纸上面的红色物质,然后不多时就香消玉殒。” 很明显,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正尧不去怀疑这所谓的口红有问题。 一般来说,从药里面下毒那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其一,下毒在药里面,一旦得手,那凡是接触过药的人都有嫌疑,最终凶手也会被抓起来。遇到嘉靖之前那样的做法,一样会死,凶手不会这么蠢;其二,且不说事发之后被抓,就是能否成功,也是未知之数。毕竟皇妃娘娘凤体一般人是不可以接触到的,就是给她吃东西,喂药,也会有人提前试吃,确定无问题之后才会交到皇妃的手中。 有此两点。正尧便断定,凶手若是有预谋的话,那绝对不会在药里面下毒。 但是,在李妃最后服用过的碗中,确实又发现了残余的‘西域一点红’之毒。这又当做何解释呢? 这不禁让正尧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间接下毒。 所谓的间接下毒,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用正常手段去下毒,而是采用迂回的手法,事先悄悄给对方下一种毒药的成分,而这种毒药的成分要保证是没有毒的,待此人服下或者间接服下之后,再用将另外一部分成分添加进去,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毒,杀了人,安然离开也没人知道。 而正尧认为的间接有毒物质便是一坛香炉,一张红纸。 “红纸上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如果将其打湿,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什么。不过我们得小心,还是先将香炉收起来。”袁海云说着便将香炉递给了正尧,而他自己则是弯下身子,将地上碗中所剩余的酒往红纸上面滴去。 正尧收回香炉之后,便跟着蹲了下来,也恰好将袁海云给遮住,这让背后的孔庚依旧看不见两人在做什么,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快看!有变化了,有变化了!”袁海云突然紧张地说道。 只见在滴完两滴酒在红纸上面之后,那红纸竟然赫然的发生了变化,明明红透一片的红纸,竟然渐渐地开始发紫,继而变绿…… 这是什么情况! 李妃娘娘所用的口红竟然会因为遇酒而发生颜色变化,这是怎样的一种异象?若是李妃见到了此种情况,她还敢继续用这口红吗? “这是什么现象?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反应?”正尧的脑子顿时一片茫然,不禁暗叹自己的物理化学学的不够好,不然这个时候一定能够派上用场。 不过在脑子里顿了几秒之后,正尧还是问向了袁海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现在已经很明确了,正尧,我可以告诉你,这红纸上面就含有研制‘西域一点红’的物质,而送这胭脂给李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背后的凶手!不出意外,那个香炉,也一并是此人送到李妃寝宫的!”袁海云再次严肃地说道。 当真是处心积虑,之前任谁都未曾想到,原来所谓的“西域一点红”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这个时候,正尧不禁沉思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幕后真凶,已然有了些眉目。 第十二章 西宫深院夜起火 落日黄昏,夜幕将至。 正尧在天牢之中又向孔庚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最终还是离开了天牢。袁海云的表情依然,一点也没有受到委屈或者因被关押天牢而有丝毫的抱怨之意,看来他真的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成长了。 孔庚依旧对着门口大吵大闹,喋喋不休,可是始终无济于事,正尧转身离去之后,只留下“啪”一道关门声,孔庚不得不再次郁郁的闭上了嘴。 出了大牢,在门口与狱卒交涉了一番,示意对待袁海云等人尽量的好点,正尧便往蜀州会馆而回。正尧自然也明白,现在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关系,不然的话都办不了事情。于是在交涉的时候,他还是不断地将自己的令牌与皇上的意思转达给了狱卒,让他们有所忌惮。 果然,待正尧走了之后,狱卒就专门为袁海云打扫了一下牢房,还特地给他找了几本医书来打法时间,感觉袁海云来此不是坐牢,倒像是度假钓鱼的。 回到蜀州会馆已经夜深,随便吃了点饭菜之后,正尧并没有就此入睡,反而是亲自写了两封信。随即分别派人送给了周冰与花清月,也不知道他在背地里搞什么,完后已经是凌晨时分,终于躺上了自己的床。 由于皇上封他为锦衣卫左统领兼御林军左统领是有府邸的,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修建完成,故而只能暂时住在蜀州会馆之中。至于柳彦张诚等人,虽然表面上是四品左右的官衔。但是终究还没有正式封官上任,所以也没有自己的府院。 等到正尧一觉醒来,阳光已经透窗而入,照在了床上。 简单的洗簌一番。吃过早饭,便步行往皇宫而去。 昨天在坤宁宫之中问了很多人,问了很多话,最终经袁海云确认过后,正尧明白李妃中毒的真正原因。一切都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香炉和宸妃在李妃死之前不久送来的胭脂盒,想来此事就算不是宸妃所谓,必定也与其有关。还有就是将香炉送给小菊的小桃,此人为何要将含有蒾苋草的香炉送与小菊拿给李妃用呢? 想到这里。正尧更加觉得这个小桃有问题,于是决定从宸妃和小桃身上入手。 由于没有宁安在一旁,正尧一路走来用时比昨日要短了一大截,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尧不禁再次一阵感慨女人就是麻烦。 而当正尧刚刚感慨完之后,却见宫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两名女子,一人粉白衣装,一人浅绿衣装,不是别人。正是宁安与小曦。 看着两人的神情,正尧有种不详的直觉顿然而生。 “喂,呆子!你怎么才来啊!赶快进来!”宁安见着正尧也没有问好,语气也有些不大耐烦的意思。 不过正尧并没有计较这些。他明白,宁安必定有事情才会如此的紧张。于是迈步走进宫门。然后道:“发生了何事?” “皇宫着火了!宸妃的寝宫着火了!”说完,宁安便转身又往宫里走去。 小曦对着正尧点了一下头。随即也跟上了宁安。 正尧自然不甘落后,立即提步,边走边思索着,不多时便来到了着火的地方。 西宫,乃是后宫之中另一处妃嫔居住的地方。比起坤宁宫,自然要小一些。不过终究还是居住了十多个妃嫔和数十个宫女太监。 正尧心中此刻有些慌乱,那种不详的感觉越发浓烈起来,甚至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于正尧来说,这件事情也越发的蹊跷了。自己好不容易查到了香炉与胭脂口红,还查到可能与宸妃小桃有关,而一夜之间,西宫就着火了,难道这真的是巧合?然而正尧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的巧合,反正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直觉,让他很难受。 这个时候,莫茂洽也从另一条小道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西宫,这也是嘉靖特许的让莫茂洽可以在宫中随便走走,顺便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对李妃一案有帮助。毕竟莫茂洽之前与正尧一起在无名村破案一事已经由宁安的口中传到了嘉靖的耳朵里面,他也不禁对莫茂洽有了几分喜欢的意思。 “大哥!” “公主!” “安南王子!” 正尧莫茂洽宁安小曦等人相互打了一下招呼算是问好,然后便一同往着火的地方走去。 内务总管冯保此刻还在不停地叫嚷着宫女太监们打扫清洁,而那些太监宫女们则是慌慌张张的在宫中走来走去,或是拿布巾,或是拿水桶水盆,忙碌不已。 见宁安等人走来,冯保立即上前相迎:“奴才参见公主,见过安南王子,见过李大人。” “冯公公免了吧!说说这次着火有什么损失,有没有人员伤亡。”宁安摆出一副公主的架势问道。 虽说西宫与宁安算得上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自己好歹是个公主,现在宫中发生了火灾,自己应该了解一下。 冯保立即躬身道:“回公主!本次着火并不严重,只是烧了一间宫俾所住的房间,而宸妃娘娘的寝宫距离那房间较近,屋脚受到了一些轻微的波及。只不过……” 说着说着,冯保的面色微微有些犯难,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的。 正尧一听冯保这语气,便知道定然有不同寻常之处,于是立即上前道:“只不过什么?” 同时,宁安也点头看向冯保,示意自己也想这么问。 冯保吱吱唔唔道:“回……公主,李大人,只不过宸妃娘娘的宫俾小桃她……” “小桃她怎么了?”正尧立即追问道。 或许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尧一路上都在祷告千万不要提到小桃的事情,因为小桃是他这次进宫要见的关键人物,然而听到冯保的话之后,正尧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种不详的感觉彻底释放出来了。 “小桃她在火场中丧生了!”冯保很无奈很无辜地说道。 “什么?”正尧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不过正尧很快调解过来,又道:“小桃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宁安再次点头眨眼知会了一下冯保,冯保也不多做犹豫,直接转身往左边的一间厢房走去。 正尧等人紧随其后,十多步便来到了厢房之中。 刚一走进屋子,里面就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看来小桃被烧的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果然,正尧放眼看去,只见大床上直躺着一个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正尧迈步走进,探身往小桃身上看去。随即,随便在一旁找了一张布条把手给包住,又学着仵作的样子,开始验起尸来。 不过正尧还做的似模似样,好歹他也跟袁海云学了一阵子,再加上之前在警队的时候,或多或少也看了法医官验尸的场景,应该还是能够看出点什么来。况且之前正尧在无名山谷就已经有了验尸的先例,如此此刻的他倒是显得游刃有余。 “死者尸体表面百分之八十都被烧焦,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死者尸体看上去很直,没有曲折的痕迹,倒不像是被活活烧死的;死者尸体身上还有余热,应该被烧不久;死者的口中……咦!” 正尧一边翻动着尸体,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而在他将手伸进死者口中,将其嘴巴掰开之时,正尧顿时怔了一下,似乎有所发现。 宁安最为机灵,立即凑过来,道:“怎样?可以什么发现?” 宁安都觉得自己这句话问的很没有涵养,不过还是要问问,以此来表现出自己的好奇之心。 正尧点点头,道:“还记得在无名山谷时,黄氏兄弟的尸体有何异常吗?” 却见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宁安,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宁安莞尔一笑道:“这个时候还想考我,放心,当时的话我都记下了。其中黄氏兄弟的尸体最明显的异常便是他们口中的积水很少,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河水沉积在口腔之中。” “那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正尧继续问道。 宁安道:“死者并非溺水而亡,而是事先有人将其杀死,然后推到河中作出一副溺水身亡的假象来迷惑众人!” 不得不说,宁安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虽然从无名山谷回来也没有几天,但是毕竟那件事情也过去一个多月了,而且黄氏兄弟的死也不过是齐名案的一个插曲,一般人应该不会去记住那些,不想宁安却依旧没有忘记。 或许,对于宁安来说,在无名山谷的一切,她都不会忘记。 包括齐名案,包括后山石壁,包括无名山谷的一排排竹海和一湾池塘与那神奇的河道,包括那夜的山洞…… 正尧点头一笑,不想这个小妮子还真的记得,于是道:“嗯,不错,果然没有白费我一番苦心教导你。” “去去去,谁要你教导了!少在这里臭美!”宁安不屑的退推了正尧一下,随即她立即把眼睛盯向正尧,道:“难道你的意思是……” 从宁安的眼神之中,正尧已然能够看出宁安猜到了什么,看来宁安真的有进步,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聪明!” 第十三章 问得是非还蹊跷 正尧饶有趣味的对着宁安点了一下头,然后直往内务总管冯保太监走去。 冯保太监正尧已经见过几次,给正尧印象最深的还是要属当日在乌禅院时被小曦戏弄差点在地上栽跟头那一幕,着实有些好笑。给正尧的感觉就是冯保与其他太监有所不同,并不傲娇,相对来说很容易相处。 随即,正尧便开口道:“冯总管,请问这场火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谁先发现起火的,救火当时又有谁在场,谁不在场?” 正尧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倒是显得有些多,只见冯保也思索了好久,然后才道:“回李大人,起火的时间大概是卯时左右,是东厢的小月最先发现的,救火的时候由于人多,显得比较慌乱,倒是没有注意谁没有在现场,不过既然当时人人都在救火,相信都在!” 冯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正尧所问的问题,由于此时东厂的权力还没有锦衣卫大,而且身为内务总管的冯保不仅没有在东厂做事,连官衔也没有正尧的正三品来的高,故而他见着正尧也不可以有丝毫的怠慢。 不过冯保也确实是一个人物,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内务总管,他为人圆滑,深谙宫斗之道,相信假以时日,必定在后宫之中有所作为。 正尧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一些。只是没能够知道当时有没有人不在场,这点让正尧有些觉得可惜。正尧可以确定的是小桃一定不是被烧死的。如此一来。那么这场火必定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若是当时有人不在场,那么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放火之人。 当然,也有放火之人是宫里的人,但是放完之后还回来帮忙救火,只不过这种情况应该很少,一般人很难做到这种镇定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并非西宫里面的人所放的火,不过不管基于哪种情况,放火的人应该都与李妃一案是有关的。 “那冯公公可知最近这西宫中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吗?我指的是昨天晚上着火之前的一段时间。”正尧再次问道。 空穴必然会招来风,事出自然有因。那么在正尧看来,着火之前的一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小桃的突然死去是很可疑的。 宁安当然知道正尧的问话是有必要的,所以她此刻就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甘做旁人。 听到正尧再问自己。冯保又是一阵踟躇,少时,他才再次看着正尧道:“若说之前有什么特别的异常的情况,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前段时间,应该是李妃娘娘患病卧床不起的那短时间,宸妃娘娘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寝宫之中发脾气,不知道埋怨什么,到了第二天白天,又一副没事儿样。” “某一天。宸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两盒胭脂,于是就亲自送了一盒给李妃娘娘;之后又有一天,应该就是袁御医进宫为李妃娘娘看过病之后听闻李妃娘娘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可以痊愈那日,小菊托小桃为她找些香炉,最好能够凝神活气的那种为李妃娘娘提神。宸妃娘娘又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坛香炉,正符合李妃娘娘所需要的,于是就将其交给小桃,然后转交给小菊,最后送到了李妃娘娘手中。” “至于之后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惟有的就是宫中一下子宁静了许多,平日里在夜里发脾气的宸妃娘娘突然之间也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李妃娘娘的死感到难过,悲伤。” 别看冯保清瘦的面无四两肉,表面上看去属于那种偏笨的人。不想他却对正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这些内容似乎都是那样的有用。 “原来这一切都与宸妃有关!哼!走。我们去找她问问!”宁安顿时色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着就要离开屋子往宸妃的寝宫而去。 “站住!”正尧一声厉喝叫住了宁安,随即又道:“你现在去问,问什么?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这么贸贸然的就去问,以你现在的态度和方法,万一宸妃真的就是幕后黑手,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 正尧不禁恨了宁安一眼,刚刚不久还在夸她变化大,有进步,调教的不错,可是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宁安又被打回了原形,做事说话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冲动的样。 年轻人,有冲劲是对的,但是冲动那是要受到惩罚的。 被正尧这么一呵斥,瞬间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宁安只好嘟着嘴,然后心有不甘的埋怨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耗着,什么都不去问,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做?” 其实宁安的想法是对的,只不过她心急的性格始终都没有改变,这样对她自身而言并不是好事,往后说不定还真会因为这点而惹下麻烦。 正尧摇摇头,然后轻摸一下鼻尖,淡淡地说道:“问肯定要问,但是不是这种方法。如果怒气冲冲的上去,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说,说不定到时候宸妃还会在皇上面前告我们一状,说我们假公济私故意搞针对,那就不好办了。” 心平气和的说了一番之后,见宁安也消了方才的怒气,正尧才撇过头又对着冯保道:“冯公公,那除了宸妃娘娘有异常之外,其他宫中的妃嫔有没有异常?比如说谁与李妃娘娘关系不好,或者谁与宸妃娘娘关系不好?” “这个……”冯保支吾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颇为无奈地道:“其实宫里面的情形相信大家都应该很清楚,斗争是难免的。李妃娘娘相对于众妃嫔来说,出身地位是最低的,自然而然都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实际上平时会与李贵妃娘娘说话的,或许除了沈贵妃娘娘之外,就宸妃娘娘与兰妃娘娘了。” 嘉靖的妃嫔也着实不少,而自从方皇后死了之后,就再没有立后,所以宫中地位最高的也就属沈贵妃与李贵妃了。宸妃、兰妃、萧妃这些其实都是并没有什么地位的,皇帝一个月能够来宠幸一次也算不错了,至于其他的才人,贵人,那就更加不入流,基本上算是在冷宫生活,能够见到皇帝一面已然是万幸,真可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即便宫中有这么多的妃子贵人才人,但是能够与李贵妃说话的也就三个人,可想而知李贵妃的人缘有多差。可别忘了,她还是贵妃,地位仅仅比资历最深的沈贵妃低那么一点点,竟然都没有人来讨好她,看来她做人做的着实的有些失败。 “兰妃?”正尧不禁皱起眉头疑惑的说了一句。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提起过兰妃这个人,只是提宸妃,因而一时之间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宸妃身上。但是兰妃也与李妃接触过,看来这其中还有一些没能揭开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宁安却说话了,撅着嘴道:“兰妃与宸妃都是居住在西宫的两位妃子,其实父皇也很宠幸她们。逢年过节也会带她们出席一些活动,算起来,除了沈贵妃和李贵妃,就她们二人在后宫的地位最高。” “嗯,公主所言没错。而宸妃与兰妃经常相互往来,行同姐妹,多为宫中之人称道,甚至其他妃嫔都有些嫉妒二人的关系。”冯保点头道。 冯保说的也很有道理,在深宫之中,除了斗争,还是斗争,为了一个凤冠,或许可以不惜一切,亲情,友情,身体,灵魂等等等等。在后宫想要拥有一份纯正的感情,那真的是千难万难。大家都是你算计我,我攻击你;有人在背后推人,有人又在暗里教唆,有人在皇上面前进馋,有人又在太后等人面前表现…… 说二人行同姐妹,关系好的形影不离,说实话,连冯保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些,由不得他们不信。 “呵呵,姐妹?”正尧不禁抿嘴一笑,只是笑意之中泛起一丝诡异的味道,像是不屑。 “呆子,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宁安才不管其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破了李妃一案,时间拖得越久,那久越发增加困难。 这时莫茂洽也走了过来,同样疑惑地看着正尧,只是表情中也露出了一旦需要自己帮忙,定然在所不辞的意思。 正尧深思了一会儿,道:“现在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小桃并非烧死的消息,而宸妃与兰妃二人在我看来都有问题,但是不已明目张胆的去调查,或许我们可以从暗处去查,这点就需要公主、小曦以及冯公公的帮忙;至于我和大哥,既然香炉与胭脂都有问题,我想我们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这些东西的来历,然后再与靖王对照一下调查的结果。” “行!”宁安脆铮铮的点头道。 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的露一手,宁安如何不兴奋,若是此案告破,那自己就是功臣之一。到时候嘉靖定然会多加奖赏,对自己就更加另眼相看,由此便可以证明自己这个公主可不是花瓶摆设。 “嗯,那就有劳公主与冯公公了!” 说完,正尧与莫茂洽递了一个眼神之后,便迈步出门。 第十四章 西宫花园妃子闹 刚一出门,一阵秋风迎面袭来,凉意不止,寒意不休。 而此刻却听从花园之中传来了一阵类似于吵闹的声音,顿时让正尧一干人等止住了脚步。 因为火势已经扑灭,所有宫女太监都忙得个不停,自然没有那闲工夫去争吵什么,由此可以断定说话争吵的人并非一般的宫女,更不会是太监——因为声音乃是女子的。 “听这声音,倒像是宸妃娘娘的,这一大早的,宸妃娘娘缘何会与人发生争执呢?莫不是因宫房着火小桃意外身故令她心情不好,故而想要发泄?”冯保猜测道。 正尧道:“我看我们暂且不必过去,就在此听听,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着,正尧的嘴角再次泛起了笑容。 也难怪正尧会这么认为,毕竟这么早宸妃就大吵大闹的,那必定有缘由的。而正巧自己也刚刚查到此事可能与宸妃有关,倒不如就停一停,静下来听听宸妃到底在与人争执什么,说不定还有意外的发现。 于是正尧五人便来到花坛旁边,靠着花坛里面一株茂密的梅树,躲起来往花园中间的宸妃看去。 而此刻的花园中站了四个人,亮亮相对,面对正尧右边的是宸妃与他的侍婢,可以看见她的样貌,而面对正尧左边的两名女子正尧只能看得见背影,看不到正面。 宸妃生的确实美艳,这深秋时节已经开始刮寒风。却见她依旧衣襟单薄,青丝披肩,仿佛不感到冷一样。不过这样也可以看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果然比一般大家小姐都要性感动人。长发飘零。浓妆淡抹,实在诱人心魂,关键是宸妃的年纪也不大,恐怕比宁安也就大个三五来岁,二十出头罢了。 当然,面对宸妃的另外一名女子身形也不错,衣着打扮也是分外靓丽,与宸妃自然不相伯仲。只是此女说话时的动作体现出来便是她的身子有些柔软。如同棉花糖一样,扭捏的样子仿佛更加销魂。 “你说,本宫寝宫的火是不是你放的?好端端的本宫的寝宫竟然会起火,谁会相信?” 这时。只见宸妃怒气冲冲的指着对面的那名女子说道,态度一点也不客气,仿佛要吃人一样,认定对方就是纵火的真凶。 对面的女子似乎不以为意,轻言道:“妹妹你可误会姐姐我了。你我二人情同亲姐妹,姐姐我怎会对你作出此等事来呢?妹妹不要太过激动了,还是回去休息!” “这声音,不就是兰妃娘娘?怎么……”冯保疑惑地说道。 冯保一听便知道是谁在说话。这也足以看出他对后宫的了解。也对,他是内务总管。若是连一个声音都听不出来,又怎么能够在后宫混呢。 “嘘!” 宁安示意冯保且不要说话。听着便是。 冯保立即会意点点头,而一旁的正尧等人则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张望着花园中的宸妃与兰妃二人。 宸妃听兰妃这么一说,顿时哈哈一笑道:“哈哈,姐妹?本宫劝你不必再在此演戏了!哄骗其他妃嫔也就罢了,本宫可是没有那么好骗的!” 显然,宸妃现在对兰妃很是不爽,现在竟然不顾旁人的说出这等惊人的话来。按照宸妃的言下之意,那便是宫中所谓的两人的关系好的不得了的样子的传闻不过是两人在他人面前做样子罢了,其实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 “妹妹!”突然兰妃有些微怒,不过随即仿佛察觉自己有些失仪,于是又轻言道:“姐姐我今番特地来看望妹妹,妹妹你怎可以此等态度对姐姐呢?难道妹妹认为姐姐一直以来对你都是虚情假意?” 虽然看不见兰妃的脸面,但是已然可以想象到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带着痛的,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虚情假意”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得见兰妃抽搐的声音。 听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便顿时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两人之间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要好,后宫果然是一个充满斗争的地方。” 之前听冯保说二人如何如何要好的时候,正尧就已经觉得不大可信,现在听来,当真如自己所料想的一样,在人前装要好,其目的很简单,为了争宠,要采取连横的手段,将其他人打压下去,最后再来单独决斗。 现在李贵妃一死,沈贵妃去太庙进香估计要等到除夕前才会回来,如此皇宫之中自然就是她们二人的天下了。到时候嘉靖一旦来临幸,自己就有可能地位攀升,贵妃什么的那也很自然的就上位了,说不定,嘉靖一番高兴,自己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这可是宫中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呵呵,好笑,真是好笑!”却见宸妃又是不屑一笑,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兰妃说道:“你来看本宫?倒不如说来看本宫有没有被烧死!你在这宫中呆了二十年,若是不会耍手段你会有今天这般地位?‘壬寅宫变’事件你可还记得?连曹端妃都不能幸免,而你却可以活到现在,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告密者是不是就是你呢?” 不曾想到,宸妃说着说着竟然扯到了当年的“壬寅宫变”,这个可是嘉靖最为忌讳的一件事情,看来人一旦激动起来,真的就什么也不顾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由此也可以推断,兰妃应该至少有三十多了,毕竟壬寅宫变已经是宁安出生前所发生的,现如今宁安也都十七岁就要十八。但是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身姿,足以见得兰妃是一个会包养的人。俨然还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 “宸妃!本宫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太过分!” 就在这时,只见兰妃突然脸色巨变,连说话的声音也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语气与宸妃已然一样。现在她已经不再是轻言细语,而是咆哮! 或许连宸妃也不曾想到,兰妃会突然这样对自己说话,只见宸妃也不由地往后退了一下,仿佛被她给吓着了似的。 “壬寅宫变”,对于凡是在那次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人,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妃子,都无不谈情色变。显然她们对此都有着深刻的印象,甚至产生了阴影。 然宸妃也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在气头上便如实而说,却将兰妃潜藏在心底的阴影与创伤彻底激发出来,继而表现出来的就是愤怒。咆哮。 而一旁的两名宫女则是低着头,不敢有只言片语,那些原本在打扫被火烧掉的卧房的太监宫女们都不敢探出头来看,死死地窝在房间里面,一直都没有出门。 “哈哈。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真心话了!刚才不还是柔情蜜意的吗?哼!你这个老巫婆,别以为仗着自己在宫中待的日子久就可以胡作非为!放火烧本宫的屋子这你也做得出来,你够狠,本宫算是长见识了!兰妃。你给我记住,从此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宸妃怒嗔道。 此刻她的愤怒之火已经燃到顶点,随时可以迸发出一团火焰来将周围烧成一片废墟。 兰妃也不甘示弱道:“哼!本宫之所以没与你斤斤计较只不过念你少不更事罢了。然今番你多次挑衅本宫,本宫也实属无奈。你今日污蔑本宫的话本宫定然会一一说到皇上耳中!定然叫你宸妃吃不了兜着走!怎么?还想打本宫?来啊!打啊!你来打本宫啊?!” 说着兰妃越发的不可收拾,气焰也逐渐嚣张起来,龇牙咧嘴的样子着实的让宸妃感到心中不爽,尤其是在说到“打啊,来打啊”之时,宸妃的眼睛都几乎变红。 只见宸妃鼓起腮帮,顿时左手扬起,就要一个巴掌扇过去! “你敢!你可知道你打本宫耳光的后果?”兰妃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语气态度,听起来倒更像是在挑衅叫嚣。 或许在兰妃看来,宫中当真没有人敢在自己头上不敬,即便是贵妃也不可以。 然而,她却想错了。 “啪!” 一声脆响过后,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一起一般,所有都死一般的静,只听得一丝丝秋风吹落叶的声音。 虽然正尧等人看不见兰妃的面孔,但是可以猜得到,此刻的兰妃脸上必然留下了一道深红的巴掌印,因为方才宸妃的那一巴掌委实有力,光听声音就能够判断出来。 “真没想到,这个宸妃竟然如此有胆识有魄力。”正尧心中不禁暗暗一叹。 连皇帝的妃子都敢打,这是什么概念?况且宸妃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竟然有如此给力的动作,确实难以想象。 一旁的宁安也好,冯保也罢,甚至是对大明后宫不曾了解的莫茂洽也都不禁一阵愕然,这一幕未免也太过火爆了! “你敢!” 就在宸妃打完兰妃一个巴掌之后,那兰妃似乎心中想不过,于是也准备反手打过去一个巴掌,谁知宸妃此刻就如一头母老虎一样,瞪大了眼睛怒斥道,同时右手又一次扬了起来! 宸妃的个子比兰妃要高出一截,说起话来也是分外有力,而兰妃除了矮之外,还显得软绵无力,再加上她现在年纪也有三十五六岁比不过宸妃二十出头年轻,真的要打起来的话,兰妃必定会吃亏。 于是兰妃终究心有不甘的放下了手,只不过仰着的头却未曾低下。 “宸妃!本宫记住这一巴掌了!你也给本宫好好记住!小梅,我们走!哼!”兰妃怒指了宸妃一下,说完之后,转身便捂着右脸离去。 而透过指间的缝隙,正尧依稀可以看得见兰妃那深红的掌印,心叹这个宸妃还真够狠的。 看着兰妃离开的身影,宸妃不屑的瞪了一眼,口中呢喃道:“哼,老巫婆跟我斗!小月,我们回宫!” 第十五章 闲听宸妃说恩怨 宸妃与兰妃二人在花园中上演了一出闹剧之后,最终还是宸妃要强上一筹,以兰妃不甘的离开而收场。 宫中争斗由来已久,早就数见不鲜。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对与错,是与非,有的只是权力,权力,还是权力。即便你罪恶滔天罄竹难,但是一旦你在后宫掌权,你就是王者,无论你有多大的罪过,谁也不敢提及。 这也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背景的一个缩影,斗争,永远都无处不在。 正尧对此自然很明白,这些女人成天寂寞难耐,总要找点乐子,不然会憋出病来的。不过他在意的并非斗争谁赢谁输,他只在乎二人方才的一番谈话提及到的内容。 有此一刻,正尧立即原来的计划作出了改变,决定先去造访一下宸妃和兰妃二人。 打定主意,正尧便对着宁安道:“我看我们要先去探望一下宸妃,顺势帮忙调查一下着火的原因。” “探望宸妃?好啊!反正回来之后也没有去给她们打过招呼,貌似有些不大礼貌,嗯,现在就去!”宁安会意的笑了笑,倒显得有些古灵精怪。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默契的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只是在旁人看来。二人这番对话似乎还有别的意义。不过大家也没有问。反正公主说怎样就怎样,于是一行五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宸妃宫而去。 很快的,便来到了宸妃宫门口。 此时宸妃一脸懊恼的坐在大厅主座上,口中喃喃,喋喋不休,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而发泄。看来她已经认定了自己宫中着火是兰妃所为,只不过苦无证据,暂时拿兰妃没办法罢了。 “见过宸妃娘娘!” 正尧等人缓缓走进宸妃宫大厅,随即躬身说道。即便是宁安公主。对宸妃行礼也是应该的,毕竟宸妃是长辈。 宸妃见来人是公主一伙人,顿时一变脸色,然后起身走到宁安等人面前。柔声道:“原来是公主莅临,本宫当真受宠若惊,快快,小月去奉茶,公主还请随便坐。” 宁安不客气,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宸妃道:“宸妃娘娘,宁安回来数日未曾登门请安,实属不该,还望娘娘见谅。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锦衣卫左统领兼御林军左统领李正尧,此次来此是想问问关于宸妃宫着火的一些问题。这位是安南王子,他是陪宁安过来与娘娘你打招呼的。” 宁安此刻的谈吐就再不像之前那般的任性刁蛮,反而是儒雅大方,当真就是自小在宫中长大,受尽了良好的薰陶。若不是已经见识过宁安粗略野蛮的一面,相信正尧还会以为宁安会是一个文静贤淑的女子。 “呵呵,公主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安南王子不远千里来到大明。还特地来看本宫,本宫实在愧不敢当,有礼了。李大人是,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公主会在宫中多次提到你的名字。”此刻的宸妃也露出一副知达理的样子来。态度十分和善地说道。 至于冯保,乃是内务总管。自然就不必多做介绍了,宸妃自然认识。 正尧也不废话,直入主题:“娘娘,下官有几个问题想要了解一下,若是娘娘你方便的回就回答一下,不方便可以不答。” “李大人说笑了,你们都坐下!相信李大人也是为皇上办事,本宫自然会知无不言,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宸妃倒是显得很是随和,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好说话,心机并不是太深。而正尧也能够感受到宸妃说话时的表情不像是做作,很自然。若是自己都看错的话,那只能证明这个宸妃演技实在太高。 宁安给正尧点了一下头之后,正尧便靠着宸妃的座椅旁坐了下来。随即便道:“是这样的,昨夜宸妃宫突然起火,烧毁了一间宫女住的厢房,连宸妃娘娘的寝宫也受到了波及,甚至是烧死了一名宫女,不知道娘娘对此有何看法?会否怀疑此次着火并非意外?” “看法?呵呵。”闻听正尧一言,宸妃却是突然一笑,随即又道:“没错,自从着火之后,本宫一直都不相信是意外,本宫可以肯定,这件事分明就是人为!” 宸妃的语气很坚定,不排除她的表现有些过激,但是也有可能她的肯定是对的。毕竟皇宫之中,厢房又不是柴房,哪里那么容易说着火就着火? 虽然从之前在花园中听宸妃与兰妃吵架便得知宸妃认定是兰妃放的火,不过正尧为了不让宸妃知道自己等人方才偷听她与兰妃的争吵,于是下意识的一皱眉头,如突然听到这个信息被震撼住了一样。 不得不说,正尧其实也是一个演技高手。 怔了有三秒钟,正尧才“缓过神来”,看着宸妃疑惑的道:“何意让娘娘如此肯定此事是人为的呢?” 终究正尧还是想要知道到底宸妃与兰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会令宸妃如此不爽兰妃,或许知道了这点,就有可能知道李妃一案的关键所在。别忘了,此次事件中,死的人正是与李妃接触过的小桃,而香炉就是小桃送过去的。 宸妃道:“很明显,那个贱人想着我死,这样她就可以在宫中为所欲为了,她这么蛰伏了几十年,为的不就是能够有朝一日在宫中独揽大权?现在李贵妃娘娘死了,沈贵妃娘娘又很少过问宫中事务。一旦我也遇害。她不就能够实现她的愿望了?” “她?” 正尧挤弄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她就是兰妃,今天早上还与本宫吵了一架,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最会在人前演戏了,她越是表现的与你好,那就证明她与想要利用你。为了她的欲望,她真的可以做到不择手段。”宸妃狠狠地说道。 “娘娘,你如此说兰妃娘娘,难道你与她之前在人前那般的友好都是装出来的?”宁安追问道。 宫中一直都在称赞二人的友情,还说是宫中学习的榜样。人人都有引以为鉴。不过现在听宸妃这么一说,那根本就与事实不相符合嘛。 宸妃摇摇头道:“不算装,只不过那时本宫年轻,被她给欺骗了罢了。要说装,也就他兰妃有那本事。你们知道吗,在宫中生活原来是不可以动用真感情的,一旦你动了真情,就会被人利用的!” 似乎宸妃真的很心痛,说话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咬牙切齿,对兰妃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或许宸妃是对的,宫中无日月,不宜有真情。想想当年曹端妃的死,想想李贵妃的死。就足以说明一切。 “娘娘毋须难过,既然你说兰妃娘娘骗了你,那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呢?”正尧继续问道。 此刻小月已经将茶端了过来,随即一一送到了宸妃宁安正尧等人的手中。 宸妃轻吹了一下茶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抿了一口之后,将茶杯放到一旁的茶桌上,随即又道:“从李贵妃死了之后,我便知道了兰妃那个贱人的手段。实话告诉你们,在孔御医被革职的当天,兰妃私下将孔御医召到了他兰妃宫去。虽然表面上看似为她诊病,不过据本宫的猜测,一定是她与孔御医说了什么话之后,孔御医才会再次入宫见李贵妃娘娘,因而李贵妃娘娘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后来李贵妃娘娘真的死了。她就开始不断地在皇上面前露面,故弄风骚。甚至还装病博求皇上的同情,因此皇上在她那里也住了两日。可是后来一天夜里我去她宫里找她,竟然听到她在皇上面前进馋,说当初李贵妃滑胎是因为本宫送去的补品所致,结果到现在,皇上也没有来看本宫一眼。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到底存着一个怎样的心。” 宸妃说的痛哭流涕,不像有假,看来宸妃在宫中的生活也挺惨的。 当然,正尧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李贵妃滑胎一事,不经意之间又多了一些讯息。 李贵妃滑胎当时可谓是一件影响较大的事件,也因如此,李妃才被封为了贵妃,直接搬到了坤宁宫中,与沈贵妃平起平坐。只不过到底当初滑胎是意外还是人为,至今也没有人能够查出来,因而便不了了之。 不过结合起两件事来,滑胎在前,中毒在后,那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其目的已经是昭然若揭,就是争宠,就是宫斗。只是到底是谁人为之,或许还不能够过早下定论。 见问的也都差不多了,正尧觉得也是时候赶下一场,于是便站起身来道:“嗯,谢谢宸妃娘娘的配合,下官也只是奉命办事,若有叨扰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宸妃笑言道:“哪里哪里!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兰妃那个贱人一天不被打入冷宫,这后宫便一日不得安宁。本宫倒是希望李大人多用点心思在兰妃身上,早日破了李贵妃一案与着火一案,还李贵妃与本宫一个公道,还后宫一份安宁。” 不过此刻宸妃的语气倒是隐约彰显出了一股坚定的霸气,颇有睥睨天下之意。 “嗯,下官定当竭尽所能,尽快破案,由此不负皇上与娘娘的厚爱!那下官还有钥匙要办,就先行告退了。”正尧说完,便躬身退下。 宁安与莫茂洽等人先后与宸妃做了告别之后,也离开了宸妃宫。不多时,宸妃宫中又只剩下宸妃与小月。 而此刻,宸妃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丝有些得意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意。 第十六章 各执一词孰为真 秋风狂吹,天色阴霾,死气沉沉的氛围之中,仿佛有一层厚厚的乌云在头顶罩着,久久不散。 出了宸妃宫,正尧一行人又往兰妃宫走去。 “真没想到,宸妃竟然如此的可怜,兰妃也实在太可恨了。”见距离宸妃宫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小曦才开口说道。 小曦也属于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或许这些都是因为与宁安相处久了之后,两人都养成了的共同习惯,在听完方才宸妃的一番陈痛苦水之后,小曦自然心中感到不忍,不由地对宸妃产生了同情怜悯之心。 而这时却见宁安摇头一笑,看了正尧一眼之后,又看向小曦道:“小曦你当真以为宸妃就是所谓的受害者么?” 宁安的话玩味十足,尤其是看着正尧时的眼神充满了调侃的意味,似乎她对方才在宸妃宫中所听到的都表示怀疑,旨在知会正尧发表自己的意见。 果然,正尧不禁一笑,轻摸鼻尖道:“公主说得没错,宸妃方才说的只是片面之词,二人她一家之言,怎样说都行我想,我们还是先去兰妃宫看看再说。” “哦。” 小曦尴尬的哦了一声,然后便低着头,不在说话。 这一幕倒是又让一旁的莫茂洽等人也笑出声来,边走边笑不多时就来到了宸妃宫东面的兰妃宫。 西宫也好,东宫也罢,甚至是坤宁宫,其实里面的建筑风格都相差无几,只不过因各个妃子的性情喜好不同,因而屋子里面的装饰摆设也显得不同罢了。 宸妃宫里面的装饰摆设看起来就比较的简朴,淡雅,给人一种自然的气息,没有奢华,没有浮夸,倒是让嘉靖曾经宠幸了很长一段时间,若非李贵妃滑胎一事,说不定宸妃还有可能被封为贵妃,住进坤宁宫。 而相对而言兰妃宫就显得比较大气,美观园中的花草也显得分外娇艳,屋子里各色花瓶挂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倒让人觉得兰妃是一个懂得追求人生,懂得高雅艺术的人。 兰妃此刻在花园里拿着一个水壶,耐心的浇灌着她的兰花,待正尧等人走近之时,她便停下了手中的活,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而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道被宸妃打出的红印。 虽说兰妃已经有三十五六,但是却一点皱纹都没有,皮肤白皙如雪,一身薄薄白纱挂身,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而她那柔软无骨的身子看起来也是那样的曼妙销魂,正尧也不禁感慨这个女人真会保养。 “参加兰妃娘娘。”正尧一行人齐声说道。 “公主?”兰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宁安,看来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在宁安身上,随即她才道:“快进屋说话。” 见到宁安来此,兰妃似乎很开心似的,立即客客气气的将众人叫进了兰妃宫的大厅之中,同时一旁的小梅立即便去准备茶水。 “公主回宫数日,也不来此见见本宫,本宫还以为公主不记得本宫了呢。”兰妃的声音很是甜美,柔和的如同口中含了一口棉花糖一般。 兰妃的半开玩笑不禁引起一阵笑意,很难想像,之前差点与宸妃大打出手的兰妃。 宁安立即道:“兰妃娘娘说笑了,宁安此次回来也是忙于开导父王和处理李贵妃遇害一事,所以才抽不出空余时间来看兰妃娘娘您,还望兰妃娘娘莫怪才是。今番来此第一是探望,第二是想带李大人,来此调查一下宫中近日所发生的怪事。” 说着,宁安便把目光移到了正尧身上。 而之前兰妃也一直都在打量正尧,因为此前冯保带着莫茂洽在宫中出入便已经认识了安南王子,自然不需要多做介绍,但是正尧,她却从未见过,心中也很是好奇,谁人可以与公主一路并肩行走呢? 当听到宁安说到“李大人”的时候,兰妃便明白了过来,于是微笑着说道:“李大人,那不用多说,定是那个在京城闻名已久的李正尧了。公主可是常在宫中提及李正尧的大名哦,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未曾想到,兰妃与宸妃竟然如同一个鼻孔出气似的都这么评价正尧,这倒是让正尧有点尴尬不好意思。 正尧只得憨厚一笑,一抹鼻尖道:“兰妃娘娘过奖了,下官能够得到皇上公主皇妃娘娘的厚爱,实在是三生有幸。” 说完正尧不由地在心底暗骂自己好不要脸,节操丢了一地,连这么虚伪的话都能够说出来,自己可算是越来越能够胡说了。 “即是来此调查案子的,那李大人就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问题直问便是,本宫定会将知晓的全数告知。”兰妃很豪爽地说道。 与宸妃一样,兰妃也准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让正尧在心底一阵发笑:全数告知?恐怕都是互戳对方脊梁骨。 不过正尧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是直接问道:“方才我等经过西宫花园,却听见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的说,昨夜的大火乃是兰妃娘娘你纵的,敢问娘娘这是否属实?为何她们会这么说?” 正尧所问的其实都是废话,别说火不是兰妃放的,就是她放的,她也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这不跟问了没有问一样吗? 然而正尧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想看看在兰妃听到自己这么问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只见兰妃闻言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道:“呵呵,宫中就是这样,一旦有事情发生就会流言四起,这已然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李大人不知道,本宫也不怪你。不过本宫可以确切的告诉李大人,这件事定然是宸妃那个女人散播出来的,本宫一直以来都当宸妃是最好的姐妹,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一意孤行的认为本宫会伤害与她,这次离谱的不仅污蔑本宫放火烧她的寝宫,竟然还出了本宫一巴掌。看来月会圆,人会变,一点也没错。” 如同宸妃之前一样,连口吻都是这般,兰妃也开始大吐苦水,仿佛也想以此博得同情。 在正尧看来,这件事就加的变得有趣好笑了,两个人各执一词,你方唱罢我登场有意思。 “兰妃娘娘何以如此说呢?她竟然会如此出你?难道平日里你们姐妹情深都是假的?”正尧趁机问道。 兰妃点头道:“宸妃其实才最会装模作样了,在人前她总是一副大好人样,对人和善,温柔体贴,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人,并不在意宫中的权力斗争,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宸妃出身名门自小就娇生惯养,若说她不想在后宫争一席之地,那绝对是骗人的,之所以当初与本宫像姐妹一样进进出出,其实她不过是想在皇上面前争表现罢了,之前李贵妃滑胎就是服用了她送过去的补品造成了,之后李贵妃遇害她也叫小桃送东西给李妃娘娘,这些都实在太巧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与此事有关联。” “前些天皇上因为心事繁重,来了我兰妃宫,她便开始心生妒忌,后来是找到御书房直言本宫才是暗中命令孔庚下毒谋害李贵妃的真凶,当时本宫差点就被皇上问罪,好在李大人你回来的及时,将此案进行了重审,至于宸妃宫着火一案,本宫倒是觉得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兰妃一口气又说了一大通,而且每一点都又是那样的煞有其事,让人无法不信。这不禁给正尧等人出了一道难题:宸妃与兰妃二人各执一词,而且二人都说的很在理,但是二人的话又是矛盾的,这当如何是好? 不过兰妃的最后一句自导自演确实让正尧等人不禁一怔,若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宸妃当真不简单。 正尧立即便道:“自导自演?娘娘何以如此肯定?” 之前宸妃也说真凶就是兰妃,而且语气也是十分的肯定,最后还说出了原因,正尧也想听听兰妃又会有什么原因。 兰妃喝了一口茶,然后又道:“呵呵,李大人不在宫中生活,对宫中事情不了解也正常,本宫不怪你,首先你要知道,在宫中生活,就不应该有其他感情,友情?那全都是假的,只有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有所谓的友情,而本宫与宸妃之间就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本宫与宸妃两人关系密切,这或多或少在众妃嫔面前成了一道亮点,这也使得皇上对本宫与宸妃有了关注,相对与其他妃嫔而言,本宫与宸妃的地位都要高上一筹,可以直言不讳的说仅次于沈贵妃与李贵妃。” “然后,当沈贵妃要到太庙进香,到年底才会回来,李贵妃突然离世之时,宫中最有地位的便是本宫与宸妃了,可想而知,若是想要往上爬得高,那自然要除掉对方这个绊脚石。于是,宸妃便有了这么一出戏:其一,放火烧自己的寝宫,很难有人相信是她自己所为,这样就有了一个洗脱嫌疑的契机;其二,一旦她宫中着火,矛头便自然对准了本宫,因为一旦她出事,得益的必然是本宫;其三,小桃的死很可疑,小桃死了,那就无法查出当日宸妃送了什么东西给李贵妃,那么就算是宸妃谋害李贵妃的,那也只能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如此一石三鸟之计,宸妃果然算的妙。” 实在不敢相信,看似柔弱的兰妃竟然可以一口气说出这么大一堆理由来,而且层层递进,甚是严谨,即便有人提前在心里记住方才兰妃所说的话,也未必能够如此冷静,如此严谨的说出来。 “这个兰妃果然不简单。”正尧在心中再次感叹道。 一个宸妃就已经不简单了,没想到这个兰妃加不简单,现在就连正尧也都开始犹豫,这两人都说的有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第十七章 花坛赏花品寒兰 兰妃的一席话让宁安小曦等人不禁感觉这皇宫还真的够黑暗的,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然会是这么一番境地,实在难以想象。 宁安也深深明白了自己母后当初为什么会死了,原来一切都是宫中那种有形或者无形的斗争造就的。即便当初的曹端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斗争的心思,但是她还是免不了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为此,宁安也只能感叹宫中无日月,难得有真情。 “照兰妃娘娘所言,宸妃确实有嫌疑。嗯,下官知道怎么处理了。”正尧点头,表面同意了兰妃的说法,随后他又道:“对了娘娘,方才在您的花坛中看见娘娘在为兰花浇水,看来娘娘是位惜花之人啊。” 正尧莫名其妙的把话题转移到了花之上,确实让人有些不解,尤其是小曦等人,难道正尧真的就相信兰妃所说的话了? 闻听正尧竟然对自己种植的兰花感兴趣,兰妃便来了精神,立即站起身来道:“想不到李大人本宫种植的兰花也感兴趣,那不妨随本宫到花坛去赏花一番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正尧躬身道。 “那好,随本宫来。” 说完,兰妃率先往门口走去,正尧等人不敢怠慢。立即紧跟了过去。 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发觉,现在来到花坛前,正尧才发现这兰妃宫的花坛挺大的,足足有十平米。花坛呈长方形。距离宫门口十米不到,花坛不高,不足人膝。花坛之中种满了兰花,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春剑、莲瓣兰样样皆有,可以说,兰妃对兰花可是情有独钟。 或许,之所以兰妃会如此喜欢兰花,与她的名字是分不开的。 “怎样。公主,李大人,你们看看本宫这花坛里面的花生长的怎样?这些花可都是本宫托人从各地带回来的,想到一年四季都有兰花开放。本宫就欣喜若狂啊。”看着自己这满园的兰花,兰妃已然有些情不自禁的忘我说道。 兰花是一种以香着称的花卉,具高洁、清雅的特点。古今名人对它品价极高,被喻为花中君子。在古代文人中常把诗文之美喻为“兰章”,把友谊之真喻为“兰交”。把良友喻为“兰客”。也难怪兰妃会因眼前的一坛兰花而表露出少有的激动。 正尧似模似样的围着花坛赚了一圈,听兰妃说完之后,却见他竟然开始摇起头来,仿佛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一样。这顿时让兰妃注意到了。 于是兰妃便问道:“李大人何意摇头呢?莫非本宫的兰花不够香,或者是本宫所种植的兰花不够好?” 兰妃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很在意别人对她兰花的评价。 见兰妃问话,宁安不禁用手肘肘了正尧一番。然后嘴也不动的瞪着正尧小声道:“呆子,你说话要注意点,可别让娘娘生气了。” 也亏宁安会这么一手口技,这不由地让正尧想起当日这个小妮子听自己的指挥冒充太祖皇帝去大闹朝堂那一件事,顿时令正尧就要想笑。 好在正尧自制力比较强,最终忍住了。不过他还是给了宁安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便对着兰妃说道:“不,兰妃娘娘误会了,娘娘的兰花种的很香很好。” “那你方才摇头是?”兰妃微微放平了语气说道。 “回娘娘,是这样的。娘娘的花坛之中的兰花可谓是应有尽有,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春剑、莲瓣兰七种兰花在花坛中交相辉映,看上去倒是让整个花园显得活活有生气,大有春色花满园之意。然,方才娘娘所说的一年四季都有兰花开放,这点正尧就不得苟同了。” 正尧先是对兰妃的花坛赞美了一番,随后突然又来一个转折,这样虽然听上去还是正尧不同意兰妃的说法,但是前面正尧也表达了对兰妃的肯定之意。因而,即便兰妃心有不爽,也不会太过直接表达出来。 此之谓欲抑先扬,让听者想要发难但是也不会立即发难,相反,对方还很好奇为何自己会如此说。 果然,虽然兰妃的眼神有些闪烁,但是最后还是温和地说道:“李大人说来听听,何处不得苟同。” 正尧也不废话,立即指着花坛之中开着的兰花道:“此刻正直深秋临冬之际,所开之兰花乃寒兰。寒兰株型修长健美,叶姿优雅俊秀,花色艳丽多变,香味清醇久远。集诸种兰花之美于一身,聚万物之灵气于一体。寒兰凌霜冒寒吐芳,实为可贵,因此有‘寒兰’之名。花香浓郁持久。寒兰忌热,又怕冷,所以不易种植。放在北方寒冷天气之中,甚难存活。一旦进入深冬时节,必定冻死,再无花开之日。 “至于其他花种虽然到了花期之日可能会开出花来,但由于环境温度、土壤成分、空气湿度、都会是花开的变数,故而且不说能否开花,即便等到开花之日,也可能会开的杂乱不看,甚至连香气都会不纯。” “正尧观娘娘这花坛里面土壤还很新鲜,应该是才翻动过的,而这些兰花想必也是从各地新搬来的。若是娘娘就这么杂乱的摆放在一起种植,虽然想象起来,开花时节必定会百花争艳,然事实上却不尽如是。” 正尧一字一句又是翻土又是看叶的说了一大通,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乃是一种兰花的专业户,竟然对兰花有如此深的了解,听得一旁的宁安众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尧。 或许正尧给宁安的震撼已经有些数不过来了。但是这一次她还是再次彻底的震撼住了。到底正尧脑袋里面还装着什么?宁安很想立即将其脑袋敲开看一看。 面对着正尧的兰妃听完正尧所说的一切之后,她也不由地愣住了,当真没想到还遇上行家了,这下她可再没有之前那般以自己兰花的灿烂而感到自豪了。 于是。兰妃便疑惑地看着正尧道:“那又当如何种植?” 却见正尧微微一笑,一抹鼻尖之后,便走到花坛之中,随便找了一株寒兰道:“就如这株寒兰,最适宜的乃是温和的环境中生长,因而不需要太多的阳光,也不需要太多的水分。所以,可以将其单独划分到一个区域。周围用些高大的树木给遮挡一下即可。如遇寒冬时节,可以将周围搭上一个棚架,尽量保证周围的气温恒定,这样开出来的兰花才会香气袭人。才会光彩夺目。当然,寒兰四季盈香,有春、夏、秋、冬四种,可以再对其进行进一步的细分,以此保证花开锦绣。至于其他品种。也是一样,只要将其分门别类,单独培植,那便可以做到一年四季花开时。” 也不知道正尧是从何处听来的。不过他确实就是只字不差的给说了出来,而且还颇有道理。 宁安等人更是不明白正尧缘何会突然想到要教兰妃种兰花了。这实在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只不过碍于兰妃在旁,都没有发问罢了。 “呵呵。真没有想到,李大人竟然对兰花有如此的研究,这点本宫倒是有些望尘莫及了。嗯,既然如此,那本宫待会儿就叫下人们照着李大人的方法去做。只是日后种植遇到难题,不知道李大人会否有空来指点一二呢?” 兰妃非但没有对正尧不同意自己种植兰花的方法感到不满,反而对正尧的方法极为的欣赏,甚至还想让正尧有空来当一下种植兰花的导师,也亏她想得出来。 宁安众人则更是无语,放着正事不干跑来给你种花,这种想法未免了太好了。 正尧只得微微笑道:“能够为娘娘办事,正尧自当在所不辞。” “那咱们就说好了,一言为定哦!”兰妃笑道。 “一定,一定!”正尧回道。 宁安又是一阵无语,继续这么下去,这要耗到什么时候。 于是宁安立即对着兰妃说道:“兰妃娘娘,时辰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行告辞,就不打扰兰妃娘娘用午膳了。” 反正到了此刻,该问的都问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多留也无意。毕竟在宁安看来,无论宸妃还是兰妃,都不见得是什么好鸟,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旁的莫茂洽也不禁点头,自始至终他就一个打酱油的料,本以为可以帮忙调查一下案子,结果忙了一上午,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嗯,那行,你们就走,本宫也不留你们了。对了李大人,你留下来用午膳,本宫还有些关于兰花方面的问题想要了解一下。”兰妃却是没有丝毫挽留宁安之意,反而想将正尧留下来,这是连正尧也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正尧不好推脱,但是却见宁安那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自己,正尧知道,只要说一个好字,恐怕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于是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兰妃道:“多谢兰妃娘娘厚爱,只是正尧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还望娘娘恕罪。他日一旦有空,正尧必定前来负荆请罪。” 宁安那狠辣的目光就如夏日里放在手心中的一块火炭,让正尧如同摸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种火辣辣的痛从心底蹿出。无奈之下,只得不敢再言其他,乖乖的与宁安一同离开。 “那好,不过本宫随时欢迎李大人来此。小梅,替本宫送客。”说完,兰妃转身便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宁安等人也不在多言,随即转身,在小梅的陪同之下,很快便离开了兰妃宫。 第十八章 花香醉人露破绽 离开兰妃宫,待小梅转身回去之后,正尧却停住了脚步。 宁安不解正尧意欲何为,立即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回去与兰妃用午膳?那好,小曦,王子,咱们走,别理他。” 说着,宁安便迈步直走,头也不打算回。 而就在宁安刚刚迈出一步准备走的时候,正尧一把将其拉了过来,然后道:“谁跟你说我要去兰妃宫去用午膳了?” 正尧还是有点用力,只见宁安立即不赖烦的道:“放开我,痛。” 顺势,宁安一个甩手,狠狠地将正尧的手给摔了开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宁安竟然就态度聚变,仿佛吃了火药一样,愣是看正尧不爽,随即还想走。 正尧一把将宁安再次抓了过来,这次的力道就要轻了些许,还未等宁安再次发脾气,正尧便抢先道:“你听我说完行吗?你以为方才我与兰妃谈论那些种植兰花的方法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做?你以为我真的就只是想教她种兰花那么简单?” 看了一眼正尧那已然微微变色的眼神,宁安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一时之间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像一头温柔的小绵羊不再言语。 良久,正尧终于将宁安转过来,两眼有神的看着宁安,语重心长的道:“从一走进兰妃宫,其实我就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这是何解?”小曦立即问道。 兰妃宫其实与往常一样,对于冯保和小曦这种常年在各个宫中行走的人来说,有没有不同寻常一眼便能够察觉出来,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什么,但是正尧却说有,这不禁令两人都感到了疑惑。 正尧道:“你们难道没有闻到兰花的香味吗?而兰妃身上也有着这么一股浓浓的兰花香味。” 宁安听正尧这么一说,还是不解于是立即道:“兰花香味?那又如何?” 兰妃宫本来就栽种了许多兰花,兰妃也爱在花坛中打理兰花,身上有兰花香味一点也不稀奇,不明白正尧为什么就着这么一件事会如此的惊讶,难道是因为兰妃身上的香味吸引到了他?看来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李正尧也不例外。 同样的,冯保小曦二人也向正尧投来加疑惑的目光,誓要问个究竟。而唯独一旁的莫茂洽却是一语不发,仿佛在沉思什么。 正尧看了莫茂洽一眼,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莫茂洽嘴角一撇,笑道:“没错,其实方才我还在怀疑,可是见二弟你这么一说,那我就加确定我的猜测了。” “喂,你们二人不要在这里打哑谜好不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说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这一刻,宁安又再次恢复她之前那股野蛮霸道的气势,她最不爽的就是老是有人故意在自己面前卖关子,最后弄得自己心里痒痒的,欲罢不能猜来猜去的游戏虽然很好玩,但是一旦自己猜不到,那就失去了乐子。 正尧和莫茂洽二人见宁安这般模样,均是一阵无奈随后,还是莫茂洽继续开口道:“你们可还记得,昨日在李贵妃寝宫中所发现的那一盒胭脂吗?” “胭脂盒?就是宸妃送给李贵妃的胭脂?”宁安试探性地问道。 不得不说宁安对这次案件很上心,或许是因为发生在身边,发生在宫中;或许是因为李贵妃与自己母亲一样,曾经都是自己父皇的宠妃;又或许整件案子相对于之前的那些案子都要加让人难以琢磨预见,总之,对于回宫后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宁安都很是用心。 所以,当莫茂洽一提到一盒胭脂的时候,她瞬间便想到了是宸妃送给李贵妃的胭脂盒,也是装了有问题的口红的胭脂盒。 “嗯,就是那胭脂盒。”正尧抢过话来,点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眼神,随即又道:“那胭脂盒之中,其实除了正常粉底的香味之外,便就是这种寒兰的香味,可以确切的说,就是兰妃宫或者甚至是兰妃身上的香味。” 听到这里,宁安不禁张大了嘴巴,一旁的小曦与冯保二人同样是愕然了。 若是这样说,那这一盒本是宸妃送给李贵妃的胭脂,很有可能是由兰妃转送给宸妃的,其实兰妃才是这盒胭脂的主人,正尧已经对众人说了胭脂盒可能有问题,那变相的就是说兰妃也有问题? 想到这里,不愕然那才奇怪了。要知道,兰妃三十来岁看起来还是那样的柔弱娇小,对人也很和善,礼遇有佳可以说,在后宫之中,除了宸妃,兰妃算是最没有心机的,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可是如今却说兰妃可能与李贵妃的死有关,那这件事就变得加复杂了。 首先,李贵妃的死可能与小桃送的香炉有关,而小桃又是宸妃的婢女,这么一推,宸妃也可能参与到了其中;其次,兰妃与胭脂盒有关,再加上宸妃曾经说过孔庚之前见过兰妃后就立即进宫见李贵妃,而李贵妃也就凑巧当晚就死了这么一来,那她兰妃也可能参与了其中,二者合一,岂不就变成了两人都有可能是谋害李贵妃的凶手了?又或者可以认为二人合谋害死了李贵妃? “那怎么办?难道兰妃真的可能与李贵妃的死有关?”宁安脑中有些混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尧抹抹鼻尖又道:“不,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我还发现了一点。” 本来就够震撼的了,没想到正尧竟然还发现了一点,这不禁让众人,包括莫茂洽也再次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虽然正尧已经习惯了给人惊喜,但是每当正尧这么说,众人还是情不自禁的好奇一番。 “还有什么?你这人真是的,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宁安没好气道。 正尧摇头,心叹这女人就是没有耐心,微笑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发现兰妃右手手臂上有条抓痕,另外食指有个很明显的印痕?” “抓痕?很深的印痕?这倒是没有注意。”宁安如实说道。 “一进兰妃宫,兰妃其实一直都将右手藏在衣下,表面上看起来兰妃坐姿优雅,大方得体,找不出任何的不妥之处,起初我也没有注意太多,直到她喝茶的时候,分别茶杯放在右边,但是她就是不用右手,反而是用别扭的左手,这个就让我对她产生了怀疑。”正尧斩钉截铁地说道。 还真别说,这一切宁安等人都没有注意,因为这点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喝茶而已,万一兰妃就是一个左撇子呢,不过经正尧这么一说之后,都不禁感到正尧说的在理。 宁安道:“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她的右手有问题,故意隐藏起来,所以你才想让她把右手拿出来,结果最后才将她引到了花坛上,让她去触摸那些兰花,将右手给暴露出来?” 宁安终于豁然开朗,经正尧一点,立即就通。 正尧抿嘴一笑,道:“没错就是如此。” 第十九章 翡翠指环现隐情 李贵妃被害一案悬及今日已经有一月有余之久,但仍旧没有明确的告破迹象,不得不说此案确实显得迷雾重重。虽然正尧经过一番寻访查探推理等一系列正常的办案程序过后,对本案也有了一些深入的了解和认识,但是正尧也只能将初期的怀疑对象定个位宸妃与兰妃二人,至于到底是谁,尚可未知。 之所以正尧会将二人定格为怀疑对象,其实很简单,宸妃和兰妃都有杀人动机,同时二人的话也相互指出对方有可疑,这便让人觉得事有蹊跷,只不过目前从表面发现的一些东西和正尧询问二人之后,似乎兰妃的嫌疑要大些。 当然,正尧方才所说兰妃右手有问题,这一点便加证实了她的可疑。 宁安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她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明白正尧所指何意,于是便问道:“你方才说兰妃右手手背和右手食指都有问题,那到底这由于李贵妃一案有何关联呢?” 不仅宁安没有想明白,小曦等人也想不明白,就连之前还与正尧看似很默契的说出胭脂盒香味是兰花香味的莫茂洽,此刻也觉得疑惑起来。 正尧最喜欢的就是卖关子,这点众人已经不言而喻于是问完之后,所有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在了正尧身上,试图知道个所以然。 正尧立即变得严肃起来,随即从左手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然后看着宁安道:“你看这是何物?” 这时,正尧从衣袖中取出一枚黑乎乎的如同被火灼烧过的圆环。圆环大小也就正常人小指大小,而再见那没有被灼烧到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见此圆环乃是墨绿色的,俨然就是一块翡翠。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戴在手上的指环,一般以金属或宝石制成的小环,约于指上,作为饰物或信物今称戒指。 对于指环这一当今看作饰物的物体,与古代的定义则是有所出入的,尤其是在宫廷之中,妃嫔宫女戴指环这一饰物,其实大多数都是为了禁欲。当时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在后宫,被皇上看上者,宦官就记下她陪伴君王的日期,并在她右手上戴一枚银戒指作为记号,当后妃妊娠,告知宦官,就给戴一枚金戒指在左手上,以示戒身。 不过终究还是有少部分人是出于对其欣赏或者想要装饰自己的态度去佩戴的,以此来博取旁人赞赏的眼球,满足自己的私欲。 当宁安第一眼看到这个指环的时候,却是怔了一下,然后又激动的道:“这个指环我好像见过好像……” 说着说着,宁安似乎一下子又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于是声音又低了下来。 从指环表面上看,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地方,惟有的就是被火灼烧过,只是这一枚指环的质地有些不同,乃是上好翡翠玉,并没有因为被火灼烧而熔化或者变形当然,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此物一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必定是有钱有势之人才能够佩戴。 可是,到底这枚指环从何而来到底是谁人之物,目前还有待商榷。 正尧道:“其实,这一枚指环乃是我在检验小桃尸体的时候,从小桃那已经烧焦的手中掰出来的,从小桃握紧指环的力度来看,应该是与某人发生争执之后,摘下来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之中,所以指环还有部分没有被火给烧着。”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当时在与小桃纠缠之际,戴着这个指环的人不小心将指环弄丢了也不知道,后此人杀了小桃然后才放火烧屋,最终小桃才未将指环拿出来或者扔掉因而,戴着这个指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小桃的凶手?”宁安两眼张大,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 显然,宁安的猜测是靠谱的毕竟只有这么解释,小桃的死才能够说通试想一下,若是戴着这个指环的人就此离去,小桃会一直将指环攥在手中吗?很明显不会,就算不拿给宸妃,自己私下藏起来也不会就这么攥在手里。 经宁安这么一怀疑,莫茂洽小曦等人也算有了一丝眉目,眼神也不在如之前那般迷离。 “嗯,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这指环上面。”说着,正尧不禁又看了看手里的漆黑的翡翠指环,然后又道:“方才我特地引兰妃去花坛讲兰花的种植方法,其实并非想教她种花,只是我一直觉得她把右手藏起来有点古怪而已。” “后来将她引到了花坛前,故意说什么兰花什么品种该怎样种植,又是摸叶,又是摸土的,其实就是想让她伸出右手来,果然,最终提到兰花她就将所有一切都忘了,于是我便发现她的右手手背上面有三道细纹,虽然很细,但是她的皮肤太嫩太滑,因而还是可以清晰看得见,另外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她的食指,结果发现上面果然有一道很明显的环痕,若是没有猜错,那指环很有可能就是兰妃的。” 正尧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所有的发现,而听起来,似乎当真有这么一回事。 第一,正尧本是个执着的人,案子没有破,绝对不会去做那些与案件无关的琐事,尤其是在调查案情的时候;第二,正尧一向都对宫中的人不爽,即便是嫔妃贵妃,甚至是宁安这样的公主,他都很是不屑一顾,万没有道理无缘无故与兰妃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通种植兰花的心得;第三,宸妃一口咬定是兰妃放火,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自然而然的,正尧也怀疑兰妃,而恰巧兰妃又对自己的右手遮遮掩掩,这不得不令正尧加怀疑起来。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兰妃一定有问题,就是李贵妃一案与她无关,小桃的死也定然与她有关,走,我们去找她理论去。” 冲动永远都是宁安的代表,只见她说完之后,立即便准备转身回去找兰妃算账。 正尧一把将宁安再次给抓了回来,不禁一阵摇头,无奈地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冲动呢?现在你去找她又有什么用?且不说能不能证明她与李贵妃一案有关,就是宸妃宫着火一事,小桃被杀一事,也不一定能够与她扯上关系。别忘了,我们只是找到了一枚指环,并没有证明过这枚指环就是兰妃的,万一当真是巧合怎么办?万一兰妃一口咬定自己的手背是被其他人或者说是宸妃抓伤的,那又怎么办?要知道,之前她还与宸妃发生过争执,拉扯间抓出几道抓痕也不足为奇。” 虽说宁安很多时候还是有自己的见地,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她比较冲动,比较容易感情用事其实这对于破案,甚至是处理其他一些与感情相关的事情,都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这就是宁安与身俱来的本性,也正是因为这样,正尧才觉得在某些时候,这个刁蛮公主也有可爱的一面,至少真性情,不虚假做作。 宁安不满地看了正尧一眼,然后似怨非怨的道:“你一会儿又说兰妃有问题,一会儿又为她找那么多借口,说那么多万一,可能没有问题,那你到底是怎样想的?到底这个兰妃有没有问题,到底又该怎样去处理这件事?” 被正尧这么一说,宁安就要崩溃了,确实是这样的,正尧的话,前后看起来就是矛盾的不过,只要仔细一看,却不难看出,其实这不过是正尧办事谨慎的表现,将一切可能预见或是别人不能预见而自己预见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才能去想一个万全之策来应付。 不然的话,如同宁安那样贸贸然上前理论,到时候不仅对破案没有帮助,反而还会弄巧成拙,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尧定了定神,道:“现在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看看靖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也可以在宫中私下查探一下,但是切记不可伸张,必须保证不打草惊蛇明日,明日我想我就能够有对策了。” 此刻已经临近正午,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是那样的惬意盎然,透过层层白云,看见的不是太阳,仿佛倒像是一道指引方向的希望。 宁安也是一阵无奈,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于是轻哦了一声,便不在多言。 “公主,现已临近正午,皇上估计这会儿已经在等您和王子用膳了,还请公主即刻就去,否则皇上生气可就不好办了。”冯保见众人也交谈的差不多了,于是立即凑到宁安跟前说道。 宁安点头,然后看向正尧柔声道:“既是午膳时间,不如先用了午膳在走,相信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此举一出,倒是令一旁的冯保疑惑不定,心道这个李大人果然厉害,公主竟然也这么柔情蜜意的邀请他吃午饭,真的不可思议。 不过正尧却不领情,只是道:“不了,我决定先去一个地方,完后再去找靖王至于午膳的事情,容后再说。” 说完,正尧轻轻拍了拍宁安的肩膀,然后摸摸自己的鼻尖,耸耸肩,便往离宫的方向而去。 这一幕确实让冯保再次惊叹正尧的不可思议,连与皇上共享午膳这等美事都要拒绝,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 看着正尧渐渐离去的背影,宁安却久久没有转身,口中只道喃喃,氤氲不止。 第二十章 韩府周冰消息来 离开皇宫,正尧随意的在京城的一家酒楼里独自点了几个小菜,来上一碗羊肉汤,暖了暖身子,酒足饭饱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韩府而去。 为何去韩府?其实这也是正尧的一个安排。 在第一时间听到李贵妃被害一事之后,正尧便怀疑很有可能是宫中妃嫔争斗造成的。但是锦衣卫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任何的线索,显然宫里面的口风很紧,或者说所有知情者都消失了。显然再用锦衣卫的那一套办法是行不通的,正尧只好用自己的办法。 自己有什么办法?便是靠自己的人脉关系网。韩府在京城也是一大势力,至少韩府的产业绝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而它韩记商行更是京城的第一帮会,人力资源自然丰富。 冲着这一点,正尧便对韩府有了求助之心。而在正尧看来,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宫中所发生的案子很有可能动用了外界的力量,比如中毒,那毒药应该不会是宫中所有的,毕竟宫中贡品什么的,都是经过极其严密的审核才能够入库,才能够到私人手中。 韩府人手多,分布广,只要在京城所发生的事情。相信用不了多久。都能够查出来,比如一个宫女太监出宫,何时何地买了什么东西,去了哪里,不出一日,便可以调查出来,这就是韩府的优势,也是正尧找他们帮忙的原因。 来到韩府已经是午时末梢,看了看那两个纹了两条大龙的红色灯笼之后,正尧便敲门叫人。不多时。便有人开门,而对方也认识正尧,没有经任何通传,正尧便直接来到了大厅。 此刻出来见正尧的是周冰。随即坐下之后,丫鬟也很合时宜的将茶水端了过来。 正尧笑道:“为兄今日特来打搅,若有冒昧,还望冰弟勿怪。对了,怎不见韩叔叔呢?” 出来混的,自然要见人说人话,见过说鬼话。周冰乃是帮会的老大,说话自然就带着一丝痞性,江湖哥们儿讲义气之类的,再加上正尧与周冰二人的关系也不错。算是不打不相识,故而正尧直接与周冰以兄弟相称。 周围应之一笑道:“哪里哪里!李兄多日不来,倒是让小弟很是想念啊!呵呵,方才商行有人来报信,说商行出了点小事,义父比较紧张,于是便与韩琛大哥一同前去处理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其实今日李某来也不为别的,不知为兄让冰弟所查的事情怎样了,可有线索?”正尧直入正题。循声问道。 周冰点头,随即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道:“嗯,其实小弟也正想去通知李兄你,经过小弟手下的一帮兄弟去查探。发现宫中最近确实有一帮宫女出来购买东西,其中最古怪的有两个人。一人听说是宸妃的侍婢小桃,一人则是兰妃的侍婢小月。” “小桃和小月?”听到周冰这么一说,正尧顿时露出了一副惊疑但是又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韩府的能力正尧是绝对肯定,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办事效率竟然会如此之高,很快便查到了小桃和小月,看来与自己猜想的又进了一步。 周冰见正尧的表情,立即也疑惑地说道:“怎么?难道李兄你也调查到了?” 正尧笑道:“嗯,不过只是查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冰弟你且继续说来,她们二人有何古怪之处。” 周冰道:“是这样的,这二人是先后出来的,他们什么都没有买,只是去了一趟药材铺买药。虽然她们二人买药是分开买的,而且每次都是一大堆,什么止咳的,什么凝神的,什么治疗风寒的都有。但是一旦将二人所买的药放在一起之后,里面竟然能够找到‘西域一点红’的一些成分!” 周冰说到最后一处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禁严肃了起来,仿佛他对西域一点红也很有研究一样,语气也显得重了些许。 要知道,西域一点红可是少有在大明境内出现,一般人也很难接触到才对,可是周冰竟然还知道它的成分,可想而知,这个韩府的势力有多大。 “‘西域一点红’的成分?”正尧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冰说道。 虽说正尧已经可以肯定李贵妃就是中的“西域一点红”之毒,但是他还是不由地惊讶一番,他并没有想到,周冰竟然也对“西域一点红”有所研究。 周冰又道:“嗯,之前其实我就对‘西域一点红’有过研究,主要是这种毒很有可能就是我母亲中的毒。后来特地派人去四处询问查访之后,赫然发现,这‘西域一点红’的主要成分竟然有所谓的‘蒾苋草’和‘苣莸兰’,而这两种草都生长在西域一代的高山上。当我在药材铺看见小桃和小月二人所购买的药材的药方后,不由地发现,其中就有这两种药材,虽然是分开的两张药方。” “蒾苋草”正尧已经听过,可是“苣莸兰”他却没有听说过,甚至连袁海云都不曾知晓,周冰说的煞有其事,看来不会有假。 而小桃与小月二人先后分批买了这两批药材,很难让正尧相信这是纯属的巧合。第一,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兰妃或者宸妃有什么病症,包括风寒发烧之类的都没有,买药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第二,宫中有御药局,御药房,想要什么药材那还不简单,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宫外买呢?摆明就是有问题;第三,两批药材中的一味药就是“西域一点红”的重要成分,只要有人懂得如何去配制此药,或者说间接配制此药,那么李贵妃中毒就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正尧终于再次肯定了宸妃与兰妃有嫌疑,甚至有可能是二人合谋毒害了李贵妃! “那以冰弟之所见,这二人购买这两批药材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比如说这两种药材都有什么作用?”正尧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周冰也不隐瞒,有什么便说什么,立即回道:“据我推测,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第一,‘蒾苋草’很少用于治病疗伤,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药。不过它也没毒,有兰花的香味,单独使用的话,最多就是壮阳的效果,对于皇宫里面的妃子定然是用不着的;第二,‘苣莸兰’也无毒,它的作用是通气,有薄荷的功效,对难以入眠者很有用。不过对我认识的宫中妃子看来,这也是没用的,这些妃子平常很是寂寞,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绣花种草,没事干,怎么也不会到了夜里难入眠。” 周冰也讲出了自己的分析,看来他还是很有见地的。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确实是这样,宫里的生活也如他所说的,没有皇帝的日子,都无所事事,怎么也不会感到没睡好失眠之类的。 正尧听完,不禁点头,对于周冰所言深刻表示同意。 “嗯,冰弟所言不无道理!看来这二人很有问题。”正尧随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 “另外,我们还发现,小桃购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送到宸妃那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兰妃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觉得这点很奇怪。”周冰再次补充说道。 然而,周冰的这一补充如同醍醐灌顶,让正尧顿时来了精神。 按照周冰所说,那宸妃对买药一事完全就不知情,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全都是兰妃一个人的主意!那么,真正想要谋害的李贵妃的就是兰妃!!! 可是,兰妃又是怎么知道“西域一点红”的呢?难道是因为孔庚孔御医? 想着想着,正尧便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其实周冰能够知道关于宸妃兰妃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毕竟他帮会里面人多,人脉也广,既然调查一件事情,自然而然也要动用他自己的人脉去方位调查,因而才能够查到兰妃和宸妃,所以才会知道小桃是宸妃的侍婢,小月是兰妃的侍婢。 “李兄,李兄……”见正尧久久不语,周冰连叫了三声。 最后,周冰还用手碰了一下正尧的肩膀,正尧这才回过神来。 “额,刚刚想事情想的有点入神,不好意思。方才听了冰弟一席话,给为兄的帮助真的很大。嗯,为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过还是谢谢冰弟的热情帮忙!”正尧很客气地说道。 周冰的这一番调查无疑为正尧提供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这让他对整个案子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与了解,看来,很快就能够将整件案子告破,至少,在目前看来,兰妃已经是头号嫌疑人物。 见正尧如此客气,周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笑笑摇头道:“哪里话,李兄这就见外了,若真的要谢谢,我韩府之前的事情若不是李兄帮忙,说不定唐俊早就已经将韩府家业夺去,我和义父乃至韩琛大哥很有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周冰所言也是实话,若不是正尧及时揪出唐俊这个没有人性的连害了几条人命妄图吞掉韩家家业,恐怕一切真如周冰所说的那样,韩家已然物是人非。因为,任谁都没有想到过唐俊会是凶手,唐俊会因为一个女子而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嗯,那我就不谢了,呵呵。” “呵呵,这才是我认识的李大哥嘛!” 第二十一章 威远镖行暴雨天 寒风北来冷无痕,夕阳西去渐黄昏,湿雨绵绵欲将至,路上纷纷是归人。 在韩府呆了一个下午,与周冰交谈了一番调查的内容之后,正尧与周冰又寒暄了一下日常的琐事,二人还不禁进行了一场武艺切磋,就这么有一闹没一闹的,不知不觉就已经黄昏时分,眼见天要下雨。 正尧没有再继续久留,于是便起身回蜀州会馆,周冰本意是想留正尧在韩府住上一宿,结果正尧婉拒之后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或许现在对于正尧来说,破案才是最要紧的。 最后一番告别再见之后,正尧便离开了韩府,连伞都未有带一把。 结果,当正尧走到南街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这不得不令正尧想要找一处地方避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则是不停地懊恼自己,缘何不听花清月的嘱咐带一把伞离开呢。 起初雨势还很温柔,但是现在俨然成了暴风雨,天色乍变,黑作一团,豆大的雨珠落下来打在脸上都直叫疼。 暴雨无情,说来就来结果一下就不停,正尧想要找一处地方避雨,却见大街上早已经人去楼空,连个能够遮挡雨水的临时铺面都不行。 于是,无奈的正尧只能在雨街狂奔,任由风雨在脸上狂乱吹打,适时雨水早已湿透了衣衫,早已模糊了眼帘,有的只是一阵阵寒意不断地涌入心间。 下点小雨其实也没什么,有很多时候,其实正尧都属于那种忧郁型男,时不时聊发两首烂诗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世界,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得以释放开来;偶尔唱唱情歌,哼哼恋曲,打发一下寂寞与空虚;要不然就是学一个忧郁的男子,在雨中漫步,想借着那延绵而下的雨水洗涤一下自己已经快要被污染的心境。 而就在正尧大步奔跑准备找一处地方避雨的时候,却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是威远镖行。虽说方玉阳与自己有些不搭调,但是花清月和夏友功二人与自己的关系也不错,于是正尧便往威远镖行跑了过去,按照正尧的打算,就算不在里面避雨歇息,拿一把伞也是好的。 一口气跑到了威远镖行门口,正尧便举手敲门不多时,便从屋内走出一人,不过这次出来的不是方玉阳,而是撑着伞的花清月。 正尧此刻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废话,你要是在豆大的雨天里狂奔上半个多小时试试看,眼睛会不会模糊,不过他依稀还是看得清来人的面孔,闻着一股清香,正尧终于感到一丝温暖,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见正尧跟落汤鸡似的,花清月掩鼻就是一阵好笑,似乎没见过正尧有如此落魄的一面,对此,正尧只得无语的看了花清月一眼,不过看到花清月把伞撑了过来,示意自己同行之后,正尧随即便毫不客气的贴了过来,与花清月并肩搂腰进了威远镖行。 “李大哥怎么被雨淋成这样呀?要不进屋去换身衣服出来?这会儿夏叔叔和表哥都还没有回来,你不必担心什么。”来到大厅,放开正尧之后,花清月笑颜说道。 其实花清月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现在方玉阳不在正尧可以去换衣服,不必看方玉阳的脸色,毕竟这么久以来,花清月也知道方玉阳从心底里对正尧没有好感。 只不过花清月的这番话,委实的听起来别扭,感觉像是两个在家中偷情的小情侣,父母长辈都不在便可以为所欲为这样理解。 这不禁令正尧一阵脸红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似乎花清月也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说错了话,于是羞涩的道:“额……李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花清月越描越黑,越说越说不清楚一样,干脆一把把头给撇了过去,恨不得立即在地上挖个洞,然后钻进去。 “阿嚏——” 不想正尧本打算苦笑一番的时候,却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随即心道:糟了,感冒了。 好像来到这里,这是正尧第一次有过感冒的迹象,真没想到,一个武功已经练的很扎实,身体已经很强壮的人会感冒。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人的身体就是那么的奇妙,感冒头痛什么的,也不会给你来个通知,都是说来就来,谁也阻拦不了这也与身体好坏,会否练功无关毕竟这方面的抵抗能力都是因人而异,因天气个人习惯而异的。 “额……你这里有没有感冒药,我想我是感冒了。”正尧无脑的说了一句,他俨然已经忘记了这里是明朝嘉靖年间,根本没有感冒这一说法。 花清月虽然很疑惑,但是见正尧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随即说话也开始有些瓮声瓮气,显然是着凉,感染了风寒,于是关切的道:“我看李大哥你是感染了风寒,这样,先进屋把衣服换了,我现在就去准备炭炉来。” 说着,花清月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威远镖行不像一般的大宅院,有钱人家的府邸,丫鬟什么的多不胜数,毕竟自打方玉阳当了御林军右统领之后,便很少回威远镖行,所以现在威远镖行的一切事务都由夏友功和花清月来打理,以花清月和夏友功的想法就是以节俭为本,减少开支,所以比之以前,威远镖行的丫鬟家丁已经少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花清月会亲自来开门的原因。 再加上方玉阳进入御林军,他也带了几名好手去御林军任职,因而威远镖行的人数就少了虽然很多人,冲着方玉阳的名号来此托彪,但是人手不够,而且又走那些山匪经常出没的地方,夏友功与花清月再三思量之后,决定宁愿没有收入也不去做这种风险太大的生意。 结果威远镖行便瞬间冷清了许多,这也是正尧走进来之后,却见练武堂里面也没几个人在练拳的原因。 正尧没想到一个喷嚏下来,自己瞬间便感觉有些软绵无力,花清月说完话之后,转身便出去为正尧准备炭炉和热茶。 正尧只得吃力的往大厅左一侧的客房走去,一步一蹒跚,好不容易走到了屋子里,在衣柜之中找到了一套看似适合自己的黑色长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好。 刚刚将身上原有的衣裤褪下,穿上黑色长衫长裤,还未等正尧将衣服扣子扣好,结果脚底一个打滑,正尧便倒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晕了过去。 此刻屋里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杂音,有的只是隔窗传过来的阵阵雨水落地所产生的滴答声。 或许,最近正尧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是真的有些累了,有些卷了,是时候好好歇息一下。 屋外暴雨不休,连绵不止,不知何时才停歇。 “李大哥——” 花清月面带笑意的从大厅走进来,却见正尧倒在了地上,顿时不禁惊呼一声,仿佛看见了一幕不可思议的事情。 见此状,花清月立即一把扔掉手中的炭炉和茶杯,飞快的跑到正尧跟前来,随即将正尧扶起,拖到了旁边的床上。 “怎么会这样,李大哥你别吓我,你是有功夫底子的,怎么会一场暴雨就成了这样?”花清月一边紧张的看着正尧说话,一边将一旁的被子盖到正尧的身上。 这时,正尧的双眼微张,似乎醒了过来,嘴唇泛白的呢喃道:“冷……好冷……” 听着正尧迷迷糊糊的叫喊,花清月下意识的用手去摸了一下正尧的额头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好烫,糟糕,李大哥的风寒家中了怎么办,怎么办?”花清月俨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对于一般的伤风感冒,她最多就是听过,但是叫她怎么医治,她肯定是不行的,她也想立即去叫大夫,但是现在如果离开,没人亲自照看正尧,那万一有个什么异常也没有人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或许这就叫做关心则乱,她显然已经忘记了在威远镖行之中,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虽然其他人或许还在练武什么的。 “冷,好冷,我好冷……” 正尧此刻显然已经全然失去了其他意识,只有身体的反应。 “只有这样了”花清月狠狠地咬咬嘴唇,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却见花清月突然跪在了床上,随即便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褪了下来,那曼妙的身躯,凹凸玲珑的体形渐渐浮现在正尧的面前,只不过此刻的正尧依旧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花清月终究还是将身上仅有的衣带都解了下来,毫无遮掩的身姿在正尧面前一览无余,未有经过任何考虑,便揭开盖在正尧身上的被单,然后顺势扑到了正尧身上,伸出双手,紧紧地将正尧抱住。 花清月趴在正尧身上喃喃道:“李大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寒风劲吹,暴雨不歇,屋外树木左摇右摆,门窗被雨水打的砰砰作响,而惟有此间屋子,一片宁静,一片温馨。 第二十二章 春意无限情难耐 雨水总是无情,一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昨日的寒冷已随暴雨而散,和煦的阳光破窗而入,温暖入心间。 睡了一夜,正尧终于醒转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只闻到一个沁人心脾的发香,顿时让正尧感到一阵心跳加速——女人的气息。 虽说正尧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实际上却是个正人君子。从与安波尔沁在温香玉苑睡了一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到在无名山谷与宁安在山洞过了一夜,又在无名村方正楠的屋子里睡了一个多月什么越轨的行迹都没有做,便不难看出。 如今还没有睁开眼睛便问道一股女人的气息,这不禁让正尧感到惊诧,或许他太过敏感,太怕作出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正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柔顺长发,茉莉清香,还没有有看见面貌,正尧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对方绝对是一个美女。轻轻地,或许是躺久了,背部和腰部都有些麻木,正尧便动了一下,但是动的刹那却发现,有两块软绵绵,温热热的物体正顶在自己的胸口…… 软绵绵?温热热?那是什么!!! 正尧不禁张大了嘴巴,似乎明白了过来。顿时不知该如何以对。 “这……” 正尧在心底也是一阵无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虽然这种事情是很多男人包括自己也梦寐以求的,但是毕竟来的太突然。 就在正尧无奈的不知所措东张西望之际。花清月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花清月不起身还好,一起身瞬间将自己那没有一丝衣带遮掩的上半身全然展示在了正尧面前,这让正尧忽然之间觉得呼吸好困难好困难。 而此刻花清月的样子更是娇媚的让人根本无法按捺的住,双腿盘在正尧的大腿根部,一副观音坐莲的模样让正尧更是欲火焚身般难受,尤其再加上那一双跳动的雪兔更是撩人心魂。直叫正尧欲罢不能。再见花清月那樱桃小口微张,吐气如兰,双眼迷离的看着正尧,呼吸紧促的也如正尧一般无法自控。只是静静的望着正尧,望着正尧。 “呼……呼……”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之中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只剩下两人那短促又有节奏的呼吸声。 “不管了!死就死吧!” 正尧猛一咬牙,一把伸手过去将花清月抱住。然后缓缓地直起身子,把嘴往花清月嘴上贴去。 花清月此刻就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根本没有做丝毫的反抗,只是静静地等着正尧过来。和煦的阳光洒在那裸露在外,泛着丝丝白光的雪背之上。是那样的温暖惬意。或许对于花清月来说,等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多时了。 正尧终于轻轻一点。吻到了花清月那樱桃小口。 甘之如梨,香甜四溢,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蹿心间,令正尧更加的欲火难耐,一把将花清月往自己一拉,二人此刻已经紧贴在一起,肌肤完全零接触。 兴奋,激动,紧张…… 正尧完全无法形容此刻是怎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感觉顷刻全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此刻的他,恨不得一口将眼前这只小绵羊完全占有,完全吃掉,他的世界里在没有其他,只有眼前这个与自己即将合为一体的美丽女子。 “李大哥……” 花清月娇嗔的在正尧耳畔呢喃了一声,而那软绵绵,温柔柔的感觉顷刻再次在正尧的耳畔,身体,以及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声音就如同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就如同雪天里的一团温暖阳光,如同沙漠里的一弯碧泉,让他神往,让他无法自拔! 想着想着,正尧已经全然失控,开始尽情的与花清月亲吻,肆无忌惮的开始摆动他的头,完全进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 嘴唇,下颚,颈部,肩膀,胸部,腹部,直到…… 正尧的狼爪已经蔓延到了花清月的大腿根部,游弋着准备褪去花清月那最后一道白里透红的防线…… “咚!咚!咚——” 而就在正尧下手准备最后一攻的时候,也是正尧正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来一招大结合之际,门不合时宜的被敲响了,而且是不间断的三声。 这三道敲门声无疑就如那夏天里突然泼来的一盆凉水,顿时让所有的欲火,所有的怒火顷刻间消散。而花清月则是尴尬的直接掩面,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虽然还差一步,但是正尧只能就此收工,否则被人撞破,自己倒是没什么,花清月势必会被人冠以淫娃荡妇的“美名”。 “啪!” 正尧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道自己怎会作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实在有违自己的本性。虽然正尧明白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没什么,但是在正尧看来,一旦对女子作出这种事情,就必须负责,否则就不是个男人。 “李大哥,不!” 花清月立即伸手将正尧的连捧在了手中,柔情无限的看着正尧说道,眼中则是无尽的怜惜疼爱之意。 看着花清月那纯洁明亮的双眼,看着她那仍旧泛着一丝红晕的小脸,正尧终于不忍的收回了手。 平复一下状态,收拾一下心情,正尧便将一旁花清月的衣带一件一件的拿了过来,然后很有耐心的为花清月穿戴上,此刻的他,虽说花清月依旧那样与自己贴的很近,依旧夹住自己对双腿,但是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兴奋之意。这也并非正尧那方面功能不行,只能说,他懂得适可而止。 或许正尧应该感谢那一道敲门声,若不是如此,或许二人此刻已经开始巫山云雨,人倒是得到了一夕快活,但是日后呢?又当如何相处,是不是就此娶回家去? 若说正尧对花清月没有好感,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就如当初正尧对安波尔沁一样。可是一旦发生了关系,性质就变了。到时候就不是为了喜欢为了爱而去娶她,反而是为了一种责任,然而这种责任或许就是日后两人相处的隔阂,的包袱,这时正尧一直都不愿意看到的。 况且,现在宫中李贵妃一案尚未查清,袁海云身陷大牢朝不保夕,万一有什么差池,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柳彦他们,又有什么面目回蜀中面见自己的父亲与袁凤鸣?还有,此去西安的张诚现在生死未卜,自己若是还有心情在这里享受那人伦之乐,那就真的连禽兽都不如了。 “没事,穿好衣物,别着凉了。”正尧轻言道,随即也将自己的衣扣给扣了上来。 花清月慌乱避开了正尧的眼神,此刻的她早已无地自容,感觉自己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淫妇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往日的那种理智与镇定。 或许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到了那一刻,都会情不自禁,不能自拔吧。 不多时,花清月尴尬的穿好了衣物,然后将自己的头发和衣角都整理了一下,这时,才起身去开门。而正尧依旧躺在床上装病。 不装病难道装死?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一人没病,那别人会怎样想?而且就算有病,估计也有人会胡思乱想才是。只不过,这样想的都是些深受岛国动作片影响的“影迷”朋友吧! “夏叔叔,你回来啦!”拉开门之后,花清月一副没事样的看着夏友功说道。 夏友功一看开门的是花清月,随即又往床头上看去,只见正尧还在装睡,双眼紧闭,夏友功便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道:“正尧病了?这孩子,一定是昨天下暴雨给淋湿了身子,感染到了风寒。” “嗯嗯,昨天李大哥来到这里之后便躺下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花清月故作担心地说道。 没醒?方才还龙精虎猛的差点就将自己就地正法,那也叫没醒?不过是花清月为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编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吧。 夏友功对花清月的话从来都不会怀疑,因为在他看来,花清月就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从来都不会说话,这次也一定不会。 于是轻轻拍了拍花清月的肩膀,然后关心的道:“好啦,都怪叔叔不好,昨天陪玉阳去一个朋友家喝酒,结果遇上暴雨就没有回来,不然的话,你也不用熬夜陪伴正尧那么辛苦。你先去歇息下吧,待会儿出来吃早餐即可。” 现在时辰还早,天大亮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天气原因。听夏友功说完,花清月也不多言,怕说多错多,于是便点点头,然后低着头往屋外走去。 花清月离去,夏友功随即便把目光转向了正尧,看着正尧那双眼微睁,似睡非睡的样子,又看见那床单上还留着一颗粉色的纽扣,夏友功不由地浅浅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已经心知肚明,了然于胸。 或许,对于方才屋子里的一幕春光他已经可以预想得到,或许对于他这个过来人来说,这些已经不消多想已经能够知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三章 宸妃宫又生事端 睡了一夜,早上又发生了那样激情的一幕,正尧再有什么病也都已然痊愈。 更何况,只是偶感风寒,只要出出汗,运动运动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所以,在花清月离开屋子不久,正尧便“终于”醒了过来,见一旁“竟然”是夏友功,于是立即起身问了一声好。而夏友功则是关切的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便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正尧,让正尧浑然不自在。 继续这么下去,以夏友功那种一切都明了的精明,很容易提及方才发生的事情,继而问一些敏感的问题,这可是正尧最难面对的。无奈之下,正尧只好借口肚子饿起床出屋,简单的吃过早餐,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威远镖行。 正尧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清月,而花清月也显得十分尴尬,两人突然之间就像是成了陌路人一样,直到正尧走的那一刻,花清月都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尧离去的背影。 一路小跑,回到蜀州会馆已经是辰时末期(早上九点),柳彦已经不在蜀州会馆,定然又是到翰林院做事去了。 不过正尧刚一回到会馆,准备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一身衣装再进宫查案的,却见邹岑着急的找到自己,并舀出了一张纸。 “这是昨天夜里子时左右小曦姑娘见你不在,留给你的,叫你看了之后务必立即进宫,有要事相商。”说完。邹岑便将那一张纸递给了正尧。 正尧点头,然后接过那一张纸,道:“多谢邹叔叔。” 随即,正尧便将那对折了三次的白纸给打了开来。认真的看上面的内容: “李大人,公主已经李贵妃一案的幕后真凶给揪了出来,明日一早,便会交由皇上查办。不过小曦觉得公主有点太心急,怕误了大事,往李大人见到此信即刻赶到宫中,务必在公主犯下大错之前阻止一切的发生! ——小曦字。” 看完信上内容之后,正尧顿时一阵色变。口中怒喃一声:这个蛮婆,就会冲动! 不过正尧也开始自责,自己昨日若不是在韩府多留了一些日子,就不会遇到暴雨天。不遇到暴雨天就不会去威远镖行,不去威远镖行就不会在那里昏睡了一个晚上,不昏睡一个晚上,就可以早点回来看见这封信,早点看见这封信的话。说不定宁安还不至于擅自做主去揪出真凶。 如果真的是李贵妃一案的真凶,那倒无所谓,但是若是不是,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不仅嘉靖不高兴,更有可能打草惊蛇。从此以后想要再找到什么证据线索,那自然比登天还难了。 此刻的正尧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宁安正自鸣得意的样子对着她那所谓真凶耀武扬威的呼呼呵呵。试图在嘉靖面前大显自己的聪明才能。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可能真的如正尧所担心的一样,宁安根本就找错了方向。 “邹叔叔,正尧先进宫去一趟,可能很晚才会回来,晚饭就别等我了。”说着,正尧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然后捏在手中,澡也不准备洗,径直又往屋外跑去。 看着正尧离去的身影,邹岑不禁一阵感慨:“哎,年轻就是好,东跑西跑忙里忙外,多潇洒。” 随后,邹岑摇摇头,然后便朝内堂忙自己的去。 正尧一边奔跑,一边祈祷,希望情况不会太糟糕。他也很清楚宁安的性格,冲动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一旦她自己认为的有可能,她就会不去计较后果的去做。而这件事关乎贵妃一案,皇宫秘闻,可不是一般的小案件,被宁安这么一瞎搅和,弄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好善后了。 因为有令牌在身的原因,正尧在宫中已然畅行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坤宁宫中,按照守卫所言,宁安公主一大早便带了一大帮人往坤宁宫去,一同的还有兰妃和宸妃,据说连在太庙进香祈祷的沈贵妃也回来了。当然,嘉靖自然而然的也出现在了坤宁宫中,看来宁安已然有了十足的把握似的。 “微臣见过皇上,娘娘,公主,王爷!”走到坤宁宫正宫门口,见正宫中嘉靖包括靖王也在,于是正尧便打了一个批发,全数问了一声好。 看见正尧到来,嘉靖的脸上也浮出了笑容,倒是靖王看到嘉靖那满脸笑意之后,不知为何,其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正尧免了吧!来来,你且过来,宁儿今日一大早便拖了一大帮人叫朕来此看她审案,呵呵,朕也好奇,宁儿有什么方法可以蘀朕查出谁是谋害爱妃的凶手。现在你不妨也在一旁看看,不必多言。”嘉靖笑言道。 虽然李贵妃的死曾经有一段时间让他寝食难安,没了任何心情,但是时间久了,对于他这种后宫数的皇帝来,渐渐地也就淡了。况且宁安回来之后,或多或少的对他也起了开导作用,故而到现在为止,嘉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是,皇上。”正尧也不多言,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便走到靖王旁边。 这时坤宁宫中顷刻静了下来,只见主座上坐的是嘉靖,右边是沈贵妃。下方左边站着的是宁安、宸妃、兰妃、小曦以及小月五人,右边则是靖王、正尧、冯保以及莫茂洽四人。 宁安的眼神在兰妃与宸妃身上不停地打量着,看来她所谓的真凶势必就是其中一人。不过宁安良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倒是一旁的正尧嘀咕的对着靖王说起话来:“王爷,不知道您在宫中查的怎样了?” 靖王悄声道:“本王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所有的御医、太医、御药局、御药房、御膳房等,都没有任何的问题,相信李贵妃中毒一事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些原因所致。另外我又对所有的御医太医都进行了一番调查,却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对‘西域一点红’之事完全不知,这种毒药更是闻所未闻。” “那王爷认为此事究竟谁人有可疑呢?”正尧追问道。 靖王所说的,正尧其实都已经知道。只不过他也很想知道,在靖王眼中,谁会是最有可疑的人。毕竟靖王也是绝对精明的人,在朝廷混迹如此多年,说他没有心机,没有自己的主见,那完全就是骗人。 靖王又道:“正尧你可还记得那何记海味铺否?那个老板就是中的‘西域一点红’之毒!在京城之中,两起人命案的死者都是因为同一种奇毒所致,若说这是巧合,那本王只能说是流年不利。” “那王爷你是指……” 靖王不提正尧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拥有西域一点红的人必定是整件事的主谋。只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尚可未知。 “本王怀疑严氏父子!当初死的那个老板曾经就在严府当过下人,即便不是他们父子做的,想必也与这件事有一定关联!”靖王毫不避讳的说道,虽说有存心针对严嵩的嫌疑,但是也不失为一种大胆假设的方法。 或许靖王所说的是对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于此,正尧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状态。然而就在此刻,宁安却说话了。 “怎么?你们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呢?昨天晚上不是还很有精神的吗?此刻在父皇面前怎么又开始装聋作哑了呢?” 没想到,宁安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只见她瞪着宸妃与兰妃二人,指手画脚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买两名妃子的账,即便在自己父皇面前也是一样。 看到这里,嘉靖也懵了,于是柔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宁儿快快将事情说清楚,两位爱妃怎么了?她们昨晚又发生了什么?” 说完,嘉靖又把目光移向兰妃与宸妃两人身上。而二人一见嘉靖看来,下意识的都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低着头,不敢去看嘉靖的眼神。 宁安的话自然而然的打断了正尧思考,正尧也没有继续沉思的想法,回过神来之后,两眼也都放在了兰妃与宸妃身上,对二人的一举一动,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不说是因为你们不敢说,怕父皇知道了责怪你们还是因为怕说出来自己自觉没有脸面在宫中生活呢?”宁安摇摇头,不屑地看着二人,渀佛觉得宫里有这两人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好啦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宫也想了解一下。”沈贵妃也难得的动气,不过这次她不是动宁安的气,而是觉得自己才离开多久,后宫里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真有视自己为无物的感觉。 宁安道:“回父皇,贵妃娘娘。昨夜儿臣与小曦暗中调查李贵妃被害一案不慎再次来到宸妃宫,可是却让我们撞见了令儿臣都为之颤抖的一幕!” “宁儿你撞见了什么?快快说来!”嘉靖有些激动地说道。 宁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儿臣竟然发现兰妃与小梅两人鬼鬼祟祟的来到宸妃宫,细一看,一人手提油桶,一人手握火把,似要放火!未等二人行动开始,小曦便快先一步,直接将二人给制止住,不多时,宸妃便走了出来,见兰妃与小梅二人有纵火的意图,于是也不管儿臣是否在场如一泼妇一般便破口大骂,甚至还打了兰妃一巴掌。”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 嘉靖顿时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兰妃与宸妃二人,俨然已经有些微怒。 第二十四章 宁安怒眼斥真凶 宁安一句话顿时引出了众多的惊愕,令整个坤宁宫正宫一时之间有些透不过气来。 外面和煦的阳光,明亮的天空与这看起来冷冰冰,静悄悄的坤宁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坤宁宫正宫中还笼罩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迷离气息。 宁安的话有两处让嘉靖和沈贵妃感到惊愕的,第一便是宫中妃嫔到了夜里就开始胡作非为,若是宁安所言属实的话,那就是纵火行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二乃是宁安追查李贵妃一案竟然追查到了其他妃嫔身上,也就是说李贵妃之死很有可能是因为后宫争斗所致,其实这是嘉靖,乃是沈贵妃二人最不想看见,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宁安点点头,硬声道:“是的父皇娘娘!其实昨日儿臣与李大人就已经明察暗访,发现了一些线索,对李贵妃中毒一案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与了解。故而儿臣便在夜里偷偷的进行探查,结果不出所料,一切都刚刚好,被儿臣逮了个正着!” 宁安说完之后,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同时不忘朝正尧看了一眼,仿佛在对正尧暗示:我们就要破案了。 或许在宁安看来,凶手已经浮出水面,只待自己马上去揭晓即刻,所以她才有了自得欣喜的表现。 看到这一幕。正尧只得一阵苦笑。但愿这个蛮婆能够成功揪出凶手。 “哦?以宁儿的意思,爱妃中毒一事已经有了结果?呵呵,真没想到,朕的宝贝女儿竟然如此的聪慧过人。嗯,宁儿且说来听听,让朕好好看看这凶手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如此的心狠手辣下得了手!”嘉靖起初还很随和,可是说到凶手之时,突然把语气提高了不少,同时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只当嘉靖怒斥一声之后。那宸妃与兰妃二人不由地再次往后退了半步,而头已然低着,不敢抬起分毫。 这时,宁安往兰妃与宸妃走了两步。然后道:“昨日我和李大人分别对宸妃宫和兰妃宫进行了一番查访,发觉两人都有可疑之处,当时我和李大人还为此差点争执起来,原因就是二人都有可疑,却又相互矛盾。” 宁安丝毫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即便兰妃与宸妃二人之中有一人可能不是凶手,她还是这样说。反正在宁安看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角色,都是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戏子罢了。 看着宁安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样子,沈贵妃也不禁好奇地问道:“然后呢?到底谁是谋害李贵妃的真凶?” 说到底,后宫还是沈贵妃说了算,这件事理应由自己来处理,问清楚自然是必须的。 “好在李大人聪慧过人,细致入微,才得以找出了其中的一个破绽。兰妃,你万万不会想到,李大人对你所讲的种植兰花之道,其实是为了逼你就范。露出你那一只受了伤并且丢了翡翠指环的右手!”说着,宁安一把将兰妃的右手给抓住,然后将兰妃的衣袖给提了起来。 果然如正尧之前所说的一样,只见兰妃右手手背上有三道明显的抓痕,虽然很浅。但是在她那光白滑嫩的肌肤上依旧清晰可见。 看到这里,正尧一阵无语。心中却道:这个蛮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当着人的面说出来,万一搞砸了,看你怎么收场! “怎么回事?兰妃,朕问你,朕赐给你凝神止痛的翡翠指环哪里去了呢?还有,你的手臂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嘉靖顿时有些激动地问道。 其实那一墨绿翡翠指环乃是李贵妃死后,由于兰妃装病博取嘉靖的关心,于是嘉靖便在兰妃宫睡了几个晚上,结果出于对兰妃的体贴关心,嘉靖就送了一个据说是西域进贡的翡翠指环,可以驱邪凝神,止痛活气,所以嘉靖才会记得如此深刻。 若是换做其他,比如问某年某月某天某夜,嘉靖送过什么东西给哪个妃子,相信嘉靖百分之九十九的不知道,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会连有没有这个妃子他都要打一个问号。 听到嘉靖颇为激动的言语,一旁的沈贵妃倒是埋怨的看了嘉靖一样,正尧已然闻到了一股不是醋味的醋味,仿佛从沈贵妃幽怨的眼神中正尧看到了沈贵妃在说:死鬼,怎不见你送东西给老娘呢? 不过这时的兰妃却被嘉靖的一声呵斥吓得顿时跪在了地上,与之同跪的还有小梅。 随即兰妃便战战兢兢地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皇上请听臣妾说,臣妾只是不知何时将指环弄丢了,本想告知皇上的,却不想皇上日理万机,而且又悲痛于李贵妃娘娘仙逝一事之中,故而没能及时禀告,还望皇上恕罪!至于臣妾手背上的抓痕,是臣妾在种植兰花的时候,不小心被兰叶割伤的,只是意外。方才公主所言,全是子虚乌有,还望皇上明鉴!” 不得不说兰妃的厉害,正尧也觉得,以现在的宁安,单对单,根本不可能是兰妃的对手。但听兰妃只是说了一句,就将宁安之前所说的那么多完全给推翻,委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且,兰妃此举更容易得到同情与理解,毕竟她的话并没有什么矛盾,倒是反观宁安,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重点来,这不禁让嘉靖把疑虑的目光对向了她。 宁安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兰妃竟然还要死撑,看来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于是宁安单指指着兰妃道:“少在父皇面前假惺惺博同情。本宫没有冤枉你!本宫现在就来揭发你谋害李贵妃的细节!” 宁安丝毫没有收手之意。见到兰妃那哭啼的样子,她就更加的不爽起来,这种犯了事又不承认的人最没有品,这次非将其说的心服口服不可! 见宁安如此的气势凌人,连其身后的宸妃不禁又往后退了半步,同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嘉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嘉靖这下可是懵了,一个死口否认,一个一口咬定,两人都是那样的振振有词。一时之间倒是不好办了,不由地把目光移到了沈贵妃身上。 沈贵妃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清咳了一声,然后对着宁安道:“公主知道什么就直说。皇上与本宫定然会秉公办理!” 一旁的正尧看着这个架势,始终有种惶惶的不安涌上心头,但是到底哪里不安,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的看着这一切,期待事情不会变得太糟糕。不过,他的目光也时刻转动着,似乎想从周围的瞬息万变之中,察觉出什么来。 “父皇,娘娘!儿臣已经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兰妃就是谋害李贵妃的幕后凶手!兰妃,现在我来问你,你确定你的手背是被兰叶割伤的?”有了沈贵妃的一句话,宁安便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立即看向兰妃质问道。 兰妃不禁一怔,然后道:“好……好像是!”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紧张的原因,一向淡定的兰妃此刻竟然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说句话也开始有些哆嗦。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记住,在皇上面前。你胆敢有一句假话,就是欺君!”宁安正色道,同时不忘警告一番,可谓是恩威并施,在正尧身上可是学到了不少。 宁安此刻倒是颇有气势。正尧不由的点点头,对她又进行了一番评估。感觉这个女人正在逐渐变得更好。 “是!” 当宁安问完之后,兰妃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回答是,其理直气壮的程度,一点不亚于宁安。 “你撒谎!被兰叶割伤的伤痕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三道,即便有三道细纹,也不会是靠近指尖的部位细,靠近手腕的部位粗,很明显,你手背上的伤痕是被人抓伤的!而且,我还知道,是被小桃抓伤的,而你的指环,也是被小桃给拔下来的,因为我们在小桃的手中发现了这枚烧黑了的指环!”宁安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即一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烧黑了的指环,正是正尧昨日所发现的。 此举一出,顿时惊煞旁人,嘉靖与沈贵妃甚至瞪大了眼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而此刻惟有宸妃却是把目光看向了兰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曾想到,宁安竟然可以观察的如此细微,连手背的伤痕是抓伤还是叶子割伤的都有过研究,看来为了这次宫中李贵妃中毒一案,宁安委实花了不少功夫,也难怪她此次会如此的大排阵势,找出真凶。 “我……” 兰妃终于没有再继续狡辩,反而是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说,让本宫来说!”宁安此刻气势越发上来,随即又道:“你的手背之所以被小桃抓伤是因为你知道如果小桃不死就会揭发你谋害李贵妃的事实,而只要她一死,就没人可以威胁到你!所以你便先将人杀死,然后造成着火的假象,以此来证明这是一场意外。当然,你更希望,这场火可以大一点,这样宸妃也可能会死在火场之中,到时候,宫中便是你一人的天下!” 宁安字字珠玑,铿锵有力,仿佛一切台词都是事先背好的一样,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的一面,若是不听声音,还以为说话的是正尧,而不是那个往日刁蛮任性,霸道无理的公主。 听着宁安那振振有词的话,兰妃此刻已经泪痕满面,泣不成声,深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只见兰妃突然抬头,冲着宁安便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不!我没有!” 而这一声大吼顿时让整个坤宁宫正宫为之一片震荡,回音连绵,如同那山谷中突然响起的一声狼嚎,凄怨且哀鸿,悲壮又心痛。 第二十五章 兰妃喊冤孔庚辨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兰妃身上,或是疑惑,或是同情,或是愤怒,或是惊愕,万种不同,行色各异,或许对宁安方才所言,各有各的看法。 兰妃支撑着她那柔软无骨的身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咆哮着,那模糊的双眼已经被泪水给淹没,哀怨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宫中静的足以令人窒息。 却是宁安见到兰妃哭哭啼啼,悲伤不止的表情的时候,眼中多的是愤怒,渀佛在宁安看来,兰妃之所以这样,其实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宁安再次怒指向兰妃斥道:“休得在此装模作样,博求同情!你害人之心早已有之,并非谁人冤枉与你,在父皇娘娘王叔面前,你竟然还敢说谎,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没有!” “你有!”兰妃刚刚奋声吼了一句,却不想宁安又将话给抢了过来,随即便道:“本宫昨日与李大人就已经查到你与李贵妃中毒一案有关,只不过暂时找不到实质的证据而已。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主动暴露你的野心,谋害李贵妃不久便又去谋害宸妃。之前宸妃宫着火宸妃甚至不惜与你发生冲突,引来众人的围观也要指证你有纵火行凶便足以证明你很可疑!” “另外。对于李贵妃中‘西域一点红’之毒。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此毒为何物,是怎样配制而成,若非有人对制毒配毒有关事迹有所了解,根本不可能采用如此隐秘,如此迂回的方法让李贵妃中毒。在李贵妃中毒之前,孔庚孔御医便到过你宫里,其意不明,当在本宫看来,一定就是商讨如何令李贵妃中毒一事。” 宁安渀佛推理推上了瘾,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宁安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天赋的。或者说,在与正尧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也或多或少受到正尧的影响。对破案推理一事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爱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爱屋及乌。 其他人则是听宁安这么一说,脸色均是大变,若说之前宁安所言还可能是凭空捏造,但是孔庚去兰妃宫一事,那绝对不会是凭空捏造的。毕竟孔御医是李贵妃的御医,与兰妃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更何况,李贵妃之死就是在孔庚见完兰妃没多久之后所发生的,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孔御医确实来找过本宫!但是那是因为本宫关心李贵妃娘娘的病情才请孔御医进宫的!这件事小梅可以作证!本宫绝对没有半点虚假!”兰妃立即直面看向宁安。突然之间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 宁安不屑地看了兰妃一眼,撇嘴道:“小梅是你的婢女,你说什么,她自然也会跟你说什么,根本就没有可信性,你叫她如何来作证?别忘了,昨晚你们二人还一同去宸妃宫放火来着!” 似乎已经是铁证如山,由不得兰妃抵赖。这时就连嘉靖也一脸失望的看向兰妃,眼神之中多是叹息。 若真如宁安所言,那兰妃就是谋害李贵妃的真凶。那就是后宫争宠产生的斗争,如此一来,自己这个丈夫就确实有些不称职了。寻常百姓也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个读过圣贤书的皇帝又怎会不明白?真要让他下手对兰妃作出什么惩罚,他还真的不忍心。 “不!还有一人可以证明本宫是冤枉的!孔御医!就是孔御医!”兰妃沉吟了半晌之后。终于再次激动地说道。 在提及“孔御医”三个字的时候,兰妃就如同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攥的老紧,死咬嘴唇,渀佛就要溢出血渍来。 “好!本宫就让你心服口服,彻底死心!冯公公,劳烦去诏狱中将孔庚提来,本宫与皇上要亲自审问!”宁安脆声说道。 这时的宁安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审案的主审官,相反,嘉靖沈贵妃等人倒像是成了看客一样坐在一旁,这不禁让正尧也忍不住心中发笑:“这个蛮婆真能搞,怕是破案破上瘾了。” 只听得宁安一人在中央站着发话,嘉靖与沈贵妃二人也对此不闻不问,只是对冯保点了点头,然后赐给冯保一枚令牌用于到诏狱去舀人。 接过令牌,冯保便乖乖的应了一声,随即直往宫门外走去。靖王到现在与莫茂洽一样,都属于看客,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与正尧议论一下,试探性的想从正尧口中知道,宁安所认为真凶的兰妃到底是否是真凶。 当然,正尧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一番,至于问他到底谁是真凶,他到了此刻还是不敢太过妄下断言,只能静观其变。只不过,有种直觉总在正尧脑中萦绕浮现,总觉得这件事太蹊跷,太顺畅,太不是滋味。 兰妃与小梅二人此刻均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祈祷孔庚赶紧过来,过来之后便可以澄清一切,还自己一个公道。至于一旁的宸妃,则是看看宁安,又看看嘉靖,再看看兰妃,眼珠不断地打转,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而,她却自始自终都没有注意到,其实时不时也有一个人往自己看来。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冯保便走回了坤宁宫,其身后自然还有两名侍卫和一名戴着手铐脚镣的囚犯——孔庚,孔御医。 “孔御医!孔御医!你一定要救本宫啊!你一定要实话实说才行!”还未看清楚来人模样,只听得一阵铁镣碰撞声。兰妃便立即转身回头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显然。此刻的兰妃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孔庚身上,这件事若是说不清楚,自己当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兰妃,你自重一点,皇上面前,不得如此失了仪态!”沈贵妃冷冷地说道。 毕竟再怎么说,兰妃也是一妃嫔,后宫娘娘,身份地位都很尊贵,绝对不能没了规矩的去给一个四品御医下跪。而且这个御医还是一个没有洗脱嫌疑的囚犯。这自然而然的会令沈贵妃不高兴,因为这么看来,变相的就是在打沈贵妃的脸,别人则会问。自己是怎么管理后宫的? 难得的听到沈贵妃发怒,宁安也不禁为之怔了一下。倒是正尧嘴角却泛起了一丝笑意:沈贵妃其实才是一个聪明的人,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张弛有度,一阴一阳,才能够母仪天下。 其实不管是管理后宫,还是管理其他,当老板的,当上司的。都应该如此,赏罚分明,一张一翕,如此,才能够促进奋进,才能够促进团结。 “罪臣参见皇上,贵妃娘娘,公主,两位娘娘,王爷!”见眼前全都是一批皇亲国戚身份地位尊贵无比的人。孔庚自然要行礼,不过一个一个来,又耽误时间,于是便打了一个批发。 所谓的事有轻重缓急,不必太过拘礼。所以嘉靖也没有太在意这些。而是直截了当的看着孔庚道:“孔庚啊!方才公主与娘娘二人各执一词,说在李贵妃中毒之前你曾经秘密到过兰妃宫。那朕来问你,此事是否属实?到底你到兰妃宫所为何事?” 嘉靖亲口发问,那是自然的预示着这件事的非同小可,稍有差池,说不定就要提早去见阎王老子。只见孔庚被嘉靖这么一问,顿时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立即跪倒在地,大有难言之隐之意。 不过早说晚说早晚要说,终究还是瞒不下去什么的,于是孔庚便缓缓地抬起头,下意识的往兰妃与宸妃各自瞟了一眼,然后吱吱唔唔的道:“回……回皇上,确……确有此事!而且那是在李贵妃娘娘遇害的前三日。” “哦?为何如此隐秘的要进兰妃宫,快快从实说来!”嘉靖有些激动地问道。 嘉靖此时已经将双手攥得很紧,问话也分外有力,直觉也告诉他,很快,很快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兰妃谋害李贵妃了。当然,在他的内心之中,他打死也不愿意相信兰妃谋害李贵妃一事是真的。 听到嘉靖的问话越发的态度强硬,孔庚不得不再次颤抖了一下,随即又不禁看了看兰妃与宸妃,只是看宸妃的时候,他忽然顿了一下。 少时,孔庚终于再次开口激动的道:“回皇上!罪……罪臣是去为兰妃娘娘鉴别药材的!” “什么?鉴别药材?” 所有人,包括正尧均是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向了孔庚。 鉴别药材?这又是为何? “你胡说!本宫没有!你胡说!本宫哪里……” 一听完孔庚所言,兰妃立即再次咆哮起来,怒眼瞪着孔庚,渀佛有杀父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恨不得一口就将孔庚的耳朵咬下来。 而在兰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安却一把将其打断,抢过话来道:“孔御医,你说,兰妃叫你鉴别了什么药材?这些药材都有什么作用?有没有可能是毒害李贵妃的毒药中的一种或者多种混合?”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固然不错,宁安也将前面部分发挥的很好,只不过似乎她忘了还有后面一句,现在已然公然开始怀疑兰妃叫孔庚进宫的目的其实就是帮她鉴别哪些药材可以配合起来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死亡。 “回公主!兰妃娘娘当日让罪臣鉴别了很多种药草,有独活、土白蔹、黑面神、蚺蛇簕、九里明、鲗鱼胆草、蒾苋草、莸苣兰等,娘娘当时问的很细,尤其对黑面神、蒾苋草、莸苣兰这三种草药最为在意。当时罪臣想知道娘娘为何要了解这些草的功效,但是娘娘只是说乃是一时喜好,并无他意,于是罪臣便不在多问。不过罪臣当真不知竟然会因此而令李贵妃娘娘中毒身亡,罪臣该死,罪臣该死!望皇上开恩!” 孔庚露出一副羞愧的表情,一边说话一边忏悔的样子,大有为自己的过失感到自责悔恨。 这时,所有人又再次摒住了呼吸,就连一直喊冤大吼的兰妃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低着头。 只是不知道,她是认罪了,还是已经彻底失望。 只是这一份寂静,让正尧浑然不自在,心中很不踏实。 第二十六章 正尧笑谈转局势 看着兰妃不言不语的低着头,也不哭,也不笑,着实让嘉靖一阵失望。 若是此刻兰妃再直起身子起来喊冤,义愤填膺的反驳,或许嘉靖还会认为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但是现在兰妃始终不说话,似乎已经默认。 沈贵妃也只是留下一声叹息,似乎也心有不甘。 其实说到底,在宫中与沈贵妃相处最久的就数兰妃了,当年壬寅宫变幸存下来的妃子也就只有自己和兰妃,二人虽然很少来往,但也算是一起经历了生死,所谓的患难见真情,自然而然的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存在。 可是如今,即便沈贵妃想要帮助兰妃,但是都没有办法。在后宫争斗,已经是一大忌,被皇帝知道后,肯定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而这次竟然不惜谋害贵妃,此等罪名,一般人想抗都抗不了。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了。 不过此刻最高兴的似乎要数宁安,或许这正与昨日正尧与她一同去宸妃宫有关。 当宸妃提及当年那壬寅宫变的事件时,宁安就已经有了反应,毕竟她的母亲曹端妃,嘉靖以前最宠幸的一个贵妃,就是在那次事件之中亡故的。而当宸妃说兰妃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妃子之一时。宁安便更加有点激动了。 直到宸妃说兰妃很有可能是该次事件的举报人才得以有如今的地位之时。宁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认定兰妃有当日之为,必有今日之作。所以,她才会趁夜跟踪兰妃,监视兰妃,最终发现了她有放火的企图,将其抓了起来。 新怨旧恨一起加起来,由不得宁安不对兰妃怀恨在心,因此只要一有兰妃的罪证,宁安就会将其揭发出来。彻底的让她在嘉靖面前暴露真正邪恶的一面,以慰母亲曹端妃在天之灵! 正尧此刻已经完全猜到了宁安的心中想法,所以宁安才会不顾一切的一口咬定兰妃就是主谋,兰妃就是幕后黑手。 “高明。高明,一石三鸟之计,果然高明!”正尧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口中喃喃地说道。 一旁的靖王见到正尧如此表情,认定正尧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凑过来,问道:“正尧是否又有新发现?” 正尧好歹也是靖王挖掘出来的,怎么说,靖王也对正尧有所了解,看他那微笑抹鼻的样子。就知道有故事发生。 不过却见正尧微微一笑道:“王爷莫急,相信好戏即将上演!” 说完,正尧立即收敛了笑容,然后再次看向了兰妃。 “兰妃!亏本宫一直与你以好姐妹相称,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难怪当初要送本宫那两盒胭脂,原来你早料到本宫会将胭脂盒送给李贵妃姐姐!你还命小桃瞒着本宫偷偷的到宫外去买了一大堆药草回来,想不到你竟然是为了谋害李贵妃!到后来,你又叫小桃送什么香炉给李贵妃姐姐,说是可以凝神活气,其实全都是借口!分明就是你早就配制好的毒药。一旦李贵妃姐姐收到香炉之后,不出半日就会身亡!” “李贵妃姐姐身故之后,你便放火烧本宫寝宫,连本宫也想谋害,从而让你在宫中地位扶摇直上。无人可撼!你实在是蛇蝎心肠!实在令人神共愤!实在没有人性!” 就在众人还在沉默的时候,却听兰妃背后的宸妃突然暴怒起来。愤愤不平的指着兰妃的后背怒斥道。 宸妃宫两次着火,都与兰妃有关,听起来,兰妃已然脱不了干系。而宸妃所说的也很合情合理,兰妃,已经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对!一定是这样的!父皇!兰妃罪行滔天,实在难容,望父皇娘娘立即下旨,结了此案,赐兰妃死罪!”宁安也愤恨地说道。 这一刻,她倒是与宸妃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虽说宁安从心底也不喜欢宸妃,只不过这些都要等这件事完了再说。 “这……” 嘉靖终究还是有些为难,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沈贵妃。 似乎从嘉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想要推脱责任,看着沈贵妃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沈贵妃“这是你后宫的事情,理应由你来做主。” 这显然也是一道难题出给了沈贵妃,不过既然是后宫掌权者,就不该有循私偏袒之心,于是就在她也犹豫不决的时候,宸妃再次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娘娘!虽说兰妃与臣妾情同姐妹,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不想其他,只想皇上娘娘开恩,给兰妃姐姐留一个全尸!而臣妾自知也有责任,甘愿在太庙进香祈祷半年,还望皇上娘娘成全!” 说着,宸妃立即跪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口吻,听起来倒是有情有义。 一旁的靖王小曦也好,莫茂洽冯保太监也好,甚至是宁安,也不禁再次对宸妃另眼相看,从这一刻,似乎宁安开始怀疑之前是不是对宸妃有些误会,宸妃当真是有情有义! 无疑,宸妃此举当真让嘉靖与沈贵妃一阵感动,宸妃的有情有义,果然是后宫的楷模,宫中的典范。 于是沈贵妃便点点头,然后道:“那么就……” “等等——” 就在沈贵妃即将宣布兰妃所有罪行,并打算赦免宸妃之时,突然一道惊鸿之声赫然响起。只见这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已经多时的正尧突然左跨一步,来到了兰妃跟前,面向了嘉靖。 “怎么?正尧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嘉靖突然伸手挡住了沈贵妃那即将继续说话的嘴,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尧问道。 直觉告诉嘉靖,这种关头,正尧没道理会突然插上一句,势必有什么新发现。当然,这也完全基于嘉靖对正尧的信任。 而另一边的宁安见此状则不由地再次紧咬嘴唇瞪着正尧担心起来,这种场景大有当日正尧第一次进宫面圣的样子,顿时周围便凝结出了一股让人感到压抑的气息,足以令自己喘不过起来。 或许对于宁安来说,她还是因为关心则乱的原因,或许对于她来说,她还怕正尧找出新的线索,反驳了自己之前的观点,那么到时候,自己在父皇面前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而她的心中却是不停地叫骂着:该死的呆子,呆子,千万不要乱来。 正尧很轻松的抬起了头,看向嘉靖,镇定地说道:“回皇上娘娘,微臣并没有什么新发现,只不过微臣以为,这件案子终于有了结果。” “李大人,你这话不是废话吗?方才娘娘本就打算宣布结果,你竟然还敢打断娘娘的话,本宫看你胆子够大的!”说话的是宸妃,不知为何,她倒是显得比较紧张,反而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兰妃与小梅二人格外的淡定。 “对啊!正尧你可要给朕一个说法,否则休怪朕也一并处罚了你!”嘉靖半开玩笑地说道。 嘉靖也认定正尧肯定有想法,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因为他信正尧,他也信自己的眼光。 “宸妃娘娘!”嘉靖说完,正尧只是点头微微一笑,然后便面向了宸妃,随即又道:“正尧只是说这件案子终于有了结果,你缘何如此紧张呢?莫不是娘娘你也认为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 正尧此刻倒是嬉皮笑脸,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不过他就是那副德行,不到最后,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 兰妃见正尧的模样,顿时一翻白眼,原本清纯可爱的面庞在这么黑眼一瞪之后,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血口大张的恶魔,吃人于无形。 “本宫怎会知道李大人所说的是什么?李大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妨直截了当一点,这样猜来猜去又不是猜灯谜,玩文字游戏,你以为皇上的时间很多很闲吗?”宸妃没好气的说道,随即便把头撇到一旁,不去看正尧的那双眼睛。 正尧的那一双眼睛果然是锐利的,所以即便演技高的可以获得奥斯卡女帝奖的宸妃也不敢去直视,或许隐隐之中,正尧的眼神便可以透露出许多人不敢正视却又是真实的东西。 正尧突然再次收敛起笑容,然后冷眼怒对,单指指向宸妃说道:“宸妃!你的戏已经演到头了,是时候谢幕了!” 演戏? 正尧此语一出,顿时惊煞众人,就连低头不语只求等死的兰妃与小梅二人也不禁猛地抬头,仿佛在黑暗的深夜里眼前突然看到一丝光明,又仿佛在那干涸的沙漠之中行走数日之后,突然发现了一瓢水,那样振奋,那样激动,眼神那样的充满了光芒。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本宫不明白!”对于正尧所言,宸妃却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 老练,果然够老练,若是不注意,真的就被骗了。 这是正尧此刻对宸妃在心中的评价,见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正尧再次对着宸妃道:“你的一石三鸟之计已经被我识破,所以你不必在演戏了。” 说完,正尧便一个转身,然后看向嘉靖,立即又道:“皇上,娘娘!现在由微臣来告诉大家,其实谋害李贵妃的真正凶手是——宸妃!” 第二十七章 一石三鸟梦成空 一道惊鸿之声随即响彻在坤宁宫正宫之中,绕着房梁不停旋转,回音荡漾不绝。 而此刻宫中所有人都不由地愕然看向了正尧与宸妃二人,对于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发自内心的表示不理解。任谁都没有想到,眼看李贵妃被害一案已经就要告破,凶手兰妃也默不作声表示默认了,正尧却突然的横插一脚,这到底又是为了哪般? 即便是正尧,在嘉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若是没有自信,没有底牌,相信正尧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站出来的。可是,他此刻真的就是站了出来。 一句谋害李妃的真正凶手就是宸妃顿时让所有人都怔住,就连之前还理直气壮的宸妃,也不由地顿了两秒钟,然而就是这两秒钟,却让众人不禁开始怀疑,正尧所说的或许真的可信。 所谓问心无愧,只要自己没做过,没想过,那么任他人怎么说,都应该泰然处之,但是宸妃的这个表情,确实有嫌疑,因为她似乎真的是下意识的。 “你胡说!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本宫与你并无仇怨,缘何你李大人要如此的污蔑本宫?”宸妃酝酿一番之后,立即正视正尧道。 此刻的宸妃气势又再次回来,试图想要用大声说话来压制住正尧的声音,夺回自己的优势。 正尧早料到宸妃会反驳,不过终究宸妃比自己料想的差了那么一点点,因而正尧却是露出了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容。看向了宸妃。 众人不知道,宸妃也不知道,正尧的这个笑容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从正尧那怪异十足的笑容之中。宸妃却是顿然产生了一阵不安之意。 “娘娘,大家都是聪明人,又何必要让下官亲自来言明呢?罢了罢了,既然娘娘不好意思开口,那就由下官来说吧!”正尧笑笑之后,随即一抹自己的鼻尖,继续又道“其实娘娘真的很聪明,聪明的瞒骗了所有的人。就连兰妃娘娘也在哦不知不觉之中便成了你的工具,可以说,宸妃娘娘你可是将所有人都玩弄在了鼓掌之间!” 正尧婉转的说了一番,听的旁人是云里雾里。但是却见宸妃整个人再次怔了一下,同时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色,凌厉十足,霸道有力。 电光火石之间,宸妃的每一个表情都如同被用一台每秒可以连拍一百张相片的照相机拍下来。传到正尧的脑中一样,对于正尧来说,宸妃的每一个和动作,每一个神情。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宸妃稍加平复之后,道:“本宫坐的端。行得正。李大人你休想污蔑本宫一丝一毫!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宫还不信李大人可以子虚乌有弄出些所谓的证据来定本宫的罪!” 说话时的宸妃语气是越发的稳定。霸气,宛如一代女王一般,敢在任何人面前拍板叫嚣。 正尧摇头,随即道:“宸妃娘娘切勿激动,请听下官细言,若有半句假话,那下官自当谢罪!李贵妃一案,时至今日已经有一月之久,可以说,宫里宫外,朝上朝下都对此议论纷纷,已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同时发现李贵妃乃是中毒身亡,而孔御医与袁御医二人更是在李贵妃娘娘死之前接触过,因而,皇上才无奈的将孔御医与袁御医二人收押。” “不过此事并非就此了结,反而让你没有想到的是陆大人竟然觉得此事有疑点,于是便将此案接了,同时开始准备彻查。这样一来,便惊动了你,虽然锦衣卫查了一个月都没有发现什么实质的线索。但是你清楚的知道李贵妃是怎么死的!‘西域一点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得知的‘西域一点红’配方,但是就因为这个帮你配药的小桃接触过此物,你怕总有一日会查到你的身上,所以你便下决定,杀人灭口!” 正尧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所说的一切如同提前背好的剧本一样,一点犹豫的感觉都没有,便悉数说了出来。 虽是推理,但是听起来煞有其事,让人不得不去怀疑。 “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测,与本宫又有何干呢?”宸妃不屑一笑地说道。 没错,确实是正尧的猜测,因为正尧说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拿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东西出来,这点就有点让嘉靖、沈贵妃犯难了。 “不必诸多狡辩!我自然会让你心服口服!”正尧冷眼一瞪,又道:“你真的很聪明,懂得用迂回的方法去杀人,这点确实误导了许多人。” “迂回的方法?”嘉靖和沈贵妃二人同时说道,脸上自然是一片惊疑。 靖王冯保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包括跪在地上的兰妃与小梅。而惟有宁安与莫茂洽二人一副泰然的样子,显然,正尧所说的迂回的方法,他们都知道。 正尧点头道:“嗯,让微臣来细细说明吧。其实要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也不会要太过直接,只需要选择一个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再加上一些特定的人,那自然而然的就会成功。而宸妃,就是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按照微臣所打听知道的,西域一点红之毒是由‘蒾苋草’与‘苣莸兰’两种重要的草药,再加一些寻常细微分量的草药配制而成。而‘蒾苋草’与‘苣莸兰’单独都是无毒的存在,一旦将二者放在一起,混合,遇水之后就产生毒液,便是所谓的‘西域一点红’。 “宸妃第一步就是找人去宫外购买一大堆药材回来,从中挑选出了此两种药材,分别将混合了‘苣莸兰’无色液体涂抹在了即将送给李贵妃做礼物用于涂抹嘴唇的朱红上面,一边又将‘蒾苋草’这种点燃之后可以散发香味的草药悄悄放进也是即将送给李贵妃用来凝神活气的香炉之中。当然。仅此还不够,为了掩人耳目,宸妃更命小桃叫上小梅一同前去买药,随后直接送到兰妃宫。兰妃不仅对花草感兴趣,对药材也感兴趣,于是就正好中计,甚至还叫来了孔御医一同鉴别药材……” 正尧就是一个说书的,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感觉就是一个故事在他的脑中已经成型,闭着眼睛也能够讲完。 “你如此也不过是凭空猜测,你又没有亲眼见着本宫做那些事情。怎能确定是本宫要谋害李贵妃呢?”宸妃不服气,反问道。 “别急,故事还没有讲完!”正尧撇嘴一笑,随即转身看向嘉靖道:“皇上。是这样的。当日李贵妃身体抱恙,其实经过袁御医的诊治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只不过宸妃怕李贵妃好了之后会更加受皇上的宠幸,从而冷落了她。故而就起了杀心,随后宸妃便开始她的杀人心动!” “首先,需要找个契机,结果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兰妃娘娘。兰妃娘娘送了她两盒胭脂盒,从胭脂盒上面可以做文章。到时候东窗事发,追根溯源。也不可能找到她,于是宸妃便如正尧方才所言,在朱红上面涂抹了混有苣莸兰的液体。” ‘第二步,宸妃需要的是时间,恰好当日孔御医也去拜会李贵妃娘娘,这又为她提供了机会,只要李贵妃娘娘一死,孔御医很有可能就会背黑锅,当那个替死鬼,于是趁此机会,便叫小桃将装了‘蒾苋草’的香炉送到坤宁宫李贵妃的寝宫,配合着时间,让李贵妃毒发身亡; “第三步,宸妃需要的是一个目击者,而这个目击者就是宁安公主!所以,在宁安公主回宫之后,宸妃便决心赌一把,先是杀小桃,然后***寝宫,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去怀疑是她自己做的这一切,反而会把目标对象当作兰妃娘娘!而宁安公主也恰巧中了宸妃的阴谋,差点就将兰妃娘娘点刑。” 当正尧说完,坤宁宫周围顿时又是一片沉默,空气中则是不断地响穷着正尧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合着风声,徘徊回旋,久久不息。 “你……你凭什么说本宫杀了小桃,***寝宫?你纯粹就是胡说八道!皇上!您一定不要听信他的谎言,他是诚心污蔑臣妾的啊!”随即,宸妃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微微有些哽咽地说道。 似乎这一刻宸妃当真是无辜的,正尧的确是弄错了。 但是,正尧却并不以为然,反倒是觉得宸妃当真会演戏,说来就来,不去拿奥斯卡电影女王奖都对不起她那一说就来的眼泪。 或许宸妃自己也已经开始没有底气了,所以才会这般表现,甚至连反驳正尧的时候,也显得那样的没气,而说的话也不是否认谋害李贵妃,反而是杀小桃和***寝宫。 正尧摇头苦笑一番,并没有直接回答宸妃的问题,反而继续自说自的道:“好了宸妃,你的戏已经演到头了!你的一石三鸟之计已经被我拆破,所以你的后宫大梦已经可以醒了。” “一石三鸟?”宁安不解地看向正尧道。 同样的,嘉靖等人也不明白何为一石三鸟。 正尧又是轻抹鼻尖,深呼吸一口气,随即看了看宸妃道:“所谓的一石三鸟,其一,谋害李贵妃,除去宫中心腹大患,日后便有机会在后宫占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二,嫁祸给兰妃,消除后宫掌权的障碍之外,又能够为自己脱罪;其三,***寝宫与杀小桃,苦肉计,更加可以让皇上对其增加同情分,日后定然会关爱备至。宸妃的如意算盘,打的当真是很响。” 说完,正尧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一样。 而在听到正尧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宸妃,眼神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充满了惊恐。 无法想像,一个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会有如此心机,竟然可以有如此惊人的计划,实在令人惊叹。 第二十八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宸妃哭泣,兰妃不语,时而无声,悲凉不息。 宫外煦阳高照,温馨无限;宫内哀怨啼鸣,寒意凛然。 宫里宫外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番世界,到底这个世界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或许只有经历了才能够切身体会,旁人无法言喻。或许,当真是龙生有九子,花开有百艳,终究充满了各种的不同。 宸妃已经被正尧说的快要没力气,现在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低着头饮泣,如同先前兰妃一般,不是默认,那便是无望。 正尧并没有任何停下去的意思,既然查案,就要一查到底,让人心服口服。 于是正尧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我会说宸妃你***寝宫和谋杀小桃,其实很简单,因为小桃死的时候,手中还攥着兰妃的指环,且同时兰妃的手背还被小桃给抓伤了,这给人的第一印象,那应该是兰妃杀人放火,可是,细细一想之后,兰妃又怎么可能在你宸妃宫与人发生争执,被人弄伤之后还有心思放火呢?更何况,当日我还问过兰妃,她到现在都还一直认为小桃乃是被火烧死的!其实不是,小桃是先你被人谋杀,然后你再放火烧屋的!” “你胡说!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宸妃双手胡乱的舞动着,那满头的长发已经在她胡乱摆动之下变得散乱开来,完全遮住了眼帘。俨然成了一个疯子在大吼大叫。 似乎说到与小桃有关的事情,宸妃就格外的激动,反应分外异常。一旁的嘉靖等人则是如同看戏一样,任由正尧继续说话。任由宸妃继续反口。仿佛此刻进行的不是一场案子的审理,反倒是像正在开展的辩论赛,只不过,辩论一方以正尧为首的代表队占了上风。 待宸妃吼完之后,正尧又道:“你有!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而是你自作聪明的首先要嫁祸给兰妃罢了!对于李贵妃中毒一案,其实我并没有向外透露过李贵妃是怎样中毒的,但是在宸妃宫的时候。你却主动的给我说兰妃可能是凶手,不但故意提到胭脂盒,还故意提出当年壬寅宫变来以此令公主对此更加确信兰妃可疑,这也是你的计划。” “可是这也可能是巧合。宸妃或许当真就是猜到李贵妃乃是有人谋害而非意外中毒那般简单呢?正尧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了!”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靖王却开口了。 听靖王这么一说,一旁的孔御医也不禁点头,而嘉靖等人也都开始踟躇起来,正尧说的有理。靖王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才是。 当然,单凭一句话是很难让人产生怀疑的,正尧这么说必然只是一个开头。而且没有十足的把握,正尧也不会如此的肯定。 只不过靖王当真就是为了想要帮宸妃才这么说的么?显然不是。因为他也深深知道,正尧一定还有证据。 正尧点头道:“王爷所言不错。不过正尧并非只有这个发现。其实我也说了宸妃很聪明,只是她有时候聪明过了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她早就知道我和公主会去查着火一事。顺便也会查关于李贵妃一案。于是她便事先做好了准备,但当我们去宸妃宫的时候,‘恰巧’便撞见了她与兰妃发生争执。” “什么?宸妃与兰妃发生过争执?朕怎么不知道?”嘉靖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怒眼看向了兰妃与宸妃二人。 要知道,嘉靖是最爱面子的,自己的老婆在别人面前打架自己都不知道,反而要用别人来告诉自己,你说这个面子该往哪里搁? 现在嘉靖已经不关心谁对谁错谁先找麻烦了,现在是面子问题,面子大于一切! 想着想着,嘉靖就有发怒的冲动。 不过还是贤惠的沈贵妃一把劝住了嘉靖,然后柔声道:“皇上别动怒,还是先听李大人将话说完吧!” 沈贵妃说话自然有威慑力,不过提到正尧,嘉靖自然而然又将那怒上心头的气,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现在他也很好奇正尧还有什么发现,是什么原因让他开始完全彻底怀疑宸妃的。 “是,娘娘!”正尧脆声答了一声,随即又转身对着宸妃说道:“你明知道我和公主在一旁偷看你们,所以你便故意与兰妃发生冲突,甚至还不惜狠狠地裹了兰妃一个耳光,其实你的目的很简单,你就是想凭借自己那出色的演技,让人都以为就是兰妃放火烧屋,就是兰妃杀人灭口!而一个耳光下去,更会激发兰妃对你的恨意,由此,便有了昨天晚上兰妃当真来放火的情形,也正好中了你的计谋!” 正尧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宸妃,一个小女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三岁,心思竟然可以如此的缜密,满脑子的都是勾心斗角,实在难以想象,一旦此人在后宫掌权,后宫会成为怎样一片境地。 当然,正尧更加怀疑,以身居在宫中的宸妃而言,想出这么迂回的方法,这么出色的计谋真的不容易,相反或许背后有人在给她做指点也不一定。 说着,正尧摇摇头,不再去看宸妃,转而又转过身子对着嘉靖与沈贵妃,继续说道:“宸妃最不该的一点其实就是在方才公主指出兰妃是谋害李贵妃真凶的那一刻突然一反常态的与兰妃决裂。表面上看起来,她似乎在心痛,在感到悲哀,而实质上,她不过是想要痛打落水狗,趁机再踩一脚;而当皇上你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处理此案的时候,宸妃的态度竟然又来了一个大转变,竟然跪地为兰妃求情,彰显她乃是兰妃好姐妹的风范。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全数不过是演戏而已!” “不过可惜的是,最终出卖她自己的还是她的演技,她的聪明!因为一个人的表情心情。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可能说变就变,除非她是在演戏!” 正尧所见过的罪犯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他们在面对自己发问时候的表情正尧一看就知道有没有在说谎。因而,想要从一个人的面目表情看出她的内心世界,其实也不难,关键是善于观察,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正尧就会时不时的往宸妃看去。其实他一早就对宸妃起疑了。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宸妃终于支撑不住,失声的痛哭了出来,而面对正尧的一切推测假想。她也没有一点的反驳之意,看来是彻底的默认了。 其实,一个人要坚守一个秘密不难,但是要她坚守一辈子,很有可能这个秘密会一直以噩梦的形式缠绕着她。真的很难很难。或许到头来,她宁愿不要这个秘密,宁愿选择一死。 见宸妃也不否认,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望着嘉靖与沈贵妃道:“皇上,娘娘。其实整件事一切都是宸妃一个人的阴谋或者说有人在背后教宸妃做这些事情!首先,李贵妃之死中毒不假。且懂得西域一点红之人更是少数,而孔庚孔御医以及袁海云袁御医二人皆对此毫不知情,根本不可能谋害李贵妃娘娘。至于兰妃,她不过是中了宸妃的计罢了。” 看到宸妃那痛苦的样子,正尧也是一阵不忍,毕竟她还那么年轻,毕竟她在宫中并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因而,正尧说了一句或许背后有人在教宸妃做这些事情,变相的为她开罪。 只不过即便有这个人,但是想要翻出来恐怕也很难,因为要说宸妃一早便说,绝不会如此痛苦的样子到了此刻也不说。更何况,能够指示宸妃做事的人地位肯定不低,就算揪出来,也未必能够将其治罪。 可别忘了,宸妃的哥哥可是如今的坐镇西域边境,坐拥二十万大军的镇远侯陈定,曾经还是严嵩手下的一名副将。 此中关系,复杂难理,这不禁也让嘉靖一阵头痛。 “皇上——”见嘉靖没有回应,沈贵妃轻声提醒着说道。 嘉靖自然明白杀人者死的道理,况且被杀的还是自己最宠幸的一个贵妃,据说还可以为自己带来好运的。 但是如今宸妃有着那么一重关系,即便镇远侯不会带兵打回京城来向自己问罪,但是临走前,镇远侯可是亲手将宸妃交给自己的,说有自己帮忙照顾妹妹,西域等国自然不敢有丝毫叫嚣之意,而当时,宸妃也不过十二岁!若是自己将宸妃处死,那日后又该如何面对镇远侯呢? 这个终究还是一个难题,令嘉靖不得不头痛的难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嘉靖犯难的时候,却见宸妃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抓着自己那乱作一团的长发,一边莫名其妙的发笑,听的一旁的宁安也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将小曦贴的老紧。 正尧也被这突然的一声发笑给骇了一阵,如同那八三版的射雕里面梅超风的笑声似的,让人听着就觉得刺耳。 “宸妃,你要作甚?”嘉靖也被她这疯狂的一幕给吓住了,只见他顿时也站了起来。 此刻的宸妃却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是何反应,而是一边卖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手便是一把,随即仍在地上,径直走向沈贵妃,而地上也掉落了一地的头发。 众人根本不知道宸妃究竟意欲何为,不敢再让其继续上前,于是正尧与小曦二人同时一个飞身而去,一把将其擒住,按在了地上。 “大胆奴才!放开本宫!本宫乃是后宫之后,皇后娘娘,尔等如此无礼,本宫定斩不饶!放开本宫……” 或许这一刻,正尧等人终于明白了宸妃到底意欲何为,只不过…… “放开本宫,放开本宫……” 第二十九章 殿上嘉靖欲赐婚 第二天一大早,风轻云淡,旭阳煦煦,暖意无限。 李贵妃在正尧的细心之下终于得以扭转局势,揪出了最终谋害李贵妃的真正凶手宸妃。虽然正尧觉得还有可疑之处,毕竟宸妃一个小女人不可能有如此心机,更不可能对西域一点红有所研究,故而正尧认为此案其实另有隐情。但是最终宸妃突然的疯掉,让正尧也彻底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嘉靖沈贵妃等人也只得满心无奈,既然宸妃也疯了,那就不过多追究什么,此案也就此作罢,袁海云孔庚最终被放了出来。 太和殿上,早朝。 堂下,文武百官分两拍各自站立,颔首低头,一言不发。端坐在龙椅上的嘉靖表情严肃,分外有神。 良久,嘉靖终于动了一下,如同惊弓之鸟般,堂下所有人也都不禁跟着寒颤了一番。随后,嘉靖才开口对着堂下说道:“之于李贵妃被害一案,现以查明,近些时日以来,锦衣卫和御林军可算是劳苦功高,下来之后,朕定当论功行赏。另外,此次安南王子与公主得以平安归来,全数李正尧之功劳,特赐封李正尧为御前一等侍卫统领,官拜二品,由朕亲御,以往职位,不作变化!” 说完之后,嘉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之意。或许对他来说,最近一段时间也确实有些操劳紧张,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宁安平安归来。安南王子安然无恙,李妃一案得以平息,是适合放松一下。 为此,又给正尧升了官。当一个御前一等侍卫统领。看来正尧与统领二字还真的颇有缘分,锦衣卫是左统领,御林军也是左统领,到了御前侍卫,他还是一个统领。不过这些统领什么的,其实只是一个闲职,在官场上面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谢皇上隆恩!” 正尧立即跪下谢恩,能够升官。自然也高兴,到时候回去见蜀中父老,脸上也有面子。 其实嘉靖早就想给正尧升官了,毕竟起初任用正尧的目的就是为了扳倒严嵩。只不过之前绝对不可能贸贸然的提拔。不然容易让严嵩起疑,日后势必会更加难办。如今正尧立功,嘉靖便可以名正言顺,严嵩也不会太过怀疑什么,相反。他一定会以为一定是靖王在背后怂恿的。 见到嘉靖露出微微笑意之后,原本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也都释然了许多,本以为李妃一案告破嘉靖会将积怨起来的愤怒悉数发泄出来,结果决然不是。 而这个时候。靖王首先右跨一步,走了出来。对着嘉靖低头说道:“启禀皇上,现在一切皆已过去。臣弟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可以成全。” 却见靖王突然上前凝重的说了一番,着实让周围的人不禁为之诧异,靖王到底有何想法呢?倒是一旁的严嵩表现的比较淡定,只是两眼斜瞪着靖王,心道靖王说话,绝对不会是好事——当然,是对自己而言。 嘉靖一听,不想靖王竟然还有事情求自己,这倒是挺新鲜的。 于是嘉靖便抿着嘴,饶有趣味的道:“皇弟有何话说不妨直言,此次事件皇弟你也费了不少心神,自然也该奖赏一番才行。” 说到底,此次事件之中,最清闲的要数严嵩了。自从李贵妃被害一案起,严嵩便如同消失了一样,连上朝也不见,只是给嘉靖一个口头请假,说自己的夫人十年死祭,他要在家修养一月。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巧合,李贵妃一案告破,他就请假完回来。 而且,正尧靖王等人也曾在街上撞见过严嵩,那所谓的祭奠夫人完全就是借口罢了。只是靖王等人都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才没有揭发他,况且也没有什么意义,到时候说不定反被严嵩咬一口,那就划不来了。 因而,在嘉靖说完之后,严嵩的面色也微微有些变化,想来就是不满。 靖王微微摇头,道:“回禀皇上,赏赐臣弟就不要了,臣弟此次确实没有帮上忙,一切都是李大人的功劳。其实是这样的,李大人年少英伟,机智过人,能文能武,乃是难得的才俊。如此人中龙凤,自然得到各方女子的青睐。实不相瞒,小女平阳郡主禄颖与李大人也是好朋友,常有来往,而小女更是对李大人倾慕已久,只望有朝一日能够与李大人共结连理,有情人终成眷属。因此,臣弟便恳请皇上下旨,允许二人择日完婚,也算了了臣弟的一桩心愿。” 赐婚!!! 轰! 一个霹雳之下,正尧顿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木讷的站在原地如同身处一处荒芜凄凉之地一般,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同样震惊的还有一旁的严嵩,原来一直以来最为老谋深算的不是自己,而是靖王,这一刻,他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来做赌注,目的就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与自己抗衡。 正尧分明就是他一把提拔起来的,现在眼看受到嘉靖重用,若是不将其捆绑住,说不定让日就不会为他所用,那么以后靖王想要与自己对抗无疑很难。而他现在要求嘉靖对平阳郡主与李正尧赐婚,其实就是看重了正尧的能力,他日必定更有作为。 一旦捆绑住了正尧,杨进、柳彦、张诚,袁海云、梁玉等这一帮青年势必也全数为他所用,随着时间的推移,靖王的势力必定会越做越大,越来越强。相反,与之比较起来,自己手下朝中老臣倒是不少,但是一帮青年官员又有几人呢?严皓?关震?秦绍堂?这些真的能够与正尧他们这一批人抗衡吗?严嵩不敢相信。 由此可以看出,靖王的目光之远大,连他严嵩也不禁为之汗颜。 若是这件婚事成功了,那他严嵩势必会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虽然之前他一直都不怎么看好靖王,毕竟表面上的实力,还是自己要强一些,但是从一开始,严嵩就十分看好正尧,尤其曾经还在徐府拉拢过正尧,只可惜当时正尧拒绝了。现在要是让他们二人联手,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的势力必定会受到波及,甚至会动摇,朝中的那些中立派肯定也会渐渐靠靖王靠拢。 这便是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正尧真正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但是往后的正尧就是一个品牌,如同名人效应一样,必定备受瞩目,到时候,一旦站好了位子,那很有可能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距。 这么一来,严嵩顿然便感到了威胁,来自还未形成但却已经在悄悄蔓延起来的威胁。 严嵩对此,自然是绝对不允许的。于是立即左跨一步,颔首道:“启奏皇上,臣有事要奏!” 就在嘉靖还在考虑是否答应靖王的请求之时,严嵩终于上前说话,同时还不忘看了靖王一眼,仿佛是冲着靖王而来的。 嘉靖终究还是被严嵩给打断了思绪,然后看着严嵩道:“严卿家有何事要奏,不妨直言。” 或许到了此刻,嘉靖除了会说不妨直言之外,就再也不会说其他。 其实他此刻也是很矛盾的,自从从宁安口中得知正尧,再通过接二连三的事件了解了也见证了正尧的能力之后,在无形之中,他也对正尧分外的有好感。若不是宁安从小任性惯了,不明白她有没有那层意思的话,嘉靖已经准备将正尧册封驸马了。 奈何宁安终究是叛逆的家伙,知女莫若父,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说自己太专权太蛮横。 严嵩立即道:“回禀皇上!王爷此举尚有不妥,皇上要三思才行。” “哦?不知严大人所谓的本王的不妥在何处呢?”靖王顿时有些不悦的瞪了严嵩一眼。 靖王的语气显然已经有些变味,这立即让方才有点走神的正尧回过神来,随即便悄声对着靖王道:“王爷,我……” 未等正尧说完,靖王立即道:“正尧你什么都别说,一切由本王来为你做主。” 眼看靖王如此说话,正尧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自己始终还是靠靖王才有今日的成就,不应该再多言什么的。想到这里,正尧下意识的往殿上左边的门缝看了一眼,仿佛在寻找什么。 嘉靖也点头对着严嵩道:“对啊,严卿家何以说王爷此举不妥呢?” 面对嘉靖与靖王二人的疑问与质问,严嵩却满脸的不以为意,反而轻蔑一笑,看着靖王道:“李大人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自古有云美人配英雄,本官也深知平阳郡主国色天香,但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问李大人令尊可是对此情有所了解?他是否应允?” 没错,就是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禁锢了人们几千年思想的顽固规定,只要父母不同意,不论你多么恩爱,多么的痴情,都是于事无补,没得商量。 好在嘉靖对宁安很好,并没有那种太过苛刻霸道的要求,或许这也算是对宁安的一种补偿吧。 “这……” 被这么一问,正尧顿时有些吱吱唔唔起来。 或许严嵩的这一问正好给了正尧一个机会和理由,可以让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去想想。 第三十章 消得争执直言问 事实上严嵩说的对,李乘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婚事自然就不可能马上就成。况且,听到靖王要将朱禄颖嫁给自己之后,正尧其实也不禁一阵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说他对朱禄颖没有好感,那绝对是骗人的,二人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肯定是有感觉的,况且朱禄颖也是一绝色美女,小鸟依人,温文尔雅,只要不是瞎子,没有人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只是…… 终究正尧还是矛盾的,有种想法,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靖王被严嵩这么一说顿时弄得哑口无言,看来自己是爱女心切,忘了这一点。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只要自己去找李乘风说一声,相信这件事就成了。只见他正尧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严嵩给抢过话去。 严嵩道:“既然李大人答不出来,那就是不知了。如此,王爷的请求那自然就有所不妥了!不过,微臣倒是有一提议,这样就不用太过麻烦了,不知皇上可否应允呢?” “哦?那严卿家且说来听听!”嘉靖饶有兴趣地说道。 其实从表面上来看,正尧也算是名门之后,朱禄颖又是嘉靖册封的郡主,嘉靖也对朱禄颖十分的喜欢。因而正尧与朱禄颖应该算得上门当户对,就算将此事告知李乘风,相信李乘风也绝对不会反对的。 废话。若是与靖王结成亲家,正尧好歹也是郡马,由王爷照应,日后自然会飞黄腾达。谁又会反对这等事情呢? 只不过,严嵩就是不想正尧与靖王联合,就是要阻拦二人的婚姻。 只见严嵩却是笑道:“回禀皇上,其实微臣也听闻公主与李大人私交甚好,公主与李大人相识的时日比郡主与李大人相识的时日要早很多,况且二人经常出双入对,颇为受人注意。再加上此次公主与李大人同时失踪一个月后又同时归来,这很难让人不去联想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照微臣之意,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倒不如就让公主与李大人成婚。这样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一切问题了。” 轰! 严嵩一语顿时又如一道霹雳直下,劈的正尧再次怔住,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任谁都未曾想到,严嵩的办法竟然是让正尧与公主成婚而取代郡主,这个严嵩脑子里到底是装的什么。当真让人捉摸不定。 一旁文武官员都纷纷投向了诧异的眼神,包括陆炳,包括靖王,甚至包括他的儿子严世蕃。都不知道严嵩此举到底所谓何意,有何企图。 以严嵩这个人的性格看来。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他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去撮合正尧与公主的婚事。若不是他疯了,那就是他是有预谋的。 听到严嵩这么说,嘉靖却是不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到了此刻,唯一能够揣摩圣意的也就严嵩了。 只不过嘉靖也不想做的太过明显让人太容易猜出自己的心思,于是故意清咳了两声,然后问向严嵩道:“严卿家,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你可知这样说对公主的清誉是有影响的,朕要你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到目前为止,嘉靖根本不知道宁安对正尧是什么心态,他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任何事情。不过在他听到严嵩的话之后,不禁又对严嵩的话表示认同,宁安确实与正尧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或许严嵩所说的是对的。 所谓的演戏要演全套,故而嘉靖故意说的情节好像很严重,其实不过是想从严嵩口中听到更多关于宁安与正尧之间的事情,这样才可以更加的肯定自己的想法。 严嵩道:“回皇上!方才微臣所言巨巨诚恳,绝无半句损坏公主清誉之意。况且公主与李大人女貌郎才,佳偶天成再自然不过。这与之前王爷所说的郡主和李大人成婚不同,皇上乃是万民之主,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也全凭您一句话,省了许多麻烦与礼节。而且微臣以为,即便是李大人父亲在此,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李大人与公主的婚事!” “哈哈,严大人简直就是自相矛盾。一会儿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会儿又说皇上金口一开,就能成事。既然严大人这么说,那本王之前所说的也一样,只要皇上下旨赐婚,那小女与李大人的婚事也一样没有问题,不是吗?”靖王立即不屑地说道,趁机回击了严嵩一道。 严嵩不服气的道:“错!公主是公主,乃是千金之躯,郡主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况且公主乃是皇上之爱女,儿女婚姻大事自当又父母做主,自然合情合理!” 靖王立即又道:“严大人,方才你还说皇上乃是万民之主,万民之主自然就是百姓的父母,敢问,皇上又怎会只有一帮公主皇子为子女呢?难道普天之下的臣民都不是皇上的子女了吗?” “够了!” 就在两人不知不觉又有开始争吵起来的趋势的时候,嘉靖的一道厉喝骤然响起,整个太和殿上顿时激荡起一阵余音,良久不息。 诚然,方才严嵩每说一句,靖王就立即反驳一句,倒是恰到好处,不留任何缝隙,可谓是在这次争斗之中占得上风。但是毕竟嘉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听到关于宁安与正尧之间的好事,显然,这一次,靖王的话让嘉靖很不爽。 只是不爽只能在心中,却不能表现出来。 待二人听到嘉靖的爆喝,立即闭上嘴之后,在正尧也不禁回过神来之后,嘉靖再次开口对着正尧道:“李正尧。你说说,你有什么看法?你是喜欢公主还是郡主?” 晕!狂晕!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禁一阵狂晕。 从来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堂堂太和殿用来上朝的地方。谈论这种婚嫁之事,更没有想到,一个皇帝会当着满朝的文武百官问一个官员喜欢谁这么直接的问题。不得不说嘉靖这个皇帝确实是一个奇葩,他的儿戏心性当真无人能及。 直言问正尧到底喜欢谁?这个蛋疼加头疼的问题,就连一旁的柳彦与莫茂洽二人也不禁为之着急起来,这个问题可比查案难多了。 却见此刻的正尧再次木讷起来,喜欢谁?或者更加喜欢谁?正尧当真有些模糊不清。 自从来到京城,第一个与自己打交道的便是朱禄颖。经历过天桥河畔说书人,朱禄颖将自己的事迹以小说故事的形势讲给魏沁礼,让魏沁礼去宣传开来,如此。自己在来到京城之后才会如此的风风光光,街知巷闻,才会变得一路顺畅,渐渐走到今日的地位。后来朱禄颖还将自己店里面的无价之宝墨绿桃花扇赠送给了自己,后来在法华寺一行之中。二人又相处了一段时间,又是抽签,又是解签,甚至当时自己还对朱禄颖说过“驸马郡马都是马”这句话。可想而知,其实正尧的心里面肯定是有朱禄颖的。 说正尧不喜欢朱禄颖。那是自欺欺人,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都会对朱禄颖有好感,况且正尧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正人君子。 当然,对于宁安,正尧就有着一种更加无以言说的情感在里面。或是争吵斗嘴,或是相互刺激,或是合作无间,或是患难与共…… 从蹴鞠场上看蹴鞠开始,两人便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斗嘴战斗,一直到现在依旧如是。后来在历经柳彦跳河、诗才大会、乌禅院破案、飞云山寨之劫、韩府怪事、才艺大赛、城外遇险、无名山谷奇遇、李贵妃一案这些事迹之中,正尧与宁安除了吵吵闹闹,折腾个不停外,还渐渐摩擦出火花来,打闹之后,二人的关系似乎比以往更加密切,愈发有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明白对方是何意。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到了现在,正尧依旧还是很模糊,依旧分不清楚。 还有就是安波尔沁、花清月,这两人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态度,相信正尧已经有了切身体会。安波尔沁临走之时的那一幕,那恋恋不舍的眼神,都告诉正尧,安波尔沁的心底里,已经深深印下了李正尧三个字;至于花清月,正尧更加印象深刻,因为刚不久才与花清月二人在床上…… 想着想着,正尧只感到一阵头大,如何是好,到底该如何是好? “李正尧!朕在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嘉靖突然放大了声音,略带责问地说道。 伴君如伴虎,一旦有人不如皇帝心意,那么不管是谁,都将不会有好结果。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正尧不给个满意的答案,嘉靖是很难就此罢休的。 “回皇上!公主对正尧有恩,郡主对正尧有情,正尧说实话,真的很难抉择。不过这一切都得看郡主与公主的真正心意,正尧不敢妄自揣测,还请皇上询问郡主与公主的意愿之后,再做最后安排吧!”正尧说完,整个头全数低下,不敢看嘉靖一眼。 或许与嘉靖打交道这么久,这是正尧第一次对嘉靖产生畏惧之心。 不过正尧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自己不能抉择,就让另外两名当事人做抉择。 当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但是一下子要正尧将公主与郡主都娶了,别说正尧自己感到有压力不敢贸然答应之外,嘉靖与靖王二人也断然不会答应! 如此享齐人之福,那嘉靖与靖王二人的面子又往哪里搁呢? “嗯!”嘉靖低头沉吟片刻之后,又道:“没错,是应该让她们二人自己考虑一下。好吧,皇弟你也不必多言什么,让她们年轻人自己想清楚,三日后再做决定!退朝!” 说完,嘉靖便起身,往左边门缝而去,留下一干官员在大殿中议论纷纷,久久不止。 第三十一章 大张旗鼓归安南 寒冬时节,自然是雾霭沉沉,冰冷的天,霜冻不息。 从无名山谷回来已经有三日时光,三日时光就将悬及一月的李贵妃中毒一案查清楚,不得不说正尧在这方面的天赋与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由此,也自然赢得了嘉靖与靖王的青睐,甚至到目前为止,严嵩还想将正尧收为己用。 在靖王主动要求嘉靖赐婚之时,严嵩却做了一个看似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即便让正尧与嘉靖关系密切一点,也不让正尧与靖王走得太近。在严嵩看来,嘉靖终究是一个昏君,给他再好的人才,也只能得物无所用。而靖王不同,靖王老谋深算,一旦让他起势,自己自然会受到相应的排挤打压,在朝中势力势必会衰退,这是他绝对不容许出现的。 现在嘉靖提议三日后再做定夺,其实对大家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尧和另外两位当事人都需要冷静想一想,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至于靖王严嵩等人,得需要做最坏的打算,做好一切应对措施。 不过眼下还有一事未明,那便是安南王子遇刺。 在退朝没多久,正尧刚要离宫之时,冯保太监却将正尧叫住了,然后径直请到了御书房。 嘉靖虽然有时候很昏,不理朝政。但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并不代表他就是傻子。安南王子来访大明本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一般人都不可能知道,若说在回安南的路上遇袭乃是意外。打死他也不信。 因而他一直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挑拨大明与安南之间的关系,让两国形势剑拔弩张,形成对立。而一旦两国开战,获益的必定是南倭北虏,乃至西域等国。只不过,到底谁在暗中作祟,这点他无法得知。所以想叫正尧一同前来商讨。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暗中作祟的人势必为朝中要员,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知道安南王子来大明,一旦王子遇害。安南国必将与大明翻脸。 御书房中。 此刻嘉靖已经端坐在书桌后的龙椅上,桌前左边坐着的是安南王子莫茂洽和宁安。 正尧走进来之后,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嘉靖很随和的给正尧赐了坐。 “朕此次叫正尧来,其实是想问一件事。”嘉靖看着正尧淡淡地说道。 正尧顿了一下。眼珠一转,然后道:“皇上请讲,微臣定然知无不言。” 其实不用嘉靖说,正尧也明白他想知道什么。因为正尧一直都想找时间将此事给嘉靖说。可是自从回来之后,都在忙李贵妃一案。鲜有时间去做其他,所以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朕很想知道。按道理,王子来到安南是秘密进行的,当初若不是你发现王子的身份,就是朕也不知道王子来此,为何会在大树林中遇袭呢?”嘉靖好奇地问道。 别说他好奇,就是安南王子莫茂洽自己也好奇的很,自己初到大明,一没有暴露身份,二没有与人结怨,谁会无缘无故的追杀自己呢?一般的劫财也就罢了,但是看那一帮黑衣人的阵势,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的命。 若不是莫茂洽自己福大命大,坠入山谷后没有大碍,只是受了轻微一点伤,那么他就不会被正尧救起,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的袭击,性质已经恶劣到故意挑起两国邦交的问题上,这是莫茂洽与嘉靖都绝对愤怒的。 “父皇,其实儿臣也老早想说了,此次王子被人袭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就是想要挑起大明与安南的战争,那么此人就会从中获利。”宁安未等正尧开口,率先说道。 正尧点头,道:“公主所言不错,微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日那一帮黑衣人虽然个个都蒙着面,看不清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很模糊,但是微臣可以肯定,这一帮人绝对是经过秘密训练的一批武士。他们做事干净利落,说话也剪短明了,出手狠辣,一招毙命。很难相信他们只是一般的山匪。” 且不说其它,单从这批人的动作神情,语言形态就能断言他们不是一般的山匪,足以看出正尧的观察能力有多强,这与他多年警察生涯是息息相关的。 “嗯,那一帮人将小臣的马车拦住之后,二话不说便大打出手,根本不是抢劫,完全就是为了完成一次刺杀任务一样。”莫茂洽补充道。 莫茂洽无疑是最郁闷的,这帮人要杀他也要给自己一个理由,至少死也死的清清楚楚,可是这些人连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是刀剑相向。若不是他自身武功实力不弱的话,恐怕早就魂归西天了。 宁安继续说道:“照儿臣说,这一定是朝廷里面的人干的!因为这次摆明就是刺杀安南王子,而能够知道安南王子身份和离开时日的,也都是朝中大员,肯定没错!而其中最有可疑的就是严嵩!一直以来他就把持朝政,显然区区一个内阁大臣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很有可能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让父皇你与安南开战,到时候,他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趁机某朝篡位!” 宁安的大胆假设确实够大胆的,直言主谋就是严嵩。不过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毕竟严嵩确实如宁安所说的那样,把持朝政多年,若说他没有欲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正尧却没有做任何的表示,不否认宁安的看法,但也没有赞同的意思。因为正尧此刻心中还有一个疑虑,一个一直都想不通但是却不想给任何人说的疑虑——为何在自己坠入山谷之前,那个黑衣人会塞给自己一把匕首,为何会扔下金乌丝下来让自己和宁安脱险呢? 之所以没有对别人说,正尧心中其实还有一个顾虑。宁安的怀疑固然有道理,严嵩很有可能就是主导这次袭击安南王子的主谋,但是以严嵩的手段,绝对不会对正尧手下留情才是!除非是那人私下有心瞒着严嵩放过自己,不然的话,这件事就还另有隐情! 嘉靖点点头道:“宁儿你的猜测与朕想的一样,只不过眼下并无实质的证据证明是严嵩所为,而且即便捉住那帮黑衣人,也不见得他们会供出严嵩,毕竟正尧你说过这帮人是经过秘密训练的武士,那就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嘉靖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由此也可以看出嘉靖并非如常人所说的那般不堪,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看法。只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苦无证据,拿严嵩也没办法。万一要是狗急跳墙,城外的军队随时可能攻进来,到时候自己的龙椅可就岌岌可危了。 毕竟京城周边的部分军权还是由严嵩掌管的,一时半会儿想要收回来也是不行的。 正尧开口道:“嗯,皇上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微臣认为还是暂时不动声色,就当此事已经悄然过去,让对方疏于防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才是最好的方法,以静制动,方为正道。虽然在短时期内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但是只要对方有野心,只要对方不罢休,那么必然有再次现身的时候,到时候只要多加防范,一定能够解除一切疑团。 “那正尧以为现在第一步当做什么呢?”嘉靖看着正尧征询道。 对于嘉靖而言,此刻的正尧倒像是他的军师一般,对正尧可谓是深信不疑。不得不说,嘉靖对正尧器重有加,当真当作自己的半个儿子了。 正尧清咳了两声,看了看莫茂洽然后又对着嘉靖道:“回皇上,现下微臣觉得应该立即让王子回国,这样让安南国王消除对大明的敌意与戒心,以此两国日后才能够和平共处。同时,也告知隐藏在暗中的人,王子并没有出事,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说不定能够引蛇出洞。因此,微臣建议此次王子回国一定要有多热闹就多热闹,要多壮观就多壮观,不怕对方再次进行刺杀,就怕对方不来!” 正尧果断决绝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也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 一方面,安南王子回国之后,必定可以令安南国王开心,将之前对大明的猜忌也全都抛诸脑后,日后两国的关系自然更胜从前。另一方面,若是对方有心要破坏两国关系,那么必定会沿途去行刺安南王子,这无疑是给正尧揪出幕后黑手的机会。当然,也可能对方不敢太过放肆,决定暂时罢手,然而这么一来,安南王子便可以顺利回国,终究还是好事一桩。 不得不说,正尧的这个方法很实用。 “嗯,那不知王子可有意见?”嘉靖看着莫茂洽征询道,终究还是要问问安南王子自己的意见才好。 不过莫茂洽倒是无所谓,抿嘴一笑道:“嗯,李大人的方法不错。之前就是因为怕暴露身份才特地悄然离去,结果不想这样正好中了埋伏,与其再中埋伏,倒不如主动的引对方上钩。” “嗯,那好,那朕下来就叫人安排一下王子的行程,不日便动身回国!”嘉靖也不多言,干脆地说道。 “谢皇上!一切谨遵圣意!” 第三十二章 御景亭下却无言 已是临近正午,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离开御书房之后,正尧便打算回蜀州会馆,毕竟他的府邸还在修葺当中,估计年底才能够搬进去。 而就在正尧出门不到十步的时候,小曦却叫住了正尧,同时递给他一张纸条。 其实正尧之所以想要快快离开是与宁安分不开的,不久前才在太和殿上谈及自己与宁安可能存在的婚事,现在要正尧去面对宁安,说实话,他还真的有些不自在。 也不是正尧不想见宁安,只是现在非常时期,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到底该怎样去面对这件事,说真的,见到宁安只会更加尴尬,不知所措,索性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所以在方才与嘉靖谈话的时候,正尧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宁安一眼,因为他怕尴尬。 只不过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来的始终要来,想躲也躲不掉。 接过小曦的纸条之后,正尧便打开一看,四个字:御景亭见。 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是正尧已经可以预见这里面可能已经发生了什么,至少,宁安对赐婚一事已经知道了,否则不会有此看似多此一举的表现。 小曦也不等正尧,转身便走。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原地苦思。考虑良久。 终究。正尧还是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跟着小曦的背影,往宫后苑御景亭走去。 宫后苑乃是平常后宫妃嫔王子公主以及皇帝休憩游玩的地方,也就是御花园。自然是满园春色,草长莺飞,郁郁青青,花香四溢。 宁安站在假山旁边的御景亭中两眼专注的看着水池,那曼妙的倩影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玲珑有致,寒风一吹。裙摆飞扬,秀发飘逸,阵阵幽香扑来,一旁的花草也为之倾倒。如痴如醉。 正尧此时已经来到了御景亭前,待小曦走过去,在宁安耳边嘀咕了一番之后,便识趣的离开往门口走去,似乎想为两人把风。 空旷的宫后苑,寂静无声,只有正尧与宁安二人。 宁安依旧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池,此刻已是寒冬时节,水池中的鱼儿也冷的不肯探出头来。只在石缝里面露出一条鱼尾,半晌一动不动。 而正尧则是站在原地,不向前走也不往后退,甚至头也没有抬起来,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右脚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仿佛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良久。 宁安没有转身,但是还是开口说话了:“你……你来啦!” 宁安的语气显得有些生涩。仿佛说这么一句话是在面对多大的压力一样。 一阵阵压抑的气氛瞬间涌上心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起来一样,宁安说完,那单薄的身子不禁一阵哆嗦。 “嗯,来了。你……你找我有……事?”正尧也吞吞吐吐地说道。 或许并非他们刻意如此,而是发自内心一阵不言而喻的真实感受。或许二人此时此刻。心中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无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言。 “父皇今天在上朝的时候……” “不,你听我解释,那个不是我……” 未等宁安把话说完,正尧一把将其打断,可是说着说着,正尧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最后只能吱吱唔唔起来。 那个不是我?不是我什么?难道正尧会说那个婚事不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宁安公主有男女之间的关系? 且不说这番话是否是违心的,单论这句话说出来,宁安会有怎样的反应,就得令正尧考虑很久。宁安一直都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冲动,霸道,不讲理,但是却很直爽。说什么就是什么,都说女人口是心非,但是那也是指在某些时候的某些情况下而已。 若是正尧将话说完,很有可能宁安立即二话不说的不理正尧掉头就走,从此以后,宁安是宁安,李正尧是李正尧,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其实这种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显然这并不是正尧所想要的,所以他终究还是止住了口。 然而宁安也是个聪明的人,比起一般的女子还是要聪明许多。虽说很多时候在正尧面前有犯傻,智商低于零等现象,其实那不过是因为正尧太过聪明的光环将其掩埋罢了。 “哦,那……那你是怎样想的呢?我……我是说如果……如果父皇不参与进来,你……你会如何选……选择?”宁安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刻的宁安必定是脸颊绯红如嫣,眼睛也晶莹如水。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懵懂时期总是磕磕碰碰,模糊不清,有过猜忌,有过幻想,但是终究没有一个明确的肯定的答复,这也是为何会说朦胧也是一种美的原因。后知后觉的人总会在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回首时,已然无法从头再来。 而宁安的问题听起来很白痴,但其实这也是每个女人最为关心的问题。 可是正尧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不禁又一次茫然,即便抬起头,努力的看向宁安的背影,正尧的心中还是有种无可奈何。 选择?这个是多么令他头痛的问题! 要知道,除了宁安和朱禄颖之外,还有安波尔沁和花清月两个美女。这要在中间选择一个出来,或许正尧只能用扔骰子的方法来决定了。也并不是正尧花心什么的。这四个女人哪一个又与他没有过交往。没有留下过较为深刻的记忆呢? “这……”正尧吱吱唔唔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宁安突然转了过来,而她的目光瞬间与正尧的目光恰巧进行了一个对接。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又一轮的沉默开始,任由冬风乱吹,依旧岿然不动。 咚——! 忽地响起一道石子落水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般沉寂。 宁安努力的哽咽了一下。深呼吸,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你总要给出一个说法来啊!” “我……” 平日里伶牙俐齿,反应敏捷。聪慧过人的李正尧,到了此刻却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甚至连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每说一个字,心口都会剧烈的抽痛一下。 而远在门口为二人“把风”的小曦则是看的纠结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小曦对所谓的情爱也是懵懂的,没有过经历,但是她就没见过有这样的,分明两个人彼此心中有对方,却就是不说出来。好像谁先说出来,谁就低人一等似的。 看的小曦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即上前,由自己来将一切说清楚。 “你到底要这样犹犹豫豫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我去找父皇来,你才肯说出你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还有什么可以令你李正尧如此畏首畏尾的?”宁安实在有些受不了,立即有些微怒地说道。 也不知道宁安怎会突然来了勇气,没有丝毫停顿的便连发了三个疑问,而每个疑问都是她平常觉得难以启齿的。 或许在真正面对情爱的时候,一切的恐惧,一切的顾虑都会抛诸脑后。而眼前,脑中,甚至心里,都只有自己面对的这个人,你可以为了他(她)做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是。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到了这个份上。到宁安说的如此清楚明了的地步,若是还不能明白宁安是怎样一种心态,那他李正尧就实在活的太失败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 宁安。 其实对正尧。 有感觉。 可是正尧的矛盾依旧如那乱麻一样,紧紧地缠着自己,怎么解也解不开。最后还是吱吱唔唔的道:“那……那你又是什么想……想法?” 说完,正尧恨不得立即找块缝立即钻进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出来。 从来没有过的这种尴尬感觉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是那样的困难,连看宁安一眼,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平常智勇双全,玩世不恭的青年俊才,怎么到了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此的没有魄力,如此的即便握紧了双拳却无处使力的样子。 “你……你这个呆子!难……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宁安没好气的怒斥道。 或许连宁安自己也没有想过,李正尧竟然还有如此腼腆的一面,腼腆到仿佛在梦游一样。若是往昔的宁安,说不定已经飞身过去,一脚直接将其撂倒,踹醒。或者直接飞扑上去,一切就这么简单。 可是宁安变了,宁安变得懂事了,宁安变得成熟了。 而这一切,全都源于正尧,全是因为正尧而改变的。 见到宁安有些暴怒的样子,正尧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可是你……你不是一直对柳彦他……” 然而当正尧说完这一句之后,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有些离谱。 只见宁安顿时弯腰拿起右脚上的三寸绣花鞋,二话不说直朝正尧扔来,不偏不倚,直接打中正尧的鼻梁,大概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李正尧!你这个死呆子!小曦!我们走!” 宁安冲着正尧就是一阵咆哮,完后便裸着一只脚,连掉落在正尧跟前的绣花鞋也不去捡起来穿上,就那么一拐一跳的往宫后苑的门口走去。 小曦不禁摇摇头看了正尧一眼,随即将宁安搀扶住,然后头也不回,往乾清宫而去。 而正尧此刻却是木讷的一个人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任那越吹越劲的冬风在脸上拍打,任由眉前的秀发完全将自己的视线挡住,正尧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到底是怎么了?” 良久,正尧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语道,或许到了此刻,他依旧还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风愈烈,水波乍起,飞沙走石,草木横移。 终究正尧还停留在原地苦苦私语,惆怅茫然。 第三十三章 意欲买醉烟雨楼 正尧也不知自己在宫后苑中站了多久,只感觉腿脚有些发麻,又一阵强劲寒风来袭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正尧终于迈开步子,愁眉不展的离开了皇宫。 已是正午时分,想着昨日宁安还留自己在宫中与嘉靖一同享用午餐,而今天却变成了沉默无言,可见,转眼之间,就是另一片天。 现在回蜀州会馆已然赶不上午饭,回锦衣卫、御林军也没事可做,毕竟方才嘉靖才特地放了自己三天假,让自己去想清楚。最后在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尧决定还是到街上随便找一处酒楼吃吃饭,当然,关键还是想喝酒销一下愁。 一路南行,穿街过巷,不知不觉就走到南街的一处酒楼面前,看酒楼冷冷清清,少有客人。而正尧却停了下来,看了酒楼招牌,嘴里喃喃吐出了“烟雨楼”三个字之后,径直往酒楼里面走去。 为的就是寻求一时的安静,自然要找一处没什么人可以打扰自己的地方。况且,正尧此刻心中烦乱的很,或许也只有酒精这样东西可以麻醉自己。 “客官里面请!” 见正尧走来,立即便有一灰色粗衫大脸小二迎上去,笑颜吆喝道。 走进烟雨楼,正尧便四下环顾了一番,对整个烟雨楼的布局也简单的有了了解。 烟雨楼的设计颇有青楼的风格,楼下大厅有许多座位。供人吃饭喝酒品茶听曲。二层相对于一层大厅确实要小那么一点。整体看起来像是悬空,可仔细一看,其实不过是用几根大木柱子平地撑起的,四周还搭了木架,形成通道,便于随时可以从四个方向下楼,不必造成拥挤。 正尧点头,然后看着小二目无表情的道:“我想要一间雅间。” 小二闻听,顿时在打量了一下正尧,只见正尧一身锦绣紫衣。干净华丽,而且相貌堂堂,虽然神情令人捉摸不定,但是眉宇间却透露出阵阵英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于是小二立即脆声吆喝道:“好咧,客官请随我上二楼雅阁!” 说完,小二便率先踏步上楼,而正尧再次点点头,不说一言,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只见二楼总共有三间屋子并排而立,中间稍大,不过此刻已经有人在里面喝酒吃饭,在小二的带领之下。正尧来到了最右边的一间雅阁,虽然雅阁不大,但是还是足以容纳一桌人在里面喝酒听曲。 “给我来几个小菜,还有两壶酒。”说完,正尧便就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就到!” 小二卖力的吆喝了一声,随即为正尧添上一杯茶水,然后将白布往肩上一搭,便往楼下而去。 “哎,难得有一夕清静。那就什么也别去想了,好好的喝酒吃饭!”待小二走后,正尧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随即,莫名的,正尧将手伸进怀中。大冬天的,却将那把绿玉桃花扇给取了出来。 《夜残伤》 “夜无眠。道天寒。 卷帘残风入窗来,几丝凉意掀。 寂寥深处,未见伊人苦叨念。 黑影斑,愁绪谙。 月光泛,照床橼。 尘烟往事随云去,一语话难全。 哀怨来袭,不曾相知久潸然。 欢情散,思者单。” 打开绿玉桃花扇,十数行熟悉的词句再次出现在了正尧面前,正尧照着上面的字句,一一的吟诵了起来。 然而此刻再看这么一首词,却是那样的如同身临其境,除了一阵叹息之外,残留的便是道道余音,良久未绝。 人就是那样的奇怪,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自己心里面的那种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感觉是正确的,亦或是错的?不得解,始终都无法得解。 这一把绿玉桃花扇起初是宁安送与朱禄颖的,二人在顾汝之处学习四书五经之时,无意之间在一本泛黄发旧的“书”上面发现了这首 《夜残伤》 的前半阕,后来二人就不停地想去对上下半阕,对了很久,很多次,二人始终觉得缺少了某种韵味,于是便没有继续下去。 随后朱禄颖便将赋了这首词的绿玉桃花扇挂到了魏沁礼的文具店,其目的却不是卖钱,而是寻觅所谓的知音,至少,在朱禄颖与宁安二人看来,谁要能够将这么一首词的下半阕填上,那此人就是二人的知音。 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将这首词填上,就因为接受了绿玉桃花扇,认识了朱禄颖,渐渐地,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这番尴尬。 想着想着,正尧便入了神,若非小二进门时有些急躁撞在门上差点打翻酒菜而发出声音,或许正尧还不会这么快回过神来。 看着小二那可爱又滑稽的样子,正尧难得的抿出了一丝笑意,然后起身帮忙把酒菜放到了桌上,随即对着小二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好的!那客官你慢慢享用!” 小二笑呵呵的说完便往门口退去,不想差一点又撞到那道门,顿时让正尧再次苦涩的一笑。 或许在此刻的正尧看来,当一个店小二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服务与人,就算丢了面子也不会生气反而会继续的微笑对人,给人以欢笑快乐。而自己呢?这次的这个难题,自己真的不会去选择了,无论自己怎样做,终究还是会伤到一个人。这是铁定的事实。 不过正尧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既然说了什么都不想,那自己就暂时不要去自寻烦恼,今天一定要大喝一番,不醉不归。 而这个时候,楼下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吵吵闹闹的让人不得清宁。只不过在雅阁的正尧暂时还听不见,故而没有出来看热闹。 这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很久都没有露脸的严皓一帮人。 自从严皓进了翰林院之后,其实倒也是循规蹈矩,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到处惹是生非。毕竟严嵩告诫过他。在翰林院的三个月里,千万不要惹事,这样期满,到时候留在京城当一个侍郎也是很容易的。如此他严府就成了一门三杰了。 而严皓也很听话,不生事,不挑事。一来是因为从他当上那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翰林院编撰开始,每天的工作量就很大,下班之后就回韩府,有严嵩监视,根本没有空去搞别的;二来,在此之间,正尧与严皓都少有接触,根本就不可能有直接的冲突和摩擦;三来。他与方玉阳可谓有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的感觉,时常在一起喝酒聊天,规划自己的将来,看上去倒是雄心壮志。 只是到了今天,他却忍受不了了,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了,于是连翰林院也没去,直接将方玉阳,文祥等人拉起。在街上胡混,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烟雨楼。若是正尧看见了严皓,恐怕正尧还会感叹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老板,你赶紧将闲杂人等赶走。今天严公子要包场,听见没有!” 身着青衫长袖的文祥耀武扬威的冲着烟雨楼的老板怒斥了一句。然后便跟在严皓身后,大摇大摆的往二楼走去,根本不理会楼上有没有人。 虽然严皓已经考上了文状元,也在翰林院任职,但是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严公子,所以文祥才会直言严公子包场。 严公子?在京城之中,但凡做生意做官的,又有哪个不知道姓严的这么一票人呢?严嵩,出了名的奸臣,严世蕃,出了名的荒淫恶霸,严皓,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然而这严氏三代人在民间可谓是臭名昭着,听着就让人有一种上前泼粪的冲动。 当然,当真遇到了严家的人,一般的普通商人百姓,又有谁敢不敬呢?只听得文祥说了一句严公子包场,那老板便知道,这个严公子必定就是严嵩的孙子严皓,毕竟在京城里面,姓严的敢如此霸道,也就他们那一家了。 老板的脸上虽然挂满了为难之色,但是他也明白,若不按照严皓的意思去做,恐怕日后这家酒楼就只有关门闭业了。于是那老板立即使了个眼神给一旁的两名小二,示意他们去将那些客人请走。 两名小二自然要按照老板的意思去做,即便得罪客人也在所不惜,于是二人便纷纷抢在严皓等人的前面上了楼,径直往二楼跑去。 一楼的客人早就被严皓的到来所赶走,现在就只有二楼雅阁还有两间房有人,其中一间便是正尧所包的雅阁。 “咚咚咚。” 三道敲门声响完之后,也未等正尧有任何回应,那大脸小二便直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看向了正尧,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有事我会叫你的吗?”正尧微微有些怒意上脸。 原本自己已经心静了不少,可是被那小二这么一个闯入,原有的心烦又再次浮现出来。 小二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吞吞吐吐的道:“客……客官,是……是这样的。那……那严……严公子说要包……包场,所以……” 小二固然是淳朴的,所以在他看来,不管来人是谁,都是客人,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于严皓的所作所为他也很不耻,可是他又对此无能为力,因而对正尧说话他才会如此的尴尬,毕竟无礼的还是烟雨楼。 “严公子?你说的是严皓?”正尧微微斜着眼看向小二说道,在提及严皓的时候,他的眼中却是一阵不屑。 严皓这个名字,正尧实在太过熟悉,想不到今日特地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来吃饭喝酒也能遇上他,看来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三十四章 严皓有愁妒忌生 严皓的突然到来确实让正尧心里更添了一阵不爽,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正尧也没有去找茬的想法,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番,并没有起身外出去看看的意思。 当然,对于小二来说,他自然想尽快将正尧弄走,不然的话,自己就会有麻烦。 “对对对!就是这个严皓,他们严家在京城可是无人敢惹的,我劝公子你还是走吧,免得惹火烧身,那就不值了。”见正尧似乎认识严皓,小二立即说道,同时还带着一丝劝慰的意味。 从正尧的眼中和语气里,小二已经察觉正尧对严皓很不屑。但是在他看来,在京城里面就没有谁能够与严嵩对着干,除了靖王。可是靖王又没有儿子,那么眼前的这个公子充其量就是一个愤青,一个疾恶如仇的愤青罢了。 却见正尧微微一笑,道:“没事,你直接出去,把门关上就行,若是他敢来此闹事,一切损失我会负责。” 随即,正尧又给了小二一个肯定的眼神。而小二看到正尧这个眼神的时候,顿时觉得正尧绝对不是一般人。在踟躇片刻之后,他便按照正尧所言,不在多言,关上门,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雅阁。 于是正尧便独自一人在雅阁里面喝酒吃菜,哪管你严皓闹哪样。 很快的,严皓一帮人便来到楼上,中间原本吃得正兴的那一桌人见到严皓等人的出现顿时会意的立即让位。然后屁颠屁颠的离开了雅阁。 严皓。在京城里面已经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就他那身板往路上一站,就是飞快奔驰的野马,也得立即吓得往一边飞。可想而知,严皓平常是多么的人憎鬼厌,多么的霸道蛮横。 “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赶紧好酒好菜都上来!严公子可是没那么多耐心的!”文祥狐假虎威的在小二面前指指点点,样子和语气都委实的霸道。 这些小二说白了也都是替人打工的,即便觉得这么对其他客人不礼貌,但是他们也不敢去说什么,只得任由严皓。随后。从正尧雅阁出来的那个大脸小二二话不说的立即帮忙收拾桌子,没用多少时间,屋子又焕然一新,变得干干净净。 “严公子。请坐,请坐!”待小二走了之后,文祥又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躬着身子对严皓说道,同时一手不停地为严皓擦椅子,好似那刚刚被小二清理过的椅子很脏一样。 严皓面无表情的就着坐了下来,随即对着一旁的方玉阳道:“玉阳兄,文祥,你们也坐吧。” 不过听严皓的语气,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他必定又在家里面受了气。 说来也怪。方玉阳其实与严皓很难有交集的,可是就是在那一次宴会上,二人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从此以后,二人便经常一起出来饮酒,感情好的让人不由的去想这两人会不会是断背。 其实这也是因为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的缘故,或许可以理解为二人乃一丘之貉,才狼狈为奸。毕竟正尧在两人看来,都是那样的令人讨厌。 “严公子其实也用不着为此不开心,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相信以你的才能和背景。什么样的女人又得不到呢?”方玉阳坐下之后,便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开始劝慰说道。 此刻的方玉阳倒是有些欢喜,自从早朝过后,方玉阳就一直心里很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一直认为的情敌原来还有其他的女子也喜欢他。而且对方还是郡主,甚至是公主。那么如此一来。不论是郡主还是公主,一旦与正尧成亲,那么花清月就会死心了,到时候表妹自然就是自己的了,这叫他如何不高兴? 而严皓就不一样了,严皓虽然平时在严世蕃那里学到了风流成性的恶习,但是在严皓的心底,他终究还是对朱禄颖一直念念不忘,若不是严嵩严禁他与靖王府的人来往,以他平常的性格,他才不会去管朱禄颖同不同意,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一个女人?不!你错了,我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严皓愤恨的摇摇头,然后把头偏向了窗外。 从严皓的语气和动作不难看出,他心里憋了很久,似乎有很多的愁苦说不出来,无奈压抑,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似的。 烟雨楼的办事效率其实也挺高的,三人刚刚坐下没多久,话没有说两句,却见小儿们就已经逐个的端着案板,将酒菜给送了上来。 满满的一大桌菜放好之后,那大脸小二留下一句“各位慢用”之后,便关门下楼,不敢有丝毫的打扰之意。 严皓终于撇过头来,二话不说,直接拿过酒坛将桌上的大碗灌满酒,然后端起碗对着方玉阳与文祥道:“来,先干了再说!” 严皓的酒量还真的不错,一大碗酒,少说也有三四两,就算酒精纯度不高,但是一口喝下去那也是一般人受不了的。虽说他是练过武功的,只是他的那三脚猫的功夫又能抵挡多少呢?从他喝酒的方式和态度,其实不难看出,严皓现在确实很忧愁。 方玉阳和文祥二人则是被他这一幕给惊住了,不过他是老大,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喝完再说。 对于方才严皓的那番话,二人还是没有弄明白,于是方玉阳接着又道:“严公子不是为了女人,那是为了什么?” 严皓放下碗,没有动筷去吃菜,而是又将碗中倒满酒,猛地一口下肚,长舒一口气之后,突然笑道:“哈哈!难道玉阳兄你就没有一点的不服气吗?” “不服气?这是何解?”方玉阳与文祥二人同时疑惑地看着严皓说道。 严皓一下子喝了两碗酒。少说也有半斤(半斤八两)。若是不知情的,定然以为他在说酒话了。只是二人都知道严皓还是有一些酒量的,应该不是醉话。 严皓摇摇头,道:“今日早朝,李正尧又立功了,这对我们难道是好事?现在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道那个文采武功的李正尧,又有谁知道你我这个状元榜眼呢?更有甚者,靖王那老匹夫竟然好不要脸的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还想要皇上赐婚!这个你能够接受吗?这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我爷爷竟然也主动提议将公主许配给李正尧!!!李正尧,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有什么能耐可以做到这样?” 义愤填膺的说完一句之后,仍旧没有吃一点菜,直接又是一大碗狂饮而下。仿佛他喝的不是酒,不是水,而是愤怒。 “对!这个李正尧太不识抬举了!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要是让我看见他,非好好教训他一下,非让他收敛一些不可!”文祥也作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将正尧说的是一文不值。 不过说到这里,原本还有些高兴的方玉阳,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也跟着愤恨地说道:“没错。这个李正尧他有什么本事?当初若不是我一个不小心着了他的暗算,他能够考的武状元?表妹一直就对他死心塌地,没想到连郡主和公主也对他有情,他凭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 说完,方玉阳也学着严皓倒满酒,随即就是一口豪饮,仿佛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突然见到一壶尿一样,直接就往口里倒。 “砰!” 严皓愤怒的将手中的黑碗往地上一砸,然后咆哮道:“李正尧!该死的李正尧,我严皓说过。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郡主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抢走!” 随即,严皓又拿起一个空碗,倒满酒猛地一饮而尽之后,便直接将那黑碗往窗外扔去。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就要进入狂暴状态,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霸气架势。 而这一幕却是让方玉阳与文祥一惊,碗扔在地上也就罢了,可是若扔到窗外,万一街上有人行走,那…… “啊——” 就在二人还在祈祷千万不要砸到人的时候,却听从窗户处传上来一道尖锐的喊叫声,而这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糟糕!” 方玉阳与文祥二人脑中顿时泛起了这两个字,很明显,外面一定恰巧有人经过。 “楼上的是谁这么没有家教啊,吃饭竟然也往窗外扔碗,砸到人了!”突然又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仔细听这个声音,倒可以想象说话人有些伶牙俐齿。 这下方玉阳和文祥二人却是有些为难了,虽说跟着严皓混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严嵩在后面撑腰。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弄死人了自己等人还能够安然无恙吗?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听对方说话的口吻,应该是没有大碍。不过也可以听出对方应该也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不然的话也不敢这么大呼小叫。 方玉阳文祥二人原本以为严皓会出去看一看,却见严皓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直接拿起桌子上并没有动过的装着菜的盘子,二话不说,如出一辙的再次将其往窗外又是一扔。 “额……” 方玉阳与文祥二人这下可是有点无语了,这个严皓今天到底是吃了火药还是吃了炸弹,竟然如此的暴躁。 而这还没完,却见在严皓刚刚扔出盘子后,竟然直接走到窗前,然后冲着下面就是一阵咆哮:“你再在嚷嚷,在嚷嚷老子……” “砰!” 可是当严皓刚刚说到老子,还没有来得及说下一个字的时候,却见一个盘子直接迎面飞来,好在严皓躲闪及时,只是打在了窗户上。 “这下完了!” 方玉阳与文祥二人再次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下他们不禁开始为下方那个扔盘子上来的人担心起来。 敢向严皓扔盘子?估计要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就是纯属的疯子。 第三十五章 陆家小姐遭人戏 迎面突然飞来的一盘子差点砸在严皓的脸上,原本就不爽不高兴的严皓此刻更是暴跳如雷,连楼梯都懒得下,直接一拳砸烂了二楼雅阁窗户,纵身一跃直接跳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严皓到底在发什么疯,竟然动作如此的暴躁夸张,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于是方玉阳也立即飞身过去,跟着也往楼下跳。文祥的武功就差多了,要他这么跳下去,恐怕得要了他的小命。无奈之下,只好快步往门口跑去,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下,绕过来。 严皓此刻已经跳到了地上,却见他满脸不善的往那人群中走去。可以想象,那人群中必定就是碗和盘子先后砸落的地方。 见到严皓气势汹汹的走来,周围的人群立即闪开道路,随即两名白衣女子便出现在了人前。 靠左的一名白衣女子长得很是美艳,一看便知道是那种大家闺秀,贤惠端庄型的。一簇长发顺肩而下,浓黑大眼和那樱桃小口看上去就像是那动漫人物一般。而那白衣女子严皓也认识,正是陆炳的独生女,陆婉仪,柳彦的心上人。 陆婉仪身旁的那名扎着两簇小辫的乃是她的贴身丫鬟妙雪,之前大声嚷嚷并反扔盘子给严皓的正是她。而此女正尧等人也都认识,知道她也会一些武功。 当然,严皓到现在已经连喝了四碗酒,连一口菜都没有吃。可以想象。即便他的酒量再好,估计也会有一丝醉意。只见他走路也开始有点左摇右晃,朝着陆婉仪二人走去。 一旁的人自然是看在眼中,对于严皓的事,他们是不可能去管的,一来是管不着,二来是不敢管,相反,大多人此刻却是在看热闹,心道这严公子今天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了么? 而这个时候。文祥的速度也够快的,只看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与方玉阳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陆婉仪好歹也是当朝“三公”兼“三孤”,执掌锦衣卫。明朝第一人陆炳之女人,自然而然在也有不少人知道她。而文祥的父亲乃是御林军统领文傲,对于这些就再清楚不过。一直以来,文傲就对文祥交代过,官场上面有两个人是绝对不能够得罪的,第一就是严嵩,第二便是陆炳。这两人在朝中的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谁惹谁倒霉。 文祥也深深的记住了这句话,即便他没有当官的料,不必在官场摸爬滚打。但是做生意也需要拉关系什么的,他是绝对不愿意去得罪那些大官的。而现如今,跟着严皓出来混,或许事后严皓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他有爷爷和老爹撑腰,但是自己日后想要混好,得罪了陆炳,想也不要去想! 指望严嵩在背后为自己撑腰?想的倒是不错,但是严嵩会吗? “严……严公子,我看我们还是……”文祥跑到严皓身旁。轻轻拉住严皓的衣袖说道。 文祥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到时候不好收场,那就麻烦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人物。 别看他平时仗着与严皓一起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其实文祥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孬种。当真要他做什么大坏事,估计他也不敢动手。 严皓此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原本就郁闷恼怒的他,被妙雪那么一个藐视,他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一样,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 “走开!别拦着我!”严皓猛地一推,将文祥给推了开来。 由于严皓的武功要比文祥强过许多,所以这么一推,文祥立即便被拽到在地。 文祥没有在意,立即爬起来,然后继续来到严皓面前悄声道:“公子,对方可是陆炳的女儿,你可不要乱来啊!” 文祥的劝慰不是没有道理,虽说严嵩现在已经权倾朝野,但是陆炳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他的锦衣卫可是什么人都敢抓的,惹恼了他,就是严嵩,一样不会买账。到时候,二人若是发生了什么争斗,那影响就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我管她是谁的女儿!”严皓一把再次将文祥推开,而这次手上的劲力要比之前要大了不少。 文祥直接被推出了人群,倒在地上,两眼无辜的看着严皓,想要阻拦却已经不行。 可以想象,现在的严皓俨然已经到了无所畏惧的时候,看来酒精的作用真的很有效。一旁的方玉阳也没有继续阻拦的意思,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况且对方是陆炳的女儿,陆炳也好,严嵩也罢,自己都是惹不起的,倒不如跟众人一样,看热闹不是更好? 于是方玉阳走到文祥旁边,一把将文祥扶起之后,便双手抱在胸前,若无其事的干看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严皓!原来是你!”陆婉仪抬头看着严皓怒言道。 陆婉仪那雪白的长裙上已然沾了几滴又黑又黄的汁液,看起来不是酱油也是醋,反正就是严皓扔下来的盘子里面的菜溅上去的,着实让陆婉仪很是不爽。 其实陆婉仪很少离开陆府的,不想今日难得出来一趟竟然遇上这种事情,实在是晦气。再加上陆炳平时对她管教甚严,出门上街都要打报告,遇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要汇报一声,虽说这是他父爱的一种体现,只不过管的也实在有点太过了。 而今天刚刚做好的新长裙还没来得及穿给陆炳看,就被弄脏,这要是回去,定然又会被陆炳误会自己跑到哪里去疯把新裙给弄脏的。 闻听陆婉仪说话,严皓突然定睛一看,之前还没有发觉,或者说他只是怒气在心,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看陆婉仪,不想这么看去,陆婉仪还真的长得水嫩灵动,十足的一个美女,比之朱禄颖,丝毫不逊色。 严皓立即微微一笑,说着酒话道:“原来是陆……陆大小姐啊,怎……怎么穿的如此漂亮呢?莫……莫不是知道本公子在此,特地穿给本公子看的?” 说完,严皓立即便伸手朝陆婉仪的脸上摸过去,丝毫不在乎这里乃是大庭广众,光天化日。 而陆婉仪根本没想到这严皓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一时不慎,自己的脸瞬间就被那严皓摸了个正着。 “啪!下流!真没家教!”陆婉仪猛地一个巴掌扇过去,愤怒的吐了一句。 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放肆,吃豆腐吃到陆炳之女的头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陆婉仪丝毫不给严皓面子,一声清脆的巴掌顿时便让周遭一切都凝固起来,甚至连呼吸也都瞬间停止,周围只留下一片寂静。 方玉阳和文祥二人再次傻眼了,这该如何是好? 严皓竟然被人掴了一巴掌,这以严皓的性子,势必要十倍奉还啊!可是,对方只是个女子,严皓又当如何? “你敢打我?” 严皓顿时两眼一瞪,露出一阵凶恶的目光,仿佛一口就要将陆婉仪吃掉一样。 说着,严皓收回右手,轻轻地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一舔嘴角道:“不错,够辣,我喜欢!” “犯贱!妙雪,我们走!” 陆婉仪懒得理严皓这个疯子,落下一句辱骂的话之后,便拉着妙雪准备离开。 周围的人群见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于是立即为陆婉仪让开了一条道,让她离去。 然而就在陆婉仪转身的那一刻,却见严皓一把将陆婉仪的手给抓住,然后一脸坏笑的道:“想走?还是留下来陪本公子吧!” “放开我!” 陆婉仪大叫一声,却见她无论怎样挣扎,都逃脱不了严皓的那一双魔爪。 严皓龇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别急,只要你从了我,我就立即放了你!” 随即,严皓猛地一拉,陆婉仪顺势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同时严皓那满口酒臭的大嘴就要贴到陆婉仪那樱桃小口上!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严皓就想用强!!! “住手!”妙雪立即呵斥一声,然后一掌打过去,直奔严皓的胸口。 “砰!” 严皓一个低身,猛然一脚踢去,不偏不倚,直中妙雪的腹部,只见妙雪顺势后退,直接趴在了地上,表情痛苦的瞪着严皓,恨不得用她那眼神射死严皓这个人渣。 终究妙雪的武功与严皓还是差了一截,即便严皓本来武功也不见得多高。 见此状,陆婉仪顿时大叫一声:“妙雪——” “别叫,要叫一会儿到了床上再叫!”严皓淫笑道。 说完,一把搂起陆婉仪,直接抱在怀中,任由陆婉仪如何的挣扎,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放开我!”陆婉仪狠狠地瞪着严皓,又是拳打又是手掐,甚至是用口咬,无所不用其极,一心只想让严皓松开手,将自己放下来。 然而,严皓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无论旁人如何的对他指指点点,他都丝毫没有在意,一个转身,抱着陆婉仪便往烟雨楼中走去。 文祥与方玉阳二人一脸无奈,但是却又不能做什么,只是将围观的人群驱赶走,然后跟着严皓的脚步,回烟雨楼。 对于长期压抑无处发泄的严皓来说,或许此刻的他,正需要找个女人来泄火,泄掉胸中的怒气。 人影渐去,除了阵阵逐渐变弱的议论声之外,就只剩下陆婉仪那不停地喊叫声与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妙雪的哭啼声。 寒风来袭,萧瑟不已,而那天空中黑云笼罩的阴霾却久吹不散,无尽无止。 第三十六章 当街扭打为哪般 “站住——” 就在人渐散去,那严皓将陆婉仪抱在怀中往烟雨楼走了不到五步之时,突然一道惊鸿之声从天而降,犹如一道霹雳直下,顿时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却见此刻同样从烟雨楼二楼雅阁之中的窗户上飘下一人,此人一身紫衣,长发飘零,伴随着一阵寒风,缓缓落地。 没错,此人正是在二楼雅阁本就郁闷想要借酒消愁的李正尧。 正尧之前一直在雅阁里面喝酒吃菜,紧闭窗户,不闻窗外事。就是一连听到几道打碎碗碟的声音,正尧都没有探出头出来看一看的意思。然而突然之间的一阵女子的哭泣声却将他给吸引住了,于是便打开窗户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明了。哭泣的人正是他也认识的妙雪,陆婉仪的贴身丫鬟。陆婉仪是谁正尧自然就不消多言。毕竟这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女儿,自己自然有职责去保护,更何况,陆婉仪还是自己二哥的未婚妻,即便二人现在距离成亲还有很大很大的距离,但是终究不管是为了陆炳,还是柳彦,亦或是出于朋友道义,甚至是对严皓的不齿,正尧都会义无反顾的去阻止严皓的恶行。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是畜生才有的行为! 正尧的出现就如那黑暗里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顿时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一样,尤其是妙雪。更是激动的竟然立即爬了起来。然后奋力的跑到正尧跟前道:“李大人,快!快救救我家小姐!严皓他……” 说着说着,妙雪就是一阵哽咽,再下去,就已然泣不成声。 以往的正尧都不喝酒的,只见此刻正尧的脸却已经红的如同关公现世。人就站在那里,一阵风吹来,空气中顿时便弥漫起一阵很浓烈的酒味,可以想象,正尧喝了多少酒。 正尧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迈着缓步走向了严皓。 这下周围瞬间又打破了沉寂,原本已经转身离开的人们,又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正尧,心中疑惑不已:这个年轻人是谁?竟然敢坏严皓的好事?难道是一个喝醉酒的疯子?可是听那丫鬟叫他李大人,这李大人又是谁呢…… 众人围起来,三五成群,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不断。都在猜测这个李大人的身份,或许他们知道李正尧的存在,也知道李正尧已经当上了官。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李正尧,所以…… “哼!老子真是晦气!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这个扫把星!”严皓转过身一把将陆婉仪放到一旁,然后怒指着正尧吼道。 在严皓的心中,对正尧的不爽已经到达极点。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会遇到正尧从中作梗,法华寺游玩就是,才艺大赛争第一也是,科举考试还是,对于朱禄颖依旧是,而在官场上面。更加是。 在这么下去,他严皓始终都会被李正尧给压在下面,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自己能文能武,自己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为什么每次有好事都让李正尧给抢了去呢?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正尧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红着脸,瞪着眼看着严皓,道:“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作出这种事情,如此人渣败类,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姓李!” 以前严皓无论怎样嚣张怎么狂傲,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比比动作,正尧不与他计较也就算了,毕竟严皓还是一个没有长醒的二世祖。而这一次严皓竟然来真的,当众轻薄陆婉仪,这种事情正尧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正好此刻正尧也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无处发泄,干脆索性全部发泄在严皓身上得了。 “教训我?哈哈哈!”严皓猛地又是一舔嘴角不屑的道:“李正尧,别以为你混了一个形同虚设的武状元本公子就怕了你!我倒要看看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 说着,严皓便一挽衣袖,两手拳头握紧,同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看来随时准备出手。 文祥见状要打,立即凑到严皓耳边劝慰道:“公子不可,那李正尧的武功……” 未等文祥把话说完,那严皓猛地一拳直接打在文祥鼻梁上,一阵酸痛想哭的感觉顿时涌到文祥的心间,文祥只得无辜的看着严皓,不敢在有半句话。 “连你也看不起我?滚开!今天谁都别想插手我与李正尧之间的事!谁要插手,我就跟他没完!”严皓暴怒的吼道。 说完,严皓振臂一挥,直接将文祥再次给打倒在地,也不管文祥是否受伤,提着拳头便朝正尧走去。 正尧轻蔑一哼,冷眼说了一句:“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这个时候,周围所有人顿时再次摒住了呼吸,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大街上竟然如那夜深人静的荒野,除了萧瑟的寒风,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要打架了!!! 这是所有人脑中的第一个感觉。 分飞燕再次走到文祥旁边,将其扶了起来,然后悄声道:“严公子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见李正尧就如发了狂一样,你再去拦他,那不是自找罪受吗?他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反正出事了有严大人顶着,我们又何需去庸人自扰呢?” 方玉阳的态度就不错,虽说他和严皓经常一起喝酒聊天,但是不代表他和严皓是多么好的朋友,需要处处为他着想,相反,他最喜闻乐见的就是有人与正尧发生冲突,这样或多或少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对于他来说,正尧也是他的一个敌人。 文祥听完方玉阳所言也深知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无奈的苦笑一番,然后再也不去理会严皓还要怎么玩,反而学着方玉阳,在一旁不闻不问的干看着。 正尧今天一天一直都很压抑,尤其是在御景亭的时候,自己有好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来,结果导致最后宁安对自己无语,最后气愤的离去。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朦朦胧胧的有了感觉,已经渐渐清晰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时机的不对到现在已经有点无法挽回的局势。 也正如这样,所以再次看见严皓在这里胡作非为的时候,正尧便更加的气愤,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俨然将此事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对待,故而现在已经有了教训严皓的念头。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现在已经没有认真思考的想法,眼见严皓提着拳头过来,正尧也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砰砰砰!” 二人在相触的一刹那,你一拳我一掌,各自同时打了对方三下,随即二人又弹开到相距一米的距离,同时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眼睛里面可是充满了怒火,充满了愤恨。 第一个回合,二人算是平分秋色,这是因为正尧并没有施展飞云八式的原因,或许在正尧看来,教训严皓,根本用不了那么厉害的武功。 而且此刻的正尧现在只想着打人,而不是比武,所以他每出的一拳或者一腿,完全都是凭意识而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套路可言。说通俗一点,怎样可以把严皓揍的不像人样,正尧就用怎样的方法! 完完全全就是将严皓当作沙包来打!!! 而在严皓看来,也同样如此,所以两个原本会武功的人,第一次出手,打的确实有些难看,让人觉得这哪里像是有武功的人在打架,分明就是两个流氓在街上扭打! 一个回合过后,没有停歇三秒钟,二人再次朝对方冲去。而这一次当两人相触到一起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弹开,而是各自握着拳头,拼着吃奶的劲力往对方的身上砸去。 “李正尧,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郡主和公主对你有好感你就可以继续如此的嚣张,我告诉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严皓愤恨的咆哮着,同时不忘下重拳。 “噗——” 正尧一个没有注意,被严皓一拳打在了脸上,顿时一口润喉的鲜血喷浆出来,空气中瞬间便弥漫其一阵血腥气息。 正尧猛地一抹嘴角,突然一个右拳砸去,同样地狠狠地砸到了严皓的左脸上,爆喝一句道:“严皓你这种人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臭名昭着,你们严家在天下人眼里其实连一坨屎都不如,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招摇过市?我要是你,干脆找个缝,钻进去,免得贻笑大方。” 一边怒斥,一边挥拳,二人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句,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难听的恶心的话都能够说出来,却叫一旁围观者啼笑皆非,唏嘘不止。 而二人也愈演愈烈,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忘我的拳打脚踢,不惜抱在一起,扭打作一团,甚至开始在地上翻滚,扯头发,踢裤裆这等下三流的手段竟然也使了出来! “砰!” “砰!” 不知道打了多久,只见得二人同时给对方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胸口上,随即,二人齐声躺在了地上,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寒风兀自地吹,而二人气喘如流的横躺在地上,任由那如刀割般的冷风吹在已经被打的红肿的脸上,却依旧没有起来。 累了,困了。 第三十七章 锦衣卫来欲上殿 陆婉仪见二人你来我往的拳打脚踢着对方,在一旁不停地喊叫停手却见正尧也好,严皓也罢,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似乎不把对方打趴下,就不足以泄愤。 结果,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二人都打得累了。只见正尧与严皓二人此刻纷纷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皆是鼻青脸肿,气喘吁吁,让旁观者不禁一阵愕然。 两人各自都喝了酒,借着几分醉意,便宣泄心中的抑郁,结果弄得个两败俱伤。 文祥也好,方玉阳也罢,二人也没有过来劝架的意思,反正任由他们二人在这里表演。毕竟若是自己去插手,说不定还会被严皓当做碍手碍脚,以后还会埋怨不爽自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从人群后面走来了一帮人,瞬间陆婉仪松了一口气。 “闪开闪开!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随着一声厉喝响起,迎面便走来一飞鱼服饰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盛气凌人,威风凛凛,走来时还带着一阵凉风,脚步沉重,说话的声音也浑厚有力,看样子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吴叔叔!”陆婉仪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此人,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柔声喊道。 被陆婉仪称作吴叔叔的锦衣男子见叫自己的乃是陆婉仪,嘴角不由地浮出一丝笑意,然后拍拍陆婉仪肩膀道:“怎么?仪儿怎有空出门上街呢?你父亲没有关你禁壁么?” 吴姓男子打趣的说着。同时又把目光定向了躺在地上的正尧与严皓。由于正尧与严皓二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眯着眼睛,一般人还真的一下子认不出二人来。所以一时之间,吴姓男子也并没有路出惊讶的表情,或许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殴。 其实锦衣卫的工作主要是负责皇宫周边的案件和安全,很少去处理民间的事情。除了装上了,有兴趣,闲的无聊就会去管一管,平常时候,就是在大街上走着,不想理会的话。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当然,今天主要是恰巧遇到有锦衣卫在此撞见,再加上还有锦衣卫统领陆炳的千金,这要是不管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随着吴姓男子的一眼眼神使出,顿时便围上来六名同样是黑色飞鱼服饰的锦衣卫,同时出手,准备将正尧与严皓二人给架住。 “吴叔叔,且慢——” 陆婉仪大喝一声之后,突然跑到正尧跟前一把推开了那三名伸手要架起正尧的锦衣卫,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正尧给扶了起来。随即又道:“吴叔叔,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与李大哥无关,不要捉他。” “李大哥?”闻听陆婉仪这么一说。吴姓男子顿时怔了一番,脑中则是不断地思索着,李大哥到底是谁? 要知道,陆婉仪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人也是极少,除了几个官宦世家的子弟和小姐,也就只有柳彦了。然而这些人当中,似乎都没有姓李的。但是听她这么喊,而且喊得还尤为的亲昵,难道陆婉仪也背着柳彦开始劈腿了? 不由地。那吴姓男子仔细的往正尧脸上看去,一揉再揉的揉了几下眼睛之后,他总算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一块的青年男子——李正尧。 虽然吴姓男子很少与正尧打交道,毕竟正尧真正意义上班也就那么一两天,但是这个吴姓男子却真就认出了正尧。于是立即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道:“卑职吴辰龙。见过李大人!” 却说这个吴辰龙,其实就是正尧第一天到锦衣卫报道时,为正尧做向导的人。吴辰龙年岁也有四十余岁,本来也立了不少功,只可惜就因为有一个爱喝酒的老毛病,因而经常犯错,故而四十余岁的人,在锦衣卫也干了少说也有二十年,终究也不过是一个百户,六品大小的官职。 虽然此刻他并没有在正尧手下做事,但是毕竟自己的官职比不过正尧,而且正尧最近又深的嘉靖喜欢,说不定他日正尧就是驸马爷,这个自然要好好对待。 “是吴大哥啊!呵呵。”正尧此刻已经晕乎乎的,说话也说不太清楚,估计是因为酒精起作用了。 说着,正尧就是一阵作呕,一股浓浓的酒气顿时飘散出来,令得周遭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掩蔽遮口。 而此刻另一边的严皓也突然暴躁起来,猛地一挣扎,双手前后一拉一扯,直接摆开三名锦衣卫的束缚,然后站起身来,又向正尧冲来。 同时口不择言的说着胡话:“李正尧别以为你搬来救命我就会放过你,你这个孬种,只会躲在女人裤裆下面的孬种!” 虽说严皓也吐字含混不清,但是或许这才是酒后吐真言,原本心中所想却一直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在这一刻借着酒意全数吐露出来。 当然,严皓所说的也并非完全不正确。 自从正尧出现以来,正尧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跟女人有关联。从关震的口中,严皓得知李正尧之前不过是一个傻子,完全是因为宁安的马车失控,惊吓了他一番之后才恢复神智的;紧接着,在乌禅院中之所以会受到靖王赏识,也不过是因为有宁安在一旁,给正尧铺了一个路子;飞云山寨得以逃脱牢笼,也全靠花清月帮忙;来到京城,有朱禄颖前面为他做名气宣传,有宁安在朝廷之中为他做后盾;就是到了武科举的时候,若不是花清月的飞云八式令正尧实力得以提升,别说考状元,就是能不能在京城活下去都成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严皓都在心里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看上去本来没有什么的事情,却在严皓心中成了一个心结,一个似乎越拧越紧的结,或许可以直接看作是妒忌。 “混账!” “砰!” 正尧暴喝一声,右手突然猛地握紧,未作丝毫犹豫,一拳再次往严皓鼻梁打去。随着严皓一声吃痛的惨叫响起,严皓只感到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右手去摸自己的鼻尖,却见手上竟然一片猩红,满满的全是血! 而且,似乎自己的鼻子已经没有感觉一样,只道有一股浓浓的酸楚直到心间,眼角的泪水如雨直下,但是严皓却哭不出来。 “这……”吴辰龙不禁又是一阵愕然,而这一刻的愕然较之之前更加明显,更加夸张! 因为在严皓走来之时,从他那粗犷又难听的声音之中,吴辰龙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内阁首辅大臣严嵩的孙子,工部侍郎严世蕃之子,文科举状元,现任翰林院编撰的严皓! 光听他名字前的那些前缀,就知道这个严皓的身份是多么的显赫,他有多么的不可一世,即便锦衣卫可以先斩后奏拿人,不论对方是谁,但是毕竟对方是严嵩!一旦得罪了严嵩,就算现在不追究,但是谁又能够保证过后严嵩不追究呢?而且严嵩这种心狠手辣,老奸巨猾的狐狸,谁又敢去惹他呢? “李正尧,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信不信我马上就去通知严大人?!” 这个时候文祥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装腔作势的指着正尧斥道。但是在他说完话之后,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怕正尧突然一拳又向自己打来。 正尧冷眼一瞪,见那文祥又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对着严皓道:“严皓,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严嵩的孙子我就不敢对你怎样?惹恼了我,严嵩我也一样打!” 说完之后,正尧还不忘不屑的再看了严皓一眼。 “你……你竟然敢如此对我爷爷说话!?有种的话跟……跟我进宫上殿!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哎呦——!”严皓极为不服气的说道,或许是太过激动,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鼻子顿时又溢出血来,不禁又让他一阵惨叫。 严皓与正尧一样,此刻都喝的七七八八,做事说话也都开始晕晕乎乎,而年轻人也都比较冲动,故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叫嚣。而严皓也自诩家底了得,即便在皇帝面前,皇帝也要给自己几分面子,到时候,由皇帝来惩治李正尧也不失为一好办法。 然而听到严皓这么一说,一旁的文祥和方玉阳二人则是不禁捏了一把汗,这个严公子当真是喝醉了,摆明自己有错,还要与别人嚣张,这个不是诚心找事吗? 只是二人也不想管他,他要闹就任他闹,反正有严嵩收拾这个烂摊子,自己又何须为他担心呢。 正尧也上了酒劲,立即闷哼一声道:“我怕你啊?走!去见皇上!” 说着,正尧便迈步向前,未走开两步,脚下立即发软,左摇右摆之下,就要倒地。 陆婉仪靠的正尧最近,下意识的便一把扶住了正尧。 倒是吴辰龙这个正在为难的时候经二人这么一闹,终于有了解决的方法,随即看了看正尧与严皓之后,立即对着一旁的锦衣卫大声道:“将两位大人送到太和殿,由皇上来定夺!” 这二人自己是谁都惹不起,眼下或许也只有皇上能够解决了。 说完,吴辰龙的嘴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第三十八章 嘉靖面前打一通 一行数人浩浩荡荡的便往宫门走去,为了不让正尧与严皓二人走路时跌跌撞撞,于是各自有三两名锦衣卫扶着。虽然时不时引来路人的指指点点,但是正尧与严皓二人此刻完全就还没有清醒过来,所以也不在意那些。 同行的自然还有当事人陆婉仪和妙雪,本来方玉阳与文祥二人准备离去的,结果最后吴辰龙还是叫住了二人,不为别的,只为做个见证,至少证明这两名大人并非自己捆绑而来的。 已是未时时分,经过一番通传汇报,正尧严皓陆婉仪等人已然出现在了太和殿上。 主座上的嘉靖此刻则是表情严肃的看着殿下的似乎还没有酒醒的正尧与严皓二人,周围虽然没有多少文武官员,但是严嵩靖王等一干重臣也都出现了,好歹也有数十人,如此阵仗比之早朝也差不了多少。 倒是严世蕃却是黑着脸,怒瞪着严皓,再看那严皓一身邋里邋遢,浑身无一处干净的地方,同时花着脸,鼻尖还有丝丝血渍,不得不令严世蕃一阵气急败坏。若非此乃大殿庄严之地,严世蕃恐怕已经飞起一脚便将严皓给踹出了太和殿。 丢脸实在丢到姥姥家了,如此衣衫不整,醉醺醺的被拉上殿,先别问是何缘由,单论眼前的这一切,都足以令所有文武官员啼笑皆非。 当然正尧的衣着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同样是衣衫不整。鼻青脸肿,这让靖王也不禁一阵掩面,不好意思。而陆炳也一脸的严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也会出现在太和殿上面,着实的让他在好奇之外,还有着一丝微怒。 至于龙椅上坐着的嘉靖,更是有些错愕,哭笑不得,似乎对二人此番的模样实在难以理解。 “吴辰龙。你将李大人和严大人带上殿来所谓何事?他们二人何以如此模样?”嘉靖忍着想笑的冲动,质问向吴辰龙。 本来这种事情没道理闹到皇帝那里去,最多交给陆炳,或者大理寺刑部这些地方处理。但是陆炳是锦衣卫统领,正尧是锦衣卫左统领,这样自然要避嫌;同样的大理寺刑部也是严嵩的门生在主事,任谁都不愿意去对方那里,倒不如直接交由皇帝来处理。 更何况,这二人好歹也是文武状元,皇帝自然有权亲自过问。 吴辰龙一听嘉靖发话,立即跪地,心中却是冤枉的很:这个可不是自己要带他们来的,是他们二人硬要来找您评理的才是! 苦叨念一番后。吴辰龙立即开口道:“回禀皇上!其实实情是两位大人要找皇上您评理,而微臣只是顺道路过便将二位大人带来见皇上您的,至于他们二人为何会这般模样,这……” 说着,吴辰龙便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陆婉仪,或许一切由陆婉仪来说比较好,自己毕竟不知道事情的完全经过。 当然,对于吴辰龙来说,最痛苦的还是要说这些,这种两面不讨好的话一旦说出来。日后很有可能会引来麻烦。 还未等吴辰龙向陆婉仪使眼色,却见陆婉仪立即站了出来,然后低头屈身道:“启禀皇上,还是由民女来说吧!” 嘉靖闻声看去,却见说话的竟然是一名女子。而当陆婉仪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一眼便认出了陆婉仪来。于是道:“陆婉仪?你不是陆太傅的千金么?怎么……” 对此,嘉靖也不由地懵了。难道李正尧与严皓搞成这样就是为了陆婉仪?若是真的这样,那这两人与陆婉仪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似乎嘉靖也闻听过陆婉仪少有出门,应该很少与正尧或者严皓接触才是。 想到这里,嘉靖也开始八卦起来,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或者有什么猫腻? 嘉靖会这么想,殿下的那些官员们自然也会这么想了,而此刻就连严嵩、靖王甚至陆炳也都觉得这三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 陆婉仪不作任何思考,立即便道:“回禀皇上!民女今日上街走到南街时,遇到严皓的调戏,在严皓欲对民女做不轨之行径之时,李大人突然出现,将民女救下。随后严皓便口头挑衅李大人,并用言语恐吓,甚至率先动手打人,李大人被逼无奈,才出手还击。结果二人就在地上打了半晌,直到吴大人出现,二人才停手,所以才有如此模样。而这一切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包括他们二人!” 说完,陆婉仪便指向了文祥与方玉阳二人。 却见方玉阳与文祥二人不禁一颤,自己本来打算什么也不说的,可是如今对方竟然直指向自己,看来是不能逃脱了。而在嘉靖面前,说谎话的话,罪名可就是欺君。要知道,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想要把这件事给圆谎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方统领,陆小姐所言可否属实?”嘉靖顺着陆婉仪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对着方玉阳说道。 对于方玉阳,嘉靖还是有些印象的,好歹也是自己的武榜眼。只是文祥,他就不大认识了,毕竟他没有在官场混,他的父亲文傲也没有提过,所以嘉靖并没有问文祥。 方玉阳感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陆婉仪那锐利的眼神,严嵩那严肃的表情,还有嘉靖那质问的态度,这使得即便功夫不差的他也有些难以呼吸的感觉。 不过最后他还是右跨一步,躬身低头道:“回皇上!方才陆小姐所言不假,只是当时由于严大人喝了酒,或许他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严大人。” 方玉阳可谓是算盘打得响亮,再怎么也要在严嵩面前表现一番,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荣华富贵什么的自然会轻轻松松,在官场上面更会如鱼得水。 “什么叫我喝了酒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我清醒的很!李正尧这个孬种,就会耍一点小聪明,就会靠着女人上位,以前有郡主,后来有公主,现在又有陆家小姐为你说情,你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然而这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任谁都没有想到,严皓竟然敢在太和殿上面咆哮,二人说的还是绘声绘色,竟然连郡主,甚至公主都提及到了,这个委实的有些令人猝不及防。若说严皓没有喝醉?那他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正尧此刻也迷迷糊糊的,但是听严皓这么口无遮拦的,顿时让他火冒三丈,二话不说,立即冲过来,反手又是一拳打来,只听那严皓又是“啊呀”一声惨叫,刚刚止血没多久的鼻子又溢出了血渍来。 若说严皓的行为已经疯狂到无以复加,完全是喝醉酒在胡作非为,那么现在正用的这一举动更是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在大殿上面,在文武百官面前,在当今皇帝嘉靖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一朝廷命官?这个是什么概念,这又当如何处理? 惊!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完全傻眼的看着正尧和严皓,根本无法想象更加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事真实的! 甚至连方玉阳也都不禁目瞪口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憎恨讨厌的李正尧竟然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这个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而嘉靖也是一阵愕然,仿佛在这太和殿上,还是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要知道,就是之后名震一时的张居正与高拱打架事件也只是在文渊阁内部发生,绝对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疯狂,来的刺激。 然而此事还没有完结,却见那严皓痛叫一声后,立即捂住鼻子,然后直起身子冲着正尧又是一阵咆哮:“你打我?你竟然还敢打我?李正尧,你有种!今日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他妈不姓严!!!” 严皓龇牙咧嘴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便立即挥拳,二话不说,就往正尧脸上打去,恨不得一拳就将正尧给打趴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而这一刻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不禁再次屏住了呼吸,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太过刺激,太过惊险,要是一般有心脏病的人,保证受不了! 同时,所有人也都在暗自为这两人祈祷,在皇帝面前咆哮已经是大罪,竟然还说脏话,而且还动手打人,到现在似乎还一发不可收拾了,可以想,若是继续再这么下去,那后果定当无法估量! 呼——! 一阵强风吹来,所有人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但是似乎严皓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那紧握的拳头在强风中极速而下,眼看就要往正尧额头砸去。而再看严皓此刻的眼睛,似乎除了无尽的怒火,还是怒火,嘴唇已然被自己的牙齿给咬破渗出血来,但是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此刻的陆婉仪也好,靖王也罢,甚至是严嵩,陆炳等人都不由地要紧牙关,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即将发生的那一幕,这些人已经不敢睁眼看下去。 静,死一般的静,连嘉靖也都有些喘不过起来,只听得到丝丝风声,再无其他。 第三十九章 一场闹剧谁获益 眼看严皓那高高扬起的右手顺势而下,就要打来,而正尧却依旧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由地紧闭上了眼睛,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正尧也会被打的鼻血直流。 然而—— “畜生!你嫌丢脸丢的不吗?混账东西!” 却听忽然“啪”的一道脆响声立即响起,原本紧闭双眼的众人顿时闻声看去,只见不知道何时,严世蕃已然来到严皓的身后,猛然一个大力耳光扇过去,那严皓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顺势在原地打了两个转,那就要打出去的拳头也因此而失去了目标,直接打空了。 而严皓本人则是左右一个摇头,“砰”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爹?你这是……”严皓完全懵懂了,严世蕃为什么突然出手打自己呢?要知道,这里可是还有很多外人在场啊?以往即便严世蕃教训自己,也最多是在家中没人的地方,从来没有如此狠过。 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大人不也很讨厌李正尧吗,为什么自己出手教训他父亲大人不但不为自己叫好,反而还要出手打自己呢? 当然,在正常情况下严皓或许是不会这么想的,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皇帝面前咆哮甚至出手打人是什么下场,什么后果。但是可惜的是现在严皓并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毕竟他一口气喝了四碗酒。好歹也有一斤多。一口菜也没有吃,可想而知,这酒精作用一旦发挥,还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混账!胆敢在皇上面前造次,我看你这个畜生是活的不耐烦了!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今天就宰了你!”严世蕃气急败坏的斥责道。 随即,严世蕃一把抓住严皓的头发,二话不说的便往前走去。而严皓的身子则是被严世蕃给拖着擦在地上。 “爹,不要,痛,痛。好痛……”严皓吃痛的大叫着,大有头皮被扯掉的感觉。 要知道,严世蕃要么不出手,一出手那可是绝对的狠辣无比,到时候便六亲不认。只见严皓被严世蕃这么拉扯着,脸上似乎已经有些变形,龇牙咧嘴的不停地嚎叫着,两眼如死鱼眼一般的大睁着,手脚胡乱的挣扎,痛苦之味。不言而喻。 仿佛严世蕃再不停手,严皓就支撑不下,昏死过去。 严世蕃没有理会严皓的鬼哭狼嚎,反而是猛地一脚踹向严皓大腿,严皓顿时吃痛一叫。 “皇上!微臣教子无方,犬子得以在大殿之上公然不敬,一切都是微臣之罪过错,还请皇上治臣之罪!”严世蕃上前走了有五六步,立即便跪地说道。 严世蕃终于松开了手,严皓的疼痛瞬间减弱。却见严世蕃跪在地上有些莫名其妙。严皓立即便眯着眼睛道:“爹,你哪里有罪了?一切都是那该死的李正尧,皇上你赶紧将李正尧抓起来才是!” 可以想象,现在的严皓已经完全被酒精给迷糊的没了正常的知觉,说话也全然不经大脑思考。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要知道,他这样说无疑就是在命令嘉靖做事。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啊! “严皓,休得胡言乱语,你……” 正尧也突然来了劲,立即反口道,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靖王一把将正尧给抓住,学着严世蕃先前的动作,直接将正尧也给按在了地上。 “皇上,李正尧酒意还未清醒,胡言乱语冒犯了龙颜还望皇上不要太过在意。臣弟相信以李正尧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靖王立即也跪地为正尧求情道。 显然正尧和严皓二人根本就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全然就是在宣泄心中的愤怒,一点也没有在意周围都有谁。 严世蕃差点没有被严皓给气死,恨不得一刀将其劈成两半,而一旁的严嵩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然后狠狠地在严皓的脸上反反复复的打了数十个耳光,随后大声嚷道:“快去拿两桶水来,先将二人弄醒再说!” 严嵩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对待过严皓的,甚至从来都没有在严皓面前露出如此恐怖的一面,这让原本还醉醺醺的严皓被一惊之后,已然有些恢复过来。 嘉靖则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待严嵩说完之后,他也只是点点头,示意照严嵩的意思去办。 “扑!扑!” “阿嚏——” 不一会儿,两名御林军护卫便从外面提了两个大桶进来,按照严嵩的指示,正尧与严皓二人都被结结实实的泼了一桶水,同时严皓还不禁打了一个喷嚏。片刻之后,二人也终于清醒过来。 “皇……皇上!爹?爷爷?”严皓仿佛知道了什么,醒来之后便愕然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当然,一旁的正尧也如出一辙,茫然地看了一眼嘉靖又看了看身边的靖王,口中吟语着:“皇上……王爷!这……” 或许两人清醒过来的刹那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二人都被按在地上,同时身上也破破烂烂,衣衫不整,再加上还有一众文武百官用疑惑或者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已经明了肯定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即便他们二人还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 “皇上,今番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两位年轻人一时酒后失态罢了,若是冒犯了龙颜,也都是无心之失,还望皇上莫要怪罪于二人!”靖王立即求情说道。 对于靖王来说,正尧不日后就将是自己的女婿,未来的郡马爷。自己自然有必要去保他。然而一旦保了正尧。那么严皓自然也要保,不然厚此薄彼,怎么也说不过去。 听到靖王说话之后,严嵩也不甘沉默,立即也开口道:“皇上!王爷所言不错。虽说李大人与皓儿今天在朝堂上面实在放肆,理应死罪,但是念在他二人年少无知,且酒后糊涂,失去理智所为。其实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误会,毕竟陆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两位青年对其有所想法也属自然,哪个少年不多情呢?万望皇上格外开恩,莫要责怪他们二人。” 严嵩难得的竟然也跪在了地上,同时还很诚恳的为正尧和严皓求情。这确实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或许这也是严嵩太爱他那独生孙子的原因吧,想想老头已经七十多岁,在朝堂上争名夺利为的是什么呢?行将就木的人,说到底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后人铺一条好路,让自己在死后不至于让自己的子孙们落魄,甚至整个家族走向衰败灭亡。 嘉靖一听严嵩这么说,正好为他解决了难题,说实话,他也不想去纠结这种无聊的琐事,年轻人之间的男女关系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况且他也不想让正尧获罪,毕竟正尧算是自己唯一看好的人了。 不过嘉靖这个时候却耍起性子来了,清咳两声道:“严卿家这话就不对了,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酒后失言,也万不该在这朝堂上胡作非为,你说是吧?若是就这样饶了他们二人,未免也说不过去了些!” 嘉靖很精明,他是吃定严嵩想要保严皓,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都说虎毒不食子,严嵩再怎么奸诈,再怎么嚣张,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孙子开玩笑,即便这个孙子只是抱养的。 严嵩一怔。没想到嘉靖竟然会如此摆自己一道,当然。他并不知道正尧其实真正意义上是属于嘉靖自己的人,所以此刻嘉靖如此的铁面无私他也自然会信以为真,觉得他是说得出做得到。 严嵩道:“皇上!俗话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二人也只是初犯,相信今后也绝对不会再犯,皇上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二人必定会感恩戴德,日后更加卖力为朝廷做事,将功补过,岂不更好?现在南倭北虏,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此刻将二人伏法,那天下臣民会怎样看待我朝廷?谁还甘愿为朝廷效力?还请皇上三思啊!” 不可否认,严嵩除了文采了得之外,连口才也不弱,一件小小的二人争夺女人打架事件,竟然能够扯到国家大事,南倭北虏上面来,也亏他严嵩能够将其联系起来。 嘉靖闻听之后,心道:这个老匹夫,果然有两下子,若是朕当真处罚了二人,这天下臣民岂不是更要骂自己是无能昏君了?老匹夫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对付的了的。 在脑中思索片刻之后,嘉靖微微笑道:“嗯,严卿家说得不错,朕也觉得现在就处罚二人不妥,不过方才大家也都瞧着了李正尧出手打了严皓一拳,若是就这么算了,那严皓心中会过意的去吗?万一朕此次饶恕他们二人,下来二人又私下争斗,那朕岂不是白费心机了?不行,朕见严皓眼中还有怒意,应该是怒气未消,干脆再让他与李正尧再在众人面前打一场,吧事情彻底解决了,怎样?” 嘉靖,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连严嵩也顿时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这个昏君摆明就是在刁难,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再打一架?这个摆明就是嘉靖讽刺的手段!若是真的打起来,且不说严皓会不会被正尧打得半死,就是在众朝臣面前,也会面上无光。就算严皓愿意出手,严嵩严世蕃二人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其实严嵩很清楚,嘉靖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谁让自己平常嚣张多了,让嘉靖也看着不爽呢? 严嵩现在没有办法,只好隐忍,于是道:“回皇上!二人此刻已经清醒了,自然不会再做那等蠢事。对了,最近云南,甘肃等地发来公文,说由于干旱失收,百姓们正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微臣实在不忍,决定私自捐出一百万两银子用于赈灾,以此来抵二人之过,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严嵩刚刚说完,一旁的靖王也立即道:“臣弟也愿意捐出五十万两用于赈灾,还望皇上免除二人的过错!” “微臣也愿意捐出十万两赈灾!”陆炳也上前发话,现在看来,严嵩此举可谓是一呼百应。 与此同时,一旁的文武官员们不禁纷纷慷慨解囊,未过十分钟,一下子便凑集了五百万两银子,着实让嘉靖也不禁一怔:这群官员什么时候都这么有钱了? 不过难得的是,靖王与严嵩竟然会做同样一件事,第一次没有在朝堂上发生争执,着实的让人称奇,而这一次的午朝却是异常的和谐,异常的收获颇多。 第四十章 花前月下泪湿处 面对一个个朝臣主动的慷慨解囊,义无反顾的要为灾区捐款,嘉靖的心中自然是一片欢腾一片兴奋。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显得特别的淡定,淡定的让正尧也觉得有点过了。 正尧是绝对明白嘉靖的心意的,他嘉靖摆明就想好好的整治一下严嵩,谁让他平常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呢。只是正尧也只能在心底笑了笑:看来自己这次打架还真值了,一打就打出五百万两银子了,下来不知道嘉靖会怎样去感谢自己呢? 嘉靖收了收心神,然后严肃的看着堂下道:“既然如此,朕念李正尧、严皓二人只是初犯,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朕也就不去计较了。不过严皓当街调戏陆家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下来严卿家主动找陆太傅请罪和解吧,朕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若是日后还发生此等事件,朕定斩不饶!至于这五百万两纹银,朕就先替灾区的百姓谢谢诸位大人了,稍后朕会安排人员去赈灾!嗯,现在也没事了,不如就退朝?” 说着,嘉靖饶有趣味的看了看一旁的孟公公,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似的。 见嘉靖都不再追究,严嵩靖王等人自然更加不会再去议论什么,陆炳也只是瞪了陆婉仪一眼,然后纷纷跪地大喊:“恭送皇上!” 随即,嘉靖便即刻起身,留下堂下一干人等,自己独自往右边门口走去。 众人见嘉靖离去。也各自不欢而散。莫名其妙的损失了几万数十万的银子。任谁都不爽。而正尧在与陆炳靖王交涉了一番之后,便独自往蜀州会馆而回,其他人则是各自回家。 夕阳西去,落日黄昏。 白天发生的可笑的一幕回想起来,正尧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当真没想到自己会喝酒闹事,看来酒这个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不过因陆婉仪而与严皓发生争执这件事对正尧来说,现在恐怕是最头痛的事情了。首先回去面对的就是柳彦,自己确实对陆婉仪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今天在朝堂上这么一闹。再加上其他人口耳相传,这么一来,就是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到时候。就算柳彦相信,在别人说来,也会对陆婉仪清誉有所影响,这是正尧不想看见的事情。 其二,现在正尧正在头疼如何处理朱禄颖和宁安二人之间的问题,而且还有花清月安波尔沁两个女人,如今再传出与陆婉仪的绯闻,这叫正尧如何去面对这些人?原本郁闷头疼的他,现在就更加郁闷头疼了。 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情也正如正尧预想的那般令人无语。一下子。整个京城的人便知道了正尧与严皓二人为了争夺陆婉仪而当街大打出手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回到蜀州会馆,正尧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对着袁海云和柳彦二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假装头痛,直接倒上床便睡去,但愿一觉醒来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也异常的迅速,待到傍晚时分,连宁安也都知晓了这件事。要知道,这件事嘉靖还特地在宫中下了禁令不可以告诉宁安的。就怕宁安会胡思乱想,到时候与正尧的婚事告吹。 这一消息让宁安知道之后,宁安便一阵气急败坏,在宫中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砸花瓶。仿佛有一肚子的怨气想要释放一样。 而同样的,靖王府中的朱禄颖也从靖王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只是朱禄颖倒是显得较为淡定一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直言她所认识的李大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之后,便对靖王说要出门进宫一趟。 或许靖王也觉得有必要让朱禄颖与公主见见面,谈一谈,毕竟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当真要两女同时嫁给正尧,恐怕嘉靖都不会允许的。 冬天的夜晚来的总是很早,不过月光也很和适宜的钻了出来,照在地上,银光斑斑,虽说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但是却也能够见的一袭光亮,容易看见方向。 经过一番通传,朱禄颖很快的便来到了乾清宫宁安的住所。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曲李白的 《清平调》 随即从宁安口中吟出,却见此刻的宁安正站在花园中,两眼朦胧的望着那天那月那山那花,心事重重,良久未绝。 生气也生完了,留给宁安的自然就是无限遐想。对于正尧这个人,或许她终究还是不能够完全与之共鸣,有太多太多的地方,两人都是那样的不合拍。 自己喜欢疯狂,喜欢打闹,而正尧却喜欢安于平淡,喜欢闲适的生活;自己诸多疑问,需要求解,但是正尧偏偏要卖关子,总是到最后才肯说出来;自己向往那种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正尧却时而随意,时而严肃,总像是错过了时间,与自己终究有些不怎么搭调。当自己准备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正尧却给了一句让她气愤又无语的话,让她再没有任何的想要说话的想法,终于,二人错过了。 但是宁安知道,正尧心中是肯定有自己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为什么他要那样的显得懦弱,那样的不肯直言呢?这始终是宁安想不通的地方。 “宁儿妹妹真有雅兴,这花前月下吟诗作赋,当真惬意十足。李白的 《清平调》 确实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想必宁儿妹妹此刻也是这般心情吧。” 这时,朱禄颖已经来到了乾清宫,穿过正宫。来到了花园之中。 “公主。郡主她……”小曦本想说朱禄颖并没有经过自己的通传便来到了花园,生怕因此而打搅了宁安吟诗的雅兴,于是才犯难地说道。 “小曦,你先下去吧。”宁安微微一笑,然后牵过朱禄颖的手,道:“颖儿姐姐,这边请。” 小曦会意的离去,随即宁安便一把朱禄颖给拉到了亭子里面坐下。 坐下之后,宁安顺手从桌上果盘里拿出一块西瓜递给朱禄颖,然后亲昵的道:“颖儿姐姐请。” 朱禄颖结果西瓜。笑了笑道:“谢谢。” “其实宁安早就知道颖儿姐姐一定会来此找宁安的,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今天晚上。呵呵。”宁安笑道,轻咬了一口苹果,但是嘴角却没有沾染一丝水渍。 “哦?宁儿妹妹缘何知道我会来找你呢?”朱禄颖狐疑的看着宁安道。 或许其实在朱禄颖的心中已然可以预见宁安也与自己一样。是时候当面谈一谈,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还是不必说的太直白太明了的好,偶尔的含蓄委婉,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月光皎皎,寒风凄凄,最是思绪纷飞夜,几多情意浓。 宁安望了望那悬在天空的玄月,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簇不知名的繁花,站起身来,缓缓的道:“月亮是那样的耀眼。繁花在月光照耀下是那样的舒心,然而月亮终究只有一颗,而繁花却是朵朵,总有一朵是无法享受那月光的照耀的。” 平心而论,宁安必定是言有所指,而聪明的朱禄颖自然也能够听出一二来。 “是啊!好花何止千万,但是明月却只有一颗,若要一一相对,难免有失落者。可是宁儿妹妹可有想过当如何处理呢?是让繁花们去继续争夺还是让月亮自己来选择?”朱禄颖也是起身,站到宁安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两人虽说都很含蓄。说的也很隐晦,但是彼此都明白各自所说的含义,只是,正如朱禄颖所说的一样,当如何处理呢? 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二人都是如花美眷。人间难得的尤物,任谁看了都会心动,若说谁不会对其动私心,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若是月亮懂得选择,也就不会出现百花争艳的局面了。其实你我都懂,可是我想任谁都不愿意放手。”宁安不禁狠咬嘴唇,仿佛在说自己一直都不想说的话。 而宁安此语一出,顿时令周遭一片寂静。天上的玄月不再转动,树木不再挥舞,花叶不再摇头。朱禄颖沉默了,连宁安自己都沉默了。 “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良久,宁安再次开口,似乎转移了话题。 朱禄颖立即道:“不,我相信李大哥,他绝对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与陆小姐完全是一场误会。” 宁安看向朱禄颖,又道:“颖儿姐姐当真就那么相信他?” “是,我相信他!” 朱禄颖脆声道,一点也没有犹豫。 “哦。”宁安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变得沉默起来。 自己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一味的发脾气,扔东西,完全没有去想过其他的事情,更没有去想这里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误会,难道是自己真的不了解正尧?宁安不得而知,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而相比与朱禄颖,不禁面不改色,反而还很肯定,一副绝对相信正尧的样子,这一比较,自然而然的就能够比出什么来,或许—— “公主!” 而就在宁安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的一幕却让宁安有些不知所措! 却见朱禄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拖着宁安的手臂,恳求地说道:“公主!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人,但是这一次是不得已的,我希望公主成全!日后为奴为婢,我都在所不惜!” “颖儿姐姐,快快起来!你这是何苦!”宁安完全没有想到朱禄颖会使出这么一招,顿时让宁安好生为难。 朱禄颖还是没有起来,眼角已经渐渐溢出泪水,痛声说道:“公主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公主与我情同姐妹,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其实一早我便知道公主你对李大哥有意思,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从蜀中回来之后,你就已经变了,变得不再如以往那样的疯狂,而这一切也全都是因为李大哥;后来在法华寺,在韩府,在才艺大会上,你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对李大哥的爱意,只是李大哥他自己不知道罢了。直到李大哥受重伤,你的担心,你的关心就更加明显更加直接,而后来的文武科举考试、你们在城外失踪、李贵妃中毒一案,俨然可以看得出你们的关系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我知道我这么做事不对的,但是我怕,我怕你和李大哥好了之后就不再理我,李大哥就不再会如之前那样对我,我不甘心,我放不下。所以,到了近日,听到父王说要让皇上为我和李大哥赐婚,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开心,很开心,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的开心。可是,我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却又听到你又插了进来。” 朱禄颖边说边哭泣,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双眼,整个脸也是泪痕斑斑。 “颖儿姐姐,你起来再说!” 宁安一点听下去的想法都没有,顿时愤恨的喊道,同时用力的将朱禄颖给拉了起来。 “公主,我是真的舍不得李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和李大哥吧。”朱禄颖还不肯放手,已然泣不成声。 放手?舍不得? 宁安心中不禁一阵苦笑,然后松开抓紧朱禄颖手臂是双手,道:“你回去吧,我不会与你争什么的。” “真的?”朱禄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两眼放光的看着宁安道。 “真的!你回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 “谢谢你!谢谢你公主!”朱禄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双手紧紧地握了宁安的手臂一阵,然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朱禄颖逐渐离去的身影,宁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完后便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只是当宁安离开亭子时,却见那放在桌上的果盘中的苹果上面隐隐的闪着白光,那应该是一滴水。 人烟散去,暗影遮月,强风吹来,落叶纷飞,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四十一章 朝堂相问定婚期 三日之期终于到来,可是对于正尧来说,这三日却是飞逝而过。 到了现在,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正尧似乎更加找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宁安,朱禄颖,二人到底该去选择谁,正尧除了头痛还是头痛。只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三角关系若是纠缠不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是一个伤痛。 诚然,从正尧来到这里的一刻起,他就一直有种莫名的无方向感。当官?他并没有太多想法。做首富?钱财多的花不完死了也带不走一分一毫,没兴趣。当伟人,名留青史?不,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能够安适的享受生活,不问世事,如无名村那些人那样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只不过有时候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自己不想,却偏偏又不得不那么做。自己现在不想去选择谁,可是嘉靖却让自己去做抉择,想要就此撒手不管,那肯定不行。 当然,虽说曾经正尧说过自己的理想是当驸马,但是那也不过是玩笑而已,若是一早知道宁安就是公主,他决然不会如此说的。 无奈之下,正尧也只好听天由命,既然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那不如就让嘉靖来替自己做决定。 于是,正尧很早就起床,精神饱满的洗漱完后,吃过早点,便往皇宫走去。 该来的始终会来,怎么躲避也是躲不过的。 太和殿。早朝。 文武百官个个神情凝重的站在堂下。而嘉靖此刻的表情也显得不是很自然,似乎有情况。 见众人都不说话,靖王沉不住气,立即右跨一步,道:“启奏皇上,西安府有快马来信。” “哦?内容是什么?快快道来。”嘉靖立即神色一变说道。 西安知府一事对嘉靖来说,也算是一个心结,自己钦点的几名知府先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让他很是不爽,虽说查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他可以相信,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朝廷命官死于非命,这可是对朝廷的严重挑衅,对他这个皇帝的一个侮辱。任谁也不会泰然处之,故而当靖王提及西安知府一事之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靖王抬头道:“回皇上,此乃好事。据信上内容所言,张大人与梁大人二人已经安然到达西安府,还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而张大人也说西安府目前一切正常,不日后,他便会着手去查前几任西安知府遇害缘由,相信一定能查出一二来。” 靖王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对张诚和梁玉二人安全到达西安府很高兴,也很欣慰张诚如此有信心的写信汇报。好歹张诚也是自己推荐来的,看着自己的人渐渐成长,自然会有引以为豪的感触。 “好!很好!张诚看来果真有一点能耐。不愧是所谓的蜀中三杰!”听到靖王这么说,嘉靖也不由地一阵兴奋,对张诚也是大加赞赏。 而台下的众文武百官们自然也都是见风使舵的猪,大半官员都纷纷上前开始拍马溜须,说蜀中三杰多么厉害,多么年少有为。 自然而然的,便扯到了正尧身上。也是今天早朝最重要的一个话题。 这个时候,严嵩终于也开口说话道:“启奏皇上,皇上让宁安公主、平阳郡主以及李大人考虑三日,如今三日期限已到,不知道可有结果了?” 严嵩现在就不打算让靖王与正尧走的更近。就想让二人产生隙,这样日后才可以逐个击破。一旦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告吹。正尧与靖王势必会产生矛盾,日后相处起来就很尴尬。只要正尧当了驸马,就是嘉靖的人,而嘉靖与靖王之间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谐,但是其实都知道,有时候,嘉靖提防靖王的程度比提防严嵩还要深一些。 所以,严嵩很迫切想促成正尧与宁安的婚事,即便这样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闻听严嵩一语,嘉靖原本有些放松的表情顿时又凝重起来,这个表情则是告诉严嵩,事情似乎并非自己预想那般顺畅。 而正尧也能够从嘉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什么来,只不过在看见嘉靖的表情之后,正尧莫名的有一阵失落。 沉吟三秒,嘉靖看向正尧道:“李正尧,公主昨晚已经对朕说了她的想法,朕已然有了决定,只是朕现在还想听听你的想法。” 嘉靖没有直言,也没有说明宁安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正尧可以感受的到嘉靖在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是在告诉自己三思,考虑清楚再说,或许此刻的嘉靖期待的就是正尧表明自己是喜欢宁安的。 正尧同样踟蹰了片刻,最终深呼吸一口气,咬着嘴唇道:“回皇上,微臣的想法很简单,郡主和公主对微臣都有情有义,但是相较之下,郡主或许要更适合正尧,以公主的容貌与才华,相信必定是他国王妃王后之选,微臣岂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有时候,口是心非的不只有女人,男人往往也会。或许谁都不会知道,这一句话说出口时,心口的其实已经万蛊噬心,麻木无知觉。 “李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你确定你现在说的是实话?要知道,一旦有假,那就是欺君!”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嘉靖还没有开口,却见一旁的严嵩却又抢先说道,而他的语气表情又是那样的激动。 “对,李正尧,你可不准对朕有一丝的隐瞒!”嘉靖也威逼地说道。 不论宁安是怎么想的,但是从嘉靖内心来说,正尧必定是自己女婿的最佳人选。当他听见正尧亲口说要选择朱禄颖而不是宁安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由地一阵惘然失措。 见严嵩与嘉靖二人一前一后的略带威逼的口吻对着正尧说话,靖王顿时觉得不爽,难道自己的女儿真的就那么差吗?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想想,最终也只是沉住气严肃的道:“皇上,这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选择,我想我们大人不便去插手才行。他们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们又何须去多做过问呢?” 靖王看重正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有作为的人,在他看来,正尧的潜力无疑使巨大的。虽然凭借自己的关系年纪轻轻便能够当上三品大员,但是不可否认,正尧自己的本事也挺大的,一旦朱禄颖嫁给正尧,定然会得到幸福的。 无论是爱惜人才,还是从单纯的做一个好父亲来看,靖王都有理由坚持自己女儿与正尧的婚事,看见严嵩和嘉靖此刻竟然沦为一丘之貉,极力阻止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这自然令他很不是滋味。 正尧也是一阵苦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件婚事竟然可以闹到朝堂上,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连嘉靖、靖王、严嵩大明王朝当今最有权威最有身份地位的三个人会因自己的婚事而发生争执,其中嘉靖竟然和严嵩还站到了一起,这恐怕是从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吧。 随即正尧正色道:“回皇上,微臣不敢有欺,微臣也相信,公主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 正尧的眼神是锐利的,他的想法也是正确的,这也是嘉靖为什么一听到严嵩提及这件事他会突然脸色大变的原因。 嘉靖无奈道:“罢了,没想到原来你和宁安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都说不喜欢彼此。那也好,正如皇弟所言一样,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大人是管不了的,随你们吧。既然如此,那朕就为平阳郡主和你赐婚,时日也选好了,就腊月初一吧,本来腊月初十也是一个好日子的,可是……” 说着说着,嘉靖也直接放低了声音,最后索性不再说话。 也亏嘉靖想得出来,别人都还没有决定结不结,嫁不嫁,他们倒好,竟然连日子都给选好了,而且还是选的两个!看来大人们都巴不得自己的子女赶紧结婚,赶紧洞房,赶紧生娃…… “皇上,可是……”严嵩心有不甘的道,似乎别人结婚与否他比谁都要紧张一样。 “严大人,你是不是好事多为了?这是人家的私事,难道你也要管?而如今皇上已经金口一开,莫不是你想让皇上收回成命,让皇上失信于人?”靖王立即盯着严嵩说道。 难道的抓住严嵩的痛脚,自然要趁机有多严重说多严重,至少可以让嘉靖对严嵩越发反感讨厌。 嘉靖摇摇头,右手一挥道:“好啦,都别争了。朕主意已定,严大人你就勿需操心了。半月之后,腊月初一,就在靖王府举行平阳郡主与李正尧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微臣谢皇上圣恩!谨遵皇上圣意!”正尧立即屈身说道。 嘉靖顿时拂袖一挥,随即起身道:“退潮!” 说完,嘉靖连堂下众人看也不看一眼便就此离去。 而在嘉靖离开之后,严嵩不禁愤恨的瞪了靖王一眼,然后也一甩手离开了太和殿。 其他文武百官则是纷纷上前道贺,恭喜靖王喜得贤婿,祝贺正尧成为郡马爷。 靖王和正尧不禁露出了一脸的笑意,而唯有柳彦和陆炳不动声色。或许以柳彦对正尧的了解,正尧此刻的笑容是那样的不自然,笑不由衷。 至于陆炳,在看见靖王那满脸笑意之时,却莫名的有一阵抽搐,具体为何,言说不清。 第四十二章 豪饮烈酒因何为 一处淡水河畔,寒风凄凄,河面上已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冰,两岸草木披着一抹白霜,没有一丝生机,苍白又无力。 此时有一戴着斗笠,遮着一层黑色面纱,衣着深褐色长袍的男子负手面对着结冰的河面,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其身后屈身站着一名同样用黑纱遮着脸,将眼睛露在外的黑袍男子,其身形高瘦,腰佩长剑,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练武的。 一阵夹杂着寒霜的强风迎面吹来,那黑袍男子直觉眼睛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疼痛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而这时那头戴斗笠的男子却缓缓地转动了身子,最终面向了黑袍男子。 “怎样,蜀中之行可有收获?到底玉笔是不是在他李家?”男子用着粗犷的声音说道,言语中不难听出有些许微怒。 黑袍男子不敢抬头,立即半跪在地上道:“回主公,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与兄弟们在蜀中查探了三个月,依旧一无所获,或许李家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玉笔之说,属下认为……” 那黑袍男子自知办事不利,肯定会受到惩罚,不过他还是想尽可能的将可以承担的责任减到最低。这样受到的惩罚也可以轻一点。毕竟三个月时间都查不出来。这只能说是办事效率不行的问题,没有什么可以找借口的。 未等那黑袍男子说完,斗笠男子顿时怒斥道:“混账!本宫叫你们办点事竟然还诸多借口。你叫那帮饭桶给本宫听着,不论用什么方法,就是把李府给本宫翻一个底朝天也要将玉笔给找出来!听见没有!” 斗笠男子怒声滔天,却见那湖面凝结的浮冰经他这么一道怒斥竟然瞬间垮塌下去,不多时,湖面的浮冰全数融化,又亮出了明镜般的水面。 “是!属下立即就去!” 说着那黑袍男子顿时起身便走,一点犹豫都不曾有。 “回来!”但见那黑袍男子刚刚起身准备离去。斗笠男子突然又一把叫住他,同时又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去管,本宫还有一大事要你去办,这件事办成了。必定有重赏!” 可以从斗笠男子说话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说话的时候是咬着嘴唇的,尤其是说到“大事”的时候,清晰的可以感觉到他说的很用力,同时还抽搐了一番,不难想象,这件所谓的“大事”必然不是一般的事。 那黑袍男子立即停下,屈身低头道:“主公请讲,属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很好!本宫听说当今靖王之女平阳郡主会在腊月初一与本届新科武状元、锦衣卫左统领、御林军左统领暨一等侍卫统领李正尧进行大婚。相信你也应该听说了吧想!”斗笠男子玩味十足地说道。 说着,斗笠男子缓缓地又转过身去,伸出他那苍瘪的右手,往面前一刻杨柳枝上摸去,不知意欲何为。 黑袍男子有些懵懂,立即征询道:“属下知道,不知道主公想要……” “很简单,本宫不想他们二人成婚,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 “记住,本宫要在腊月初一。一定要在腊月初一当日!”斗笠男子加强语气强调着说道。 说着,那斗笠男子猛地一手将那被白霜包裹的柳枝给抓紧,突然一张手,却见那柳枝瞬间碎裂成粉末。 “是!主公!” ※※ 腊月初一,很快的便到来。也就意味着正尧的婚期到来。 深冬时节,天灰蒙蒙。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落霜层层,将整个京城笼罩的有些透不过起来。 靖王府中,此刻已经是人满为患。不为别的,只因今日乃是李正尧与朱禄颖的大婚之日,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纷纷至此,就连一直与靖王不和的严嵩,也意兴阑珊的前来道贺,至于是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的正尧一身红装,新郎官的样子看起来比往日更加的神采奕奕,风流倜傥。 今天的主角无疑是正尧,各方亲朋也都来此,甚至不惜快马加鞭派人将在蜀中的李乘风与袁凤鸣都请到了京城来,就是为了喝一杯正尧的喜酒。 花清月也早早的来了,只是她今日的神情以及言行举止,较之往日都显得很不自然,同时还流露出阵阵的哀伤幽怨气息。其实正尧何尝又不明白呢,只是明白也不能做什么,毕竟这是皇上赐婚,不能违抗。 因而,正尧都极力的避免与花清月交流,而如此一来最高兴的要数方玉阳了,只是也仅仅是方玉阳落花有意花清月流水无情罢了。 韩府今天也排了一个很大的阵仗,算是给足了正尧面子,礼金就不说了,韩府有的是钱,绝对是让人咋舌的,而贺礼也是翡翠珍珠什么的,寓意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这倒是让李乘风乐开了花,正尧当真为他涨够了面子。 然而同样怪异的还有周冰,在正尧正准备给他一个拥抱表示欢迎的时候,周冰竟然下意识的躲闪开来,同时脸上竟然莫名的出现一抹红,倒是让一旁的柳彦和韩琛一番好笑,唯有韩国仁只是轻轻一摇头,然后便坐到了主桌。 自然而然的,开席之前免不了的一番陈词滥调,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的捧场光临,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什么的。好不容易说完,正尧便笑颜盈盈往主桌走去。 随即,正尧端起酒杯,然后对众人行了一个“请”的手势,爽朗的道:“来,让李正尧敬大家一杯!” 说完,正尧便一饮而尽,其豪迈之气势,一点也不亚于三碗不过岗的武松,干瓶吞坛的乔峰。 “好!” 见正尧如此豪爽,众人不禁一声叫好,随即纷纷也是一饮而尽,其中包括身为女子的花清月、陆婉仪以及徐遇之,这三女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父亲大人!这一杯由孩儿来敬你!若非父亲大人的养育之恩与从小的教诲,孩儿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孩儿先干为敬来了!” 说着,正尧又是一饮而尽,仿佛那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连李乘风都未曾见过正尧有如此厉害的时候,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他竟然一口气连喝两杯,这倒是让他有些老怀安慰。 李乘风甚是激动的道:“好!我儿好啊!为父今日高兴。为父陪你干了这杯!” 生子得以如此,当真夫复何求!就是李乘风现在归西,他也死而无憾了。至少他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培养出了如此出色的一个儿子。 “岳父大人!这一杯是小婿敬你的!若非当日岳父大人的提携,小婿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小婿也先干为敬了!”刚刚喝完一杯,未有久做停歇,甚至连菜也不吃一口,正尧又拿起酒杯对着靖王敬起酒来。 说完之后,正尧如出一辙的又将一杯酒尽数喝干。一杯酒少说也有二两,三杯就是六两,要知道正尧的酒量从来都没有超过半斤的,这都还没有停歇,一口气就喝了六两,这喝的还是酒吗? 靖王虽然察觉到了正尧的一丝不对劲,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笑道:“贤婿过奖了,为父看好的就是贤婿的才能,相信就是为父不提携与你,以你的才能依旧可以在朝中大展宏图的!” 靖王说完,也一口将酒杯中的酒给干了,一滴不剩,可谓海量汪涵。 “徐大人……”正尧立即又将酒杯对准了徐阶,而这个时候一旁的柳彦却是拉了正尧一把。 “三弟,你到底要干嘛?”柳彦悄声的在正尧身旁说道。 直觉告诉柳彦,正尧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气。 “二哥!今天难得高兴,就让三弟我喝个高兴,喝个痛快才是!倒是你,日后你大喜之日要是少喝了,我可不认!”说着,正尧又笑着对徐阶道:“若非徐大人的照顾,正尧今日也难得有此成就,这一杯是必须要喝的!” 正尧不管其他,说完又是把酒往口中一倒,如同一口渴了一天的人突然发现一杯水一样,一点也不剩的就往口中倒去。 徐阶酒量不好,但是冲着正尧这么给面子,他自当没有退缩之意,于是也卯足了劲,一口喝完杯中酒水,引得一片掌声。 “顾大人……” 正尧再次举起了酒杯,往顾汝之看去。 就这么,顾汝之、陆炳、韩国仁甚至是严嵩严世蕃二人,正尧都通通敬了一个遍,仿佛所有人都是必须敬酒一样,而那酒似乎越喝越提神。 而在旁人看来,正尧是多么的厉害,酒量是如何的了得,引得众人连连称赞。唯有一旁的柳彦,以及花清月知道,或许正尧此举不过是想麻醉自己,让自己可以更加好受一些。 诚然,也只有正尧自己知道,自己当真是喝的不是酒,而是气,是那有苦说不出的怨气。 天依旧灰蒙蒙,雾霭遮住了一切,让人辨不清方向,看不清真伪。 迷离的气息,谁能闻到真味? 第四十三章 大婚之日后门外 大婚之日,自当兴高采烈,大喝特喝。 只是正尧今天确实有些异于寻常,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正尧是有心事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桌亲朋好友都喝的很开心,热热闹闹的气氛,将整个大婚之喜带到了最高潮。正尧也满脸笑意的这桌敬了敬那桌,那种酒中豪杰的气势更是尽显无余。 “正尧,外面有人找。” 就在这个时候,袁海云从茅房回来便急急忙忙的来到正尧身前小声说道。 袁海云的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凝重,看来外面的人非比寻常。 “有人找我?” 适时正尧也喝的有点晕晕的,较之那日与严皓当街打架还要多一些。但听袁海云说有人找自己的时候,正尧下意识的怔了一下,脑中不禁一阵疑惑,思绪纷飞起来。 谁会找自己呢?而且还是在今天这种大日子。 旋即环顾四周,发现似乎今天还有人没有来,一个是安波尔沁,一个是宁安。 安波尔沁虽然离开大明回了蒙古,但是正尧大婚这件事几乎是全天下都知道,安波尔沁自当也应该听说。若是她没有来,那也表明她心里是有正尧,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罢了。 至于宁安。她不来。正尧也一点不觉得好奇,因为这种场面,正尧见到宁安更加会尴尬不已,无地自容。只不过,连小曦都没有前来道贺送礼,这点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看着袁海云那凝重的样子,正尧没有多做停顿,耸了耸肩,摇摇头,便往靖王府后门走去。 “是谁找我?” 正尧有些晕乎乎的走到门口。却见有一白衣女子在门口看似紧张的走来走去,看样子有什么急事。 而门口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宁安的贴身侍婢小曦。 当正尧抬起头来认真一看的时候,他顿时怔了一下。却没想到小曦这个时候会来。 “李大哥!”小曦看见正尧如同看见救星一样,紧张的喊了一声,要知道平常小曦都是称正尧为李公子或者是李大人的,很少会直称李大哥的,这不禁让人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小曦?”正尧惊疑的看着小曦,眼睛不由地转动来了一圈。 小曦立即一把抓住了正尧的手臂道:“李大哥,公主……公主她……” “公主她怎么样了!”正尧突然脸色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浮现在脑中,让他立即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只见正尧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小曦,同手双手手指也很有力的反抓住小曦的手臂。那凝重又激动的表情仿佛在祷告着什么。 “公主她……”小曦猛地抽了一口气,然后哦咬咬牙,狠狠地说道:“公主她不见了!” “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尧立即问道,同时抓住小曦的双手更加用力起来。 小曦咬着嘴唇,抽泣着道:“公主她今天一早便去法华寺拜佛,本来小曦也一同去的。可是在签堂的时候,公主说要单独问问玄觉大师一些问题,叫我在外面守着。谁知,过了很久都不见公主出来,于是我便敲门却发现里面没有动静。然而当我推开门一看的时候,公主竟然不见了!而玄觉大师则是昏倒在了签堂里面。” “什么?公主在法华寺失踪了?”正尧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道:“那你可通知皇上了?” 正尧也明白,这种大事若是通知嘉靖,恐怕又要将嘉靖给刺激一番。这宁安才回来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马上又失踪,就是正常人也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嘉靖还是刚刚走出丧妻之痛,对宁安更是关爱备至。 可以想象,一旦嘉靖知道了宁安再次失踪一事,指不定又一次大发雷霆,弄得满城鸡犬不宁。 却见小曦摇摇头,急促地说道:“李大哥且看看这个。” 说着,小曦立即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黄白色纸条来,随即递给了正尧。 正尧一手接过纸条,一边疑惑地看着小曦道:“这……” “这是在签堂中找到的,应该是掳走公主的人留下的。”小曦解释道。 随即,正尧迅速的将纸条打开,却见上面写了几行字:若要救公主,立即叫李正尧独自一人亲自前往京城东郊一处荒废的大院中去,过时不候。且不可告知他人,否则后果自负! 砰!!! 爆炸性的信息顿时充斥在正尧的脑海中,公主竟然被绑架了! 然而公主为何会被绑架呢?为什么对方要自己亲自去京城东郊而不是要嘉靖去?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要偏偏在自己大婚之日发生这等事情呢?虽然时间并没有过几秒钟,但是这些疑问却在正尧脑中闪现了足足有好几遍。 “不行!我不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今日乃是大喜之日,若是就此离开,那郡主会怎么想,前来道贺的人又怎么想,往后全天下的人又怎么去看郡主?”正尧不禁在心中暗问了自己一番。 确实,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若是就这样走了,那就是全然的不负责任,这是正尧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容许出现的事情。 “可是,对方点名要自己去,若是不去,万一当真撕票怎么办?宁安绝对不可以出事!” 突然,正尧又闪出一个念头来,眼中忽现一丝愤恨之意,而双手更是紧握拳头,似要打人。 “李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们公主的,现在就只有你可要去救她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公主!”小曦恳求的说道,随即立即就要跪下去。 正尧见状,立即一把扶起就要跪下的小曦,然后道:“小曦快起来!公主当然要救,只不过我也应该去给郡主说一声,毕竟……” “李大哥!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犹犹豫豫呢!难道你打算一直就这么遗憾下去?难道你真的是很心甘情愿与郡主成亲的吗?不!从我观察你和公主这么久开始,我就知道,你和公主其实是真心相爱的,只是你们都不愿意说出来,只会憋在心中。但是我告诉你,今日公主去法华寺求签其实就是想问问她的做法对不对,因为她根本就放不下你!你明不明白啊?”小曦略带愤怒地说道。 没错,从一开始,小曦就知道正尧与宁安之间发生了什么,在蜀中,在乌禅院,在飞云山寨,在法华寺,在韩府,在太学楼,甚至是她没有去但是听回来的宁安说起的无名山谷,小曦都明白,其实正尧与宁安之间,已然默默的爱上了对方。二人都会时不时的去想念对方,提及对方的一些事情,想着某人时会突然不由自主的发笑傻笑,哪怕是别人看见了也不在乎。 但是就只有正尧和宁安这两人彼此都显得有些不温不火,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埋在心中。而今天一见到正尧,从正尧那火红的如猴子屁股的脸,小曦已然知道正尧今天喝了很多酒,而且还是那种想要一醉方休的喝法,如此的大婚之日竟然这般喝酒,唯有的解释便是不开心。 同样的,宁安也是意外的一大早便起来往法华寺去,目的竟然还是求签问是非。对于这种做法,唯一的解释,也是不开心,或者甚至可以说是不甘心。 所以,丫鬟侍女,其实都是很聪明,很机灵的。 “什么?你是说公主一大早失踪其原因都是我?”正尧更加纳闷儿地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若不是公主忍痛割爱主动退出,你今天还会与郡主成亲吗?若不是这样,成亲的就是你和公主了!!!”小曦没好气地说道。 对于小曦而言,一直看着这两人这么纠结下去其实自己也很纠结,而最后宁安的决定更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公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心上人,竟然还要拱手让给自己的姐妹,这种做法,小曦真的看不懂,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什么?公主竟然主动退出?这个蠢猪!”正尧也不由地暗骂了一番,他从未想到,在自己成亲的背后竟然还有这种内幕! 正尧是有尊严的,这算什么?拿自己当足球,然后她们去装伟大,装姐妹情深?想到这里正尧恨不得立即给宁安和朱禄颖一个耳光。 不过现在情势紧急,容不得他在继续发问,随即将纸条收入袖口,然后一手抓住小曦的手臂,道:“走!” “李大哥你这是?”小曦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尧这是要干嘛,不解地问道。 “京城东郊,救公主啊!”正尧没好气道。 小曦听后,不禁一阵欣喜,转而又道:“可是郡主……” “还什么郡主啊!救公主要紧!”说完,正尧一个撒腿,拉着小曦,快步便跑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从靖王府后门口赫然出现了一头戴红盖头,一身红装的女子。 看见正尧那快速又紧张离去的背影,红衣女子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站着,站着,如发呆般岿然不动。 第四十四章 新娘震怒掀桌闹 正尧没想过在自己大婚之日会发生公主被掳这件事,似乎公主被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正尧也没有想过自己今天的大婚竟然是靠宁安与朱禄颖二人私下相让成就的,这不禁让他好气又好笑。或许在正尧看来,宁安当真是那种想法太过简单的傻女人,不过却傻的有情有义。 现在得知宁安被人绑架挟持,而且还不能够告诉嘉靖,想来对方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到底意欲何为,看来只有等见到了宁安之后才知晓。 当然,对于京城东郊何处有废院,正尧却是不知道的,所以要拉着小曦,即便到时候小曦不一同进去,至少在外面说一个大概方向也行。 因而正尧拉着小曦急速的再路上狂奔,其速度,却一点不亚于马车。 倒是靖王府中此刻依旧一片欢腾,笑语连连,乐声慢慢。 “李兄呢?刚刚还在这里,莫不是这么早就想着洞房了吧!”方玉阳玩味地说道。 其实方玉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花清月死心,所以极力去渲染一些敏感气氛,让正尧在花清月的脑中尽快的消失。毕竟正尧已经成为其他女人的男人,而且对方还是郡主,你一个山寨出来的女子,说通俗一点就是一个女山贼,当然就不要去指望什么了。 只是花清月似乎对此并不感冒一样,连正眼也不甩方玉阳一下,低着头,一语不发。 这个时候柳彦也发现了正尧不知道何时不见的,方才正尧借故去敬酒离开了桌子,他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然而这个时候仔细一看,却见周围已经不见了正尧的踪影。 正尧进洞房了? 这显然是柳彦不会相信的,以柳彦对正尧的了解以及方才的观察,他很明白。今天正尧是有心想要将自己给灌醉,因为他有心事。 柳彦没有理会方玉阳,而是轻轻地用右手手肘碰了一旁的袁海云。悄声道:“你看见三弟没有?” 袁海云一听,心道小曦来见正尧肯定是因为公主的事情,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好出现。于是也悄声道:“嘘,小声点,方才我在后门见到小曦姑娘了,她在找正尧,估计是公主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给正尧吧。毕竟正尧和公主二人……” 说着,见靖王不经意的朝柳彦与袁海云瞧了一眼,银行业顿时止住,然后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随即对着靖王微微一笑。 靖王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了他,随即便笑着看向柳彦和袁海云道:“柳彦和海云说什么呢?给大家分享分享?” 虽然靖王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从靖王的眼神之中。柳彦也能够捕捉到一些靖王知道了什么的信息。不过现在在场这么多人。若是公然说正尧可能是在与公主幽会,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于是柳彦不得不三思一番,然后笑称道:“呵呵,不瞒王爷,我和海云在讨论正尧现在是不是太想见郡主了,所以忍不住提前去洞房了!” 或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彦都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连这么假的话都说的出来,看来跟正尧混久了还真的能够感染到一丝不良风气。 却听柳彦说完。整桌人都不由地哈哈一笑,靖王也跟着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而一旁的严嵩更是难得的与靖王同时笑出了声。 诡异,委实的诡异。 “咦,不对!新娘子出来了!” 就在众人嘻哈一片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冒出来一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往大厅门口看去。 却见此刻正翩跹走来一红衣红盖头女子,身形缓慢,走姿优雅,未见其貌,也足以可以认定此女子必定是一绝色美女,倾国倾城。 不错,此女子就是今日的女主角,靖王的女儿,嘉靖册封的平阳郡主,正尧的新娘朱禄颖。 “傻女儿,没事你就在房里待着,怎么现在就出来了,这样很不吉利的!”靖王无疑是最关心朱禄颖的,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至于他的私生子,或许已经早就不在人世了。 只见靖王立即起身,很是紧张的走到朱禄颖面前,随即伸手将朱禄颖转过身去,示意她赶紧回屋。 对于朱禄颖莫名其妙出来这一幕已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若以方玉阳方才所说的,正尧提前进洞房,那没道理朱禄颖会出来,除非是正尧喝多了不胜酒力,想要让朱禄颖来挡酒。 但是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在礼仪上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惊疑的目光对准了朱禄颖,或许只有朱禄颖才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而现在唯有柳彦和袁海云二人则是默默的低着头,不发一言,显然,从朱禄颖出现在这里开始,他们似乎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海云,你们怎么还埋着头?难道你们知道正尧去了哪里?”袁凤鸣立即不乐地问道。 “对啊海云柳彦,你们方才在交头接耳不就是谈论的正尧吗?正尧现在人呢?” 李乘风也坐镇不住了,立即也问道。 两个老家伙(其实也不算老,比起严嵩还差远了)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连靖王,也不过诡异的一笑,显然不相信柳彦和袁海云方才所开的玩笑。莫名的,他们二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正尧又在搞什么? 靖王此刻则是不停地在朱禄颖耳边细说着什么,似乎只想让朱禄颖立即回到房里去,毕竟一个新娘总在这里抛头露面于理不合,就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等今日过后,或者洞房过后再说也不迟。 而就在靖王不停说,不停说,同时还轻轻将朱禄颖往屋里推去的时候,却见朱禄颖突然一个甩手,径直走到严嵩身边来。二话不说,猛地一拉桌布,用力一扯。顺势一脚踢去—— 砰! 一声骤响,众人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就连一直稳如泰山的严嵩也不禁被朱禄颖这一幕给惊咋一番!!!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充满疑问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怀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盯着朱禄颖。仿佛朱禄颖刚才这一幕实在太让人意外,太让人无法理解。 只见靖王严嵩这一桌直接被朱禄颖给全数掀翻,连对面坐着的顾汝之也不由地吓了一跳,直接跳了起来,好在反应够快。没被倒下的桌子给砸到。 “混账!你在做什么!?” 靖王顿时一声怒斥,右手一扬,立即就想一个耳光打过去。 “王爷,别激动,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你就先消消气,听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个时候严嵩却一把抓住了靖王那正要打下去的右手,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不管怎样。严嵩无论做什么事情,其实都有他的目的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靖王深知的。只是,从没想到,严嵩竟然会阻止靖王打自己的女儿! 难道严嵩真是闲的蛋疼。凡是靖王想做的,严嵩都要极力去阻止。就连家事都要管? 不,这个绝对不会。 “你打!你打吧!反正今天这个亲也成不了了。不如就将女儿我打死算了!” 朱禄颖猛然一把扯下自己的红盖头,就连头上的凤冠霞帔也直接扔在了地上,冲着靖王咆哮着说道。 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站出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所有人,甚至包括靖王心里也这样想的。 “到底怎么了颖儿?你不要吓父王!”却见朱禄颖的眼角竟然已经落下了潸然的泪水,靖王不禁一阵心酸地说道。 父母对于子女的关爱无疑是最大的,即便子女有千万的不该,但是对于每一个父母来说,他们的子女都是值得他们用一切,包括生命去保护的,靖王自然也是如此。 朱禄颖已经快要泣不成声,哽咽的道:“呜呜,父王……李大哥他……他逃婚了,他不要女儿了……” “什么?这个李正尧!简直岂有此理!”说话的不是靖王,却是严嵩。 也不知道这个严嵩是不是吃多了,他竟然在这里瞎操心,没事冒一句蛋疼的话来,当真大煞风景。 李乘风一听顿时色变,不过他却不以为意,立即道:“郡……郡主,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以我对正尧的了解,正尧他绝对不会……” 李乘风也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虽然与正尧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毕竟正尧傻了五年,又睡了三年,真正算下来,也就十年的光景。但是他知道,正尧怎么变也好,都不可能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也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即便真的做了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听起来像是故意为正尧找的借口,可是这也正是李乘风对正尧的一种信任,父子之间的那种无间的亲情的体现。 我的儿子不负责逃婚?就是全天下的人相信,老子也绝对不相信! “我刚刚才亲眼看见他在后门口拉着一个女人跑了,连说也没有说一声,不信你们问问袁大人,他也看见了门口有一个女人!”朱禄颖一边饮泣,一边指着袁海云说道。 袁海云此刻满脸的无奈与无辜,事实上也确实如朱禄颖那样说的,可是可能真正所发生的却并不是朱禄颖所想的那样。 但是朱禄颖又这么问,本来就憨厚纯良的袁海云只得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一眼,奋力的点了点头,道:“对!我是看见了一个女子在后门口。” 第四十五章 京城东郊废院中 朱禄颖突然的大脑婚宴顿时震惊四座,又是哭泣,又是咆哮,甚至还掀桌子这无疑让众人更想去猜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造成一直以来都是小鸟依人且温文尔雅的平阳郡主会如此的大发雷霆呢? 显然,一切都是今天的男主角李正尧惹的祸。只是,如此才更加凸显出其他人的好奇,能够让李正尧连婚宴都不进行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又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所有人,包括顾汝之以及徐阶等人也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听到袁海云也毫不犹豫的说在门口见到有另一女子前来找正尧后,靖王顿时也将面色一黑,俨然没有见过他有如此的不悦过。 “王爷,我想这了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待正尧回来再听他解释解释。郡主且放心,若是正尧真的做了埋没良心,对不住郡主你的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李乘风狠狠地说道。 虽然袁海云说的也很干脆,但是任谁怎么说,只要他没有亲眼看见,或者说他在完全理智的情况下没有看见,那他都不糊相信正尧会做出辜负他人的事情出来,尤其还是自己将来的妻子。这点对李乘风来说,那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就怕人云亦云。 朱禄颖蓦然看了李乘风一眼,怒声道:“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他本来就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答应与我成亲?成亲之日拉着别的女人的手从后门溜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给我听听!” 从来没有见过朱禄颖露出如此一面,那青筋暴起,头发凌乱,怒目圆睁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一般。可以想象,正尧如此的不告而别,让朱禄颖是如何的愤怒不快。 正如朱禄颖所说的一样,解释?怎么去解释?难道还有比自己成亲还要重要的事情?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 所以朱禄颖如此的凶,如此的一反常态。那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她实在太爱正尧。 ※※ 一路飞奔而下,正尧连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直接从城中的靖王府跑到了城东郊外。见那废院已经离自己不远,为了宁安的安全按照纸条上面所说的那样,正尧不得不与小曦分开,独自一人往废院中走去。 寒风呼呼的吹。霜地被正尧的双脚踩得扑哧作响。大口大口的白气从正尧的嘴中和鼻孔传出来,与这茫茫一片雪白之地相辅相成,那般的自然和谐。 天气的冷自然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正尧此刻是真正的很紧张。 人都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正尧也不会例外。他不知道这诡异十足的废院之中会有什么东西的存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把公主抓到这里来要自己前来解救;他更加不明白,对方抓公主让自己来这里营救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想用公主来威胁自己,让自己束手就擒? 不,显然不可能,毕竟公主与正尧没有实质上的关联,就连正尧的未来妻子,也只会是当今的平阳郡主,虽说公主与郡主只有一个字不同。但是确实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即便想要威胁正尧,那也只可能是正尧的亲人,爱人,或者朋友,但是绝对不会是宁安这种看起来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公主。 莫非是正尧与宁安一起破案时,得罪的仇人? 似乎也不对。正尧虽然泼了不少案子,但是基本上已经告破。相关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以至于其绝对没有那个必要回到京城涉险报仇。而且正尧与宁安二人真正意义上单独破过的案子也就只有无名山谷的时候,虽说也有莫茂洽在一旁,但是须知莫茂洽已经不日前便离开了大明境内。但是无名山谷连齐名与黄钰儿都死了,谁还会出了来找自己报仇呢? 看来唯有的就是想要破坏自己今日的婚宴了,这也是正尧唯一能够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宁安被抓要自己亲自前来营救的原因。 很简单,对方一定是知道正尧、宁安、朱禄颖,甚至还有花清月安波尔沁之间的那些关系的,而且更知道正尧与宁安走得最近,刚刚还一同经历过生死,所以,只有在宁安身上动手脚,才能够将正尧给引出来。 毕竟宁安是公主,为了公主的安危,就算是嘉靖,对方不让告诉那就不让告诉。这当然也是正尧为什么会二话不说,连交代一句都没有留下便拉着小曦往这里跑来的原因。 正尧的喘气声越发粗大,越发急促,这也是他越发紧张的表现。 大院门口时两棵环抱大小的槐树,一左一右,高大威猛,像极了两名门神。然后四周栽满了各种小树将大院给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副很是和谐自然的屏障。 院中有一石桌,两根石凳,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套茶具,不过茶具上面却是干净清洁,一尘不染,与周围一切显得有些不对称。 废弃大院,约有五间厅房,虽然布满了灰尘与蜘蛛网,但是可以看出来,这里必定是往日哪一位大人物的家宅。光看那些看起来凌乱的建筑风格和那被白灰遮住的红木,就不难发现,这绝对不是一般小人物能够拥有的府邸。 正尧认真仔细的打量了周围一番,然后迈着轻步,小心翼翼的往那已经连门都东倒西歪的大厅走去,直觉告诉他:大厅有人。 “哐当!” 突然一声骤响,惊得正尧立即撇头往右一看。 见原来是最边上那一间屋子的门板脱落了一块下来,掉在地上,砸出的声响,正尧终于才恢复正常,心道那应该是年久失修,遭到虫蛀之后而造成的门板的脱落。 不过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主,毕竟公主在这种环境下,以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一个冲动,一个惊叫大吼,相信很有可能会触碰到那些随时可能坠落下来的硬物。到时候当真落在宁安的身上,以她那种不会武功纤纤柔弱的身子,肯定是躲开不了的。 终于,正尧一步一步走进了大厅,却见大厅之中尘烟弥漫,稍微有一点点的动静,相信是个人,若是不戴口罩是绝对无法承受这种滋味的。 大厅之中的陈设已经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桌椅板凳完全是东倒西歪,墙壁上到处可见的黄纸封条,房梁上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横梁仿佛从中间断裂了一部分,似乎随时都可能垮塌下来。 左右一顾,上下一看,却不见有人的踪影,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正尧心中不禁暗问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而是继续再往前走了几步。 而就在正尧突然把头偏向左边一倒下的木板后面时,赫然发现——宁安正躺在地上!!! 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只是从宁安的脸上可以看得见一些尘印和黑斑,应该是有人将宁安放在这里时沾染到的灰尘。 不过宁安没有挣扎,身上也没有明显被人拉扯过的痕迹,很明显,宁安是被人迷晕后直接带到这里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小曦在签堂门口却没有听到一丝异常声音的原因。 正尧没有做任何的多想,立即凑到宁安身前,将其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拍打宁安的脸蛋和捏她的鼻子,同时口中不停地“宁安,宁安”的叫着,试图将宁安给叫醒。 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正尧在宁安脸上拍了多少下,捏了宁安的鼻子多久,都不见宁安醒过来,最终正尧一下狠心,猛地再次“啪”的一声打去! 这一巴掌当真够狠,顿时宁安的右脸上就出现了一个五指印,与此同时,宁安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感觉怎样?有没有不舒服?”正尧急迫的问道,仿佛李乘风生病了他也没有如此关心焦急过。 “啪!” 宁安一句话也没有说,顺手就是一个巴掌拍来,不禁让正尧一愣——自己又找谁惹谁了? “你——” 正尧顿时有些微怒的瞪了宁安一眼,真的想再给这个野蛮的公主一个耳光。看来自己给宁安所取的名字一点也没错,蛮婆,野蛮的婆娘,野蛮的像个婆娘。 不过正尧还是收住了手,要他真正与宁安计较这些,他也没那意思。 宁安见状,立即双手握拳不停地在正尧的胸口捶打着嚎道:“该死的呆子,死呆子,臭呆子!你去死吧,去成亲吧,别来管我,我不需要你管我!” 说她野蛮不讲道理,还真的是这样。正尧分明是关心,根本没有还手的想法,却见宁安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打自己,真让正尧头痛怎么惹到这个女人了。 “喂,轻一点,轻一点,很痛的。”正尧扯着嘴不是滋味的看着宁安,见宁安逐渐减小力度,正尧接着又道:“我要是不管你,还有谁会管你?你那只会求长生,只会炼金丹遇到事情都还需要你来帮忙解决的老爹?得了吧,若是他知道你被人掳走,估计他又得发疯。” 正尧虽然语气说的有些调侃诙谐,但是不乏他说的也是实情。嘉靖就算知道了宁安被掳,他也最多是发发狠,叫人四处寻找,然后把一肚子气撒在旁人身上,但是他真正能够做的实情,未必有正尧那么多。 “你这个死呆子,臭呆子,人家以为你,以为你……呜呜呜——”说着说着,宁安终于还是隐忍不住,一头栽进了正尧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第四十六章 蒙面黑衣又宫主 宁安终于下意识的扑到了正尧怀中,这种毫无犹豫毫无踟蹰的反应却是那样的真实,是那样的自然温馨。 或许,这一刻的宁安才是最真实的宁安,最真性情的宁安。 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不受任何约束。 或许,宁安需要的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肩膀。 可以就这么偎依着,哪怕只是哭。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一把将宁安的头轻轻地往自己怀里压,嘴里喃喃道:“傻丫头,哭吧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而这一刻的正尧,也未尝不是最真实的一刻,或许,到了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过来,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自己真正在乎的是谁。 良久,宁安终于从正尧怀中抬起头来。 “其实……” 却见正尧与宁安二人同时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都没有说出来。一时之间,周围再次被一股强烈的寒意给笼罩住,让人顿时喘不过气来。 在静静无声之中度过了漫长的几秒钟之后,宁安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直面正尧双眼,未作丝毫考虑停顿踟蹰,深情地说道:“其实我放不下你。” 一句其实我放不下你。或许在宁安心底已经埋藏了不知道有多深。有多久,但是口硬心软的她,到了此刻才说出来,不得不说,宁安已经是逼到了万不得已。 可是,正尧的心又会是怎样呢? “其实……” “小心背后——” 就在正尧将心中的话酝酿良久准备就在此一刻全数说出来时,却见宁安顿时大声叫了出来。 正尧心领神会,一个顺势虎扑,将宁安直接扑倒在地,随即却听“咚咚咚”三声。只见旁边木板上赫然出现了道细小的钢针!!!而其整整齐齐的深陷在木板上,用力还不一定能够拔出,可以想象着三根钢针的力道哟偶多大。 而这三道钢针飞行的轨迹恰好是正尧与宁安方才半蹲时脑勺所处的位置,若是宁安不大叫一声。正尧的反应慢上半拍,虽然可以相信二人此刻应该还是躺在地上或者趴在地上,但是他们决然都不会再有任何生机。 “一线针!!!失传已久的一线针!!!万坤龙就是你杀的!!!你是谁?”看见木板上三道整齐划一深陷其中的细小钢针,正尧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便站起来,转身说道。 当正尧转身之后,只见在大厅门口直立着一人,全身夜行装,黑衣蒙面,尤为专业。 虽然那人蒙着面。看不见他的面目表情,却可以从他那裸露出来的眼神中,正尧看到了一丝不屑与兴奋,但是却没有一丝杀怒之意。 如此却让正尧一阵迷糊,难道方才那一招那人根本就知道自己避得开才故意施展出来的?不过正尧对那蒙面黑衣人没有一点好感,从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前后已经有不少于三次的黑衣人在自己面前出现企图对自己不利了。 其中自然有在蜀中时,岷江诗才大会上突然冒出来行刺靖王的那帮人;然后便是一线针杀掉万坤龙的黑衣凶手,当时柳彦与小曦二人合力去追都未曾追到;最后便是在京城西去的山林外,莫茂洽与他的安南使团被人袭击那次。也是黑衣人做的。 由此可见,正尧已然从心底里对黑衣蒙面人产生厌恶甚至仇恨心理。青天白日的穿着黑衣蒙着面,这是拍戏还是做贼?所以即便黑衣人此刻对正尧一点敌意似乎都没有,但是正尧却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对方。 蒙面黑衣人不禁哈哈一笑道:“小子果然好眼力,难怪宫主叫我不要与你轻易交手。不错不错。” “少说废话!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你可知道挟持公主是大罪。随时可以要了你的脑袋!”正尧冷眼道。 虽然正尧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对方既然敢挟持公主,那些什么大罪的也都对他没有一点影响,正尧的话可以说是问了等于没问。不过正尧知道,对方的实力很强,当初柳彦与小曦二人联手都让他给逃脱,这个可不是两个柳彦或者两个小曦的武功实力可以算出来的。 因而贸贸然上前与对方纠缠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倒不如先和他周旋一下,待他疏于防范或者外面的小曦察觉有甚不对的地方冲进来后,就可以有更大的胜算。 别以为正尧每次说话只是说话,只是问问题,然而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与对手说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时,不要认为正尧是傻不拉几瞎搞胡扯,其实正尧正在计算怎样可以用最简单最有效最省力的方法将对方打倒而已。 “哈哈哈!”那蒙面黑衣男子又是一笑,待他那拖得老长的声音逐渐散去之后,他又道:“小子当真不错,这才多久不见,竟然不论是实力还是成熟稳重都更胜之前,不错不错,难怪宫主会将你视作最强劲的对手!” 蒙面黑衣男子不理正尧,只是自顾自的感叹着说道。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宫主是谁,为什么他的宫主会将正尧视作最强劲的对手。 一连听到对方说了两个宫主宫主,正尧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宫主自然不是皇宫里面的公主,而是某个势力或者某个组织的头目,说不定就是搞那些反动政策的帮会之类的。不禁正尧也对此产生了兴趣,原本是打算磨时间的计划现在也变成了真正的问话时间。 “承蒙贵宫主看得起在下,在下深感欣慰。只是不知道阁下是哪路人马,贵宫主又是何许人也?他缘何要命你将公主掳走?难不成只是为了阻止在下今日成婚?”正尧一扫之前的怒意,而是微笑以对地说道。 直觉告诉正尧,这个神秘的宫主肯定是个人物,自己这么久以来所遇到的困难或者阻拦或许都与这个所谓的“宫主”有关联,有必要对这个神秘的“宫主”进行一次深入的研究。 黑衣人眨了一下眼睛道:“宫主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宫主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至于其他,你日后自然明白!” “为我好?明白?你这是指的何意?”正尧更加不明白起来。 若是让自己与朱禄颖的婚事不欢而散也叫为了自己好,那可以说全天下估计也找不到为自己不好的事情了。在正尧听来,这完全就是荒谬。而且自己以后还会明白,自己能够明白什么呢?要知道自己以前或者说一直都是最爱卖关子的,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宫主竟然也开始卖关子,甚至还引起了自己的好奇,着实的不简单。 “好了,我任务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接下来就该你们表演了!”说完,那黑衣男子立即便转身将走。 “站住!”正尧立即跨出一步,就要追上去。 “你千万不要妄想能够打赢我也不要妄想来追我而保证她不会有任何闪失!”说着,那黑衣人不禁向正尧摇摇手,示意他赶紧回去。完后,那黑衣人又发出一阵强大的有些刺耳的笑声,让宁安很是不舒服。 正尧立即凑过来一把抱起宁安,将她的耳朵给捂住,口中却是诺诺道:“这个家伙好厉害,音波功竟然如此的强。” 待正尧说完之后,却发现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布满灰尘的大厅之中在他离去之后竟然没有卷起一丝灰尘,甚至地上连他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高手!绝对的高手! 在正尧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了这两个字,这种绝对是正尧经过各方评估之后得出的结果。兴许如那黑衣蒙面男子所说的一样,正尧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来去自由,无拘无束,清风伴衣,踏雪无痕。虽说形容一个衣着夜行装的人不是那么的贴切,但是也不失为一个高手应有的风范。 少时,余音平息,正尧才缓缓地挪开贴在宁安耳边的掌心,但是双手依旧撑在宁安的脸上,正尧与宁安此刻也就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宁安不由地抬起头,两眼瞬间望向正尧的两眼,就这么,两对眼睛再一次交汇在了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穷无尽,不休不止。 第四十七章 东郊废院情深处 一男一女,四下无人。宁静的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望着正尧那闪闪明亮的眼睛,宁安再一次变得无声无息,望着,只是望着就够了。 同样的,在看到宁安那充满期盼充满渴求的眼神之后,正尧整个人也木讷起来。当然,也并非正尧不知所措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他不想去打破这种气氛,这种可以让他身心都感到闲适舒畅的气氛。 也不知道两人对望了多久,只感觉周围空气如同凝结一般,连那一直在空中漂浮的灰尘颗粒,这一刻竟然都消失不见,似乎连时间也被冻结了。 良久,宁安才微微张开嘴道:“你刚刚说其实……” 方才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蒙面黑衣人给打断,这点宁安可是记着的。因为在宁安看来,方才是正尧有话要对自己说,自己有必要知道。 正尧嘴角一扬,右手拇指在宁安鼻尖一点,甚是亲昵的道:“其实我是想说,你真的没必要退出什么的,感情不是礼物可以让来让去,推来推去,勉强的结果会令更多人不会愉快。知道吗?” “可是我又怎么知道……”宁安撅着嘴道。 对宁安来说。她自己又何尝想要去退出与正尧的感情纠葛呢。只是朱禄颖的恳求。正尧的那不温不火,犹豫不决的性格让她一时冲动不得不答应朱禄颖,成全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但是回想起来,若是再让宁安选择一次的话,估计她还是会这样,因为这是她的性格使然。 “傻瓜,你应该知道。”正尧又轻轻点了点宁安的鼻尖,然后又柔声道:“其实最开始,我也很犹豫很迷糊,不知道该怎么办。为此,我还去喝酒,结果与严皓当街打了一顿。结果不仅没有解开心结,反而更加的让我卷入了与陆姑娘的风波之中。” “这个我知道。”宁安点点头道。 当日要不是嘉靖要为正尧赐婚。正尧也不会感到犹豫不决,不会心情浮躁的想要用酒来麻醉自己。而最后换了来了一场扭打,令人误解正尧与陆婉仪有什么关系,从而无论是嘉靖也好,宁安也罢,甚至是柳彦,心中都仿佛赌了一口气一样,感到很难受。 虽说无意间又为嘉靖做了一件事,让严嵩等人主动筹款赈灾,一下子五百万两银子。这是嘉靖所没有想到的,这也让正尧暂时的得到一丝欣慰。 但无疑这男女之间的关系一传开,直接就更加促进了正尧与郡主的婚事。 “不可否认,你、郡主、花清月以及若诗姑娘都对我有情,若是我李正尧不会有半点的想法,对你们没有半点的爱慕之情,那只能说我不是个男人。所以,但当听到靖王要将郡主许配给我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是有那么一点的欢喜,但是仅仅一阵过去之后,却发现。我的焦虑不安却是占了主导。”正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或许将一切说清楚,不去拐弯抹角,会是一件好事。 正尧深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更何况。真心喜欢一个人,真心想要与那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必要对那人有所隐瞒,就算是再小的细节,也不要有。因为一个谎话是要靠许许多多的谎话来支撑维持的,或许某一天,当谎言说的连自己都无法圆谎之后,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可能会毁于一旦。 “你……” 宁安没想到正尧会跟她说这些,而且还是如此的直白,让她瞬间有些茫然起来。 要知道,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很正常,但是现在宁安已经可以确信正尧是爱自己的,而正尧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脾气就是霸道,肯定会介意正尧身边的每一个女子,那么正尧为什么又要说这些呢? 难道他是想说他的女人缘好,喜欢他的女人多? 不,宁安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她知道,她喜欢的李正尧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去特地的炫耀什么,没有任何的必要。 “其实我心中一直都在想,我到底喜欢谁,或者说真正在意的是谁。虽说一直以来,你我相处的时间应该是最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我相处的时间里,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在互相斗嘴,互相打闹,我不知道这种叫不叫做打情骂俏,但是我却知道,自从认识你之后,你就会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哪怕仅仅是朋友。”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你是喜欢二哥的,当初我也被你的那股勇气给折服,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不需要理会旁人的眼光。在场下看着对方,你可以尽情为他欢呼,为他喝彩,甚至毫无顾忌的去大喊我爱你,虽然看起来很疯狂,但是这却是最真诚的。为此,我知道二哥的执着,因而随时都可能伤到你,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更加的在意你,但是我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后来的才艺大赛中,陆姑娘的突然出现自然而然的让你惊了一阵,也让你彻底的失去了对二哥的想法,虽然这个结果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你的表现却让我不禁又一阵佩服,至少你拿得起,放得下。” “然后就是城西山林处的那次遇袭。当时可以肯定的是安南王子的护卫队都受到了袭击,情况很不妙,叫你随小曦离去,你却死活不愿,最后还甘愿陪我一同坠谷,此情此景,任是冰山还是雪地,都会为这一刻的温馨而瞬间融化开来。” 正尧此刻就是一话篓子,噼噼啪啪的说了一大通,看起来似似而非,没有主心骨,说到哪里算哪里。不像是交流问话,也不像是对宁安表白,仅仅是在叙事,说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内心感受。 不过宁安没有任何打断他的意图,直到正尧说完之后,她似乎明白了正尧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你……” “你先别说,先听我再说下去。”宁安已经明了正尧的意思,只是她现在就想知道正尧是什么想法,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正尧给抢过话去。 宁安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反而是轻轻地闭上她那樱桃小口,乖乖的静听正尧继续说下去。 “昨天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今天的这个大喜之日该当如何过才好。但是直到天亮,直到群朋前来,酒席开始,我都还在犹豫,这个亲,到底是成还是不成。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所以才会弄得很多人都不开心,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谁都不用难过,谁都可以很好面对的方法。” “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个蒙面黑衣人,若非他的出现,若非他将你掳到这里来,或许我还在婚宴上喝酒,一味的狂饮海喝,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灌醉,寻求一夕安逸。你可知道,当我看见那人留下的那张纸条后,我的第一反应么?我告诉你,不是震惊,也不是焦虑,而是一种莫名的仿佛身上某个物件或者自己的某一样时刻伴随着自己的东西突然不见了的感觉,一种我的女人被掳走的感觉!” 我的女人被掳走的感觉!!! 这已经很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宁安,你就是我的女人。 够霸气,够强势,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会义无反顾独自一人来救宁安的原因! 正尧不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良久积怨在心中压抑气息终于得以释放,心情也瞬间舒爽了许多,虽然脸上还会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听到这里,宁安的两眼已然泛起了晶莹之光,两颗水珠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那情绪上再有一分一毫波动都会让其溢眶而出,泪流成河。 “别……” 宁安一阵哽咽,示意正尧不要再说下去,再说她会忍不住再次哭出来的。 无疑正尧的言语足以赚取宁安的眼泪,因为那是正尧发自肺腑的感言,而宁安又是一个感性之人。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在我的脑中,在我的心底,有一个人已经早早的出现了,她陪我欢笑,她陪我忧愁,她陪我打闹,她陪我疯癫,她陪我游玩,她陪我涉险,而她看起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但是又那样的平易近人,她刁蛮任性,但是她又明辨是非,她喜欢闯祸,但是她又给人欢乐多多。而这个人就是你,宁安。” 正尧说话的语气很顺和,表情很深情,如同在新婚教堂里,新郎正在向新娘做表白时的那样恳切真挚。 说完,正尧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宁安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生怕宁安会突然从手中溜走。 听到正尧那深情话语被其一把抱住之后,宁安的眼眶已经彻底湿润了。那种如山洪迸发的感觉瞬间如一口真气直接涌到心田,窜上喉间,直到脑海,在经神经,最后从宁安口中爆发出来。 “正尧……” 一道柔软无骨般的绵音从宁安口中传了出来,如仙音般袅袅,绕梁三日也会不绝于耳。 “宁安,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第四十八章 众人齐至道心扉 夕阳西下,已是傍晚时分,偶尔有一缕阳光飘入厅中,虽然带着一丝寒意,却不影响屋子里的那一番温馨。 “砰!” 就在正尧与宁安二人准备温存一番,二人的嘴唇已经就要贴在一起之际,却听忽然的一道异响顿时打破了这一番温情惬意,伴随着这道异响的,还有一群沉沉的脚步声。 正尧和宁安二人不由地分了开来,然后靠着木板缓缓站起身来,同时往产生异响的大厅门口看去。 蒙面黑衣人已经离去,按道理,应该不是他。但是这个地方也没有人会来,怎地会有如此沉重的脚步声呢,不禁立即惊起了二人的好奇之心。 “好一对郎情妾意啊!没有想到,原来当真是你!” 就在正尧与宁安二人同时看向门口时,却见迎面怒气腾腾的走来一名红装女子,此女子浓妆淡抹,清丽脱俗,再加上一身新娘红装,更是美得无与伦比,连此刻的宁安也逊色三分。 而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新娘,朱禄颖。 正尧与宁安都未曾见过如此模样的朱禄颖,以往即便是生气,那朱禄颖也是羞怒或者不说话,嘟着嘴,从来没见过那平日里小鸟依人般的朱禄颖会爆发出如此有气势的一面,而且连说话的口吻也大改之前那种温柔细语,反而听起来多了几分愤恨与埋怨。 此刻的正尧和宁安二人的嘴虽然算是分开了。但是正尧的双手依旧还揽着宁安的腰。态度依旧很亲密,让人很难不去浮想联翩。 待朱禄颖把话说完,其身后又走来一大帮人。里面有李乘风、袁凤鸣、靖王、徐阶、陆炳、顾汝之、严氏父子、柳彦、袁海云、花清月、周冰、韩国仁等十数人,在看见正尧与宁安二人的姿势的时候,所有人,包括李乘风也不禁一阵愕然! 只见正尧今日同样是一身红装,甚至连胸口的红花都没有取下来,新郎的打扮,而怀里则是抱着一个脸上被泪水弄花的女子,且态度亲昵的仿佛方才二人在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面对朱禄颖的率先发难。宁安立即伸手道:“颖儿姐姐,你误会了,我们……” 宁安不想因为这件事坏了姐妹之间十多年的感情,于是想要解释一番。 只是正尧却一把抓住宁安那伸出去的左手手指。没有放开,反而捏的很紧,然后贴到宁安耳边细声道:“你别说,让我来。” 似乎正尧此刻也想的很清楚了,自己一直也都犹豫来了很久,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要顾及,什么都要三思而行结果弄得自己越发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琐事。结果来到这里已经半年多时间,却依旧不知所措,漫无目的的感觉。 而今天,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决定。他要走属于自己的路,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正尧的名字注定会在嘉靖王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记! 随即,正尧一抬头看向众人,长吐一口气道:“对不起郡主,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自己最爱的是谁,直到刚才听到公主有难,我不顾一切的跑到这里来之时,我才明白,原来公主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我不能因为皇上。不能因为王爷,更不能因为我对你的那一份感情就贸然与你成亲,这不仅是对婚姻的敷衍,更是对你的不公平!” 当正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但是正尧更加知道,若是自己不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不将自己的最爱说出来,那么对于将来的影响会更加严重。 因为,一切不可挽回的恶果其实都源于不够真诚坦白。 “李正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亲是不打算成了吗?那你对我要做怎样的交代?”朱禄颖眼中顿时冒出一丝肃杀之气,仿佛只要正尧再有半句伤害自己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更加无法预料的事情出来。 正尧知道这个回答很难,不仅是对朱禄颖,对花清月也是一样,毕竟那日…… 可是若是不回答,就不可能将这件事解决掉。 成婚?显然不现实,若是这样,公主难道做正尧的小妾?恐怕哪朝哪代都不会有。倒是当上驸马可以纳妾各朝均有不少。 “对不起,郡主。就当正尧亏欠与你,正尧知道无以偿还,不过若是郡主需要正尧做什么,正尧都会义无反顾,就算要了我的命也可以!” 现在正尧能够说的,能够做的也就这么多。感情固然没有对错之分,但是的确是正尧想要悔婚,的确是正尧有意逃婚让朱禄颖在众人面前难堪,正尧所能做的也只有去补偿。 当然,他的这一番话也是对花清月说的,只见花清月此刻的眼角也蓦然湿润了。 “畜生!你这是什么态度!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赶紧给我回去成婚,否则你就别认我是你爹!”李乘风之前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这一幕之后,坚定不移的他,竟然开始发怒,冲着正尧就是一吼,随即往正尧走了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约定成熟的定律。但是对于正尧这个现代警察而言,他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些,他只知道,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那种包办婚姻,即便在一起,也很难有感情的。 爱我所爱,做我想做,这才是正尧最终的目标。 “父亲大人!您也别劝孩儿,就当孩儿不孝,这场亲,孩儿已经决定不成了!”正尧咬咬牙道。 “啪!” 待李乘风刚刚走到正尧跟前,顺势就一个耳光打过去。容不得正尧有丝毫的准备。 “混账!你这叫不负责任。为父教你的难道你都全忘了?!好男儿要懂得责任的重要性,你这样撒手不管,就这么的不顾一切的悔婚,你还是我李家男儿吗?你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要悔婚,你叫郡主日后如何见人?”李乘风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好儿子必定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丈夫好男儿,做事聪明果断,辨析能力极强,能够扛起任何担子,然而这一刻的正尧却完全颠覆了在他心中的形象。李乘风此刻更有一种教子无方的感觉,恨不得一个巴掌拍死正尧。 正尧明白李乘风所说的一切。但是他还是坚定不移的道:“父亲大人!你说的孩儿都明白,父亲大人给孩儿的教诲,孩儿一刻也不敢忘。但是孩儿想说的,如果因此成亲。孩儿就更加的不负责任了!孩儿一早就对公主有了感觉,只不过孩儿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爱。若真的要分一个先后的话,相信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公主。” 正尧无疑说的是实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歪道理,但是却不失是一个能够说服人的好方法。 “你……” 李乘风差点没有被正尧给气死,立即又扬起手,准备再一巴掌拍过去。 “父亲大人教诲孩儿,孩儿不敢违逆,但是若父亲大人以为打孩儿一顿能够解气的话,那就让父亲大人动手吧!”说着。正尧索性将眼睛给闭了上来,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李乘风来处置一样。 “算了吧。”就在李乘风狠狠地咬牙准备一个巴掌飞过去的时候,却见靖王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然后一手挡住了李乘风那就将打下去的手,然后对着李乘风道:“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行解决吧。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靖王倒是看得很通透,一旁的严嵩也不禁一笑,没想到靖王还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实在难得。说完。靖王拍拍李乘风的肩膀,示意跟大家一同出去,把这里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 其他人也都很明白事理,对于之前疑惑的问题也都已经有来了了解,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挖掘的。于是各自纷纷往屋外走去。 “清月姑娘,你等等。” 见花清月也准备离去。宁安立即一口将其叫住。 完后,正尧携着宁安一同走了出来。 “颖儿姐姐……”走了三步,绕出木板后,宁安突然喊了一声。 或许是觉得自己也亏欠了朱禄颖,宁安在面对朱禄颖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尴尬与无奈。 “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戏了。真的没想到,我一直信赖多年的好姐妹竟然会这样对我,前一秒还说会退出,后一秒却又抱着我的未婚夫,你这个姐妹当真够好啊!” 朱禄颖此刻俨然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朱禄颖,甚至连说话也瞬间变得尖酸刻薄了许多,让人一听就觉得很不舒服。大概这一切都是因为突然发生的这些令她一时之间还不能够接受吧。 正尧立即道:“郡主,你要怪就怪我吧,这一切都与宁安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不,一切都是因为我,与他无关,颖儿姐姐要怪,就怪宁安吧。”见正尧为了自己而自愿让朱禄颖怨恨责怪,宁安自然于心不忍,立即也争着征求朱禄颖的责怪。 而这一幕却是让朱禄颖与花清月二人看的心中酸楚不已。 朱禄颖不屑的道:“好,很好。这么快就互相为彼此说话了,当真是夫唱妇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日在法华寺时,那签文上面所说的意思了,原来,你注定要当的是驸马,而不是郡马。很好,那我恭喜你们。” 朱禄颖悲情的说完后,两眼已经模糊一片,不愿让正尧与宁安见着自己哭泣的样子,索性转身便离去,没有回头。 “对不起,清月。”待朱禄颖走后,正尧同样恳切的看着花清月说道。 “没关系,我明白。” 第四十九章 御前驸马李正尧 花清月较之朱禄颖却是平和自然的多,虽然她的内心的难受程度一点不亚于朱禄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明白,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完全的去占有。 正尧很欣慰花清月能够明白,她也很感激花清月对自己如此的通情达理。宁安也对花清月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以前一直将花清月贼女贼女的喊,但是此刻却见花清月哪里有半分贼女之样,这不禁让宁安顿时也觉得愧疚。 三人在废院大厅中交谈了一番之后,便离开往京城回去。 对于正尧悔婚一事,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相信在京城之中没人不知道这件,而在皇宫中的嘉靖知道此事之后,更是雷霆震怒,立即要正尧等人入朝上殿。毕竟是自己的赐婚,如今搞成这般模样,他要是能够沉得住气,那他就不是嘉靖皇帝了。 未时时分,太和殿上又出现了一大帮文武官员,其中自然有靖王、严嵩、正尧、柳彦等人,同时还有宁安和朱禄颖二人。 百十个文武官员个个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仰视堂上。正尧也好,靖王严嵩也罢,都沉默不语,静静地站在原处。 堂上端坐的是嘉靖,一脸的冷意,不温不火。而右边的则是沈贵妃,只是沈贵妃的表情也显得很是严肃和神色凝重。 少时,嘉靖终于清了清嗓子,一扫堂下众人,冷言道:“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嘉靖得知了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已经告吹,但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嘉靖却不知道,这也是他将正尧等人叫上殿来的原因。 嘉靖此言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听其预期,倒像是在追究责任。眼下这种境况下,谁敢站出来说话,那必将会是自找麻烦。因而在听到嘉靖说完话之后,大部分官员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而这时严嵩却左跨一步,上前道:“启奏皇上,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本是皇上赐郡主与李大人大婚的日子。只是途中生变,婚宴最终不欢而散,婚事也就此作罢。” 严嵩说的模棱两可,虽然听起来屁大的事情一样,但是仔细琢磨。倒像是严嵩在故意把此事说的轻松,让人好去多加联想。 “哦?那到底是何原因?”嘉靖立即追问道。 “回皇上,这件事……”说着,严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正尧和宁安,似乎在意有所指。 正尧此刻一脸的尴尬,一旁的朱禄颖则是板着脸,至于宁安,未等严嵩把话说完。宁安立即站上前去道:“父皇。别问了,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此事儿臣一力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未曾想到,宁安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认错,而且还想一个人将此事扛下来。有很多时候。不得不说宁安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子,倒有几分巾帼英雄之貌。 “皇上!这一切与公主无关。是微臣没有将话说清楚,让皇上误解微臣了的心意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一切罪责,微臣一力承担!”见宁安一上来乱认罪,正尧立即对着嘉靖辩解道。 正尧明白宁安的心意,再怎么说,宁安都是公主,皇帝的女儿,所谓虎毒不食子即便宁安犯了错,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而一旦嘉靖怪罪正尧,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满门抄斩。不所以宁安才会在第一时间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对于正尧来说,这欺君之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皇帝赐封的亲事公然违抗,那就是抗旨不尊,这两条罪名加起来,自己足以死上两次。然而一旦宁安承认全都是她自己的责任,那就默认宁安与正尧在大婚之日做了无媒苟合之事,此事若是传出去,那就对公主的清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坏。 这是正尧所不想看见的,所以,即便被问罪,正尧也不想把宁安牵扯进来,尽管其实大家都知道宁安本来就身在其中。 可是宁安听了却不高兴了,立即又道:“父皇,别听他的,一切都是儿臣的原因。” “皇上,是臣之错,与公主无关,还望皇上三思。” “父皇……” “皇上……” “砰!” 就在正尧与宁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抢着为对方承担后果,让旁人羡慕不已之时,却听堂上突然一道强而有力的拍桌椅的声音突然想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嘉靖的一道怒言。 “够了!”嘉靖斥责一番,又道:“朕不管你们谁是谁错,朕只知道此次大婚是朕亲自赐封的,若是有什么不满,跟朕直说便是,缘何要闹到大婚当日?你们这么做叫靖王日后怎样面对世人,你们这么做,叫平阳郡主如何见人?你们可以想过这样做背后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对你们指指点点?” 嘉靖的一番痛斥可谓是点明要害,正尧与宁安此举,无疑就是向天下人宣布要悔婚,让靖王与朱禄颖日后在天下人面前难堪。 “请皇上(父皇)责罚!”正尧与宁安相继跪下道。 嘉靖正色道:“哼!你们二人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今番不责罚你们,朕威信何在?孟公公!” “皇上不可——” 就在嘉靖准备宣布如何处罚正尧与宁安二人时,却听旁边的沈贵妃立即一把止住了嘉靖。 随即沈贵妃又道:“皇上切莫以一时之气而酿成大错。公主年少无知,需要耐心教导才是,李大人多次有功于朝廷,万不可因此而责怪与他。臣妾认为郡主与李大人的这门亲事实在太过草率,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都需要时间来处理,我们不该涉足其中才是。” “可是……”嘉靖还想说些什么。 “皇上!”靖王终于开口道:“启奏皇上,皇上好意赐婚乃是小女颖儿的荣幸,然此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公主、颖儿以及李大人三人都没有错,皇上无需责罚谁人。” 本以为靖王会因为面子问题勃然大怒,继而向嘉靖求的公平,讨个说法,却不想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波澜不惊,连一点不悦之意也没有。 “皇弟,这……”嘉靖微微有些犯难的道。 对于嘉靖来说,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希望正尧与宁安二人成亲的,这样正尧就可以更加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然而不想最终宁安和正尧都放弃了对方,得以让正尧与朱禄颖成亲。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件事,顿时让嘉靖心中或多或少对靖王和朱禄颖怀着一份歉意,毕竟是自己要赐婚的。 再加上之所以让婚事搞砸还是因为宁安,这更加让嘉靖觉得自己应该对靖王做出一些补偿来才是。 “皇上其实不必为臣弟顾及太多,其实臣弟一早就明白公主与李大人才是一对佳人。小女缘浅,是皇上错爱了。” 靖王还是很淡然,仿佛在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严嵩趁机道:“皇上,既然王爷都不再计较,那皇上也不必如此继续怪罪与谁。老臣也一直以为公主与李大人应该佳偶天成,不如皇上现在就在此为公主与李大人赐婚,王爷,你觉得呢?” 说完,严嵩不由地抿嘴一笑,看向了靖王。 靖王同样讪然一笑,道:“严大人所言甚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岷江胡言乱语毁了公主的清誉,还请皇上就以严大人的提议,选个黄道吉日,让公主与李大人择日成亲。” 其实靖王也明白,现在想要继续正尧与朱禄颖的婚事,那已经是不可能的。而且摆明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破坏婚事的。万一这背后的人是嘉靖,那自己就是把嘴皮子磨破那也无济于事。 要知道,之前嘉靖在听到严嵩提议正尧与宁安的婚事的时候,嘉靖表露出来的也是欣慰之色。如今倒不如顺水推舟,表现的豁达一点的好。 “平阳郡主,你呢?有何想法?”嘉靖明白,这当事人还没有发言,自己再贸然拿主意,万一又弄得个不欢而散,那就不妙了。 朱禄颖一直都是低着头不语,可以想象今日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但是嘉靖发话,她又不得不开口。 沉吟了良久,缓缓抬起头来,狠咬嘴唇道:“回皇上,颖儿无异议。” 说完,朱禄颖再次将头低下,不再言语,而地上却隐隐见得到一两滴水印。 “爱妃这……”嘉靖看向沈贵妃说道。 沈贵妃道:“皇上无需多虑,王爷与严大人说的有理,为了宁儿的清誉,还是赶紧让他们完婚的好。” 闻听沈贵妃所言,嘉靖顿时有些动容。四下打量了堂下众人之后,又看了看宁安和正尧,长呼一口气道:“好!李正尧听旨!” “微臣在!” 正尧也不知道嘉靖会宣读什么旨,不过既然是圣旨,就得跪下听,于是正尧立即上前一步。 “李正尧与公主二人情深意浓,多次患难与共,真心可昭日月。今次朕特颁旨为宁安公主与李正尧于腊月初十完婚,封李正尧为‘御前驸马’,供朕与公主驱策,钦此!” “谢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十章 洞房花烛阑珊夜 所谓御前驸马,自然有其特有的含义。 拆开来看,顾名思义,一指御前,二为驸马。 何为御前?即是在殿前说话做事的人,通俗的讲,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合起来讲,这御前驸马即是一个可以在朝堂上说话做事的驸马。 至于明朝或者古代历朝之中,驸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也不消多做解释,可以直白当做高级小白脸,吃皇家软饭的男人,自然比之一般的姑爷赘婿什么的要高级的多。然而正尧这个御前驸马,较之普通的驸马,就更加的不一般。 驸马都尉,身兼御林军左统领、锦衣卫左统领、御前侍卫统领三职,可以说,正尧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朝散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些道喜道贺的文武官员们,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没落世家子弟,今日竟然能够混到如此地步,还当上了开朝以来甚至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确实让人羡慕嫉妒恨。 一番寒暄,一番真心或是假意,完后已然临近傍晚,天色不早,各自回家。 腊月初十的婚期看起来还是很紧促,已然不到十天时间。不过正尧却觉得还有些久,若是能够再早一些,或许会更好。 原因何在? 原来就在正尧离朝回去的当晚。从西安府送来一封信函。这让正尧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信函是张诚送来的,而且还是八百里加急。 信上提及到张诚在调查四任西安知府离奇死亡一事甚有蹊跷,但是当张诚二人想要深入一番之时,却发现像是断了线索一般。而更让张诚和梁玉感到不安的是,整个西安府,甚至陕西省,似乎背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势力监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由此看来,张诚与梁玉二人其实已经深陷虎穴,危机重重,若是正尧不及时赶去营救支援。恐怕张诚会与那前四任知府一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这便是为什么正尧会如此紧急慌张的原因。 寒风肆虐,北国的冬天更是霜冻不止,冷意不休。 腊月初十终于到来。正尧与一众亲朋好友在欢腾热闹的气氛下终于在新建的驸马府府邸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婚宴。比起当日与朱禄颖的婚宴,今日可是要盛大热闹了许多。不仅有文武百官到来,还有各国使节前来道贺,甚至连刚刚回到安南的莫茂洽又再次折返来到大明,其目的就是为了与正尧和宁安祝贺。 莫茂洽和正尧宁安二人可是在无名山谷中待了很长一段时日,对于正尧与宁安之间的那种惟妙惟肖的感情,他也深有感触。尤其是在齐名死的当晚正尧与宁安二人的深情流露,莫茂洽可谓是记忆犹新,他可以算是亲眼见证了二人的爱情。 如今正尧大婚,身为结义兄弟且又是邻国王子。自然要来道贺一番。 夜,喧嚣,很美。月,明亮,很白。 白日里正尧却并没有喝多少酒,好不容易摆脱纠缠之后,终于来到了早已心猿意马的洞房。 正尧一身红装,迈着缓步,来到了房门前。 却见映得火红的屋子里,透过纸窗户。依稀看得见一个倩影。 平日里宁安不作任何打扮都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可以想象今日凤冠霞帔,彩妆灼身,必定如那夜空中璀璨的明星。足以闪耀任何人的眼球,美得无话可说。 “嘎咕——” 正尧轻推房门。缓缓进屋,旋即转身将房门给锁的老老实实,不让任何人有破门而入的机会。 “驸马,是你吗?” 就在正尧刚刚关上门的那一刻,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道极富磁性的声音,啭啭如啖,清心润肺。 好在今日正尧没有喝太多,否则定然会觉得今日与自己成亲的会不会是别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的声音,更加没有听过宁安会如此的叫自己。 驸马? 叫的确实够销魂,确实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正尧没有答话,只是嘴角微扬,径直往宁安走去。 “驸马,是你吗?是的话我可以揭开盖头了吗?闷得我好难受。”宁安有些埋怨地说道。 也确实如此,古时候的女子成亲之时真的够难受的,一早起来就要盖上那个红盖头,然后花轿进门一直到洞房花烛夜才能够揭开,否则就不吉利。且不说闷着难受,就这样盖着,一天不吃东西,那也是饿的受不了。 听着宁安那抱怨似的声音,正尧不禁捂住鼻子一笑,转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捏住鼻子,娘声娘气的道:“公主,是奴婢,不是驸马爷。公主可千万别揭开盖头哦,否则会不吉利的。” 说完,正尧又是捂住嘴笑笑,到了这个时候,逗一下宁安感觉也挺不错的。 “哦。”宁安略带失落的吐了一个字,然后扭了扭脖子,又道:“本宫有些饿了,你去给本宫找些吃的来吧。” 宁安心中此刻却是很无奈,之前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说过成亲竟然是这么繁琐的一件事,闷上一天不说,竟然还要饿上一天,这都谁定下的规矩啊。 说完之后,宁安的肚子不禁还咕咕一叫,看来是真的饿了。 为此,正尧又是一阵想笑。好在正尧的忍耐力够强,稍作平复之后,又朝着宁安走了两步道:“公主再忍耐一会儿吧,若是现在就吃东西,会影响洞房的……” 正尧这会儿算是玩上瘾了。竟然不要脸的说吃东西会影响洞房。或许也就宁安朱禄颖这种人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不过宁安终究还是信了,无奈地道:“哦,那给本宫倒一杯水吧,本宫渴了。” 不能接盖头,不能吃东西,那喝水总行了吧。 想想,这成亲还真是找罪受,什么都不能做。宁安活这么久,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想起来真的是岂有此理。 “回公主。水也不能喝,也会影响洞房的。”正尧又捏着鼻子道。 听到正尧那娘声娘气的声音,宁安立即来气,发着脾气道:“什么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不要人活的!该死的呆子李正尧,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 却见宁安又是跺脚,又是起身甩手的,看来被这个该死的洞房给折腾的有些忍受不住了。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方才我看见驸马爷到后门去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正尧捏着鼻子继续说道。 “什么???后门???”宁安顿时改了语气,似乎这个后门有着很深远的意义一样,顿时让她面色大变,略带微怒的道:“他去后门做什么?” “不……不清楚。好像……好像是有人……”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宁安顿时跳起来,道:“这个该死的呆子李正尧!一定是去见某个女人去了,有了一次,还想有第二次,没门!” 说完,宁安立即就要将盖头揭开来,冲向房门口。 正尧见状,一把将宁安给抱住,然后道:“公主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这孤男寡女的。不如咱们今天就……” “啊——你是谁?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还是从背后将自己抱住,同时还将自己头顶的盖头仅仅的盖下来,宁安顿时大声叫道。 宁安的第一直觉就是有人破门而入。想要进行非礼! “嘿嘿,别跑啊。今晚洞房花烛,公主反正都要献身,不如就给我好了,来吧……” 正尧淫笑一声,一把将宁安给环抱在怀中,紧紧地将宁安给锁住,让她不得动弹。 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宁安心中大急。然而手脚被锁住,不能进行大的挣扎,只得破口大叫道:“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死罪!” “死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知道,你可是倾国倾城的公主,就算是死了,我也值了。哈哈哈!” 说完,正尧一把将宁安按在了床上,同时立即伸手将宁安的外衣给解了下来。 “你……你住手,再乱来我……我要叫了!”宁安也是慌乱了,她现在被正尧压在身下,同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就要钻进自己的衣内,顿时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正尧淫笑一声,道:“哈哈,叫?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说完,正尧的手再进入了一分,只见他已经感到只要揭开那一层衣带,就可以触摸到宁安那一只小白兔…… “住手——”宁安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力,一手将正尧的手给夹住,然后又道:“你再不起来,我就死给你看!” “别……你别乱来,我只想要你,不要你的命。”正尧顿时怔了一下,看来自己这次玩大了。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我这辈子只属于我的驸马。你若再不走,待我的驸马回来,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宁安带着无尽的愤怒说道。 虽然此刻宁安依旧被正尧给压在身下,但是正尧可以感觉得到宁安此刻一定是咬着舌头的,宁安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不会拿死来开玩笑。 正尧道:“你的那个驸马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吗?” 此刻,正尧抬起了他那压着宁安的身子,收回了那一只伸进宁安衣内的右手。 “值!” 宁安想也没想立即脆声说道,或许此刻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正尧已经抬起了身子,她此刻已经恢复自由了。 “为什么?”正尧有些激动地问道。 正尧从来不敢想象宁安会如此直接如此不有考虑的便说为自己付出一切都值,而这一刻,正尧的内心顿时触动了一番,如同两个玻璃杯碰触了一下那般。 静了,只剩下一团急促的呼吸声。 “因为我爱他就如他爱我一样,我相信,我的驸马也会对我如此。” 简单,明了,直接。 而这一句说出来时,正尧再次悸动了,心灵深处突然有种莫名的酸楚瞬间涌上来,就像是一处猛然决堤的河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直来,让人无法阻拦,无法控制。 “公主……”正尧终于用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时的好玩心性正尧却不知道竟然会得到如此令自己感动的结果,一种你就是我的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驸马?是你么?” 突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宁安如同找到救星一样,立即柔声说道。同时一把揭开了头上的盖头,也不管吉利不吉利了。 “是我,公主。” 在宁安揭开盖头那一刻,正尧那一双深情的眼睛立即便看了过去,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充满的爱意,更充满了感动。 “驸马……” “公主,我爱你。”正尧淡淡的吐出了一句,伸开双手,缓缓地往宁安靠过去。 “驸马……去死吧!” “啪!” 就在正尧将要把嘴贴到宁安的小口上时,却听一个耳光声顿时响起,同时宁安冲着正尧就是一吼:“好你个呆子李正尧,竟然敢耍我!” “额……” 正尧一阵无语,这下当真是玩大了。 有道是: 宫中一案引祸端,出谷回京解疑难。 智辨真凶功成日,御前驸马娶宁安。 第七集 陕西之行 第一章 清晨冯保入府来 正尧与宁安的洞房花烛夜在一番打闹之中度过,充满了欢笑与泪水。 第二日夫妻二人醒来之后,免不了基本的礼俗,与李乘风敬敬茶,李乘风也乐得高兴,将前些时日发生的那一场不愉快之事已然忘得一干二净。好歹自己的儿媳是公主,不论是对方的身份,还是人品,宁安都足以令李乘风十分满意。 早茶过后,自然而然的便是进宫见嘉靖,沈贵妃。公主出阁,第二日是需要回家探望的。 一早进宫,自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弄得沈贵妃也是哭哭啼啼,似乎之前宁安失踪一个月后回来也不见她如此的动容伤心过。或许可以这么理解:喜极而泣。 正尧与嘉靖两个男人倒是不存在那些,在一番行礼过后,正尧便跟着嘉靖往御书房走了去。 “正尧啊,现在你也成了朕的驸马了,以后朝堂上的事情,朕可是要让你帮朕多分担一点哦。”来到御书房之中,嘉靖笑着说道,随即便坐了下来,同时示意正尧也坐下。 正尧不客气,反正自己也是皇帝的半个儿子,相对来说,与嘉靖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较之以往的君臣关系也更好了一分。 坐下后。正尧抿嘴一笑道:“嗯。父皇有命,臣婿定当尽心竭力。只是当下有一事臣婿想让父皇应允。” “哦?到底何事?”嘉靖问道。 正尧道:“臣婿的结拜大哥张诚先前发来秘密信函,说在西安查到了一些有关前四任西安知府的线索,但是查着查着便突然断了,同时还发现仿佛在背后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为此,臣婿深深为大哥感到担心,所以,臣婿想提前去陕西一趟,支援一下。希望尽快能够破了这西安之谜。” 正尧老早就想着去西安,看张诚和梁玉发来的密函,情势不容乐观,若是不赶紧动身。恐怕张诚等人会遇到危险,到时候就晚了。 毕竟前四任知府死的莫名其妙,其中必定有隐情,虽说张诚与梁玉二人安然抵达西安,但保不齐对方只不过是想请君入瓮,一旦张诚梁玉二人涉足调查之前的那些案件,说不定就会引火上身,而想要确保安全,那自然是不现实的。 “西安之谜……”说到这里,嘉靖不禁一声叹息。 过往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一幕。一连四任西安知府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亡,虽然表面上看去都是意外,但是没有道理会如此的巧,即便是昏昏庸庸的嘉靖,他也会觉得蹊跷,他也会因此而感到懊恼。事不过三,显然这件事嘉靖已经放在了心上。 沉吟片刻之后,嘉靖便道:“嗯,既然有线索,那就一定要认真查下去。这样吧。今天腊月十一,待过完年,你与公主婚满一月之后,朕便封你做钦差,去西安彻查此事。” “一切谨遵父皇旨意!”正尧脆声答道。 时间飞快流逝。没过多久,只知道正尧与嘉靖二人又探讨了一些朝中琐事。关于严嵩,关于陆炳,关于靖王,无所不谈。不知不觉地已然艳阳高照,来到正午时分,该吃午饭了。 这一次,正尧没有拒绝,于是便与嘉靖沈贵妃宁安三人同桌共饮,在外人看来,倒是一家和睦,羡煞旁人。待一顿丰盛的没有吃上几个菜就饱了的午宴过后,正尧又与沈贵妃拉了一下家常,还别说,正尧与那些女人们聊天也有一手,把人逗得乐呵呵的,想不笑都难。 沈贵妃自然对正尧是满心欢喜,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正尧好好管好宁安这个调皮捣蛋鬼,眼下宁安再不是往日那个公主,而是嫁做人妇的李府少奶奶。 不过现在正尧进宫也方便了许多,以前进一次宫至少得走半个时辰。而现在的驸马府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属于京城繁华地段,占地面积也大,颇有皇家威严。这不,今晨进宫,也就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回到驸马府之后,李乘风与袁凤鸣也都不在,估计是找老朋友邹岑去了,正尧与宁安也不管他们,便回房做他们昨天晚上没有尽兴的事情,至于小曦则是一整天也不见其踪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晃悠了。 对于正尧来说,他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似乎来到这里就没有怎么省心过,一直都处于神经绷紧的状态。好不容易因与严皓发生争执把腿脚给弄断了,歇息了一段时间,结果立马又参加科举考试。完后接着又是武科举,坠山谷,破案子,一件又一件的案子,这让他感到很疲惫很疲惫。 虽说正尧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旦他停下来之后,整个人便就全身瘫软在了床上。宁安看着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正尧,嘴里则是泛着极度的不满,关键时刻,这丫的难道不行?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似乎正尧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的沉,如此的祥和过。而宁安也没有打搅他的意思,竟然一早起来拉着小曦叫其教自己刺绣什么的,倒是让小曦一阵好笑。 之前宁安就绣过一张锦绣图给安南王子莫茂洽当做礼物,上面所绣的内容也是粗糙之极,也就莫茂洽这等粗人才会不计较的收下来。为此,正尧也好笑了一阵,不曾想到,宁安今番又要准备刺绣,或许当一个人遇到自己另一半的时候,都会做出与以往不同的事情来吧,而且还是好事。 “公……公主!” 就在正尧刚刚起床,宁安正在学刺绣的时候,却见冯保急匆匆的跑进了驸马府来,冲着大厅门口大声喊叫道。 小曦耳朵最灵,听到喊声便立即过去,随即将冯保带了进来。 冯保见道宁安和正尧后,立即躬身道:“奴才参加公主,参加御前驸马。” “免了吧,冯公公如此着急来我驸马府所谓何事?”正尧此刻表现的跟真男人一样,立即走到宁安面前,对着冯保说道。 本来正尧官拜就已经是三品,比之他的五品内务总管要高出一截,而再加上现在自己这个驸马爵位,在冯保面前霸气的说两句话也是可以的。 当然,冯保是个聪明人,从明朝开国以来,就没有哪个驸马能够再朝中当官,涉足朝政的。即便是之前当了官在其当上驸马之时,也会将原有的官职给相继扯下来,这便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定下来的规矩。 但是如今嘉靖非但没有将正尧之前的官职撤除,反而还特封其为‘御前驸马’,这当真让众人也不禁大感惊讶。虽然这种事情有违先祖遗命,但是嘉靖主意已定,谁又敢违背他的意愿呢?再说了,之前还不是有人争着要反对武科举的重开,还说什么太祖遗命的。而上次还有严嵩从中作梗,这次竟然连严嵩也不反对,谁又会再有异议呢? 可见,无论是谁,只要过了时过了气,他说过的话,下达的命令终究会渐渐地被人遗忘,哪怕他功勋卓着,哪怕他有不世之业。其实最终还是要看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是不是与那些曾经的条例符合。 所以如此一个牛人,在冯保看来,那绝对是巴结的对象,若是日后想要在后宫混的更加如鱼得水,就必须与正尧打好关系。 冯保抬起头,看着正尧唯唯诺诺的道:“回禀驸马爷,皇上有急事召见,还望驸马爷即刻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那冯公公知道所为何事吗?”正尧不禁有些疑惑的道。 从冯保那凝重的表情看来,似乎事态有些严重,嘉靖这番叫自己进宫,必定不是小事。昨日才从宫中回来,而且嘉靖还特地让自己陪宁安修养一个月,过一个安稳的年,如今突然又有事找自己,不奇怪就说不过去了。 冯保点头道:“嗯,具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听闻今晨一早皇上便收到一封八百里紧急密函,而当皇上看完之后,便神情十分的严肃。在思前想后之下,终于招了众大臣进宫上朝,开了一个很长的会议。完后,皇上便特命奴才前来找驸马爷进宫,至于其他,奴才真就不得而知了。” 冯保说的很详细,只不过还是没有说到具体是什么事情。 但是从冯保所说的和嘉靖所做的来看,如此的紧张急促,看来应该是发生了大事。之所以没有叫正尧第一时间上朝,估计是考虑到正尧还在与宁安“度蜜月”而不想打扰罢了。但是一个早朝下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将正尧叫来商讨一下才行。 正尧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点点头,道:“嗯,那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进宫。公主,在此等我回来,很快的!” “嗯,驸马一路小心,回来吃晚饭。”宁安关切的说道,似乎如果没有外人在的话,她甚至还会给正尧一个吻别。 “嗯,驸马爷,请。”冯保说完,立即前面带路。 正尧看了看宁安,抿嘴一笑后,便转身,跟着冯保的脚步,往驸马府大门走去。 第二章 晨时密函惊人震 闻听嘉靖有急事相召,正尧唯有一丝耽搁,迈着疾步,与冯保一道,飞速的往皇宫赶去。 现在驸马府距离皇宫不远,故而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闻着花香,听着水榭,迎着寒风,不多时,正尧再次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这地方正尧已经来了不下十次了,还曾记得似乎每一次嘉靖有大事要与正尧商量都是在这里进行的,由此可见,其实一早嘉靖便将正尧当做自己人了。 正尧也没有多做什么犹豫考虑,不经任何通传,径直走进了御书房之中。 嘉靖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本奏折模样的本子仔细端详着,脸上则是挂满了惆怅之意。还未等他说一言半语,正尧已经知道嘉靖现在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臣婿见过父皇!”正尧立即屈身说道。 现在也不是上朝,也没有外人,无需跪着行礼,这是嘉靖给正尧的特许,也是正尧希望的特权。毕竟对于这种严厉的等级跪拜制度,正尧一直都不怎么习惯,无拘无束的才是他最想要的。 闻听正尧说话,嘉靖顿时抬头看来道:“正尧你来啦!” 只是嘉靖脸上那惆怅的表情依旧一层不变的挂着,仿佛头顶正旋绕着一团乌云。久久都不曾消散开来。 正尧上前两步。循声问道:“不知父皇此番召见臣婿前来所为何事,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很难有事能够让嘉靖露出一副惆怅的表情,以往不外乎就是炼丹失败,回想起当年壬寅宫变的那场悲剧,或者某个爱妃先自己一步离世会让他难过。但是现在刚刚遇到正尧与宁安大婚,按理说应该是一片欢腾喜悦才是,可嘉靖的表现却是差强人意。 “这是今晨送来的八百里紧急密函,正尧你也看看吧。”说着,嘉靖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书桌上,示意正尧去拿。 正尧不明白奏折上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事,绝对不会是好事。即便众人都说嘉靖昏庸无能,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嘉靖仍然是一个爱民的皇帝,从他不想与蒙古、安南、西域等国开战就可以看出。 正尧缓缓的走上前去。轻轻拿起桌角的奏折,翻开一看: “三十四年十二月壬寅,山西、陕西、河南同时地震,声如雷。渭南、华州、朝邑、三原、蒲州等处尤甚。或地裂泉涌,中有鱼物,或城郭房屋,陷入地中,或平地突成山阜,或一日数震,或累日震不止。河、渭大泛。华岳、终南山鸣,河清数日。官吏、军民死伤无数……” 地震??? 这是正尧的一个个印象。脑子里面顿时闪现出了许许多多的地震画面,那些残垣断壁,那些枯枝败叶,那些伤患人士,不禁让正尧内心顿然一怔。 自己可是从地震之中走出来的啊! 2008年5月12日那一场地震正尧可是记忆犹新,那是自己刚刚进入警校的第一年。地震当时,如同火车撞轨般,震天撼地。当时的正尧正在上游泳课,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泳裤。甚是狼狈滑稽。在地震暴发的那一刻,却听游泳老师一声“蹲下”,正尧竟然听成了趴下,想也不想就往那火辣辣,滚烫烫的水泥地趴去。结果胸口赫然红了一片。 这也是正尧为什么会记忆犹新的原因,当然。这次地震之中,他也看见了许多凄凉的场景,学校学生担惊害怕,老师们惶恐不安,电话打不通,网也上不了,那种境遇,可想而知。 现在又遇到地震,正尧心中顿时再次的震荡了一下。不仅因为地震所带来的危害,还因为自己的结拜大哥张诚现在就在陕西西安府!!! “父皇,这……” 正尧其实并不知道历史上竟然还有此等大事发生,历史不好的他确实没有怎么研究过。所以对此,正尧一时也拿不出办法来。不过听正尧的话,却显得有些激动。 “这封密函是今晨送到的,据说送信之人连夜赶路,跑死了三匹马,朕很心痛,一夜之间竟然发生如此地震,陕西百姓此刻必定正在水生火热之中!想到这里,朕当真寝食难安。”嘉靖不停地摇头说道,依稀可以看得见他那眼角的泪水。 如果是一场小小的地震也就罢了,然而如今的地震却是动辄整个西部都给震了一大片,死伤根本无法统计。可以想象的到,如嘉靖所言,灾区的百姓必定正在受苦受难,而且还指望朝廷前去救援。 “父皇还请保重龙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现在需要是寻求解决之法,而不是一味的伤心难过。不知父皇此番召见臣婿前来欲要作甚,是否与此次地震有关?”正尧宽慰地说道。 事实上,正尧的心里也有些担忧,只不过现在他明白事情需要分轻重缓急。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想到嘉靖叫自己来肯定是为了地震一事,说不定是叫自己前去赈灾。 嘉靖长叹一口气,然后轻言道:“没错,朕此番叫驸马你前来,就是为了此次地震一事,天灾不可避免,但是人祸却可以阻止。朕明白,一旦哪里有灾祸发生,那些黑心的贪官污吏,土豪恶霸都会趁势浑水摸鱼,胡作非为。所以,朕想让驸马前去就是要揪出官员之中的一群害群之马!” 说嘉靖昏庸糊涂那也只能是片面的认为,现在的嘉靖可是清楚的很,但凡天灾过后,必然出现人祸,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一点,嘉靖看的很通透,所以才会召正尧进宫商议。 “父皇英明。那臣婿立即便出发。”正尧立即道。 正尧早就想去西安了,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张诚,只是因为自己的婚事问题,不得不要拖延一番。但是如今又有特殊情况发生,由不得正尧再拖下去。 “不,不急!”嘉靖突然摇手止住了即将离去的正尧,又道:“今日早朝朕已经命柳彦以八府巡按的身份先去陕西一带赈灾,现在朕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这倒是有点让正尧觉得有趣。 什么时候,连嘉靖都学会卖关子了?看来与正尧相处一段时间的人,都学会了这么一招。 正尧抿嘴一笑,饶有趣味的道:“不知父皇有何打算呢?” 其实正尧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嘉靖想要干嘛,毕竟柳彦先行一步,目的是赈灾,而正尧再明着去赈灾,那就会令柳彦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与此同时,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朝廷办事不够严谨,所以…… “朕决定让你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暗中寻访陕西一带,为朕揪出朝中那些腐败官员以及查出四任西安知府离奇死亡的事件!”嘉靖抿着嘴说道。 “微服私访?呵呵。”正尧觉得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于是立即道:“臣婿谨遵父皇旨意!” “嗯,驸马即刻回去收拾行装,尽快启程吧!” “是,父皇!” 说完,正尧便立即退下。 只见嘉靖的脸上终于渐渐消散了那一层愁容,仿佛拨开云雾之后的那一片碧空晴天。 回到驸马府,正尧也不知道如何向宁安开口,刚刚成亲不到两天,就要分别,这个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宁安较之以前,却变的通情达理起来。 在袁海云过府找正尧之时,就将所有事情对宁安交代了一遍,宁安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件事正尧若是置之不理,那他就不是李正尧了。而父皇将驸马召进宫,定然是为了这件事,所以在正尧回来之前,其实宁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了全盘的打算。 最后,在正尧还未对宁安开口时,宁安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正尧,并告诉正尧,叫他一路小心,自己会在驸马府等驸马回来。 宁安此举无疑让正尧一阵感动,这已然是第二次了。回想来到这嘉靖王朝已经九个月有余,成家立业,取得贤妻,当真夫复何求。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如果没有穿越到这里,自己说不定依旧在街头巡逻捉贼,依旧是一个刑侦队长,破案破案,还是破案,虽说这也不是不好,但是相较现在的状况,正尧真的是收获了很多,拥有了很多,是在自己那个时代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达不到的。 夜里。风寒。月明。星斑。 正尧也想好了,明日一早便准备出发。到时候他会叫上袁海云,这样一来,沿途遇到伤病患者,那也可以随时可以医治。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正尧便独自一个人来到花园之中坐下,赏月,看花。 也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正尧没有如此惬意的坐在大院之中,品着清茶,吹着风,看着明月,赏着花。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甚是闲适。 抿一口清茶,淡淡的吐气道:“风吹依旧寒袭夜,孤星淡然月残缺。轻叹昔时魂萦梦,不见来人衣沾雪。” 几多寒意,几多忧思,几多惆怅,都随那啭啭词句,响穷于花园之中。 正尧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临别送行寄嘱托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咻的一阵劲风又吹,卷起片片黄叶,思绪纷飞。 一袭寒意瞬间上涌,正尧下意识的睁开了那一双紧闭的眼睛。 “这么冷的晚上,缘何不在房里却在此呢,难道正尧忘了明天要出发去陕西吗?”说话的不是别人,乃是正尧的父亲,李乘风。 只见李乘风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脚步蹒跚的走到了正尧对面,缓缓坐下,嘴角则是泛起一丝笑意。 也是,明日一早,正尧接受嘉靖的诰命便出发去陕西,这点李乘风也有所知晓。当然,他也明白正尧缘何会在此静坐望空,其实不过是觉得此番一走,肯定要与宁安分离一段时间。新欢燕儿,难免会有不舍之情。 而宁安也不可能与正尧一起西去,毕竟这次去不是游玩,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对宁安造成伤害那就不好。现在陕西一带毕竟是乱作一团,人心惶惶的,伤人死人也很正常。 “是爹啊。没事,孩儿只是想静一静。”正尧淡淡地说道,随即,拿起石桌上的小茶杯,一口抿了下去。 “有心事?”李乘风饶有味道地问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什么个性,正尧与自己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虽然很多时候正尧都表现出阳光的一面,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其实背负了很多很多的压力。如今年仅十七岁的正尧。经历的事情也确实多了一些。 当上驸马。一点也不容易,而要当一个御前驸马,更加困难重重。且不说明着那些沉重的责任,就是暗处那些勾心斗角,足以让正尧不得不更加的提起一百二十个心眼。 朝廷的这碗饭,当真一点也不好吃。 “呵呵,算是吧。” 正尧浅浅一笑,或许是不想让李乘风担心,故而没有直接回答。 李乘风摇摇头道:“正尧还在怪之前为父打你的那一巴掌吧。呵呵,其实也是应该的。为父从来都没有打过你,那次打你,下手确实是有点重了。” 李乘风还在为之前在东郊废院中因正尧逃婚而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正尧一个耳光的事情感到内疚,或许对于他来说。他的本意是不想这样的。 不过这一点,了李乘风倒是误会了正尧,却见正尧也跟着摇了摇头。 随即,正尧道:“是爹多虑了。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罚,你打孩儿的那一巴掌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当时不过是想做给王爷和郡主看的,不然的话,王爷与郡主是无法下台的。不管什么原因,当众退婚肯定会给王爷和郡主造成心灵上的伤害。正尧其实也很内疚,只不过,有些事,有些时候,根本是无从选择。” 正尧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一切都明白。 靖王与朱禄颖二人如果说没有一点的不悦,那是绝对不现实的。但是他们都知道,事已至此,也没法去挽回。现在摆明是嘉靖也想让正尧当驸马,其他人又能怎么着? “爹你勿需自责什么。孩儿一切都明白。” 正尧坚定的看着李乘风,两眼流露出无尽的深情。 李乘风嘴角微扬,笑道:“哈哈,我儿长大了,懂事了。老天待我李乘风真的不薄。” “好了爹,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先回房睡觉吧,天冷,你那身子骨怕是受不了这般折腾的。”正尧也跟着笑道。 “嗯,那你也早些睡觉,明早还要赶路呢。为父也准备回蜀中一趟,这京城虽好,但是始终不如咱自己的家。往后有空就陪同公主回蜀中吧,家门随时为你们敞开着。对了,记住若是我不在家的话,一定要去文庙街吴老酒庄把我那坛半斤女儿红给领回家,到时候咱父子好好喝个痛快!记住,是文庙街吴老酒庄的那坛半斤女儿红哦。呵呵。” 说完,李乘风便站起身来,用力的拍了拍正尧的肩膀,然后又蹒跚的往走廊走去。 正尧的目光随着李乘风那婆娑的身影渐渐移动,心中却隐隐露出一阵酸楚的味道:背影,父亲的背影,看来父亲真的老了。 以前读朱自清的 《背影》 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情,然而此刻自己亲身体会,那种感觉却是……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与无力。 良久,正尧才转过头来,望了望那天穹中悬挂的缺月,摇摇头,摸了摸鼻尖,起身便回房。 冰凉的夜,好在身边多了一个暖床之人,紧抱着宁安,呓语连连,久久不眠。 待第二日天还未亮亮开,正尧便爬起床来,宁安竟然比正尧起的还早,亲自到外面打了一盆热水来,亲自为正尧进行了一番洗漱,当真让正尧大跌眼镜。 曾几何时,堂堂宁安公主给人打水洗脸?或许就是连做梦,也没有看到过这一幕吧。 正尧的心中自然一番感动,又是一把将宁安抱在了怀中,深情一吻,缠绵不休。 直到小曦走了过来,清咳了两声之后,二人才得以分开来。倒是宁安一脸的绯红,甚至不敢去看小曦一眼,似乎很尴尬。 小曦浅浅一笑,然后道:“驸马爷,靖王爷在大厅等你,说有要事相商。” “王爷?”正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狐疑的自语道。 靖王一大早便跑来驸马府找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尧记得自己与宁安成婚当日,靖王虽然在场,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笑意,一直在一旁与徐阶等人喝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其实很不好。不过这也在所难免,毕竟原本属于自己的女婿。突然之间成了别人的女婿。这让谁遇到都开心不起来。 而靖王也算肚量大的,竟然还到场祝贺,一般人可都是做不到的,甚至可能会因此反目成仇的。 不过既然靖王来了,自然不可怠慢,于是牵着宁安的小手,甚是恩爱的便往大厅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大厅,却见靖王正端坐在椅子上,品着西湖龙井。样子倒是很镇定惬意。 “王叔!” 正尧与宁安走进大厅之后,立即上前行礼问好,无论从地位还是辈分,正尧与宁安都应该为靖王问安问好的。 靖王立即起身。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见外,来,坐坐。” 这一刻,靖王倒像是主人一样,反而正尧与宁安成了客人。不过这也无碍,正如靖王说的一样,都是一家人,不应该太过拘谨。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宁安搀扶到椅子上坐下,给人感觉就像是宁安有了身孕一样。正尧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这一切靖王看在眼中,遗憾在心中。如此的好女婿,奈何不是自己的。 “不知王叔一早来此所为何事?”正尧开门见山地问道。 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就问,也不存在含蓄委婉之类的。 靖王闻听正尧所问之后,立即表情严肃的道:“今次前来,其实王叔我是有一事想求驸马帮忙,不知……” “王叔!”宁安还未等靖王将话说完,立即打断了靖王的话,随即又道:“王叔你刚刚还说我们是一家人。现在为何又要如此的客气说有事相求呢。现在驸马也是您的侄婿,有什么事情,说了驸马照办就是了。” “嗯,公主说得不错,王叔何须见外。有什么事就说吧。”正尧点头说道。 现在的正尧可是越发喜欢宁安了,不知怎地。总感觉宁安每天都在进步,昨天晚上的理解包容,今天一早起来为自己准备热水洗漱,现在又在靖王面前如此的善解人意,若说正尧就这一刻死去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未能与宁安携手到老就是最大的遗憾吧。 有时候,爱不一定要做出来,一个眼神,一份包容,一点支持,其实就是爱的最高体现。 “好,那王叔我就唐突了,呵呵。”说着,靖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神色凝重的道:“正尧可曾记得王叔与你说起过我那可能尚在人间的儿子,还让正尧可以帮忙找找这件事吗?” 靖王那尚在人间的儿子?听靖王这么一说,正尧顿时便有了印象。 “记得,记得,只是正尧也如无头苍蝇,不知道从何处查起。”正尧面显尴尬地说道。 当然,不知道从何查起是一个原因,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正尧一直都忙这忙那,始终抽不出空来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即便有心帮靖王找儿子,正尧也无力出手。 靖王对正尧的知遇之恩,正尧无时不刻都想着要报答,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件事。 “不不不,正尧切莫误会,王叔不是责怪你的意思。”靖王摇摇头,叹息一口气,然后又道:“其实最近我才得知,当年为淑琴接生的那个接生婆的家乡就在陕西一带,当年不过是被人卖到了蜀中一带。而现在听说那接生婆已经回到陕西,我知道正尧此行要去陕西,所以决定想让正尧帮忙多加留意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够问出我那尚在人间的儿子来。” 得知自己有一个儿子在人间,任谁都会喜出望外,更何况身为王爷的靖王,他对淑琴一直还怀着万分的亏欠之意,无时不刻在想着将自己的儿子找回来进行一番补偿。 “嗯。放心吧王叔,此番西行,正尧一定帮你找到失散多年的世子!”正尧坚定的咬咬嘴唇道。 他现在已经深深体会到那种父子之间的亲情,所以根本不需要多做考虑,不管前路多么艰难,下定决心要将靖王的儿子找回来,让他父子二人得以团聚。 “那王叔就在此拜谢了!这是那接生婆的地址,到时候正尧你可以先去这里看看。”说完,靖王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白布,也不知道靖王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正尧拿过来翻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类似于地图的布,只不过上面没有任何标注,只是有一些点点叉叉什么的,根本就难以看懂。 还好靖王得知这幅“图”乃是陕西的某地,这样一下子就缩小了范围,查起来也容易多了。 正尧缓缓地收起“地图”,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然后点头道:“王叔放心,正尧定当不负所托!” 第四章 风尘仆仆向西去 京城东郊,废墟大院之中。 一白衣银色面具男子再次坐在了石桌前,端起桌上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杯,惬意的品起茶来。 这时,从篱笆墙上纵身跳进一名黑衣男子,瞬间便走到白衣银色面具男子身旁,甚是恭敬。 “来啦。” 白衣面具男子淡淡的吐了两个字,随即放下茶杯,把目光移到了黑衣人男子身上。 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浑厚沧桑,听起来倒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头。 黑衣男子立即半跪在地,道:“孩儿见过义父。” “起来吧,前些日子算是辛苦你们了。虽说任务完成的不理想,但是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效果。”白衣面具男子显得很淡定,若是摘下面具,应该可以看见他的波澜不惊。 “多谢义父!”黑衣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自己这个义父可不是一般人,别看他说话轻松,看起来很随和通情达理样。但是只要在他身边久了,都知道,这个义父可是从来都不讲情面的,一旦发火,即便是十数人一同去完成任务,只要有一人犯错,全部都将死。 一人获罪,株连众人,这种惩罚似乎太过苛刻严格,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训练出一批真正的死士出来。 “李正尧和郡主朱禄颖的婚事被破坏,导致李正尧成功当上驸马,这一点你功不可没。现在的朝廷也正如本宫所预料的一样。嘉靖那个昏君渐渐地全数信任李正尧,总有一日,昏君会因李正尧的一时犯错而陷入万劫不复,到时候……哈哈哈。下来你就去找你大哥吧,你们兄弟二人也很久没有见面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王府大院一定会重见天日的!” 白衣面具男子说着便兴奋的笑了起来,虽说他的言语中都比较隐晦,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他真在酝酿着某个大的计划。 黑衣男子立即屈身道:“多谢义父恩典!那不知义父接下来有何安排与打算呢?” 白衣面具男子立即平复过来。轻抿一口热茶之后,道:“现在李正尧已经西去,只要查清这西安之乱与地震之因,到时候定然对本宫益处多多。你们就暂时不要去理会这件事。现在本宫需要你们做的就是时刻观察李乘风的一举一动,一定要将玉笔弄到手,万不得已,灭门也在所不惜!” “是,义父!” 黑衣男子点头脆声道,随即身影一闪,跳墙而出,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此刻只留下白衣面具男子端着茶杯,一声狂笑之后,突然手上一个用力。巴掌大的茶杯瞬间被他捏成粉碎,而手上却没有出现一丝血渍。 ※※※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马车上笑语连连,此时离开京城已经有了半日。 此行去陕西,前路凶吉难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因而与其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赶路,倒不如开开心心,这样生活也显得有意义。 陕西距离京城也就两千多里路程,如果快马奔驰,两天一夜应该可以到达。但是这么赶路,马都会跑死。人肯定也会很痛苦。而正尧与袁海云此行去陕西其实也只有嘉靖公主以及靖王知道而已,所以也没必要太赶,故而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就这么优哉游哉的,像是游玩一般,足足走了半个月。才到达陕西西安府。 西安府位于黄河西岸渭水平原的中部,觥筹交错。纵横阡陌的良田,一目万顷的八百里秦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多少文人骚客驻足不走,留下一段段佳句供后人品尝。 在中华大地上,镶嵌在黄土高原南端的这颗耀眼的明珠,昔日曾有过名震寰宇、无比辉煌的历史文化,也有着绿水青山、无比秀媚的自然景观,自然是让人神往不已。 到了西安府,正尧二人并没有直接去入西安府,而是来到了其管辖的一小县城——蓝田县。 蓝田县位于秦岭北麓,关中平原东南部,是古城西安的东南门户,县城距西安有四十余里。公元前379年始置蓝田县,迄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因境内盛产美玉而得名。 蓝田县百姓所用言语乃是陕西关中方言,不过凤阳官话也能够听得懂,所以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下车,来到县城也显得比较顺畅。 虽说陕西地震比较厉害,但是这蓝田县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沿路走来,都没有发现有震感,看来重点地区还是在华县一带。 蓝田客栈,看上去倒是一家品味不错的客栈。 正尧与袁海云驻足了片刻之后,正尧便率先走了进去,袁海云也不多想,跟在正尧身后,也走了进去。 随即正尧叫了一间上房,把随身行李包袱放进卧房之后,便走出来吃饭。 “小二,来上三五个小菜!咱哥俩都给饿惨了!”正尧坐上桌子,捞起双袖大大咧咧的便喊了起来。 还真别说,正尧的这番模样,当真跟那些粗鲁的跑江湖的人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来,他竟然就是皇帝指派的钦差大臣。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也跟着吆喝了一声。 正尧倒是觉得有些纳闷儿,只听说京城的那些小二喜欢吆喝,没想到,连陕西这块地方的小二也是如此。不过正尧也很明白,或许是对方想要应自己,才故意如此的吧。 正尧的动作无疑让袁海云好生好笑一番,这个粗鲁的男子竟然是钦差大臣,将这两种身份放到一起,怎么也都不搭调才是。 “你笑什么,我这叫投入,懂吗!”正尧没好气的瞪了袁海云一眼。 袁海云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原本在京城混熟了之后,偶尔也活泼的与人开玩笑什么的,可是没有想到,一旦出了京城,袁海云又恢复如常,憨头憨脑的,说是有趣,但是大多时候都很无趣。 “我说正尧啊,我们能够直接到西安府,为何又不进反而要在此逗留呢?”袁海云不解的问向正尧。 其实一进蓝田县县城,袁海云就觉得有点不明白,但是一直都没有提及,直到最后正尧决定在县城里面住下来,袁海云才不得问出声来。 蓝田县,战国时期,秦置蓝田县,因为玉之美者曰蓝,县产美玉,故名蓝田。现为西安府辖县之一。人类聪明智慧的祖先,至少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就发现了蓝田玉这样坚硬的品质、细腻的纹理与美丽的颜色,用之于制造工具和礼器。 袁海云或多或少的也对此有所了解,因而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正尧想要在这里看看所谓的蓝田玉。 蓝田玉,那可是美玉,但凡有钱人家想买也不一定能干买得着的。 “这个嘛……先吃饭,吃过饭说不定你就知道了。”这时,却见小二很快的端上来了五盘小菜,四荤一素,正尧顿时扯开话题说道。 不过正尧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小二的手段,自己说的是三五个小菜,那小二就真的上来五个小菜,五个菜也就行了吧,竟然还是四荤一素,还好不是五样全荤,不然真就郁闷了。 只是正尧身上所带的钱也都够了,所以不必担心不够钱付账。 袁海云见状,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也不管正尧为何在此停留,于是立即埋头,如一吃货一样狂吃起来。 而就在二人吃的正兴的时候,却见门口急匆匆走来一红衣锦绣轻纱女子。女子长发披肩,面色粉桃,唇红齿白,手持长鞭,眼中略带凶光,径直往正尧处走来。 此女子的一出现,所有正在吃饭的客人们纷纷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仿佛看见了什么害怕的怪兽一样,个个眼中充满了惊恐之意。 这一幕,却是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看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又同一时间的看向了正尧二人,眼中更是充满了不解与莫名的同情之意,更有甚者,似乎在为二人祈祷。 第五章 蓝家有女蓝月心 此时此刻,正尧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放下手中的碗筷,把目光移到了那妙龄女子身上。 伴随着一阵碗筷碰撞之声,袁海云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与正尧一同看向了那妙龄女子,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这个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缘何她的一出现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只见连客栈掌柜也都立即屁颠屁颠的凑上前去,卑躬屈膝的样子,仿佛那女子就是老祖宗。 “是蓝大小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二牛,赶紧收拾桌子,让蓝大小姐坐下!快!”客栈掌柜紧张的说着,同时不停地挥着自己的右手,示意身旁的那个粗衫瘦汉赶紧去张罗。 二牛听到后,立即往内屋雅阁而去,不带一丝犹豫。 “我说鲁掌柜,今天你这儿的生意倒不错吗?这还有两个外地人。”被称作蓝大小姐的妙龄女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声音倒是有几分磁性,但是却显得有些蛮横霸道,但是较之宁安的那种蛮横霸道,她更多的是强势,比宁安还强上些许。 而这蓝大小姐也不是一般有钱人家的小姐,乃是有来头的。 蓝田县以盛产蓝田玉闻名,而这蓝家更是蓝田县最大的一户人家。据说整个蓝田县约有一半的蓝田玉都是出自蓝家,剩下的一半则是其他数十家家族共同生产。由此可见,这蓝家在生产蓝田玉这块所占的份额何其的大。在蓝田县的地位也是何其的重。 蓝家家主从秦朝便开始传承。至今也有一千多年历史,现任家主蓝伯光更是将蓝家发扬的空前鼎盛,现在不仅成了陕西一方最有钱有势的一个大家族,而且在京城之中更认识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这让蓝家的蓝田玉更加为世人所知。 至于这个蓝大小姐,便是蓝伯光的唯一女儿蓝月心,今年年方二八,正是待字闺中,准备出阁的年纪,但是她却在街上有事没事的闲逛。 由于生在大户人家。蓝月心从小就受尽了宠溺,活脱就是一小公主。所以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只要看着喜欢就会要。不喜欢就扔,再加上从小还有专人教其习武,渐渐地就养成了野蛮骄横的恶习同时还没人会管。 如今,一旦蓝月心出现在大街上,定然会引起一阵风波,肯定会鸡犬不宁。而这个蓝月心也喜欢多管闲事,有时候看见小偷在街上偷东西,她便会出手去抓。但是蓝月心这个急躁野蛮的性格往往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结果折腾半天,可能那小偷偷的东西或者钱不过一两银子可以搞定。但是她在追贼的过程中打翻别人的菜篮果篮,掀翻别人的肉摊,布庄,往往会损失上百两银子。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旁人见着她就会有那种往后退的反应。因为大家知道,随时可能又有莫名其妙的损失或者意外会发生…… “呵呵,承蓝大小姐吉言,还行还行。”鲁掌柜点头哈腰地说道。 这个蓝大小姐可就是瘟神一样的存在,自己是绝对不敢去惹的,一旦稍不如意。很有肯那个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然而当鲁掌柜嬉皮笑脸说完之后,却见那蓝月心顿时色变,捏紧手中棕色皮鞭,眯着眼睛看着鲁掌柜说道:“呵,我看鲁掌柜是开心过头了吧。难道你忘了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靠着窗户的这一张桌子不可以有闲杂人等用来吃饭的吗?而现在缘何这两个乡巴佬会在这里吃饭?” 说完,蓝月心一手便指向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口中甚是不屑。 在她看来,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穿着也确实有些土。正尧依旧一身紫衫,里面裹着两件棉布衣用于防寒,只不过衣料的质地相对差一些,看起来较为粗糙,像是一般贫民才会有的穿着。而袁海云则是一身大夫打扮,同样在里面裹了三层棉布,然后在外面披上一件灰色长衫。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二人就是个穷酸,乡巴佬。 只不过,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要的便是这种效果。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微服私行,从暗中调查四任知府的死因以及那些欲趁着地震而揽财的贪官污吏和土豪乡绅。 “这……蓝大小姐您别生气,您也看见了,这桌子都坐满了人,他们二人……”鲁掌柜犯难地说道。 今日客栈的生意还真的不错,正尧二人下来吃饭的时候,确实就只剩下这么一张桌子了,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会来到一个旮旯靠窗的桌位坐下。 “平日我花银子将桌位包下了,你竟然还给了别人坐,其他有身份的人也就算了,结果让两个乡巴佬来坐,你说,这件事当如何处理?”蓝月心很是不满地说道。 对于蓝月心来说,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就是下等人,根本不配坐自己包下来的那张桌子,因而当她再次看向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时,眼中的藐视之意更加浓厚了几分。 “你说谁是乡巴佬来着?” 一连说了两次“乡巴佬”,袁海云顿时心生不爽,一拍桌子站起来质问道。 这个蓝月心也就长得漂亮了一点,不过漂亮的女子袁海云也见了不少,虽说宁安以前也很野蛮霸道,但是也不会出口伤人这般,这如何叫袁海云不气?而袁海云也很少如此动怒,更是对一个美丽女子,看来蓝月心确实惹到了袁海云。 乡巴佬怎么了,乡巴佬很丢脸吗,乡巴佬就应该低人一等?从那蓝月心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那浓厚的不屑之意,可以想象,这个女人是从来不会顾及他人感受的。 “乡巴佬就是你们俩,怎么着?”蓝月心轻瞄了袁海云一眼,撇嘴说道。 似乎她根本没有将袁海云的动怒放在眼里,或许在她看来,放眼整个陕西,也没有多少人敢在自己面前横,更别说在这蓝田县。 倒是一旁的正尧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坐在一旁,轻蔑的笑了笑,不发一言。 “这位客官,我看您二位……”鲁掌柜继续犯难的对着袁海云和正尧二人说道。 对于他这个掌柜而言,谁都得罪不起的。蓝大小姐这种本土大势力,他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之心,否则这家小小的客栈就别想在此地存活下去。而对于正尧这般沿途客商,本就很少来,能够赚一笔是一笔,机会难得,但是一旦得罪之后,其他人会以为这家客栈不欢迎外来人,到时候,还会有谁来光顾呢? 所以,两头不讨好的事情还真的不好做,所以鲁掌柜能够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掌柜别说,不管你的事。”袁海云轻轻拍了拍鲁掌柜的肩膀,然后又对着蓝月心道:“别以为你衣着光鲜,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有多了不起,乡巴佬又怎么了,乡巴佬也是人。” 袁海云恨不得一个耳光扇过去,对于这种不讲理又蛮横的女人真的无话可说。不过他毕竟还是有修养的,不想多生事端,于是才愤愤的说了一句。 蓝月心见袁海云突然涨了气势,这倒是让她有些感到意外,不过她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呵呵,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对啊,本小姐就是有臭钱,而且还有很多臭钱,怎么着?鲁掌柜,给你二十两银子,赶紧将这两个乡巴佬赶出去,本小姐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这下蓝月心开始动真格了,直言要鲁掌柜将二人给赶出去,随即,她身旁的一名青衣丫鬟立即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看上去应该有二十两,出手还真的够阔绰。 “这……”鲁掌柜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动手?” 蓝月心突然把语气调大,两眼怒瞪向鲁掌柜,似乎鲁掌柜再不动手,只见她那棕色皮鞭已经微微有些扬起。 而就在这时,正尧终于站了起来,随即一把将袁海云给拉下来坐着,然后对着蓝月心道:“这位是蓝大小姐吧,看你生的面容姣好,身材匀称,丰胸玉臀,其实在下觉得若是蓝大小姐再温柔一点,肯定会更加迷人,这样才有万千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却见正尧没有说别的,竟然拿蓝月心的容貌身材说事,乍一听,更像是在调戏她。 这不禁让坐下来的袁海云一阵想笑:这个正尧,怎么总是喜欢调戏小妹妹呢? “好你个乡巴佬流氓!竟然敢公然轻薄本小姐,吃本小姐一鞭再说!” 正尧的话确实有些露骨,摆明就在轻薄蓝月心,这让蓝月心很是不爽,似乎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如此对待过自己。显然,正尧的这一句话已经彻底激怒了她。 说完,蓝月心猛地一甩右手,棕色皮鞭顺势往正尧面上挥打出来。 这时,一旁的众人,以及鲁掌柜都不由地紧闭上了双眼,他们已经不敢看下去。或许他们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所发生的轻则正尧脸上会出现一道深深的鞭打过的红印,重则,脸上鲜血直冒,目不忍视。 可是袁海云却不动声色,反而是轻蔑一笑,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就在那一棕色皮鞭就要挥下打来之时,却见正尧突然伸出右手,一把将蓝月心的右手给捏住,同时往自己怀中一拉,蓝月心顿时失去重心,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正尧的怀中。 “唔……好香——” 正尧把鼻尖往蓝月心的嘴上一闻,深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极其暧昧的吐出了两个字。 第六章 戏谑美人逗小姐 “啊——死流氓,臭流氓,快松手,快松手,否则本小姐对你不客气!”蓝月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这样对自己,在大叫的同时,心中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意。 为何? 以她这种刁蛮小姐,哪里遇到过别人如此的调戏轻薄,然而正尧那轻佻的动作和那在耳边让她感到酥酥麻麻的话,不禁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之意。 这个男子想要做什么?该不会…… 未经人事的少女始终会胡思乱想,即便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依然不例外。 “你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管用。反正我这个乡巴佬就是烂命一条,今天就把你给办了,死了也值了!”说着,正尧不禁又把嘴凑到蓝月心那红唇小口上,再有一厘米,就能够触碰到。 正尧那玩世不恭的作风再次出现,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对付这种女人,你千万不要跟她来软的,那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相反,这种女人都有强势的一面,征服欲望也特别的强,唯有比她更强势,比她更霸道,这样才会起到最佳的效果。 果然就在正尧一吻下去之时,那蓝月心再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之意,反而是闭上了眼睛,一副来吧的样子。 蓝月心此举不由地令正尧一阵好笑,终究那一口没有亲吻下去,渐渐地把头抬了起来。 一旁围观的也好。担心害怕的也好。都对这一幕感到万分的惊讶,原来,一向不可一世凶恶的如同一头母老虎的蓝家大小姐竟然也会露出如此温顺的一面,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而袁海云则是摇头一笑:这个正尧,总是这样对女孩子,要是那个同样霸道的公主知道后,正尧估计就悲剧了。 正尧抿嘴一笑,然后一抹蓝月心的鼻尖道:“你想得美,本公子亲了你岂不是要本公子负责?还是算了吧。” 说完,正尧立即将蓝月心给扶起来。然后松开那一只环抱在蓝月心细腰处的左手。 “你……”蓝月心满脸通红的指着正尧说道。 这一刻,蓝月心终于明白了何谓尴尬,何谓丢脸。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方才也是自己太不争气。竟然连反抗都忘了,现在反而被人嘲笑,这…… 见蓝月心有了动怒之意,正尧立即笑道:“蓝大小姐且不要动气,你的身上确实很香,若是有空,咱们今天晚上再见如何?” 而正尧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蓝月心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瞬间就把蓝月心的本意给歪曲了,只见蓝月心此刻的脸色已经黑作一团。 “哼!你这个流氓。今日本小姐不将你抽筋剥皮,我就不姓蓝!给我上!”蓝月心彻底怒了,大喝一声之后,随即一甩皮鞭,身后的几名打手一样的壮汉立即冲上前来,三两下功夫就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给围住了。 “蓝大小姐,这……”鲁掌柜这下可更加为难了,这要是打下去,自己的客栈还开个毛啊! 一旦发生打斗,且不说其他吃饭住宿的人会离开。就连现场的桌椅板凳,甚至是柜台上的酒水之类的东西都会受到波及,届时所受到损失,那是无可估量的! 只见蓝月心冷撇了鲁掌柜一眼,然后立即给一旁的青衣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随即那丫鬟立即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金子。足足有十两,冲着那鲁掌柜道:“这锭金子拿着。一会儿打烂损坏的东西都会照价赔偿,全部从里面扣除,多了不用找,少了再补!” 那丫鬟说的倒是挺爽快的,看来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丫鬟说话都如此大的口气。 “是是是!”鲁掌柜连连点头道。 对于他这家客栈,一个月能够赚多少钱?所有的开销、花费以及税收除下了,也就二三百两差不多了,而蓝大小姐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要知道,这金子和银子的兑换在当时可是有1:15的比例,换而言之,那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这就相当于半个月的总收入了!!! 有如此收入,那还管你什么,打就打呗,索性鲁掌柜也不管了,直接闪到一边,不闻不问。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给我狠狠的打!”见七名壮汉将正尧袁海云二人给围起来之后竟然不动手,蓝月心顿时暴喝道,现在已经将正尧恨到了骨子里,非将他打残废不可。 说完,又是一铲手中那条皮鞭,只见七名壮汉立即虎扑上前,或是拳头,或是脚踢,直朝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攻来。 正尧和袁海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嗯,要知道,当时在何记海味铺的时候,就与周冰一帮帮会人员打了一场,以二敌十却毫发无损。而现在正尧的武功较之当时已经有质的飞跃,袁海云也逐渐成熟,所以即便眼前七名壮汉会一点武功,仗着人多势众,但是未必就能够吓住正尧二人。 眼见有四名壮汉往正尧攻来,正尧想也不想,一个拔地而起,横腿一甩,“砰砰砰砰”,一连四声,四名壮汉直接被秒杀式的给踢飞,甚至连正尧的衣服都没有摸着。当四名壮汉坠落于地的时候,几个人统一的落在了空地上,客栈里面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损坏。 而袁海云最擅长的就是施针点血,靠着他那矫健的步伐,左右摇晃,一上一下闪躲,未被那三名壮汉给打中一分一毫,反而用他灵巧的施针手法,三下五除二的时间便将三人给治服,只见三人或是前倾,或是后仰,或是张牙舞爪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数被袁海云点中了穴道。 本以为要闹得沸沸扬扬的打斗不想还没有过瘾,瞬间便熄灭了,原本壮实的七名大汉多牛逼的,结果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到就被人给拿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的本事瞬间便让一旁众人刮目相看。 唯有客栈的掌柜一脸的苦色,原本以为可以借着打坏几样物件这样就可以得到那一锭十两的黄金,然而现在却一样东西都没有损坏,那这锭金子岂不是要原数奉还了? 想着想着,鲁掌柜便嘟噜着嘴,仿佛受到什么委屈一样。 正尧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笑了笑,一抹鼻尖,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然后对着蓝月心道:“这打斗打得太没有水准,连东西都没有打烂,你那十两金子岂不是要节省了?不好不好……” “啪——” 正尧刚刚把话说到一半,只见他那拿起空碗的右手突然松了开来,随即就听见一声脆响,空碗落地,瞬间碎成几块。 “好了,这样,那十两金子就归你了不是?一个碗十两金子,这个划算啊!”正尧饶有兴趣的说道,令蓝月心无缘无故损失了十两金子,不禁让正尧觉得心情甚为舒畅。 当然,正尧也明白,别说十两金子,就是一千两金子,或许对于蓝月心来说都不是什么事,但是只要是能够让对方吃瘪,那就是好事,就值得高兴。 看见正尧此举,那蓝月心顿时一阵怒火涌上心头,钱都是小事,而是这一举措又让自己失了面子,今天算是遇到霉星了。 不过蓝月心还是很识趣的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故作淡定的道:“不就是十两金子吗,本小姐有的是!” 正尧摇摇头,道:“知道你蓝家有钱,不过要是你自己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去赚取这十两金子的话,那我就真的服了你了。但是你没有这个能力,不,或许你有这个资本,除非……” “啪!” “去死吧,流氓!” 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蓝月心顿时一个皮鞭便甩过来,只见正尧撇头一看,自己与袁海云吃饭的那一张桌子直接被铲成了两半,还好正尧躲闪及时,否则被铲成两半的就不是桌子,而是自己。 对于正尧方才的话,不难理解,蓝月心那样的大家小姐,要她出去赚钱,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不过以她的姿色,去青楼妓院当一个花魁那还是绰绰有余的,而这也是为什么蓝月心说也不说一声便一鞭挥来的原因。 这也只能说,正尧实在太邪恶了…… “小姐,我看我们……”一旁的青衣丫鬟似乎意识到了正尧与袁海云的厉害,自己根本不可能真的教训正尧二人,于是立即提醒着说道。 也对,连七个壮汉都打不过,自己这个丫鬟更加不敌了。虽说蓝月心从小也习武,但是一对一估计还有机会,但是对方现在两个人,要蓝月心去以一敌二,只能是自取其辱。 蓝月心冷眼一瞟青衣丫鬟道:“哼!本小姐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个败类本小姐誓不罢休,你且闪开!” 说完,蓝月心一把将青衣丫鬟给推开,同时捉着手中皮鞭,直往正尧冲来。 对于蓝月心,正尧还真的没有把握,要知道,方才不过是自己的出其不意,导致蓝月心没有做丝毫准备,脚下一个失去重心才得以倒在自己的怀中任由自己凌辱,当真打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见蓝月心冲过来,正尧也立即提高了警惕,双拳紧握,随时准备出击。 而就在正尧酝酿了很久,蓝月心就要冲过来一鞭打来之时,突然却见客栈门口走来一群人,同时还有一声厉喝: “住手——” 第七章 远在异乡遇故人 一道厉声轰然响起,整个客栈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蓝月心与正尧二人也仿佛瞬间被冻结了一般,止住身形,一动不动。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了正尧与蓝月心二人中间。 只见那人影一身青衣长衫,身形纤瘦,面容俊朗光亮,眼眸之中露着股股秀气。 而待正尧定睛一看,不禁大惊道:“冰弟!” “周公子!” 与此同时,那蓝月心也大叫一声,似乎眼前这个青衫青年正尧和她都认识。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京东商会的帮主,京东商行大老板,京城第一首富韩国仁的义子,周冰。 周冰突然出现在这蓝田县,倒是让正尧一阵惊讶。不过细细一想之后,又觉得自己都可以来这里,没道理周冰不能来,随即笑了笑,立即收回了双手。 见正尧收手,蓝月心似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于是也一把将皮鞭收回来,稍稍将衣角整理一番后,便来到了周冰面前。 “大哥,蓝姑娘,都别动手了,大家都是朋友,切勿伤了和气。”周冰举手说道。 周冰这么一说,顿时再次引来正尧与蓝月心二人狐疑的目光,随即不禁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什么?朋友?谁跟这个流氓是朋友了!”蓝月心立即大吼道,显然她对正尧的怒意未消。 方才正尧对她又是出言不逊,又是动手调戏的,让她在众人面前显得很没有面子,要她一下子把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数忘掉,她是怎么也做不到的。而现在正尧依旧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这让她又一次的不爽起来。 见蓝月心如此的激愤,正尧不由地一笑,道:“看吧。不是为兄不给冰弟你面子,是她硬要与我过不去,这个不能怪我。” 野蛮霸道的女人正尧也不是没有见过。自己的夫人宁安就是一个,只不过与宁安的霸道比起来,蓝月心还多了一份粗鲁与凶悍。即便宁安如何的不讲理如何的野蛮,但是她也有度。不会动手打人,即便动手,也不会是来真的,但是蓝月心却不是这样。 一旁的袁海云此刻也不吃饭了,走过来对周冰笑了笑之后。便站到正尧旁边,连连点头,示意正尧说的一点不错。 “那个谁谁谁……今番若是你不在众人面前对本小姐真心道歉,本小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尧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蓝月心又来了劲。 正尧顿时一阵郁闷,看来这个蓝月心是与自己扛上了,于是道:“道歉?哈哈哈,我李和可是从来都没有向女人道歉的嗜好的。所以你就省省吧!” 正尧说的是实在话。到现在为止,自己压根就没有向哪个女人道过歉,唯有的朱禄颖,但是那也不是真正的道歉,最多算是表示遗憾。因为爱情根本就没有对错。 正尧的话说的是绝了点,越是如此。那蓝月心就更加的不爽,气愤不已的道:“你……” 不过。此刻的她还真的拿正尧没有办法,这个无赖加流氓真的很可恶。 “额……大哥,蓝姑娘为人是有点直爽,小弟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就此作罢,不必继续闹下去了。”周冰对着正尧恳切的说完后,又转向蓝月心道:“蓝姑娘,我大哥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这样吧,今日我来做东,大家在此和和气气的吃一顿了事,怎样?” 周冰乃是京东商会的帮主,又是京东商行的一员,算是一个生意人,所以全国各地到处走也很正常,那么自然而然的,认识的人也很多。至于蓝月心,乃是整个陕西首富蓝伯光的独生之女,与周认识,一点也不稀奇。 “我倒是没什么,就看她了。”正尧一副莫不在意的样子,对于蓝月心与她和气不和气也没什么影响。 蓝月心见正尧那无所谓的态度立即来气,认定正尧如此必是居心叵测,于是没好气的道:“本小姐才不要与这个流氓和气呢!周公子,你可不知道,他刚刚……” 说到一半,蓝月心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于是立即戛然而止。 说着,她又朝正尧看了过去,却见正尧那抿着嘴摸着鼻子的样子似乎又在打什么主意,不得不让她不敢再去看正尧一眼,心道这个男子实在太可怕。 周冰来的比较晚,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不知,听蓝月心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难免有故意吊胃口的味道,于是他便追问道:“蓝姑娘方才与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人都有好奇之心,看到蓝月心说着说着练就变红,不禁引起了周冰的无限遐想。 “你……你自己问他!这个流氓实在……实在……周公子,我看我还是先行告辞了,待会儿空了就来蓝府吧,我爹他老早就想见你了。”蓝月心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句之后,立即话锋一转,索性直接回家免除眼前的一切尴尬。 见蓝月心吃瘪的样子,确实有点让人感到好笑,若不是正尧强忍住捂住嘴鼻,已然笑出声来。 或许这样也是解决事情的一个好方法,周冰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蓝月心道:“也罢,蓝姑娘且先行回去,在下办完自己的事之后,定会上门拜访,还请蓝姑娘代我向蓝伯父问好!” 周冰虽说一直在帮会做事,为人有时候难免会很拼命,打打杀杀的,但是在韩国仁自幼的熏陶之下,他还是很懂礼仪的,至少在说话方面还是很得体。 “嗯,那周公子再见,我在家里等你哦!” 说完,蓝月心做了一个江湖拜别的手势之后,顺势叫上身边青衣丫鬟,夺门而出,往街上走去。 待蓝月心离去之后,周冰却是莫名的摇了摇头,苦笑一番,似乎有很多的无奈。 而这一切正尧又都看在了眼中,不过他没有明言出来,而是叫道一旁的鲁掌柜道:“鲁掌柜,方才我帮你赚了十两金子,你是不是应该再为我们兄弟三人免费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呢?” 鲁掌柜一听,立即凑上前来,笑呵呵的点头道:“是极是极,应该的应该的。二牛二狗,赶紧快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给三位贵客,快!” 待鲁掌柜一说完,二牛二狗齐声答了一声“是”之后,便立即往厨房奔去,而鲁掌柜则是亲自为正尧三人引路,直往雅间而去。 “什么?还要吃饭?”这个时候袁海云一阵无语,自己刚刚可是狼吞虎咽般的狠狠地吃了一番才是,而现在又……自己还真够郁闷的。 见袁海云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正尧与周冰二人不由地相视一笑,均是摇摇头,往雅间走去。 而其他人见架就这么打完了,该散场的,立即便散了去,该吃饭的,则是继续回到了原位,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客栈又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一番喧嚣热闹。 正尧三人在鲁掌柜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水”字号雅间,旋即便坐了下来。 虽说客栈不算太大,但是里面的装饰却显得新意十足。首先客栈是以五行来修建的,其中有“金”、“木”、“水”、“火”、“土”五间雅阁,分别位于客栈大厅的四边靠角处,而二楼上面就只有一间雅阁,悬空而建,乃是“土”字号雅间。 “水”字号雅间之中当真让人有种荡漾在水中的感觉,雅间中央上部吊着一环抱大小的水晶球,不断地发出水纹波浪般的柔光,栩栩如生;厅中墙壁上挂满这壁画,全是一些描述水的灵动,水的柔和,水的清澈的;桌椅板凳悉数都是由黑白相间的陶瓷做成,看上去,当真有水在游动的感觉。 一进来,正尧的身心都一阵舒畅,没想到,吃个饭还有这么讲究这么舒服的地方,这个客栈,着实有点别出心裁。 “三位贵客稍等,酒菜很快就到!”鲁掌柜点头哈腰的说道,完后便轻轻的拉上房门,往柜台走去。 见鲁掌柜离去,周冰立即笑道:“哈哈,大哥新婚燕尔,怎地来到蓝田这块地方了呢?莫不是公主她脾气太烈,将大哥给赶出来了?” 周冰这么一说,顿时令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袁海云扑哧的全数喷出来,愣是笑了好一会儿。 不过周冰这么说显然是开玩笑的,只是在说话之时,周冰眼中却有闪过一丝莫名的异色,仿佛这句话又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这小子!”正尧摇摇头,没好气的继续道:“还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 “我自己?”周冰不禁用手指指着自己疑惑地看着正尧道:“大哥这是何解啊?我可没有什么什么哦!” 莫名其妙的正尧说出这么一句,不仅周冰自己疑惑不解,就连一旁的袁海云也茫然不懂的样子,大家都没有看出什么来,没道理正尧又知道什么了才是。 却见正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之后,再次笑道:“蓝家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哦,冰弟你可要想好了!” “什么跟什么啊?”周冰突然一阵脸红。 “哈哈哈,难道我的冰弟不喜欢蓝大小姐?可是人家蓝大小姐对我冰弟有意思哦!” 第八章 金家少爷要找茬 寒冬时节,白霜皑皑,即便是正午时分,有和煦阳光透窗而入,也感觉不到有多少的温度,依旧凄清冰凉。 正尧突然的一语不禁再次让袁海云又是一口茶水喷出来,都不知道正尧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说蓝月心会喜欢周冰,这实在是有点令人费解。 “额……”闻听正尧这么说,周冰那原本就红晕的脸就更加红了起来,俨然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不言而喻,周冰是尴尬的,即便他与蓝月心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是听到正尧这么说,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这个在帮会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大,也有害羞尴尬的时候。 正尧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便不再多做为难,而这个时候,厨房准备的酒菜也都端了上来,正尧三人也不讲究什么,拿起碗筷酒杯,便大吃海喝起来。 酒过三巡,饭菜吃的也差不多了,三人便出了雅间。 周冰与正尧二人在客栈厢房中又闲聊了一番,从正尧口中,周冰得知正尧是来这里寻人的,主要是为靖王寻找儿子。当然,这不过是正尧出来的一个幌子,而周冰也没有怀疑什么,当是如此。 至于周冰,原来他是被韩国仁派到这里来做一笔买卖的。虽说韩国仁现在还没有退休在家养老,而商行之中还有韩琛,但是韩国仁认为这京东商行(也就是韩记商行)有一半是来自周冰的父亲,有理由让周冰学着打理一下生意。 不过周冰虽说年纪还小,十六七岁而已,但是他在商行或者商会之中也算是混了很久,好歹也懂得一些经商之道,所以此番来蓝田,他也是信心十足。而韩国仁也对他很是放心。 最后,周冰还是决定先去给蓝伯光打一下招呼,毕竟此次来蓝田主要的目的就是与蓝家做生意。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去拜会一下才是。更何况,这蓝家与韩家也算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两家人也有联姻的想法。只不过见蓝月心与周冰年岁都还小,暂时没挑明罢了。 本来周冰打算叫上正尧一同前去蓝府的,可是一想到那凶巴巴,不可理喻的蓝大小姐蓝月心之时,正尧也不禁一阵哆嗦。最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周冰也不强人所难,与正尧袁海云二人拜别之后,便离开了蓝田客栈,往蓝府走去。 见时间还早,正尧便准备与袁海云一同往街上转转,感受一下当地风土民情,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在暗中打探一下关于地震与四任西安知府死亡的相关事情。 毕竟蓝田距离西安府也就几十里路程。并不算远。一旦西安府发生什么事情,很快就会传到蓝田来的。 说走就走,袁海云也不含糊,于是爽快的与正尧并肩,离开了蓝田客栈。 蓝田县位于陕西省中部,隶属于西安府。在西安府境东南部,是一个相对较大的县城。而蓝田县以盛产蓝田玉而闻名全国。因此由此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虽说自古有云“命运低,得三西”。似乎江西、陕西、山西三地土地都很贫瘠,农业也不够发达,但这似乎根本影响不了蓝田的富有,尤其是蓝田县城的富有。 走在大街上,一片祥和繁华之貌,东边张灯结彩,如同节日般喜气洋洋;西边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不断;茶楼,戏院,青楼,客栈,更是三五成群,人满为患,俨然有京城的阵势,让人不得不感叹这蓝田的繁华……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有说有笑的四处张望,企图找一个人问问与此行有关的事情,可是走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开口,似乎问人倒成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在街上走了有半个时辰了,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打算在茶馆休息一下,然而在走进小巷处时,二人却不由地止住了脚步。 “金少爷!求求你,这块玉乃是老身的命根子,还求金少爷莫要夺了去啊!” 这时,突然从巷子中传来一老妇人的哭喊声音,充满了凄怨。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闻声看去只见在一小院门口,一个衣着金黄锦衣华服的长发青年公子手执一把黄玉折扇,很不耐烦的看着那已经跪在地上祈求的老妇人,而他身边则是有两名灰衣大汉,其中一人拿着一挂着一簇红绳的京白玉佩。 京白玉佩有鸡蛋大小,通体透明,白亮晶莹,并无杂质,是块好玉。而可以想到的是,这一块白玉一定是老妇人所有,而那两名大汉一定是从老妇人手中抢夺而去的。 看见这种事情,正尧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与袁海云会意的点点头后,便径直往小院前走去。 “何老太,并非本少爷故意为难,只是最近我‘金镶玉’正准备为当朝首辅大人严大人准备一份过年厚礼聊表心意,故而四处寻找美玉良石,以此人工合成一块至尊玉,一旦严大人他高兴了,届时我蓝田县定然也会受到恩泽的。再加上,你那死了的儿子欠我的债还没有还完,正好你有这块玉,本少爷拿走咱们就互不拖欠了不是?”那一身锦衣华服的金少爷笑言道。 金少爷,乃是蓝田县另一巨头势力的公子,也只有这金家才勉强能够与蓝家抗衡。金少爷名叫金祥裕,与他家字号“金镶玉”的读音倒是很相近。 金镶玉,听名字也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相比于蓝家只做玉器生意,尤其是蓝田玉。从开矿,造玉,贩卖,基本上就是一条流水线,这金家却是物业比较多,什么典当行,什么首饰行,什么钱庄,都有。不过也只能如此。金家才有与蓝家抗衡的资本。 蓝田县的矿业比较多,除去官府占有的那一部分,剩下民间所有的一部分其实很少的。然而就这样。蓝家也占了剩余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他人包括金家,总共加起来也就百分之三十还不到,这点便能够看出来。这蓝田县的玉器玉石也有多么发达,多么暴利。 金家相比蓝家在蓝田县的年岁当然差了很多,不过金家发展却很快。短短三代人,即是从金祥裕太爷爷金满楼开始,这“金镶玉”便在蓝田县占了一席之地。而时至今日。在金镶玉父亲金钱多的打造之下,“金镶玉”已经成为了蓝田县第二大的商行,仅仅次于传承多年的蓝家的“玉生烟”。 “金少爷,你家里那么多钱,又何苦为难老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呢?之前你不是已经说了我那儿子欠你的钱在他死后就一笔勾销的么,怎么金少爷你现在又提及呢?难不成金少爷你要出而返?” 何老太一身褶皱衣衫,破破烂烂,看起来穷困潦倒之极。而听她与金祥裕的对话。已然可以想象何老太现在是孤寡老人一个。儿子也都死了。 见此情形,正尧和袁海云都是一阵不忍,虽说他不知道金祥裕的身份是什么,但是不管怎样,也不能够如此对待一个孤寡老人,于是正尧立即踏步上前。一把从那名大汉手中夺过了那一京白玉佩。 “连老人家的东西也抢,你们跟土匪强盗有何区别!” 正尧愤怒的斥责了一声。随即冷眼瞪向了那金少爷金祥裕。 寒风忽然乍起,兀自地劲吹。卷起阵阵狂沙,让人无法睁眼。而此时此刻,周围是一团的寂静,静的似乎可以听到那时而缓慢时而急促的脉搏声。 “哦?” 金祥裕第一时间还没有发觉有人走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正尧已经将那名大汉手中的京白玉佩抢了过去,不禁令他感到一阵讶异,竟然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只见金祥裕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正尧一番之后,然后略带蔑视的道:“小子,本少爷的事情你最好少管,否则惹恼了本少爷,我叫你休想活着离开蓝田县!” 金祥裕可不是恐吓正尧,他这么说,也是有他依据的。这时的小院门口已然围满了人群,但是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根本没有一个站出来劝说什么的,可想而知,这个金少爷是多么的不好惹。 要是换做一般人这么欺负一个老太婆,相信世间再怎么人情冷暖,也不会连一个人都不会站出来,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金家少爷。别说一般人不敢惹,就连这蓝田县的县太爷也是不敢惹的,要知道,金家一年赚了那么多钱,其实真正到手的也就其中的百分之二三十,其余的全都送给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收的最多的就是严嵩!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若是惹恼了他们的财神爷,那他这个县令也是当到头了。 以金家这种有权有势的家族,想要弄死弄废一个人,那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在他金祥裕看来正尧不过就是一个穷酸行人,想要弄死他,再简单不过来了。 “老婆婆,赶紧起来,这种人你跟他说这些人话他也听不懂的。拿着,这京白玉佩是你的,谁人也不敢乱来!”正尧根本连正眼也不瞧一下金祥裕,而是将地上的何老太扶起来,顺势把京白玉佩送到了何老太手中。 何老太见到这一幕却是被吓着了,又见金祥裕突然寒光一闪,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动了敌意,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于是一把将正尧的手抓了过来,然后激动的道:“这位小哥,这个玉佩老身不要了,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的话……” 何老太没有把话挑明,但是明眼人一看何老太的眼神便知道,若是正尧再在这么纠缠下去,保不齐金祥裕真的要动手了。 在蓝田县与金家作对?除非你是蓝家人,否则的话,那就是找死! “想走?哈哈哈,你当这蓝田县是你家后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告诉你,本少爷现在心情很不爽!”金祥裕冷眼一瞟,略带愤怒地说道。 随即他右手一挥,只见他身旁的两名大汉立即将正尧给围住,似乎就要出手打人。 第九章 自找没趣恩怨生 夕阳西去,空气瞬间凝结,冰凉的气息直入心间,无尽的寒意将整个小院给团团的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却见两名大汉秉着金祥裕的意思,立即便朝正尧挥拳打来。 两名大汉也不是一般混吃混喝的主,相较于蓝月心那几名手下,这两名倒是有两下子,无论是气势,出手动作,以及那眼中闪现出来的冰凉之意,都给人一种无尽的胆寒,可以这么确定,这两名即便不是职业打手,那也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 正尧只感到鼻尖以及耳畔悠地一阵寒风袭来,知道两名大汉的拳头就要打中自己,旋即一沉双肩,埋头一闪绕到两名大汉身后。 “怎么,无理在先还想要动手打人?难道这蓝田县就没有王法了吗?”正尧拍了拍双肩那并不明显的灰尘之后,淡淡地说道。 到目前为止,正尧还不知道金祥裕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乃是一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应该就与关震文祥严皓这类人差不多吧。 看他一脸横肉,大腹便便,就知道定然没少做坏事。可惜老天没长眼,怎么就让这类人不受惩罚呢。 “哈哈哈,王法?在这蓝田县竟然还有人跟本少爷讲王法?笑话,简直就是笑话!”金祥裕极其鄙夷地说道。 仿佛金祥裕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或许王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他金大少爷心中还真的不知道。 何老太见眨眼间就打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于是立即上前拉着金祥裕哭求道:“金大少爷,老身求求你,就这么算了吧,这京白玉佩老身也不要了,你就拿去吧。” 毕竟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的,而正尧与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见义勇为。没道理让他牵扯进来。这金家在蓝田县可不是好惹的人,即便你再有钱有势,强龙始终是压不过地头蛇的。况且正尧那一身有些寒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那种有钱或者有势力的人。惹恼金祥裕就等于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何老太,你什么都别说了,这京白玉佩本少爷可要可不要,但是这小子惹了本少爷,那本少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他,那我金家以后在还有什么脸面在这蓝田县立足?” 金祥裕一把不屑的把何老太给推开,冷冷的对着正尧说道。 他这个金家大少爷与蓝家大小姐一个样,都是在蓝田县出了名的,一个无赖无品。一个霸道蛮横,在旁人眼中,二人算是绝配。只不过两家人一直都水火不容,这点倒是有点让人失望了。 对于正尧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来历不明,竟然敢公然管自己的事情,且不说那一京白玉佩到底值不值钱,有没有有,单论冒犯他这点,他就有理由不让正尧好过。 “老婆婆起来吧。你无需担心,放心好了,我的兄弟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袁海云走到何老太面前,一把将其扶起来,柔声说道。 别说这两个看起来有两下子但是真就不怎样的大汉。就连那一帮杀人如麻的黑衣人正尧也可以全身而退,那这两人真就不咋地。袁海云的自信那就是很自然而然的。 只见正尧一抹鼻尖,讪然一笑道:“呵呵,果然有大户人家纨绔子弟的样子,不过你这套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管用!” 金祥裕暴喝一声,道:“好狂妄的口气!给我打!” 只见金祥裕一挥右手之后,两名大汉立即上前,拳打脚踢直奔正尧而去。 正尧一阵郁闷,怎么这里的人都如此的不好相处,动不动就要出手打架好像吃饭之前才与蓝月心的人打了一顿。这下好了,蓝田县的两大巨头正尧都给惹了,注定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方才的打架对于正尧来说,却是一点也没有过瘾,既然又可以活动活动筋骨,那自然不能错失这个机会。毕竟相对于之前蓝月心的那一帮人来说,这两名大汉要强上不少。 两名大汉全身均是灰衫长袖,身形壮硕,个子要高出一米七的正尧一大截,在两名大汉面前,正尧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 然而这并不影响局势,只见正尧一个蹿地而起,左右横扫,两个脚踢直接破两名大汉的攻击! 不过这还没有完,正尧从来都不会给对手留任何喘息的机会,见两名大汉脚跟还没有站稳,正尧一招“过云顶”,直接飞到二人头顶,同时两掌摊开,从天而降,“排云劲”信手就来。 “砰砰!” 左右两掌纷纷打中两名大汉的胸前和背部,只见两名大汉脸色突然大变,惨白之状一览无余。 看到这里,金祥裕似乎意识到了正尧的厉害,心中则是默念道:“这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该不会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下山来了吧。” 寻思着,突然金祥裕似乎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立即叫停两名大汉道:“住手!” 两名大汉却是很郁闷,自己刚刚被人打了一顿,竟然突然叫住手,那岂不是被白打了一顿?于是没有理会金祥裕的喊叫,依旧要动手。 正尧才不管你停不停手,反正自己是不会停下来,随即旋身一转,滑步而过,又再次绕到了两名大汉身后,“砰砰”两声,两名大汉直接被打退足足有五米之远。 “住手!!!” 这一次,金祥裕彻底生气了,突然的一声怒吼,直叫正尧也不禁怔住了。两名大汉则是没趣的低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走到了金祥裕的身边。 “怎么?这位金少爷难道想要亲自动手?”正尧回过神来后。笑着说道。 有时候还是别小看那些纨绔子弟的好,不要以为他们就是一个纯粹的败家子什么都不会。其实不然,如严皓关震一流,关震就弹得一手好琴,而严皓无论是武力还是魄力,也都要胜人一筹,所以,正尧并不认为眼前这个金少爷就完全的是个花瓶。 “不不不,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不如这样。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见兄台武艺高强,完全胜过我这两位手下,不如到我府上做客,待我将你引荐给我爹。到时候一定为兄台谋一份好差事,你说咋样?”金祥裕笑呵呵地说道。 有的人就是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金祥裕还对正尧大呼小叫,怒意未消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却一句一个兄台的叫,或许他自己都觉得这有点太夸张了一点。 但是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这个金祥裕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看的出正尧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至少能够打架,武功好。若是将此人收为己用,那金家在蓝田县的势力势必又能够增长一点,届时,与蓝家对抗起来,也能够有一定的筹码。 “哦?”正尧不禁收回双手,环抱于胸前,抿嘴一笑道:“怎么?金大少爷是想让我为你金家做事了?” 听正尧这么说,金祥裕立即道:“哈哈哈,兄台果真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没错!我金家准备用你,有我的引荐,我爹他定然要你,至于工钱方面,他们二人你也都见识过了。月俸二两银子,至于你。那就十两银子吧,怎样?” 金祥裕大摆阔爷的架势,一副老子就是有钱的样子,其实着实让正尧很是不爽,就连一旁的袁海云也不禁对金祥裕嗤之以鼻。 且不说正尧现在的身份,即便是之前,正尧也绝对不会为了钱而胡乱地为人卖命,首先从金家少爷身上就不难看出,以他这种品行,就算正尧找不到工作,当街乞讨,也绝对不会去为他金家做事的。 更何况,现在正尧乃是当朝驸马,身后有皇帝和公主撑腰,自己又是御林军、锦衣卫兼大内侍卫的统领,你一个小小县城的暴发户大财主再有钱又有啥用? “月俸十两?听起来似乎不错……”正尧若有所思地说道。 金祥裕见状,顿时心觉有戏,随即笑道:“是啊,月俸十两,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这十两银子可是一年的收入哦!” 金祥裕说得不错,别看正尧平时动辄十两,几十两的花费消耗,其实那都是他家里有点钱,再加上韩国仁打赏过他一万两银子的缘故。其实对于一般人,用的钱都是碎银子。 一般地,明朝中叶时期,一两金子约为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大约为一百文钱,而当时由于缺铜,故而没有铸造铜币,以大明宝钞代替。一般人吃一顿饭,也就几文钱,几十文钱不等,如正尧住进客栈之类的,其实都相当于今日的酒店,一般人是不敢进去的。 所以,十两银子就相当于一两金子,一千文钱,若是一个馒头一文钱,那就是一千个馒头的价钱,那可以吃上一年的早饭!而一般人家能够有这么多收入,那也是不错的了! 正尧自然之道金祥裕所说的意思,却见他讪然一笑道:“怎么不是十两金子呢?反正你金家有的是钱!” “你……”金祥裕这下算是明白了,正尧是诚心耍自己的。 一个打手一个月十两金子的工钱?怎么不去抢人!虽说他金家有钱,但是他也知道,金子和银子的那是不同的!别看他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可是要他私自拿十两金子出来,那都要回家打报告的。 “怎么?不行吗?不行的话,那就免谈!” 正也懒得跟金祥裕再多说什么,径直往何老太走去。 金祥裕没想到正尧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不答应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的不逊。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那两个窝囊废打手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若是再和正尧打起来,纯粹就是自找没趣。 于是金祥裕冷眼一瞟,道:“哼!好小子,咱们走着瞧!跟我走!” 说完,金祥裕便一甩手,叫上两名大汉,没趣的离去。 第十章 京白玉佩寓意深 一阵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来,本以为会打得个鼻青脸肿的,结果都相安无事,着实让何老太虚惊了一场。 见金祥裕等人离去之后,围观的人才开始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有说金家如何欺行霸市的,有说金祥裕如何的坏事做尽,有的甚至说县令是如何的与他们金家狼狈为奸搜刮民脂民膏的,反正全数是金家的恶行。 由这些地方,正尧也终于知道了金家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原来金家与蓝家便是这蓝田县中的大家族。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又是一阵苦笑:这下可是有的麻烦了,蓝田县两大势力都被自己给惹到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事情已经解决,也是时候离去了。而就在袁海云拉着正尧准备回客栈的时候,却见正尧不但没有动身离去的意思,反而是搀扶着何老太,往内屋走了去,这让袁海云不明白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难不成正尧看见何老太身世可怜,而正尧自幼就缺少母爱故而想要认个娘或者认个奶奶? 显然,袁海云这个想法是扯淡。不过他也没有多做过问,他明白,只要正尧发现了什么异常。都会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正尧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将何老太给搀扶进了屋子,袁海云则是紧随其后。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两位了!”何老太感激地说道。 何老太的屋子很小,而且阴暗潮湿,除了一间卧房之外,就只有一个厨房模样的大厅,仔细一看,连多余的板凳都没有,只有一张竹椅。 正尧和袁海云二人不禁摇摇头如此的屋子竟然还可以住人,当真没法想象。要知道,蓝田县可是西安府,乃至整个陕西西部地区最有钱最富有的县城之一,这还是在县城的大街上(虽说有些偏僻)。这简直就与那些金家蓝家的富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正尧也明白,一个地方有有钱人,自然也有穷人,这是亘古不变的,否则社会秩序就会乱掉,人人都有钱了,人人都不干活了,人人都不种田了,那这个人还怎么生活?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何老太放到大竹椅上坐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然后递给何老太道:“何婆婆,这点钱你就拿去用吧,以后记得千万不要随意去招惹那种人,财不可露白,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好才是真的。” 何老太见状,立即起身拒绝,任正尧如何说,她似乎铁了心的不想收。 袁海云却是一阵无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个性的老婆婆。都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可不可,方才你们替老身解围老身还没有答谢你们呢,这银子,真的不可以收。”何老太态度很坚决地说道。 正尧也没有见过如此决绝的人。尤其还是一个老人。若是换做其他人,别说家境贫瘠如此。就是一般有钱的人,都会收下来的,就如那客栈掌柜鲁掌柜,他也算是有钱了的吧,但是蓝月心打赏他一点钱他也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道:“这样吧何婆婆,我来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之后,这些钱就是你的,就当做我的询问金怎样?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就真的生气了。” 说着,正尧立即嘟着嘴,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起来,倒是让袁海云不禁想笑。 “这……”何老太面色犯难的道。 袁海云虽不知道正尧会问什么,不过他还是想何老太收下那银子,于是道:“老婆婆你若是不答应,这小子今天晚上肯定会睡不着的,他要是睡不着,我就惨了,你还是答应他吧。” 有时候就需要袁海云这种人在一旁推波助澜这样才能够事半功倍。 果然,听袁海云这么一说之后,何老太顿时一岔,生怕袁海云说的就是真的一样,立即点头道:“小兄弟有什么要问的就问老身吧,老身自当有什么说什么。” 何老太也不管正尧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反正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正尧也点头,不再多说其他,直入主题道:“敢问婆婆,您这京白玉佩是从何而来的?不,婆婆别误会,我不是想要您这玉佩。” 正尧问出这话的时候,顿时发觉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当,于是立即补充地说道。 袁海云一听,正尧竟然对着京白玉佩打起主意来了,还真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他问这玉佩是什么寓意。 倒是何老太没有太多的惊讶疑虑,反而是波澜不惊的道:“这京白玉佩啊!让老身想想……对了,是好多年钱,有人赠送给老身的。” 闻听何老太这么一说,正尧不禁抽搐了一下,然后追问道:“敢问婆婆,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送给你这枚玉佩的吗?” 似乎这件事对于正尧来说很重要一样,只见正尧的眼中不由地闪出一丝光亮,很期待何老太接下来的回答。 而看到正尧如此激动的样子,袁海云则是更加狐疑起来:正尧到底是怎么了,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玉佩而表现的如此紧张吗?难道这玉佩真的还存在什么天大的秘密不可? 何老太见正尧这么问,她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犯难的样子,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正尧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于是立即放缓心情。平和的道:“婆婆切勿误会,小子打听这个其实并无恶意的,只是想要证实一件事。” “一件事?” 不仅是何老太,就连袁海云也用更加狐疑的眼光看向了正尧,心道正尧到底在演哪一出? 正尧点点头,然后将手伸入怀中,摸了一番之后,拖出一张泛黄的白布,而这张白正尧也一直没有拿出来过。当然,这张白布不是别屋。正是当日离开京城之时,靖王交给正尧的,说可以通过这张白布找到靖王那可能尚在人间的孩子,只不过前提是先要找到当年为淑琴接生的接生婆。 白布巴掌大小。上面绣了很多图案,乍一看,像是一张地图,但是摊开仔细一看,除了地图之外,上面还绣了一个玉佩,而那玉佩的模样与此时何老太手中所拿的京白玉佩极为的相似。 “这……这两个玉佩……玉佩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袁海云惊声说道。 没错,无论是形状,外观还是上面的纹饰都是如出一辙,更有甚者。上面都留了一个“靖”字。 “这……这个……” 何老太自然有些顿然失措的感觉,想想这确实有点诡异和巧合。 正尧不理二人如何的惊讶疑惑,又道:“此乃我一朋友所赠。我朋友说他有一失散多年的儿子可能尚在人间,而知情者可能会在陕西一带出现,于是便将这张绣帕交给我,顺便帮忙寻找一下此人。而这一路上,其实我都有研究这地图到底指的是哪里。直到来到陕西之后,问人才知道这里就是蓝田县县城的地图,于是我才决定到蓝田来一趟。”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小子,我还以为你来蓝田是……没想到竟然是另有打算。连我都被你给欺骗了!”袁海云没好气地说道。 他真没想过这些,他一直都认为正尧来此时有目的的,所以也没有多做过问,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帮一个人找儿子。不过还有一点让袁海云疑问的是。正尧的哪个朋友儿子不见了呢?自己会不会认识? 然而想了半天他也想不通,或许人家锦衣卫或者御林军甚至是大内侍卫朋友也是有可能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去过问,于是说完之后,袁海云便不再说话。 听到正尧这么说,何老太似乎明白了,于是点点头道:“是这样啊。其老身也不知道送我玉佩的人的名字是什么,只是当时老身在替一个妊娠期间的一孕妇接完生后,她打赏给老身的。其实当时接生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但是那女主人硬要给老身这枚京白玉佩,老身也无法拒绝,于是便收下了。不过你们也知道,这玉佩肯定很值钱的,老身一直都舍不得变卖,于是便一直戴在身上,没有拿出来,但是今天……” 何老太似乎一下子就对正尧没有了戒心,一口气就说了那么多。不过从另一面也可以看出,何老太也是一个随和的人,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听到这里,正尧再次的振奋了一下,他已然可以相信这个何老太应该就是当年为靖王儿子接生的那个接生婆了。想到这里,正尧恨不得立即打个电话给靖王汇报一下,只可惜这里并不存在电话这一东西。 正尧立即又激动地说道:“那婆婆可曾记得那是多少年前?地点在何处?” 说着,正尧一把便抓住了何老太的手臂,极其期待的望着何老太的嘴唇,紧张激动之心,不言而喻。 何老太微微蠕动了嘴唇,缓缓道:“多少年前?让我想想……好像……好像是嘉靖……嘉靖二十五年,对,就是嘉靖二十五年,当时老身在蜀中当接生婆来着,想想日子,已经有十九年啦,十九年光景啦!” 其实何老太也并不是太老,真实年龄也就五十来岁,十九年前的他也就四十左右。只不过这些年过的日子确实不咋地,所以饱经风霜的她看上去确实有些沧桑,有些衰老。 十九年前?靖王说二十年前与文淑琴相识,怀胎十月之后,也差不多一年过去,那么何老太所说的那个送玉佩给她的人就很有可能就是文淑琴了! 时间,地点,人物,玉佩,全部都吻合,看来应该错不了! 想到这里,正尧已经全身热血沸腾,即便外面天色就要暗淡,天气就要转冷下来。 事情已然越发明朗化,看来靖王交给正尧的任务也快要完成的差不多了。 如此,正尧不禁又一阵振奋,靖王帮了自己那么多次,这一次,自己总算对靖王有所回报了! 第十一章 蓝田县城是非多 何老太所说的内容足以令正尧振奋许久,即便屋外已经大风扬起,冰凉之气破窗而入,正尧依旧,没有感到有静下来的想法。 随即正尧又问道:“那婆婆可知道那天出生的婴儿是男是女,有无明显的胎记之类的?她们后来又去了哪里?” 情绪已经不能控制的正尧现在很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的一切,此番来此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的他,没想到意外的竟然查到了这件事,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袁海云见正尧激动的样子不停地拽着何老太的手臂,再这么下去,那何老太的一双手臂估计会被正尧给摇散架。于是袁海云立即一把掰开正尧的双手,然后道:“我说正尧你别激动,婆婆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正尧这下才意识到自己又过激了,满脸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啊婆婆,我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何老太微微一笑,道:“不碍,别看我这老骨头不中用,其实我的身子还是很结实的哦!嗯,当天出生的婴儿是一个男孩,样子还很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很清明,很干净。至于有没有胎痣……对了,老身想起来了。他的后背好像有一‘偅’字,听那女主人说,这个字好像是孩子他爹的名字。而后来老身听闻那一家人去了蜀南一带,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何老太似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只见说完之后,她便紧闭上了双唇,若是正尧还要问,估计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偅”字? 靖王的本名不就是朱厚偅吗?这个“偅”字不就是指的他? 中了,全中! 正尧心中顿时再次兴奋起来。然而在他兴奋完之后,面上又露出一丝难色:“是这个婴孩没错,但是这个婴孩现在在哪里呢?蜀南!或许只有去蜀南一趟才能够查出点什么。” 见正尧问了这么多关于正尧那个朋友的事情。袁海云也实在忍不住好奇,便张嘴问道:“喂,我说正尧啊,你问这么多。你那朋友到底是谁啊?我人不认识?还十九年前,那他是不是很老了?” 倒是没想到袁海云一口气会问这么多问题,正尧不禁一阵无奈。 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走漏了风声。毕竟靖王的世子可不是一般人,到时候一旦宣扬出去。保不齐就有人上门冒充。这点也就算了,万一背地里还有严嵩一党想要对付靖王而在这上面做文章,那就大为不妙了。 所以一切还是谨慎为好,于是正尧之时摇摇头道:“现在不宜多说,以后你自会明白。” “额……” “好啦,婆婆。现在这银子你该收下了吧!”说着,正尧立即把银子塞进了何老太的手中。 何老太知道盛情难却,于是只好接过银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吧!那老身就谢过公子了!” 何老太终究还是收下了银子。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不禁相视一笑,仿佛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一样。完后,二人便与何老太拜别,准备离开。 见二人要走,何老太立即道:“两位公子且等等。” 正尧和袁海云不知道何老太意欲何为,但是还是止住了脚步。随即正尧转身问道:“婆婆还有什么事吗?难不成还想把银子退还给我们?我可说过了,银子过了手。概不退还的哦!” 面对正尧的半开玩笑的话何老太却是依旧一脸的严肃道:“两位公子,方才为了老身之事。让两位得罪了那金家人,实在有些对不住了。老身只是想对两位公子说一声,日后出门上街,最好多留一个心眼,那金家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最不好惹的。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赶紧离开这蓝田县吧。” “哦?婆婆何以这么说?难道这蓝田县是他金家的不成?” 正尧还不知道这蓝田县的格局,这么问也不怪他,毕竟他是外来人。 袁海云也是这么想,于是立即也附和着说道:“这金家再厉害,那总不能够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吧!” 显然,袁海云这句话相当于是废话,若官府在这里当真有用,那今日所发生的一幕也就不会出现,那么正尧想要看见那京白玉佩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何老太摇摇头,缓缓说道:“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在这蓝田县中商大于官,这么说吧,就是县老爷,在商人们面前基本上都是抬不起头来的。” “什么?还有这等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不禁惊讶地说道。 自古官商勾结那也再正常不过了,正尧自然明白这点,但是若要说连当官的连一个商人都不如,似乎还没怎么出现过。看来这个蓝田县还真的是一个奇葩一样的存在,由此,正尧更是觉得此番在此停留是明智的选择,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何老太似乎早就知道二人会有如此反应,只见她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的道:“这蓝田县之中,有两大势力,相信二位在进城的时候便听说了吧。对,这一个便是历史悠久的蓝家,另一个就是金家。却说这蓝家一直以来都是蓝田县最有实力的一个家族,可以说,半个大明的玉器贸易都与他蓝家有关系。而这个金家,也是最近一百年才突然冒出来的,不过金家不只是做玉器贸易,他们还生产金银首饰,钱庄客栈什么都做,所以,在这两年,甚至已经渐渐与蓝家的实力相接近了。” 这个何老太对蓝田县的格局还是很了解的,对于两大家族的事业发展都很了解,看来她平时没少关心这些。 不说不知道,一说当真吓一跳。 大半个大明的玉器贸易都与蓝家有关,这是何等强大的一个家族?别看金家也那么牛,人家金家可是多元化产业,而蓝家,就只做玉器!不得不说,这蓝家传承的好,蓝家确实牛。 “婆婆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不明白,有钱也不至于如此的放肆,好歹县令也是一七品官员,他难道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正尧狐疑地说道。 “管?呵呵,怎么管?县老爷隔三差五的就会他金家吃喝玩乐,临走时还腰包满满的,他会管吗?况且金家也好。蓝家也罢,在朝廷里面都还有人呢,县老爷根本就是惹不起的。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两家瞎折腾,只要不闹的民怨沸腾,谁会来管?”何老太有些愤怒地说道。 本来只是想提醒一下正尧二人出去注意一点,哪知越说何老太就越发来气,此刻已经不是在提醒正尧二人,反而像是在抱怨蓝田县的黑暗。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闻听何老太这么一说,顿时一惊,感情这里这么黑暗啊! 原来外表越是光鲜亮丽,越是繁华昌荣的地方,里面就越发充斥着各种黑暗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就没有去上报吗?比如说去府衙,西安府去告一状?”正尧巧妙地问道。 为何巧妙? 其实不然,正尧此行来的目的就是奔着西安知府一事,如今没有直接从西安知府入手其实正尧明白根源很有可能并不是西安府,毕竟各种斗争,其根本还是从最细节最小处慢慢延伸出来的。 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这西安知府遭遇不测之事也与这蓝田县有关,因为这蓝田县乃是西安府乃至整个陕西最有钱最有资源可以掠夺的地方之一。 何老太闻听正尧这么一问,不由地笑了笑,然后道:“别提了,当然有人去告,还真的告到了西安知府那里,而西安知府庞烨庞大人就因为调查关于官商勾结一案,在回去的路上莫名的脚下打滑,溺毙在了水中,直到第二天才有人将其发现打捞起来。” “哦?还有这等事?”正尧故作惊讶地说道。 其实这件事他已经知道,第一任西安知府死于溺水,表面上看起来是意外,但是凭感觉正尧都觉得不可能会如此蹊跷,定然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了。 见正尧疑惑的样子,何老太继续道:“这还不止,等到第二任知府来此之后,同样也来调查此事,谁知,刚刚走到蓝田县,还未等他去调查,结果晚上一场意外大火把整个客栈都烧没了,知府大人与他的随从也都死在了火场之中。至于之后又调来了两名知府,但是他们都没有来蓝田县,不过这个西安知府仿佛就是一个魔咒一样,谁坐上去,谁就要倒霉,前前后后,一共死了死个知府,你们说怪不怪?” 不怪?这明显是假的!连何老太这个年老色衰的老人都知道,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更加没有理由不清楚了。这里面的猫腻,肯定很深,说不定还有更加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现在呢?可有听说现任的西安知府怎样了?他可有来过蓝田县?”正尧立即追问道。 对于正尧来说,张诚的安危自然是很重要的,现在先后死了四任知府,他可不想张诚步他们的后尘。之前张诚在来信之中有所提及自己发现了一些东西,现在想来,说不定张诚就是暗中到这蓝田县来调查过。 何老太撇头寻思一阵,随即狐疑的道:“什么?又有新的西安知府来了?看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啊,蓝田县,别人眼中的圣地,却不知,这里埋藏了多少人的良心和灵魂……” 第十二章 擂台比武欲招亲 蓝田县的格局正尧从何老太的口中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也从中了解到了几任西安知府之死或许就与这蓝田县有关,毕竟蓝田县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来吃一口。 最后,正尧再三交代了一番,让何老太注意少惹那些地痞恶霸,财不可露白。随即便与袁海云一道,出了门,往蓝田客栈而回。 夕阳西下,寒风肆虐。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回来的路上倒是没有多做逗留张望,眼看天色大变,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有山洪来袭一般,万一真的下起雨来,那指不定会被淋成什么样。 结果二人从何老太的东巷小院回到客栈仅仅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其走路的速度,可见一斑。 吃过晚饭,袁海云便很快的进入了梦乡。倒是正尧,躺在床上,不由地开始思索着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 “西安府,西安知府,蓝田县,蓝家与金家,玉器,金银……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这蓝家与金家会否真的与西安知府之死有关呢?”正尧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靖王所交托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日后到了蜀中去看看也不迟。现下倒是西安知府一事,正尧还是感到有些头疼。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也有了一点线索,但是细细一想,这金家也好,蓝家也好,有什么不可解决的非要对付知府?而且还要弄死这么严重? 死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一连四个都死了。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蹊跷。这还单纯的是仇杀或者是劫杀吗?显然不是。 “罢了罢了,既然这蓝金两家人都有问题,那就找个机会去查查。”正尧终于拿定了主意,然后便闭眼入梦。 直到第二天辰时已经过半,正尧才被袁海云给叫醒。而此刻再见正尧的床上,又莫名其妙的湿了一片,尤其是正尧的衣衫,更是紧贴在背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涓涓而下。 很明显,正尧又做了噩梦。而且还是那个他前后加起来已经做过两次的噩梦。 独眼蛇,黑蛇,而且三条均是怒目圆睁,狰狞可怖。周边草丛中还不停地发出阵阵异响,仿佛还有很多条蛇前来挡道。 袁海云仔细的为正尧把了把脉,在确定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开口道:“正尧,你是怎么了?难道又做噩梦了?” 之前两次正尧做噩梦袁海云也都在场,但是给正尧把脉之后,同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因而他知道,正尧定然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只是每次袁海云或者其他人开口问正尧时,正尧都只是淡定的说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 却见正尧又是摇头一笑,道:“没事,只是个梦罢了,当不得真。” 然而,到底当不当得真,也只有正尧自己心里清楚。因为,那草丛,那小道,那一群怪异的黑蛇。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 一番洗漱之后,正尧觉得今天应该去问问关于地震的事情,毕竟相对来说,这关系到民生问题,他这个驸马好歹也要替皇帝。替公主体察一下民情才是。 下楼,吃早餐。 正尧和袁海云很识趣的没有再去坐蓝月心订的那张桌子。并不是正尧怕了蓝月心,只是正尧觉得,一会儿那神经病蓝大小姐又出现了,那自己这顿早餐也吃的没有胃口了。况且,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驸马,没道理与一个女子一般见识。 “我说刘兄,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知道吗?” 这时,就在挨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旁边那一桌的一个黄衫浓眉公子笑嘻嘻的对着他身旁的一个白衫公子说了一句。两位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算是秀才级别的,说话的公子脸上挂满了笑意,仿佛有什么好事落在他身上一样。 但见其旁边的那个被他称为刘兄的白衫公子立即也笑言道:“贤弟这是明知故问啊!你从咸阳赶过来,我从榆林赶来,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事吗?今天可是蓝田县第一家族蓝家千金摆擂台比武招亲的大好日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哈哈哈,小弟以为刘兄最近一直流连青楼烟花之地将此事给忘了呢!倒是小弟想多了。” “贤弟是什么心思,为兄又怎会不知呢?不过贤弟请放心,届时咱们公平竞争,谁能够获得蓝家小姐芳心,全看个人本事啦!” “哈哈哈,没错没错!” 二人说着说着便兴奋的笑了起来,仿佛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将那蓝家大小姐给娶过门一样。 两人说话如此大声,想不让人听见都难。 只见在袁海云听完二人对话之后,立即对着正尧轻言道:“我说正尧啊,那蓝家大小姐可是出了门的野蛮霸道,比之公主我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品行也不怎样,怎么就有人如此的争着想要去娶她呢?真的搞不懂。” 其他人他不知道,但是是自己,袁海云绝对不会去应亲的。这种女人,他可受不了。 正尧却是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蓝家可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谁不想去当他蓝家的女婿啊!况且人家蓝大小姐长得也美丽,只要忍一忍,什么都有了,不是吗?” 照着正尧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个理。但是真的能够忍吗?要知道,宁安固然也霸道蛮横,但是那也是属于伪野蛮,真的其实也没有见过宁安又多么暴躁多么凶神恶煞过。 而蓝月心可不同,这种养尊处优的女王式性格自小便养成,与宁安不同的是,她没有受到皇宫里那种礼教习俗的调教,一直都很自我主义,所以,相较而言,要忍受蓝月心那种性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听起来好像有意思,那不如我们也去看看?”袁海云眨巴眼睛,咨询道。 正尧一抹鼻尖,撇嘴道:“擂台比武招亲?那倒要看看它是怎么一个比武招亲法。” 说着,正尧与袁海云便放下碗筷,然后跟在那两名公子身后,直往那比武招亲的擂台现场而去。 说实话,对于比武招亲这种老套的征婚方式正尧在电影或者小说里面可是数见不鲜了,不过他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识过到底是怎样一个场面。于是原本打算去打听一番有关地震的信息的计划也临时取消,有时候不得不说,正尧其实还是一个玩世不恭的青年,不够成熟。 跟着那马刘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县城中央的广场处,也就相当于咱们今天的步行街,人民广场之类的地方。只见中间有一大的露台,应该是逢年过节,县城里面的那些司仪或者县老爷用来祭祀朝拜的。 露台四周都插上了一根竹竿,上面各挂了一张红布,写了大大的一个“蓝”字,显然这就是他蓝家的旗号。 露台后沿处摆放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盘水果和茶水,应该是所谓的主席台,嘉宾席之类的,中部则是用草绳和木桩临时搭建了一个方形的擂台,所谓的比武招亲,应该就是在那临时搭建的擂台上面进行。 此时此刻,露台上面还没有人出现,袁海云不由地嘀咕着:这蓝家还真的够摆谱的,所有人都在等他们。 正尧左看看,右瞧瞧,却见今日到场的人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五六百,整个广场不多时便挤满了人。看来蓝家在蓝田县甚至整个西安府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稍微有一点动作,都能够引起各种人潮涌动的响应。 就一个比武招亲,竟然吸引到这么多人来,显然这又为蓝田县的旅游业和其他相关服务行业带来了一笔利润。 比武招亲原定时间为辰时过半开始,为期三日,不论有没有人挑战成功,届时都会宣告比武招亲完毕。结果现在辰时已经快要完了,却仍旧不见蓝家的一个人出场,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渐渐地,整个广场便呈现出一片嘈杂之象,或是叫嚣,或是埋怨,或是辱骂,或是愤怒,应有尽有,似乎这蓝家人再不出来,就有人上前拆台了。 见此情况,正尧不禁又是抿嘴一笑,喃喃自语道:“这蓝大小姐果然是个肥肉啊,竟然可以引得如此多的人为之疯狂。” 袁海云只感觉现场已经越发紊乱拥挤,却见正尧还有心情笑,顿时一阵无语,然后问道:“我说你在笑什么呢?难道你不认为这蓝家人再不出来,这个会场会被拆掉吗?” 人冲动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何况还加上一些愤怒闹事的人,所以袁海云的猜测并无错。相反,除了会拆台之外,说不定还会造成混乱,从而导致有人员伤亡。 正尧摇头,道:“这都是惯用手法,你要相信,越是这样,就越能够体现出蓝家的地位,越能体现出蓝大小姐的优势。试想如果连人都没几个,他蓝家举行这个比武招亲又有什么意义?不过你可以放心,蓝家人不是傻子,他们懂得如何控制局面的。” 有人就是喜欢摆阔气,摆架势,蓝家也不例外。毕竟他蓝家乃蓝田县乃至西安府第一大家族,没理由摆好擂台等别人来吧。而且蓝家传承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因而正尧所说的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就在正尧说完之后,却见从露台右方阶梯口走上来一群人,与此同时,场下立即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第十三章 蓝月白代妹比武 随着蓝家人逐个的登场,现场周遭响应的欢呼声与掌声也渐渐减弱,继而消散。 待嘉宾席上已经坐满人之后,瞬间便戛然而止,却见台上端坐有三个男人,片刻之后,站在中间的短须长发中年男子忽然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来岁,身形健硕,双眼有神,成熟稳重,再配着他那一身雅而不俗的粗衫长袖,直觉告诉正尧,这个中年男子不是一般的角色。 正尧所猜的没错,此人非但不是一般的角色,更是一个狠角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蓝家的家主,“玉生烟”的大老板,蓝月心的父亲,名声享誉整个蓝田县乃至整个陕西的蓝伯光。 一个家族的生意要做大做强,其实也不难,难的是只做一门生意,而且还有其他对手的争夺,四十来岁的蓝伯光将蓝家的企业带入了一个新的时代,确实足以让所有人称道。蓝伯光的大名,也足以在蓝家家谱上面占据一个重要的地位。 但见蓝伯光站出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在静听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大家好!”蓝伯光立即朗声的对着台下吼了一声,随即还做了一个江湖中人行礼的手势,倒是显得很有礼貌。 蓝伯光的声音很粗犷,像是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一样,一字一句都显得那样的有气势。不得不说商场如战场。二者都可以磨砺人的心性。 话刚一毕。台下立即又响起一片雀跃之声,排山倒海,气势如虹,真叫人无法想象有一个商人竟然可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见到场下如此的热情,蓝伯光立即举手,瞬间又一片鸦雀无声。蓝伯光再次说道:“欢迎诸位给蓝某面子,不远千里来此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在此,蓝某预祝所有参加擂台者都能够竭尽所能,比出自己的本事!蓝某保证。无论谁最终成为蓝某的贤婿,凡是参与比武招亲的朋友都可以获得一张我‘玉生烟’的玉器优惠券,店中所有玉器一律半价便可以购得!” 终于说到了重点处,这才是众所期待的。女婿只有一个。所以每个人都抱着一颗最坏打算的心来参赛,如果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岂不是白来了? 而现在蓝伯光说了就算在比武招亲之中失败,还是可以获得一张购物优惠券,这自然就让众人不至于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至少还是有好处可以拿的!既然不远千里来到这蓝田县,若是不买点蓝田的玉器首饰回去,那怎么也说不过去,有了这个优惠券,那要节省多少钱啊! “好!现在由蓝某来介绍一下本次比武招亲的评判员。中间这一位。乃是我蓝田县的父母官王永王大人!右边这一位乃是我蓝田县德高望重的蓝田商会的会长蓝海清蓝老!右边这一位乃是我蓝田县民团武术教头穆翳风穆教头!相信有三位评判员在场,一定可以保证公平公正!” 蓝伯光再次朗声说道,随即主席台上的县令王永、蓝田商会会长蓝海清、蓝田县民团武术教头穆翳风三人先后分别向台下的众人行了一个礼,表示自己的存在。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抿嘴一笑:“这个蓝家还真有意思,自己家嫁女儿弄个比武招亲就够了吧,还要弄这么大一个阵仗,连县长、会长、武术教头都请来了,若是这蓝田县就是京城,那岂不是皇帝都可能被他蓝家请来当评判?” 有钱真是好。有钱做什么都方便,连嫁女儿都可以弄得如此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袁海云自然听到了正尧的嘀咕之声,不由地他也是一笑道:“正尧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你忘了之前你和公主成亲了吗?你那个场面可比他这个大多了!” 确实。正如袁海云所说的一样,当日在驸马府成亲时。前来道贺观礼的那真的可以说是排成长龙。朝中文武百官,低于四品都没有只能靠关系才能进府。当日在驸马府中不是朝中三朝元老,就是内阁大臣,一般的三四品官员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那才叫一个阵仗大,如今正尧却说蓝家弄得如此大阵仗,着实有点好笑。 “你小子,不顶我你要死啊!”正尧没好气的道。 当然,蓝家嫁女儿又怎么能够与正尧成亲相提并论呢?那可是皇帝嫁女儿,而且还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宁安公主出嫁,别说一般人,就是一般的公主,估计也都不会有如此待遇的。 台下一阵议论声过去之后,蓝伯光再次开口道:“嗯,时辰也差不多了,蓝某先来说说这比武招亲的规则!比武招亲本因由小女亲自上台,但小女武功实在不济,故而决定以其兄长代劳,倘若有人能够胜过犬子,那擂台便交付给此人,然后由此人挑战其他选手,能够再擂台上坚持到最后的,便是我蓝伯光的女婿!现在就由小女月心和犬子月白出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蓝伯光朗声说完,只见从左侧阶梯上便走上来一男一女。男的约有一米八左右,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倒是一个俊哥儿。一身白衣,长发飘零,不知道这一时刻又迷倒了多少花季少女。女的身材高挑,珠圆玉润,一身红衣装束更是艳惊全场,二人踱步走来,倒像是金童玉女下凡一般。 而这二人正是蓝伯光的子女,男的叫做蓝月白,女的叫做蓝月心。 对于蓝月心,正尧已经见识过了。不过正尧对这个蓝月心却是没有什么好感,首先从她那看不起穷人的样子就令正尧很反感,再加上之前在客栈又大摆有钱人的架势,以为有点钱什么都可以做,有多牛逼一样,这让正尧更是嗤之以鼻。 别说她今日穿的多么的耀眼夺目,就是她全身打裸站在正尧面前,估计正尧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连朱禄颖、安波尔沁、花清月、宁安这等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的美女都见过了,一个野蛮霸道的有钱人家的漂亮小姐又算得了什么呢? 蓝月白蓝月心兄妹二人一上台之后,台下便再一次引起了一阵骚动。男人们则是为表现的温文尔雅的蓝月心激动不已,大吞口水;而那些少女们则是为蓝月白的俊朗帅气而不断地呻吟尖叫,浪嚎不止。 见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始所谓的比武招亲了,蓝伯光立即对蓝月心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见蓝月心便往主席台而去,留下蓝伯光与蓝月白二人在原地。 蓝伯光环顾四周,道:“那现在就将擂台交给犬子,蓝某先在一旁做旁观了!” 说完,蓝伯光也跟着往主席台走去。 待蓝伯光离去,蓝月白也不废话,立即抱拳道:“承蒙诸位英雄朋友看得起蓝家,今日小弟不才在此摆下擂台,还望待会儿请诸位英雄手下留情,莫要出手太重让小弟丢脸才是!好,现在就请诸位一个一个的来吧!” 蓝月白也算是一个豪爽的青年俊才,比起他妹妹蓝月心,他倒是显得正直了许多,看来将来蓝家的大业应该都由他来继承。 说完一通之后,蓝月白便立即挽起衣袖,往擂台中一站,等待其他人的挑战。 看到这里,正尧再次抿嘴一笑道:“这个蓝月白倒是一个人物,武功应该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天前来参战的人当中,有没有实力相当的。” 说着,正尧又往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是不是高手其实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不过看正尧那神情,似乎今天这一场估计没有什么悬念。 为何? 这比武招亲可是要持续三日啊!真正的高手才不会第一天就出来露脸,他们可不想把自己当做靶子给其他人试炼。一旦有人打倒了蓝月白,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接着守擂台。然而擂台可不是那么好守的,谁都明白这种长时间的对抗是最消耗体力的,倒不如把体力留到最后来一击即中,那多好。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万一此次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都是猪一样的对手,那又何须最后一刻才出手呢?万一到时候突然有变,岂不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袁海云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只是好奇的问向正尧道:“万一……我说万一要是一个相貌极丑的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那蓝家会把女儿嫁给他吗?要知道,那些往往断胳膊少腿的老头才是武功高强的人哦!” 倒是袁海云这句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丝搞笑,但是他说的也挺实在的。毕竟蓝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断肢残臂的糟老头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此,正尧只是浅浅一笑,信手一抹鼻尖道:“这些问题恐怕蓝家早就想清楚了,至于他们有什么应对之法,这点我们就只能拭目以待了!我还真期待这一幕的出现!” 说完,正尧更是露出了坏坏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蓝月心嫁给一个瘸腿断臂的糟老头,而蓝月心则是一脸的郁闷和苦楚。 真的会有这一刻的出现么?正尧不禁再次捂嘴笑出声来。只是正尧此刻却不知台上正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往自己看来,那眼神,火辣辣的如那炎夏的烈阳,甚至让人不敢去直视。 第十四章 廖三拳痛打三拳 四下瞬间一片寂静,只见蓝月白在台上站着,而台下却没有一人有上台比武的想法,人人都左右环顾,似乎都不想贸然出手。 在这么下去,恐怕今日的比武招亲会以冷场的形式结束,如此的话,那蓝家面子可就丢大了。 蓝月白再次拱手道:“哪路英雄首先上来讨教?” 说完,见台下那些人依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有动手上台的意思,这些人还当真谨慎,不想去当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就在这时,从人群之中窜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今日蓝家比武招亲嫁女儿,大家要踊跃一点嘛!蓝家可是发了话的,前一百位上台比武的人皆可以获得‘玉生烟’两折的优惠券,先到先得哦!”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都与蓝家对立的金家少爷金祥裕。 虽说外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金祥裕与蓝月心才是绝配,一个野蛮无理,霸道横行,一个无赖无品,飞扬跋扈,但是这两家人可是一直都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最多就在商会开会时才有所接触,因而想让两家人联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金祥裕这么一说,却是让主席台上面的蓝伯光整个脸都黑做了一团。这个金家小郎还真够狠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自己又不好意思说不,毕竟蓝家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既然话一出口,即便不是自己说的,都应该履行诺言。 只不过,一下子一百名顾客买东西都打两折,这个损失到底有多大,还得好好评估评估。当然,蓝家有的是钱,只要不是把整个蓝家产业买下来,蓝家是绝对亏本了多少的。 其实金祥裕也不算太狠。若真的要狠的话,就不只是前一百名,而且一千。甚至一万名了,到时候…… 蓝月白犯难的把头转向了蓝伯光,试图征求一下蓝伯光的意见,却见蓝伯光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蓝月白便立即转头道:“金少爷说得没错!届时我‘玉生烟’的物品都会以两折的价格卖给这前一百位的选手!” 蓝月白很不爽的瞪了金祥裕一眼,很明显,他也看不惯金祥裕这种人。而他也深深明白,金祥裕的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他只希望。事情不会被金祥裕搞成一团糟。 闻听方才金祥裕所说的经蓝月白亲口承认,证实是真的,台下的人立即就像泄洪一般,纷拥而至,奔向擂台,刹那之间,整个擂台就快被挤垮。 原本没有人上台,就要冷场的这一比武招亲。却不想被金祥裕这么一闹。反而变得个个都争着上台,对于蓝家来说,这仿佛还是一件好事,最多不过就是花点钱罢了。然而这样一闹,却更加显得蓝家有气势,比武招亲竟然可以办的如此火爆。 可是在这么下去。比武没有比成,倒可能引起混乱。到时候直接把擂台拆了都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蓝月白立即大声说道:“一个一个来。若是有同时上台者,取消其比武招亲资格!” 这一吼绝对是敲山震虎,原本已经快要混乱的场面瞬间被蓝月白给震住,随即,现场立即又变得鸦雀无声。 看见蓝月白如此的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正尧倒是很佩服他,口中喃喃道:“这个蓝月白不错!比起他那个妹妹,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你管他是谁生的,反正又不是你要去应聘女婿,瞎操心什么呢!”袁海云没好气说道。 到现在,袁海云还有些埋怨正尧,埋怨他不告诉他那个嘱托正尧帮忙找儿子的人是谁。 见袁海云这么抨击自己,正尧值得无奈泛起一丝苦笑,摇摇头,继续往台上看去。 “我来!” 随着一记怒吼,只听得砰的一声,一个熊腰壮汉便直接落在了擂台上,而那临时搭建的擂台似乎也为之晃动了一下。 熊腰壮汉身子很结实,皮肤黝黑,面型圆润,浓眉大眼,嘴下留着一簇一寸长的胡须,神采奕奕,自信非凡。 是时,寒风劲吹,呼啸不止。那冰凉的如刀割在脸上的感觉,直叫人连连喊疼。 然而却见那熊腰壮汉大冬天的竟然把左手手臂给露出来,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不过他那左手手臂上的肌肉倒是一块一块的,让人不禁感叹此人的身体强壮健硕,是一个练家子。 “好!敢问兄台贵姓?” 蓝月白笑着拱手道,江湖礼仪,一点不差。 “某家廖邢!人称廖三拳,三拳过后,胜负立判!” 大汉说话也很爽直,倒像是一条硬汉。 “好!那蓝某就领教高招了!”说完,蓝月白便立即挥拳,不讲理的率先出击。 廖三拳,这个名字倒是霸道。三拳就能定胜负,只能说要不是太强,就是太菜。不过听这名字,却有几分程咬金那三板斧的味道。 眼见蓝月白飞身一脚踢来,那廖邢不慌不忙的一拉右手,瞄着蓝月白的脚脚底,突然握紧拳头,猛地往前一送,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拳头结结实实的打中了蓝月白的脚脚底板。 只见蓝月白吃痛的一咬牙,在空中一个旋身,有惊无险的跳回到了原地,左脚脚底隐隐有股作痛的感觉。蓝月白心中不禁叹道:“果然够厉害,一拳的力道竟然有如此之大。” 场边的正尧见状之后,也对那廖三拳不吝赞赏的自语道:“不错,这一拳下去,估计也有百十斤的力道,现在蓝月白的脚底肯定会不舒服。” 袁海云见正尧有自顾自的说话,不由地又白了正尧一眼,然后假装不再看正尧。 看来这个袁海云是与正尧杠上了,也对,毕竟除了找人一事没有与袁海云说之外,今早正尧做的那个梦,正尧也是敷衍了事,这不让袁海云不爽才怪。 对此,正尧只能无奈摇头。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就行,告诉别人。只能凭空增添负担。 此刻台上的廖三拳却是一动不动,即便蓝月白脚下的疼痛还没有恢复过来。在常人看来,这个廖三拳简直就是一个傻瓜,都不知道一鼓作气。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蓝月白这才恢复过来,见廖三拳一直都没有趁机出手,蓝月白深感欣慰,若是这个廖三拳年纪再小一点,估计蓝月白很乐意接受这个妹夫。 调整过来之后。比武擂台还是要照常进行。只见那廖三拳比了一个请之后,蓝月白又率先出击。不过这次他没有飞起来,而是以脚下的速度,直冲廖三拳而去,就在快要触碰到廖三拳之时,蓝月白突然收回左拳,瞬间猛地右拳击出,想要一招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砰!” 未曾想到的是。那廖三拳压根就不上当,眼见蓝月白左手收回之时,廖三拳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而是把目光聚集在了蓝月白的脸上。但见他嘴角一歪,右肩一耸之时,廖三拳同样的也击出右拳。直接与蓝月白对了一拳。 蓝月白再次吃痛的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酝酿好久的一招。竟然被这廖三拳如此简单的就给破了。 火辣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这让蓝月白紧咬嘴唇。再用力就要咬破。不过蓝月白似乎就不信这个邪,就在自己被狠狠地击退三步之后,蓝月白竟然没有做一丝调息,突然一个仰身,脚下一梭,直奔那廖三拳的下盘而去。 既然你是廖三拳,应该是拳头厉害,那就攻你的下盘,看你如何使用拳头来抵挡。 只见蓝月白此刻整个身子几乎紧贴地面仰躺着,靠着脚跟滑翔,同手双手均是摊开成掌。在蓝月白看来,如果攻人家下盘还用拳头,那就有损阴德了,而且廖三拳方才对自己也算是很客气,没有穷追猛打,自己也不能够太狠辣。 看到这里,正尧的嘴角又泛起一丝笑意,仿佛眼前这一幕很搞笑一般,倒是让一旁的袁海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正尧,你又发现了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赶紧说出来吧。”袁海云立即又凑到正尧身边问道。 袁海云也就这样,口是心非的主。一旦遇到好奇之事,之前的那种不满,不悦或者埋怨也都会暂时忘掉,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正尧道:“这个廖三拳果然叫廖三拳,呵呵,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跟什么嘛!” 袁海云一阵无语。 却见此刻台上已经来到最紧张的时候,之前蓝月白已经两次被廖三拳给击退,这次要再先下手却被人击退的话,那这场比武招亲就没什么说的了,都说事不过三,届时,不仅是别人怎么看,或许就连蓝月白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赢下对方。 虽然说要被打出擂台才算失败,但是自己都觉得不是对方的对手,那就干脆认输,免得自取其辱的好。 蓝月白急速的滑向廖三拳的下方,未有丝毫停顿,双掌猛地击出,直奔廖三拳双膝而去。 “呲——” 突然地一声呲响顿时响起,如同一高速飞驰的快车突然一个急刹车,那轮胎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而却见廖三拳在看到蓝月白双掌击出的同手,他也毫不犹豫的打出双拳,直奔蓝月白的双掌。 然而廖三拳的这两拳头的力道实在太过猛烈,在于蓝月白双掌对峙之后他自身非但没有出现一丝波动,反倒是原本急速向前滑的蓝月白竟然不能自控的突然往后方滑去,而且速度更胜之前!!! 廖三拳,这三拳果真厉害,铁打一般威力无比,直让蓝月白叫苦不迭,直叫旁观者叹为观止! 此时此刻,那金祥裕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脸鬼魅的笑容,这也让正尧觉得很有意思。 第十五章 金大少又生事端 比武擂台上的一幕却让一旁观看的蓝月心一阵又一阵的胆战心惊,自己的哥哥竟然看起来还不是对方的对手,万一这个家伙最后赢了擂台,自己岂不是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蓝月心兀自地咬咬牙,心中不禁暗自祈祷,但愿自己未来的夫君不会是如此模样的男人。 见台上打的是风起云涌,沉沙漫天,台下众人自然是呼嚎一片,掌声连连。对台上二人是否打得精彩,其实旁人并不关心,旁人关心的是两人最好两败俱伤,待自己上去之后,就会轻松许多。 蓝月白好不容易止住了那滑动的身形,脚跟似乎都被磨破了些许。而那廖三拳依旧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反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蓝月白。 对于这一幕,蓝月白就更加疑惑了。这个廖三拳未免也太过正人君子了一些,三次都是这样,本来可以一击即中简单完结比斗的,但是他都没有这么做。 当然,同样怀疑的还有正尧一干旁观者,不合理,确实不合理。 “这个家伙果真是廖三拳,三拳力道都如此之大,若是他趁机再来一拳的话,我肯定就输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都不会主动进攻,看来他的武功套路还是以防守为主。”蓝月白站在原地,寻思着暗说道。 不过蓝月白也没有考虑太久,毕竟比斗时间是有限的。总不可能就站在擂台上一整天吧。随即蓝月白耸了耸肩。然后还是毅然的朝廖三拳冲过去,只不过这次冲过去蓝月白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采用迂回的手法,眼看右拳再次与廖三拳的右拳相撞之时,蓝月白突然一个回拉,却是让廖三拳打了一个空。 眼看奏效,蓝月白自当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待廖三拳一拳打空重心微微有些往前偏移之时,蓝月白突然一个贴地,双脚一抬,直击廖三拳双腿。 然而廖三拳也不是吃素的。就在失去重心之余,他还能够勉强的用双手去挡蓝月白的双脚。只是蓝月白此举并非旨在廖三拳的下盘,却见廖三拳刚刚提起双拳准备朝蓝月白腿上砸去时,蓝月白双手突然一个撑地。整个人瞬间一个拔地而起,直窜而上。 未等廖三拳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蓝月白猛地双掌往下袭来,直逼廖三拳的头顶。 此时此刻的廖三拳已经完全失去了重心,笨拙的往前一扑,就要倒地。 “啪!” 一声脆响,却见廖三拳直接趴到在地,蓝月白飘然落在了廖三拳的跟前。 蓝月白的双掌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往前倾的廖三拳的背部,双掌的力道也不同凡响,毕竟先前蓝月白试过那廖三拳的拳力也委实惊人。故而此次三连击蓝月白不敢有一丝的放松。然而但当双掌打在廖三拳背部的时候,却见廖三拳整个人顺势便趴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这……”蓝月白这下傻眼了,还真没想到这次却是如此的简单。 场下即刻一片鸦雀无声,静的只听得到寒风哀鸣之声。 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的嘴上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袁海云不懂,立即问道:“我说正尧啊,你这又是在笑什么呢?” 正尧总喜欢莫名其妙的发笑或者抹鼻子,这一般不了解他的人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袁海云宁安这种经常与他相处的人来说,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却见正尧看了袁海云之后,笑的更加灿烂的道:“这个廖三拳果真就是廖三拳,我可算明白了他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来了。” “哦?那是为什么?” “这个很简单。”正尧说着,一手指向台上的廖三拳道:“你看他刚才一直都是防守。只有等他人出手了他才会出手应付予以还击。不过不得不说他的拳力确实惊人,但是他每次将对方打退或者摧毁对方的攻击之时。他都没有趁胜追击,其实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什么问题?”袁海云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 “那就证明,这个廖三拳根本不会主动攻击,一旦他主动出击,就会露出破绽,这也是为什么方才蓝月白来一了个三连击之后,他便顿失所措,找不到应对之法的原因。其实仔细看他的出拳路数,原来这个廖三拳果真就是名副其实的三拳,就只会上中下三路拳法,而且很单一,所以他才不敢贸然出手。”正尧解释着说道。 正尧好歹也是见识了许多高手,见识了许多精妙武功的武者,也应该算得上一名江湖中人。自然而然的,对于一般功夫,对招式路数还是有一定研究和了解的,因此才可以一语中的。 不过还真别说,正尧说的一点不假,这个廖三拳,的的确确就只会那三路拳法,比之那只会三板斧的程咬金没多大区别。 第一场比斗以蓝月白的胜出而宣告结束,因为廖三拳被蓝月白那么一击,半晌都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喘着大气。 良久,那廖三拳才站起身来,与蓝月白以及蓝伯光等人行了一个礼之后,便下了擂台。 然而当他走下擂台之后,却让台上的蓝月白一怔,只见他径直走向了金祥裕!!! 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成,这个廖三拳是金祥裕的人? 这一刻,正尧总算明白了那金祥裕为何会在廖三拳上擂台与蓝月白交手一番占了上风之时露出那鬼魅的笑容,原来这是金祥裕安排上去的人。 如此倒好,金祥裕把自己的人叫上去,到时候不仅可以领到那所谓的优惠券,如果自己的人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日后蓝家的家业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了!这小子,算的果真精明! 想到这里,蓝月白瞬间就不爽了,立即冲着金祥裕吼道:“金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我们蓝家并不欢迎你金家人前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吧!” 蓝家与金家一直以来都水火不相容,不论是生意上还是平常的生活中,两家人都基本上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蓝家做什么也都不会叫上金家,同样的,金家也不会叫蓝家。 然而此次金家似乎有违之前的那些做法,这自然会令得蓝月白很是不满。 金家来此参加比武招亲,是成心捣乱还是别有用意?这点就只有金家知道。 金祥裕摇摇头,一副不以为意的道:“蓝少爷这就不对了!好歹你蓝家与我金家也是这蓝田县乃至西安府的龙头家族,你蓝家举行比武招亲,我金家又如何不给面子捧场呢?再说了,男女婚姻之事,讲求的都是门当户对,你家蓝小姐与我正好可以算得上相配之极,那金某更应该前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了。而今天蓝少爷如此表情,莫不是蓝家有意要针对我金家不成?” 好一副厉害的嘴牙,正尧也不由地为之一番感叹。 别看那金家少爷无赖之极,恶贯满盈,但是他却口才了得。都说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如此厉害的嘴脸,确实让擂台上的蓝月白也是一阵招架不住。 “你……”蓝月白顿时不知如何应答。 是啊,如果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不让金家人参加此次比武招亲,那就是摆明的蓝家有意针对金家人,这给天下人的感觉就是蓝家小气,蓝家人不讲道理。严重的,会以为蓝家怕了金家,故而不让金家人参加。 少一点人知道此事也无所谓,对蓝家这种大企业也没什么影响。怕就怕万一此事传了出去,那蓝家的声誉肯定会受到影响,一旦全国各地都传遍开来,那蓝家的品牌肯定会立即贬值到时候。蓝家的生意虽不至于破产,但是相信会有很大一部分都会被金家给抢了过去,如此一来,金家的实力将会大增,甚至可能超过现有的蓝家! 这个显然不是蓝家人想要看到的,更不是蓝伯光想要看到的。因而,连正尧也不得不对这个有文化的流氓金祥裕感到佩服。 “金少爷稍安勿躁!”这时,蓝伯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金祥裕又道:“此次比武招亲只是为小女找到一个好归宿,并无什么门户要求,所以方才所说的针对金家,那也是全属子虚乌有。诸位请放心,只要能够在擂台上坚持到后天正午,不论此人是缺胳膊少腿,不论是老是病,是丑是蠢,那此人便是蓝某的女婿!我蓝伯光说话算话!” “爹!” 蓝月心与蓝月白同时大叫了一声,似乎在叫蓝伯光三思。 “不用说了!我说的话绝不收回!我蓝家人绝对言而有信!”说完,蓝伯光立即又朝众人行了一个礼。 只见蓝月心此刻嘟着嘴,愁眉苦脸的看着蓝伯光,而蓝伯光却是无动于衷。 蓝月白深知自己父亲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即便蓝伯光对蓝月心自小就十分宠溺,但是此时此刻说出去的话,那是绝对不会收回来的。因而蓝月白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给了蓝月心一个安慰的眼神,现在唯有祈祷无人能够击败蓝月白。 然而,金祥裕却笑得更加灿烂起来,似乎在后面还有更加好看的戏紧接上演一般。 第十六章 半夜里车轮滚滚 蓝伯光的出马总算平息了一场即将上演的闹剧,虽说变相的给了金家一些好处,但是这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况且蓝伯光也有信心金家人绝对不可能在最后的擂台比斗之中胜出,因为…… 不过越是这样,那金祥裕越是得寸进尺。只见廖三拳刚刚下来,与金祥裕打了行了一个礼之后,那金祥裕突然一个撇头,往左边看去。 只见旁边的那灰衫矮个子立即站了出来,恭敬的低头面向金祥裕,金祥裕撅着嘴,挥手道:“去吧,反正有便宜赚,一会儿你们一个二个都要上去,谁要是第一百个以后上去的,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说话的同时,金祥裕还不忘环顾一下四周,只见身旁的那些人,高矮胖瘦,麻子瘸子独眼秃子什么都有,细细一数足足有二十来人。可见,这金祥裕是做了一早的准备,有心要来捣乱的。 蓝伯光此刻的脸色应该都要变成绿色的了,不过他的忍耐力还是够强,左顾右盼之余,竟然还能够露出一丝笑意,而且一点波澜都没有。 那灰衫矮子点头答是之后,便纵身一跃。飞到了擂台之上。看样子,他也练过两手,不过不知道会不会与廖三拳一样,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蓝月白经过上一轮比斗之后,也总结了一点教训,那便是出手不能太过草率,否则就会被人有机可趁,就如之前被廖三拳修理那般。 相对于之前那一场较量,这次蓝月白就谨慎多了,尽量避免与对方硬碰硬。或者让对方看穿自己出招路线。结果这个花架子空壳子的灰衫矮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被蓝月白轻松解决,一脚踢飞除了擂台,直接扑在了金祥裕身上。 金祥裕一脸晦气的辱骂了一番。然后示意其他人接着上,似乎不想给蓝月白喘息的机会。 然而到了此刻,比武招亲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金祥裕拿出来的人手也就那几下,确实是中看不中用,看的金祥裕接连吹胡子瞪眼,此刻的他甚至恨不得亲自上场,但是见时机不到,最终还是忍住了。 下午的比斗也显得没什么意思,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看的可是无精打采。结果第一天比斗完成后,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挑战成功。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蓝月白确实还是有实力。而且越到后面,越战越勇;另一方面,可以说真正的高手其实都在休养生息,因而目前面对的不过是一些小喽啰小角色而已。 终于待到日落西山,一天的比武擂台算是结束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径直往蓝田客栈而回。 吃过饭,正尧也没有与袁海云出门,还是决定早些睡觉,天寒地冻的,出去也是找罪受。 已是夜深时分。寒光透窗而入,森白一片,凄清冰凉。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各自在床上睡的正酣,尤其袁海云还不停地打着呼噜。 约莫子时时分,突然从窗外传来阵阵轰隆之声。进入浅睡眠的正尧顿时便清醒过来。随即翻身起床,见袁海云睡的死猪一样也不想去把他叫醒。穿好衣服之后,打开窗户,直接纵身跳下了楼,落在了草丛之中。 寒风凄清肆虐,店铺面前的那些大红灯笼左右晃动不止,被霜冻住的树木也被吹的嘎吱作响,而往街道上的道路看去,依稀看得见一大批人赶着马车,神色慌张的在路上行走。 正尧不知道这一帮人是做什么的,但是大晚上如此神情诡异的再街道上走,显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街道上游走的足足有十辆大货车(板车类型的),上面全数用黑布给遮掩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能看得见那车轮被压的几乎有些变形,而地上的道路也留下一列列明显的压痕。 见那一行数十人渐渐离去之后,正尧才从草丛之中窜了出来,随即便一躲一闪的跟了过去,企图看看到底这些人在干什么。 那一行数十人似乎是经过正规训练过的一样,行走有序,步行间各自左右查看,分工明确,好在正尧身手矫健,且当刑警多年好歹也懂得跟踪与反跟踪这些东西,因而一路跟下去,那一帮人也都没有发现正尧在跟踪。 不过这样一来,正尧更加可以肯定这里面有古怪。能够如此沉重压的地面出现凹痕,车轮有些变形,看来这车上不是金银就是什么重型的东西。 一路跟去,夜风狂吹,车轮滚滚,惊若寒蝉。 “这……” 就在正尧跟着穿过一条巷子,正准备跟出来时,却见那一行人顿时止住了脚步,一列列大架车顿时停了下来,那轰隆隆的声音也随即停止。 正尧不解的望着那漆黑的深巷嘀咕着,由于巷子很是幽深,月光也只有少部分照射进来,因而巷子里面就漆黑一片,除了那些人影和那些大架车之外,再也看不清其他。对于正尧这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来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开了一个缝的后门又是谁的家,他自然一概不知了。 “嘎咕——!” 后门终于被打开了,只见从院中顿时走出来一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便将另一边门全数打开。为首的人见状之后,立即一挥手,随即疾声喊了一声“快”,一大帮人便使出吃奶的劲将大架车给推了进去。 完后。院门便立即关上。良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正尧怀着好奇之心,准备跳出来,往院门靠近,却见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且力道还很足。 出于条件反射,正尧顺势便要挥手打去,却听—— “李大哥,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传到耳边,正尧旋即收回了手。却见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周冰! “冰弟!”正尧万分疑惑地看着周冰,然后又道:“冰弟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冰并没有答话,而是一把将正尧给拉了过来。旋即正尧一个没留意,径直栽进了周冰的怀中,一股清香气息扑鼻而来,顿时让正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动!” 眼见正尧准备抬起头之时,却见周冰突然一个用力直接把正尧的头再往自己的怀中按去,而正尧的鼻尖更是直接凑到了周冰的胸部。然而此刻二人的姿势极其的暧昧,若是有人经此路过,定然会以为二人乃是断袖之癖。 有一股不一般的香气直窜正尧心田,而莫名的,正尧的脸上却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周冰这时又道:“他们出来了。” 原来周冰此举乃是因为怕正尧被发现,不过通过这一点,也可以说明,其实整个晚上,周冰也在时刻注意这么一列人马。 正尧缓缓地把头从周冰的胸口移开,而这个时候周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有点激动,动作有点夸张,回想起来,只见他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云,在略显昏暗的月光下。却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正尧摇摇头,看来自己这个冰弟也是一个害羞的人,不过正尧并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一帮人还在门口逗留着。 大门口数十人站成三排,由于正尧与周冰二人距离他们比较远。只是看得见他们在嘀咕着,但是具体说的是什么内容。却不得而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一帮人才在一个貌似头目的带领下往另外一个巷子走去。随即,那之前为这帮人开门的人再次钻进院里,嘎咕一声,关上了门。 正尧完全不知道这一帮人在干什么,说他们抢劫钱财吧,但是晚上出来也不见头目穿着夜行衣,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是正尧可以肯定这一帮人连面纱都没有戴;但是说他们在干什么好事吧,那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再大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才进行呢,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慌张的面色,肯定不会是一般简单的事情。 见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正尧才与周冰从巷子里钻了出了来,迈着快步,走到了院门前。 正尧仔细往地上瞧了瞧,见地面的压痕很明显,可以想象,车上的重物至少有上千斤重。然而这就让人怀疑了,什么东西能够有千斤重呢?难道是金子?但是这么多金子的话,那又是谁家的呢?或许整个蓝田县也就蓝家和金家有这么大的手笔吧。 想到这里,正尧立即旋头看向周冰,道:“冰弟,你这么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周冰自然是正尧第二个疑问,周冰不是在蓝府过夜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李大哥不必疑虑,此事暂且不提,日后自会明了。倒是李大哥你,为何会跟踪这一帮人来此呢?” 周冰不答反问,似乎他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正尧也不会强人所难,而且周冰也说了会告诉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多问什么。 于是道:“我本在睡觉,却听屋外阵阵车轮滚动之声,于是便好奇的跟了出来,后来却发现这一帮人鬼鬼祟祟的,于是便一路跟到了这里,结果……” 正尧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来此的原因,不过对于正尧来说,关键还是因为这一帮人太过鬼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正尧没道理不来查一个究竟。 周冰点头道:“嗯,这一帮人确实鬼祟,而李大哥你知道这里是何人的别院吗?” 周冰突然这么一问,却是让正尧一愣:“额,不知,是谁?” “金家!” 周冰镇定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即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一般,而正尧的呼吸似乎也加快了些许。 第十七章 夜探别院引争斗 金家别院! 正尧委实没有想到这个别院竟然是金家的,由此,正尧就更加怀疑那大架车上面的东西有问题。 “冰弟何以得知此处乃是金家的别院?”正尧疑惑地问道。 虽然正尧并没有去过金家,但是以金祥裕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金家在蓝田县肯定是绝对的招摇,如此不起眼的别院很难想象是金家的。 当然,对于周冰如何得知此事,正尧也很好奇。要知道,周冰也很少离开京城的,没道理比自己知道这么多才对。 周冰左右看了看,然后道:“其实昨天夜里我便到这里看过了,后来一经打听,才得知乃是金家别院。与今晚一样,昨天夜里其实就有一队人马往这里运东西来,只是相对于今晚要少一些,动作也要小一点。” “什么,昨天晚上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正尧再次讶异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连夜押运而见不得人呢,越想正尧越觉得可疑,恨不得立即上前看个清楚。 “没错,只不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押运的是什么。” “那进去看看?”正尧眨巴眼睛,饶有趣味地问道。 “正有此意!” 说完,周冰一把拉住正尧的右手。便准备推门而入。 正尧止住脚步,摇摇头道:“这样不可。” 只见正尧在原地寻思片刻之后,突然又往那高墙上看去,眼睛顿时闪出一丝光亮。旋即道:“有了!” 周冰不明正尧意欲何为,还未等他开口问出什么,却见正尧突然抓紧周冰的左手,一个拔地而起,眨眼之间,二人便来到了金家别院的高墙上。 “李大哥,你的武功……”周冰有些惊讶的望着正尧道。 以前正尧的功夫周冰也是知道一二的,就是那次在武科举上面。正尧打倒方玉阳之时,周冰也认为正尧是一时运气好。从来没有想到,正尧的武功竟然会如此之高,一个人能够飞檐走壁就罢了。竟然还能够带着自己飞上那足足有三米高的高墙,正尧的武功达到什么地步已然无法估量。 “有人,先别说!”正尧突然道,随即一手把周冰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只见院墙内竟然有一列护卫井然有序的正在做巡视状,个个神色凝重。俨然如大内侍卫一般。而那用黑布遮住的十数辆大架车此刻正停在大院中间,上面则是铺满了一层白霜。 但见那一列护卫离开之后哦,正尧才轻轻松开了手,对周冰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便纵身一跃,往院内跳了下去。 “嘘。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跳下之后。正尧便小心翼翼的悄声说道。 “哦。”周冰乖乖的点头道,仿佛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子。 左右环顾,确定护卫队离开之后,正尧便拉着周冰的左手踏着轻步往大架车走去。 大院中足足有十六辆大架车,分四列,成四排而放置,像一方正队伍。 “李大哥,你说这里面会是神马东西呢?”周冰这时却没了主意似地问道。 或许对于周冰来说,有正尧在,自己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去思考那些。 不过正尧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撇嘴一笑,然后继续往大架车前走去。 不消片刻,正尧便携着周冰来到了大架车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正尧便伸手往大架车上的黑布摸去。这个在正尧脑中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东西,即将在面前显露出来,倒是此刻的正尧有着那么一丝的激动与紧张。 “这……” 当正尧掀起那黑布一角之时,正尧不禁一怔愕然。与此同时,周冰也对此感到诧异! “这是什么东西?石头?”周冰惘然失措地问道。 实在没有道理,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晚上,不对两个晚上,追查的结果竟然是十几车的黑漆漆,大小不一的大石头,这个未免也太过无趣与意外了。 正尧稍加平复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这些不是一般的石头,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矿石,而且还是铁矿石!” 对于铁矿一事,正尧还是略有染指的,曾经破获一起铁矿场杀人案时,正尧就见到过铁矿。因而当他掀开黑布看到眼前的一大堆石头之后,他便一眼认出了此乃铁矿石。 “铁矿石?”周冰再次讶异起来,随即又看着正尧道:“李大哥你说这些全都是铁矿石吗?那金家坝这些铁矿石弄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正尧没有答话,而是继续一辆车一辆车的翻看,结果一看,所有的大架车上面放置的全是铁矿石,眼前这十六车,加起来足足有上万斤! “全是铁矿石,这金家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呢?他一个开金银首饰店的,不弄金不弄银不弄玉器,反而弄这么多车铁矿石,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谁都不会相信。”正尧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周冰点点头,道:“金家人如此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李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 “如今我们不明真相,不可轻举妄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金家一定有问题。我看,我们应该暗中多做查探,首先要查明这些铁矿石是从何而来,然后查明这些铁矿石将要用作何物。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并不是表明这么简单,说不定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正尧说的有条不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尧这么说不无道理,铁矿石的用处可大可小,若是用在军事上。那后果当真不可估量。 “是谁!” “有贼,给我上!” 就在正尧与周冰二人说的忘我的时候,却听花园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呼喊之声,凌厉的如同那阵阵寒风,尖锐刺耳。 “不好,被发现了!”正尧顿时反应过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在一道呐喊声过后,十余人瞬间便悉数围了上来。一个二个凶神恶煞的瞪着正尧与周冰二人,恨不得将正尧二人生吞活剥一般。 “还看,动手啊!”为首的一铁甲护卫脆声说道,随即猛地一挥右手。十余人便纷纷举刀上前,直往正尧与周冰二人身上砍去。 寒光肆溢,月色黯淡。 若是正尧再不动声色,那注定会被眼前一众护卫给乱刀砍成肉泥。 只见正尧突然一个撑地甩腿,横扫一片之后。只听得一连串的“砰砰”声响,十余名铠甲护卫手中的大刀均被正尧给踢掉在地。 而与此同时,正尧一把抓起周冰,二人纵身一跳。直接跳上了大架车上。 “你们二人好大胆子,竟然敢夜闯金家别院。到底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为首的那名铠甲护卫并没有参与方才的那一击。因而在说话之时,也是铿锵有力。 当然,从方才那简单的一击之中,那为首的铠甲护卫可以看得出正尧是个练家子。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急着上前与正尧动手,或许在他看来,弄清对方身份比解决对方要重要一些。 正尧才不想与眼前这一帮人废话,现在需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好在此刻月光很黯淡,对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自己的身份暂时没有暴露。但是随着对方人手的增多,随着光亮的增加,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和周冰就会暴露出来,届时即便离开,日后定然也会受到金家人的为难。 正尧无时不刻想的都很通透,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而陷自己于险地。只见他并没有直接答话,拉着周冰的左手,一个飞跃,就想往高墙飞去。 “想走!没门!” 那为首的铠甲护卫见正尧要走,而且连应一句都没有,委实的令他有些愤怒。只见他暴喝一声之后,立即飞身而起,直杀正尧的去路。 “冰弟小心!” 眼见那铠甲护卫大刀驶来,只向周冰背部时,正尧立即提醒道。 随即,正尧突然一个推手,直接将周冰给送到了高墙之上,而正尧则是缓缓地落在了院墙内。 “大哥——”周冰不禁疾呼一声。 却见正尧在落下之时,那地上的十余名铠甲护卫已经将打掉的刀握在了手中,个个再次面目狰狞的往正尧砍去,显然比之之前更加的要愤怒。 然而正尧也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眼见自己就要被人乱砍之时,正尧突然一个倒地,猛地往前一滑,两脚更是直接窜起,一招“飞云踢”顺势击出,如同那旋转的电风扇一般,又是一阵“砰砰”之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十余名护卫直接被正尧的飞腿直接踢得四面八方到处横飞,让在高墙上担心不已的周冰瞬间也张大了眼睛,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去死吧!” 那铠甲护卫首领更加暴怒起来,两眼已经泛出一丝血色,显然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的嚣张,赤手空拳,竟然将自己十余名手下打飞!!! 正尧根本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心思,眼见那铠甲护卫首领拧着大刀又打过来,正尧假意冲过去,而就在快要与那铠甲护卫首领相触之时,正尧突然凌空一闪,“过云顶”随即使出,旋身一绕,飘然飞到了周冰旁边。 “嘿嘿,大笨牛,老子不玩了!拜拜!” 说完,正尧抓住周冰,一跃而下,瞬间便消失在了高墙上,不见了踪影。 当那为首的铠甲护卫飞快的打开门想要追过去的时候,却见正尧和周冰已经不知去向,愤怒的他只好对着门外咆哮一句:“可恶!” 第十八章 周冰登台生意外 一次刺激的夜探金家别院以正尧与周冰二人全身而退而结束,算起来,却也是有惊无险。 不过经过一夜的跟踪与查探,正尧发现了金家所押运到别院的乃是十六车铁矿石,只是到此为止,正尧还是未能知晓这十六车铁矿石到底用于作甚。然而,由于被护卫发现,相信今后金家一定会有所提防,以后想要更加容易轻松的去查探,恐怕不行。 正尧与周冰一路奔跑了有好一段路途之后,二人才停下来。放松的笑了一番,见时间也挺晚了,便分道而走,周冰去蓝府,而正尧,则是回客栈。毕竟周冰此次来蓝田,主要还是与蓝家做生意,算是蓝家的客户,理应留在蓝家住。 未免打搅到客栈小二,也免得引起别人怀疑,正尧还是按原路返回,连回屋子,也是跳窗而入。 “砰”的一声过后,正尧便出现在了厢房之中,与之同行的,还有一阵寒风。 深呼吸一番之后,正尧立即转身,小心翼翼的把窗户给关了上来,然后便轻身缓步的往自己的床头走去。 “啊——” 正当正尧捞起蚊帐,准备上床入睡之时,突然发现竟然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自己的床上瞪着自己。正尧不由地大叫一声。 “你……你在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扮鬼吓人啊!”正尧没好气地说道。 完后,正尧一边摸着胸口,一边将桌子上的蜡烛给点燃,整间屋子瞬间便光亮起来。而此刻再看正尧的床上,袁海云正盘腿端坐着,两眼依旧泛着光亮,瞪着正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似乎很不高兴。 良久,袁海云才渐渐收回他那略带恨意的眼神,然后斥责道:“还好意思说我?我说正尧你大半夜的跳窗出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叫上我?” 袁海云的生气是不言而喻的,本来是一同前来陕西的。也一同住进蓝田客栈的,应该说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做才对。 然而呢?正尧却不声不响的大半夜跳窗而出,不知道去干什么,回来也鬼鬼祟祟的跳窗而入。若不是袁海云因为尿急起床发现正尧不见了,估计他还不知道正尧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呢。 对于正尧此举,袁海云是无法原谅的。 正尧见袁海云当真有生气的意思,于是支支吾吾道:“额……其实……其实是我见你当时睡的很熟,我不想打搅你睡觉。所以……” “哼!你想怎么说都行!那你说说,今天晚上出去做什么来了?”袁海云埋怨地说道。 不过,此刻见袁海云的样子,倒像是老公出去偷欢回来后正在审问老公的妻子,什么都在问,不问今天晚上不准入睡一样。 对此,正尧只得无奈一笑,摇头道:“今天晚上这件事,我觉得……” “罢了罢了!就知道你不会说,肯定又是那句‘暂时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以免打草惊蛇’,我算是服了你了。”说完,袁海云便跳下了床,不再言语。 袁海云还是挺了解正尧的,正尧还未把话说完。袁海云已经明白正尧将要所说的话。不为别的,只因这乃是正尧的一贯作风。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应该就是说的这个理。 正尧憨厚着笑了笑,这个海云越来越有趣了。他可以感受到,袁海云其实并不是生气,而是关心,对兄弟的那种关心。毕竟才不久自己与袁海云才得罪了蓝家与金家这两大蓝田县的势力,即便正尧再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总会有吃亏的地方。 对此,正尧自然很感激。 望着袁海云往对面床头走去的背影,正尧柔声道:“睡吧,时候到了,一定会告诉你,而且还需要你帮忙。” 说完,正尧吹灭蜡烛,便往床头走去,躺下床,闭眼入梦。 第二日的比斗如期举行,正尧与袁海云倒是没有去看,反而是绕着蓝田县转了一大圈,同时,正尧还特地往昨天晚上追去的位于城东的金家别院看了看。可是到金家别院的时候,透过门缝一看,却发现大院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昨天晚上的那十六辆大架车也全数不见,甚至连一块碎石头都没有留下。 正尧不禁一阵感叹,这个金家的速度还真的够快的,眨眼间立即便撤走了所有的铁矿石,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金家很在意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那么金家一定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袁海云不明白正尧看了半天在看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因而他什么都没有问。 完后,正尧与袁海云又在街巷之中询问了一些关于四任知府的有关事情,只不过所有的回复之中,有用的寥寥无几。倒是问的地震方面信息,正尧却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原来,虽然地震当日蓝田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蓝田也受到了一定波及。而地震之前一刻的一声巨响让正尧感到很是蹊跷,似乎有点抑郁寻常的地震。 地震之前发生一声巨响?这声巨响到底是什么呢?这声巨响与地震有什么关系呢?此次地震死亡人数过十万,确实从来无从出现过,关系重大,不得不让正尧费尽思量。 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夜深人静,袁海云再次打呼噜之时,正尧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醒来阳光明媚。倒有些初春的感觉。 今天乃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日。昨天没有去看,今天怎么也会去。简单的洗漱完毕之后,吃过早点,便匆匆往广场擂台走去。 一路小跑,来到广场时,已然人山人海,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而此刻擂台上打得正欢的两人不禁让正尧一阵愕然。 蓝月白和周冰!!! 当真没有想到,周冰竟然去打擂台了,看来此番周冰来此还带着婚事来的。不禁让正尧讪然一笑。不过由此,正尧明白金家的人应该已经全数上场完毕了,同时也不由地对蓝月白再次另眼相看:这个蓝家大少果真有两下子。 “我说正尧,你觉得这个蓝大少爷与周公子谁能够获胜呢?”袁海云饶有兴趣地说道。 周冰虽不是什么高手。但是打擂台打架还是很有经验的,而且从始至终,周冰也都没有在正尧和袁海云面前露过手,他的实力仍旧是个迷。 正尧抹了抹鼻尖道:“蓝月白与冰弟应该不相伯仲,只不过蓝月白一直打擂台,体力应该有所消耗,而且蓝月白似乎有意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冰弟,所以我觉得冰弟应该会赢。” 果然,在正尧刚刚说完之时,却见周冰翻身一掌打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蓝月白的背心,蓝月白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直接甩出了擂台,往人群飞去。 眼前的这一幕足以震慑众人,一连三天,蓝月白都未曾有过败绩,打到此刻,距离正午已经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蓝月白竟然败下阵来来。让周冰赢的胜利,着实让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 不论从身高,招式,还是感觉,所有人都不认为周冰可以击败蓝月白。但是周冰确确实实将蓝月白给打出了擂台,这不禁叫台下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蓝月白就要落地。却见周冰突然一个飞身过来,一把又将蓝月白给拉了回来,二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擂台之上。 “多谢贤弟手下留情!输给贤弟,月白心服口服!”蓝月白抱拳感激道。 周冰不论人品还是武品都很好,自己的这个妹婿看来是非他莫属了。 “月白大哥过奖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月白大哥别往心里去。”周冰颔首道。 看见台上这一幕,正尧不禁坏笑道:“看,这还没有成亲家呢,就如此要好了,可想而知,要是冰弟与蓝月心成亲了,那……” 袁海云则是给了正尧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全天下最思想不健康,最无品的就是正尧了。对此,正尧只能一阵无奈:古代人看来还是不懂搞基这个玩意儿啊。 “好了!现在犬子月白败给周冰周公子,那周公子便是这擂台的擂主,有想挑战者可以悉数登场。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各位抓紧时间哦!”蓝伯光见状,不怒反喜的说道,仿佛周冰就是他最心仪的女婿。 蓝月白拍了拍周冰的肩膀之后,便笑着离开了擂台,此刻的擂台上便只有周冰一人,场下的正尧也不禁为之打气鼓舞。在正尧看来,周冰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是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毕竟他们韩家那么有钱。 “在下周冰,来自京城!还请列位英雄上台,在下不吝赐教!” 周冰一副豪迈状,大方得体,声音响亮,倒是让主席台上的蓝伯光以及蓝月白连连点头称道,仿佛这个女婿已经是铁一般的存在,不会有失了。 当然,周冰的家底比起他蓝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京城第一富豪,甚至可以说是大明第一富豪,谁又不想钓到这个金龟婿呢? “还请列为英雄逐个上台,在下不吝赐教!”周冰再次声如洪钟的吼了一声,比之之前更加响亮豪迈。 “我来会一会你!” 就在周冰再次吼完一句之后,人群之中顿时传出了一道尖锐的声音,仿佛整个天空都被他这么一喊给刺破一般。 闻声看去,所有人都不禁张大了眼睛,一片愕然之色,而此刻的正尧的面色也不由地为之一动容。 金祥裕!竟然是金祥裕!说话的人竟然是金祥裕!!! 之所以愕然,那是因为在场的人,甚至包括蓝家人,也都不知道,原来这个金祥裕是会武功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金家大少会亲自来参加比武招亲。 不得不说,这金祥裕的伪装能力确实够强。 此时此刻,正尧的内心忽然一阵忐忑,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个金祥裕不简单,此刻出手,他一定是有所图谋,早有准备。 随着一阵强风吹来,金祥裕飘然而上,瞬间便来到了擂台之上。两眼波澜不惊,不喜不怒,看的周冰也不禁一阵寒颤。 第十九章 擂台激战露真貌 周冰成功击败了蓝月白,成功获得了擂主资格,而他也成了第一个打败蓝月白的人。却见蓝月白也好,蓝伯光也罢,乃至一旁偷偷观看的蓝月心,三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之色反倒是满脸欢悦,尤为开心的样子。 而金祥裕的出场却是另一个极端,从来没有人见过金祥裕出手,也不知道金家大少竟然还会武功,这显然已经颠覆了众人之前的所有有关金祥裕的认知。 倒是正尧,一直都对这个金祥裕有所注意,从之前在何老太家小院前与之交涉的场景之中,正尧就已然发现这个金祥裕不简单。虽说当时金祥裕并没有与正尧交手,但是无论从其眼神,表情,甚至肢体语言,正尧都可以确定,这个金祥裕并不是表明那个简简单单的纨绔子弟。 “金公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周冰平复了一下心情,和颜悦色地说道。 金祥裕与周冰虽然没有直接的生意来往,但是初到这蓝田县之后,以周冰的身份,一旦在蓝田县出现,所有乡绅商人以致达官贵人都会去拜会,周冰自然而然与金祥裕认识。 金祥裕横眉一扫,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说道:“闲话少说,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比武招亲就从你我二人之间决出便可。周公子,稍后若是有所误伤,还请见谅!” 说完。金祥裕便一挽衣袖。神色凝重的看向周冰,摆出一副随时可以战斗的姿态。 “那好,那金公子当心了!” 说完,周冰率先出手,右拳紧握,急速向金祥裕冲去。 擂台比武,终于再一次开始。 台下众人见此状不禁一阵欢呼,一道道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周冰之前在击败蓝月白的一刻正尧已经见识到了周冰的实力,周冰的武功在于轻柔,灵动。在对打的时候,身子显得特别的灵巧多变,很少有男子能够打成如此模样。尤其是握拳出击以及转身踢腿的那身姿,俨然与平常走路都大不相同。不知怎地,有种别扭的感觉瞬间在正尧的脑中一闪而过。 “我说正尧啊,这个金大少爷还真的不赖啊,当日我们还差点与他打起来,想起来,若是当日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那么多人和我们打,我们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哦。”袁海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眼前金祥裕所表露出来的身手绝对是让所有人都诧异的,蓝月白的武功在蓝田县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谈不上一流高手。但是在青年一代之中,那绝对是佼佼者。而周冰之前将蓝月白给击败了,可想而知,周冰的武功至少不比蓝月白低。 然而此刻金祥裕与周冰二人打的如火如荼,不分伯仲,这便不难看出,金祥裕的武功与蓝月白至少也是不相伯仲。但是之前都未有表露出来,可见那金祥裕的城府有多深。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给我的感觉,这个金祥裕的武功以刚猛凶悍为主。虽然冰弟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可以勉强化解一些招式,但是如此长久下去,以金祥裕那般强攻强打的方式,冰弟很快就会招架不住的。毕竟一味的防守是最不可取的。” 正尧根据实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说此刻周冰与金祥裕暂时还分不出谁强谁弱。但是以正尧现在的武功实力,他可以去推算十招二十招,乃至百招之后的场景,或许对于周冰来说,如此一味防守是最消耗体力的,恐怕到了最后就会力有不逮。 说完,正尧又把目光看向了擂台上,眼中却是闪过一阵忧郁之色,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突然蹿起。 只见周冰与金祥裕二人在擂台上或是拳头,或是踢腿打了足足有五十个回合,渐渐地,正如正尧所担心的那样,在抵挡金祥裕拳打脚踢的凌厉攻击时,周冰已经有点力不从心。 这时,原本脸上挂满喜悦的蓝伯光与蓝月白等人瞬间也变了脸色,而眼中更是布满了担忧与疑虑之色。仿佛在心底不断地为周冰祈祷,祈祷他千万不能有失! 废话,蓝家最不想拉关系的就是金家,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金家的势力在蓝田县逐渐壮大,生意也越做越大,自然而然的在利益上便危及到了蓝家。对于这种突然蹿升起来的暴发户,蓝家这等传统豪门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因而要蓝家与金家结为亲家,那是绝对的不可能。 然而擂台比武从来都是瞬息万变,周冰虽然前一秒还与金祥裕打得难解难分,但是片刻之后,那金祥裕如同服了兴奋剂一样,出手的力道是越发刚猛起来。 却见金祥裕左右挥舞着拳头,丝毫不给周冰喘息的机会,拳打脚踢接踵而至。而周冰,勉强还能够抵挡一二,但是越到后面,那金祥裕无论是出拳力道还是出手速度都越发的快这让周冰已然有些吃力,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布满,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好,在这样下去,冰弟一定会招架不住的!这金祥裕的攻击越来越凌厉,而冰弟的防守力道却越来越羸弱,到最后,冰弟很有可能重伤的!!!”正尧顿时暗咐道。 以金祥裕这种野蛮的人的性格,肯定会毫无顾忌,这在他刚刚上擂台的时候他亲自便说过。如今却看他还当真说到做到,周冰此刻连连后退,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力消耗了很多。 “呵呵!周公子不好意思了!蓝大小姐是我的了!” 金祥裕右手猛地出击,不偏不倚,直中周冰的腹部,随即还不忘嘲讽地说道。 “噗——” 金祥裕的这一拳力道十足。一拳打中周冰腹部之后。周冰一口鲜血便喷将而出,同时面色更是惨白一片,森白的牙齿上清晰看得见丝丝血渍,不禁让一旁的蓝伯光、蓝月白等人一阵目不忍视。 “噗——” 未等周冰反应过来,金祥裕右脚又是一个飞踢,直奔周冰的背部而去。 很自然的,周冰没能抵挡住,身子直接飘飞在了空中,一口鲜血顺势喷出,胸口已然被染成鲜红一片。 “住手——” 正尧此刻看不下去了。立即叫停手。 现在已经很明显,周冰已然快没有还手能力,那金祥裕自然就是获胜者,也没有任何打下去的必要。虽然周冰并没有掉下擂台。 然而金祥裕丝毫不理会正尧的叫喊,反而是一个腾空而起,直奔向周冰,随即右手成爪,猛地往周冰背部抓去,出手的力道,更是可想而知。 “唰——” 一道布条被撕碎的声音骤然响起,而周冰则是被金祥裕的左掌猛然推飞出去,随即只感到喉咙一甜,一口浓浓的鲜血就要再次喷出来。 而此时此刻。再见周冰,在被金祥裕撕破衣服的同手,周冰的右边衣物顺势往下掉落,而随之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只雪白的玉臂以及半边青色的衣带和——肚兜!!!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是一阵愕然! 肚兜?青色的肚兜!!!男人会有青色的肚兜!!! 正尧此刻也是一阵讶异,眼前的这么一幕简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就在此刻,只见周冰的头发也因方才的那猛烈的一掌给震散开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即披在了双肩之上,让人更是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周冰是女人!!!周冰竟然是女人!!! 而正尧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周冰就快落在地上。正尧立即飞身上前,伸出双手,一把搂住周冰的小腰,往自己怀中一揽,随即飘然落在了擂台之上。 蓝伯光也好。蓝月白也好,乃至蓝月心。都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才的那一幕,实在有点让他们无法接受。 京城韩记商行大老板,大明第一富豪韩国仁的义子竟然是一个女子,这个玩笑未免开的也太大了些吧!要知道,蓝家从与韩记商行建立关系以来,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而这个周冰眼下不过十七岁。可以说,从周冰出生的那一刻,蓝家就已经知道周冰这个人。 然而,他们知道的只是一半,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一直记挂在心,一直心仪的乘龙快婿竟然是一个女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女人!如此一来,这当如何是好? “冰弟,冰弟……” 正尧在落到擂台之后,立即蹲下将周冰放在自己的双膝上,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下来,为周冰披上,然后轻碰着周冰的那惨白的脸色紧张的叫道。 与此同时,正尧的左手则是开始运气,如同那电视剧的武林高手为那些受了内伤的人进行推功过血一般。 约莫十秒之后,周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尧这才露出了笑脸,急促地问道:“冰弟你怎么样,可有大碍?” “我……我没事。谢谢你,大哥。”周冰努力的蠕动着嘴唇说道,而眼中则是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柔情。 可以说,此刻的周冰已经受了内伤,没有上好的药物调理,恐怕半个月都未必能够复原。由此可见,方才金祥裕的那三招确实厉害,下手也确实够狠辣。 看到这里,正尧轻轻摸了摸周冰那惨白的脸,柔声说道:“冰弟放心,大哥会照顾你的,你不会有事的。” “喂!这里不是青楼妓院,要说那些柔情蜜意滚一边去!别站着擂台不动手!” 金祥裕很不耐烦的看着正尧与周冰二人说道,这算什么?难道准备以二打一不成? 正尧闻听此言,顿时冷冷的瞪了金祥裕一眼,随即又朝袁海云看去,道:“海云,冰弟就交给你了!” “放心,有我在,她绝对不会有事的!”袁海云拍着胸脯说道,随即走向擂台前沿,从正尧手中接过了周冰,然后往一旁有桌凳的地方走去。 金祥裕显然已经恼怒,立即又道:“喂,小子,我忍你很久了,本少爷的时间可是宝贵的,不打擂台就赶紧滚下去!” 对于金祥裕来说,正尧之前就已经得罪过他了。当时他本想教训正尧的,但是又怕在小巷里面惹出事情来,自己的父亲又来骂自己。而今天则是不同,比武打擂,死伤难免,今天就是将正尧打死,他也不会付任何责任!虽然他知道正尧的武功不赖,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打不过正尧。 正尧却是缓缓起身,两眼怒光直瞪金祥裕,狠狠地吐出一句:“你很舌燥!今天就让我好好的来教训你这个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 第二十章 正尧打擂欲拒婚 却见正尧猛地一指指向金祥裕,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从正尧与宁安成亲的那一刻,正尧已经彻底的明白了在这里所要肩负的责任。不说为国为民,最起码要让自己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伤害。然而在此一刻,周冰竟然被人打成了重伤,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即便是擂台比武,但是已经分出胜负,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而且再加上正尧从来到蓝田县便看金祥裕那种霸道蛮横的二世祖很不顺眼,比之关震之流还要无赖,正尧自然有了想要好好教训金祥裕一顿的想法。 “哼!别以为上次没有出手就表示本少爷怕了你,本少爷不过是不想动手罢了!今天你主动送上门来,就休怪本少爷辣手无情了!” 金祥裕叫嚣着,显然不把正尧当成一回事。 金祥裕好歹也跟过陕西铁臂神拳创始人欧苍学了十年的拳法,不是吹的话,在整个蓝田县,在青年一代之中几乎没有敌手。之前还觉得蓝氏兄妹不容小觑,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如今面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外乡人,没道理会打不过他。 所以。金祥裕没道理会怕了正尧。 然而正尧却是不屑一顾。瞥了金祥裕一眼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既没有品,又没有能耐的人出来瞎嚷嚷,别看,我说的就是你!” 说完,正尧才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突然挥拳而去,如电如风,残影一闪,瞬间便来到了金祥裕身前。如果花清月在场的话,她定然会大惊。因为这是 《飞云九式》 中的一招“疾风追云”,就连他的父亲花振虎也只是知道这一招却并不曾学会过! 金祥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敢相信,有人的速度能够快到如此地步。 但当正尧猛地一拳打在金祥裕脸上。让金祥裕只感到一阵泪奔的痛楚之后,金祥裕这才突然旋身一绕,然后拎起拳头便胡乱的打将出去,也不管有没有打中正尧。 正尧自然没有那么轻易被打中,却见金祥裕眉毛胡子一把抓的同时,正尧一个后仰,躲过金祥裕的右拳攻击,随即一脚横扫,只听得“砰”的一声,那金祥裕顿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立即到底,同时伴随着一道“哎呦”的叫声,顿时引得周遭一片欢腾。 看来,绝大多数的人都很讨厌金祥裕平日里的作风,如今被人教训,该出来奚落的人,也都绝对不会错过如此良机,喝彩之声倒是响穷不止。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有本事只靠着家里面的钱财出来挥霍招摇的人,而你,就是这种人!” “啪!” 正尧说完。便一个耳光打过去,只见被他卡在地上的金祥裕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五指印,而金祥裕整个人则是想动却不得动弹。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来,正尧似乎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金祥裕留下。 “不要以为学过一点武功,家里面有点钱财就可以胡作非为。别人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告诉你,我。从不吃这一套!” 正尧两眼怒瞪向金祥裕,如同一父母长辈正在教训晚辈一样,怒不可遏。 “别……别打。” 看见正尧那恶狠狠的眼神,金祥裕竟然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阵寒流涌上心头,甚至让他不敢直言面对正尧而是唯唯诺诺的求饶。 “啪!” 正尧又给了金祥裕一大巴掌,道:“你这种欺软怕硬,平日里出手打你都是脏了我的手!不过今日你竟然对我冰弟下如此重手,今天我也饶你不得!” 闻听正尧词语,金祥裕顿时害怕地说道:“别……别,我……我求求你,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随便开个价,保证立即送到!” 金祥裕完全慌乱了,正尧那寒意凛然的眼神如同一块冰锥一样,直插金祥裕的灵魂,让他顿时感到冰凉透心,寒意入骨,不得不顾一切的求饶。 现在的金祥裕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能够保命,或者避免一顿毒打他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因为此刻正尧的愤怒已然是他不敢想象的,保不齐对方正尧就一脚踩踏下来,直接让自己一命呜呼。 “钱?呵呵!去你妈的钱!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正尧已然对眼前这个泼皮无赖,小人到极致的金祥裕没有了任何耐心。 话刚一毕,却见正尧突然猛然抬起右脚,大力一踢,直朝金祥裕后脑勺瞄去,只听得金祥裕“啊啊”大叫一声,金祥裕整个人便直接从擂台上飞出了足足有三丈之远的人群中。 眼看金祥裕飞了出来,一旁围观者竟然下意识的闪开了一条道,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前去接住金祥裕。 “砰砰!” 两声巨响,金祥裕终于掉在了地上,姿势是趴着的。 “少爷——” 这个时候,才从人群之中窜出三名男子,十分紧张的样子飞奔到了金祥裕面前,同时将金祥裕给扶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正尧似乎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方才自己下的那一狠脚,正尧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是怎么踢出去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正尧却是有些担心起来:万一这个金祥裕当真被自己当场打死,那岂不是…… “快!快将少爷扶回去。快去请大夫!”说话的人显得很是紧张慌乱。看来情况有些严重。 但见他安排好一切之后,那身旁的两人便开始各自分工,一人迅速往人群外跑去,应该是去请大夫;而另一人则与说话的人小心翼翼的将金祥裕给扶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往也往人群外而去,不过应该是回金府。 然而在金祥裕离开之时,却见他所躺的位置竟然有一小摊血渍,还没有干涸。这不禁让周遭的人都一阵愕然,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对准了正尧,仿佛在说:这下你完了。 “不会吧!难道自己方才出脚太猛了?”正尧的心中顿时一片忐忑。 虽然自己并非怕将金祥裕伤了金家会来找麻烦。因为即便自己不去伤金祥裕,金家一样会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正尧却怕因自己的一时冲动,太过感情用事。万一将金祥裕给打死,那真的就麻烦了,好歹也是人命一条,即便是坏人,那也应该由法律来约束才行。 想到这里,正尧顿时懵了,心中依然开始瑞瑞不安起来。 蓝伯光、蓝月白二人同样震惊的看向正尧,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打败了金祥裕,此等身手当真是世间少有,自然会赢的二人的赞许。但是随即便有难题来了。现在县令王永王大人还在一旁看着呢,那金祥裕到底怎样了也无人得知,万一正尧真的打残乃至打死金祥裕,而正尧又是他们蓝家的女婿,那又当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蓝家虽说不怕金家,但是也不敢公然与县令作对。擂台比武,生死有命,说是这么说,但是万一到时候金家发起狠。一定要找正尧算账,那蓝家当真就麻烦大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在后面观看的蓝月心此刻才认出来比武获胜的竟然是正尧,这个她第一眼看到就不爽的外来男人,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即冲上台去说此次比武招亲就此取消不作数。 不过蓝家一向说话算数,既然是比武招亲。那就一定要实现承诺,否则日后蓝家的信誉何在,否则日后蓝家还怎样在商界立足? 只见蓝伯光立即走上前来,微笑以对的看着正尧说道:“这位公子!恭喜你,正午时分已到,你已经成为最后的擂主。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呢?” 见蓝伯光过来对自己行礼问好正尧还没有意识到这乃是老丈人看女婿的前兆,他只当寻常的行礼问好,于是回敬道:“在下姓李,名……和,家住京城,来此蓝田县只为找人。” 正尧思索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自己具体实情,要是自己把自己御前驸马的身份说出来,保证又会引起一阵动荡,再加上自己此次是秘密来此的,不想打草惊蛇。 “哦,是李公子啊!李公子谈吐不凡,举止优雅,且武艺惊人,此番能够做老夫的上门女婿,老夫当真倍感欣慰啊!不错不错!” 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怎么爽。 那蓝伯光甚至连正尧有多大,家里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可有功名在身,有无娶妻之类的都没有问,就直接默认正尧为自己的上门女婿,看来他根本也不在乎那些。 毕竟有钱人家都是这样,自己有钱,什么还不能够做呢? 听到这里,正尧终于想起来这乃是比武招亲,赢了可是要娶蓝家大小姐的!!! 且不说正尧已经娶了公主,暂时不会娶妾,即便没有娶宁安,估计正尧也绝对忍受不了那蓝月心纯粹的霸道蛮横,目空一切,要正尧与这种人成亲,除非世界末日的到来! “不不不……蓝伯父,你……你误会了,我……” 正尧此刻就像一个初次见婆婆的小媳妇一样,是那样的腼腆,那样的尴尬语无伦次。 蓝伯光一听,顿时眼中一闪寒光,立即提高了声音道:“什么?你再说一次?” 显然蓝伯光已经听明白了正尧的意思,这倒是让蓝伯光瞬间不高兴了。 可以想象蓝伯光的心情,他蓝家财大势大,又有哪个男子不想上门攀亲的?自己没有看不起眼前这个小子也就罢了,甚至自己连他的家世都没有问,无条件的让正尧入赘,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竟然还不乐意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女儿还配不上他一样,这如何让蓝伯光不气?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这该怎么说才好呢?不过该说的始终要说不然的话,宁安肯定会不高兴的。 于是正尧只好再次面显尴尬地道:“不……不是这样的。伯父切勿生气,其……其实在下已经有了妻室了,实在,实在……” “什么?你有妻室了还来打擂台?你李和眼中还有我蓝伯光,还有我蓝家吗?哼!简直岂有此理!” 蓝伯光已经怒不可遏,仿佛正尧再说一句不娶蓝月心,他就要动手!!! 这也难怪他,毕竟蓝家家大势大,对于正尧的当众拒婚肯定是没有面子的,就如同当日正尧当着众多达官贵人的面逃婚,导致靖王没有颜面一样,虽然靖王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正尧与靖王之间的关系定然大不如从前。 蓝家是从来不允许有人对他们不屑,即便是正尧这个未来可能成为女婿的大好青年。 “爹!女儿死也不会嫁给这个人!” 就在正尧与蓝伯光二人都在犯难的时候,蓝月心实在忍不住,从后台冲了过来。与此同时,蓝月白也跟着走了过来,看着妹妹的那个架势,不像是闹着玩的。 “混账!儿女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一边去!”蓝伯光怒声斥责道。 他这个女儿是自己从小便惯坏了的,一直都任性刁蛮,霸道不讲理,也在蓝田县出了名的。为她弄这个比武招亲,其实也是想让这个女儿找个厉害一点的夫婿,可以好好管教一番,将来不至于一直那么胡闹下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儿却是如此的不识大体,竟然跑出来不承认这门亲事,这如何的不让本来就愤怒的蓝伯光更加的愤怒呢? “爹!女儿不管你怎么威逼利诱,要女儿嫁给此人,女儿不如现在就去死!” 蓝月心性子就是那般的倔强,这一点倒是与宁安有点相似。只不过宁安的倔强源于有理有据,而蓝月心,则是纯粹的野蛮不讲理。 “你再说!”蓝伯光突然一个怒眼瞪来,顺势那右手便高高扬起,恨不得立即一个耳光扇下去。 正尧一把抓住蓝伯光的手,随即道:“伯父请息怒!既然蓝大小姐不愿意嫁给在下,而在下也不可能娶蓝大小姐,倒不如就此作罢,和和气气的岂不更好?”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是正尧一贯的宗旨。 只不过,他这么说,对那看起来铁面无私的蓝伯光会有用吗?这点值得去仔细商榷。 第二十一章 钦差大臣到西安 嘉靖下旨明里巡访陕西的二品钦差柳彦此刻已经到达了西安,虽说他比正尧先行出发,但是这一路上,他也算是体察民情,一路走来,虽然行程缓慢,但是也做了不少事情。 由于此次地震十分严重,有陕西、山西、河南三省97州遭受破坏,个别地区更是废墟一片,柳彦在来到西安的路上算是见证了一切,一个惨不忍睹俨然不能够形容。因而,在路途之中,柳彦所到之处都要求当地官员进行开仓赈粮,耽误了不少时间。 只见柳彦刚一到西安府大门口,道路两旁便是排成长龙,夹道欢迎的百姓,人人笑逐颜开,兴奋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钦差大臣,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便如同见到皇帝亲临一样。没办法,这些人又都长期蜗居在这一带,根本就不会离开多远。有什么冤情也好,有什么苦楚也只能暗自吞下,毕竟山高皇帝远,当地的官员就是最大的。 现在钦差大臣来了,自然有冤可以伸冤,有苦的可以诉苦。 当然,最紧张的还是要数当地的那些官员,陕西布政使司,陕西织染使司、地方按察使,西安府主簿一一到场,列队表示欢迎。京官始终要大三级,更何况还是钦差大臣莅临,地方官员定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场了,唯独缺的便是西安知府张诚与一同随行的锦衣卫右统领梁玉二人。 虽然柳彦一行人早已经通过正尧的口中得知张诚失踪了,但是表面上柳彦来此也只是为了地震赈灾一事,因而肯定会表现出什么都一概不知的样子。 “钦差大臣柳大人不远万里来到西安府。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当柳彦踏进西安府城门之后,那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便立即迎上前来,卑躬屈膝地说道。 这个甄国昌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乌纱帽、团领衫、束带在身,公服上纹着虎豹,栩栩如生,看上去。至少是一个四品官员,只不过,甄国昌的官职要高,乃是正三品。 只是遇到柳彦这个二品钦差。他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柳彦点点头,一脸的严肃,比之正尧,他似乎更像一个大官。毕竟初到此地。不能落了威风,不然这帮官员还以为自己又多好糊弄欺负呢。 片刻之后,柳彦才淡淡的道:“你是陕西布政司甄国昌甄大人?” “回大人,下官正是!” “那你是陕西织染使司于但于大人?”柳彦微微向左扭转身子。对着与甄国昌同样装饰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无论从站位,衣着。还是气势上,这个中年男子都与其他的官员显得不一样。虽说柳彦从来都未曾见过此人,柳彦也有理由肯定,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陕西织染使司于但,因为除了山西布政司之外,就他的官位最大,当然,同样是从三品的张诚可以排除开外。 “回大人,下官正是!” 说完之后,周围顿时变得一片鸦雀无声,对于这个突然造访的钦差大臣,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也不懂这个钦差大臣的口味,万一乱说话惹恼了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彦环顾四周,撅了撅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道:“怎么?这西安知府哪里去了呢?难不成他还要在本钦差面前摆官威?” 对于正尧张诚柳彦之间的关系,也就蜀中以及京城一带传得比较开,但真正到了陕西如此远的地方,对此自然就鲜有所知。而且即便知道,也只听过名字,根本没有见到过真人。故而柳彦如此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似乎在表明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西安知府,一切也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与正尧来此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然而钦差大臣一来到这里就雷霆震怒,这顿时让所有前来迎接的官员们倍感压力,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十八九岁的青年竟然有如此的魄力,看来当真不好对付。 “大……大人息怒!” 见柳彦震怒,那山西布政使司甄国昌顿时错愕一番,立即上前唯唯诺诺的又道:“回大人,其……其实……” “其实什么?有话直说!”柳彦脆声道。 简单明快,一点也不拖拉,给人的感觉,柳彦像是一个久经官场的老手一样,比眼前这一帮老家伙还要有魄力,还要果断一些。 甄国昌抬头望了柳彦一眼之后,随即又躬身道:“回大人,其实西安知府张大人在上任半月之后便突然间失踪了,下官也四处派人寻找,却仍旧没有一丝音讯。前些时日,已经将此事汇报给了吏部,所以……” 甄国昌这么一说,倒是惊愕到了一旁的老百姓。这些百姓根本还不知道有此等事情发生,只当每个当官的斗殴一样,说的好听来此事为了体察民情,但是就没有见过他们与百姓直接对过话。因而,在当地百姓心目中,张诚这个西安知府一定是每日在府中酒池肉林,根本不过问民生问题。 然而没有想到堂堂一西安知府竟然就此失了踪,这个实在是骇人听闻的消息。 之前四任西安知府即便也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但是后来也都证实了是意外死亡,百姓们自然也不会去多做过问。可是如今不同,如今的这一任西安知府是失踪,是没有发现尸体的那种失踪。可以想象,这当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如此消息一传出来,百姓自当一番诚惶诚恐。连知府大人都失踪了,那平常的百姓还有安全的保障吗?要知道,这地震还没有完,时不时还有余震出现,这叫百姓如何度日? 一时之间,周围顿时如同赶集朝会一般喧嚣起来,也不敢钦差大臣是否严肃,是否会因此而不高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呓语连连起来。原本就处于慌乱动荡的西安府,这么一闹,又更加的喧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西安知府失踪?”柳彦顿时色变,两眼再次闪过一阵强烈的寒光,随即道:“你说你们这帮人是怎么搞的!!!偌大一个西安府,那么大一个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你们还有什么用?之前四任西安知府莫名其妙死了,当做意外处理也就罢了,如今新一任知府上任不到一个月竟然又不见了?你们说,这让皇上他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这件事就是你们这帮人搞出来的!?” 现在柳彦的官位最大,任由他如何的呼呼喝喝,指桑骂槐,也没人敢反驳他。而且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的就是要给这一帮庸官昏官们敲一下警钟,给一个下马威,到时候自己办事就方便多了。 然而柳彦这么一说,所有官员自然大惊失色,叫苦不迭。 于是所有官员尽皆同时跪地,大声疾呼道:“下官知罪,还望大人恕罪。” “知罪知罪!你们就知道这样说!那你们也要为本官多想想才是啊!皇上让本官来此除了抗震救灾之外,同时还要了解一下当地的民情,然后全数汇报给皇上。而如今……如今你们竟然告诉本官连知府都失踪了,你们……你们气死我了!” 柳彦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爆谁的头一样。 “大……大人息怒!事已至此,多做生气也无济于事。下官以为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应该有些累了,下官一早便在望月楼摆了一桌酒席特地为大人您接风洗尘。一会儿大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商谈公事也无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甄国昌笑嘻嘻地说道。 反正正如甄国昌所说的已经失踪了,柳彦再怎么生气暴躁也都无济于事,倒不如静静坐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来的实际。而官员们的事情,也都一样,在酒桌上面都很容易就办成的。 柳彦不答话,只是静静的沉吟了一番,随即长舒一口气,然后抿嘴一笑,道:“罢了罢了!说实在的,本官也都饿了。好吧,那就有请甄大人带路,咱们边走边聊!” 听到柳彦如此一说,所有的官员也都瞬间松了一口气,甄国昌更是一脸笑意的站了起来,随即走到柳彦跟前,伸出右手道:“大人,这边请!” “请!” 柳彦点头,然后便与甄国昌一道,往前方走去。 见柳彦与甄国昌都往前走去,其他那些唯唯诺诺的官员立即七嘴八舌的嘀咕起来,你碰我我碰你,似乎都在议论这个年轻的钦差大臣不简单。 旋即,一条长龙,紧跟在柳彦与甄国昌的身后,周遭百姓尽显欢呼喜悦之声,场面甚是宏大,大有皇帝出巡的气场。 然而在一行官员离开街道,往望月楼走去的时候,却见围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的脸上个个都显露出一丝愤慨的表情,仿佛将柳彦与甄国昌等人视作同一类人,原本迎接钦差大臣的欢喜心情瞬间便坠入谷底,降至冰点,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或许在百姓看来,官官总是相护的,不可以太指望他们。 第二十二章 改变主意入韩府 蓝伯光此刻正两眼怒瞪的对着正尧,对于正尧想要悔婚一事,他是一百个不答应。即便是要拒婚,也是应该由自己来开口,绝对不是眼前这个黄毛小子来说,否则自己大蓝家的脸面必将荡然无存。 只是正尧也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要让他与蓝月心成亲,比杀了他还难。野蛮霸道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正尧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目空一切,自认为有点钱就可以横行直撞,无所不能的样子的人,而恰恰这个蓝大小姐就是如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来道这里时有目的的,而不是来游玩。莫名其妙的与人结婚,这不仅会影响到自己查案,甚至还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势必会打草惊蛇,那么自己与嘉靖的一番苦心便付诸东流了。 因为正尧一直都认为,陕西这块地方绝对不是表面的那么平静,也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只见正尧也不再理会蓝伯光如何动怒,二话不说的便直接跳下了擂台,来到了袁海云身边,两眼深情的望着那身受重伤的周冰。 “小子!这比武招亲岂容你说不干就不干?我蓝伯光今天就跟你耗在这里了,你答应也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蓝伯光怒声道。 就在正尧跳下擂台,准备伸手将周冰抱在怀中离开之时。却见蓝伯光突然也跳了下来,而且恰好就挡在了正尧面前,较真般的不让正尧往前一步。 “我说正尧,咱们还是暂时应了再说。周冰的身子现在很虚弱,若不及时用上好的药材调理的话,估计很难痊愈的!万一伤及内腑久治不愈,时间一长,就更麻烦了!”袁海云将周冰放下之后,立即附耳对着正尧说道。 虽说袁海云乃是号称“妙手小医仙”的大夫,应该没什么病情能够难倒他的,但是这种内伤的事情真的说不准。万一耽搁了最佳治疗时期,即便他医术再高明,恐怕也会回天乏术。 这可不是袁海云吓正尧,蔡桓公的先例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正尧还是很为难的样子。要他答应,他还真的做不到。 袁海云立即又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以暂时定一个婚期,然后咱们在这段时间把该做的事情赶紧做完,到时候就拍拍屁股走人。谁还管他们那么多呢!” 还真别说,有时候别看人家袁海云老实巴交的样子,到了这个份上,他倒是比正尧还看的通透。想的明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正尧听袁海云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有了主意。 而蓝伯光看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立即又大声道:“你们还在嘀咕什么!告诉你,若是你不答应,那你今日休想离开此地!我蓝伯光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信就试试看!” 蓝伯光的语气再次调高了许多,而且还充斥着一道冷意,一种绝对霸道的气息瞬间直入正尧心门,由不得正尧再说一个不字。 与此同时,但见蓝伯光虎躯一震,双拳紧捏,看来像是要动手了。不过从蓝伯光那手上的动作以及那寒光凌厉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蓝伯光肯定也是一个高手。 正尧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伯父!自古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就算要与令千金蓝大小姐成婚,也得让家父知晓才行。不如这样吧,伯父先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作为订婚,届时家父会来此,到时候你们二老再商议具体婚期,不知这样可好?” 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正尧的突然转变态度绝对不会令蓝伯光生疑,因为蓝伯光有理由更有资本相信,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再执拗的人也会在这种情况下改变主意的。 “爹——” 蓝月心也跳了下来,一脸埋怨的叫道,显然她一点也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你给我住口!”蓝伯光根本不给蓝月心任何说话的机会,立即怒喝一声将蓝月心给喝住。 他这个女儿他很明白,若不是因为她平常性子太烈,做事太过任意妄为,到处惹是生非,导致没有人主动上门提亲,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么一幕。说到底,蓝月心根本就是没人敢要,没人能够征服得了,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蓝伯光就想到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做她的丈夫,如此便可以替自己管束这个不孝女,因而才有了比武招亲这么一回事。 蓝伯光呵斥完蓝月心之后,便转头看向正尧道:“嗯,李公子果然仁孝两全,老夫甚是喜欢。对,婚姻之事,自当由父母做主。好,那就暂且到我蓝府,待书信告知亲家之后,便商议订婚日期!” 说着,蓝伯光终于展现出了笑颜,这件事能够如此处理,他自然很满意。 “那一切就尊伯父之命!现在我冰弟身负重伤,不知……”正尧点头,随即又看向靠在凳子上昏迷不醒的周冰,犯难地说道。 周冰现在是女儿之身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正尧想来也觉得有一丝尴尬。只是周冰现在急需救治,总不可能就这么耗在这里。 却见蓝伯光顿时一拍脑袋,自责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不该,当真不该!白儿心儿!赶紧将周贤侄扶回府中,不管用什么代价,一定要将周冰治疗痊愈!” “是!” 蓝月心和蓝月白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各自架起周冰的一只胳膊,然后便往人群外走去,在与正尧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袁海云也紧跟了过去。 现在只剩下正尧、蓝伯光还在原处,但见事情已经解决,蓝伯光便立即上台,与知县王永交涉了一番,紧接着,由王永王大人宣布最后的结果,正尧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蓝伯光的准女婿。 完后,本打算请王永以及那武术教头穆翳风去蓝府一叙,以表庆贺与答谢的,结果王永却因县衙有事而推辞掉了,最终就只有正尧与蓝伯光一道,没多时,便来到了蓝府。 蓝府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自然与一般的暴发户,金家这样的家族是有差别的,至少在底蕴上面,就要强上不少。 只见大门口的两个石虎虎虎神威,顿然给人一种庄严之感。那红木大门上面并没有什么庸俗的金银雕饰,纯手工雕刻了两幅门神图,倒显得更有韵味。而高挂在门梁上的两个大红灯笼上面也是描绘着七彩纹饰,说是灯笼,它又不单是灯笼一般,趣味丛生。 蓝伯光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之后,正尧得知原来蓝府建立至今已经有百年历史,可以说是蓝田县的第一古老的民宅。别看金家也有百年历史,但金家至今已经不知道更替修葺了多少家院别院,时间最长的估计也不会超过五年。 蓝府很大,或许除了京城韩府之外,也就蓝府这个民用家宅是最大的了吧,当然,这只是正尧所见过之中的。 小道,回廊,花园,假山,小池塘,应有尽有。一路亭台楼榭,清幽雅静,宛如进入一公园一般,虽已深冬时节,周遭却不见有丝毫凋零迹象。 水流啭啭,梅香扑鼻,高屋建瓴,古色古香。 而府中家丁,丫鬟,个个忙忙碌碌,但见有人来此,立即站直身子,毕恭毕敬,彬彬有礼,一切事那般井然有序,如同经过特殊训练一般,让正尧顿时有种身在皇宫之感。 不得不说,蓝家当真是蓝田县的第一大名门望族。饶是金家同样是大家族,恐怕在这些细节上也是无法比拟的。 在蓝伯光的带领之下,正尧便走进了蓝府的花园之中,似乎按照蓝伯光的意思,应该是要去大厅。 而正尧则是无时不刻在担心周冰的伤势,虽说袁海云一行人已经早先一步将周冰给带了回来,肯定会尽心竭力的去医治周冰,但是看不见周冰,正尧的心终究无法踏实下来。 “伯父,不知冰弟他……”边走边看,在一番东张西望之后,正尧立即对着蓝伯光询问道。 尽管周冰的女儿身已经暴露出来,但是正尧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改口,所以依旧称之为冰弟。 蓝伯光不知道正尧与周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可以肯定正尧也是方才才知道周冰的真正身份,因而他根本不会去怀疑正尧与周冰会不会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瓜葛。见到正尧一脸紧张的样子,他也认为正尧是纯粹的作为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 于是蓝伯光便道:“放心好了,有白儿和心儿两人在,一定会为周冰请来蓝田县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将周冰给医治好的。”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一起去吧!”蓝伯光说着,径直便微微一个扭身,瞬间加快了脚下脚步。 正尧也点点头,然后不再多言,跟着蓝伯光的脚步,急匆匆的往厢房方向而去。 当然,正尧来韩府的目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权宜之计,更重要的是,还有…… 第二十三章 衙门来人上公堂 东厢房之中,周冰已经躺在床上。 袁海云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加上蓝府的重金买来的药材,相信周冰的伤势再严重也能够很快康复痊愈的。 但见正尧与蓝伯光二人走进来之时,袁海云、蓝月白、蓝月心三人自然的为二人闪开了一条道。正尧与蓝伯光二人走到床沿探望了一下周冰之后,便来到了袁海云的跟前。 “海云,冰弟他怎样了?情况严重吗?”正尧担忧地问道。 虽然正尧也知道周冰是女儿身,但是一时还是改不过来口。 袁海云道:“经过方才对周冰的施针和药物调理,他的内伤已经得到控制,不出七日,相信便会康复过来。虽然他现在仍旧昏迷,但是不必担心,过一会儿他会醒过来的。” 袁海云一看便知道正尧对周冰的关心紧张,为此,他便尽力往好的方面说,目的在于让正尧放开心胸,别想太多。当然,有他这个妙手小医仙坐镇,周冰的情况定然不会太糟。 正尧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周冰。 此刻已经是正午,屋外阳光明媚,是时候吃午饭了。 蓝伯光见周冰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于是便对正尧道:“现在周冰的请看看已经稳定,我想大家也都饿了吧,是时候用午饭了。” 不说还好,一说便听到一连串的咕咕声,随即袁海云脸上顿时出现一抹红云。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和谐起来。正尧也不禁摇摇头,在蓝伯光的带领之下,往客厅走去。 蓝伯光、正尧、蓝月白、蓝月心以及袁海云五个人围在一张大桌子上,看着一大桌的饭菜。正尧都有一种在皇宫享用御膳的感觉,心中则是不禁暗叹这蓝家真有钱,懂得享受。 鲍参翅肚,珍馐百味,甚至有些连皇宫之中都没有见过的菜式都有,光是看着,都有流口水的感觉。 午饭在一番笑语声之中度过,给正尧的感觉。这个蓝伯光虽然之前看起来很严肃,震怒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吓人,但是方才吃饭的时候,蓝伯光却显得很随和。在正尧面前。他的表现就是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倒是与之前靖王、嘉靖等人对待正尧的态度没有什么差别。 酒足饭饱之后,正尧支支吾吾的看着蓝伯光道:“伯父,小侄有一事不明,不知伯父能否告知呢?” 正尧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却是让蓝家人均是一怔。人家都说女婿上门,问问题的都是丈母娘老丈人才对,还真的少有女婿先入为主的问话。看来这也是正尧职业原因,三句不离老本行。终究不他来此还是想查案。 蓝伯光饶有趣味的道:“呵呵?那贤侄想知道什么呢?” 看着蓝伯光那看正尧怎么看怎么好的样子,蓝月心不禁一阵闷哼。从心底里,她始终还是不想去接受与正尧的婚事。 正尧直言道:“小侄闻听蓝家乃是这蓝田县第一大家族。那蓝家与官府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噗——” 一听正尧这么问,那蓝月心顿时一口茶水喷出来。同时眼中更露出极其鄙夷的眼神,显然觉得正尧这个问题很白痴,正尧在她的心中似乎更加像一个乡巴佬,土包子了。 “哦?贤侄何以如此问呢?”蓝伯光好奇地说道。 对于正尧的这个问题,蓝伯光并没有直接作答,反而是反问向了正尧。蓝家与官府的关系这个问题本来就很敏感的,没想到正尧这么直接的就问了出来。 正尧笑道:“伯父别误会。其实小侄在来此的路上听闻这西安知府连续四任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件事肯定很轰动,想必以蓝家的势力,对此也很了解才对。小侄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罢了,如果伯父不方便说,那就当小侄没有问过。” 蓝伯光道:“呵呵,此言差矣!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反正日后咱们蓝家的一切关系你也都会知道的。不怕笑话,咱们蓝家不论哪朝哪代,在朝中都肯定会有关系存在的,就是咱们不去找那些人,那些人也会主动来套近乎的,这也没什么。至于西安知府,虽然我们一般都不与他们交往,但是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连续死了四个呢?” “那对于这次大地震,伯父你有什么看法呢?”正尧继续问道,仿佛问上了瘾。 而蓝伯光也不在意,道:“地震一事,也确实蹊跷。虽然咱们蓝田县也感觉到了,部分房屋也倒塌了,但是却并不严重。不过,很多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在地震之前会突然的发出一声巨响,而这一声巨响震得连家中的某些花瓶都出现了裂纹。你们说这怪不怪?” 这已经不是正尧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了,之前何老太就说过地震之前出现过一次大震荡,还响起了一道巨响。然而,由这一点可以充分说明,此次地震绝对不是表明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次地震影响蛮大的,不知道这陕西的官员有没有对灾民进行开仓赠灾呢?”正尧又问道。 一路走来,他看到的都是一片狼藉之貌,断壁残垣,饿殍满地,似乎还真的没有见到有具体的赠济灾民的事情。这不禁让正尧开始怀疑,这些官员们难道都在地震之中死了? “喂,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啊!你又不是刑名师爷,问来问去的,想干嘛?” 见正尧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蓝月心顿时一脸不满地说道。 蓝月心可是从来不客气的主,更何况她怎么看正尧都不爽。还不趁机痛斥一顿。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想的,眼前这个乡巴佬,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有什么好的,竟然那么的欣赏他。 “胡闹!不许对李公子没礼貌!再怎么说。李公子也是你日后的相公。”蓝伯光怒斥一声道。 蓝伯光突然发飙,蓝月心原本大张的嘴巴,愤愤的表情顿时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一脸无辜的瞪了正尧一眼,然后撇过头,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大厅外忽然闯进来一帮人,顿时打断了正尧几人的谈话。 “江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伯光把脸一黑。很是不爽的往门口看去,直觉告诉正尧,这个蓝伯光可能随时会发飙。 只见门口顿时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均是一身衙门捕快的服饰。红衣红裤,倒是神采奕奕。 为首的乃是一高个长脸男子,年有四十来岁,短胡须,手上握着一把长刀。正是蓝伯光口中的江捕头,蓝田县的第一捕快江世川。 江世川一脸无奈地道:“回蓝老爷,卑职不过是奉命办事,还望蓝老爷莫要责怪。” 说完。江世川不禁还躬着身子,不忘给蓝伯光行礼。算是为突然造访而道歉。 “奉命办事?” 蓝伯光的口吻有些不对劲,显然很不满意。 蓝伯光乃是蓝田县的第一大家族。无论发生什么大事,也从来没有人公然带着一大队官差闯进来,这江世川也没有理由不知道,但是这一次江世川真就进来了。因而无论基于什么原因,蓝伯光都会不爽,至少在面子上挂不住。 而一旁的正尧则是一直盯着那江世川,直觉告诉他,这个江世川似乎并不是冲着蓝伯光来的。 江世川一听,随即紧张的道:“蓝……蓝老爷别误会!是……是王……王大人让我们来此的!” 对于蓝田县第一富豪蓝伯光的脾性,相信蓝田县所有人都知道。别看他平日里和蔼,很好相处,但是一旦他发飙,谁惹恼了他,那注定就会悲剧。之前有一窃贼闯进蓝府,什么不偷,偏偏要偷他过世的妻子生气的遗物,结果被蓝伯光当场抓住。随即那个窃贼的下场更是直接被打得个半死,最后送到牢房之中受不了牢狱之苦,最终死在了牢房之中。 可以想象,蓝家绝对不是那么好惹的。 蓝伯光怒眉微松,道:“你们王大人叫你们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大动作?” 江世川道:“回蓝老爷,只因金祥裕被打成重伤,金钱多老爷便找到衙门要让王大人做主,故而叫小的前来请……请蓝老爷的女婿李姑爷去衙门走一趟。” “什么?你们这是要抓我女婿上公堂?”蓝伯光的面色更加黑了,女婿还没有过门就要上公堂,这实在有点岂有此理。 金家一闹,自己就要听之任之?那日后蓝家在蓝田县还如何立足,哪里还有颜面存在?日后必定有人会说蓝家比不过金家,怕了金家,才会将自己的女婿也送上公堂的。 对于生意人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容忍的。 因为,面子,才是他们的最重要的。 “蓝……蓝老爷,请……请不要让小的为难……”江世川犯难的道。 “啪!” 蓝伯光猛地一拍桌子,一脸怒气的盯着江世川道:“岂有此理,我堂堂蓝家,在蓝田县,乃至整个陕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你说拿人就拿人?简直混账!” “可……” 江世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抓人,得罪蓝伯光,日后定然不好混;不抓人,那就是不能够完成公务,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当差的还真的不好做人。 “算了伯父,您也不要为难他了,就让我跟他们去一趟吧。”这时,却见正尧突然站了出来,一脸淡定地说道。 “贤侄,你……”蓝伯光没想到正尧会突然答应去衙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很多人都是生不入官门的。去了衙门,就算没有什么,也算是留下了污点,对日后无论做什么也都有影响的。 然而正尧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这一举措,却是让蓝伯光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目光。 “没事!我问心无愧,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的!” 说完,正尧立即走到江世川面前,伸出右手,比划出一个请的姿势。 江世川见状,立即点点头,然后转身,正尧则是紧跟其后,往门口而去。 第二十四章 蓝家金家闹争执 蓝田县县衙。 在江世川一行人的带领之下,正尧不多时便来到了蓝田县县衙。 正大光明四个字挂在公堂正上方,显得格外威武霸气,大堂上亮堂堂,不禁惹人肃然起敬。 江世川叫正尧在此稍等片刻之后,便往内堂去叫王县令,留下正尧一人在公堂中原地等待。随即,十余名衙门官差各自持着一根木杖立即出现在了大堂之上,分两排站立。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江世川才从内堂中出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年纪四十来岁,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钱人。 不过不用介绍,正尧也应该能够猜出来,此人必然是金家家主金钱多,穿的花花绿绿跟个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今日正尧被请到衙门来,也是金钱多所为,他儿子被正尧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自然而然的他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最后,那一身七品官服在身的,不停地抹着嘴角的王永王县令漫不经心的走到了堂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他的样子仿佛刚刚才大吃海喝了一顿,连嘴角的油渍似乎都没擦干净。 王永坐下之后,一拍惊堂木,随即对着堂下朗声说道:“金老爷,不知道你要状告何事?” 听到王永这么一问,正尧不禁心中一阵鄙视,方才二人才从内堂中大吃海喝出来。二人在暗里又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摆明着金钱多就是要告自己打伤他儿子。如此多此一问,倒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这种双簧还是有必要唱下去的,于是金钱多便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上前一步到:“回禀大人,小儿金祥裕今日上午在广场被人打成重伤,至今昏迷,还望大人为小民做主!” 估计这些台词金钱多与王永在私下已经对过了很多遍,见那金钱多说的如此声情并茂,正尧心中不由地嘲讽一番。这个王永今天,不对,这三天都一直在为蓝家当比武招亲的评判员。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咳咳!”王永耸了耸肩,轻咳一声之后,道:“金老爷爱子被人打成重伤,本官也深表同情。不知金老爷想要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王永瞥了正尧一眼,然后又看向金钱多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金钱多可是他的财神爷,他这个县令光凭一年那一点俸禄,相信他绝对不可以买的起大房子,吃得起山珍海味。 金钱多道:“钱?我金家有的是!而且看这个小子一身穷酸样,根本就是个穷鬼,赔偿医药费我也不指望了。不如这样吧大人,我看就把这个小子打一两百棍子,也和小儿一样重伤,就行了。” 金钱多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平淡随意。俨然一副老子有的是钱的样子。看着正尧的眼神也是极其的鄙夷,可以想象,他对一般的穷人从来都是瞧不起的,都是冠以穷鬼之名。 而听他说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提要求,是要让王永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事,仿佛他这个生意人比县令还有派头。 “那……” 王永眨着眼睛说道,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大人放心好了,这蓝田县虽然地震不严重。但是还是有一大批灾民,明日我便捐出一万两银子用于赈灾,不知大人还有为难的地方吗?”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一出口就是一万两银子这个可是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不过听到金钱多这么说。那王永的脸上顿时又浮出了一丝笑容。要知道,这一万两银子。里面至少会有一半进入自己的腰包,如何不偷着乐呢。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突然发笑,顿时让堂上的王永与金钱多均是一阵不解,疑惑地看向正尧。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说话的人不是王永,而是金钱多。 “哈哈哈!” 就在正尧再次一笑的时候,金钱多又开口怒斥道:“还笑!大人,李和公然咆哮公堂,我觉得此人非打不可,大人下令吧!” 而那金钱多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公堂上的大老爷一样。 “笑话!敢问你这个金老爷是什么人?”正尧不屑地看着金钱多说道,随即又撇头看向了王永。 官商勾结再寻常不过,只是正尧没见过勾结的如此明显的。含蓄一点,委婉一点不好吗,如此的明目张胆,看来这个金家在蓝田县嚣张的当真不可一世。 金钱多摇摇头,不屑地看着正尧道:“小子,你也太不识相了,连我金镶玉老板金钱多都不知道!” “哦?金镶玉老板?那你摆出一个大爷的样子干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这衙门的大老爷呢!” “你……”金钱多顿时被正尧给说的有些不知所措,面色大变的看着王永道:“王大人,这小子目空一切,咆哮公堂,不打他您的官威何在啊?” “这……” 王永顿时有些为难的样子,说实话,若是正尧是其他人,王永根本不用考虑这么久,早就一百板子打下去了,奈何正尧乃是蓝家的上门女婿,一旦打了,之后的麻烦就会更多。 金家不能惹,但是蓝家他又能惹吗?夹在中间,他当真是两头不好做。 “大人如此为难,莫不是私下与金老爷有什么联系吧,不然不可能无论金老爷说什么大人你都有默许的表现。”正尧笑着说道。 “混账!你这是在说本官与金老爷官商勾结了?岂有此理!给我打!” “啪!” 王永顿时一拍惊堂木,怒眉瞪眼的咆哮一句,看来正尧这句话正是说中了他的要害,让他很是不爽。 “住手——” 就在王永喊完一句,堂下立即有四五名衙差包括江捕头将廷杖拿起,上前一步欲要将正尧给夹住之时,却见公堂门口顿时走来一行人,而开口说话的乃是蓝家家主蓝伯光。 由于蓝伯光后出发,因而现在才赶来。 不过蓝伯光的到来却让正一肚子火气想要打正尧一顿的王永一阵头痛,这个蓝伯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简直就是来找麻烦的,这下该如何是好。 “蓝……蓝老爷,你怎么来来了!” 蓝伯光率着蓝月心蓝月白袁海云一行人走进了公堂之后,却见王永夸张的从堂上走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凑到了蓝伯光身前。 蓝伯光皮笑肉不笑的说:“王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呢?好大的官威啊!” 废话,敢动手打自己的未来女婿,这个王永的官威确实够大的。要知道,别说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是知府大人,布政使司这些人,也不敢在蓝家面前造次。 可以说,他蓝家在整个陕西就是第一大势力,京城之中所认识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巴结他们的人多的可以排成长龙,一个小小的知县根本就不足为惧,也不需要给他们面子。因而蓝伯光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而且王永还必须得点头哈腰相迎。 “不……不是这样的,蓝……蓝老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方……方才是因为李和他咆哮公堂,所以本官才……您……您也知道,这公堂上好歹也要给本官几分面子吧。”王永犯难道。 “哦?我给你面子?那你是否又给我面子呢?你明知道他是我的未来女婿,你竟然还要动手打他?”蓝伯光很不高兴的样子。 王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为难地说道:“这……” 见到这里,金钱多可就不爽了,于是道:“王大人,我儿子现在还重伤昏迷不醒,你好歹也要给个说法啊,是不是蓝家势力比我金家大,就可以目中无人,仗势欺人了?” 金钱多也不否认自己金家实力比不过蓝家,不过他的话确实直指要害,若是此事就此作罢,那么就更加摆明蓝家与官府勾结,一旦传出去,可大可小。 “王大人,这件事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擂台比武,各安天命。金少爷身受重伤实属不幸,但是若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我女婿身上,那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蓝某也不是故意为难大人你,只是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至于金少爷的伤势所产生的医药费,我蓝家全力承担。”蓝伯光拍着胸脯说道。 “王大人,请一定要为小儿做主啊!” “王大人,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处理!” “王大人……” “王大人……” …… 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不停地为王永施压,都希望王永尽快做出决断。 “够了!”却见王永突然一声厉喝,终于爆发出官威道:“本官乃是这里一县之长,这件事本官说了算!你们不必多言!” 闻听王永如此说话,金钱多与蓝伯光二人都不禁一怔,没想到王永竟然也有如此发飙的一刻,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王永这个平常胆小如鼠的一贯形象。 “那大人当如何处理呢?”蓝伯光与金钱多齐声问道。 对于二人来说,王永的结果代表着二人的面子问题,毕竟两个大家族谁都不想被对方给压着。 王永看了看蓝伯光,又看了看金钱多,最后又把目光对准了正尧,道:“依照大明律例,但凡伤人者,不论身份地位,均关押大牢三日,罚钱纹银三两!好了,就这么办!没事退堂!” 第二十五章 故人相逢牢房中 蓝伯光金钱多二人争议了半晌,却没有想到不论是金钱多的打一百大板还是蓝伯光的马上放人,那王永都未有答应,结果只是一句全有自己说了算,关押大牢罚银子。 王永此语一出,顿时引得金钱多与蓝伯光二人同时一惊。 “什么?不可以!”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同时说道。 显然,对于两人来说,王永判定的这个结果都是二人所不能够接受的。 王永气凝神定的道:“都住口!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二位不得有异议!两日后钦差大臣会来我们蓝田县,我看二位老爷还是多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文章吧!李公子,你觉得这么做对吗?” 一听钦差大臣两日后会来这里,正尧不禁一怔,钦差大臣,不就是柳彦吗?看来柳彦也准备从蓝田县从明里入手。不过正尧一旦与柳彦见面,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日后还想暗中调查西安知府一事,恐怕不行了。 现在对于正尧来说,无论是西安知府一事,还是地震一睡,都有了一定的线索,如果就这么终止,让其中途夭折,也确实不划算。 所以权衡轻重之后,正尧微微一笑道:“对,对,很对!我确实打伤了金少爷,理应受罚。三日是吧?行!我就在牢房里面呆上三日,海云,你帮我把罚银交了。” 说完,正尧便看向王永。一副现在就可以进牢房的样子。 蓝伯光与金钱多还想说什么,却见王永突然一挥手,道:“江捕头,带李公子去大牢。两位老爷。这次的钦差大臣可不是一般人哦,所以我希望你们还是要准备好一点,不然到时候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你们和我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话刚说完,王永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转头便走。 废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要知道,这两个大老爷自己谁都不敢得罪。现在自己主意已定,不走人难道还留在这里被两个老头联合起来骂?他王永固然贱,但是犯不着去自找挨骂的贱。 正尧对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之后,随即对着蓝伯光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江世川,往公堂外走去,留下蓝伯光与金钱多一帮人留在公堂之上。 “金老板,你可真是好事多磨啊!月白,先给金老板五十两银子作为金少爷的汤药费。如果不够的话,就叫金老爷到府上来取钱就是!” “是,父亲大人!” 说着,蓝月白立即从怀中掏出一袋钱。拿起三锭银子,然后便往金钱多走去。 金钱多见状。愤哼一声,一甩手道:“哼!蓝伯光。有你的!” 随即金钱多怒瞪了蓝伯光一眼,然后径直往公堂外走去,头也不回。 “月白,我们也走!”说着,蓝伯光一脸笑颜的离开了公堂。 跟着江世川,没过多久,正尧便来到了县衙大牢。 大牢为双门双墙,围墙高筑,上画狸汗,形似虎兽,人称“虎头牢”。牢内有砖砌牢房及囚犯用的水井、水槽等。后院门额上还挂有虎头牌,是关押重犯和死囚的牢房。 两名狱卒对江世川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为二人开了牢门,随即正尧与江世川便进入了牢房。 “李公子,这间就是你的牢房,放心,蓝老爷已经交代过,你与其他犯人不同,所以环境都要好很多。这是牢门钥匙,如果李公子觉得想要吃东西,就把牢门打开,到门口找狱卒便是。”江世川将正尧带进一间十分干净的牢房之后,便对正尧交代了一番。 感情正尧住进牢房当时旅行游玩一般,无论是环境,还是狱卒对他的态度,也都是异常的好。这可是其他人都无法想象到的,不得不说,这个蓝伯光在蓝田县是实力确实够强。 正尧微微摇头一笑,心道:“有个有钱的岳父就是不一样。” 随即正尧道:“那就谢过江捕头了!” “不用不用,这都是蓝老爷安排的,为蓝老爷做事,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江世川便转身准备离去。 见此状,正尧立即又道:“对了江捕头,我想先去一趟茅房,不知道这里可以茅房?” 茅房?或许也只有正尧才想的出来。犯人进大牢自然就是犯了事的,来此是服役劳教的,有一个栖息之地,有吃有喝就算不错来了,还想如住客栈那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正尧是个例外,按理说,他根本就算不上犯人。 江世川转过身来,笑道:“有,当然有。你出这牢门右拐,然后一直沿着过厅走,走到尽头往左拐,第二间屋子便是茅房。好了,在下还有事要办,李公子有什么需要,记得找狱卒,他们都会答应的。” “那就谢过江捕头了!” “不谢!” 说完,江世川便就此离去,留下正尧一个人在牢房里面。 警察局,监狱正尧倒是没少见过,但是这明朝的监牢可是第一次见着。虽然上一次去处理李贵妃一案正尧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呆过,但是那毕竟是诏狱,与一般的县衙大牢是不一样。 如今正尧难得来一次大牢,而且还有一把钥匙可以在牢房之中随意行走,自然而然的,正尧也想四处走走看看。 说做就做,在这一点上面正尧与宁安可是不谋而合,于是正尧便走出了自己的牢房。 蓝田县县衙大牢分为普通牢房和死囚牢,在过厅两侧共有十二间普通牢,分为男牢和女牢,每个牢房只有不到五平方米,一般要关押六七人左右。阳光稀少,阴暗模糊,空气又污浊不堪,关在这里的犯人往往等不到审结就病死了。死牢就是关押重刑犯,死囚的地方,这里又称为虎头牢,阴森潮湿,低矮非常,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这县衙大牢确实够寒碜的,湿气这么重,犯人也是人吗,又何必把环境弄得如此恶劣呢?”正尧一边看监牢,一边摇头叹息着。 此时不比彼时,在古代,什么人权,什么自由这些概念完全都不存在的,所以犯人就是犯人,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讲平等,因而大牢条件差一点也是很自然的。 不过一路走来,大牢里面竟然没什么犯人,熙熙攘攘的,总共加起来不到十人,表面看起来,这蓝田县倒是很太平的。 然而在正尧快走到过厅尽头准备转身往所谓的茅房走去的时候,却见最边上的一间牢房之中关押着两名囚犯。其实关押两名囚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却吸引了正尧的注意。 一路走过来所见到的囚犯不是吼叫连天嚷嚷着要出去,自己是冤枉的,就是缩成一团睡大觉。然而这两个人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一人在看书,一人在练拳,这倒是很稀奇。 于是正尧便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然后把目光看向来了牢房之中的两人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大哥!?梁兄!?” 正尧狐疑的看着牢房中的两人道,同时还不忘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的眼睛花看错了。 监狱之中遇到张诚和梁玉?简直就是荒谬,想也不敢想的事。 “三弟(李兄)?!” 牢房中的两人齐声说道,同样是错愕不已。 闻听二人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正尧不禁讶异道:“真的是你们!” “哈哈!没想到,这里竟然能够遇到李兄?大人,我们看来没有白费苦心啊!”左边那之前一直在打拳的一身白色囚衣头发散乱的男子激动地说道。 此人必定是正尧口中的梁玉,当真没有想到,二人竟然会出现在牢房之中。 “哈哈哈!等等,我去拿几壶酒来,咱们得好好喝上一番!”说着,正尧一阵兴奋,随即便大步地往大牢大门口跑去。 不多时,正尧便提着两坛酒,端着一案板的饭菜,出现在了张诚与梁玉二人的牢门前。随即正尧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钥匙,找出其中的一把,然后把牢门给打开了来。 张诚与梁玉二人见到这一幕纯粹是一脸的愕然,正尧这算是什么?狱卒?捕快?犯人?还是其他的?若当真是犯人,他们二人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三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你也……”张诚上下打量了正尧一番,不解地说道。 正尧虽说没穿上囚犯的衣服,但是正尧一身也显得比较寒碜。这个与平日里那个帅气干净的李大人李公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是张诚与梁玉二人都从来没有想过的。 正尧嘴角微扬,直接钻进牢房,放下酒菜,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先喝酒吃菜!” 梁玉道:“那好!那就好好吃上一顿,李兄你不知道,我和大人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吃上好吃的了!” “这么惨?那今天可要好好吃一顿了,不够的话,再叫!”正尧不客气地说道。 废话,反正吃的是蓝伯光的钱,蓝家那么有钱,吃几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应该说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李兄你不是不知道,坐牢就是这样啊,不然怎么会有人宁愿死也不愿意坐牢呢?” “也对!” “哈哈哈哈!” 随即响起一片欢笑之声,或许在牢房之中还能够笑逐颜开的,也就只有正尧他们三人吧。 第二十六章 追溯根源在蓝田 三个人在牢房之中大口酒,大块肉的吃的欢声笑语,显得甚为轻松愉快,一点没有坐牢的感觉,这倒是让所有的狱卒们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吃到一半,梁玉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我说李兄,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心中有个迷,不说出来,终究不踏实。 张诚也点头道:“说的也是,三弟你何故会出现在这衙门大牢里面呢?” 张诚没有问正尧为什么会出现在蓝田县或者是西安府甚至是陕西,反而直接问为什么会出现在牢房之中,似乎从张诚的眼神和语气之中,都已经预料到正尧会来蓝田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牢房里。 正尧呵呵一笑道:“大哥给我的信件我看完之后便准备来的,可谁知道当中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莫名其妙的当上了……驸马,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不然的话……” “驸马?哦……李兄真的不老实啊!” “梁玉你就错了,三弟这是与公主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二人情比金坚,成亲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曾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可惜大哥我没能……”张诚无奈地说道。 自己结拜兄弟的大喜之日,自己竟然不在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也实在不够格,想到这里,张诚不禁自责起来。 正尧摇头道:“大哥勿需这么说,正尧倒是觉得汗颜了。” “我说李兄。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梁玉现在就想弄清楚这件事,对于正尧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他就如鲠在喉一样,不吐不快。 “好吧。那我就言归正传。”正尧又笑了笑,指了指梁玉与张诚二人道:“大哥你还记得那一首诗吧。” “诗?什么诗?”梁玉更加听不懂了。 听到这里,张诚微微一笑,道:“源林深处有甘泉,在山一旁接云天。兰花芬芳迷人醉,田间夜色美无边。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张诚念完之后,正尧也跟着哈哈笑出声来。 对此,梁玉就更加不明白了。于是立即又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人笑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别笑啊,快说,快说呀!” 梁玉此刻急的如一泡尿憋了一个时辰一样,脸面涨得通红。欲罢不能。 看着梁玉越是焦急的样子,正尧与张诚二人就越发笑的大声,随即正尧轻抿一口酒之后,才道:“大哥故意如此谨慎,看来中途即使信件被别人看见。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还好我对诗词都有所研究,尤其是对藏头诗,所以,我才得知了要来这个地方。” “喂喂喂。李兄你还是直接说了吧,我这个粗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的。”梁玉激动地说道。 张诚摇摇头。这一路与梁玉也算是建立了一种朋友的友谊,对梁玉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还别说。若非梁玉在旁,估计张诚早就挂在了某处。虽说梁玉五大三粗的,但是为人很直爽,属于值得深交的那种。 “罢了罢了。”正尧一脸无奈的样子,跟习武的人说什么诗文,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随即又道:“大哥在最后信件的最后一段留下了以上四句诗句,当时我都还没有太在意,但是在来到陕西时,我便对此开始着眼在意。” “当初我也是灵机一动,不过真的没想到三弟你真的能够拆解出来。”张诚淡淡的道。 正尧道:“大哥你这就小看三弟我了!所谓藏头诗,藏头诗,又名‘藏头格’,是杂体诗中的一种,有三种形式:一种是首联与中二联六句皆言所寓之景,而不点破题意,直到结联才点出主题;二是将诗头句一字暗藏于末一字中;三是将所说之事分藏于诗句之首。现在常见的是第三种,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可以传达作诗之人的某种特有的思想。 “且看这首诗‘源林深处有甘泉,在山一旁接云天。兰花芬芳迷人醉,田间夜色美无边。’,这应该就是每句的第一个字,分别为‘源’、‘在’、‘兰’、‘田’,而‘兰’与‘蓝’谐音,陕西有蓝田县,故而我便猜到了大哥所要表达的寓意:‘源在蓝田’。大哥,你说我说的对吧!” 正尧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听得梁玉是云里雾里,倒是一旁的张诚连连点头,对正尧称赞不已。 “不错不错!三弟越来越聪慧过人了!”张诚不吝称赞的说道,随即一口酒便下肚,似乎很久没有喝过酒一样,看来也是高兴所致。 梁玉这下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写信还有这种门道,若是让他自己看到,他定然不会破解出“源在蓝田”这一事。 “呵呵,大哥过奖了,对了大哥,你怎么会写‘源在蓝田’呢?到底之前你发现了什么线索?会否与四任西安知府的死有关?还有,你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呢?”正尧迫切地问道。 既然张诚叫自己来蓝田县,那必然有他的缘由。 正尧也可以肯定,这蓝田县很有问题,两大家族完全不把县令放在眼中,这就已经很有问题,再加上在金家发现的铁矿石,四任知府也都来过蓝田县,这就更加让正尧怀疑。 张诚叹息一番,又道:“其实本来我也没有查到什么的。比起前几任西安知府,我在西安府一点异常情况的事情都没有发。对此,我还一度以为西安知府遇害当真是意外。可是,后来所发生的一件事,这让我和梁玉都觉得中间一定有问题!” 说着,张诚的面色便变得凝重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不少。 “后来所发生的一件事?什么事?”正尧疑惑地问道。 “这件事由我来说吧!”梁玉一把将话抢了过来,道:“本来我和大人已经打算如实上报我们调查的结果的,可是,突然一天。看到蓝田县的税收之后,我们顿时觉得很有问题,于是便打算亲自到蓝田县来看看,视察一下。可是谁知无论布政使司也好,织染使司,盐政使司都极力的阻止我们来蓝田。不是山体滑坡,就是桥梁塌陷,或者河道堵塞。总之无法通行,不能去蓝田县。”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这些人到底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正尧不解的道。 即便有人阻拦也就算了,没道理所有官员都在阻拦,这个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好歹蓝田县也是西安府的一个管辖县,不为别的,就算是去游览观光,也没道理对一个知府推三阻四才对。 可想而知,在张诚想要来蓝田县的那一段时间里面。蓝田县正发生着什么事情,而且还是怕张诚见到的那一种,否则不会如此的。 张诚又是摇摇头,道:“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后来我们不管他们如何阻拦,决定就算是坐船也要去蓝田县走一走。看一看。后来那些大人们实在无法,就只好答应。可是谁知在坐船当天。竟然遇到大船漏水,还发生了爆炸,最后我与梁玉二人死里逃生,来到了蓝田县,但是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我们发觉这次船难仿佛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必定与之前四任知府的死有关,因而我们为了避免在遭到暗杀,于是便隐匿在人群中,来到了蓝田县。后来觉得只有在大牢里面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便在大街上故意抢人钱财,然后被判刑收监一个月,所以才会出现在了这里。” 张诚一五一十的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遍,甚至连某些细节也都没有放过,可以想象,这次经历对于张诚来说,也算是惊心动魄,凶险异常,印象深刻。 听完张诚所言之后,正尧不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在这段时间吃了这么多苦,甚至连命差点也没有了。而自己呢?竟然为了儿女私情,逃婚,结婚,若非此次遇到陕西地震,恐怕正尧到现在都还在驸马府与宁安日夜缠绵,哪里还会出现在这里,与张诚把酒谈心?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暗骂自己没用。 “大哥!梁兄,你们受苦了!”正尧自责地说道。 “不碍不碍,如今三弟你来了,我也就放心多了,相信很快,这件案子就会告破,那一帮贪官污吏,也一定会绳之于法的!”张诚拍拍正尧的肩膀,宽慰地说道。 梁玉突然一拍大腿道:“不对啊,现在李兄不也正在牢房之中吗,即便我们知道这件事有问题,想要查,也查不了啊!” 正尧道:“大哥梁兄别急!三日后我便会出去,到时候就可以继续深入调查。不过我觉得这西安知府这件事上面,可能与官商勾结有关。” “那正好!来,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张诚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十寸大小的黄布,递到了正尧手中。 正尧接过来,一看,挠挠后脑勺道:“这看起来像是一张地图,大哥你是从何得来的?” 莫名其妙的,张诚拿出一张地图给自己看,其中必然有深意,这是不言而喻的。 “这是我在西安知府书房中桌角下发现的,原来此物竟然是要用来垫桌子的,藏得如此不起眼,想必肯定是前几任知府之中其中一人特地留下的。而也是因此物,让我更加想来蓝田县一趟的想法。” 说完之后,张诚不禁把地图翻了过来,只见背面赫然写着“蓝田”二字。 “嗯。大哥先将此物交给我,我出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研究此物。有人来了,我还是先回避的好,只是日后大哥与梁兄还得受一段苦了。”正尧无奈地说道。 “没事,我们熬得住!” “嗯。” 第二十七章 牢房狱卒欲欺人 正尧三人闭上嘴,继续吃肉喝酒之后,随即便从过厅中走来来了两名狱卒。 不过这两名狱卒正尧却是没有见过,并非方才与正尧打招呼,送酒送菜的那两人。 “咦?这两位大哥好生面熟,怎么没见过呢?方才那两位大哥呢?”正尧一脸笑意的问道,同时露出一副好奇心。 其中一名个子稍高的狱卒微微撇了正尧一眼,然后又打量了张诚与梁玉二人,眼中则是充满了不善之意。 随即对着一旁的另一名红衣黑裤的狱卒,说道:“长发,这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不知,估计是今天才抓进来的毛贼吧,十号牢房是专门关押这种小毛贼的,你这个副监狱长又不是不知道。”一旁的矮个被那高个狱卒叫做长发狱卒没好气的说道,同时对正尧三人极为的看不起。 通常情况下,一般犯人进了牢房,也是分三六九等。江洋大盗,响马飞贼,这一类,在牢房里面,那是最吃香的,一般来说,就连监狱里面的狱卒也都不敢对他们大呼小叫,毕竟谁也不敢担保他们不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然而一旦惹恼了这些人。待他们出狱之后,即便是监狱长,他们想要报复,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杀人犯。抢劫犯,纵火犯,这一类的,则是被分为了第二吃香的。至少在牢房里面不会受到太多的酷刑。毕竟这些人曾经都是杀人放火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惹恼了他们,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至于第三类,就是偷东西小毛贼,坑蒙拐骗。强奸犯等等。这一类人犯在监狱里面是最没有地位的,平常在外劳教的时候无时不刻的不被狱卒欺压,而回到牢房之中,只要哪个老大不高兴了。这类人注定会是沙包,出气筒。 也是因此,那长发和副监狱长二人在看向正尧三人的时候,都极其的蔑视,仿佛正尧三人在他们的面前连一条狗都不如。 待长发说完之后。那满脸黑麻子的副监狱长却是摇摇头,怒声说道:“小毛贼?你有见过如此坐牢的小毛贼吗?妈的,吃的比你我还好?爷今天不高兴,把他们三人给我拖出来狠狠地打上一顿!” “是。副监狱长!”长发脆声应道。 随即,长发立即从腰间掏出钥匙。准备开锁进房拿人。 正尧倒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坐牢竟然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牢房之中,那些犯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要知道,这蓝田县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说不定被抓进来的犯人大多数都是被冤枉,没钱交罚银的穷人。 想到这里,正尧立即大声叫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对于正尧来说,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那也是在审犯人的时候动用的某种手段罢了,不排除其中很多情况都是想要屈打成招。然而正尧没见过的是,竟然有人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就对犯人动手动脚以此解气,这样的举措,与那些黑社会分子又有什么两样? “干什么?本监狱长发现你们逃狱,欲与姚长发二人将你三人阻拦,奈何你三人执迷不悟,竟然想要反抗,本监狱长无奈之下只好出手,所以……长发,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开门!” 也不知道那副监狱长是不是姓赖的,竟然平白无故的弄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正尧等人的头上,见过不讲道理的,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就这样还当副监狱长,这个县太爷估计是个瞎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听那副监狱长说完之后,那长发再次准备开锁之时,正尧突然一声莫名的狂笑,顿时让那两名狱卒愣了一下。 笑声之中充满了冰凉之意,如同寒风劲吹,霜冻狂打,直刺心底,一种无法言语的激灵油然而生,或许连那两名狱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长发莫名的收回了那即将打开门锁的右手,然后望着正尧道:“你……你笑什么!不准笑,不准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长发听到正尧的笑声就觉得背皮发麻,或许在潜意识里面他认为正尧不是一般人。 当然,一般人怎么会在坐牢的时候还能够大吃大喝?一般人怎么会在见到狱卒来的时候不收敛,不回避反而还敢交涉,甚至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发出的笑声倒是让自己等人感觉发凉呢? “好小子,身在牢房还敢嬉皮笑脸,见到本监狱长竟然一点惊恐的表现都没有,你行啊!”副监狱长咬着嘴唇说道,由此也足以看出,他对正尧的不爽之意又加深了一分。 正尧摇摇头,道:“你是副监狱长?你是狱卒?” “废话!”那二人同时怒斥一句。 虽说一旁的张诚与梁玉二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见道如此情形,二人也不由地想笑。好在二人最终的忍耐力还是够大,并没有笑出声来。 “你的主意倒是不错,把我们打了一顿之后,还能够领赏记功,如此,这些年来你之所以升到副监狱长的职位,相信也是靠着这种手段吧!看来这监狱还当真不是人住的,没想到两个小小的狱卒都能够嚣张到这个份上,可想而知。这监狱是有多么的黑暗。”正尧一脸笑意地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之后,却见那副监狱长的脸色顿时出现了一团黑云,可以想象。正尧必定说中了他的要害。不过随即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寒光,那种冰凉的气息足以冻结空气,连正尧都不由地怔了一下。 有杀气,难道我把这个家伙惹恼了想要杀人? 这是正尧瞬间出现的一丝念头,不过在那副监狱长恢复过来的时候,正尧的这个念头也随之消失。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梁豹誓不为人!” 说着,梁豹一把便将长发腰间的钥匙给抢了过来。一把一把的寻找开门的钥匙。 “你是梁豹?你也姓梁啊!对了,我这位兄弟也姓梁,你们会不会是亲戚呀?”一边说,正尧一边把手指向梁玉。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对于这个梁豹,正尧压根就没有放在眼中。自己无论是身手,还是背景都绝对强过这个梁豹,即便不用拿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单凭蓝家准女婿便足矣。因而正尧跟他说话也权当玩玩而已。根本不在意。 梁玉一脸无辜的看了看梁豹之后,一副老实的样子说道:“不不不……千万不要冤枉我,我才没有这么没有品的亲戚,估计是我那个倒霉三叔在外面的私生子。要知道。我那倒霉三叔现在都已经九十岁了,记得他六十岁的时候就在陕西包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妾。如今想想也三十年了,这么一说。好像还……” “哈哈哈哈……” 一听就知道梁玉是瞎编乱造的,也没想到梁玉的编故事能力如此强,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就是事实。 只见一旁的姚长发看了看梁玉,然后又望了望梁豹,随即道:“对啊,这么说,豹哥你与他还真的有几分相像呢!” “像你妈个头!滚开!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老子就不在这监狱里混了!” 怒了,梁豹真正的怒了,连长发他也一脚给踹开,看来他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随即,只听“咔嚓”一声,门锁终于被那梁豹给打开,猛然一拉锁链,奋力把门一推,整个人便闯进了牢房之中,双拳紧握,就要暴怒的将正尧三人暴打一顿。 “住手!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一道浑厚的喊声,正尧等人均是抬头一看,来人确实江世川。 梁豹似乎已经气急败坏,不得自控,完全没有理会江世川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那紧握的拳头二话不说,便直往正尧脑门砸去。 对于这种小人物,正尧就是没有学过功夫也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摆平的。 果然,只见他右手突然往前一挡,左手随即伸出一抓,逮住那梁豹的左手手臂之后,顺势一个回来,一个弯腰屈身,过肩摔“砰”的一声,那梁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啊”的大叫起来,当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哈。” 此刻,就连一旁的姚长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至于江世川,本想再叫住手的,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不由地掩住嘴鼻,露出了笑意。 寻常时候,这个梁豹就经常在牢房里面欺凌犯人,今天打这个,明天揍那个的,其实闹得整个监狱乌烟瘴气,哀鸣不已。只不过奈何这个梁豹乃是金钱多的小舅子,别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其实以他这样的无赖霸道,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了,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 “你……” 待正尧松开手之后,梁豹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然后怒指向正尧,眼中的不善之意又加深了几分。 “我说梁老大,这个人可是蓝家的准女婿,你若是对他动手动脚,小心你的这碗饭不保哦!虽然你是金老爷的小舅子,但是估计金老爷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直面与蓝家作对吧?所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赶紧回去叫你老婆给你擦擦屁股,看看有没有摔成两半!” 江世川还是忍不住笑意的说道,方才梁豹的那一副四脚朝天的样子,确实真的很搞笑。 “回去吧,记住,要用跌打酒擦擦,不然小心留下内伤,方才我可是用了内劲的哦!”正尧也不忘嗤笑一番。 正尧一贯就很讨厌那种作威作福的人,而这个梁豹之所以如此嚣张,也全是靠金家在面撑腰罢了,正尧自然而然的没有道理不好好整治一下这种人。 “哼!算你们狠!长发,我们走!” 第二十八章 夜里迷烟昏沉沉 梁豹与姚长发二人心有不甘的把手一甩便往大门走去,头也没有回。 方才正尧给梁豹的惩罚也算轻的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擒拿,然后一招过肩摔,若是正尧有心想要狠狠的教训梁豹一下的话,就不会如此轻松了。其实对于正尧来说,没有必要做的太绝,意思意思,让其知道收敛一下即可。 然而,那梁豹似乎不这么认为,正尧此举摆明就是想让他难堪,仗着自己是蓝伯光的准女婿便故意与他作对,虽说现在不能够把正尧怎样,但是这件事,他梁豹算是记在心坎上了。 “李兄的李兄,几月不见,看来你的武功又精进不少啊!连我都没有察觉到你会出手,竟然就已经将那梁豹给治服了,当日输给李兄,在下当真心服口服。”见梁豹和姚长发已经离开,梁玉才笑着说道。 正尧摇摇头,道:“哪里哪里!这只不过是李某的一些防身术,雕虫小技罢了,让梁兄见笑了。” “哈哈哈哈。” 正尧与众人均是哈哈一笑,不过在梁玉与张诚的脸上,都可以看得到两个字——不信。正尧倒是说得轻描淡写,防身术,雕虫小技,这些东西就连习武多年的梁玉也都哦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能够算是雕虫小技吗?况且可以如此轻松的解决对手,那还算是雕虫小技? 江世川也跟着笑完之后。然后对着正尧指着梁玉与张诚二人说道:“李公子,你认识他们二人?” 其实在外面,认识谁一点也不奇怪,他乡遇故知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牢房里也认识人,这就有点让人觉得奇怪,江世川的好奇心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见江世川这么一问,正尧也怔了一下,寻思着自己差点高兴过头,把真正身份给暴露了出来,沉吟片刻之后,正尧才摸着鼻子笑道:“是这样的。这一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而这一位,是曾与我一起在一个武馆习武的师兄。几个月前。我外出了一趟,待我回来之后,他们二人却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们去哪里发大财了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沦落到坐牢这般田地。哎……” 说着,正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停地唉声叹气,似乎对张诚与梁玉二人很失望。 看正尧说的煞有其事。而张诚与梁玉二人又囧着脸,沮丧不堪的样子。那江世川便信以为真的感叹道:“哎,都说蓝田县是金山银山。遍地是钱,但是真正有钱的,还不是那些做大生意的,那些当官的?咱们这些人,想要发财,真的不容易啊!不过李公子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二人,他们二人只是因为吃霸王餐,没有钱交罚银,所以才被关押这么久的,不过他们也快出狱了。” 也不知道江世川哪里来的感慨,不过他说的也无可厚非,确实是这样。然而当他说到吃霸王餐的时候,正尧也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哈哈,大哥你竟然吃霸王餐,哈哈哈,也亏你们想的出来。”正尧奋力捂住自己的嘴鼻,强行抑制着自己,尽量不要笑出来。 吃霸王餐?其实并不好笑,好笑的是,一个堂堂三品知府大人,加上一个四品的御前侍卫,竟然跑到一个小县城里面去吃霸王餐,而且还不给钱,没有罚银交,被关押在了牢房。这要是传到京城之中,传到嘉靖耳朵里面,估计嘉靖做梦也会笑醒。 当然,正尧所谓的“亏你们想的出来”必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其实是在说为了躲避追杀,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还真亏他们二人想得出来。 不过二人这么做也是对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陕西的一帮官员不想让张诚来蓝田县,张诚就偏偏来这里,人不仅来了,甚至还直接进了牢房。通俗一点,就是在这些官员的眼皮底下,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张诚会有如此一招。 “李公子,现在我还有事要办,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狱卒说说。对了,今天半夜开始,由梁豹与姚长发二人值夜班,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和他发生争执,梁豹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江世川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个江世川人还真的挺好的,尤其是对正尧分外的照顾,看来平日里他没在蓝伯光处少拿好处。对正尧再三叮嘱,礼遇有加,这正尧哪里还有一点坐牢的样子,甚至连那些监狱里有背景的老大们也都没有这种待遇。 见江世川如此的友好关照,正尧也是一阵感激,随即指向张诚梁玉二人说道:“嗯,多谢江捕头关照。不知我这两位朋友他们……” 乍一看,似乎还不明白正尧的意思,而在正尧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那江世川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于是立即道:“这个没问题!李公子请放心,日后你吃什么,你的两位朋友便吃什么。还有,我保证这里的狱卒绝对不会为难他们一丝一毫。” “嗯!那就有劳江捕头安排了!我也该回房了!”说完,正尧便朝张诚与梁玉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江世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离开了张诚二人的牢房,走向过厅。 看着正尧那随意的自然的轻松的样子,根本就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是在坐牢,很形象的,正尧此情此景,大有在五星级酒店的感觉,张诚与梁玉二人都不禁一笑,这个正尧还真的有些“得寸进尺”。 不过二人最想笑的,还是莫名其妙的正尧竟然要当蓝家的上门女婿。这要是让宁安给知道,可以想象正尧会是什么下场,可以想象的那个宁安与蓝月心两大猛女站在一起之时的那种场景…… 最后,江世川把正尧送进了牢门之后。他便离开了监狱。 坐牢当真很头痛,由于正尧刚刚进来,而且已经下午,再加上正尧的身份,根本不用去服刑役,故而便一直都待在牢房之中。古代不比现代,人无聊了可以拿着手机玩玩游戏,上上网。看看电视,聊聊天,看nba英超西甲德甲什么的,因为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娱乐项目。因而在牢房之中待的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无聊与没劲。 而看守监狱的狱卒也不理会正尧三人,只是每隔一个时辰才绕着阴暗潮湿的牢房转上一圈,完后便回到门口,继续他们的划拳喝酒赌钱。 这使得正尧当真有总度日如年的感觉,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漫长。 监狱之中。由于比较阴暗和潮湿,因而昼夜温度的变化也挺大的,再加上寒冬时节,一到夜里。那本来就冰凉的铁窗与石床就更加的寒意肆虐。 虽说正尧住的是酒店式的牢房,但终究还是牢房。没有被套,没有床铺。有点也只是厚厚的草堆以及漏风的窗户。 “阿嚏——” 正尧终究还是没能抵御住那寒风的侵袭,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咦?不对!”正尧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当正尧再次深呼吸的时候,却感到有一股很奇怪很奇怪的味道被自己吸进了鼻孔之中,随即便猛然睁开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正尧隐隐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四肢开始乏力,仿佛不单单是感冒着凉的征兆。 正尧努力的扭动着躺在草堆上的身体,一个翻身,把头偏了过来,只见那铁窗户上面竟然有冒烟的迹象!!! 正尧的牢房又有别于其他人的牢房,除了送饭的地方有缝隙之外,其余四面全是墙,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这一间房乃是关押特别犯人的。就算正尧在里面大吃海喝,知府大人或者京城的大官们来查房,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妥。 然而这样有利自然也有弊,利,便是无论在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见,管不着,然而弊…… 只见那窗口的烟雾越发的浓烈起来,而正尧的身体也越发有些失去知觉。起先还能够扭动身体的,可是现在,站起来,想迈步往门口走去,都觉得很困难。 此时此刻,正尧的脑中也终于明白了这股烟雾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迷烟。 “不行,在这么下去,自己恐怕坚持不住。竟然有人敢在牢房之中做出这等行当,要么是狱卒所为,要么便是狱卒被打晕,然后有人想要杀我。”正尧极力的靠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脚下慢慢地往前游走,而脑中则是不断的思索着。 很明显,这迷烟是有人故意为之,也是针对自己而为的,因为这大牢之中就只有两间牢房是密闭的,另一间却没人,而只有在密闭的房间里面才会产生明显的效果。 知道正尧来到蓝田县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甚至连嘉靖宁安都不曾知道,故而可以排除是朝廷中人,尤其是严嵩所为。而来到蓝田县之后,与正尧有瓜葛的也就两家人,金家与蓝家。 蓝家当自己是准女婿,固然不会要自己的命,除非蓝伯光是个里外不一的人,而金家,因为自己将金祥裕给打成重伤,至今未醒来。正尧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迷烟与金家有莫大关联! 别忘了,今天晚上夜班乃是梁豹执勤,而梁豹更是金钱多的小舅子! 想到这里,正尧终于有了点眉目,但是却发觉自己的脚下越发的柔软无力,如果在这么下去,恐怕真的会晕倒过去,届时,自己便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可以,正尧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坚持!我要坚持住!公主还在等我,父亲还在等我,皇上还在等我,我不可以就这么晕过去!”正尧心中不停地默念着。 对于正尧而言,现在在这里最大的寄托便是宁安,李乘风,以及大明王朝的百姓。正尧不敢说自己是百里无一的好丈夫好儿子,更不是什么有着丰功伟绩,想要名垂青史的伟人。 但是他知道,他是别人的丈夫,就要肩负起丈夫的责任,是别人的儿子,就应该去尽当儿子的义务,是大明的官员,就应该尽忠职守! “我不可以晕!”正尧在心底里又一次的呐喊出来。 然而在喊完之后,正尧的脚下却是一软,顺着墙壁,整个人便倒在了门口。 “嘎咕——” 铁门被打开了。 第二十九章 铁门背后一把刀 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所有人都睡熟了,包括那些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的死囚们。 寒风怒号,那幽暗昏惑的油灯却将整个牢房显得格外的冰凉,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到一道道脚步之声。 这时,四只脚已然出现在了正尧的面前,而正如整个人则是软瘫在地上,俨然昏迷了过去,一动不动。 而这四只脚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与正尧发生过争执的梁豹与姚长发二人! 梁豹!!! 正尧猜的果然没错!原来放迷烟想要对正尧不利的人就是梁豹。如果梁豹单纯因为今天白天正尧得罪他一事想要弄死正尧,任谁也不会相信。弄死正尧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犯这么大的风险,划不来。 那么由此可以推断,这一切其实不过是金家指使梁豹这么做的,其原因就是因为正尧打伤了金祥裕,而县令王永又因蓝家的压力不对正尧用刑,这就更加让金家萌生了谋害正尧的想法。 “豹哥,我们这么做,大人他……”姚长发胆战心惊地说道。 随即,姚长发还不忘东张西望一番,生怕周围有其他人在场发现他们二人。其实姚长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料,在监狱里面混了十多年,现在已经三十岁了。还没娶妻生子。怕这个怕那个的,老是被其他人给欺负。 原来还有一个当捕快的干爹在后面为他撑腰,因而别人都不会对他呼呼喝喝,可是在一次任务之中。他的干爹麦希文因公殉职,从此以后,少了靠山的姚长发就只好在监狱里老老实实的当狱卒,别人叫他往东,他也绝对不敢往西。就拿今天的事情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去为难正尧的,可是在梁豹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从。 这种小人物。又怎么惹得起金钱多的小舅子呢?因而今天晚上即便他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梁豹一旦发话,他就必须得听。 “啪!” 梁豹猛地一拍姚长发的脑袋,然后瞪着姚长发小声怒言道:“你这个蠢货!咱们是干大事的人。你这个窝囊的畏首畏尾的样还能办成什么事?” “可……” “可什么你可!来,拿着!不要怕,一刀捅过去,完事后你我就发大财了,以后再也不用窝在这个鬼地方了!”梁豹怂恿着说道。 随即。梁豹便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长有十寸,堪比鱼肠剑,直接递到了姚长发的手中。 只见那匕首在油灯的微光之下闪亮无比。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从匕首上散发出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被这一道寒光给冻住一般。 姚长发接过匕首。拿着匕首的右手竟然还在不停地颤抖。在一步一步靠近正尧的同时,冰凉的冬夜之中。他的额头上竟然有豆大的汗珠。足以见得,姚长发每走一步其实都是在与自己的内心进行斗争。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快!”梁豹催促着说道,同时还不忘推了姚长发一把。 姚长发有些犹豫,刚刚伸出右手,然后又不禁将手给缩了回来,随即一脸颤抖的用以祈求的眼神望着梁豹道:“豹哥,我们不如算了吧,杀人可是大罪,我们……” “你怕什么啊!你这个蠢货!杀了他,我们就走人,等被发现时,我们已经拿了钱,到别处逍遥快活了!待我们觉得外面没意思的时候,再回来就是,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会记得这里曾经死过一名犯人呢?” 此刻梁豹已经开始意淫起来,仿佛他眼前已经是一片烟花之地,莺莺燕燕,春花秋月,酒池肉林,让他以及迫不及待的就要飞扑上去。 梁豹的说法不错,金家有的是钱,只要帮他们办成了这件事,到时候肯定会给大把银子给他,有了钱,上哪里消遣还不行吗? 其实这梁豹平常时候过的也不怎么如意,虽说仗着自己乃是金钱多的小舅子,金祥裕的舅舅,可以说,在蓝田县,他就相当于京城里面的皇亲国戚。但是他每个月除了俸禄之外,金家的钱,他也是拿的少之又少。即便自己的妹妹是金钱多的十姨太,但是在金家人的眼中,他梁豹也不过是一条狗一样的存在,因为他的妹妹梁宝儿在金家同样没有任何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惜冒险想要杀掉正尧的原因,因为金家说了,只要在监狱中弄死正尧,他们便可以得到500两金子! “豹哥,我……” 姚长发终究还是胆怯的很,在微弱的灯光之下,脸上充满了犯难之意。 姚长发本来就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平时要他杀鸡他都不敢,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干爹叫他去当捕快他不去反而来当狱卒的原因。叫他杀人?看到死人他都要晕,更别说杀人了。 “混账!滚开!你不来,老子来!看你这个德行!” 梁豹一把将姚长发手中的匕首给抢了过来,随即一脚踢过去,直接将姚长发给踢到在一旁,然后握着匕首,往正尧跟前走去。 只见此刻的梁豹如同嗜血的魔鬼一般,那亮堂堂的匕首在他的手中露出无尽寒意,而他的眼睛更像是一黑洞,周围所有一切似乎都要被其吸附进去,森白的牙齿镶嵌在嘴唇中,已然可以看得见丝丝血渍! “去死吧!该死的小子!”梁豹怒号一声,然后扬臂一挥,紧握匕首直朝正尧胸口扎去!!! 一旦梁豹这么一扎扎下去,正尧的胸膛即便有真气护体。也会直接刺破,插穿胸膛,直刺心脏!届时,正尧的心口便会流血不止。不出一盏茶功夫,就此毙命! 被梁豹推到在地的姚长发甚至已经全然闭上了眼睛,俨然不敢去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他,正尧必死无疑。 “唰!” “呲!” 先是一道划破衣衫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道匕首在墙上滑动的声音。 而这两声过后,躺在地上的姚长发顿时张大了眼睛,仿佛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和预料。 此刻,只见梁豹趴在地上,竟然刺了一个空,而正尧则是一个翻滚。闪到了门口,随即“砰”的一声,那铁门顺势关上。 “好小子,想不到这样你都死不了!”梁豹怒目圆睁的咆哮着,然后一个翻身。又再次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手中拿起匕首就开始朝着正尧胡乱的划刺劈砍,一心只要正尧的命。 正尧一边不停地躲闪梁豹胡乱的攻击。一边靠着铁门,左右摆动。终于站了起来。 待正尧站直身子之后,猛地一个飞腿铲去一脚便将梁豹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的踢掉。随即一个深呼吸。一招“过云顶”击出,直接从梁豹头顶越过,翻身而下,右脚一垫,直接打在梁豹的背部,梁豹一个踉跄,失去控制之下,一头撞到了铁门,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正尧则是有惊无险的落在了梁豹的身后,眼中则是充满了寒意。 在头被撞了一个大包之后,生怕正尧会偷袭自己似的,梁豹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然后一手捂住右边额头,一边冷眼瞪向正尧。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我不信就因为我们白日发生了争执你就想杀我!”正尧冷冷的说道,语气之中,无尽的是肃杀之气,仿佛在告诉梁豹,若是不说,绝对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正尧是恩怨分明的人,该好言相对的人,正尧绝对不会把声音调高哪怕只是一分;相反,该恶语相向,威逼利诱的,正尧也从来不会手软。 “哼!好小子,真没想到,迷烟竟然对你不起作用!长发,还不帮忙,难道你想脱身不成?”梁豹自觉正尧比自己要厉害一些,绝对不能够单对单,故而找姚长发帮忙。 却见正尧怒目瞪来,姚长发不禁吓得往后一退,整个人立即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错了,迷烟怎么会对人不起作用,只不过我学的功夫可以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在无声无息间祛除污浊之气。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可以祛除干净。不过对付你,就算我只恢复三成的功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明天在公堂之上供认出是谁指使你杀我的!否则的话……” 正尧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番,然后又把那怒气蒸腾的目光盯向梁豹,看的梁豹也是一阵毛骨悚然,心中一寒。 前后与正尧交过两次手,若说第一次交手,正尧只是侥幸赢了自己,那么这一次呢?分明事先用了迷烟的,可是没想到到现在,对方只是仅仅一脚踢出来,自己手中的匕首便飞踢飞,有武器还打不过一个中了迷烟,还赤手空拳的人,可以想象正尧的实力是怎样的强大。 梁豹在脑中不停地转动着这些思考出来的东西,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打不过正尧了,若是再打下去,吃亏的必定是自己,毕竟那长发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帮自己的意思。然而…… 梁豹沉吟了片刻,道:“不,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看你不顺眼,就是我想要弄死你!” 到了这个节骨眼,梁豹竟然还做出一副宁屈不饶的样子,倒是让正尧有些小瞧于他了。 正尧眯着眼睛,撇着梁豹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在今天白天你进牢房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才会一来便平白无故的找我的麻烦。相信这一切都是金钱多他们教你的,你这个蠢猪,被人当了替死鬼还浑然不知,可笑,可惜啊。” “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梁豹有些激动地说道。 显然正尧所说的直刺他心中,顿时激发出他内心深处的迷惑。金家叫自己杀人,那就是要让自己去火坑里面跳。但是没办法,金家允诺有钱,为了钱,自然什么都可以去做。 “你当真以为你杀了我你会收到钱?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金家是什么人?出了名的抠门,要从他们身上拿钱,倒不如去叫花子身上抢来的实际!信不信,一旦你杀了我,你也立即会被关进来,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即便你是金钱多那个微不足道,狗一样的小舅子!” 正尧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尽往难听,尽往可以激起梁豹愤怒的地方说去,因为只有这样,梁豹才会对金家产生怨恨,一旦梁豹对金家有了怨恨,那么他就极有可能去告发金家想要谋杀自己的这一罪行! “你……你胡说!我不信,我要杀了你!”梁豹已经无法自控,现在他恨不得一把将正尧给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番。 “砰!” 就在他握拳靠近正尧的时候,却见正尧猛然一抬脚,直接又将梁豹踢到了铁门上贴着,不让他靠近自己半分半毫! “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悟!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成功了,你同样会入狱受罪,甚至被判死刑!失败了,你就会死在我的手中?这样对你来说有意义吗?我想问问,你活了三十多年,你娶亲了吗?你为你梁家留后了吗?” 正尧微微收缩了一下瞳孔,原有的愤怒也减少了不少。直觉告诉他,这个梁豹还有的救,自己有必要帮他一把。 “可……”这时候,轮到梁豹开始犹豫起来了,看的一旁的姚长发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原本梁豹是要杀正尧的,却不想正尧反而处处对梁豹留情,这点他真的看不懂了。 正尧摇摇头,道:“我想金家还有其他的恶行,到时候你一并指证出来,那么金家就算彻底完了,那你也不会受到威胁了不是?” 听正尧这么一分析,梁豹的神色又放松了些许,显然已经对正尧的话开始认可。 “你……你说的对,我想我……我……呃——” 就在正尧说了一通之后,那梁豹的神情也有了一丝转变,大有同意正尧的提议之后,却见梁豹突然嘴口大张,眼睛大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梁豹!梁豹!” 正尧顿时发觉有些不对劲,立即冲过去,抓住梁豹,却见梁豹嘴角竟然溢出了血渍!!! “死了,死了,死人啦!啊,啊,啊——” 姚长发在凑过来之后,一手伸到梁豹鼻尖,却发现竟然没有了气息,在见到其嘴角溢出血渍的时候,他更是大声叫了出来,而这一道惊鸿叫喊直接刺破苍穹,让原本宁静的夜变得再也静不下来。 梁豹死了,但是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呢?正尧不明所以,于是便往梁豹的身子探去。 当正尧一把将梁豹的身子翻过来时,却见那道铁门上赫然出现了一柄鲜红的还溢着血渍的匕首!!! 匕首直接刺穿铁门透过后背直插梁豹的心脏,且不发出任何的声响,这人的功力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自问正尧未必也能够做的如此干脆利落! 第三十章 三更半夜闹大牢 梁豹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门背后,而凶器则是直接刺穿了巴掌厚的铁门,其力道之强,委实让人咋舌。 正尧看着梁豹后背上那厚厚的伤口还涓涓流出猩红的鲜血来,很快的,梁豹那原本就已经很红的衣衫被鲜血染的更加通红,渐渐地凝结成一片,伤口也完全被血块给堵住了。 一旁的姚长发早就被这一幕给吓晕了过去,此刻的他仰躺在地上,已然不省人事。 不到一炷香时间,在听到姚长发大叫之后,其他在值班的狱卒也纷纷闻声赶到,而隔壁牢房中的犯人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就差将房门推开,过来凑一凑热闹。 原本大半夜的,所有人都在睡觉,但是突然听到死人了,即便睡死的人也会被惊醒,因而一时之间,整个县衙大牢如同赶集一样,闹哄哄一片。 “你杀死了梁副监狱长?你杀死了梁豹?” 这时,最先赶过来的一名狱卒立即冲着正尧吼叫道。 眼见正尧此刻正拖着梁豹的身子,手上更是鲜血淋漓,而门上的匕首也正被正尧握在手中,这由不得不让他去怀疑正尧可能是杀死梁豹的凶手。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正尧见到对方那不善的眼神之后,立即辩解道。 现在的情况对正尧来说。是很不利的,死者在自己的怀中,手上还握着凶器,这种情况。就是放在现代,也足以证明正尧就是凶手!可以想象,正尧这回恐怕百口莫辩了。 狱卒道:“没有?哼!现在尸体就在你身上,你手中还有凶器,连长发这么老实的人也被你打晕了,还不是你?来人啦!给我拿下这个杀人凶手!” 现在那名狱卒摆明的认定正尧为杀人凶手,根本不听正尧的任何解释,说完之后。便一挥手,叫上身后的几名狱卒,一同往牢房之中冲进去。 眼见此情此景,正尧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此刻还去跟他们解释,那就是纯粹的无聊至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正尧一把推开梁豹的尸体,顺势一个翻身,只待那几名狱卒手中棍棒挥来之时。突然一个甩脚横踢,瞬间聊到一大片。到了这个份上,正尧也顾不得其他,赶紧逃离牢房再说。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那为首的狱卒趴在地上不停地叫喊着。只恨自己方才太过大意,遭了正尧的道。 正尧并没有直接逃走。而是往过厅里面而去,直接来到了张诚与梁玉的牢房前面。然后把钥匙取出,将房门给打开了。 “走!快走!”正尧朝着张诚和梁玉吼道。 正尧算是明白了,这都什么衙门牢房啊。完全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有钱有背景的人在里面可以混的逍遥自在,但是什么都没有的穷鬼,就只有受罪的份。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逃狱了那些狱卒们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会对其他囚犯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他也顾不了什么大明律例,在为张诚二人打开房门之后,他又往其他有犯人的牢房门前走去,一一将其房门给打开了来。 而正尧此举无疑使最深得人心的,尤其是那些被迫害的没有钱交罚银而坐牢的犯人,见到正尧竟然为他们开房门,心中顿时一阵感激,这些都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你住手!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那名狱卒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冲着正尧就是一吼,随即又拿起他那根烧火棍不想烧火棍的木棍,往正尧又冲了过来。当然,这一次他涨了心眼,并没有横冲直撞,看来他想认真的对付正尧。 不过,如此小角色,对于正尧来说,简直就是如蝼蚁般的存在,怎一个弱字了得? 却见正尧突然腾空,飞起一脚又踢来,不偏不倚,直接踢在他那黑漆漆的木棍身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那木棍就那么直接被踢成了两半,整整齐齐,看的那名狱卒直发傻。 “你!很讨厌!给我闭嘴!” 正尧怒瞪那狱卒一眼,然后右拳一个打将出去,还未等那狱卒有所反应,直接被正尧打进了之前关押正尧,姚长发晕倒,梁豹被杀的那间牢房,再听“砰”的一声,像是屁股着地,随即他也如姚长发一样,倒地昏迷,不省人事。 对于正尧来说,本来都还不至于这样的,结果那丫的一进来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不知道,张开一张嘴就开始瞎吼瞎叫,结果让自己有苦说不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个该死的牢房是住不下去了,今天梁豹想杀自己,明天说不定就轮到别人来杀自己了。 这个金家可是铁了心的想要跟自己过不去,没道理自己还如砧板鱼肉,任其宰割吧。 张诚与梁玉二人也明白正尧的想法,因而没有多做考虑,便毅然跟在正尧后面,往大门方向而去。而正尧很快的就把所有的牢门给打开了来,一下子,十数名犯人全数跑了出来,跟在正尧身后,俨然将正尧当做了他们的守护星,挡箭牌。 其实这些犯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进来的,当真是那些大奸大恶的人,却一个也没有,重刑犯的牢房,除了正尧一人,便再无其他。其实想也能够想得到,这里的县令长期与两大家族在一起“交流”,俨然就是一个贪官,有钱有权有势力的人,他自然不会去得罪,即便犯了事,用点钱,贿赂贿赂,要不然就放一些江湖上的那些消息给县令,然后由县令去抓人,到时候人赃俱获,有了名声,还有功绩,自然而然的,这些人就不会去坐牢了。 相反,那些穷的叮当响的人,稍稍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导致打架打伤人,立即就有官差来抓人,然后就是罚钱,如果没钱,那好,坐牢。进行劳教,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去金家的矿场做事,这些都是王县令与金家早就商量好的,每个犯人有一两银子的工钱,但是扣除伙食费,罚银费,到手的不足十分之一! 而这里的十多名犯人其实就是这种,其实远不止这些的,因为还有一大批犯人正被派到华县那边的矿场去做事了,结果地震一来,全部都死在了矿场中。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正尧也不会客气,结果就来了一个一锅端,把所有的犯人都给带了出来,很快的,便来到了大门口。 “站住!” 就在所有人都逃出来,正尧前面开路,梁玉断后来到门口的时候,却见门口赫然站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与正尧交代了很多事情,同时还说今天晚上不会来此的衙门捕快江世川! “江捕头!还请让路!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正尧也不想为难江世川,毕竟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不错,给他的印象也很好。 江世川冷眉一扫,道:“不行!江某职责所在,李公子想要离开,除非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这个江世川还真的像是一个铁汉子,一副公义标兵的样子,不由地又让正尧为之钦佩。 但是钦佩归钦佩,现实归现实。如果自己现在回去,那就是真正的逃狱了,杀了人还企图逃狱,这个罪名可不清,要杀头的!虽说自己根本没有杀人,但是对方有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一旦回去,那金家便有理由给王永压力,然后王永便可以名正言顺,不必顾忌蓝家的感受而对正尧做出最终的判决。 到时候,即便正尧是被冤枉的,也没有人会替自己翻案,那自己就只有等死的份! 正尧早就将一切都盘算好了,所以,离开,逃狱已经是必行不可! 正尧厉声说道:“江捕头,别逼我出手!” “笑话!难不成我江世川这个蓝田县第一名捕是浪得虚名?记住,是我要出手!” 江世川突然脸色一变,之前的那般友好瞬间全然消失,现在有的只是一丝愤怒与不屑,仿佛因为正尧方才的话刺激到了他。 “那好!今夜我也想见识见识蓝田县第一名捕的厉害!” 正尧一挥衣袖,目光如炬,直视着江世川,眼中隐隐闪过的寒芒仿佛可以冻结周围的一切! 第三十一章 残月高墙人影空 残月高悬,夜黑风高。 锈迹斑斑的铁窗铁门,高高耸立的墙壁,寂静无声的黑夜,阵阵寒风不停呼啸,整个县衙大牢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寒冷,那种冰凉。 好不容易逃离牢房,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之时,却不想那江世川竟然出现了。 江世川出现在衙门大牢其实一点也不稀奇,但是现在这个情形,让正尧一琢磨,却觉得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要知道江世川之前可是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今天晚上不会来,然而现在似乎距离梁豹之死根本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江世川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因而正尧便开始怀疑这个江世川有问题,试想一下,一盏茶功夫,他就从家里跑到了县衙大牢来,少说也有几里路程,就是去通传也会花上一些时间。况且大半夜的,起床穿衣也会花时间,然而江世川似乎把这些时间都给省了似的,他那轻松的样子,好像早就等候多时一样。 在正尧发完狠话之后,便死死地盯着那江世川,两眼的寒意更是无穷的放大。 直觉告诉正尧,这个江世川一定是一个高手,而且自己未必有把握能够赢下他来。 “废话少说!今日有我坐镇,你休想逃狱!”江世川大吼一声,随即便直冲过来,不作丝毫停顿。 江世川拖着长刀,如疾风骤雨,快步直冲而来。同时还带着一股强劲的寒风与厉杀之气。正尧见状,一点也不敢怠慢,体内真气瞬间提到四肢,只待江世川扬刀而起。大有将正尧直接劈成两半之际,正尧一招旱地拔葱,“过云顶”击出,直接跃过江世川的头顶,跳到了高墙之上。 江世川紧追不舍,一个旋身扭动,驾着长刀,直飞高墙而去。 正尧此刻是赤手空拳。对付一般小角色还可以应付自如,但是面对江世川这种高手,正尧一点也不敢含糊。眼见江世川凌空划出一刀,一道刀风旋即驶来。正尧已然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好取出怀中绿玉桃花扇,下意识的一挡! “当!” 如同兵器碰撞一样,发出一道脆响。正尧的手顿时感到一阵发麻,随即正尧一个飞跃,又来到了大门处的另一边高墙上,而原处则是留给了江世川。 不过那绿玉桃花扇果真不是凡品。却见与江世川那道凌厉的刀风碰撞之后,桃花扇上面竟然一点被划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倒是让江世川一阵咋舌。自己那一招“天玄斩”虽说没有使出全力,不至于伤人命。但是至少可以斩断障碍。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一把绿色的扇子可以抵挡? “好强的刀气,江捕头果然不愧是蓝田县第一名捕。”正尧笑着说道。 这次,正尧是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个江世川来,所谓英雄惜英雄,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江世川又是冷眼一瞟:“知道就好!赶紧束手就擒,免得待会儿我不能够控制,将你打得个半死,那就后悔莫及了。” 完后,他于说话之间,横拉一刀,又是一股刀气信手划出,直飘正尧而来。 正尧明白江世川非将自己拿下不可,不过以正尧的实力,想要逃离肯定也是有办法的,只是眼下张诚和一帮犯人还在下面,没有离开大牢,自己绝对不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 于是正尧以扇当剑,猛然一提真气,灌入桃花扇中,一招“排云劲”击出,只见从桃花扇中,顺势窜出一道青芒,如同加了特效一样,急速的往那一道刀气而去。 与此同时,正尧突然从高墙上跳下,来到张诚等人身边,立即道:“大哥赶紧带着他们离开此地,明日一早我们在南城门外的树林中相见,有什么到时候再说。” 说完之后,正尧也不管张诚答应与否,便拿着桃花扇,直冲向江世川。 张诚知道正尧这么做是为了缠住江世川,让自己可以与梁玉先走。虽说这样有危险,但是如果现在不走,待会儿衙门再派人来,再加上金家蓝家的人马,想要走,决计不行。 于是张诚与梁玉打了一个眼色之后,便直奔大门而去,不再理会正尧,因为他相信正尧的实力,他绝对可以应付过来。 当然,正尧说明天在南城门外的树林中见面,而不是立即,那是因为在摆脱江世川之后,正尧还要去与袁海云汇合。相信此刻的袁海云正在蓝田客栈中睡的跟猪一样,定然还会花上一点时间。 看到张诚与梁玉二人没有多做犹豫便往大牢门外跑去,正尧便开始使出全力朝江世川攻击。若说之前正尧还有点保留,那么此刻的正尧完全就是全部实力的展现。 《飞云九式》 轮番轰炸,根本不给江世川一点喘息的机会,完全一副想要将他打成肉泥的样子。 正尧与江世川二人大约相互打斗了约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江世川基本上就被正尧凌厉的攻击给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一样。 估计着张诚与梁玉二人立即走的老远,正尧突然再次发力,一招“旋云腿”赫然踢掉江世川手中的长刀,然后急冲上前,“排云劲”打将出去,不偏不倚,直接打在江世川胸口。 本来正尧与江世川二人的实力相差其实并不多,只不过这个江世川对正尧的武功路数完全就不理解,因而显得有些被动。再加上正尧此刻可是豁出去的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跟玩命似的,而江世川旨在拿下正尧,并不是想要杀死正尧,故而才会出现如此境况。 只见在正尧一脚踢到江世川胸口处,江世川一个猝不及防,结果顺势而下,直接从高墙上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江世川不禁狠咬嘴唇一口,那一脚确实威猛。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自然不会再去穷追猛打,突然身子一闪,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再次直飞到了高墙之上。 随即正尧抿嘴一笑,转头对着落地的江世川道:“江捕头武艺非凡,李某自愧不如。不知道江捕头的臂力是否也大得惊人,连铁板也可以刺穿呢?哈哈哈,后会有期了!” 正尧哈哈一笑之后,脚下随即一个发力,便脚踏七星,踩云而去。 眨眼过后,却不见正尧踪影,在空中,只留下一轮残月。 “李和!你给我站住!站住!”江世川破口大声叫嚣道。 在江世川爬起来之后,却见正尧已经消失在了高墙上,至于去了什么地方,他便不得而知。但是眼睁睁看着正尧在自己的手中溜走,这让他蓝田县第一名捕的面子根本没处放。 不过在江世川平复下了来之后,再回忆正尧走后所说的那句话,江世川不由地打了一个战栗,心中的凉意,久久不消。 “江……江捕头!可以有看到李和那一帮人?”这个时候,被正尧打倒在监狱里面的那一帮狱卒也很合时宜的出了来,为首的那个狱卒立即上前紧张的询问道。 显然,对于那为首的狱卒而言,正尧是杀人越狱的犯人,铁一般事实的存在。而今夜又是他值班,发生这种事情,自己是要负责任的,所以难免会很紧张。 废话,突然之间发生一起越狱杀人案件,这对哪个县衙来说,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轻则被罚俸禄,降职;重则送大理寺刑部查办,甚至以同伙罪论处。可以想象,这件事情将会是多么的棘手。 当然,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这件事不往上面报,将此事压下去,随便找个替死鬼,就完全可以了事的。 相信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尤其是在蓝田县这个官商勾结极为严重富庶之地。 江世川听后,随即冷眼一扫,看向那为首的狱卒淡淡的道:“他们跑了!” 江世川的心情显然不好,自己竟然没能够把正尧抓住,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跑了?”那狱卒顿时一阵无语,跑了你这个捕头还这么淡定?但是细细一想,那李和的实力也确实够强,打不过也是正常的。况且自己也打不过江世川,于是立即改变口吻轻言道:“那……那江捕头可有什么打算?” 毕竟衙门里面的犯人全都不见了,明天要是王永知道了,肯定会问罪的,到时候,所有的衙门官差狱卒都会受到波及,而今天晚上值班的这一帮人的责任就更加大。届时,没了工作事小,要是给他们扣上一个私放犯人的罪名,那就完了。 而今天晚上江世川也在场,他的官职又是最高的,那么他的压力就应该最大,所以那为首的狱卒才会问他。 “打算?要是两日之内不将他们找到,到时候钦差大臣到访,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人头落地!”江世川龇牙咧嘴地说道。 他说的一点不假,这件事只是在县城里面知道也都无所谓,只要有钱,买通一切,那便很容易得到控制,但是一旦让钦差大臣知道,而钦差大臣又是直属皇帝管的人,这样一来,万一没有将钦差大臣给买通,那么蓝田县的所有官员到时候都只有被判死罪的份。 “明白了!”为首的狱卒被江世川这一声厉喝给怔了一下,片刻之后,立即转身挥手冲着身后的一帮狱卒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去找!” 第三十二章 南城门外树林中 正尧扔下江世川之后,便急速的往蓝田客栈而去,头也不回。 靠着 《飞云九式》 中领略出来的上乘轻功,正尧在踏房顶,踩树枝的情况之下,很快的便来到了蓝田客栈房顶。随即正尧双手拉住房檐,“嗖”的一下,便钻进了自己与袁海云所住的厢房之中。 却见此刻的袁海云睡的正酣,恼的正尧在心中不禁狠骂了他一顿: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自己在监狱里面坐牢,你倒好,睡的如此的香。 不过袁海云这样也无可厚非,谁让正尧莫名其妙的去做了蓝家的上门女婿呢。蓝家女婿进了牢房,很自然的会享受到不一样的待遇,这也是为什么袁海云可以睡的如此舒服的原因。 正尧慢步轻声的走到袁海云床前,然后轻轻地将袁海云的被子揭开,由于夜风时不时的在吹,而正尧进来窗户并没有关上,因而随即便有一阵凉意直入袁海云的被窝,不禁令熟睡中的袁海云打了一个寒颤。 “阿嚏——” 不过一个喷嚏之后,袁海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是正尧揭了他的被子,通过微弱的月光,只见他竟然在床上开始左右裹动起床单来,或许在他潜意识里面,是因为自己在床上瞎滚而导致了被子进风,让自己感到了冷。 看着这一幕,正尧不禁摇摇头,看来扰人清梦确实是一个罪过。不过没办法,如果此刻不把袁海云叫醒。再一会儿衙门官差便开始四处拿人,而袁海云与正尧关系密切这也是金家与衙门都知道的,届时整个蓝田客栈估计都会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再想走恐怕就难了。 “海云。海云,起床了,快起床了。” 正尧索性将冰凉的手直接伸进了袁海云的被窝里,而这么一伸,便伸到袁海云的心口处。 “啊——好冰!” 袁海云顿时从睡梦中醒来,同时大叫一声,随即张开了眼睛。 “你醒啦,赶快穿好衣服跟我走!”正尧急促地说道。随即一把将袁海云的被子全数揭开。 由于漆黑一片,那微弱的月光根本就难以看清楚正尧的样貌,因而袁海云立即一把甩开正尧的手,然后下意识的往床角一缩。然后道:“你是何人?缘何夜半三更在此?” 袁海云这么问也不足为奇,毕竟正尧此刻还在蹲大牢,他根本没有将其与正尧联系起来。虽说声音倒是有几分相似,但是袁海云也懂得有一种叫做口技的东西,学谁的声音都可以。 见到袁海云这般模样。正尧顿时一阵无语,然后一把直接将袁海云给拉下了床,然后没好气的道:“我说正尧,赶紧穿好衣服!现在县衙官差和金家人肯定四处在追我。你若再不快点,一会儿我们谁也走不掉!”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袁海云赫然张大了嘴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俨然给怔住了。 好端端的不就是坐牢吗。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看来正尧在监狱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惊险又精彩的事情,这时倒是勾起了袁海云的兴致。 正尧摇头道:“什么都别问,等出了城门再慢慢告诉你!” 说着,正尧也帮忙把袁海云放在床另一头的衣服裤子给拿了过来,顺势扔给了袁海云,自始至终,连油灯都没有点燃过,可以想象,时间的紧迫性。 “哦!” 袁海云无奈的哦了一声之后,一把抓过衣裤,三下五除二的时间便将衣裤穿好,然后跟着正尧,直接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虽然袁海云不怎么会武功,但是身手还是算灵活,好歹也跟正尧柳彦他们混了那么久,以他好动的性格,蹦蹦跳跳什么的也难不倒他。只见从三米高的窗户上跳下来,袁海云却是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反而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正尧才不管你什么也没有尽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逃命。于是抓住袁海云的手臂,如同一辆奔驰中的摩托车一样,直奔向南城门。 由于已经是半夜,城门已经关闭,想要出城,只有跳墙,要不然就是钻洞。 而袁海云虽然从三米高的窗户跳下来没事,但是要他跳到五米高的城墙上,他确实不行,毕竟他没有轻功。好在正尧轻功了得,结果还在袁海云正发愁犹豫该怎么出去的时候,却见正尧猛地一把抓紧袁海云的肩膀,然后飘然而上,眨眼之间,便一跃到了城墙上面。 随即,二人再次从五米高的城楼上纵身而下,直接越过护城河,来到了一处麦田里面。 二人就这么一路奔跑,约莫到了黎明时分,终于来到了城南二十里地处的树林之中,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人在树林之中等着似的。 走进树林,正尧便问道:“大哥梁兄,是你们吗?” 虽说将近黎明破晓,但是由于能见度很低,因而正尧才会这么问,即便正尧之前已经与张诚梁玉等人商量好了要在树林之中汇合。 “是三弟!走,咱们过去!”张诚此刻也不像以往那么古板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干脆利落,看来也算是经历了一番磨砺之后,成长了不少。 三步并作两步,张诚与梁玉二人瞬间便出现在了正尧面前,与此同时,身后还有几名一身白衣装饰的犯人。 “大哥,梁兄,他们这是……”正尧不解地看着二人身后的那一帮人,似乎有点意外。 张诚道:“这些兄弟全都是被王永和金钱多这些人陷害入狱的,原因一个要么就是没有钱,要么就是金钱多看上了他们的地,结果就巧取豪夺。然后再将他们抓进监狱的。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去路,如果回去,肯定会很惨的,倒不如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到时候为他们翻案,他们也算是证人,你说呢三弟?” 张诚无疑是很同情这一帮人的,而且身为西安知府,这里的父母官的他,有理由为他们平凡昭雪。这不禁是皇帝给他这个职责所必须的,更是他做人的根本原则。 这与正尧的原则也是不谋而合,听完之后。正尧点头道:“嗯,有他们在,到时候陕西案就更加容易破了!” 随即,正尧又朝那一帮人看了一番。眼中则是露出一阵欣慰和自信之意。 倒是一路跑来的袁海云满腹疑虑,想问正尧,却因怕后面有追兵而不得已一直憋着,到了这里,竟然看见张诚和梁玉。此刻他心中的疑惑更是多的如将要倾斜的山洪,随时都会迸发出来。 “张诚?梁玉?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尧,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袁海云微微有些不满地看着正尧说道。 一路从京城来到蓝田县,正尧发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似乎都没有跟袁海云提及,而袁海云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该让自己知道的时候正尧会主动说出来的。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有太多的疑问堆积在一起,这使得他有些隐忍不住,想要不吐不快。 正尧摇摇头,道:“你这个没耐心的家伙。罢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当初为什么我会直接选择来蓝田县而不是去西安府或者华县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哥写给我的信上面,就是要我们来蓝田县一趟。” 正尧说完,嘴角微微一笑,觉得此刻的袁海云还真的可爱。 袁海云这下就更懵了,立即疑惑地问道:“什么?那封信?那封信我也看过了,哪里有什么蓝田县啊?” 袁海云与梁玉其实都是一个类型的人,不同的是,袁海云学医,梁玉学武,当然,二人的共同点均是对文字这一块一窍不通,从来不会去细细钻研。 因而此刻袁海云的表情就宛如之前在牢狱之中梁玉的表情一样,愕然,不解,惊疑。 正尧又笑道:“一会儿你再看看应该就看得出来端倪,这件事就暂时不说。至于为什么我会与大哥梁兄他们相遇,那纯粹也是误打误撞。你知不知道,原来我进监狱之后,发现他们两人也在监狱里。” “什么?你们也进监狱了?看来这个王永的官当得真够糊涂的。” 袁海云又是一惊,今天晚上的惊讶看来会如潮水般,一浪高一浪,而他的震惊也会一波连一波。 “本来我打算三日后出狱便开始着手调查金家与王永之事,因为我一直觉得这二人就是西安知府遇害的根源。然而还未等我出狱,就在今天子时时分,县衙大牢的狱卒头目,金钱多的小舅子梁豹竟然想要放迷烟来暗杀我。好在我又内功心法护体,最终将梁豹治服。本来可以将其劝服,然后出来指证王永与金家勾结的,可是谁料那梁豹竟然被人从铁门后门一刀毙命。更离奇的是,我最后还成了杀人凶手。无奈之下,便只好逃狱,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正尧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的原原本本,前因后果给解释了一遍,而在袁海云听来,整件事倒是离奇的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故事一样,听得袁海云又是一番震惊。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的逃离出来,不过看来这蓝田县是回不去了。”张诚有些无奈地说道。 毕竟在蓝田县查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就这么离去,确实有点遗憾。而如果现在暴露身份回去,虽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打草惊蛇,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赶狗入穷巷,届时他管你什么知府驸马的,把心一横,杀了,然后上报由于地震没有完死了,就算闹到嘉靖那里也没辙。 袁海云总算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看向正尧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该去哪里?西安府?还是回蓝田县?” “西安府?算了吧,现在若是回去,恐怕会给二弟添麻烦,到时候,说不定那一帮贪官污吏连二弟也不放过。与之相比,倒不如秘密潜回蓝田县的好。”张诚分析着说道。 没错,毕竟他是过来人,很清楚这帮人的作风,之前四任知府就是这么被他们搞定的,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连张诚都想杀。届时一旦张诚暴露出来,那么柳彦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不!我觉得蓝田县与西安府都不是最好的去处!” 正尧摇头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哦?那去哪里呢?”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三人均是不约而同地问道。 正尧没有直接答话,只是把头往南方望了望,随即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南方!华县!” 第三十三章 南去华县走一遭 “华县?为什么要去华县?” 袁海云顿生不解地看着正尧说道,对于正尧此举,显然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同样的,张诚与梁玉二人也狐疑的看向了正尧。 华县?去哪里有什么目的?要知道,华县地震受震最严重,可谓到处是残垣断壁,饿殍满地,狼藉不堪,死寂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根本就不明白正尧想的是什么。 正尧抿嘴一笑道:“海云还记得前天夜里我半夜才回房吧!其实当时我是听到了屋外有一阵异响,然后就跟了出去。” “异响?” “是的,待我出门一看,发现造成异响的乃是几辆大架车,而且这些人的行踪显得十分的鬼祟!我当时发觉有些蹊跷,于是便一路跟踪,但当我跟踪到一个大院前时,却发现那几辆大架车往大院里面推了进去。” “大架车?那是什么?” 正尧神色凝重的道:“后来我便潜入院中,结果发现足足有十六车,而车上面装的竟然是铁矿!” “铁矿?” 所有人都再次震惊,其中尤以袁海云的反应最为强烈。 袁海云是大夫,自幼便钻研过很多医书药典,然而在那些医书药典之中,或多或少也都提及到冶炼,铸造等方面的东西,二者无形之中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在袁海云听到铁矿之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冶炼方面的东西。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这个就严重了。 要知道。铁矿的用处可大了,不仅可以冶炼成各种民用工具,更大的还是用于军事上面的冷兵器。一般来说,民用工具倒也无妨。但是如果牵扯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种冷兵器用于打仗方面,那个问题的严重性已然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谁也无法估量的高度。 正尧注意到了袁海云眼神有所波动,随即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金家竟然私开铁矿,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张诚道:“话虽如此,但这与华县有何关联?” 金家在蓝田县。距离华县还有好几十里路程,可以说,二者应该没有什么联系才对,但是为什么正尧会想到去华县。这个确实让人费解。 正尧笑了笑,摸着自己的鼻尖道:“之前我和海云明察暗访过关于地震一事,问了很多人,再加上大哥你所说的,都确定在地震之前。发生过一次巨响,显然这一道巨响绝对有问题。后来在蓝府与蓝伯光闲聊之时,才知道原来金家在华县有几家金银加工厂。由此我便怀疑那一十六车铁矿其实就是运往华县加工厂去的,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我觉得华县应该是一个必要的去处。” 不说不知道,原来金家在华县也有产业。难怪是个大家族。虽说表面上金家一点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单是这次华县地震极为严重。那金家的加工厂肯定是有影响的,所以那十六车矿石运的就应该更加急促。 “按照你这么说,这华县看了来是非去不可了。”袁海云正色道。 “嗯,本来我们来陕西目的就有两个,一个是慰问灾区,赠济灾民,另一个是暗查西安知府被害一事,如今在蓝田县发生的一切,已经渐渐可以明朗起来,显然这西安知府一事必定与官商勾结有关联;而地震也发生的很蹊跷,华县如此严重,定然与这种矿石加工厂是密不可分的。”正尧点头说道。 正尧说话从来都是条理清晰,泾渭分明。在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推测之后,似乎还真的有那种可能。 不妨大胆想象一下,这蓝田县官商勾结已经是数见不鲜的正常之事,官员从中获取利益,钱财,从而去行贿高一级的官员,开始他的青云之路;而商人则是得到矿山开采权,土地买卖权等等,从而开矿凿山,修葺建筑,以钱赚钱,获得更多的钱财。 如果这种猜想是真的,那这些问题都可以很容易的便理顺了。 前面四任西安知府都是靖王推荐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与当地这些严嵩门徒官员是有分歧矛盾的。当他们发现这里官商勾结,买卖官职的风气已经很明显,让他们已经无法容忍之时,他们便觉得决定将此事上告朝廷,由朝廷来发落。 只可惜未等他们将这些事上传上去,就被发觉,最后招来杀身之祸。第一个是这样,第二个也是这样,直到第三个,第四个,最后张诚这第五个西安知府身上,一旦有人染手此事,都不会有好下场。 似乎这么一联系,应该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无凭无据,凭空想象的,始终不可能作为有效的证据。正尧很清晰知道这一点,因而,此番华县之行,那就更加显得有必要了。 “那好!我现在就出发?”听完正尧所言之后,梁玉也寻思了片刻,随即便说道。 梁玉与袁海云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心急,不过这样也可以体现出他的直爽。 正尧点头,道:“嗯,现在就出发,待到了华县县城之后,咱们就争取尽量混进金家的工厂之中,趁机暗查。” 说完,所有人都纷纷点头,然后一路并行,沿着树林中的小道,往南而去。 蓝田县县城里此刻则是呈现出了一番紧张之貌,却见天还未亮,蓝田县县衙之中便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不用多说,自然是金钱多与蓝伯光二人。 与此同时,堂下站着的还有低着头的江世川江捕头以及一干衙门官差捕快。至于堂上一副没有睡醒一样,连官帽都给戴反了的自然便是蓝田县县令王永王大人。 此刻正尧离开蓝田县大牢已经有半个时辰左右时间,本来睡得正酣的蓝伯光与金钱多都被王永给叫了来,二人的脸上均是表露出一副不满的神色。 王永之所以叫蓝金两家人前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梁豹乃是金钱多的小舅子,自己的小舅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监狱之中,如果不及时告知,恐怕日后会引起金家的不满,即便这个小舅子在金家根本就美玉地位没有话语权,但是终究还是金家的一份子。 而叫蓝伯光前来的原因则是因为正尧怎么说也算是蓝伯光的准女婿,如今蓝家准女婿杀人越狱,这种罪行昭然若揭,他王永总不能够坐视不理。其实叫蓝伯光前来,也是想告诉蓝伯光,你这个女婿的罪行自己不敢去包庇了。 当然,对于两人来说,目前都还不知道大半夜的把自己叫到衙门来做何事,只是看他们都很清楚,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一阵冷风破门而入,只听得“嘎吱”作响,站在衙门公堂中的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均是打了一个喷嚏,随即,金钱多才上前一步,面向了王永。 金钱多略微不满地问道:“王大人!这大半夜的,叫我们来不知道所为何事呢?” 同样的,蓝伯光也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王永,似乎这还是第一次蓝伯光与金钱多有同样的反应。 王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道:“三更半夜叫两位老爷来此,扰人清梦,确实有些不该。不过眼下衙门发生了一件事,两位老爷理应有权知道。” “哦?听王大人的语气,这衙门里面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严重?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呢?”蓝伯光试探性地问道。 其实蓝伯光所说的都是废话,如果不严重,又何须惊动自己和金钱多呢?只不过王永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隐隐的,蓝伯光也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王永叹息一番,然后道:“蓝老爷,金老爷,本县希望你们在听到这个信息之后,切记不可在朝堂上喧哗,更不可以随便动气。” “到底是何事,王大人你直说便是,你知道我金钱多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金钱多有些不耐烦起来。 王永微微摇头,撅着嘴,道:“方才县衙大牢发生了一件事,值班副监狱长梁豹因公殉职,根据江捕头已经其他狱卒的说法,杀人凶手乃是蓝老爷的上门女婿,李和。而李和杀了人之后更加目无王法的将监牢之中的所有犯人都给放走,如今的县衙大牢已经是空无一人,本县现在已经没有了良策,所以想问问两位老爷,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什么?阿豹他死了?!”金钱多顿时张大了眼睛,夸张的问道,语气显得很震惊很愤怒。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梁豹这个小舅子在金家根本就没有地位,那金钱多根本就瞧不起梁豹,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妾是梁豹妹妹这一层关系,估计梁豹也混不到副监狱长这个职位。 有钱是一回事,抠门又是一回事,其实别看那些富得流油的人多牛多不得了,当真叫他们拿点钱出来,估计大多数都是守财奴,葛朗台。所以,不仅蓝伯光王永二人,就是一旁的那些官差也都觉得金钱多方才的反应显得有些太过夸张了些。 “没错,是死了,而且还是一刀毙命!”王永淡淡地说着,随即便把头偏向了一旁,不去看金钱多。 他明白,这个金钱多最喜欢没事找事,小事变大事,接下来肯定有的闹了,索性不去看他好点。 而当王永说完之后,却听整个衙门公堂瞬间异常的寂静,又是一阵寒风乍起,直叫人心寒腿颤,似乎所有人都在为梁豹之死而默哀一样。 第三十四章 钦差莅临又吃喝 金钱多的小舅子死了,在监狱中死了,还是一刀毙命,这下子,有的闹了。 王永知道这件事对金钱多不好交代,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聊表歉意的对着金钱多说道:“金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且节哀吧!” “节哀?那可是我的小舅!要我怎么节哀?王大人,你们衙门里面的人也太没用了!那么大一帮人,竟然连一个李和都抓不住!难道平日我给你们衙门的钱都白给了?” 金钱多越说越气愤,骂这个骂那个,似乎在他眼中,连王永这个县官也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存在,根本没有用。 “金老爷,这件事完全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毕竟那李和的武功实在太高,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江世川也开口说道,似乎是在为自己开脱,也在为王永开脱。 金钱多冷冷地看了江世川一眼,不屑的道:“你们这帮饭桶,平日里只知道钱,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也做不了!王大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如果我看不见李和跪在我面前,我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摆明就是威胁,这是金钱多一贯的政策,不过似乎他也屡试不爽。 “不!王大人,我认为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虽然我和李和认识没多久,但是从我对他的观察以及他自愿进大牢来看,他不像是一个会杀人越狱的人,我只希望王大人你要查清楚。” 蓝伯光怎么看正尧。怎么喜欢。这个上门女婿,他是要定了,因此不惜得罪金家与王永,也要为正尧开脱。若是正尧在此的话,一定会被蓝伯光此举所感动,他的女儿说不定正尧还真的会娶。 “哼!”金钱多闻听蓝伯光之言,立即闷哼一声,随即又道:“我早就说那小子不是好人,竟然做出杀人越狱的行径,而且还杀的是我小舅。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大人,你一定要将其捉拿归案,以慰我小舅的在天之灵!” 金钱多演戏演上瘾了似的。此刻说话也显得声情并茂了许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陆炳的感情有多好呢。 “王大人,我敢保证,李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一定要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蓝伯光不示弱,立即又道。 “蓝伯光!你女婿杀了我小舅,竟然还公然包庇,我怀疑你就是幕后主脑!”金钱多怒眼瞪向蓝伯光斥道。 蓝伯光顿时一怔。这个金钱多还真的是姓赖的,心中也是一阵气愤,于是道:“金钱多!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还怀疑是你杀了你小舅而嫁祸给李和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受到牵连,然后你金家就可以在蓝田县一家独大了,是不是?” “你……” “住嘴!”王永见二人吵的面红耳赤,就差打起来,俨然没有将这个公堂放在眼中,于是立即斥责道:“你们都不要再争了!我叫你们来,只是想给你们打个招呼。至于怎么处理,你们就不必过问了!还有两日,钦差大臣就要来了,若是这件事让他知道了,我们所有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 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似乎都还想说什么。可是刚一开口却见王永顿时眼中出现一道寒光,看的二人瞬间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一句。 这似乎还是王永第一次在蓝伯光与金钱多面前有此举措,看来王永这次是真的发威了。 “你们下去好好准备迎接钦差大臣便是,至于其他,暂时放做不管,待钦差大臣走后,再行商议,你们只需要给我准备一些犯人关进牢房即可!好了,退堂!” 王永再次露出之前在共堂上判正尧入狱时候的那股气势,霸气不凡的站起来之后,连看也没有看蓝伯光和金钱多一眼,然后转身便朝内堂走去。 或许王永也懒得听这两人吵闹,每次都这样,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尽管在这两人身上都捞到了许多好处。 原本只想通知一下这两人,让后让这两人知道了解一下内情,稳住不要乱,不想刚刚说完金钱多就开始在共堂上咆哮起来,早知如此,就不通知了。为了不让他们继续争吵不休导致耳根子不清净,索性用钦差大臣来压压这两人。 不过这样也好,只见王永说完之后,这两人当真很是识趣的不再多言,看着王永走进内堂继续睡觉之后,二人也不欢而散,留下一帮官差和江世川在公堂里面处理后事。 在王永勒令暂时不准提及有关大牢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所有的狱卒也好,官差捕快也好,都再次回到了平日里的正常生活之中。而为了应王永的要求,金家也只好乖乖的将之前从监狱里面调出来的犯人给还回了县衙大牢,暂时充当失踪的那一帮犯人,只为应付接下来钦差大臣可能进行的查访。 金家也很无奈,只怪他矿场之中大多数都是县衙大牢里面的犯人,如果这件事摆不平,一旦钦差大臣查出来,那金家可以面临抄家的厄运。要知道,犯人即便要出狱劳作,也是有规定地点,有规定的人负责的,金家这么做肯定是乱了章法的。 如果王永来一个一拍两散,那么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金家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外加小气,这种损人又害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因为金家终究还是一切以利益为先的家族。 两日后很快便到,而这个时候,蓝田县东城门口到广场的街道两旁已然围满来了人群,四处披红挂绿,笑语连连,比肩继踵的人群个个呼声震天,只为迎接第一次到蓝田县来的钦差大臣。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便出现在了城门口,随即一身穿红装,头戴顶戴花翎,气宇轩昂,神采奕奕,年约二十的青年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大批中年甚至是老年人,而这些人个个都是身穿官服,且品级都不低。 没错,那一身红装,头发飘然的男子正是嘉靖特封的钦差大臣柳彦。 在西安府的几日里面,柳彦与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陕西织染使司于但等人“交流”了许多,也了解了一些当地的“人情风貌”,对于这里的一些“为官之道”他更是有了深深的体会。不过柳彦却是一副乐得其所的样子,仿佛已经与这一帮官员打成了一片。 “下官蓝田县县令王永携同蓝田县所有官员以及百姓恭迎钦差大臣柳大人莅临!柳大人莅临蓝田县,直让我蓝田县蓬荜生辉啊!”王永见柳彦缓缓走来,立马便跪倒在地,大声朗道。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样夸张,蓬荜生辉,不过柳彦的到来倒是让蓝田县一下子活跃了不少,一点也没有地震过的迹象。要知道,之前柳彦在西安府的时候,也是受到如此的欢迎,但是看着周围那些残瓦碎墙,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破败的迹象。 “起来吧起来吧!”柳彦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拖起王永,随即又道:“我说王大人啊!你可是把这个蓝田县给治理的井井有条啊!看蓝田县如此的富庶,相信皇上知道之后,也会对你大加赞赏!哈哈哈。” 柳彦摆出一副老练的姿态,就如同一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员一样,单从外贸形态来看,很难想象他其实只是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年轻人。 王永一听心中顿时窃喜,随即道:“一切都托大人的鸿福!这一切还得靠大人日后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提携之恩,王永自当涌泉相报!” “王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柳大人用人唯才,提携你那也是因为你有才,有才懂不?柳大人又怎么会去贪图你的回报呢?”甄国昌一本正经地说道。 而甄国昌在说话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的将“才”字说的很重,似乎话外有音。却见王永听完甄国昌所说的话之后,仿佛顿然开朗一样,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异样光芒。 随即王永站直身子,对着柳彦道:“柳大人,下官已经在风月楼摆好了酒宴为您和诸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移步到风月楼!” “哦?又是吃喝?”柳彦忽然撇嘴,眼神中一阵诧异之色,似乎对此不是很满意。 听到柳彦这般语气,王永心中顿时忐忑起来:怎么回事?莫不成这个钦差大臣是一个节俭的清官?难道自己收到的信息有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在风月楼所摆的酒宴岂不是成了官员腐败的典型?那…… 想到这里,王永的心跳已经噗通噗通跳到一百三,若是有心脏病,恐怕已经直接当场毙命。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与钦差大臣打交道,好的话,日后定然会平步青云,不好的话,或许就此挂掉。 “这……”王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柳彦,于是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甄国昌与于但二人。 却见甄国昌与于但二人也不禁开始有些哆嗦:难不成这个钦差大臣此刻转性了? 如此,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对此不解,对此担忧。 就在这时,却见柳彦突然淡淡一笑,道:“身体乃人之根本,吃饭当然是最重要的啦!王大人,那风月楼在哪里,赶紧带路啊!” 约莫过了有两秒钟,三人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王永才屁颠屁颠的走上前,伸出右手道:“柳大人,这边请!” 说完,一行人在王永的引路之下,便往所谓的风月楼走去,接下来,免不了就是一顿大吃海喝。 第三十五章 金家字号金镶玉 正尧等人一路北行,走了将近半日,到正午失分,便来到了华县县城中,几十里路程,相对步行来说,也确实远了一些。 华县位于秦岭东部、关中平原南部、渭河南岸,因处于华山的姊妹山少华山脚下而得名,距华山六十来里华县县名从华州演变而来,因华州设置时州境内有华山而得名,距西安府不到两百里历程比之蓝田县,华县却是小了不少。 不过这个华县确实是一个地震重灾区,沿途走来,大量的房屋呈倒塌之状,部分路面是凹凸不平,若是坐在马车里,恐怕很难有人会受得了那种颠簸,许多田地也有了变形之样,各种农作物均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却见原本肥沃的农田也如秃子的头顶一样,很难得才会看到一抹草。 这一幕幕出现在正尧面前,这不禁让他感觉有回到2008年的5.12大地震之时一样,处处是废墟,断壁残垣,数之不尽路上形容个个神色凝重,仿佛随时都在预防地震的发生似的。 正尧知道一旦天灾过去,人祸必定会来,越是这种时候,那些有心之人越是可以趁机浑水摸鱼,乱中求财。 因而在一番感慨之后,正尧便与一行人商议进城后的计划,最后,正尧还是决定趁着这个契机,直接混进金镶玉之中,这样才有可能查出多的东西。 打定主意,说做就做张诚等人也都十分配合。 结果经过两天时间,正尧一行人先后都混进了华县第一大金银首饰铺——金镶玉,唯有张诚和梁玉二人在则是乔装成商人,在华县赠济灾民,准备与正尧进行一个里应外合,最终可以将其一锅端。 张诚很顺利的以京城大商人的身份,分别与华县县令马常在和当地商会一种成员以及金家负责人金钱发会了面,最后还决定在华县这个地方投资十万两银子,用于修葺房屋与街道,同时还希望可以与当地的一些工厂签订一些大订单,自己好将这里的物品贩回京城去卖,赚点小钱。 这很自然的让马常在马县令高兴的不得了,而当地的那些乡绅富豪也是欢迎之至,一来可以开发经济,将华县建设的好;二来这些人还可以从中大赚一笔,这如何不让他们为之兴奋激动呢? 其中金镶玉的负责人金钱发是表现的与张诚一见如故一般,硬要张诚先去金府做客,随后再去金镶玉的工厂参观一下,以此希望张诚可以与金镶玉签订一个大合同,毕竟是京城里面做大生意的人,一旦搞定了这个大客户,那金镶玉的收入肯定又会涨好几个百分点,而且金镶玉的名声也可能因此而打响,届时金家的实力自然会强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正是正尧与正尧之前商议过后想要的结果,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看看所谓的工厂,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倒是正尧与袁海云一帮人以苦力的方式,应聘进了金镶玉之中,两天下来除了累得要命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查到,只是正尧知道这事急不来,反正已经觉得金家有问题,那么只要顺着查下去,应该还是有收获的。 正月十四,来到华县的第三天,也是来到陕西的第六天。 元宵佳节即将到来,虽说华县因地震而变得面目全非,但这逢年过节的,任谁都想要喜庆一下,至少可以冲走地震带来的晦气,况且华县县城里面还是有很大一片都没有受到影响,因而到了这一天,全城都开始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祥和的气氛一点也没有灾后的景象。 其实正尧从京城一路走来,就没有怎么逗留过,一直都在赶路,就连大年三十晚上,也都在客栈住了一宿之后,便继续奔走所以,真正意义上的游玩,当真没有正尧自己也明白,现在的身份地位高了,那自己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重了。 这一日倒好,金家竟然放所有员工两天假期,让他们好回家过个大年当然,这也只有金家人自己知道,不过是想要应付钦差大臣罢了,如果连过大年都不放员工休息,钦差大臣突然间造访,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压榨剥削百姓,这是奸商的表现,金家可不敢在钦差大臣面前如此造次。 结果金镶玉工厂中,该走的都走了,其余的就只剩下正尧这一帮有家不能回的人。 金镶玉的一间六人住大宿舍之中,正尧等人吃过饭便静躺在床上,显得无所事事。 袁海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而且叫他一直就这么在宿舍里面呆着,估计也会发霉的,于是立即对正尧说道:“我说正尧啊,今天明天休息,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去走走啊?” “出去走走?” “对啊,咱们从京城来到这里,连年夜饭都没有吃上,明日便是元宵节,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聚聚,好歹也算是过过年?你说怎样?”袁海云征询道。 袁海云说的是实话,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虽说到过不少地方,也看过不少风景,但是都没有认认真真的去接触过,别说停下来与民同乐,这也难怪袁海云闹心。 看着正尧的那表情,袁海云还以为正尧会应允,于是嘴角已然泛起了笑意,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在庙会或者灯会中如何的游玩,如何的开心畅快。 然而正尧的再次开口,却让袁海云所有的期待与幻想全数泡汤,不复存在。 却见正尧摇摇头,正色道:“既然明日是元宵节,想来这工厂之中应该没有多少人,这正适合我们去查一查说不定,我们就能够查出点什么来早日破了此案,咱们也可以早日回京复命,届时想怎么玩都行你说呢?” 如果真的要袁海云说,肯定会说不好,但是他也明白,正尧心急破案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个案子实在影响太大,牵连很广,如果不快些破了,不论是陕西百姓,还是嘉靖皇帝,正尧都不还给予交代。 “你说的也不错,只不过……”袁海云还是有点期待那灯火通明的大街和舞龙舞狮的场景,因而说话间隐隐露出一丝不舍。 正尧拍了拍袁海云肩膀,道:“暂时别想其他,这是皇上给的命令若不完成,那可是抗旨,要杀头的。” 袁海云撇着嘴,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正尧和袁海云带着一帮囚犯负责混入工厂内部,然后进行秘密查探;而张诚与梁玉二人则是在外面,以京城商人的身份与官商碰面,明里调查最终来一个里应外合,此案也算了了。 可是说是这么说,但是具体怎么查查什么,这个就是关键的所在,总不可能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瞎搞。 正尧抹了抹鼻尖,道:“来工厂已经有三天了,但是我们队工厂的结构,地形都还不怎么了解,今日我们就把这些弄清楚,到时候各自画一幅地图出来,万一东窗事发,逃命也有方向感。” 不得不说,正尧的眼光看得确实够远的,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什么都不管的就开始在工厂里面问东问西,这里找找那里看看的,就不会想万一失败,身份暴露之后会怎样无疑,正尧在这方面是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袁海云同意的点点头,道:“没错,先想好退路是对的,那我们何时开始?” “就现在开始记住,待会儿大家分头行动,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有人问起在做什么,大家千万要随机应变,尤其是碰到金家人,切记不可以表露自己的目的。” 正尧嘱咐着,同时再次强调了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毕竟金家人绝对不是善男信女,一旦被他们知道工厂里面有人搞事,不管用意是什么,相信金家人都必定会施以家法处置,届时,不论你是铜头铁臂,都很难扛得住的。 “好,反正与你在一起准不会有好事。”袁海云无奈的撅着嘴,口中愤愤的嘀咕着。 说来也是,自从正尧醒来之后,袁海云等人与正尧在一起似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情,而且还是越来越糟糕的,第一次就是遇到黑衣人欲要行刺靖王,第二次便是被掳劫到飞云山寨,第三次则是乌禅院慧远之死,第四次是法华寺中的陈年旧怨,第五次是遇到周冰,在河边大打出手,第六次是韩府唐俊一案,第七次是才艺大赛,第八次是李贵妃一案,第九次年也没有过就来到地震灾区,不知道第十次又会是什么。 仔细想想,这每一次事件发生之后,总会让袁海云很郁闷,很麻烦,有时候袁海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正尧什么。 不过想归想,这也都是无聊时发发牢骚罢了,当真也没见袁海云有埋怨什么的,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的不爽,哪里又会计较什么呢? “呵呵,放心,这次事件完了之后,我一定会奏明皇上,让他为你和小曦成亲便是,这样总行了。”正尧打趣地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呢。”袁海云瞬间面色便红的如猴子屁股一样,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正尧撅嘴一笑,道:“好啦,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要真的对小曦没有想法,那我可以奏明皇上将小曦许配给大哥了哦。” “张诚他喜欢的是徐遇之徐大小姐,你不要乱点鸳鸯谱行不?”袁海云立即说道,倒是显得很激动。 “那给二哥就行了?” “柳彦那小子可是非陆婉仪不娶的,你就别操心了。” “那梁玉,梁玉为人老实,武功又好,应该不错。” 袁海云有些坐镇不住的样子,立即站起来,面红耳赤地说道:“不行,梁玉又与小曦不熟悉,而且他五大三粗的,小曦根本就不会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小曦就不喜欢他?难道小曦亲口对你说的?”正尧不动神色,顺着袁海云的话题问道,一点没有其他的意味。 “总之……总之就是不喜欢,小曦说过她是不会喜欢别人的……” 而当袁海云把这句话说完之后,面色就加红晕起来,此刻的他已经羞愧的恨不得立即挖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太丢脸了。 “哦,你完了。” 第三十六章 花园假山中年男 正尧与袁海云一众人商议之后,便各自行动,开始深入探查。 自从来到陕西之后,正尧便一直着手于西安知府一事,到现在,他越发可以肯定金家可能就是最大的一个问题所在。而华县地震又是那么的蹊跷,正尧便将二者联系起来。 金镶玉铸造工厂规模很大,占地面积少说也有十亩,流水线作业每个环节都有厂区厂房,显得尤为的专业。从矿石,到融化,到成型,再到打磨,到最后包装出货,每个区域都泾渭分明,也难怪金家能够在金银行业占得一席之地。 工厂较大,正尧七个人分开勘察的区域也相对很大。而由于金家格外开恩,工厂今明两天都会停产,故而工厂里面没有人,四下一片的寂静。 虽说寒冬时节,但是今日依旧阳光明媚,地上哪一些金碎末银碎末却因那和煦的阳光照射的闪闪发光,分外耀眼。 正尧一个人在厂区里面摸索着,不多时,便将自己负责的区域给走完,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甚至连一丝异常都没有发现,这不由得让正尧感觉自己是不是之前想多了的原因。 不过金镶玉的工厂倒也显得很是丰富多彩,除了有该有的厂房,生产作坊,饭堂宿舍之外,还有供人欣赏娱乐的风景线,倒显得颇具人性化。这不,在正尧稀里糊涂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花园中。 这处花园正尧平日里倒是没有留意,毕竟这里相对于加工厂区厂房还是远了一点,距离饭堂或者自己所住的宿舍也不近。因而今天到此来的时候,正尧也不禁露出一番赞许的眼光。 别看金家是个守财奴,势利眼,但是在工厂上面的投资,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含糊。特地在工厂里面修葺一处供人欣赏游玩歇息的花园,也确实算是有心了。 正尧感慨一番之后,便开始仔细打量起花园起来。 花园面积大小尚可,虽说比不上皇宫中的御花园。但是在寻常百姓家是见不着的。花园中此刻正盛开着腊梅,阵阵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在寒冷的冬天里。却隐隐感受到一丝暖意。花坛之中栽种着许多兰花,当然,比之兰妃宫中的兰花肯定逊色不少,但是由于品种稀少,数量较多,相对而言,看上去倒是整齐了不少。 而花园之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在亭子左边一座与亭子差不多一样高的假山,假山有三座,如同牛郎星一般最高最大的那一座旁边还有两处子假山,只是三者都串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 假山下面长满了青苔上面则是有些杂草,看上去倒像是天然存在的一样。然而无论假山也好,花园也罢,乃至凉亭,都不像是有人长期来此一样。只见地面上很少有脚印,而凉亭之中的座椅上面更是布满了灰尘。 理论上,一处供人歇息游玩的地方,应该有很多人来此才对,但是眼前的这么一幅景致却让正尧不禁顿生疑惑:“难道这里只是一个摆设,根本没有人愿意来这里歇息游玩?” 而就在正尧在这里狐疑思索之时。却见突然有一人从假山背后钻了出来。只见那人年有四十来岁,一身灰色轻装,并不是工作服,看他很没精神的样子,似乎没有睡好。而且衣衫上面还沾染了一些泥土,倒像是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样。 在见到正尧之后。那人不禁怔了一下,眼中更是闪烁一阵异芒。 正尧随即缓缓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这位大叔,今天休假,缘何不出去游玩呢?” 闲话家常才是与人交流的第一步,这个灰衫中年男子突然出现,确实有些令人生疑,尤其是在他看见正尧之时,眼中那刹那的闪烁便足以证明一切,正尧的眼睛是出了名的锐利,这一点自然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那灰衫男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正尧,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只是……只是逛逛,对……对了小子,你……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正尧这么问自己,那自己也可以反问过去。虽然显得此人有些紧张,但是也足以看出他的应变能力也不弱。 正尧微微笑道:“是这样的。我是外地人,初到这里务工,一没亲朋,二没好友,虽说工厂放假,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于是便在厂区里面四处转转,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对了大叔,这里好像很少有人过来才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顺藤摸瓜是正尧的拿手好菜,往往很多时候破获案子都是在不经意之间的问话中得到了重要线索而成功破获的。显然正尧一点也不会介意故技重施,而且在他看来,这个神秘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定有问题,说不定还真能问出什么来。 “哦哦,原来如此啊!呵呵,其实我也是外乡人,我祖籍河南的,小兄弟你呢?” 见那中年男子似乎已经没有了芥蒂,正尧便趁热打铁的套起近乎来:“哦?这么巧?我也是河南的!我是嵩山的,小时候还在少林寺学过武功呢!” 中年男子一听,竟然是老乡,顿时一阵振奋道:“我是开封的!不过我在嵩山那边待过一段日子,真没想到,我与小兄弟竟然还是同乡。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说着,那中年男子立即伸手示意往凉亭走去,正尧也不推辞,点点头,便走了过去。不过正尧的嘴角此刻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似乎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 坐下之后。正尧挤弄了一下眼睛。然后继续道:“对了大叔,你来这里应该有些日子了,应该对这里很了解吧?” 一个大老远从河南离乡背井来到这里的人现在已经四十来岁了,很难想象他是新来的。而且且看他一脸的风霜,头顶上还有一丝白鬓,双手更是老茧丛生,应该不难推测出他是这金镶玉的老员工。 这一点对于善于观察的正尧而言,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中年男子也不犹豫,俨然当真将正尧当做同乡对待,于是笑道:“我是嘉靖二十二年跟随我的朋友来到这里的。一晃过去,现在已经嘉靖三十五年了,已然二十三年。岁月如梭,时光不待人啊!” 时间就如那光。稍不留神,便随之流逝不再复返。尤其是那些饱经风霜的人,在他们回望过去的那一段时光之时,却发现,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岁月跑的更快,他们的感慨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金家老字号嘛,到现在也有百多年历史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处花园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呢?为什么平日里都没有人前来歇息呢?难道这花园只是一个摆设不成?”正尧不解地说道。 也亏正尧有如此能力,话题都已经扯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也能够将其拉回来,问自己想要问的话。 那中年男子倒是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注意正尧有没有什么企图,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一处花园也有一些年头了,到底是十年,十五年,十八年,记不得了。不过要说这花园为什么没有人来,这点我倒是知道的。” “哦?” 中年男子点头又道:“是的,在十年之前。这里平常都有很多人来这里的,而这里也是咱们厂的一个风景地。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却让厂里的所有人都不在来此了,甚至很多人宁愿走一些弯路,也不愿意从这里经过。” “还有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正尧疑惑不解地问道。 越听中年男子这么说,正尧便越发好奇。显然,这里必定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而且还是让所有人都为之忌惮的。于此,正尧就更加觉得这里很蹊跷。 那中年男子长叹一声。道:“在十年前,原本这里还很热闹,只是后来这里有一对情人半夜里在这里幽会,然而在天亮之后,两人就在没有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来了一样。再后来请了法师来开坛做法,法师说这里乃是什么‘阴煞极地’,阴气极重,尤其是一到夜间,百鬼便出行,当时那一男一女便是在百鬼出行之夜中消失的,应该是被鬼给带走了。这件事一经传开之后,所有员工都上下忐忑不安,更有一段时间将花园给封存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也渐渐开始解封,但是所有人都心有顾虑,所以都不愿意来此。至于晚上,方圆十丈之内,根本不会出现一个人影。” 那中年男子说了一大通,正尧也算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曾经闹鬼,虽说时隔多久,但是或多或少在众人心里也留下了一些阴影,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鬼神这类的东西,普通百姓还是很忌讳的。 少时,正尧才点点头,一副豁然开朗的道:“原来如此!那大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假山后面呢?难道你就不怕吗?” 这也是正尧第一眼看到中年男子的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个中年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来这里逛逛那么简单,因为他出现在假山后面太突然,太诡异。 “怕!我当然怕啦!听说那假山就是百鬼出行的大门!一到夜里,这里就会冒出阵阵浓烟!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并不是在逛,而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就是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好奇走过去,结果最后晕倒在了地上,待我醒来之后,已经是刚才了。”说着,那中年男子的面色显得有些红晕,似乎很尴尬。 然而他这么一说,确实再次让正尧一怔,顿时讶异的道:“假山晚上会冒出浓烟?你确定?” “当然确定!因为我昨天晚上是亲眼所见!” 第三十七章 详谈细说内有隐 在与那中年男子交谈了一番之后,正尧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对方乃是金镶玉之中负责削边打磨的老师傅,从事这一行,也有将近四十年之久,意思便是自小就接触这一行。 通过这个中年男子,正尧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邓国忠,乃是河南开封人士。 之前他一直在河南开封一带做事,后来听朋友说蓝田县是金银玉最丰盛的地方之一,于是便与几个朋友毅然来到了蓝田县。二十年前,在金镶玉干了三年的他深得金钱多的倚重,结果被调到华县来当一个技师级别的师傅。不想就这么一干就是二十年,而他对这里的感情,对金银玉的感情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最后正尧也从邓国忠的口中更加确定了晚上假山会冒出浓烟这一事,虽说正尧现在还不能够确定这浓烟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神鬼之说,因为正尧从来不信这个。 也因为如此,正尧就更加可以肯定这个金镶玉问题多多,尽管现在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与邓国忠嘘寒问暖一番之后,眼见快要正午时分,正尧便起身准备往回走,与袁海云一众人汇合,交待一下今天所勘察的结果。可是岂料那邓国忠还当真与正尧一见如故一样,丝毫没有怀疑正尧不是他的同乡,硬要拉着正尧去酒楼喝酒,还说自己请客。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毕竟对方在金家也算是有地位的人。自己也不好意思推辞,索性正尧就暂时不去管其他,先陪邓国忠去喝酒吃肉。 笑说着,二人便一路往城中最有名的醉红楼而去。 大酒楼大客栈正尧也见过不少。但是醉红楼这种又是青楼又是客栈茶楼又是剧院级别的酒楼确实让正尧别开生面,这种综合性的酒店客栈,也就现在才有的吧。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交谈,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两个时辰。见时辰已经不早,正尧在与邓国忠一道又回了金镶玉,最后正尧晕乎乎的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当正尧一身酒气回到宿舍的时候,却见袁海云露出一脸的不满。尤其看着正尧的那一双眼睛,俨然就想要吃了正尧一样。 不过正尧并没有喝醉,见袁海云嘟着嘴,不禁笑了笑。道:“怎么了海云?干嘛嘟着嘴呢?” “你还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去寻找线索,你倒是好,出去大吃大喝,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袁海云撇嘴说道,显得很是幽怨。 正尧道:“呵呵。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对了,今天有什么发现?说来听听?” “不说!别理我!” 袁海云越说越气愤,现在竟然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来。倒是让其他几名一同前来的蓝田县犯人嬉笑不止。 正尧摇头道:“好啦!算我错了行不,来。说说看,你们都发现了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袁海云。正尧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连耍无赖这一招都给用上了,正尧想不服都不行。于是只得妥协,委曲求全。 “哼!你本来就有错!我可没冤枉你!”袁海云则是蹬鼻子上眼,还一副得寸进尺的口吻道:“算了,饶了你,下不为例!”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正尧给气的吐血,还好正尧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计较那么多,而且他也了解袁海云的个性,因而没有再多言什么。 笑了笑之后,正尧便直入主题,再次问道:“好了,你们今天都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说着,正尧一屁股做到了桌子前的凳子上,然后一边沏茶一边看向袁海云。 袁海云这下也见好就收,而其他今天一同参加过勘察的那些犯人们也都纷纷凑了过来,开始一一汇报今日的成果。 袁海云率先坐下来,抢过正尧手中的茶杯,然后一饮而尽,随即才道:“今天我去了两个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却觉得很奇怪。” “哦?奇怪?快说来听听。”正尧迫不及待地说道。 通常情况下,正尧在分析案情之时袁海云都是自己的一个好帮手,他会提供一些自己一时不知道或者想不到的东西,这对破案或者发现什么线索是很有帮助的。 显然这次能够让袁海云觉得很奇怪的事情,那必定不同凡响。因而正尧也很想知道,那个很奇怪到底所指的是哪方面,哪些东西。 “咳咳!” 袁海云清咳了一声,然后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奇怪。你们有没有发觉工厂里面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树或者根茎比较长的花草树木?” “根茎比较长的花草树木?这又是怎么回事?”正尧携同所有人齐声问道。 对于太过专业的东西,正尧都有些不大明白,更后何况那些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一知半解的普通百姓了。 这一下该是袁海云露脸的时刻了,之前自己一直都是被正尧的光芒所掩盖,自己俨然没有发挥的空间,更有甚至,自己知道的好多事情正尧也恰恰知道,结果案子一完他袁海云便是被人淹没在了无情的对正尧的赞声之中。 “你可别小看这花草树木!我可告诉你,花草树木的多少,茂密程度,都可以表示周围环境的好坏。虽说工厂是一个作坊,平时会制造很多废弃的金银铜铁矿石出来,但是这些多多少少都会促进花草树木的生长。然而这里的花草树木不是稀少就是很小,连像样的大树都不曾简单,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袁海云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激动起来,一旁人听得倒是云里雾里,倒是正尧却听得很入神。 “那你说是什么导致这个原因的呢?会不会是金家人不喜欢种植大树或者金家人种花草树木全是一个形式而已,根本就没有爱惜花草的想法呢?” “嗯,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你也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且凭着我自己的直觉,这个应该是一个问题的所在。”袁海云继续道。 正尧点点头,看来袁海云还真的长进了,于是追问道:“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呢?怎样一种情况才可以导致树木无法长大,甚至无法生长呢?” 凭着袁海云常年对医书药典的研究,相信关于生物方面的东西他也懂一点,毕竟医学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学科,因而正尧也很期待袁海云会给以什么样的说法。 袁海云道:“地热!” “地热?” 所有人,包括正尧,又是一惊,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地热来了呢? “没错,就是地热!”说着,袁海云又灌了一口茶,随即道:“所谓地热,就是地里土壤的温度。一般地,地里土壤的会随着环境温度的变化而变化,但是变化都不大,花草树木需要的温度最好的效果就是恒定,过高或者过低,都会对花草树木的根茎造成伤害。而我发现这里地里的土壤温度都比正常土壤温度要高上一些,如此便不利于花草树木的生长。” “土壤温度较高?那你的意思是……”正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 袁海云点点头,道:“嗯,我怀疑这里有地下工厂,而且地下工厂的温度很高!否则不可能导致土壤的温度也高!” 袁海云斩钉截铁的说着,仿佛这还是他来到华县之后,第一次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话。 “对对对!我也发现好多地方地上都很干,就算是下雨也不会太湿太滑,看来一定是与这个所谓的地下工厂有关。” “嗯,我也在开工的时候听有人议论说其实金家还在地下开了一个工厂,只是没有人亲眼见到过。” “我还听说之前金家招了好一批外地苦工,可是招工完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仿佛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一样,难不成就是去了地下工厂?” …… …… 这下终于点燃了导火线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众人你说一句我言一段的,似乎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都不断地在有意或者无意的提及这个所谓的地下工厂,莫不成这个地下工厂真的存在? “可是说了那么多,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个地下工厂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入口又在哪里呢?我们总不能随地去挖地挖入口出来吧?”袁海云微微有些犯难地说道。 袁海云说的也是实情,就算有所谓的地下工厂,那这个地下工厂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地下工厂的入口又会在哪里呢?地下工厂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这一切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 就在这时,却见正尧突然怔了一下,随即道:“我想我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真的假的?”袁海云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 要知道,正尧今天可是出去喝酒了,指望他,恐怕没戏可唱了。 不过正尧却不在意,反而是诡异的一笑,然后抢过袁海云手中的茶杯,倒满茶,一口饮下,嘴角一舔,颇具玩味的道:“是真是假,咱们到半夜就去看看便知道!” 说完,正尧立即起身,一把将凳子放回了桌子下面,然后往自己的床位上,连衣裤也不脱,一头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 第三十八章 半夜里来假山前 正尧倒是睡的心安理得,但是袁海云却是又表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要知道,袁海云可是说了一大通,今天辛苦了一天的成果。可是正尧呢,只是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什么也不说,具体有什么安排,到底将怎样去处理,总得有个说法才是嘛,可是呢,似乎正尧一点表示都没有,倒上床就睡了。 想到这里,袁海云一阵窝火,遇上正尧这个小子,自己算是欠他的。 无奈地摇摇头之后,猛地喝了一口浓茶,然后也跟着躺在了床上,就期待今天半夜正尧所说去看看可能是地下工厂入口的地方,当然,仅仅是可能。 至于其他人,原本就是一些求个安稳的人,要他们去费脑筋思考问题,那比杀了他们还难。见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他们没道理瞎操心不是,于是个个洗漱完之后,也都上了床,不多时,便开始打起了呼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屋外寒风阵阵,比起白日里的阳光明媚,这夜间倒是显得凄冷多了。眼见月光如水,皎洁的将整块黑夜照的通明,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正尧便爬起身,来到袁海云身边,将袁海云叫醒之后,便往屋外而去。 而这次正尧却并没有叫那另外几名犯人,或许正尧认为人多声杂,容易打草惊蛇,暴露目标,自己和袁海云二人显然已经能够应付。 人都说再坏也不会的干的三件事情便是上茅房偷走别人厕纸、下雨天往别人屋顶扔石头、半夜里扰人清梦。然而正尧却把睡的正香,似乎还在流口水的袁海云给叫了起来。这如何不让袁海云气愤。 认识他,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肯定是欠他的!袁海云心中不禁又开始犯嘀咕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被寒风这么一吹。冷的浑身打哆嗦什么睡意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好乖乖地跟着正尧的脚步,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袁海云也懒得开口去问去哪里,毕竟天这么冷,越说话,散发出来的热量就越多,这样只要自己不补充能量,那么就会越冷。越冷越说话,越说话越冷,自然就成了恶性循环了。 一路左跳跳,右蹦蹦。或是小跑,或是高抬腿走路,反正只要能够让身体产生热量的方式都用上了,这时,袁海云才在正尧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位于厂区最南端的一个角落的花园之中。 而这一处花园正是白日里正尧所来过的地方,也是认识老师傅邓国忠的地方,更是曾经有一男一女在某个晚上在此幽会而莫名其妙失踪的地方! “嘘,小声点。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听说十年前有一男一女在这里突然蒸发了。所以你千万不要乱来,不然的话……”正尧淫亵地说道。 显然他只不过是想给吓唬吓唬袁海云。起了孩童心性,毕竟这之前袁海云可是一直在埋怨着自己,若不整治一下他,怎么对得起如此大好良机呢? “什……什么?有……有一男一女曾经在这里消……消失了?”说着,原本已经平复下来没有哆嗦的袁海云此一刻又开始哆嗦起来。 只见他上牙与下牙碰撞的频率越发的快起来,双脚也开始不停地发抖,至于整个身子,就如那发羊癫疯的病人一样,越抖越严重,似乎一发不可收拾! 看见袁海云这般模样,正尧实在忍不住掩嘴一笑,道:“你还是个大夫你,怎么连这些事都怕啊!好啦,逗你的,都十年前的事了。” “还说!你都说我是大夫了,我是大夫不是道士法师,万一真的闹鬼,又怎么会不怕呢?”袁海云没好气的说道,与此同时,双手则是紧紧地抓住正尧的胳膊,死也不放开一样。 正尧又是一阵无奈,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还真的把他给吓住了。现在倒好,还凭空给自己惹出麻烦来,还要让自己去安慰他,正尧也不得不觉得自己算是无语至极。 好不容易正尧说了又说,解释了又解释,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却见袁海云似乎比之前还要害怕起来,甚至都不敢去看那假山一眼,直言赶紧回屋算了。 这么一闹愣是让正尧好生哭笑不得,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已经检验过多少具尸体,不知道遇到多少恐怖恶心事件,号称“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竟然怕成这样,委实的难以令人接受。 “啊——看!那……那是什么!”就在正尧摇头暗叹无奈之际,却听袁海云顿时又惊呼一句出来。 只见袁海云在喊叫的同时还不忘把手伸出来,正尧镇定的顺着袁海云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洁白明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见的是假山上面此刻又冒出滚滚浓烟! 浓烟袅袅,直上青天,真如传言之中的百鬼夜行那般景致,不由地让袁海云为之又往后退了一步,脚下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几乎不能站稳。 正尧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一股股从假山中冒出的浓烟。 要说这是百鬼出行,打死正尧也不信,对于一个新世纪青年,鬼神之说确实是不怎么靠谱的,当然,其中虽然也不乏有一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但是正尧相信,鬼这东西,肯定是不存在的。 要知道,从古至今多少年过去了?且不说大爆炸之前,不说恐龙时代,不说北京人,元谋人之类的,但从有王朝开始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里面有多少人死了?相信没人能够算得清。如果真有鬼的存在的话,那这地球上得有多少鬼神?地球会不会被踩爆?显然不会。 所以。与其相信里面会有鬼出来,倒不如说这里就是一处地下工厂的入口! 这一点,正尧非常的肯定。 昨夜邓国忠在这里晕倒估计并不是吓到的,说不定是有人从这里面出来。被邓国忠发现,随即那人便打晕了邓国忠。经此联想,正尧就更加可以肯定,假山说不定就是一个入口。 “嘘,别闹了!认真点。我怀疑假山就是地下工厂的入口所在,我们过去找找。”正尧拍拍袁海云的肩膀,镇定地说道。 “什么?假山是地下工厂入口?别开玩笑了!”袁海云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心跳依旧很快。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不信的话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觉得还是把他们叫来比较好,人多力量大,也可以壮壮胆。” “你这个猪头!嘘!有人来了。走,闪到一边!” 正尧忽然听到一丝异响,立即抓住袁海云的肩膀然后脚下一蹬,直飞上了凉亭顶端。 站在高处,虽然有些冷。但是只要不去刻意的望凉亭顶端,还是很难被人发现的,毕竟凉亭在月亮相反的位置,月光不会把影子照在假山上的。 果然。就在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刚刚飞上凉亭顶端之后,只见那假山竟然訇然中开。直接一分为二!渐渐地,便出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石梯。给人的感官便是这条石梯就如那下十八层地狱的台阶一样,阴暗又恐怖。 随即有两个人影从石梯中缓缓地走了上来,在月光下,二人的影子被拉的瘦长瘦长的,俨然就是那地府的黑白无常,勾魂使者一样,看的袁海云站在凉亭顶端双脚也不停地哆嗦。 “咔咔咔咔……” 只见那两道影子出来之后,便分左右两边,往两处子假山走去,看起来在很卖力的掰动着什么一样,随即一道发条转动的声音响过之后,那假山又再次合拢,回到原有的模样,而石梯却是不见了。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肯定是人,因为他们有影子。即便是那些神鬼传说里面,鬼也是没有影子的存在,而这两人分明有影子,那就不会是鬼。 “喂,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鬼是没有影子的,你看他们都有影子,跟你说没有鬼了,你还怕什么呢?”正尧悄声附耳说道,对袁海云已经快要彻底无语了。 袁海云顿时一愣,然后定睛一看,果然如是,立即道:“咦,当真如此啊!我都说没有鬼了,你却偏要说有鬼,以后我再也不信你了!你看嘛,他们分明都有影子,而且还很长,应该是人!” 听完这一句之后,正尧恨不得一把将袁海云给扔下去,以前还不觉得他无赖,现在越发觉得这小子开始泼皮起来,看来改天得找个日子好好修理他一顿才行。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凉亭上方小声议论,下方从石梯中走出来的两人同样的也说着什么。 “这次这十六车铁矿估计能过打造出一千件,假以时日,我们的好日子就真的要到啦!主公多年的心愿就在此一举了!”左边那个白衣服男子笑声说道,声音还不见得小,似乎不怕被人听见。 说来也对,毕竟这里已经近乎成为了禁地,根本没有什么人来此,况且还是大半夜的,就是吼出来也没事。然而光看二人走路的步伐,姿势,正尧可以想象的到,这二人绝对有大内侍卫的实力,如果二人打自己,自己很有可能敌不过。 右边黑衣服男子摇摇头,道:“主公未雨绸缪多年,所以一切不得有失,现在我现在回京向主公复命,你去蓝田县找金钱多再行商议一番,希望今年三月春暖花开日,便是我们大功告成时!” “好!那我和众位兄弟就静待主公和大哥你的消息了!” 二人说完,立即拜别,根本不看周围有没有人,匆匆往大门口方向而去。 第三十九章 金家地下密道中 眼见那黑白二人越走越远,正尧确定二人不会回返之后,终于抓住袁海云的肩膀,一个飞身,从凉亭上方便飘然落下。 听到方才那二人的谈话之后,正尧更加可以确信这里面肯定是一个地下工厂,而且生产的东西也绝对不是简单的金银首饰。以正尧的推断,很有可能就是如当初自己和袁海云所料的一样——地下工厂可能就是一个兵工厂! 兵工厂!!! 那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规模的铁匠铺这些不作数之外,其他的大型的生产兵器的作坊,工厂,其实都是违法的。没有朝廷的应允,私开兵工厂,那就是谋逆大罪,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想到这里,正尧也不禁一阵胆寒。自己来到这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盗窃案,谋杀案,情杀案,仇杀案等等等等,这些都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案子,但是当真遇到这种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案子上面时,正尧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私开兵工厂,一旦未被察觉,那这一批兵器运到京城,那势必将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比起江湖上的那些小打小闹,帮派仇杀,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一旦东窗事发,那便是兵戎相见,届时两军对峙,天下苍生将陷于水生火热之中,黎民百姓的日子就会更加的苦不堪言。 战场急速蔓延,战火纷飞。不难想象,到时候的那番情景,必定又是一副破败的山河景象,这也是正尧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对于历史上嘉靖王朝时期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战争正尧全然不知。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就绝对不会允许战争的发生,尤其是内战的爆发。 袁海云显然也听到了方才二人的谈话,自然而然的他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饶是他经常异想天开,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会私开兵工厂这么大胆。 袁海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着正尧说道:“对了正尧,这二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口中所谓的主公又是何许人也,会不会就是京城里面的某一个大官?会不会就是严嵩?” 不过袁海云的想象力也确实够丰富,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连严嵩都给揪出来了。足以见得子啊袁海云心中,严嵩是一个多么坏的奸臣。 对此,正尧不敢妄自揣测,但是他还是若有所思的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与金家有关联。所以我们一直追查的方向是对的。至于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严嵩,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不排除是严嵩。这一点,我们日后可以跟进。现下还是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说着,正尧便拉着袁海云往假山走去。片刻之后,便来到了假山前。 月光皎皎,浓烟袅袅,白霜遍地,寒风似刀。 又一阵寒风吹来,被假山给挡住,直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再次感到一阵心凉。 “这机关当真是鬼斧神工啊!与那无名山谷的机关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错不错!” 此时此刻,正尧不说其他,反倒是发起感慨来,一味的称赞这里鬼斧神工,他像是挺悠闲似的。 “喂,我说正尧啊,你别感慨了。赶紧想想办法,这门已经关上了,我们怎么进去呢?”袁海云却是不以为意,反而是有些焦急的看着正尧说道。 这假山处肯定是有机关存在的,只是哪里才是机关呢?这却是有些难道袁海云了。 不过不知道是方才袁海云因为心里忐忑而没有注意到还是因为说话去了,没有太过留意的原因,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在正尧听了之后,袁海云在正尧心中的形象又再次降低了几分。 正尧没好气的道:“方才人家都示范给我们看了,你呢就知道害怕不敢看,这下还要来问。呐,去左边那处子假山前,那里有一个类似于把手的石块,你和我同时掰动一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可以打开这道门。” 正尧一边说,一边往右边的子假山走去,然后一把伸手,抓起了那并不是太明显但是也被正尧给发现了的把手。 袁海云点点头,示意已经找到了正尧所说的那个把手,随即却听正尧喊一二三,然后二人便开始同时掰动把手,在二人卯足劲力,最后猛地一掰之后,却听那假山又再次訇然中开,“咔咔咔咔”数声之后,一条有两米宽的石梯便出现在了眼前。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左右环顾,确定没有人之后,便踏足往石梯下方走去。 石梯有两米宽,但是两边却不是石梯,而是斜道,仿佛是特地为某种车量身打造的一样。走在石梯上,正尧和袁海云清晰可以看得见两侧斜道上面有许多凹痕,而这些凹痕应该是车轮的轮廓,而且凹痕很深明显是宰了很重的重物所致。 看到这里,正尧已经可以想到这里一定是运送那些铁矿的入口,光看这个斜道就能够说明一切,再加上之前那黑白二人的谈话中也提及到了十六车铁矿,足以证明正尧的猜测是没错的。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毕竟这里面说不定还有机关,一个不留神随时都会没命。况且如此重要的地方,应该也会有一两名守卫在此看守。 地下密道倒是很冗长,但是却不狭窄。正尧与袁海云两人在里面穿梭自如,没有一丝障碍。其实也能够想象的到,毕竟他们还要运那些大架车,如果太窄,又怎么容易运走呢? 不过让正尧微微有些失望的是,这一路走来,还当真没有遇到守卫什么的,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着。在二人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却见眼前有一道铁门,而且还是敞开的!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小心翼翼的躲在门背后,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得见里面的一些大致情况。 只见里面估计有好几十人,有几人守在冶炼池旁边,有几人负责看火,有几人负责搬运,有几人负责锻造,有几人负责打磨……似乎每个人都很投入的干活,与上面那些人一样,只不过他们所干的不是铸金铸银,而是铸铁!还是兵器!! 只见大冬天的,那几个手持棒槌的大汉竟然赤裸着身子,卖力的凿打着刚刚从倒模工具上面取出来的发红的铁剑,满头大汗,分外投入,似乎有人进来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这些家伙,原来当真在私造兵器啊!简直太猖獗了!”袁海云悄声的在正尧耳边说道。 却见搬运兵器的人在走来走去,一会儿是刀,一会儿是剑,一会儿是枪,一会儿又是盾牌的,似乎凡是用于军队打仗的兵器,这里都能够看得见。 看到这一幕,正尧也不禁为之有些动怒:“这幕后的主公实在太嚣张了,这件事若是我不将其调查清楚,我李正尧誓不为人!” 说着,正尧一把便将拳头紧紧的攥在了手中,似乎就要捏出水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这里人多势众,我怕我们会随时暴露的。”袁海云有些担忧地说道。 倒不是袁海云怕了这帮人,而是他觉得一旦行迹暴露可能打草惊蛇的,届时想要再进来查探显然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点正尧也是很同意,于是道:“这里的环境我们只是看了一些皮毛,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样貌,我们都还未知。会不会还有别的出口和入口,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就这么贸贸然回去,相信收获也不大。” 的确,正尧的顾虑也是存在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地下兵工厂,现在所见到的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至于里面有什么构造,还有哪些人,到底谁在负责,正尧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回去。 可是这样的话,问题也就来了。正尧袁海云所说的一样,一旦进去,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身份,继而打草惊蛇。除非正尧可以保证一口气将里面约有三十个人全部解决掉,不留一丝痕迹,这样才可以进一步去深入观察。 但是里面的人不是傻子,没有道理站着让你来解决,势必有人会主动出击,有人会去通风报信,估计不出一盏茶时间,正尧和袁海云便会被包围起来。 所以,动武是不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还是要靠智取。 袁海云听着正尧所言,觉得是有道理,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个具体办法来,倒是让他有些着急。 “那你决定怎样做?总的有个目标吧!” 正尧沉吟了片刻之后,然后道:“先将面纱遮住,关键时候冒充一下方才那两人也可以。” “这样也行?”袁海云有些夸张的瞪着正尧,似乎正尧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现在正尧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管他三七还是二十一,随即道:“不行也得行!到时候记住随机应变!” 说着,正尧便把面纱套在了脸上,同时袁海云也学着正尧的样子,将面纱给套上了。 “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从二人的背后中传来,原本有些吵闹的地下兵工厂被这一道叫喊之声瞬间震的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没有风声,没有打铁声,也没有摩擦声,有的只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与那冶炼池中铁水汩汩翻滚的声音。 第四十章 冒充特使入虎穴 突然之间从背后传来一道人声,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顿时为之一颤。 这都还没有行动,就已经行迹暴露,接下来又当怎么办呢? 此时不论是袁海云还是正尧,均是心急如焚。不过对方俨然已经发现了自己,也只能坦然面对了。 当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转过身子,看了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轻装,黄衫在身,与那些正在干活打铁,光着膀子的工人大不相同。却见此人一脸横肉,年有三十多岁,肥头大耳,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老实人。其在对正尧二人说话之时,声音也略显浑厚,样子倒是挺悠闲,估计是这一区的负责人。 而就在正尧二人转过身之时,却见那人顿时一脸惊慌的跪在了地上,倒是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一头雾水。 “小人有眼无珠,方才冒犯了两位特使,还望特使恕罪!” 那胖子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着说道,似乎对他口中那个所谓的“特使”十分的忌惮。 看到这里,正尧心中顿时一怔:自己明明已经有些顿失所措了,不想眼前这个中年胖子竟然将自己二人当做什么特使,当真有些搞笑。 这下也好,原本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准备如果实在不行就冒充先前那二人,结果误打误撞,不用自己冒充,那胖子就直接将自己二人认成了先前那两人。 回想一下,方才那二人出来之时虽然没有戴面纱。但是不保证在里面的时候没有戴。而之前那两人是一黑一白,碰巧的是,今天正尧也一身黑衣服,袁海云也是一身白衣。如此一来,被人认错也不稀奇。 错有错招,既然这样,那正尧也不拒绝,或许用这二人的身份还能够查出更多。 “没想到那二人竟然是所谓的特使,看来得好好利用这个身份了!”袁海云在心底里嘀咕着,他与正尧的想法自然不谋而合。 既然是特使,自然要有特使的威仪。否则不能唬人。 只见正尧清咳了两声,然后学着之前那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对着那中年胖子说道:“方才本使出去之后发现周围有些异状,再加上明日又是元宵节。本使觉得有必要回来再全方位的看一看,以策安全。主公很在意这里的一切,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的是的!特使大人未雨绸缪,为主公分忧是应该的。应该的!”那中年胖子一个劲的点头哈腰,生怕对两位特使有丝毫的不敬一样。 袁海云微怒道:“那你还不赶紧带路?难道你还想让我们二人为你带路不成?” 真没想到,袁海云也装的似模似样,说起话来。还当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倒是差点让正尧笑出声来。好在戴了面纱,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那中年胖子闻听两位特使有些微怒。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立即为二人开路,往门内走去。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均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平复过来,镇定自若的跟在了那中年胖子身后。 在中年胖子的带领之下,正尧二人先是走进了大厅,却见厅内所有人都极有秩序,分工明确,各自有各自手头上的任务,不禁引得正尧的一番称赞的眼神。 对于正尧而言,不管是做什么的,只要看起来有秩序,讲流程,分工明确,有一套完善的体系,即使不一定会做到最好,但是至少可以算得上是成功的。正尧可以肯定的是,眼下这一套冶炼打造兵器的体系绝对是成熟的,比之一般的铁匠铺,那真的是先进了许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是什么职位,看你人还不错,回去与主公说说也无妨。”正尧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想趁机与那中年胖子打好关系,好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对于那中年胖子来说,平常时候能够见上这些特使一面就行了,更别说那传说中的主公。可以想象的到,一旦特使在主公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那日后想要高升发财,或者当个大官,那应该也不成问题。 既然主公连兵器都敢私造,那摆明就是有势力,有实力。说不定哪招主公成功当上了皇帝,那自己这一帮人也是开国功臣了!想到这里,那中年胖子心中不禁好一阵甜蜜。 只见那中年胖子随即躬身道:“回特使大人,小人名叫孙万,乃是负责这里的监工,算起来,也是这里的元老了。呵呵。” 那自称孙万的胖子监工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正尧,或许之前的那些特使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吧,所以他连思考都没有过,便脱口而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听到这里,正尧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称赞的眼神,旋即对着那孙万道:“哦,孙万啊!本使倒是有些印象,嗯,你一直都有不错的表现,回去本使自当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那就多谢特使大人了!大人,这边请!” “嗯。” 说着,三人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一旁的袁海云自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他却一直在看,对于冶炼方面的东西,他还是懂得不少的。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从这里打造出来的兵器,比之市面上的那些兵器都要强很多,甚至连某些军队的装备也不会如此的精细。如果用来打仗的话,当真可以成为一群战无不胜的铁骑。 这点不是袁海云夸大其词,这是有根据的存在。不光是从选材,冶炼,打磨这方面,就连成型之后,稍微有一点钝了,都会回炉重铸,这是很多地方都是无法企及的。 而正尧又开始边走边看起来。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地下工厂会如此的大。当正尧走出之前那一间厂房之后,便直接来到了一处冗长的通道中。而通道两侧均开了几道大门,一眼看去。少说也有二十间屋子。 二十间屋子,意思就是二十间厂房,如果两个时辰一间厂房生产一把兵器,那么每天晚上三个时辰就会生产五十件左右的兵器,之前那两位特使所谈话的内容是一千件兵器,那不出一月便可以完成? 仔细想想,那十六车铁矿石应该昨晚运到的,看来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一千件兵器就打造完成了。时间还真够迅速的。而一旦这一千件兵器被运到京城,那无疑就是多了一千名叛军,届时嘉靖的龙椅就越发有动摇的趋势。 “没想到这帮人如此之极,看来他们随时准备谋逆了。”正尧在心中默念着。现在已经初步确定金家与私造兵器有关,而且还与京城之中自称某个主公的人物有关联,只是这个主公身份十分神秘,暂时还找不到方法查明罢了。 当然,正尧现在想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个自称主公的人。绝对不可以让他成功,否则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在脑袋中虽然思索了很多,但是实际时间,却不过是瞬息之间罢了。 听着那孙万讲了生产流程与工艺方面的细节以及最终生产的目标之后。正尧已经对生产各式各样的兵器已经有了一定了解。随即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孙万道:“对了孙万。这里有几处安全出口?出行方便吗?” 正尧这么问表面上是在关心这里员工的安危,但是实际上。正尧想知道一旦这里被人发现,这些人该如何逃跑。因为这里的人不是傻子,有人来了难道任其抓捕吗?私造兵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情节严重者,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所以正尧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会只有一处入口,其他地方都有。 孙万呲一下嘴,道:“多谢特使大人关心。这里在建造之初每一间厂房都有一个安全出口,以防紧急情况的发生,所以大人您不必太过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正尧再次点点头,然后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应该类似于休息的办公室门口,随即他便对着孙万道:“还有一事本使忘记说了,这也是主公再三交代的。他本使来看看这里的兵器数目,因为之前核实过一下,却发现似乎有些出入。” “啊!特使大人饶命!小人绝对没有私吞兵器之类的,还望大人明察!”那孙万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给吓傻了似的,立即又跪在了地上。 正尧摇摇头,嘴角微扬笑道:“你且起来。本使只是循例来看看,核实一下,又没有说你中饱私囊,你勿需害怕!现在带本使去看看账簿吧!” 现在正尧急需知道的就是到底这里生产出了多少兵器,到底这里的兵器有多少运往了京城,这些完全都是有必要了解清楚的。 “嗯,请两位特使大人随我来!”说着,那孙万立即带路,往书架走去,而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则是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 少时,孙万便拿着一个本子往二人走来,走到跟前顺势将本子递给了正尧。 正尧接过本子,一看便知道,应该就是所谓的账簿。翻开第一页,便可以清清楚楚上面记载了哪年哪月生产了多少件武器,武器类别是什么,有几件报废回炉重铸的,经手人是谁,全都条理分明的记在上面,可以说,这完完全全就是最大最有力的证物。 “八万六千九百四十一件!!!”正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当正尧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赫然发现上面竟然写了有八万六千九百四十一件兵器!!! 而且还不止!!! “经手人:甄国昌、于但、周允、王永、金钱多……” 看到每处落款写经手人之时,正尧也再次愕然了,整个陕西的官员似乎都参与了其中!!!唯有那四任死去的西安知府没有留下名字!!! 到了现在,正尧终于可以确定,那四任知府之死,一定是发现了这里,一定是发现了官员们私造兵器这一惊天大秘密! 第四十一章 白衣青年拦去路 正尧与袁海云冒着危险,冒充两位特使在地下工厂之中游走了很久,对工厂的地势地貌也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其中更是到了账房,将账簿给看了个遍。 最后赫然发现,账簿上竟然分别出现了陕西一带的各级官员的名字,包括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甄国昌,织染使司于但这等二品的地方官员,这委实让正尧为之骇然。 连地方首脑都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可以想象,这里存在着多大的秘密阴谋。更可以想象的是,这个背后的主公实力背景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即便不是当朝重臣,也可能会是皇亲国戚,甚至还会是前朝余孽。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扮作两名特使在地下工厂转了一圈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对于打造兵器的流程,正尧也都已经一清二楚,估计如果正尧此刻可以回道现代的话,自己开一个铁匠铺也是没有问题的。而里面,有多少道出口,有多少人,什么人负责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一旦正尧遇到突发事件,正尧在心里也都会有个应对方法。 最后。正尧还不由的夸了那孙万一把。说他今天的表现不错,回去之后见着所谓的“主公”一定会好好的为其美言一番。那孙万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而正尧则是借机说要将账簿拿回去核实一下,结果最后正尧不仅拿了几件武器样品,还叫孙万抄录了一分账簿,一同带了回去。 对于正尧目前掌握的资料,按程序来说,足以证实陕西这帮官员都与私造兵器有关,全部抓起来交给刑部判死刑也没有问题。只是目前牵扯甚广,人数众多。而前后调查此事的四任西安知府都死了,可以想象这帮人有多么的厉害。 如果冒然行动,肯定会赶狗入穷巷,届时很有可能不仅抓不到人。反而身在陕西的正尧袁海云柳彦张诚等人还会遇到危险。而且正尧也知道,在离开蓝田县的第二天,整个陕西便四处开始通缉自己和袁海云二人,想要离开回京报信,显然不大可能,连进出城门估计现在也都够呛。 因此,正尧不敢太过冒险,时机不到,绝对不会去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拿出来的。 回到宿舍已经是破晓时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觉得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不然随时可能被人查出来的,到时候想脱身都难。于是正尧决定离开此地,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细软,然后便与袁海云二人一起,直接离开了金镶玉工厂,留下几名犯人在此以作监视。 对于正尧来说,回到蓝田县是不可能的,因为回去肯定会被当做越狱杀人犯通缉逮捕,说不定更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反而还会更加麻烦。而现在唯一的或许就是等。等柳彦前来赠灾,那个所谓的主公来此与这帮人会面。 走在大街上,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倒是显得很轻松。既然暂时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好好在华县玩玩,毕竟今天是元宵佳节。正尧一路走来都还没有认真的过过年。 一大早街头上便人来人往,节日气氛甚浓。 华县县城虽然许多地方都因地震的原因导致呈现出一片破败的景象。看的正尧也是心里感触颇深,不过好在刚刚有一帮善心人以及张诚等人的热心仁慈赠济了不少灾民,于此走在路上的百姓甚至是乞丐,脸上都露出一副开心的笑容。 华灯初上,呓语连连,河风轻拂,腊梅飘香,四处莺歌燕舞,欢笑连连,一派节日气氛。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边走边看,东游西逛,倒也赏心悦目,乐得自在。 袁海云也明白,这一路在大街上走,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赫然看见自己和正尧的画像,当然,上面还加了通缉两个字,不用多想也知道只要自己与正尧出现在城门口,定然会被认出来。 现在就在城里面游荡,趁着这元宵佳节,那些官差在城里面巡视也不会太在意正尧二人,暂时来说,袁海云与正尧是安全的。 时间一晃,一天就要过去,不过夜里的街道更是灯火通明,节日喜庆气息弥漫整个县城,让正尧与袁海云终于感到了一丝过年的氛围。贴对联、张灯结彩、燃放鞭炮、走高跷、耍社火、跑龙套、唱大戏,应有尽有,络绎不绝。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就在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其乐融融的欣赏着当地的风俗,俨然将自己融入到这种氛围之中的时候,却见从城门口急速的窜出来一列马车,而且似乎有些失控,俨然不管今日是什么节日,也不管人群里面有多少人,一个劲的就往前冲来。 此情此景,换做以前的正尧,肯定会半点考虑都没有便上去阻拦,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一旦惹人注意,势必会招来麻烦。到时候,自己所有的调查都可能前功尽弃,将会是白忙活一场。 一旁的袁海云也明白正尧的想法,不过那马车现在根本就不听使唤似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再不制止,恐怕会伤及路人,甚至就如当日宁安驾着马车让孕妇摔倒流产一般,情节严重者,指不定会闹出人命。 想到这里,正尧也很为难,出手或者不出手,就在一念之间。 眼见马车飞快驶来,能够跑的自然立即闪开两条道。然而行动不便的却想逃想跑也是有心无力。就在这时。却见路上还有一老一小站在路中央,东瞧西看的,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马车就要撞到自己。 “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正尧不再做任何的犹豫,突然一个飞身上前,一脚踩在了那奔驰的马头上,然后顺势一踢去,直接让马转了九十度,随即大叫一声之后,两只前蹄往上一提就差半分便踩到那一对爷孙俩。好在马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而正尧也落在了那辆马车前。 眼见此状,正尧终于也舒了一口气。而那一对爷孙可是吓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才望着正尧千恩万谢的鞠躬点头。 正尧只是点点头,然后将二人扶到路边,柔声道:“两位以后走路尽量沿着边道走,不然很危险的。” “是是!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救,老头我感激不尽!”老头连连点头说道。 老头一看就是出于贫苦人家,从他手中牵着的那六七岁大小,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孩童便不难看出。 “走吧。”正尧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然后自己往袁海云走去,大有就此离开之意。 “阁下站住!” 就在正尧与那爷孙都踏出一步离去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咆哮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随即,有一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只见那人一身的白衣,与正尧的黑衣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是存心针对一样。长脸浓眉,尖嘴扁鼻丹凤眼,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柔软细致的身材,看上去长得甚为俊朗,与正尧比起来,正尧也似乎逊色了一分。 或许拿今天的一个词来形容。正尧能够想到的就是“伪娘”,眼前这个男人长得跟女人一样白净高挑,确实有点让正尧也有点惊诧。 不过正尧明白,接下来肯定又免不了一番麻烦。为了避免这场麻烦,正尧索性转头看了一眼那人之后。便又转过头去,依旧迈着自己的步伐。不作理会。 那爷孙二人看正尧也自顾自的离去,他们也不想多事,于是立即毅然往前走。 只是这一幕却让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俊朗青年更为的不爽,他已然可以肯定方才是正尧拉住自己的马车的。于此,在正尧还未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他却如正尧之前那般,突然地一个飞身上前,一个落地,直接挡在了正尧面前。 正尧定睛一看,心道麻烦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的,于是笑道:“还请公子让路,在下还有要事要办。” “等等,阁下别急,在下还有话要说。”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然后又往那一对爷孙看了过去,似乎在表示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与那一对爷孙有关。 这时,周围都围满了人,如今出现了眼前这一幕,自然而然的会引来更多的人的围观。况且看稀奇热闹无论哪里都有,已然见怪不怪了。 而袁海云见状,立即凑到正尧面前,然后对着那白衣青年道:“你还想怎样?是你不对在先,明知道元宵佳节街上人多,你竟然还把马车驾的如此之快!如今差点弄伤路人,你竟然还想要无理取闹?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袁海云一看就知道,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肯定都是不讲道理的,一般地,撞了人都不会承认,严重的,甚至会倒说别人走路不长眼睛。其实这种事情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已经看到或者遇到很多次了,相信眼前的这个公子也应该是这样。 而袁海云这么一闹,却是让一旁围观的路人个个张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瞪着袁海云,似乎袁海云做了什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正尧自然将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也发觉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只不过他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你们这种有钱人就喜欢草菅人命,以为有点钱就很了不起?错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有金山银山,终究没有人命重要!我们走,别理这种纨绔子弟!” 袁海云说的是慷慨激昂,这倒是让正尧也为之一震,没想到袁海云还这么的嫉恶如仇,似乎他忘了自己也是有钱人才对。不过见袁海云有如此反应,正尧也明白,袁海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有些事埋在心中不吐不快。 正尧笑了笑,然后与袁海云一道便径直离开,不理会旁人的异样目光。 “等等!” 只是当正尧与袁海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那白衣青年再次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第四十二章 县令之子马文韬 那白衣青年突然再次拦住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的去路,站在了二人面前,看样子确实有点来者不善的味道。 既然事已至此,正尧也不想多做逃避,于是抬头看向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白衣青年道:“不知阁下意欲何为,若是想要文韬哥说法,那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正尧不卑不亢,面对任何任何事,他都从来没有惧怕过。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白衣青年看起来应该算是有权有势的富二代,但是正尧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没有必要忌惮什么。 袁海云也摆出一副我不怕你的,随你便的样子,两眼露出阵阵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随时准备出鞘。 那白衣青年见二人流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不想脸色突然一变,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随即看向正尧,道:“两位兄台,在下认为我们之间或许是有些误会。在下拦住两位并无恶意,两位勿需紧张。” 没有恶意?这或许是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倒是让正尧觉得有些意思。而袁海云则是狐疑的看着那白衣青年,似乎他死活不信眼前这个白衣青年。 正尧定了定神,道:“那未知阁下叫住我等作甚呢?” 白衣青年道:“兄台切勿误会!在下姓马名文韬,乃是华县县令马常在马大人之子,华县一捕快。方才之事。在下深知有错。故而想要亲自向几位道歉。” “道歉?” 正尧也不由地一阵讶异,对方竟然是为了道歉,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只见,那马文韬说完,立即从衣袖之中取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之多,然后走向那一对爷孙面前,把银子递了过去,道:“两位,方才多有惊扰。还望两位勿怪。这里有五两银子,岁不多,但是去让大夫为你们看看有无闪了腰也足够了。” 马文韬这一举却是让那一对爷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给自己五两银子。这也太没道理了,似乎自己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不过毕竟是五两银子,一看那爷孙二人就知道是穷苦人,甚至还可能是从地震之中逃生出来的,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起码要用半年。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个时候看着马文韬将五两银子递过来,他们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当如何了。 马文韬见状,以为那一对爷孙嫌钱少才没有手下于是又将手伸入怀中,准备再取出银子乱来。正尧虽然站在一旁。但是他却明白那爷孙的意思,于是立即走上前去,一把止住了马文韬。 马文韬不明正尧所谓何以,想要问正尧之时,却见正尧率先开口。 “马兄是吧。不必了,我想对于他们来说,并非嫌弃你给的钱少,而是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你会给他们五两银子,你要知道,对于穷人来说。一两银子都可以过上一个月的。一下子给他们五两银子,他们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了。”说着,正尧笑了笑,一把将马文韬手中的银子拿了过来,然后又看向那一对爷孙道:“这位大爷。这五两银子是这位公子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吧。若是你们不收的话,他可不高兴了。他爹可是县老爷,到时候惹恼了他,你们都要挨板子的。” 正尧说着便把脸黑起来,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微微夹杂着逼迫的味道,大有威吓之意。 那马文韬不明正尧这是何意,本想上前解释,却见正尧一把将其拦住,随即又道:“好了大爷,你若再是不接受的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说完,正尧一把将拉住马文韬的左手给松了开来,然后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那衣衫褴褛的老头。那老头一听,见马文韬又想上前,这不禁令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与此同时,还不忘接过正尧手中的银子,随即拉着他的孙子,一摇一摇的往人群中走去。 待那一对爷孙走后,正尧才拱手对着马文韬道:“方才未曾讲明缘由,冒然有得罪之处,还望马公子见谅!” “哈哈,原来公子也是想要让一对爷孙收下银子,在下还以为……实在汗颜呐!”马文韬脸一红尴尬地说道。 正尧摇摇头,道:“彼此彼此啦,方才在下也以为马公子想要找我等算账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眼见二人笑声不止,瞬间一笑泯恩仇的样子,周围旁观的人均是一阵摇头无语,原本以为会上演一副痞子打纨绔的闹剧,结果却并非如此,当真是败兴而归。 眼见没戏可看,所有围观的人也都逐渐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不再李礼辉正尧与那马文韬。 袁海云在一旁看的倒是懵懂不知,到现在他都还在疑惑这个马文韬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当真是所谓的官二代?不过见二人笑的灿烂,他也不好去打搅,只是走过去,想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看来在下与公子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在下见公子武功不赖,想必出自名家吧,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蜀中李大,这位是我的兄弟袁二。我们兄弟二人听闻华县大地震,便决定来此以尽绵薄之力。至于师承何处,实在汗颜,在下全都是机缘巧合才学的一身武艺的。” 正尧并没有把自己的真正身份说出来,也没有说自己在蓝田县用过的身份。毕竟自己的身份无论哪一个都足以惊动整个华县,于是随便给自己安了一个名字,同时不忘给袁海云也改了名字。出门在外的,还是不要完全暴露自己的好。对于自己武功,正尧也没有提及,花振虎的 《飞云八式》 一旦传了出去,说不定会引来许多武林人士,届时全都去飞云山,那不是给花清月凭空添麻烦是什么。 马文韬点点头,随即面显难色地说道:“哦!原来如此!李兄袁兄!本来今日乃是元宵佳节,理应好好感受一下这节日的气息,然而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兄答应。” 闻听马文韬把话锋一转,直入正题,正尧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正尧不认为方才马文韬叫住自己只是为了道歉一事,一来,没有必要那么隆重,二来,在马车进来之时,显然速度很快,那马文韬肯定是很紧张的,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当自己拽住马车,让马车停下来马文韬走出来之后,马文韬第一眼看的是自己,而且眼神之中还露出几许期待的眼光,这点正尧全数看在眼中,直觉告诉他,这个马文韬肯定是有别的事情找自己。 对此,正尧也不打马虎眼,立即道:“不知马兄有何不情之请,且说来听听,若是李某力所能及的,定当帮忙!” 而且正尧也觉得这个马文韬不像是个坏人,为人倒是显得正直,虽然人长得有些太过娘们儿,但是隐隐还是有一股浩然之气从眉宇间散发出来,这是骗不了正尧的。 袁海云也点头道:“对,我们二人一路走来都好打抱不平,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都会尽己所能,给予帮助的。” 为了应证正尧之前临时捏造的两个专程来此赠济灾民的身份,袁海云也补充的说了一句,似乎这样说过之后,二人的身份就不会再有什么疑点了。 “嗯,有二位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这里说话不大方便,二位且先随我来。”说着,马文韬立即伸手示意往前走。 见马文韬礼遇有加,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不做多想,毅然迈出步子,往前走去。 马文韬嘴角微扬,马车都不要了,让身后的下人给牵走,然后自己便跟了过去。 不多时,在马文韬的带领之下,正尧袁海云二人便来到了华县县衙门口,于此,二人都不由地一怔。不过见马文韬只是笑笑,示意继续走,正尧不信马文韬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抓自己,于是不作任何犹豫,径直往县衙里面走去。 至于袁海云,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不过见正尧都义无反顾,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如同上断头台一样,吃力的迈进了县衙大门。 五十步不到的距离,三人便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却见此刻的大厅之中,正端坐着几个女人还有几个青年公子。而这些青年公子里面,竟然还有张诚与梁玉二人! 看的这一幕,正尧与袁海云更是惊呆了,这到底又是唱哪一出? 现在张诚的身份应该是一方富豪,来华县不过是为了做生意的,怎么会出现在衙门里面呢?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可是身份败露也不会是如上宾这样对待才对!还有,这衙门大厅里面怎么大多数都是女子,却不见县令马常在呢?按道理,既然有上宾前来,那马常在忙也不可能只要自己的夫人招待吧? 想到这里,正尧的脑中则是一片空白,心中的疑惑已然开始焚烧起来,直觉告诉他,眼下将会有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第四十三章 华县县令遭人掳 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马文韬的带领之下,一步一缓的走到了大厅之中。 此刻大厅中的那些女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正尧与袁海云,而坐在厅堂正中央的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却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马文韬,充满了期待之意,而脸上则是露出一副紧张的神色。 不用介绍,正尧也已然知道,这个女人必然就是县令夫人,马文韬的母亲,单从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与一身打扮便可以看出。 当然,进厅之后,正尧并没有与张诚梁玉二人打招呼,毕竟此刻的身份与张诚梁玉二人是没有任何关联的。自然而然的,张诚与梁玉二人也都摆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只是用以好奇的目光看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 见马文韬走上前来,县令夫人马夫人立即道:“韬儿,你此行去华山见你师父可有结果?他老人家愿意出山吗?” 马文韬没有直接回答,先是让正尧与袁海云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来,然后才对着马夫人道:“回母亲大人,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不在华山,众位师兄现在也都忙着应付什么武林大会因而无暇理会我们,所以,孩儿此番算是无功而返了。” 马文韬的语气显得尤为的无奈,唉声叹气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样。 然而对于什么武林大会,什么华山派的正尧并不关心。反而正尧关心的却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马文韬和他母亲如此焦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会有如此多的女人聚集在县衙之中,同时每个人均是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还有张诚与梁玉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觉告诉正尧,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 “哎!种了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老天是有眼的。”马夫人望着房顶,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中尽显悲愤之意。 “马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还指望您呢!” “是啊是啊!马夫人,您是我们的支柱,您若是都没有希望了,那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时,一旁的那些中年妇女们纷纷对着马夫人说着,一在安慰,二为打气,旨在让马夫人坚持住,不要灰心。 而听这些女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正尧就越发迷糊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让这么一帮女人如此的团结。要说这几个女人是好姐妹,正尧一百个不信。从他们之间的称呼就可以听出不是。 或许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随即正尧便站起身来,然后望着马夫人,淡淡地说道:“马夫人!在下姓李名大,与马兄一见如故。不知道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缘何诸位会是如此一番表情?” 正尧也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他现在也可以猜测到,马文韬叫自己来此说有不情之请必然也与此事有关,因而自己又必要问清楚。 见正尧这么一问。那马夫人倒是怔了一下,对于正尧这个陌生人,她是自然有些排斥,再加上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衣着一黑一白,显得尤为碍眼。这使得她顿时心有忌惮。 马文韬微微一笑,道:“母亲大人。别担心,让孩儿来介绍一下。”说着,马文韬指向了正尧与袁海云道:“这两位公子乃是孩儿在路上认识的,这位是李大李公子,这位是袁二袁公子。这两人的身手均是不凡,相信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说完,马文韬又朝着正尧二人示以微笑,态度倒是很友好,只是看的袁海云一阵不明所以,这马文韬到底想要自己与正尧帮他什么忙呢? “哦!原来如此!李公子,袁公子!实不相瞒,昨夜由于商会老板们开会商议今年接下来的计划,我家老爷也一同前去赴宴,结果一去就未有回来。直到今天一早,各位老板的妻妾也都纷纷来衙门报案,结果一共加我家老爷在内的九人同一时间被人给掳走了!” 马夫人无奈的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着说着,两眼已经泛起晶莹的泪花,可以见得,这个马夫人很爱她的丈夫马常在。 “什么?堂堂一个县令也会被人掳走?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袁海云顿时疾声说道,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之前靖王和自己等人一同被人掳到飞云山寨中去那是因为飞云山距离县城很远,四周都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自然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堂堂一个县老爷,子啊自己管辖的范围之中,在酒宴过后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掳走,足以见得这掳人的元凶是多么的嚣张。 听到这里,正尧却是心中一阵好笑:马常在被人给掳走,要么是自己缺德事情干多了,对方想要报复;要么就是地震之中没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导致山民暴动,没法正常生活才被逼上梁山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确实很嚣张,故意要挑衅官府。 不过,除了县官之外,还有商会老板被人掳走,综合一下,正尧可以得出结论,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地震之事引发的。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百姓没法生活下去,只能落草为寇。 马夫人用手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随即又道:“今日一早,对方便留下一封信在县衙大堂上直言若不准备十万两黄金,我家老爷与八位商会老板都会性命不保。” “十……十万两黄金!!!” 袁海云顿时一阵愕然,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要知道当初韩国仁这个全国首富给正尧的破案的酬劳也不过是三万两银子!!!十万两黄金,一时之间他韩国仁也都拿不出来! “那对方可有说在何处交钱,可知道到底是谁掳走县令大人与几位老板的?”正尧寻思着问道。 马夫人道:“交钱的地方是县城东南方向十多里处的少华山山脚,对方也直言是少华山山贼。他们说明日午时不交钱的话,就杀一人,同时十万两黄金会变成二十万两黄金,若是第三日还不交钱,再杀一人,赎金将会变成三十万两黄金,以此类推,直到人杀完为止。他们也不怕报官,还放言就算军队前去,他们也不怕!” 也不知道马夫人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连军队的都不怕的山贼,恐怕还真不多见。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连官员都敢掳劫,显然已经是穷途末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故而正尧倒是觉得这些绑匪所说的有可信度,只是绑匪一下子要十万两黄金,未免也太坑爹了点。 “这……这些个山贼还真的挺嚣张的嘛!我还真不信连朝廷的军队都拿他们没辙!马兄,我看你索性去省城一趟,将此事汇报上去,实在不行就派军队来围剿这一帮不知好歹的山贼们!”袁海云顿时气愤地说道。 他还真的不信邪了,都猖獗到这个份上了,那干脆自己以后也去当山贼算了。 “慢!”正尧一把叫住了袁海云,随即又道:“不可冲动。你这一来一回需要耽搁多少时间,这帮山贼定然已经是走投无路才这么做的,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人,反而还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正尧分析的不错,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万一真的出了状况,这种责任谁都背负不起的。 “可是……” 袁海云还想说什么,却见马夫人立即点头道:“没错,李公子所言极是,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着急的原因。十万两黄金,对于我们来说,虽然并不算多,但是一时之间还是不容易拿出来啊!” 马夫人说的也是实在话,一时之间拿出十万两黄金,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不过在旁人听来,尤其是正尧张诚等人听来,却是有些汗颜。十万两黄金,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很多人穷其一生,有十万两银子,那都是逆天的表现了,十万两黄金,要怎样才能够赚到?但是这马夫人却大言不惭的说十万两黄金并不算多,这叫穷人们情何以堪? 由此,正尧也可以推出,这个马常在必然也是一个贪官,否则以一个七品县令如何能够拥有十万两黄金? “不管了,就是东拼西凑,我们也一定要把钱准备够,救回我家老爷才是最重要的!”坐在左边靠前的一中年妇女顿时说道,样貌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一身锦衣华服倒是显得光彩熠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 “对,赵夫人所言不错。我们现在就准备黄金,到时候准备齐了,由我儿去交钱,大家不会介意吧。”马夫人说着又看向了众人,征询着众人的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 众位夫人齐声说道,一点异议也没有。 “那我们当做甚呢?”正尧有些发懵地说道。 好在自己也是马文韬请来的,没道理不让自己做事吧。 马文韬笑道:“李兄不必着急,其实在下请李兄来,只是想请李兄陪在下走一趟,毕竟对方山贼甚是厉害,人数也多,我不想人刚刚把钱送到,人没有救出来,钱却落入了对方口袋。在下想请李兄为我护航,待救出人,必然会给李兄报酬的。不知李兄可否答应?” 感情是当保镖啊!正尧这下总算明白了。 于此,正尧不禁讪然一笑,道:“既然马兄已经开口了,那还有在下拒绝的机会吗?” 第四十四章 城东南去少华山 正尧算是答应了马文韬的请求,决定与马文韬一同去少华山救人。 对于正尧来说,无论是华县县令马常在也好,还是其他八大商会老板也罢,都与正尧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是死是活对正尧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相反,这一帮官商在正尧的眼中更是罪该万死的料,想想平日里如何的欺压百姓,如何的搜刮民脂民膏,正尧就一肚子气,恨不得立即将这帮人关进大牢,让他们一辈子在监牢中度过。 要知道,在孙万给正尧的那一本账簿上面,还赫然留有马常在的名字,那就意味着这马常在也参与了私造兵器一事之中。想起来,这帮商会老板与他关系又没那么密切,必定在这些方面也都参了一脚的。 只是正尧也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们有罪有错,理应有朝廷来处理。否则乱了章法,没了规矩,这天下可就乱了。所以,他之所以决定去少华山走一趟,其实除了想要用正当的手法处理贪官奸商之外,还想亲自去会一会那躲在少华山上的山贼们。 所谓的天灾过后,必然会出现人祸。由于地震造成的损失很严重,自然而然的,许多人都无法满足基本的温饱问题,再加上有一帮中饱私囊的官员以及吝啬奸诈的商人,出现山贼土匪什么的,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这一帮山贼正尧可以想象的到,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所害。毕竟官商勾结。剥削压迫过甚导致许多百姓难以为继,无奈之下便被逼上梁山,应该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说不定自己这么一去,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经过半天的准备,那十万两黄金也实在难以准备充足,马文韬决定再上少华山一趟,以求对方可以宽限一下,顺便再查探一下虚实。 正尧觉得可行,毕竟距离交赎金的日期还有一日,此刻前去也不算违背信义。所谓盗亦有道,山贼土匪都一样。江湖规矩他们倒是一直遵循的,正尧笃定他们不会乱来。 商议好之后,正尧便与马文韬一起,同行的还有袁海云张诚梁玉等人。一行人便急匆匆的地往城外少华山方向而去。 少华山,在华县县城东南约五公里处。东连小夫峪,西郊白石峪,海拔较高,山势陡峭。算是一道险关。又因与西岳华山峰势相连,遥遥相对,并称“二华”,但低于华山。因名其少华山,又名小华山。 少华山不仅是中国道教名山。而且是西岳华山的姊妹山,自古并称“二华”。历代文人墨客写过许多吟颂少华山的诗词和文章。让少华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当地的一道风景线。 有诗曾云:“日色才临太华东,岗光如画露溶溶,轻凝远障浓还淡,倏忽凌崖翠且重。”由此便可以看出这少华山的壮丽秀美,足以让古代众多文人赞叹不己。 骑着快马,欣赏着沿途的自然风貌,远眺着山巅的白霜雪山,感慨着少华山的俊秀,不多时,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少华山脚下。 看着眼前的一片秀丽景色,张诚又不禁张口吟诗一番,倒是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放下马匹,一行人转作步行,又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穿越林间小道,终于出现在了一处山寨样式的大门前。 少华山寨。 四个楷体大字赫然出现在门前的一大石碑上面,苍劲有力,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一名裸露出右臂的粗布大汉顿时提刀走到了正尧等人面前,随口便道:“站住!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大冬天的,还隐隐有一些雪雨在飘,却见那大汉一点不冷的样子裸露着右臂,看的张诚和袁海云都不禁一个哆嗦,想来这少华山上的山贼都是练家子,身子倒是挺强健的。 马文韬也不多说废话,立即上前道:“劳烦这位英雄通报一声,就说马县令之子马文韬有事拜见,还请贵当家的务必现身相见!” 马文韬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说有事,这自然的就增加了一点对方想要一见的可能性。如果马文韬直接说是因为赎金不够,想要来商议一下,相信很快就会被打发走的。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左看看,右瞧瞧,时不时的又往篱笆大门里的那些建造物打量一番,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是搞建筑的来此看地形呢。 “笑话,我们当家的可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吗?不说明来意,休想让我去通传!”粗布大汉很是不爽地说道。 那粗布大汉一点面子也不给马文韬,他才不管你什么县令之子不县令之子的,连县令都给抓来了,你一个县令之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其实时常都有人来此要见自己的当家的,可是好几次通传完之后,都被当家的骂的狗血淋头,后来他们也不敢冒然去通传了,不问出来意,绝对不会去,否则又要挨骂。 正尧微微摇摇头,走上前去道:“叫你去通传就去通传,要是我们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后悔!要是你们当家的知道你曾经这般为难他的财神爷,我敢保证你今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对于这种人,正尧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你要吓唬吓唬他,他才知道其中的利害。现在正尧就把话给挑明了,如果这样那大汉还不去通传,只能说他根本就不把钱当做一回事。 当然,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 却见正尧刚刚说完,那大汉便狐疑的打量了正尧一番。看着那大汉微微有些犹豫的样子,正尧不禁再次说道:“还看什么!还不快去通传!” 这句话比之前的那一句的语气要稍微强硬了一点,而这更加让那大汉肯定正尧方才说的话有可信性。在正尧呵斥完之后,那大汉立即调头。直奔山门里面而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大汉又气喘如牛的跑了过来,一脸笑意的对着正尧道:“几位当家在大厅候着,你们进去吧,直走即可!” 说完,那大汉便把木栅栏门拉开,示意正尧等人进去。 正尧与马文韬点了点头,顺势迈进了少华山寨大门之中。 对于少华山。正尧也有曾听闻。不过在他的印象当中,少华山应该是道教重地,同时里面还存在寺庙,是一道家与佛家结合在一起的名山。但是未曾想到的是。眼前的一幕与印象中的却是大相径庭,看来当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按照那大汉所说的,正尧一行人并没有走多久,便来到了一处大厅前。 只见大厅门正上方赫然写了“忠义堂”三个字,大厅大有当年梁山好汉在聚集之地梁山泊的气势。正尧在门口顿了一秒之后。便与马文韬张诚袁海云梁玉以及马文韬的一名书童六个人毅然走进了大厅。 此刻大厅之中正坐了七个人,五男两女,每个人年岁都差不多,四十来岁。 其中有一人端坐在正堂上。双目如炬,神采奕奕。头发扎成小髻盘在头顶,一身灰衣长衫。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道士的打扮。左右两边各自坐了三人,六个人,行色各异,衣着也大不相同,赤橙黄绿黑白一字排开,五颜六色的,把整个大厅倒是映衬的色彩缤纷,亮丽十足。 正尧环顾一番,打量了所有人之后,然后便径直走向了正堂上的那名大汉。马文韬等人也不多做考虑,也跟了过去。 这时,厅堂之中的七个人却是把目光同一时间放到了正尧身上,莫名的,从正尧的身上,他们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你们来此到底为何?十万两黄金可是准备好了?”坐在正堂上的那名灰衣长衫大汉率先发话,双目直视着正尧说道,俨然将正尧当成了负责人。 马文韬没做多想,立即道:“大当家的!十万两黄金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根本就拿不出来。” 既然已经见到了山寨大当家的,也没有必要再做隐瞒什么,马文韬便实话实话起来,反正自己确实没有准备够十万两黄金。 “什么?你没有?没有还废什么话!”说着,那大汉立即便准备起身,不想再理会马文韬。 正尧见状,一抹鼻尖,摇头一笑道:“大当家的是吧!凡事好商量嘛,又何须动怒呢?” 众人都不知道正尧为什么会突然摇头一笑,就来了马文韬也不明所以,倒是张诚袁海云等人出于对正尧的了解,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或者说他又有什么让人振奋的话要说了。 毕竟每次正尧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都会做出许多让人惊奇的事情来,没有一次例外。 “商量?没钱还商量什么?”那大汉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他原本就要站起来的身子却又渐渐坐了下去。 正尧道:“我想几位当家的不外乎就是求财,只要是钱财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倒是我有一事想要问诸位当家的,你们这般的明目张胆掳人勒索,难道就不怕官府派人来么?难道就不怕朝廷派军队来围剿吗?” 或许也就只有正尧会这么问,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有心思扯其他的东西,听得一旁的马文韬是莫名其妙,焦急万分。 而厅堂之中坐着的七名当家的男女在听完正尧这一番问话之后,均是不由地哈哈一笑,似乎觉得正尧的这个问题很幼稚。 “你们笑什么?难道我问的不对吗?”正尧装作懵懂不知地问道。 对于正尧来说,这帮人之所以这般肆无忌惮,必定有他们的底牌。现在正尧最担心的就是这帮山贼万一与私造兵器一事有关,那就不得了了。 见正尧一副神秘都不知的样子,那大当家不禁又是一笑,甚是不屑的道:“怕?哈哈哈哈,在我少华山之中,似乎就从来没有‘怕’这么一个字出现过!” 第四十五章 出言挑衅欲比试 大当家的口吻丝毫不遑多让,面对正尧的疑惑,他却是那样的自信。 于此,正尧就更加可以肯定,莫不是这少华山中有什么秘密武器,那便是这一帮山贼背后有一个后台撑着腰,一般人根本动不了他们。 在大当家说完这句之后,一旁坐着的六名当家的均是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看来这些人当真是有底牌的。 随即正尧继续道:“哦?闻听大当家所言,莫不是这少华山还真的独霸一方,目空一切,天下无敌了?” 正尧显然有一些挑衅的意味,不知怎么地,或许是正尧觉得这大当家不爽,或者说是觉得整个少华山不爽,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倒是张诚袁海云等人听着正尧这语气,他们就更加不明白了。按理说,正尧一直都是最冷静最睿智的,这个节骨眼上,不说阿谀奉承,最起码应该表露一副尊敬才对,可是正尧这摆明就是再挑衅了,瞬间气氛就不对劲了。 大当家闻言之后,顿生不爽之意,立即怒声道:“怎么?难道你还想领教领教?” 说着,那大当家顺势一拍桌子,俨然对正尧心生不满。 废话,到人家的地盘上,还敢出言不逊,态度又不好,这如何不让对方生气不满?泥人也有三分气,何况是一帮专门打家劫舍的山贼。 “领教也无妨,不过不是现在的事。我见贵山寨说话如此霸气,连官府军队都不怕。看来背后有很大的底牌吧。敢问贵山寨背后是否有人撑腰?是否为朝中大员?” 正尧直言不讳,都说江湖草莽英雄直来直去,快人快语,入乡就要随俗。有什么就直接问出来便是。如此一来,正尧倒是让人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老江湖。 “哈哈哈,果然够快人快语!既然你这么问,我也不怕对你直说!”那大当家忽然又哈哈哈一笑,似乎正尧很合他的口味。 “大哥!” 见大当家对正尧丝毫没有芥蒂的想要说下去,一旁的一帮当家的顿时就激动起来你,立即站起来叫住了那大当家。 不过那大当家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摇摇手。然后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江湖中混的,讲的就是一个信义,说了要说就要说。况且我们山寨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兄弟们不必担心。”大当家笑呵呵的说着,随即又看向正尧道:“我们少华山背后没有人,朝中也一个不认识!不过我们的优势就是这块地,这片山!我们不怕官兵来此,因为一旦他们进入少华山的范围。我们只需要一点火保证这帮人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这顿时让正尧一干人等怔住了,好大的口气,不过听上去,又不像是在忽悠人。 而这个时候。却见袁海云突然走到正尧面前,碰了一下正尧的胳膊。悄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们一路走来之时。在山林中我发现了一些硝石和硫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整个少华山的地底下不知道布置了多少这种硝石硫磺,一旦有大批官兵前来,相信不到一刻钟,他们便会引爆这里的炸药,到时候当真是有来无回!” 袁海云是个大夫,对于炼丹制药很有研究,自然而然的,对于火药的成分也是很清楚的,要他配制一些简单的炸药,他还是可以的。因而从他的鼻子和眼睛,很容易的就可以发现出硫磺和硝石的踪迹。 所以,袁海云所说的绝对可信。 “哦?” 正尧听完后,顿时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狐疑的目光出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哈哈哈,看来不用我多做解释,相信你这位兄弟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吧!没错,就是炸药!我不妨告诉你们,这爆炸的威力绝对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前段时间的地震知道吗?我可要告诉你们,若不是之前少华山西南处突然发生爆炸,造成山崩地裂,继而引发更多的爆炸,最后导致地震的话,相信这一次地震的结果绝对不会有这么严重!” 什么?地震之前少华山发生过爆炸???难道何老太蓝伯光等人在地震之前听到的那一阵巨响就是所谓的爆炸声??? 正尧此刻顿时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问了很多人,一直都没有搞明白到底地震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到底那一道巨响是什么东西,是怎样造成的。然而今天不想竟然从一山贼的口中的追,那一道响声竟然是爆炸声,那就意味着,这华县地震最初的根源就是爆炸!!! 爆炸?为什么会发生爆炸?怎么会发生爆炸? 莫名其妙的问题又营生在了正尧的脑海中,让他更加疑惑不解起来。 而那大当家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让正尧吓着了,所以半晌都不说话,只见他此刻一脸的笑意,满是自豪之色。 到了此刻,马文韬也才知道原来地震之前还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也让他开始重新认识了华县地震,看来这一次地震天灾的可能性又少了几分。 在袁海云又碰了碰正尧的胳膊之后,正尧才从发愣之中清醒过来,随即道:“你可知道那爆炸是怎么产生的?” 正尧这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此刻正在问案,而那坐在正堂上的大当家俨然成了知情者,路人甲。 见正尧似乎问上瘾了,那大当家也发现自己有些说远了,于是道:“诶!少说废话,你问这么多作甚?你出言挑衅我少华山,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怎样,你是不是想要领教一下我少华山弟兄们的武功?” “领教武功?我也正有此意,反正我也很久没有热身了!不知道大当家想要怎样比试呢?是你们七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我要是赢了,又有什么奖励呢?”正尧玩味十足地说道。 说到打架比武,正尧从来都不怕,当今武林,遇到的高手正尧还真不多,方玉阳、梁玉算是其中一二,不过随着自己对 《飞云九式》 的更深层的领略与熟悉,现在面对二人,正尧已经稳操胜券。 严嵩,严世蕃这两人的武功确实很高,只是正尧一直都没有与之较量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正尧打不过,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至于其他,好不容易在金家别院遇到一个能打的,但是又因情况紧急,容不得正尧去多做纠缠,因而错失继续打下去的机会。 因而,到目前为止,正尧还真的想好好的打上一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实力。 “好小子,你可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本!既然你想要挑战我们,那我就成全你。我们这里有七人,你打赢一人,赎金就减少一万两黄金,若是最后连我都被你打败了,那么十万两黄金我们也不要了,我们立马放人!”大当家愤哼一声说道。 面对正尧的挑衅,他实在有些不爽,一个黄毛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嚣张,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仔细看正尧,他似乎又与一般的黄毛小子有所不同。只是再怎么不同,他也不信凭正尧一个人梁玉单挑他少华山七大高手,同时还能获胜!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他这个少华山山寨主也算是当到头了,还当什么山贼干掳人勒索的勾当,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还是到街头卖艺算了。 正尧最喜欢的就是被人小看,因为对方越是小看自己,自己就越有获胜的机会。 却见正尧微微笑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作什么要求,只希望大当家你言出必行,不得出尔反尔!” “笑话!我少华山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江湖中人最讲求的自然是信义,说一不二,你若是赢了,我定然兑现诺言。不过若是你输了……” “放心,我输得话,全凭大当家你处置!”正尧也豪爽的很,一点也没有犹豫的说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好!小子有个性,我喜欢!那咱们现在就去练武房!”大当家直爽的说道,随即便起身,耸了耸肩,笑颜盈盈的往大厅门口走去。 “请!” 正尧不客气,转身便跟了上去。 虽说张诚袁海云等人不明白正尧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与这帮山贼比试,但是在他们看来,正尧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相信,正尧这么做也是一样。 因而他们也没有多做过问,径直跟了上去,不出五十步,便来到了练武房。 对于马文韬来说,这件事却是他喜闻乐见的,正尧的实力他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只是眨眼之间,但是他可以肯定正尧绝对是一个高手。因为习过武的他从直觉上面感知到了正尧与旁人不一样的那种气势,一种高手略带神秘的气势。 “怎样?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你们谁先来?或者一起来?”正尧笑看着对方七人说道。 正尧的这一番表现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他真的是天下无敌,用得着这么嚣张?不过或许也只有正尧知道,这只不过是他惯用的心理战罢了,输人不输阵,这是千古定律。 “五妹,你先上吧,我倒要看看是这个小子厉害,还是你的鹰爪功厉害!” “是,大哥!” 第四十六章 飞云八式三连击 被大当家称作五妹的女子脆声应道,随即便走到了练武房正中央。 屋外依旧寒风凛冽,霜白一片,是以周围的气氛显得相当的冰凉寂静。 那“五妹”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在寒冷的冬天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缕衣,门外的寒风时不时吹进来,卷起裙摆,却见她丝毫没有感到冷意。纤瘦的小腰,凹凸有致的胸部,着实让人浮想联翩。红唇在霜冻之下竟然没有一丝发白迹象,那一双迷离深邃的眼睛如一黑洞,不停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人不敢去直视她的双眼。 不得不说,这个“五妹”是一个美女。只见这女子少说也有三十来岁,虽说风韵不减,依旧撩人心魂,但是正尧却是对此并不感冒。毕竟正尧见过不少美女,这点抑制力还是有的。 而“五妹”本命邱白凤,少华山寨当中排行老五,一手鹰爪功却是颇有盛名,虽说在江湖中不怎么出名,但是也或许是因为她少华山少有与江湖起纷争的原因。 倒是正尧在听完大当家所言之后,下意识的瞧了一下邱白凤的双手,只见其双手套着一双白色手套,想来修炼鹰爪功对手的伤害挺大,估计手上已然长满了老茧。为此,正尧不禁心中一叹: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毁在了双手。 叹息归叹息,既然说好了要比试,正尧也绝不打退堂鼓。 眼见对方已经率先入场。自己也没道理还磨磨蹭蹭。于是一个跳步,直接跳上了那并不高的位于练武房中央的一个平台上。 平台不算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类似于擂台,只不过四周都没有围栏,相信这一地方应该是平常下雨天少华山武术教头教授武功给其他兄弟的地方。寻常时候,就由这些武术教头在上面比划展示,为一帮兄弟做示范。 正尧微微躬身,笑着说道:“既然大家旨在比试,那就点到为止吧。至于怎样去分出胜负,不妨由大姐你来决定!” 正尧倒是显得很轻松,面对对方盛气凌人的架势,他一点也没有胆怯之意。 不过增益此举也无可厚非。毕竟既然是比试,好歹也先把规矩说一遍,不然乱打一通,半天都没有分出胜负来,那岂不是浪费精神,更浪费大家的时间。 邱白凤点点头,不过她却没有笑,只是冷冷的道:“那行。谁的一只脚落在平台外的地上,谁就算输。至于其他一切从简,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好!够爽快!” 邱白凤又道:“那你先选一下兵器吧。这里刀枪棍棒样样都有,找一把适合你的就行。” “那你呢?”正尧没有动作,反倒是疑惑的问向邱白凤。 不过正尧也纯属多此一举,对方明明是练鹰爪功的,自然不需要什么兵器,不然人家修炼多年的鹰爪功不是白练了? 邱白凤嘴角微扬,不过并没有笑出来,随即又冷冷的道:“我是练鹰爪功的,你说我还需要兵器吗?” “哦!”正尧突然豁然开朗一般,旋即他又是一笑道:“我也是修炼龙抓手的。也不需要兵器。” 正尧说的跟真的一样,隐隐间竟然还透露出阵阵霸气,仿佛在告诉对方,我也是高手一样,着不禁让那邱白凤第一次眼中出现了异色。 “那好!废话少说!出招吧!” 邱白凤随即定了定神。然后也不想多说什么,往后撤了两步。便两手成爪,已然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打。 正尧点点头,一抹鼻尖,立即道:“那在下得罪了!” 说完,正尧顺势双手成爪,一个向前伸,双爪就至,直逼邱白凤的胸口! 只见正尧的架势,还当真似模似样,不知情的,还当真以为他就是练过龙抓手一样。其实不然,正尧不过是将 《飞云八式》 “排云劲”演变一下,由掌变成爪,同时再结合在警队里面学的擒拿,展示出来的效果,还真的有七分与龙抓手相似。 邱白凤心中顿时一阵气愤,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如此无赖,伸出双爪哪里不攻,却是瞄准自己的胸部,正尧“流氓”的形象顿时在邱白凤脑中留下印记。 不过邱白凤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由于她对龙抓手并没有怎么深入研究过,但是她知道龙抓手绝对不比鹰爪功差,再见正尧飞身前来甚有气势,这不得不令她警惕起来,不敢硬抗。 眼见正尧双手来袭,邱白凤一个后仰,有惊无险的躲过正尧的双爪袭击,随即她顺势一个旋身,在正尧直冲过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加速,右手抓起,直奔正尧后颈而去! 对于一般习武之人来说,每一招,每一式都讲求的动作流畅,招式连贯,一招过后,接下去的一招多数都已经定型,就算有变数,也不会太大,不然的话,很难接下去,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被动,在之后的较量打斗里面,会很吃亏的。 所以邱白凤认定正尧一旦冲过去之后,便很难回头,不然轻则闪腰伤身,重则气血逆行,造成内伤。因此她在正尧刚刚穿过的刹那,顺势一个旋身,根本没有半秒的停顿,很自然的就追击过去。 虽说邱白凤对龙抓手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她也算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各类武功也见识过不少,一般一招过后下一招是什么都能够猜出一二,所以她也笃定正尧在这一招过后,很难立即做出调整,那么自己一旦出手,很快的正尧便会束手就擒。 但是,正尧并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或者说正尧所打的招式并不是龙抓手。所以邱白凤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估计都不合理。她所有的想法也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根本对正尧没有任何作用。 果然,就在邱白凤右爪追来,以为胜负只在顷刻之后之时,不想正尧突然一个“过云顶”,做出调整的时间根本只在一瞬间,还未等那邱白凤有什么考虑,正尧的一个跃顶便来到了邱白凤的身后!!! 而此刻的邱白凤根本就是全力一击,就如那飞出去的剑雨,根本来不及回撤。待她有所反应之时,却发现正尧已经不在面前。 “不好!” 邱白凤暗道一声,直觉告诉她,正尧此刻必定在她的身后。现在她想要收手已然不行,唯有的只能左右躲闪,趁机转过身来。因为一旦继续走直线,正尧给正尧瞄准时机,那么自己必定会中招! 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自以为是,原来一切都不是自己表面想象的那般简单。 只是正尧不会那么客气,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什么龙抓手,那不过是骗人的。最拿手的还是“排云劲”! 就在邱白凤刚刚发觉自己可能中招,决定左右闪身之时,正尧的右手顷刻成掌,如同瞄准了半天之后的飞箭一般,飞身直去,直追邱白凤的后背。 “砰!” 一道轻响之后,邱白凤无奈的喷出一口鲜血,被正尧不偏不倚的打中。 不过在挨了这一掌之后,邱白凤很快便调整过来,往右侧一闪。随即原地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瞬间便直面向了正尧。 只是正尧从来都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在自己打出一掌直呼,第二掌又来。眼见邱白凤刚刚转过身子,准备予以还击之时。正尧“砰”的一掌又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邱白凤的右肩处。 不过这还没有完。只见正尧收回右掌之时,左手突然出拳,未给邱白凤任何思考的机会,一招又轰击在邱白凤的左肩处,邱白凤一连挨了三招,已然招架不住,脚下顺势一个踉跄,再次“砰”的一声,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当然,整个人已然飞出了擂台外。 三招连击,正尧惯用的套路,不过却一样的实用。 仅仅打了五招,邱白凤便直接被打飞出了擂台,不得不说,正尧这三招用的巧妙。 却见台下一众人顿时看的目瞪口呆,唇口大张,仿佛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然而此刻却只有那大当家表现的较为淡定,只是在看向正尧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异常,似乎在打量着正尧,心中仿佛有许多疑惑。 “承让!” 正尧收回双手,随即拱手对着被几位当家的接住的邱白凤,淡淡地说道。 对于正尧的实力,袁海云张诚梁玉等人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倒是马文韬看的有些傻眼。或许他知道正尧有点实力,应该比自己强上一些,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仅仅五招就能够将少华山的一个当家的给撂倒,似乎这也太超乎了他的想象。 当然,此刻马文韬是很开心的,至少经过这一场比斗,正尧为自己赚回了一万两黄金,即便以后的比斗正尧败了,他也能够这个结局。 “厉害厉害!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不错不错!” 大当家微微一笑,拍手说道,似乎对于邱白凤被打败一事他根本不在意,反而显得很高兴一样。 “多谢大当家赞赏,实在不敢当不敢当!”正尧笑说道。 大当家也笑道:“方才见你所使招式并非正宗的龙抓手,恕彭某冒昧问一句,蜀中飞云山与阁下可有关系?” “哦?大当家何以如此一问?” 正尧没有想到这个大当家竟然知道蜀中飞云山,看来他也认识花振虎,不过这江湖上的不是仇就是恩,自然无法想象着大当家与飞云山有什么关系。 “我见方才阁下所使招式与飞云山的 《飞云八式》 颇为相似,不知是否当真?” 第四十七章 机关铁闸困正尧 大当家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所谓相似,那是因为他不敢太肯定。毕竟 《飞云八式》 少有人知,仅从两三招便看出来的话,那他也算是真正的高手了。 而且正尧方才所施展的几招也确实不算是正宗的 《飞云八式》 里面的武功,因为其中很多都是正尧进行改良包装过的,大当家对此报以怀疑的态度也理所应当。 “没错!确实是 《飞云八式》 ,不知大当家与飞云山又有何关系呢?”正尧也不多做隐瞒,脆声答道。 对于正尧来说,隐瞒什么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接下来还要与他们打,几十招,几百招过后,自己不说,对方也能够看出自己的武功路数。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正尧自觉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然而正尧关心的却是这个少华山大当家缘何知道飞云山的事情,要知道飞云山远在蜀中,距离这少华山千里之遥不论少华山也好,还是飞云山也罢,二者都与江湖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二者接触的机会按理说很少才对,可是却见大当家竟然知道 《飞云八式》 ,这不由的让他好奇起来。 听正尧这么一问,那大当家却是面色突变,立即走上前来,看着正尧冷眼道:“据我所知,自从花振虎死了之后,普天之下,会 《飞云八式》 的仅有一人,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你!” 说着。大当家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双眼尖锐的如针芒一样,盯的正尧浑然不舒服。 听大当家所言,正尧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对方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于此正尧也不禁感到了一阵不安。 “不知道大当家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想听听这个人是不是我。”不过正尧还是调整了过来,一脸轻松地说道。 “这个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听闻此人乃是蜀中人士,智勇双全,文武兼备,靠着 《飞云八式》 。竟然考中了本届武科举状元,在侦破一系列大案之后,官拜三品,司职锦衣卫左统领以及御林军左统领;甚至刚刚还与当今皇帝的女儿宁安公主完婚。被皇帝特封为当朝御前驸马,实乃当朝第一人!这个人敢于与严嵩争斗,敢于拒绝靖王之女的亲事,你说这个人是谁?” 此刻那一脸的笑意,对他口中之人甚是赞不绝口,说的跟神一样存在,就连一旁的其余六名当家的都不禁一阵愕然,有老大说的那么夸张吗? “你说的是‘御前驸马’李正尧?”这个时候,马文韬突然张嘴说道。 虽说正尧的面貌没有多少人见过,但是他的名字却是很响亮。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相信整个大明,甚至乃至整个安南,都应该有人提及到正尧的名字。 因此,马文韬知道正尧的名字也不足为奇,毕竟正尧的事迹确实够长够多影响也够深。单单是当朝第一个被册封为“御前驸马”这一事迹,就足以脍炙人口。 不过可笑的是,马文韬知道正尧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样貌,自己好歹与正尧相处了半日。竟然都没有发现。 “哈哈哈哈。”大当家忽然放声一笑,随即又看向正尧道:“李正尧的大名当真如雷贯耳,确实让我也心生妒忌啊。怎样,如果没有错的话,阁下就是‘御前驸马’李正尧了吧!” 轰!!! 马文韬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或许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饶是他怎么想。都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青年竟然就是当朝驸马,而且还是特封的“御前驸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而一旁的邱白凤等人也不禁愕然,莫名其妙的竟然遇到了所谓的驸马爷,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绑架那些官商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贪官,他们是奸商,算是替天行道,为民请命,但是眼下这个驸马爷可不是一般人,弄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这顿时让他们一众人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随即,这一帮人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向了大当家,似乎在请示大当家当如何是好。 至于袁海云张诚等人也一阵无奈,正尧想方设法地想要隐藏身份,目的就是想在暗中调查陕西一案,可是没想到却因一个小小的少华山山寨主给你暴露了出来。想想即便此番能够顺利回去,但是想要调查陕西案已然没有那么容易,或许还会打草惊蛇。 这次还真的可以说是因小失大,袁海云等人均是不禁一阵摇头。 正尧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只是讪然一笑,然后道:“不错,彭大当家果然心明眼亮!既然诸位都知道了我‘御前驸马’的身份,那彭大当家把所有人质给放了,这一切本驸马就不再追究,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既然身份已经败露,既然自己是驸马,那自然就要表露出驸马的威严来,说话自然而然的就要霸气一些。因而现在正尧的口吻俨然就是在命令彭大当家放人,若不随正尧之意,定当没有好果子吃。 听到这里,马文韬顿时心中大喜,相信由驸马爷出面,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了。要知道,这个驸马爷可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他可是在朝中都有分量的人物!现在驸马爷要求放人,对方还敢不从? 山贼胆子大,这也无可厚非。但是马文韬也明白,这些山贼不过是普通百姓结合山上的一帮习武之人组建的,他们打着劫富济贫,为民请命的旗号,断然不会对好人下手。他也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个贪官,那些商会老板都是些奸商,被这帮人掳走也是有原因的。 而正尧不同。正尧乃是当朝驸马。为朝廷,为百姓也算做了不少事情,至少在对抗严嵩这一事上面时显而易见的。因此,马文韬笃定对方不会对正尧做出什么来,除非是这帮山贼活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马文韬脑中思绪纷飞之际,就在其他几大当家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之际,就在袁海云张诚等人还在为正尧败露身份,为以后调查而担忧之际。就在正尧还自我享受于驸马爷威风之际,却见那彭大当家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声音比之前要大上许多,气势也比之前要高涨许多。 这个笑声的出现显得有些不和谐。似乎有些藐视正尧这个“御前驸马”一般,这与之前彭大当家提及到正尧之时的那种激动与赞赏形成了天渊之别,甚至连一旁的几位当家的也都在怀疑,这大哥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而听到这个笑声,马文韬却是心中一阵不安,心道难不成这个彭大当家还不买驸马爷的账? 想到这里,马文韬顿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冲着彭大当家就是一吼:“放肆!在驸马爷面前你竟然还敢笑的如此大声!你到底居心何在?可有将驸马爷放在眼里?!” 马文韬虽然只是一名捕快,但是他却是见识了不少官场上的东西,再加上他父亲马常在多年对他的熏陶和教导。深谙官场之道的他此刻自然要为驸马爷出头。不为别的,只为增加一个印象,日后只需要驸马爷一句话,自己便可以飞黄腾达,这可是历来有之的事情。 正尧自然明白马文韬的用意,只不过他没有做任何表情,继续看着彭大当家说道:“彭大当家何以笑的如此灿烂?莫不是在藐视本驸马?” 说着,正尧故意把语气抬高了几分,显得他此刻有些微怒。 好歹自己也是个驸马爷,而且还是大内侍卫统领。又是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左统领,这等身份,即便是武林盟主见了自己,也得礼让三分才是。可是你一个小小的少华山山寨主竟然如此放肆,任正尧脾气再好。也会有不爽之意。 眼见正尧开始发怒,那彭大当家似乎一点也不把正尧当成一回事。反而继续笑颜看着正尧道:“御前驸马?哈哈哈!御前驸马又怎样?老子这里山高皇帝远,连县令都敢抓,你这个空架子驸马又算得了什么?” “放肆!” 没想到那彭大当家竟然敢如此的嚣张,如此的出言不逊,顿时让马文韬一阵气愤,一阵暴怒,俨然就要用他那充满怒火的双眼秒杀彭大当家。 “你给我住嘴!”却见彭大当家又是一声厉喝,随即又笑嘻嘻的看着正尧道:“驸马爷是吧?离开了紫禁城,离开了御林军,你就连个屁都不是!在我眼里,你跟那一帮狗官没有什么两样!你武功很好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够有多厉害!” “砰!” “唰!唰!唰!唰!” 就在彭大当家说完之后,只见他一掌将马文韬给打飞,同时右脚猛然一踏,正尧等人所站的地方赫然冒出四道铁闸,整齐划一的直奔房梁顶部。未等正尧等人做出任何反应,正尧、袁海云、张诚、梁玉四人已然被困在了一座铁闸之中! 铁闸呈长方体,四周均是由钢筋铸造,钢筋与钢筋之间的缝隙不过一只手臂宽,连头都不能伸出来。到了这一刻,正尧等人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等人已经被困在了铁闸之中,不得脱逃! “不好!有机关!!!” 正尧顿时大喝一声,可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 “你……” 正尧这下算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以往都是自己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方法对付别人,不想这次竟然是对方用来对付自己,当真是: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 《飞云八式》 ?狗屁不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老子飞!哈哈哈哈!” 彭大当家笑的很灿烂,似乎没有什么事比自己亲手抓住李正尧来的爽,来的兴奋。 第四十八章 快马奔驰报信来 少华山彭大当家突然的启动机关,将正尧等人困在了铁闸之中,即便正尧已经表露了自己乃是“御前驸马”的身份,但这似乎对彭大当家没有丝毫的影响。 倒是马文韬被彭大当家猛地打了一掌之后给震飞老远,却并没有被困在铁闸之中,似乎这是彭大当家故意为之的。 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谁都看不明白,张诚袁海云等人迷糊了,马文韬也迷糊了,甚至连其他几位当家的也都不知道彭老大此举是何用意。 绑架贪官奸商也就罢了,至少也是为民请命,但是连当今驸马爷也被抓了来,这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绑架驸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很有可能会杀头的! 只见其他几位当家纷纷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彭老大,同时眼中还泛出阵阵担忧之色。 即便少华山上机关重重,硝石硫磺遍地,但是真的遇到军队上山来,这些人又怎么会不怕呢?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就这么死去。 “你……你竟然言而无信!枉为英雄好汉!” 当正尧反应过来之际,已经为时已晚,被困在铁闸之中只得愤哼的瞪着彭大当家。心中则是懊恼不已。 想正尧聪明睿智一世。寻常时候都是自己算计别人,没想到这次竟然中了别人的招,想起来确实有些心有不甘。 却见彭大当家只是哈哈一笑道:“我彭国栋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别说你是驸马,就是太子,栽在我手上也只能认命!既然你是驸马爷,那么一旦你在陕西出了事这帮贪官污吏都会玩完。很好,既然如此,你!你现在就赶紧去通知那一帮贪官污吏,让这帮贪官污吏拿一百万两黄金来换人。否则就为你们的驸马爷收尸吧!” 彭大当家厉声说着,随即一眼瞥向马文韬,单手指着他,示意他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办。 “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哈!驸……驸马爷除了什么叉子。你们这一帮人也休想活命!”马文韬捂着肚子,靠门边对着彭大当家说道。 这个时候,马文韬竟然还不忘正尧的安危,也确实难得。 “废话少说!姑念你们凑集一百万两黄金需要一些时日,老子就给你们七日时间,七日之期如果还没有把钱送到,就休怪老子撕票!” “七日,这……” “还不快滚!再罗里啰嗦,老子要缩短时间了!告诉你,光驸马爷就足以值一百万两黄金了。算下来,你们算是赚了,那狗官和那些奸商就算是便宜大赠送给你们!” “可……” 正尧见马文韬又想犯难的样子,立即开口道:“马兄,你即可就赶往蓝田县,蓝家与金家有的是钱,而且这时钦差大臣与山西布政司使也在那里,他们知道后一定会前来此处救人的!” 正尧此刻也显得满脸的无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正尧如此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这一次他当真是遇到难事了。竟然成了砧板鱼肉。 “但是我……”马文韬还在犹豫,一脸的为难。 “别但是了,我们大家都靠你了,马兄!” 正尧给了马文韬一个肯定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尤为的沉重。 “还不快滚?!”彭大当家斜眼一瞥。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砰!” 马文韬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耽搁,冲着正尧点头之后。便一个跳步窜出了练武房,顺势将门给关了上。 见马文韬慌慌张张的走去,这个时候其他几位当家的却是有话要说了。 首先老五邱白凤便一脸不解地看着彭老大,凑到身前道:“大哥!你可要想清楚,驸马爷可不是一般人,我们一旦做了就不可以回头了!” 到了此刻,邱白凤还算是理智清醒的,绑架驸马,一旦事情败露被抓,情节严重的不只是砍头就算了事的,说不定还有很多无法想象的酷刑等着,而且想死也不见得就那么容易。 如此,由不得不让邱白凤去担心,而且都说盗亦有道,但是这个驸马爷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虽然自己刚才被他打败,但是却是心服口服,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对待他才对。 “是啊大哥!你可要三思,山上百多号兄弟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啊!”老四吴坤也语重心长地说道。 只见他一说完之后,一旁的几名当家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看来这一帮人都对彭老大绑架驸马爷之事表示不赞同。 然而彭大当家却是摇摇头,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眼下有如此的发财良机,你们竟然心生退意,难道你们穷一辈子穷上瘾了?” “可是他始终是驸马爷啊,皇亲国戚……”老四继续说道。 “混账!”彭老大有些不乐意的呵斥一声,随即又道:“你们傻啊!等钱一到手,咱们就有多远走多远,驸马爷?皇亲国戚?到时候管他有多厉害,咱们都不在这个地方了!反正大明王朝到了今时今日也算是破败不堪了,如此国破家亡,不待也罢!” 乍一听,那彭老大似乎说的也有点道理。尤其在这陕西,因为地震所产生的影响确实太大,百姓们已经一贫如洗,山田被毁,房屋倒塌,难民肆虐,奸官当道,这样的情形,试问又有谁愿意在此留下来呢? “卑鄙!噗!” 就在彭老大一拍大腿说的正有劲的时候。袁海云实在气愤不过去。立即破口骂了一声,同时一口浓痰直吐在了彭老大的脸上。 “可恶!给我打,狠狠地打!” 冷不防的被吐了一弄荅案,本来脾气就暴躁的彭老大此刻就更加狂暴起来,猛地一抹脸颊之后,立即一拍铁闸,再一个跺脚,便撇头看向了袁海云。 龇牙咧嘴,再加上那一双微微泛着血丝仿佛想要嗜血一样的眼睛,当真让人不敢直视。 现在正尧五人(包括之前与马文韬一同来的一名捕快)已经全被困在了原地。而机关也设置的甚为巧妙,五个人双手双脚都被莫名其妙套上了手镣脚镣,在铁闸瞬间被打开之后,正尧等人依旧不能动弹。 “不要!” 正尧厉喝一声。想要阻止其他几名当家对袁海云动手。正尧明白,袁海云虽然是个大夫,也会一点点浅薄的功夫,但是这一帮人都是武功不错的人,每一拳每一掌下去都有可能让人重伤,一旦他们出手去打袁海云,那袁海云保证会吃不消的。 不过正尧即便吼声很大,但是那些人依旧不以理会,只见三名大汉在彭大当家发完话之后,便纷纷冲过来。拳打脚踢,直奔袁海云而来。 而正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海云被人打,自己却毫无办法,眼中尽是不舍之意,心中则是愧疚不已。 “你拽什么拽!别以为你还是什么驸马爷!老子告诉你,上了老子的少华山,老子就是土皇帝,老子说了算!你很不服气是吧!好,你们继续打,这个‘驸马爷’我就带过去好好教训教训!” 说着。彭大当家还不忘用右手使劲的捏了几下正尧的脸颊,此刻可以清晰的看见正尧的两边脸颊已然露出了瘀红色的手印,显然就是彭大当家用力过度造成的。 完后,彭大当家一把将正尧拖起,然后直往门外走去。似乎想要亲自的教训正尧。 “三弟(李兄)……” 张诚梁玉二人看着正尧被人拖出去的场景,不禁感到一阵不忍。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面上则是尽显无奈之意。 至于袁海云,则是被那三名当家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流的一脸却没办法去擦,想他堂堂一代名医,号称“妙手小医仙”,又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受过如此的毒打呢? 见彭老大已经走开,那三名当家才停手,随即将袁海云四人押着,推出练武房,往少华山地牢而去。 这一边蓝田县城里却是一片的祥和热闹,元宵佳节,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柳彦在山西布政司使甄国昌等陕西所有官员的带领之下,也将整个蓝田县县城里面的风景名胜给看了个遍,对此,柳彦还不忘处处题词写赋,赢了颇多美誉。也在蓝伯光与金钱多的介绍下,知道了蓝田县是多么的物产丰富,多么的繁荣富强。 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提及过有关蓝田县县衙大牢里面的事情,一来是因为蓝田县县令王永下令不准提及此事,二来是因为金钱多将矿场的犯人们又拉了回来,充当人数,所以在柳彦巡查县衙大牢的时候,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妥。 结果柳彦在蓝田县游山玩水,大吃海喝了好几天,所收的金银珠宝稀世珍品也是多不胜数,若是空闲下来柳彦亲自去统计一下的话,估计他也会为之吓一跳,即便他家本来就有钱。 夜里的蓝田县景色就更加唯美了,霓虹灯笼高高挂起,清池河畔寒风吹拂,皎皎月光悬挂天角,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舞龙舞狮层出不穷,注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然而就在柳彦在一众陕西官员陪同下,在蓝田县广场中心刚刚为元宵佳节这一喜庆日子点燃鞭炮以作庆贺之时,却见有一个人骑着快马,急匆匆的从蓝田县城门口冲了过来,那些守卫想要拦住的时候,却见那匹马如同闪电一般冲上前去,不见踪影。 却见那匹马在横冲直撞之下,赫然蹿到了刚刚放完鞭炮广场中央,惊得周围里面闪出一条大道来。 “吁——” 在马声长叫一阵之后,马终于停了下来,只见马背上正骑着一个人,神色慌张,气喘如牛。 只见那马背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番要为柳彦等一众官员报信的马文韬。 第四十九章 风月楼中议对策 马文韬眼见已经达到,立即一个翻身,跳下马背,来到柳彦身前。 随即马文韬便跪下道:“卑职马文韬见过钦差大人,各位大人!卑职乃是华县县令马常在之子,华县捕快。方才情非得已,若是惊扰了各位大人,还请容后责罚!” 只见马文韬下马之后微微做了一番调息,然后便镇定的对着柳彦说道,显然他做事情还算是有条不紊。 柳彦没有见过马文韬,也没有去过华县,但是华县县令马常在他还是知道的。在临走之前,靖王就跟自己提过这个马常在便是靠着严嵩混上的县令。 按理说,这个马常在连个举人都不是,只不过许多年前靠着一点钱找到了严嵩的外甥,也就是如今的陕西布政司使甄国昌,最后因为甄国昌收了点钱,所以给他弄了一个假进士,然后一当便在华县当了二十年的县令。 因而,这个县令可以说是无能之中的无能,靠着钱买来的官位,想都想得到他能够做出什么成绩来。这也是在柳彦走之前,嘉靖也对柳彦说这华县地震有问题,需要彻查的原因。 虽说没有听过马文韬,但是毕竟他也是一名捕快,而且见他神色慌张,柳彦觉得其中必然有原因,故而没有生气或是责怪。 却见甄国昌一脸怒意瞪着马文韬,想要上前教训一番之时,柳彦一把将其拦住,随即对着马文韬道:“混账!你如此惊慌失措。骑着快马在街上瞎跑到底所为何事?” 既然对方是直冲自己而来的,摆明就不会是瞎跑。但是如今柳彦正与民同乐,高兴正盛,岂料突然冲出一匹马来搅了兴致。自然而然的会令柳彦做出不爽的举措。 只是,之前都未曾见过柳彦有这么一面,要知道,以前与正尧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柳彦会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回……回钦差大人!卑职有要事要报!” “混账!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而且今天还是元宵佳节普天同庆的大日子,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要在这里打搅钦差大人的兴致!” 甄国昌怒斥一句,同时瞪向马文韬,示意他赶紧离开。 也对。即便是钦差大臣,也有作息时间的安排,总不能够一有什么事情都来找他吧,如果这样,那钦差大臣岂不是要忙个半死也得不到休息? “可是……”马文韬欲言又止。只因甄国昌那一双眼睛看得他直发寒。 其实他自然知道今天乃是元宵佳节,钦差大臣好不容易来一次陕西,自然要好好开心开心才对。但是这件事却是关系到驸马爷的安危,他绝对不可以马虎的。一点那耽搁来了日子,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这对于整个陕西的官员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这个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柳彦一直都注意着马文韬。见他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的样子,柳彦已经明白这件事定然非比寻常。之所以他没有直接言明,估计是因为这里大庭广众,还有很多百姓在旁,说出来恐怕有影响。 对此,柳彦伸手止住了欲要发难的甄国昌,随即对着马文韬道:“有什么事等到了风月楼再说不迟,一边喝酒,一边说事,岂不快哉?” “大人要去风月楼,还不赶快备轿!”甄国昌立即会意的瞪着旁边的王永,这里是王永的地盘,理应由他来安排一切。 不过这个王永却显得有些反应慢半拍,所以才会令甄国昌不满呵斥。 “是……是大人!备……备轿!” 闻听甄国昌怒斥了一句,王永这才反应过来,于是立即使唤身旁的人备轿。 不一会儿,广场前便摆了七八顶轿子,柳彦也不客气,直接钻进了最大最好的一顶轿子之中,其他官员也随着进了各自轿子,至于王永、蓝伯光、金钱多以及马文韬等人则是步行陪同。 约走了一刻钟,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风月楼中。 走到门口,刚刚一下轿子,在大冬天穿的很少很薄的几名妙龄女子立即便迎了上来,纷纷挽住柳彦的手,直接将其搀扶到了风月楼中。 如此一刻,走在后面的马文韬不禁暗叹一声风气败坏,陕西的这帮官员果然是乱七八糟,钦差大臣竟然也被他们同化成了这样。 不过想归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 然而马文韬也算是比较正直不阿的捕快,也是因为如此,身为县令之子的他也只能混一个捕快,虽然他也懂得不少官场为官之道,但是真的要他去做,他很多时候又不屑为之。 见众人都往二楼走去,他也紧跟在后面,最后来到了一间雅阁之中。 柳彦就着桌子前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同时也示意其他官员各自找位置坐,随即他又看向站在门口的马文韬道:“马文韬是吧!你过来。” 柳彦的语气此刻却是显得比较平淡,看不出有丝毫的焦急或者紧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轻松惬意的样子,似乎也不关心马文韬会报什么样的消息。 “是。大人!”马文韬上前两步,然后又躬身跪地道:“卑职有要事禀报大人,还望大人即刻拿定主意。” “别急,别急!我看你也渴了累了吧,你先喝口茶,然后再慢慢说来。”柳彦仍旧一脸轻松不紧不慢,这番淡定却是少有人能够比得上。 “大人……” “大人叫你喝茶你就喝茶!你还磨磨蹭蹭做什么!”甄国昌没好气的斥责一句,然后示意一旁的护卫把茶递给马文韬。 马文韬此刻根本就不想喝茶。不过也没办法,于是结果茶杯来,燃油一饮而尽,随即又道:“大人。卑职却有紧急事情予以禀报,还望大人做主。” “到底所谓何事,你且说来听听。”柳彦磨蹭了半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今天的柳彦与往日的柳彦却是有了天渊之别,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与这帮人混迹在一起花天酒地大吃海喝又收受贿赂导致迷失了心智,如果真是,不知道正尧等人看见了会做出什么样的感想。 马文韬道:“回大人,昨日家父与华县一带商会老板进行聚会。岂料聚会完后,家父与一众商会老板全部被人掳走,今日一早便要求以十万两黄金最为赎金才放人。然而今日下午时分,‘御前驸马’与卑职一同前去找那帮劫匪谈条件。岂料那般劫匪胆大妄为,竟然……竟然连驸马爷也被他们给囚禁起来了!如今……如今……” 说着说着,马文韬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自己父亲到现在还生死未卜,而驸马爷也被抓了,万一他们谁有一个三长两短。自己当真就罪孽深重了。 自己的父亲被人抓走自己没有能力去救,那就是不孝;驸马爷是自己带上山去的,如今同样深入虎穴,自己依旧没有能力去营救。那就是不忠,这种不忠不孝的人。他是绝对不愿意去做的。 或许他此刻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一旦二人其中一人发生不幸。那自己便自杀谢罪。 “什么!!!驸马爷被劫匪囚禁起来了?” 听到这里,本来还很淡定的柳彦顿时变得不淡定了,其中尤以他的表情反差最大。 废话,正尧可是他的结拜弟兄,如今正尧被劫匪囚禁起来,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正尧的武功可不比自己差,说不定还强自己两分。对方竟然可以将他掳走,看来对方的实力很强悍,当然,这是柳彦的第一反应。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连当今驸马爷也敢囚禁?!”甄国昌也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陕西是自己的地盘,而驸马爷就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抓起来囚禁,这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自己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朗朗乾坤,在陕西地界公然出现掳人勒索事件,而且对象还是当朝第一驸马,这叫他陕西布政使司还怎么当得下去? “对……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你说如今……如今怎样了?” 在平复一番之后,柳彦还是显得很激动,问话的时候依然有些紧张。 马文韬深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又道:“那帮人就是聚集在少华山上的一群山贼,这帮人有些原本是少华山上修炼的道士,有些是华县周边的一些普通百姓,现在他们在少华山上聚集了一百多人,还扬言即便有军队前往他们也不怕。而如今驸马爷他的几个朋友都被囚禁在了山上,那当家的说要我们在七日之内凑集一百万两黄金,否则届时就只能去收尸了。” “混账!好狂妄的山贼!竟然敢在我陕西结草为寇还绑架朝廷命官,本官就不信他少华山是龙潭虎穴!诸位大人,现在我们就派官兵去围剿!” 甄国昌一片豪气干云,一拍桌子说道,气势甚为浩大,俨然已经淹没了柳彦这个钦差大臣,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他才最大呢。 “不行!”就在甄国昌说完准备起身之时,却见柳彦也是一拍桌子,猛地又道:“现在驸马爷在他手上做人质,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本官认为现在应该立即准备赎金救人!” 对于柳彦来说,攻打一个山寨根本就是一个小意思,但是现在正尧在山上,那就绝对不可以硬来。为今之计,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可是一百万两黄金,我们……”甄国昌终究还是因为钱的事情犯难。 “是啊是啊!一百万两啊!” “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怎么拿得出来啊!” “……” “……” 一时之间,周围又乱作一团,各自说着各自的,议论纷纷,开始开起小会来。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他们这帮人虽然怕驸马爷出状况导致自己丢官,但是真的要这些官员拿出些银子来,那比杀了他们还难,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纠结。 “够了!”见众官员窃窃私语,摆明就是不想出钱,柳彦猛地又是一拍桌子,随即看了看一旁的蓝伯光与金钱多,道:“蓝家与金家在蓝田县是最有钱的,这样吧,你们两家各自出五十万两黄金暂作赎金,待救出驸马爷之后,定当原数奉还!怎样?” “这……” 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顿时也都沉默了起来,似乎很为难。 第五十章 齐至少华救驸马 柳彦发话让蓝家与金家两家人出钱,凑足一百万两黄金,然后去少华山救人一事虽说蓝伯光与金钱多二人都考虑了很久,但是终究还是同意了柳彦的要求。 钦差大臣都发话了,而且还说是暂借,会原数奉还,好歹也要给人家面子的。况且一家五十万两黄金对于他们两家人来说,也不算太多,周转一下还是很容易拿出来的。 打定主意之后,其他官员们也没有多说废话,该干嘛干嘛,一帮人又再次坐下来大酒大肉的吃了起来。 彭国栋所说的要七日时间准备赎金,其实对于金家或者蓝家来说,根本就用不着那么久。不过说了七日,那就要七日,所以在凑足钱之后,所有人也都在等着第七日的到来。 不过在等待的时间里,四处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原本余震不断的陕西,也都再没有发生过一次地震。至于蓝田县,依旧歌舞升平,大年已经过完,却见街上依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说这是驸马爷被人掳走后的景象别人也不会相信。 只是此刻的正尧等人在少华山是怎样一番景象,就不得而知,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仍然是被囚禁在地牢之中。 好不容易等来了第七日,柳彦今天也一反常态的老早便起床,然后便准备从公馆出发,往少华山而去。 见到钦差大臣都紧张不已的要去救驸马。这帮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本来柳彦也都没要求他们一同前去的,结果却见他们个个争着要去,大有誓死也要讲驸马救出来的样子。 最后柳彦也不再耽搁,坐进了轿子之中,与西安府大小总计有二十三名七品以上官员一起,押着十大车装着黄金的箱子,浩浩荡荡的往少华山而去。 一路上众人的心也是七上八下,毕竟这少华山上的山贼不是一般的善男信女,连驸马爷都敢绑架的人,绝对不简单。肯定是豁出命了的,由于因为怕对驸马爷造成伤害,故而与之同行的官兵也只能够护送到山脚下。不过在上山之前,那陕西布政使司还是对那一队官兵交涉了一番。似乎对着少华山不放心。 至于其他的人,只得步行上山。 因为马文韬也交代过,如果人太多想要强攻的话,那彭大当家很有可能来一招玉石俱焚,届时引爆山中的炸药,那大家都的玩完。 所以还是要小心为妙。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少华山山寨门前。 门口依旧是那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见到留言一帮人走了过来,之前阻拦过正尧的那个大汉现在又拦住了柳彦等人。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何事?”那粗布大汉粗声说道,俨然不讲柳彦等人当一回事。 柳彦定睛一瞥。随即淡淡地说道:“送钱来的,快去通知你们当家的吧。” 柳彦也懒得与这帮小角色说废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见正尧,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安心的。 一提到钱,那粗布大汉顿时眼睛都快绿了,听柳彦这么说,再蠢的人也都知道了这帮人是谁了。于是立即点头哈腰的道:“我们当家的说了,你们来了就直接进去吧,他们在忠义厅等着你们呢!” 说完,那粗布大汉立即伸手示意忠义厅的位置。恭请柳彦等人进去。 一帮人也都没有客气,径直走进了山寨之中,这时,却见那粗布大汉忽然将少华山寨的大门给关了起来,同时门边的那些守卫脸上都露出了丝丝诡异的笑容。 而虽然大门只是一个木栅栏。想要困住人也不容易,但是听着那关门的“嘎吱”声。却是显得更加的诡异起来。 只不过,这种诡异却是说不出来。 不多时,以柳彦甄国昌于但三人为首的二十余名官员便来到了忠义厅门口。好在忠义厅够大,这一群人进去之后,大厅中也不显得拥挤。 而这时只见厅堂正上方却是端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灰衣大汉,双目炯炯有神,而此人就是少华山的大当家彭国栋彭老大。当然,分两旁坐的六个人分别为老二霍驰,老三陈炳,老四吴坤,老五邱白凤,老六钱耿贵以及老七宋燕茹。 只见六个人行色各异,衣着也大不相同,赤橙黄绿黑白一字排开,五颜六色的,把整个大厅倒是映衬的色彩缤纷,亮丽十足。与正尧等人走进来所见到的场景完全一模一样,算起来,这也是马文韬第二次看到这一幕来了。 直觉告诉马文韬,一旦这帮山贼有如此阵仗,看来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就是这少华山的山寨主了吧!果然名不虚传,光看这气势,就像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英雄人物!失敬失敬!” 柳彦也对江湖的规矩了解一二,好歹他也是个习武之人,再认识正尧考科举之前,他除了四处游山玩水吟诗作赋之外,另一件嗜好就是与人切磋武艺,所以对江湖中人,江湖中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彭国栋见柳彦摆出一副也是混江湖的样子,却是不禁一笑,心中暗道:“这个人有些深藏不露啊,但看他的眼神,他的手势,以及他的气势,看来也是一个练家子。” 彭国栋乃是一寨之主,看人观神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当他第一眼看到柳彦的时候,他就觉得柳彦绝非一般的庸官,至少看得出他比起其他人有气势,让他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在踟蹰了片刻之后,彭国栋才看向柳彦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人应该就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了吧!我也失敬失敬!” 说完。彭国栋倒是泛出一脸的笑意,显得尤为的轻松惬意。 看着彭国栋没事人的样子,甄国昌顿时就来气,立即指着彭国栋的鼻子呵斥道:“你少废话!本官勒令你赶紧把驸马爷和马大人给放了,不然的话……” “狗官闭嘴!这里那里轮得到你来说话?你算老几?一边呆着去!” 还未等甄国昌将话说完,彭国栋顿时瞪眼过去,随即用上比之甄国昌还要凶上几分语气怒斥了一句,显然在这里,他完全就不把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放在眼中。 “你……” 甄国昌没有想过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竟然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山贼,而对方还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实在让他很是不爽。但是此刻到了对方的地盘,却见对方凶起来的样子,甄国昌顿时又不敢再说一句。 “还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彭国栋倒像是说到做到的样子。只见他立即便伸手过去,大有要撕烂甄国昌的嘴的意思。 柳彦反应够灵敏,就在彭国栋伸手要触碰到甄国昌,而甄国昌连连退后之际,柳彦突然一把折扇从怀中抛了出去,直接打在了彭国栋的手上,彭国栋这时才停了下来,随即收回了手。 彭国栋一舔嘴角,然后一挥右手吼道:“很好很好!老二老三,关门!” “是!大哥!” 老二霍驰与老三陈炳应了一声之后。立即飞身来到忠义厅门前,未等柳彦等其他一帮刚刚进来的人有任何反应,却“嘎吱”一声巨响,霍驰与陈炳二人已经将大门给关上,整个忠义厅里面顿时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看到这里,马文韬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起来,上一次驸马爷被擒住似乎都没有关门,怎么今天一下子关了两道门,难不成这帮山贼连这些官员也想抓起来?如果是这样,那这帮山贼还可以问谁要赎金呢? 疑惑归疑惑。但是更多的,在马文韬心中还是惊恐。 “彭大当家,你这是何意?”柳彦这下可就搞不明白了,于是瞥眼看向彭国栋问道。 既然是求财,如今连钱财都没有看见。他怎么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到底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彭国栋只是笑笑。然后一抹鼻尖,这个动作像极了正尧,随即又道:“钦差大人不必惊慌,如今天寒地冻,把门关上不过是不想寒风吹进来,不妨告诉大家,今天可是有很多好戏要等着看的哦,万一着凉了可就不好办了。” 众人根本不明白这个彭国栋在搞什么鬼,但是看他说话的样子,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今天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似乎这件事情比交赎金更加有趣有意思。 柳彦才不管什么好戏不好戏的,直指彭国栋道:“本官不管你有没有什么好戏要看,本官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放了驸马,放了人质,钱已经准备在了山下,一旦放人,本官立即派人把钱运过来。” 当下最重要的哈市正尧的安危,其他的,柳彦就当做自私一把,不管也罢。 “对对对!赶快放了驸马爷!快放了驸马爷!” “放了驸马爷,放了驸马爷!” “……” 在柳彦说完之后,其他的官员们也在甄国昌于但等人的喊声下纷纷举手喊了出来,甚至连蓝伯光一行人以及金钱多一行人也都开始呐喊起来,即便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驸马爷是什么样子的。 一时之间,整个忠义厅闹得不可开交,搞得像是社团聚会一样喊打喊杀似的,甚至连蓝月心与蓝月白也都叫喊了出来。当然,一同前来已经康复的差不多的周冰也在举手呐喊着。 “哦?你们这么想让你们的驸马爷出来?真的要我现在就放他出来?”彭国栋饶有趣味地说道。 甄国昌立即道:“废话!识相的就赶紧让驸马爷出来,否则驸马爷有个什么损失,本官一定踏平你这少华山!” 甄国昌说的确实够气势,一副忠君爱国之象,让人肃然起敬。 “想不到你这个狗官竟然还如此的忠君爱国,好,我马上就把你们的驸马爷放出来,你们可别后悔!” 说完,彭国栋便“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随即便转身往内堂的门口看去。 第五十一章 兄弟相聚忠义厅 所有人都顺着彭国栋的目光看去,在两道拍掌声之后,窗帘忽然卷动翻起,随从内堂走出一黑衣人来。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御前驸马”,李正尧! “三弟!” 见到正尧安然无恙的出来,柳彦一个激动,立即飞扑上去,一把将正尧给抱住。 “二哥!” 正尧用力地拍了拍柳彦的后背,千言万语说不尽,此刻全在一个拥抱之中尽情的诠释出来。 甄国昌一帮人也从来未见过正尧的面貌,但是一听柳彦叫对方三弟,这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全天下的人估计都知道,当今驸马爷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是文科榜眼,一个是文科探花,而正尧又是最小的一个,叫三弟,那自然而然的便是当今的驸马爷了。 “我等见过驸马爷!” 见此状,一大帮人立即半跪在地上予以行礼,其中自然包括金钱多与蓝伯光等人。 这下最郁闷的要数金钱多和王永了,这二人可是在驸马爷面前故意为难过他的,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驸马爷要是怀恨在心,他金家和他王永都算是完了。 至于蓝家人,均是一阵愕然,其中蓝伯光似乎还没能够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的上门女婿竟然是个驸马爷,这个……这个都是什么事儿啊!而蓝月心的脸色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自己一直讨厌憎恶的人。自己被父亲差点逼婚要嫁的人竟然是当今的驸马,而且还是自己崇拜许久的人物,这时的她脑中已经乱作一团,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哥,你没事吧!” 这时,身子还微微有些柔弱的周冰趁正尧与柳彦分开往自己这边看来之时,整个人也飞扑了过去,在正尧接住自己之后,便软软的瘫在了正尧怀中,一动不动。 正尧苦笑一阵。轻轻地拍了拍周冰的背部,摸摸她那一直扎起来的柔顺清香的长发,淡淡的道:“冰弟你的伤好了吗?这些天过的可好?” 对于正尧来说,周冰在自己的心目中还是个好兄弟。虽然她现在已经暴露出了他的女儿身。之前韩国仁对自己如亲侄子一样对待,自己有困难,周冰都会挺身而出,自己终究对周冰还是有着一份感情的。 “嗯,一切都好。”周冰撒娇似的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那异样的目光。 片刻之后,正尧才渐渐将周冰撑起来,与自己分开。 随即,正尧便对着一帮跪在的人道:“你们都起来吧。” “多谢驸马爷!” 起身之后,甄国昌立即凑上前来。道:“驸马爷,不知这少华山的山贼可有为难您的地方,若是有尽管说出来,下官必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甄大人是吧!”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饶有意味的看着甄国昌说道:“甄大人果真是为本驸马着想啊,看来此次回京一定要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才行了。” “多谢驸马爷厚爱,下官不敢当不敢当。保护驸马爷是下官职责所在,职责所在。”甄国昌笑颜盈盈地说道。 见到拍马屁似乎有好处,于是织染使司于但于大人也凑上前来,拍着胸脯说道:“驸马爷请放心。这帮山贼如此猖獗,扰乱一方秩序,目无王法,实在罪无可赦,待下官点齐兵马。定将这少华山给踏平!” 于但这话说的确实给力,不过正尧此刻却在怀疑。你一个织染使司是搞生产的官员,又凭什么将少华山给踏平呢? 不过正尧没有明说出来,只是笑笑,又道:“陕西织染使司于但于大人不错不错,看来本驸马也要为你美言一番。” “谢驸马爷厚爱,下官对驸马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这里,正尧忍着没吐出来,不曾想到,这个于但更加夸张,连周星驰的台词也搬出来的,该不会他也是穿越来的吧? “好好好!你们都不错,都不错,应该嘉奖嘉奖才是!”正尧拍着手,依旧一脸笑意地说道。 不过此刻看正尧的面色,一脸的阳光灿烂,一点也不像是被人囚禁过的样子,这不禁让躲在旮旯里面的马文韬赶到万分不解。 “多谢驸马爷!我等定当为驸马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众官员在听到正尧说要在嘉靖皇帝面前为他们美言嘉奖他们之时,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兴奋的表情,俨然已经忘了这里其实是山贼的本部,这里到目前为止,正尧依旧还是对方的绑票。 可是似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发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那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彭国栋说话了,难道他所说的有一场好戏上演就是眼前的这一件? “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很好很好!”正尧嘴角再次挂出一丝笑意,不过却笑得有些诡异,在信手一抹鼻尖之后,正尧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道:“不过在此之前,本驸马还想让大家见一个人,或许见了他之后,你们会更加激动振奋!” “见谁?”甄国昌俨然已经兴奋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连正尧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都未曾注意,而是继续yy的道:“难道是……” 或许他们也不认为嘉靖会亲自造访,但是听着正尧的这番口气,似乎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想想也是,如果让皇上看见自己是多么的忠君护主,是多么的与山贼势不两立,相信距离自己升官发财的日子也不远了。其实很多官员都差不多,办事能力也都不怎么强,但是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运气好,见到了皇上,而皇上一高兴,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升官发财来了,就比如严嵩,严世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啪啪!” 正尧再次拍了两下手,随即从正尧之前出来的门口又走出来四人,而走在最前边的那一人出现之后,却见甄国昌也好,于但也罢,甚至是西安府府衙师爷周允,都不禁面色大变,如同瞬间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一样,惨白的如一具干尸。而两颗眼珠更是瞳孔大张,尽显惊恐之意,嘴巴微张,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声来。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西安知府,应届文科科举探花,正尧的结拜大哥张诚! “张……张大人!”甄国昌于但等人终于说出了声音,但是却显得有些无力似的。 王永见状之后,也不禁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顿时认出张诚来,讶异地说道:“那……那个逃走的囚……囚犯!” 虽说王永知道张诚乃是他县衙大牢里面的一名囚犯,在正尧逃狱的时候一同不见了,但是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原来张诚还是西安知府!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张诚还未到蓝田县就被甄国昌等人陷害,想要谋杀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见过新一任的西安知府,所以即便被他抓进牢房,他也没有在意。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王永的官当成了什么样,这个官到底是怎么当的。 “甄大人,于大人,周师爷,别来无恙吧!”张诚一步一缓的走了过来,直接看向了甄国昌三人,在这里,他印象最深的也莫过于这三人了。 “原……原来张……张大人你……你没死啊!真……真的是担心死我们了!” 到了这一刻,甄国昌说话也开始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不过他还在祈祷,祈祷张诚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想要杀他。 然而到了此时,估计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祈祷的事情会发生。眼下已经成了这般情境,再傻的人也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也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此番来少华山,当真是走错了。 只见甄国昌、于但、周允三人已经满头大汗,内心已经紧张的无法控制一般,看来他们也深深体会到了正尧所说的兴奋与惊喜了。 “怎么样?诸位大人,本驸马给你们的惊喜是不是很振奋呢?”却见正尧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变得强势了许多。 甄国昌已经明白了一切,什么少华山山贼,什么绑架勒索,什么交赎金,全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个局,一个让自己和一众官员一步一步踏进来的局而已!!! 不过甄国昌不服气,而且他还有些不明白,于是直起身子,也不再卑躬屈膝了,立即道:“驸马爷,下官很想知道,驸马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把自己一帮官员骗到这个山上来,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驸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想到这里,甄国昌不由地开始胆战心惊起来,此刻的他,心中顿时产生了一道恐惧之感。 而躲在旮旯里面的马文韬此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却是很识相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对正尧有着深深的折服与钦佩。 柳彦也是露出一副笑脸,看来这个三弟已经快自己一步,查到线索了,索性他直接坐了下来,同时也叫一旁的袁海云梁玉等人坐下,静看正尧即将上演的好戏。 第五十二章 施计布局请入瓮 寒风呼啸,透窗而入,一股诱鼻的梅花香气随风而来,沁人心脾。 正尧的话足以让甄国昌等一众官员为之胆寒心惊,然而张诚的出现就更加的明显,此刻的甄国昌等人,显然已经开始惊慌起来。 而甄国昌等人也都开始明白,正尧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而且还是对自己不利的一方面。 甄国昌私下打量一番之后,对着正尧说道:“眼前此景,怕是最早有安排了的,驸马爷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正尧浅浅一笑,饶有兴趣的道:“哪里,只不过是临时想到这个法子,不然也没办法与众位大人齐聚一堂,你说是吧,甄大人。” “恕下官愚钝,未知驸马爷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甄国昌定了定神,又开口问道。 虽说对张诚出现在这里之后,甄国昌已经对这起绑架案猜出一二,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他还是想要弄清楚,想看看正尧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这个驸马爷想说什么。 正尧道:“甄大人,事已至此,本驸马也不想拐弯抹角,不如你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说出来吧,这样本驸马此次陕西之行也算了解了。” 甄国昌一听,不禁怔了一下。听着正尧的口气,显然他知道的不少,对此,甄国昌只是摇摇头,道:“看来下官今日难逃此劫了,既然驸马爷都知道。那下官就洗耳恭听。听听驸马爷有没有说漏的地方。” 二人就这么像是打哑谜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一旁众人是云里雾里,包括张诚柳彦等人,至于蓝伯光金钱多就更加的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了。 正尧撇嘴一笑,倒是很轻松,随即一抹鼻尖,看着甄国昌道:“很好,那本驸马就一一说来,若是没有说到的地方,还望甄大人补充补充。” “一定!” “贪婪腐败。为官不正,其罪一;买卖官位,私相授受,其罪二;亏空灾款。中饱私囊,其罪三;隐瞒地震实情,抗震救灾不利,其罪五;为掩饰罪行,杀害朝廷命官,其罪六;私造兵器,意欲谋反,其罪七!以上七宗罪不知甄大人是否认同呢?还有何话要说呢?” 说完之后,正尧的神色突然大变,瞪向甄国昌的那一双眼睛顿时变得如同两道冰锥一样。看的甄国昌浑然冰凉。 正尧这七宗罪一说出来,只见一众官员们都顿时怔住,班上没有散发出一丝声音。 一下子列举出七宗罪状,这也让张诚柳彦等人一阵愕然,即便他们二人都知道这个甄国昌有罪,但是似乎都没有七宗罪这么多才是。也因如此,他们对正尧不禁更加佩服起来,心中却是疑惑道:“正尧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些信息呢?” 倒是甄国昌一脸的处变不惊,任由正尧怎么说,任由正尧一下子列举出这气宗罪状出来。听起来似乎有根有据,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与正尧一样淡定自若。 在沉吟片刻之后,甄国昌笑着再道:“哈哈,驸马爷真的会开玩笑。不知道驸马爷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诬赖下官的话,不过下官认为驸马爷公正廉明。刚直不阿,一定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的,是吧,驸马爷?” 甄国昌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回话的时候,甚是轻松,俨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口吻。不过这甄国昌也算厉害,就这么几句话,似乎就可以把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正尧方才所说的罪证现在却变成了所谓的“谣言”。 “看来甄大人是不想认罪了哦?”正尧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大有威胁之意。 很明显,对于正尧刚才所列出的七宗罪势必是正尧在名利或者暗中调查出来的结果,而且这些必定也是自己经过几番斟酌,深思熟虑之后总结出来的,自然会是有根有据。然而现在听那甄国昌的语气说法,俨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这不禁让正尧顿生不爽之意。 摆明正尧已经把话挑明了,到了这一刻,也没有道理再否认什么才对。 “哈哈哈。”甄国昌又是放声一笑,随即上前走两步道:“驸马爷这般莫须有的大罪,下官可受不起啊,也根本不敢认。你这七宗罪,哪一条又不是杀头之罪呢?” 甄国昌说得不错,七宗罪,全都是死罪,尤其是最后一条,更是要满门抄斩的,这可不是说认就认的。只要没有证据,就是是死,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承认的。 正尧冷眼道:“‘莫须有’?你这是在说本驸马冤枉了你不成?二哥,先说说你所调查的情况!” 说着,正尧又将目光转向了柳彦,严肃地说道。 柳彦虽然对正尧缘何会如此镇定的对甄国昌说这些还不清楚,也不知道正尧这些罪状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但是他并没有多做过问,因为他相信正尧。 因而在正尧看向自己问自己所调查的情况之时,柳彦只是点点头,然后道:“嗯。经本官查证,以陕西布政使司甄国昌为首的陕西一众官员皆有贪污行贿之举,且吃饭喝酒尽显奢华,一派官场腐败风气,买卖官位,官商勾结,其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我这里有一本小册子,这上面分别记录了从我来到陕西之时到今日的一些受贿细节,分别还标注了时间地点人物,还请驸马过目。” 柳彦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也不禁让一众官员为之胆寒。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与自己大吃大喝的钦差大臣竟然是个卧底,目的就是想要调查官员贪污腐败一事。现在想起来,甄国昌也不由地露出了一副懊恼之意。 随即柳彦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黄黄的。应该是一般黄纸所做的,缓缓地,递向了正尧。 “很好,大哥,该你说说了。”正尧嘴角微扬,一手接过柳彦递过来的小册子,一边不忘打开小册子,一边对着张诚说道。 相对于柳彦所查的资料,张诚的却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只见张诚走到甄国昌面前,然后道:“刚一到西安府。我便开始在暗中调查西安知府死亡一事,经过多番查证,证实了与蓝田县有关,于是我便建议去蓝田县走一趟。岂料甄大人。于大人等一众官员却极力阻止,甚至还谎称河道堵塞,桥梁坍塌,其目的就是不想让我去蓝田县调查。随后更加派人对我进行暗杀行刺,最后竟然直接让行船发生了爆炸,好在我和梁玉福大命大,逃过此劫!甄大人,我所说的对吗?” “还不止这些!”这时,正尧再次开口道:“本驸马与袁海云二人隐藏身份,来到蓝田县。经过一番调查,得知原来陕西地震却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便是爆炸!之前我思前想后都想不通为什么地震之前会有几道巨响,直到来到这里,我便确定了,原来几声巨响是爆炸声!为什么会发生爆炸?其实很简单,就是这里有几处地下兵工厂以及地下矿场!” “再经过深入的调查,我们得知原来这地下兵工厂负责生产的就是金家!而以甄大人为首的陕西一众官员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八人参与铸造兵器一事!本驸马曾暗中写信问过皇上可有在陕西设有兵工厂,可是皇上的回信却说没有,如此可有相信。这些所谓的兵工厂地下矿场全都是私人的!私造兵器,私开矿山,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而我这里有本诸位大人签了名的账簿,里面的内容可是丰富的很哦!怎么样,甄大人。本驸马所说得不错吧?是否想看我这本账簿?” “啪啪!”甄国昌猛地拍了拍手,只是瞥了正尧手中的账簿一眼。然后笑声说道:“哈哈哈!不错不错!精彩,当真精彩!” 但当正尧将甄国昌一切的罪行说出来,同时还把自己千辛万苦从地下兵工厂中取出来的账簿拿出来欲要给甄国昌看的时候,却见甄国昌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似乎正尧所说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一样。 面对此情此景,一种官员都纷纷低下了头,金钱多更是半晌也不敢说一句话,自己私造兵器一事已经被人知道,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至于蓝伯光,则是讶异万分,不过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金家会突然如同暴发户一样强大起来,原来是与私造兵器有关。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袁海云冷眼看着甄国昌说道。 对于甄国昌莫名的笑声,众人都表示不理解,因为在他那笑声之中,隐隐还散发出一股股的寒意,宛如一阵阵的寒风直吹心间,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样,本驸马可是为今日谋划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甄大人对我这个瓮中捉鳖之计有何看法?”正尧一手挡住袁海云,自己则是依旧笑着说道。 甄国昌收回了笑意,淡淡地说道:“先入蓝田县调查金家,然后再到华县调查金镶玉地下工厂,在收集到一定证据之后,接着又施计绑架华县县令与一众商人,自己还佯装上少华山救人,最后放消息出去驸马爷被绑架,要求加赎金,让所有官员感到恐慌,无不前来,最后进入你这个瓮中,不简单,不简单,果真不愧是‘御前驸马’,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机,我甄国昌算是服了。” 到了这个份上,如果甄国昌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他才是蠢人,他这么多年的官就白做了。正如他所说的,其实从一开始,正尧就已经布好了这个局,就等着这帮官员一步一步的走进来罢了。 “多谢甄大人赞赏,不过本驸马职责所在,所以……” “所以?”甄国昌突然变脸一笑道:“李正尧,你以为我会笨到就这么上山吗?告诉你,你聪明,我也不傻!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危急关头现飞针 本以为正尧道出了甄国昌的所有罪行甄国昌会就此伏法,岂料甄国昌竟然一脸的不以为意,这不禁让正尧一干人等同时怔了一下。 以甄国昌现在的表现,已然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把正尧这个驸马,不把柳彦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似乎这正应证了那一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不过这种也是属于很正常的,毕竟山高皇帝远,想管也管不着。而甄国昌在陕西这一带为官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是熟悉,而且他又是这里的老大,定然有不少的心腹,真的发起难来,就正尧这伙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 看着甄国昌满脸自以为是的笑意,正尧顿时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甄国昌于但等一众要员全都被引到了少华山上来,按理说,甄国昌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是阶下囚任人鱼肉才对,缘何他还会如此的自傲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察觉?” 正尧心里寻思着,同时两眼一刻也没有离开甄国昌的身上。不过越看甄国昌,正尧就越发觉得有问题。 “难道是……”正尧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随即又指着甄国昌道:“你……你在暗中下了迷……迷药?”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感到腿脚有些发麻,说话也显得很吃力。虽然这并非中毒迹象,但是正尧却可以肯定是被人暗中下了迷药,准确的说应该是麻药。 “迷……迷药?” 这时不禁张诚柳彦等人不禁也跟着脚下一软。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就连少华山七位武艺高强的当家也顿时手脚乏力,未过三秒。便纷纷倒地不起。 至于蓝伯光金钱多周冰等人依旧如是,完全就是没有征兆的便倒下,而如今,却只有甄国昌一点事业没有似的。 “哈哈哈,药效已经发作你们猜知道,太迟了。所以我说我也不傻,怎么样,驸马爷。你是那么的聪明睿智,你来说说你们是怎么遭了我的道的?” 甄国昌又是哈哈一笑,四十来岁的他心性在此刻就如一十多岁的少年,竟然起了顽劣的心态。却见他对着正尧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诡异。 此刻正尧的额头上已经是汗珠淋漓,药效发作的更猛,正尧就越发感到无力。现在唯有用内力强行抵制一下,这样可以减缓麻痹的效果。 “腊梅,是腊梅香。一定是腊梅香气。就在我叫大哥他们出来,你再次开口说话之时,我隐隐闻到一股腊梅的香味,应该就是你所施放的迷香!真没想到。我竟然会遭了你的道!” 这个时候,正尧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之前一阵寒风破窗而入吹过来时所夹杂的一种腊梅香气,除此之外。正尧再想不到还有什么会导致这么大一帮人全部都中迷香。 毕竟自打甄国昌一帮人进来之后,正尧等人就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与谁接触过,这样也能中麻药,那就只能是通过空气传播。而到目前为止,正尧也就闻到过一阵腊梅花的香气,因而正尧才如此的肯定。 “哈哈哈,李正尧果然聪明,观察能力着实让人佩服!不过可惜,今天我不可能饶了你。”甄国昌摇头叹息一番,眼中顿时闪出一道冷光。 正尧已然可以确定甄国昌肯定想要对自己与张诚这一帮人下手,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罪行,相信他一个活口也不会留下。 然而正尧此刻却是一身软绵无力,除了能够勉强的站立起来之外,甚至连行走都不行。此情此景,正尧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当真不该如此不小心。现在甄国昌邓光荣的罪行罪证都在这里,一旦自己等人有什么差池,那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将付之一炬不复存在。届时这帮人依旧可以逍遥法外,即便嘉靖想要定他们的罪也找不到缘由。 若是当初小心一点,或者不这么冒险,等到援军到来,那这帮贪官污吏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然而现在倒好,自己等人反而中了招,自己的生死却捏在了对方手中。 或许这一切都归结于正尧太过自信,太过急于求成。 不过事已至此,正尧想多了也没用,于是鼓着一口气道:“甄大人,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了,收手吧,回头是岸。如果你杀了我们这帮人,你也是逃不出少华山的。” 正尧开始劝慰起来,软硬皆施,希望可以拖延一点时间,也希望甄国昌能够幡然醒悟。 “回头是岸?你给我过来!”说着,甄国昌一把将正尧给抓了过来,随即从脚下拔出一把;匕首,直指正尧颈部,又道:“少在这里废话,我的事情你已经全然知晓了,就算我放了你,我也不会有活路,倒不如将你们这一帮人逐一杀光,从此所有事情都烟消云散,没人知道,到时候我会在公文向皇上说,驸马爷与钦差大臣在江上泛舟,不幸溺毙。相信皇上也不会为难我什么的,我依旧是陕西布政使司,依旧可以高枕无忧!” 甄国昌俨然入了魔一样,两眼大瞪,龇牙咧嘴,嘴唇上依稀还可以看得见丝丝血渍,应该是他激动时候说话牙齿将嘴唇磕破所造成的。 “甄国昌!你别乱来!快放了驸马!” 柳彦虽然也是软绵无力,但是还是能够鼓出一口气,冷声说了出来。 张诚瘫软在地伤感,紧张地说道:“快,快放了驸马,这样对你没有好结果的!” 却见此刻正尧被甄国昌用右手手肘夹住正尧,左手的匕首便直指正尧的颈部,只要甄国昌再往前靠一点。相信正尧的颈部立即会出现一道口子,鲜血立即便会溢出来。 “甄大人,你醒醒吧!”正尧越发感到有气无力,不过他还是又开了口:“我知道。其实这么多事情你都不是一人做得到的,相信你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你们。你如果收手将此人供出来,我保证日后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 一个陕西布政使司,一帮地方官员,即便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公然行贿受贿,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更加不敢私造兵器,私开矿场。毕竟这些事情全部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若是没有人在背后为他们撑腰鼓舞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这么做。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真正的目标,一直都不是甄国昌。 “幕后黑手?不,不,你想多了,没有什么幕后黑手!你也不必在此废话多事。反正今日你难逃一死!”甄国昌冷冷地说道。 随即他像是铁了心要正尧的命一样,左手猛然扬起,顺势而去,直奔正尧的颈部! 如此力道下去。那把匕首恐怕会全数没入,直插正尧的喉间。而正尧必定会当场毙命!!! “不要——” “砰!” 就在这个时候,周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冲身后飞扑过来,直接将甄国昌推倒在地。 甄国昌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在中了迷香之后还有如此力气,待他起身转头看去之时,却见周冰已然趴在了地上。见此情形,甄国昌根本不去理会周冰,继续向正尧刺去。 正尧在甄国昌倒地之后他也跟着倒了下去,再吃了的翻了一个身正躺在地上过后,整个人便再也爬不起来,双手双脚根本无力使唤,完全就是一个就要失去知觉的废人。 眼看甄国昌的匕首从上而下就要刺到胸口,正尧想要阻止根本是有心无力,此时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呲!” 一道匕首插进肉里面所发出来的声音顿时响起,周围顿时静止,连风打窗户声都不再有。 “冰弟——”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又发生了,只见周冰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飞扑到了正尧身上,而甄国昌的那一匕首却是直接插进了周冰的背部! 正尧隐隐感到有一丝冰凉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想要努力去伸手,却发现依旧不能动弹。但是正尧可以想象的是,那一抹冰凉绝对不是水,而是从周冰背部流出来滴到正尧手上的血!!! 正尧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涩,周冰竟然先后两次为自己化险为夷,最后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甄国昌手中的匕首,如此情意,这叫正尧如何以报? “臭娘们儿,竟然敢先后坏老子的好事!好,既然你想为他死,那我就成全你!”说着,甄国昌一把将插在周冰背部的匕首给抽了出来。 “不要——” 正尧卯足了劲力大吼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甄国昌将匕首极快的往下刺来,根本没有丝毫的停顿之意。 “呲!” 又是一刀刺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抹冰凉溢出。 眼前的这一幕委实让在场所有人,包括于但这一帮贪官污吏也看的背皮发麻。很难想象,平日里笑颜相迎的甄国昌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嗜血的屠夫,拿着匕首刺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犹豫之意,就是想要置人于死地一样。 蓝伯光眼角湿了,蓝月白眼角湿了,原本还很恨周冰欺骗她感情的蓝月心,眼角也湿润了。一个妙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花季初开的靓丽女子,竟然还有人忍心刺了一刀又一刀。 此刻的甄国昌根本就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头恶魔,一个嗜血的恶魔。 然而,即便如此,众人也只能干看着甄国昌一刀一刀的刺下去,只能一口一口的倒吸着凉气,却是无能为力。 眼见第三刀第四刀刺下去之后,周冰已然奄奄一息,若是再刺再不进行救治,恐怕就只能香消玉殒。 “咻咻咻!” 然而就在甄国昌准备第五刀刺下之际,突然传来了三道飞针刺入肉体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却见甄国昌顿时止住了身形,那一把匕首则是与周冰的背部只有毫厘的距离! 甄国昌终于停下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血腥的场面终于应该得以结束。 第五十四章 血洗山寨官兵来 就在这时,袁海云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周冰身前,一脚将甄国昌踢飞到门口之后,便掏出怀中一个布袋,立即取出几根银针扎在周冰背部,暂时的止住了血。 对于甄国昌来说,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实在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不受自己迷香所控,非但没有全身乏力,而且还能够对自己施针,这莫名其妙的三针让甄国昌感觉甚为憋屈。此刻的他根本就不得动弹,完全被定住了身形,只能静静地看着袁海云蹲下救人。 袁海云是大夫,对于什么毒药迷药自然有心得,即便自己中了招,也可以再短时间里面应付下来,或者说随时都有东西防身。因而即便甄国昌的迷香施放的很巧妙,但似乎看上去对袁海云并没有什么效果。 其实本来袁海云也没有想到会中所谓的迷香,因为这种迷香掺合了腊梅香味,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出来,再加上这迷香更是缓慢发作的。好在袁海云反应够迅速,在正尧大叫一声之后他便察觉出来,并通过记忆和感觉,判断出了是哪种迷香,最后再自己条件有限的情况下,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几个大穴,让自己暂时失去麻痹的感觉,因而才会有方才这一幕的出现。 即便到了此刻,袁海云的腿上,手臂上,腰部,胸部以及头顶,都纷纷扎了一根银针。 “正尧你别太激动担心。周冰现在没事了。我现在用银针封住筋脉暂时为她止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只是现在身子有些虚弱罢了。”袁海云一边施针,一边宽慰着对着正尧说道。 袁海云明白,一个女人趴在自己的胸口为自己挡刀,这需要何等的勇气的决心,要知道,就算是夫妻,相信很多很多都不会这么做的。因而正尧必定会担心周冰的情况,但是一旦正尧越激动越暴躁心情越不受控制。那么这迷香就越会在体内的血液中加速运行,那么即便正尧有五十年的内力真气消耗,相信很快他也会倒下的。 然而一旦正尧倒下,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敢想象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那就好,那就好。” 听完袁海云的话之后,正尧的心中总算是落下了一颗大石。 周冰的伤势刚刚才好起来,不想这次又受到甄国昌如此的蹂躏,连中数刀,不由地让正尧越发觉得自己没用,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还要反过来让人保护。想到这里正尧就越发内疚,周冰如此对自己。这叫他将如何去面对? 在袁海云缓缓将周冰扶起来,靠着桌椅临时搭成的床趴下来歇息之后,正尧也努力的鼓动体内的真气,卖力的让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 却见正尧此时的眼睛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血红一片,目光如炬般盯向甄国昌,紧咬嘴唇,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甄国昌。 甄国昌见状,趴在地上望着正尧道:“你……你别过来,你……你要做什么?” 看见正尧朝自己走来,同时一副吃人的样子。着实让甄国昌感到了害怕。虽说被袁海云的飞针扎住,暂时不能够动弹,但是说话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眼看正尧如同一头嗜血的恶魔朝着自己走来之时,甄国昌两眼都绿了。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却一不也退不了。 如果说先前正尧在与甄国昌说话还有玩味戏谑的意思,那么在此一刻。尤其是在甄国昌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置周冰于死地的那一刻之后,正尧俨然已经想要将眼前这个官场败类绞杀。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我想做什么?呵呵,到了此刻你竟然还要明知故问?你说我会做什么!”正尧冷眼说道,隐隐散发出来的寒意,似乎正在逐渐冰封周围的一切。 想要做什么?这还用问? 之前自己是多么的想要对方死,下手是多么的狠,如今没有将对方杀死,那么接下来死的人必将是自己! 对于这一切,甄国昌又岂会不知道? 不过甄国昌似乎不甘心,于是立即道:“你不要乱来!你不可以杀我!我有七宗大罪,一定要经大理寺刑部审过之后,才可以定罪,虽然你是当朝驸马,但是你绝对没有权力治我的罪!” 到了这个份上,甄国昌终于认罪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认罪还能够保住一条命。 “少说废话!正尧,杀了他,回到京城就对皇上说甄国昌图谋不轨,死在地震当中便是,不需要交代太多!”袁海云立即说道。 “你们敢!” 袁海云道:“有何不敢?反正这里除了不该死的,其他的全是该死的。杀了你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尧,动手吧!” 对于袁海云来说,这个甄国昌自然死不足惜。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会连年也不过的与正尧一起来到陕西,更不会被人通缉,差点丧命。而且这个甄国昌如此的败坏纲纪,弄得陕西一片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此等腐败官员必然人人得而诛之。 更何况,方才他竟然忍心对一个女子下如此重手,此等残暴不仁的人,不,应该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袁海云与甄国昌一人一句的说着,而正尧却什么也不管不顾,拖着他那缓慢的脚步,一寸一寸的往甄国昌靠近。 “你……别……别过来。我……我答……答应你,说……说出谁是幕后主谋!”甄国昌已然有些无力地说道。 他知道,正尧正在一点一滴的靠近自己,而正尧绝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等他走到自己跟前,自己当真就必死无疑了。眼下唯有一件事可以阻止正尧,那便是供出背后的那个人! “幕后主谋?” 听到这里,正尧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其实正尧此刻也是无力到了极点,所有一切的行动,包括说话,全靠着真气支撑,连正尧也不知道,这口真气能够支撑多久。而在听到甄国昌说到幕后主谋之时,他也趁机停了下来,算是缓缓气。 而袁海云见状之后,顿时呵斥道:“正尧,别听他的,先杀了他再说,不然后患无穷!” 虽然正尧不明白为何袁海云要坚持正尧去杀甄国昌而不是自己去,但是正尧可以肯定袁海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一定很重要。只是对于正尧来说,现在想要上前一步都是那样的吃力,更不用说杀人。 甄国昌点头道:“对,幕后主谋!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但是你必须保证不杀我,否则一切免谈!” 袁海云继续咆哮道:“正尧别听他的,赶紧杀了他!不要犹豫!” 此刻的袁海云的表情尤为的严肃,双眼怒瞪的尽显杀意,仿佛不将甄国昌置之死地决不罢休。就连一旁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众人都不禁开始怀疑,袁海云再三的强调要杀甄国昌到底意欲何为? 正尧心中却是一阵无奈,他现在何尝不想将那甄国昌杀死,但是实际情况告诉他,根本就不能够移动半步,一旦自己再用力,恐怕最后一道真气也会支撑不下去,届时会导致什么后果,他也不敢想象。 因而正尧只好不作理会,而是看向甄国昌道:“好,我答应你!你快说,那人到底是谁?” “你是驸马爷,金口玉言,不得反悔!”见正尧有妥协之意,甄国昌虽然不能动弹,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随即道:“他就是……” “嘎咕——” 就在甄国昌即将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之时,突然大门被撞开,直接将甄国昌给推到了门背后,与此同时,门口爬来一浑身是血的人。 这个人,正尧和柳彦等人都认识,也都见过,这个人就是门口那裸露着手臂的粗布大汉。 只见那粗布大汉似乎受了重伤,面色惨白如雪,嘴角还渗出丝丝血渍,然后有气无力的对着躺在地上的大当家彭国栋道:“报……报告大当家,山……山下不知何时杀……杀来一批官兵,他……他们个个手持重兵,见人就杀,根……根本不留活……活口!寨……寨中兄弟已……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请……请大当家快……快走——” 说完,那粗布大汉大口一张,一抹鲜血喷浆而出,整个人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断气。 “什么?” 彭国栋听完之后,两眼一阵愕然,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官兵血洗少华山! 正尧闻听那粗布大汉所言之后,不禁愤怒指向甄国昌道:“甄国昌,你竟然……” 然而正尧的一个愤怒却彻底导致正尧的真气耗散,结果未等他迈开一步,整个人突然便倒地,也趴在了地上,再没有半点支撑之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甄国昌虽然不得动弹,但是他却是可以放声大笑,原本见正尧发怒的要朝自己过来,他已经认定自己凶多吉少,然而不想正尧竟然倒下了,这不禁让他兴奋到了极点。 “哈哈哈,李正尧,我说过你聪明,我也不笨。自从我上山进寨之时,便知会了西安府指挥使龚达,一旦我进来,他们便秘密潜入山寨,届时找寻时机,将山贼一网打尽。没想到,到了这一刻,竟然派上了用场。看来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我,驸马爷,钦差大臣,知府大人,你们就准备安息吧!” 第五十五章 指挥佥事刘显到 甄国昌笑说着,声音很大很兴奋,而他整个人竟然依着门框缓缓地站了起来。 只见他笑的是那样的灿烂,眼中无限杀意在大厅中弥漫开来,甚至让人难以呼吸。 实在没有想到那甄国昌竟然还留有如此一手,难怪在进山之前他不停地在与领头的官兵交流。之前众人还以为甄国昌只是想要以策万全,似乎现在这样看起来,倒像是甄国昌早有预谋想要对少华山不利一样。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中了甄国昌的道,想要反抗都不行。虽说袁海云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几处要穴导致暂时不被麻药所控制,但是却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也是为什么袁海云一直不停地催促正尧杀了甄国昌的原因。 然而,袁海云并不知道,正尧根本就没有能力的去杀人了,因而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甄国昌在那里狂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甄国昌,你不要乱来,你这是知法犯法!”袁海云鼓着力气大声说道。 现在银针作用已经失效,袁海云也是四肢乏力,不能动弹,只能说话。 甄国昌道:“知法犯法?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现在你们已经成了我的阶下囚,你们当真以为还是你们为大?告诉你们,在陕西,我甄国昌才是最大的,我甄国昌的话就是王法!” “甄大人!你收手吧!”正尧趴在地上。吃力地说道:“你快收手吧。你越是这样,对你日后都不会有好处的!” 甄国昌道:“少说废话!想要收手?你都查出这么多事情来了,还叫我怎么收手?收手了就不用死?我贪污受贿,我勾结商户,我搜刮民脂民膏,我谋害朝廷官员,我趁着地震发国难财,我私开兵工厂,意欲谋反,如你所言。七宗罪!是不是收手就不用死了呢?”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之事承担一切责任,甄国昌,我告诉你,即便你今天庆幸可以将整个少华山的人都屠杀干净。你做错了,终究还是错了,欺骗不了别人,最终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莫名其妙的为甄国昌讲起道理来。 “错?你说是我有错?哈哈哈哈!如此大的一个陕西,我看谁会说谁敢说我有错?”甄国昌显得中气十足,随即又道:“我的人马现在正在血洗少华山,相信不一会儿他们便会进来,到时候……” “砰!” 未等甄国昌将话说完,突然忠义厅的大门便被一脚踢开。“乒乓”一响,随即迎面冲进来五名官兵。五个人脸上均是鲜血淋漓,走路全都是低着头左摇右晃,其中为首的一个官兵立即走到了甄国昌旁边。 “甄大人,山贼已经全数剿灭,整座少华山上除了这里,再没有山上的活人。”为首的那名官兵凑到甄国昌面前低声说道。 但是这个低声,却是相对的,因为估计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听到那人所说的话。 甄国昌拍拍手,笑颜道:“很好!干得好!现在。替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可以留!” “住手——” 就在甄国昌说完,准备叫自己的人动手之际,却听见一个很是粗犷的男子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所有人顿时一愣。随即包括甄国昌在内的一干人等都不禁好奇的把目光移向了门口。 “住手,给我拿下!” 又是一声厉喝之后。终于小跑进来一队人马,个个腰间配着一把长刀,显得煞有气势,而说话的一人便是走在最前面的粗臂长眉铠甲男子。 此人的铠甲与其他人的不同,从表面上看去,应该是这一帮人的头。 只见他刚刚把话发完,从后面足足来了有三十名官兵,二话不说的便将甄国昌一干人等给拿下了来,同时还包括金家与蓝家两家。 “刘……刘显!”甄国昌根本就来不及说什么,结果就被两名官兵给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头等死的死猪。 刘显?单从甄国昌的反应来看,看来这个人来头不小。 刘显,南昌人。生而膂力绝伦,稍通文义。家贫落魄,之丛祠欲自经,神护之不死。间行入蜀,为童子师。已,冒籍为武生。嘉靖三十四年,宜宾苗乱,巡抚张臬讨之。显从军陷阵,手格杀五十余人,擒首恶三人。诸军继进,贼尽平。显由是知名。官副千户,输赀为指挥佥事。 可以想象,这个刘显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然而到了此刻,甄国昌终究没了力气,原本靠着门边站起来的身子,在此一刻却悉数瘫软在地,终究爬不起来。 刘显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从来都不会讲情面,又屡次平乱,眼下见到如此一幕,可以想象得到,甄国昌自然开始胆寒起来。 却见这一刻正尧的脸上倒是多了不少笑容,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迷香的作用开始减弱还是因为正尧努力的克制住了迷香,只见正尧竟然爬了起来!!! 此时正尧正一步一蹒跚的走向甄国昌身前,他不知道正尧会怎样去对自己,方才自己都还豪情万丈,而到了这一刻,自己被人按在地上如同砧板鱼肉一样,任人宰割,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指挥佥事大人,多谢及时赶到!”正尧朝着刘显笑了一笑,然后努力的抱拳说道。 “京指挥佥事刘显,见过‘御前驸马’,见过钦差大臣柳大人,诸位大人!由于刚刚对苗疆一带进行了平乱,中途耽搁了一些日子,还望驸马爷恕罪!” 刘显一眼就认出了正尧,柳彦等人,足见刘显在此之前可谓是做足了功课的。 “哪里哪里,若非刘大人及时赶来,恐怕本驸马只能与刘大人阴阳相隔了!”正尧稍稍平复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正尧现在感觉要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看来药效已经开始逐渐减弱了。 刘显何尝不明白正尧所说的话,随即便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后,道:“请驸马放心,下官已经将所有叛军擒拿,一切全由驸马您来定夺!” 刘显的办事能力确实够强的,颇有将相之才。不声不响的就将甄国昌处心积虑安排的叛军给治服了,也难怪他能够再战场上所向披靡,连苗疆那般难缠的叛军他都能够平定同时还可以赶到陕西来,当真不简单。 抗倭大英雄,果然是名不虚传。 正尧见大家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于是吩咐道:“先将甄国昌于但等一干罪犯押入地牢,其他人下去调整治疗,待到晚上本驸马再来亲自审理这陕西一案!至于其他一些琐碎事情……刘大人,那就有劳你了。” “是,下官领命!” 刘显脆声答道,然后左右一个挥手,那些官兵便开始行动。虽说人多地方小,而且又有伤者,但是在刘显的指挥下,整个现场却是那样有条不紊,这不得不另正尧对刘显产生了佩服之心。 正尧点点头,有个能够办事的属下自己确实会轻松许多。于是他也不客气,在几名官兵的搀扶下,正尧柳彦一干人等都被安排进了厢房歇息。 只是迷香而已,相信睡一觉醒来就不再有事。 不过这一次却是让袁海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次玩的也够大的,若不是突然之间杀出一个京指挥佥事刘显出来,到时候自己的封住甄国昌穴位的银针一旦失去效果,以甄国昌的作风,必定会杀人灭口,那么自己等人当真就玩完了。 或许在袁海云看来,这应该就叫做吉人自有天相吧。 第五十六章 西安知府来升堂 待休息一番之后,所有人都调息了过来。 斜阳西去雁南归,又是黄昏落日时。 在刘显的安排之下,少华山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虽然只是在空气中多了几抹血腥味道。 这次血洗少华山还是太过突然,继而导致在忠义厅里面除了甄国昌以外的人都对此毫无知情,可以想象甄国昌此次安排是多么的处心积虑,令人防不胜防。 山寨之中一百多号人物到目前位置死了只剩下现在七个当家的,如此大规模的屠杀确实让人发直,甄国昌带来的三百多官兵确实也够残暴的。当然,不管他如何的残暴嚣张,但是面对刘显的五千精兵,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因而只能束手就擒。 官兵屠山,是正尧没有想到的,而刘显的出现更是甄国昌从来没有想过的。不过最后甄国昌也只得面临被抓一幕,现在已经再次被带到了忠义厅之中,等待最后的审判。 是时,忠义厅被刘显的精兵临时搭成了衙门公堂模样,正尧,张诚,柳彦三人则分别坐在了公堂上面的左中右三个座位。 由于这里乃陕西西安府管辖范围,而张诚本是西安府知府,故而主审由张诚担当,而同为钦差大臣的正尧与柳彦则是负责旁听,提供证据,待案情告破,无需上交大理寺刑部,即刻就可行刑。 至于刘显,他则是坐在一旁。饶有趣味的喝着茶。轻松惬意。 “当!” “升堂!” 张诚猛地一拍桌上的一块木板,大喊一声,便开始了所谓的升堂。 “威武!!!” 堂下由刘显一众精兵所组成的衙门官差同时也跟着糊了出来,只见手中个个都拿着一根木棍,不停地敲打着地面,这气势,还当真有在衙门公堂审案的样子。 “带犯人甄国昌、于旦、周允上来!” “是!大人!”其中一名官差躬身说完后,立即便转身朝着门外喊道:“带犯人甄国昌、于旦、周允上来!” 声音与人相辅相成,都是那样的粗,不过却更显得有气势。 不多时。三名精兵便把甄国昌三人抓上了公堂,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虽然此刻迷香的作用已经散去,但是却见甄国昌的神情面貌,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有气无力起来。唇干舌燥。隐隐渗出丝丝血渍,两眼发红,面色惨白无力,头发更是乱作一团,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吸过毒呢。 “甄国昌,今日由御前驸马、钦差大臣以及刘大人在此听审,本官现在就问你,你是否认罪?你所做一切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 张诚盯着甄国昌一动不动,大显官威。倒是让一旁的正尧与柳彦等人眼前一亮。看来张诚还真的是一块当官的料,气势确实够足。 正尧一直都不相信这一切只是甄国昌一个人所为,即便山高皇帝远,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此等谋逆的大事。况且之前甄国昌就交代过,背后有主谋,只是本在就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因官兵血洗山寨而中断。 至此,张诚也很想查清楚这个背后主谋到底是何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张诚问完之后。却见甄国昌整个人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这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到不解。难道甄国昌在装疯卖傻? 正尧一撇甄国昌之后,道:“甄国昌,成王败寇,自古有之。如今你已经成了阶下之囚。倒不如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讲出来,这也你也算得上是一方枭雄!” 正尧明白。甄国昌这一帮人其实应该算是朝廷中失意的一帮,同样都怀着梦想在做事。但是时间越久,却发现所有的抱负与梦想离自己越发遥远,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经过他人的煽动,很容易的就走上了歪路,然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而甄国昌好歹也算是一方首脑,在陕西一带也为官数十年,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正尧称其为枭雄,也算是对他的尊称。 甄国昌看着正尧道:“果真不愧是‘御前驸马’。成王败寇,很好,很好!我认罪,我认罪!” 听其语气,却是多了几分沧桑,几分凄凉。枭雄落马的那一刻,应如是。 张诚追问道:“好,那本官再问你,你们私造兵器,私开矿山的幕后主谋是谁?” 说到底,还是要抓出最终的主谋才是重点,单单将甄国昌这一帮地方官员治罪,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幕后主谋是谁,我只知道我们管他叫主公,应该是朝中的某个大官。” 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甄国昌到了这个份上,竟然说他也不知道背后主谋是谁,这叫人如何相信呢? 却见张诚顿时大怒,猛一拍桌子道:“荒谬!若是你不知道,你缘何要做如此多的违法勾当?你可知道,你所犯的罪行里面,任意一条都足以判你死刑,甚至株连九族的!” 张诚的大怒也是正常表现,毕竟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一个不知道姓名身份的人做违法的事情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但是一旦败露,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而且甄国昌还是陕西布政使司,地方权力最高的行政长官,没必要犯如此大的风险才对。 因而这样就更加激发了正尧对这个幕后主谋的好奇,现在可以联想到的就是朝中那些大员,虽说朝中有权有势的人也不多,但是还是有那么几个。而且嫌疑最大的就是严嵩。如果能够供出严嵩是背后主谋。那么扳倒严嵩便顺理成章了。 现在唯一的就需要甄国昌将其揭发出来,不过听他所言,似乎有些出入。至少,连甄国昌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是事实!我连死罪都认了,我还至于这样说谎骗你们吗?” “那你且说说,你们是怎样联系的,为什么你会答应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举措来?私造兵器,私开矿场都是要株连九族的!”正尧立即抢过话来,语重心长地问道。 不过正尧可以肯定的是。做这种事情不到逼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做的。一定是有人抓住了甄国昌的把柄,然后进行要挟,从而使甄国昌越陷越深。至于威胁他的人。想来也与这背后主谋有关联。 “我……我也不想的啊!贪污也好,私造兵器也罢,我都是身不由己的,我是被逼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都不用做,每天还有钱送来的日子,那是多么舒爽的日子。然而这不过都是表面,忽然有一天,当我喝酒喝多了回书房时,却发现有一黑衣人在我书房里面。起初我以为是入室盗窃的小毛贼,结果还未等我叫出声来,他却先一步将我嘴巴捂住,半晌也出不过气来。后来他便对我说,主公要我私开一处兵工厂和矿山,为主公所用。” “当时我根本没有答应,但是他却说主公有我的贪污罪证,甚至连我的小侄子打死人被掉包一事他都知道,如果我不听从安排,那么我的所有罪行必将公诸于世。届时若是皇上知道,我定将人头落地!” “我不甘心但是却很无奈,于是便开始四处拉拢人,我知道,只有把这件事做好。我才有保命的可能,因为对方是在太强大了。第一个被我拉进来的是陕西提刑按察使罗彰罗大人。第二位是都指挥使姜翼姜大人,只要成功将这二人拉拢,那么正规陕西也就是我们的了,想要私开矿山工厂,那就容易多了。”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岂料唯有那西安知府有点不识抬举,竟然想要揭发我们。现在陕西上上下下一百多大小官员都参与了其中,就算我想要置身事外,也决不可能!于是我们下了一个决定。” “杀死西安知府,由此确保秘密不被外泄。”正尧抢过话来说道。 “没错,这个庞烨确实不识抬举,原本打算叫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上书直言陕西有问题,好在主公得知消息之后下令绝对不能留活口,而且还要造成意外才行。结果我们真的就将庞烨引到了山上,然后趁着天黑,将其推下了山崖,死无全尸最后给吏部的行文则是以登山意外死亡了结。” “可是没想到的事情还真的很多,后一人知府华东铭一样古板,不识抬举。我知道他不识水性,于是将其骗到河中烂船上面,然后出现了沉船的意外;之后的崔进更是雷厉风行,说也不说,竟然就悄悄道蓝田县去查,我们知道,一旦去了蓝田县,事情败露的可能性就很大,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在蓝田县消失,剩下的刘福通本来打算去迎接他的,可是在小镇上的客栈闻听他直言他已经掌握到了可靠消息,而且此番来陕西只为收集证据。听到这里,我们再也坐镇不住,冲进客栈见人就杀,最后一把火将所有一切烧的干干净净。” 甄国昌笑了,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仿佛刚刚所说一切是一件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一样,张诚柳彦等人都在怀疑这个甄国昌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 正尧只是微微轻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之后,道:“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去做坏事,去杀人,你们真的疯了。” “疯了?呵呵。或许是吧。不过最让我们觉得奇怪的是,主公竟然命令不准对新来的知府动手,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什么?还有这种事?难怪我到西安府之后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顺利利。但是为什么你们还是对我动手了呢?”张诚好奇的问道,俨然已经不是在审案,反而像是在话家常。 “为什么?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主公的命令!” 第五十七章 一明一暗施妙法 甄国昌再次说出的一句话着实让所有人都为之怔了一下,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只听命令,不问缘由,这是什么组织? 这个背后的“主公”到底是谁,他是不是想要谋反,这些问题不断地闪现在正尧等人的脑中,久久不止。 “哎,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非我们贪图享乐在前,哪有今日的成为阶下囚呢。命,这就是命吧。”甄国昌仰叹一阵,此刻心中已经是悔意丛生。 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甄国昌要出来做犯法的事情,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了。因此说话的时候,也显得伤感了许多,为官数十载,想起来恍如隔世。 张诚一拍惊堂木道:“甄国昌,你恶行滔天,罄竹难书,虽有被人胁迫威逼之嫌,但是如今一大宗罪在此,你实在难辞其咎!七大罪状,条条死罪!据我大明律例所言:‘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是以甄国昌当凌迟处死!” 说完,拂袖一挥,立即上前两名精兵,将甄国昌给夹住,转身就往厅外而去。 凌迟处死,这个极刑听着都让人后怕,但是却见甄国昌只是顿了一下,再无其他异动。 “且慢——” 这个时候,却见甄国昌突然叫住了,停下脚步之后,随即转身看着正尧疑惑地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就算此刻死去,也死不瞑目。” 众人都不明白到了这个份上甄国昌还想要知道什么,张诚更是不耐烦的道:“你还有何事不明,快说。” 跟甄国昌这种人交谈,张诚是绝对找不到共同语言的,害了那么多人,让他多活一分钟。张诚都觉得是罪过。 只见正尧此刻却是露出一副笑意道:“你是想问我吗?” 因为从甄国昌的目光看过来,根本就是在看正尧,很明显他那不明的事与正尧有关。 甄国昌也笑道:“‘御前驸马’果真厉害。我只是说了一句,竟然就知道我有事要问你,此次栽在你手中我也认了。” “客气客气!不过话说回来,你想问我什么呢?如果是问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办法来捉你。那你可以转身走了。” “为……为什么?”甄国昌讶异的看着正尧,仿佛他正好想知道的就是正尧所说的。 “呵呵。”正尧撇嘴一笑,随即一抹鼻尖,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死不瞑目!带下去!” 说完。正尧立即把头低下,半晌不再言语。 若非这些贪官污吏与商人勾结,若非这些人胡乱判案,若非这些人欺压百姓,相信如今的华县绝对不是这样,而少华山更不会经过鲜血来洗礼。时至今日,已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因这帮人的贪欲而丧失了生命,想到这里。正尧如何不心痛?这帮贪官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是其他那些受害者呢,那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损失。 此情此景,正尧还会让甄国昌好过吗?答案是否定的。现在除了砍头之外,对于甄国昌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死不瞑目。 “于旦,你身为织染使司,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与甄国昌同流合污意欲谋反。也当凌迟处死!” “周允!你身为西安知府衙门师爷,竟然屡次谋害知府。更与甄国昌于旦一干人等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定斩不饶!当判斩立决!” “王永,马常在,你二人为县令,终年中饱私囊,利用职权收受贿赂,私吞赠灾款项,其罪难书,当判斩立决!” “商人金钱多!” “小的在!” “经查实,金镶玉胆敢私造兵器,私开矿山,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据大明律例所言。金镶玉所有财产全数充公,金家当满门抄斩!” “冤……冤枉啊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金钱多这下连尿都下了出来,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情形。 张诚硬声道:“罪证确凿,还容许你抵赖?拖下去斩了!” “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呐——” 任由金钱多如何的呼天抢地乱吼一通,都无济于事,事实上他确实是死有余辜。 “渭南县令叶嗣同,当判斩立决!” “华阴县令甄国伟,当判斩立决……” “……” “……” 只听得到张诚不停地念出涉案官员的名字,罪行,然后通通都是斩立决,一直到将在场的三十来名涉案官员通通判完,张诚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刘大人,现在只剩下提刑按察使与都指挥使未出现,现在这二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正尧终于开口说道。 “请驸马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很好,那现在大家也都饿了吧,先吃饭,有什么吃饭再说。”见该判的都判了,该砍头的都砍头了,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任务,正尧也觉得是时候放松一下警惕了。 驸马爷发话,谁敢不从,于是众人有说有笑的便往饭厅走去。 虽说少华山上刚刚经过一番厮杀,而少华山上的弟兄也死伤的只剩七七八八,但是做饭的人还是有的。却见正尧等一行人来到饭厅雅间时,发现桌子上的饭菜还蛮丰盛的。 其实很简单,常年出门在外行军打仗的刘显手下什么人没有,会烧几个菜的,那还不是随便一抓都能够抓出一大把来。 席间,正尧首先便是敬了刘显一番,若非刘显的突然出现,恐怕今日死的就是自己,而非甄国昌等人。对此,正尧自然是感激万分。随和正尧又与大当家彭国栋喝了一杯,对他也表示了一番深深的感谢。 袁海云一直都是有话在喉,不吐不快的样子,立即问向正尧道:“现在甄国昌已经死了,他也应该死不瞑目了。怎么样,现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绑架了我们。为什么今天又将我们给放了,为什么刘大人会带着军队过来?为什么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为什么,为什么。袁海云笨拙的脑袋实在是想不出这些为什么是什么。 当然,包括柳彦,包括张诚,包括周冰和平安无事的蓝家人。都十分的好奇着这些为什么。 千万别说是巧合,相信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正尧见众人个个都用那质问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来这件事情不交代清楚,今天晚上休想清净了。无奈的正尧看了看彭国栋和刘显一眼然后抿嘴一笑:“你们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这时。所有人都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认真的听起正尧说原委。 原来,早在正尧离京之前,嘉靖就知会过在云南剿匪刘显,说一旦正尧有紧急情况发生,刘显务必即刻动身前往。而正尧与刘显之间也有书信来往,因而在正尧刚刚踏进华县县城的那一刻,刘显其实已经从云南出发。动身前往陕西而来。 另一方面。在临行之际花清月突然找到了正尧,同时还言明自己父亲还有一个师弟在少华山上落草为寇,原本只想让正尧去调查的时候能够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的。结果当正尧第一次踏足少华山之时,脑中便想到了一个计策:少华山,就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于是正尧便明里在华县金镶玉工厂里面打工,顺便调查消息;暗中则是与少华山的一帮当家们进行了一个协定。只要此次能够帮忙破案,正尧便决定将这帮人招安。 有头发谁还想当秃子?诸位当家们也都蠢蠢欲动。再加上正尧更是花振虎的唯有传人,彭国栋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便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对于正尧来说,这第一步最重要也不要让人怀疑。所以在正尧明里暗中调查过后,发现马常在与当地一帮商人来往甚为密切,终于在元宵佳节头一晚上少华山的人将县令马常在以及几位有分量的人物掳走,同时要求要赎金。 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认为这真的只是一次绑架案,然后由马文韬去传话。正尧估计靠近他,只是想进行接下来的第二步。 不过正尧的演技确实够好,在少华山上的练武房里面的那些打斗,看上去是那样的真,是那样的精彩。后来的 《飞云八式》 出现“意外”的暴露了自己的驸马身份,这就让此次绑架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驸马被绑架,必定引起恐慌,相信整个陕西的文武官员都坐卧不安,而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山救人。如此,根本容不得甄国昌等人去思考这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便毅然的跟着上了山。 什么都算好了,一切都按照正尧所计划的进行,以身犯险,引敌深入,瓮中捉鳖,一步步紧凑衔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甄国昌竟然会有后招,暗中知会官兵血洗了少华山。 而一直在山林之中潜伏的刘显一帮人听见少华山上有打斗声传来,于是便纷纷上山,最后在危急关头,恰好救了正尧等人,也将甄国昌一干人等擒住。 “好啊你个李正尧!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就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太不够兄弟了!”袁海云这下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经正尧这么一说,什么都明白了。 众人也算是解开了谜团,纷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柳彦不禁点点头,在正尧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道:“三弟能有如此谋略,为兄深感汗颜啊。” 正尧憨笑一声:“哪里哪里,若非二哥你刻意与他们混迹在一起,收集到他们行贿的证据,相信我的这个计划也不会这么快成功的。总的说来,大家都有出力,呵呵。” 张诚道:“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大哥这条命是二弟三弟合力救的,好兄弟,一辈子!” “好,好兄弟,一辈子!” 第五十八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已是二月临近,初春即至,银装素裹的大地也都渐渐地泛起了一抹绿色,晨风吹面,已然不是那般的疼痛。 第二日一大早,刘显便在正尧的分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陕西提刑按察使司冯玉龙与都指挥使司曹赞给抓了起来,然后押往西安府,在一番游街示众之后,押往菜市口便砍头。 而柳彦将甄国昌等人不间断行贿给自己的银两全数拿了出来,还富于民,华县一带的百姓自然感激不尽。 到此,陕西一案已经告破,正尧等人的陕西之行也完成。 根据正尧提供的线索,刘显又在地下工厂之中查获了将近五万件各式各样的兵器,这个数目大的着实吓人。然而当正尧仔细点算之后,却发觉这个数目与账簿上面的数目足足少了三万件。意思就是,目前已经有三万件兵器不知所踪!!! 三万件冷兵器,看来已经送到了那个所谓的“主公”的手里,这给正尧不禁提了个醒。 陕西一案也耽搁了不少时日,虽说只是将一些地方官员个法办,没能够查出幕后主谋是谁,但是正尧却意外的发现了一点:无论是甄国昌,还是冯玉龙或者是曹赞,这些人要不是严嵩的门生,就是与严嵩有亲戚关系,或许从这一点上应该能够看出什么来。 因而这件事有必要详细禀告给嘉靖,做好防范措施。 对于莫名其妙惹来的与蓝月心的亲事。正尧终究还是推掉了。虽说驸马没有规定不可以纳妾。但是到目前为止,正尧都不愿意去做让宁安不高兴的事情。况且,这个蓝大小姐,正尧根本就没有兴趣。 不过就在正尧已经准备动身回京复命之时,却见床头上为周冰诊治的袁海云一脸的惆怅,连连摇头,似乎遇到了难题。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有些紧张地问道:“海云,冰弟他……她情况怎样了?难道很棘手?” 一时半会儿,正尧还是没能改口。冰弟二字未经思考便说了出来。 此时的周冰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虽然之前袁海云已经用银针封穴止血手法为周冰止了血,但是甄国昌的那几刀确实够狠,如果没有估计错。应该刺到了肺部。 袁海云叹息一声,摇头道:“不好办啊,这下可麻烦了。” “麻烦?你不是说没事的吗?”正尧一把抓起袁海云两肩怒言道,此刻他还深深记得当时袁海云为周冰止血所说的话。 毕竟周冰是因为救自己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若是周冰有什么闪失,正尧真的会自责内疚一辈子,情绪失控也属正常。 “我说正尧你冷静一点!”袁海云起身稳住了正尧,随即道:“当时我不过是想应付你一下,好让你专心去对付甄国昌,哪知原来你也没有能力杀他。而昨晚本来也打算说的。可是见大家都喝的高兴,我也不想扫兴,于是……” 袁海云也是一脸的无奈,医者父母心,他又怎么不希望自己手中的病人伤者能够快速好转起来呢?但是现如今他的表情显得尤为凝重,看来周冰的伤势并不是之前所说的那般简单。 “那你说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正尧郑重地问道。 原本还有一丝笑颜的正尧此刻却再也看不到,唯一可见的,却是正尧一脸的恼怒之意,眼角甚至还泛着血丝。 且不说周冰是因为帮自己挡了几刀弄成这般。就是没有,正尧也依旧会为周冰而担心,再怎么说,自己也叫他一声“冰弟”,自己理应尽一下做哥哥的义务。 “情况不妙!原本周姑娘刚刚伤病初愈。在闻了迷香之后还强行使用内力,导致她的内伤加剧。而在甄国昌的那三刀又是那样的狠,刀刀刺中肺部,且背部筋脉被刺断了数根,现在的她根本就已经成了一个失去知觉的活死人了。我用银针止血只不过是将她的外伤暂时压制住,但是这不是长久之法。筋脉断裂,根本就不好医治,你是习武之人,应该懂的。” 袁海云号称“妙手小医仙”那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正尧也很肯定他的医术。但是如今听他都这么说,正尧的心顿时降到了冰点。 “不好医治不等于不能医治,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够医治好!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便搭上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正尧,你别这样!”袁海云扶住正尧,继续道:“周姑娘也是我的好朋友,你说我能够见死不救吗?只是这个方法我根本就没有试过,只是在 《五味十方》 上面见到过,到底能不能成功,无人知晓。如果冒险一试,一旦稍有差错,就会性命不保!然而如果不去冒险,那周姑娘就没有危险,但是醒来之后将会终身瘫痪……” 又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正尧最讨厌的就是做这种只有一个答案的选择题。试了,可能会成功,也可能性命不保;不试,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却终身瘫痪。 寻思片刻之后,正尧道:“你……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方法。” “有道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五味十方》 且云:‘筋脉者,筋骨脉络是也。蓝田暖玉活筋,沧海明珠通脉,是以二者合一,以为药引,方能活筋通脉,更胜从前’。” 袁海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弄些文绉绉的东西出来,看他说的有板有眼,像是在背书一样。 而正尧就看的更是心急了,立即道:“你就直接说要什么就行,不要再这里啰嗦了。” 正尧自然是救人心切。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周冰下半辈子在病床上度过。 袁海云摇摇头。笑道:“平日里你卖关子吊胃口,现在也该我卖弄卖弄了吧,这样好让你知道平日里我们是怎样的心情。” 到了这个时候,袁海云还有心情闹别扭,正尧当真被他气死了。 “好小子,找打是不?”正尧没好气的再袁海云的头上拍了一下,瞪着袁海云说道。 袁海云没见过正尧这样看过自己,看来正尧这次是当真了,于是也收拾了原有的随意,立即严肃的道:“其实要治好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简单的就是只要找到蓝田暖玉和沧海明珠给我作为药引,保证七日之内她不但能够痊愈,而且武功也会更进一步。” “当真?”正尧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别急,说难。这就难了。据说蓝田暖玉与沧海明珠各自有三颗,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无人得知它们的下落。原本京城皇宫中有一对的,结果‘壬寅宫变’之时,宫中发生大火,蓝田暖玉与沧海明珠就都不见了踪影。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你说我们又当怎样?” 袁海云无奈的耸耸肩,一脸的惆怅。 医者父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在自己面前等待救治,但是自己却拿不出办法来。这是身为大夫最心痛的地方。 “蓝田暖玉?我有!” 就在袁海云与正尧二人已经快要燋头烂额,不知道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蓝伯光突然走了过来,来到了袁海云面前。 随即,蓝伯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然后缓缓打开,只见一道青光便訇然中开,将整个厢房照的通亮,隐隐的还能感到一阵温暖。 “你看看,这是不是蓝田暖玉?”蓝伯光将手中那鸡蛋大小的绿色玉佩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接过来仔细一看。激动的道:“该玉佩质地坚硬、色彩斑斓、光泽温润、纹理细密,放在手心,隐隐散发出一阵暖意,应该是蓝田暖玉!” 倒不是袁海云对玉器金银之类的有所研究,而是对于蓝田暖玉这一介绍。袁海云还是很清楚的,因为凡是与医书药典有关的东西。袁海云都能够做到过目不忘。 “真的是蓝田暖玉?”正尧追问道,惊疑之中又多是振奋。 “嗯,假不了的。不错,有了这个蓝田暖玉之后,便可以让周姑娘的筋脉暂时保留现在的原貌,只要日后找到沧海明珠,周姑娘就会完全康复了!”袁海云也是一阵兴奋,原本快要失去的信心现在又重新回来了。 “蓝伯父,不知……” “驸马爷勿需如此!”眼见正尧张口看向蓝伯光,蓝伯光已然明白正尧的意思,未等正尧把话说完,蓝伯光又开口道:“此蓝田暖玉乃是传家之宝,本不应该传给外人,但是周冰也是我故交之后,我绝不能见死不救。驸马爷请放心,我蓝伯光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是也最讲情意二字,这蓝田暖玉今天就送与你吧!” “谢谢!” 正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仿佛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到了今天,正尧明白是自己亏欠了他们蓝家。 袁海云咳嗽了一声,道:“蓝田暖玉虽然找到了,但是也不要太高兴,如果找不到沧海明珠,也是惘然。” 袁海云并非故意泼凉水,他说的也是事实。 正尧肯定的点点头,握紧拳头说道:“嗯,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沧海明珠的!” 袁海云问道:“那正尧你打算从何处着手呢?” 正尧道:“沧海月明珠有泪,既然是沧海明珠,就应该去海边。嗯,我们就沿着海边走,一路问人,只要存在,就能够找到!” 袁海云点点头,道:“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也罢,我们何时启程?” 闻听袁海云这么一问,正尧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道:“现在陕西一案已经了结,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要处理。日常的事务有大哥坐镇相信很快便可以恢复。二哥,你就先行回京复命吧,并代我转告父皇,说我还有要事要办,暂时不能回京。嗯,也就这么多了,我们今日就启程吧,海云。” “今日?好吧!”袁海云没想到正尧说风就是雨,立即就要启程。 不过早走晚走早晚要走,也没什么的,反正连过年都没有在家里过,又何必在乎再在外面转一转呢。 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柳彦往北,正尧往东,各自而去。 只留下张诚与蓝家一行人在原地,望着正尧驾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蓝月心的眼中却隐隐的闪出了一丝荧光。 有道是: 风尘仆仆向西行,蓝田富庶世人惊。 明察暗访施妙计,少华山中忠义厅。 第八集 沧海明珠 第一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正尧在袁海云以及蓝家送的两名丫鬟的陪同之下,终于离开了西安府。 一路南行,逢人便打听有关沧海明珠的事情,结果走了一个月下来,正尧都没能探听到一点有关沧海明珠的消息。 好在有袁海云不断地施针调理,再加上两名丫鬟也悉心照料,周冰才暂时稳住了伤情。不过时间已经拖了一个月有余,虽说周冰已经醒来,但是依旧不得动弹,若非有蓝田暖玉护体,相信周冰根本就受不了如此颠簸。 当然,在寻找沧海明珠的同时,正尧也尽量的去寻找沿途的那些隐士神医,说不定哪些偏方就可以治得了。 现下已经来到二月末梢,草长莺飞的时节。 嘉靖三十五年,扬州。 古代九州分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而扬州便是古“九州”之一,可谓是历史久,底蕴十足。千年古都,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这个时候,正尧一行五人也出现在了繁华的扬州城中。 为了出行方便,正尧特地为周冰制作了一个简单轮椅,周冰也用不着整天躺在床上。只是她现在四肢软弱无骨,根本使不上力气,看的正尧委实心疼。 经过一路来的打听,正尧得知扬州有一专门收集天下奇珍异宝的人物,而且此人曾经就与沧海明珠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正尧便决定特地去拜会一下此人。 “我说正尧,咱们沿途问了多少人了这是,有几次是真的?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相信那个小屁孩的话,硬要到扬州来看呢?按照我的理解,沧海明珠定然就在沧海里面,只要我们找到这个沧海是哪里就可以了,又何须浪费这么多时间呢?”袁海云没好气地说道。 这一路走来,就没少见袁海云埋怨的时候。不过说归说,但是正尧没有表示,他还是要一路跟着走。心里面倒是憋屈的慌。 两名丫鬟为人还不错,细心体贴,一个曼儿,一个杏儿。在一路上还是将周冰照顾的不错。闲暇之余,还听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斗嘴,别有一番趣味。当然,起初二人还很拘谨,可是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甚至时不时的还与正尧袁海云二人开玩笑,倒是显得很随意。 周冰由曼儿和杏儿推着,所以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倒是显得很轻松的样。 见袁海云又这样说,正尧只好无奈地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的敢确定沧海在哪里,那我们就不必在此逗留,否则还是要找。你还别说。前几次被骗那还不是因为你傻的要拿钱出来问人。你把银都亮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的,也会编一个给你来赚你的银。而这次不同,这次别看那个青年呆呆笨笨的样,说不定还真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反正我觉得可信。”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了。去吧去吧。” 与其想要把正尧说赢,倒不如马上将周冰医治好来得好。袁海云是这么想的。 正尧拍拍袁海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慢慢来,别太心急。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沧海明珠的。” 说完,正尧一把从怀中取出绿玉桃花扇,“唰”的一声打开来,享受着和煦阳光,迈着轻步优哉游哉的在大街上走着,甚是惬意。单看这外表,说正尧是正急着在找灵丹妙药来救治朋友?说出来都没有人信。 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们川流不息,叫卖的喊声震天,杂耍的呼喝不断。一片祥和之貌,确实与陕西一带的大部分县城比起来要好的多。 百姓安居乐业,街上灯火通明,河畔琴声慢慢,依稀听得见那后庭遗曲。 正尧一行人在扬州城里面又是穿街,又是过巷的,足足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破庙前。 这时,袁海云的面色已经铁青,而正尧也一副无辜的样。 看起来,这次又被人给骗了,沧海明珠,哪有那么好找呢。 “这里?你觉得这里会有一个专门收藏奇珍异宝的人吗?”袁海云瞥了一眼那连招牌都没了的破庙庙门,疑惑的问向正尧道。 此处破庙,还真的是破到家了。庙门是破的,庙墙也是破的,屋顶还是破的,甚至连佛像都是破的。真的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一个专门收藏奇珍异宝的人。 正尧摇摇头,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们千万不要只看外表,更多的,我们应该注重一下内在,说不定还有新的发现。” 诚然,就连正尧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禁一阵恶心,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当真是被骗了:可惜了那两个包。 不过一如既往的,在正尧一进来之后,还是对破庙进行了一番扫描。 只见破庙里面唯有的一尊佛像头部却被毁的七七八八,至于其他的桌椅板凳根本找不到一处是好的,全部东倒西歪的摆放着,而且上面布满了蛛网和灰尘。 但是奇怪的是,地面上却少有灰尘,像是经常被人踩踏似的。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这里似乎真的有人住过。 “切!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继续赶路。”袁海云不以为意,摇头晃脑的准备回去。 “且慢——” 就在这时,却见正尧突然叫住了袁海云,然后悄声道:“听,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声……声音?什么声音?别吓我。”袁海云不禁打了一寒颤。 曼儿一听正尧这么说,顿时祈求着道:“啊?公……公,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这里总感觉怪怪的。” 倒是杏儿一点没事儿样,道:“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这里好歹也是庙宇,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啊!” “嘘,你们别说话,再听。” 正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即他也闭上了嘴。 “呼……呼……” “呼……呼……” 一阵一阵均匀有速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耳畔,像是狂风怒号的声音,又像是远处炮火连天的爆炸声,这不禁令袁海云心中再次一寒:青天白日竟然撞见了那东西,真的要倒霉了。 “你们说……” “别说!” 正尧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袁海云与曼儿一口给压了回去,然后二人都已经摆出了一副要离开此地的架势。 估计破庙在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庙里的光线不足,因而看周围一切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这种气氛之下,袁海云这个大夫顿时也感到了害怕。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是说这佛像背后有人在睡觉。”正尧简直被这两人给气死了。 “有人睡觉?”袁海云与曼儿两人都懵懂的看着正尧。 正尧无奈的拉着袁海云与曼儿,然后朝着佛像背后走去,而杏儿则是推着周冰,跟了过来。 当正尧五人均来到佛像背后之时,赫然发现当真有一个人在佛像背后睡觉。 只见那人是个大胖,穿着一件长衫,邋里邋遢的像是一年没有洗澡一样。披头散发的,隐隐还露出阵阵酸臭味道出来。那大胖缩成一团,抱膝而睡,头发也很凌乱,根本就看不见他的面貌。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就这个乞丐,你说他会知道沧海明珠的下落?反正我是不信的。”袁海云实在没有心情在这里耗下去了,立即转身便要走。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寻找到沧海明珠,袁海云很清楚,蓝田暖玉对筋脉的保护也最多有一年的时限,一旦错过了,就算日后找到了沧海明珠,周冰也只能这么瘫痪一辈。所以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此,他哪里还有心情与这个叫花纠缠。 “海云,相信我,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里,没错的,一定有线索。”不知为何,正尧认定这里会有沧海明珠的信息,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袁海云一阵无语:“好了,别疯了,还是去客栈打听打听较为稳妥。” 说完,袁海云立即拉着曼儿,推起周冰的轮椅,往破庙外走去,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破庙之中。 正尧此刻却是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反正总觉得这里怪怪的。而正尧也认定告诉他这里有一个专门收藏奇珍异宝的人的人没有骗他,因为当时正尧能够感觉的到对方的真诚。 不过说来也怪,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在此争执了半晌,声音又大,动作幅度也夸张,但是那大胖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直睡的跟死猪一样。 直觉告诉正尧,这个大胖要么是又聋又哑,要么就是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过前者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尽管这大胖邋里邋遢,但是身上却没有什么伤痕,一般来说,如果他又聋又哑的话,指不定被多少同行欺负!由此可见,他是故意为之的。 如果当真如正尧所想的那样,此人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就意味着这个大胖有古怪。 当然,假设性的东西还是需要用实际来证明。 因而,正尧决定晚上来此看一看再说。 第二章 飞天狐狸欲偷宝 正尧也没有在破庙中久待,在袁海云四人离开没多久,他也跟了回去。 三月初春的扬州城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河边杨柳依依,桥上琴曲悠悠,坊间歌声漫漫,数之不尽的繁华之貌,让人顿生醉生梦死之念。 这一路走来,越发靠近沿海一带,正尧便发现这里的武林人士就越多,这不得不使他感到了疑惑。不过暂时正尧还不想过问那么多,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个地方歇息,然后再打探沧海明珠的消息。 缘来客栈,扬州城中一个很出名的客栈。 办理好相关手续之后,正尧等人便在此暂时落脚。虽说住这么大一个客栈每天的消费肯定不少,少说也要几两银子,不过这对于正尧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尧就对钱这个东西没有了概念,估计是很少自己花钱买东西的缘故吧。 把行李放好,让周冰在房里休息由曼儿和杏儿照顾之后,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便下了楼。 酒楼客栈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最适合的就是打听消息,正尧对此已然屡试不爽。 已然将近午时,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缘来客栈此刻也宾客满座。 好在正尧上楼之前便将座位订好了,在小二的带领之下,二人终于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小二正准备走,却见正尧一把将其拦住,然后道:“对了小二,我想问你个事。” “客官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直言,小的定当知无不言。”小二客气的点头说道。 正尧道:“是这样的,我们是京城来的,刚进这扬州城,却见这里一下子多了很多江湖中人,难道江湖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对于正尧来说,江湖中事他本来知道的就少。之前也只是从花清月和周冰等人口中知道一二,其实江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正尧倒是很好奇。 小二一听。讪然一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了,最近江湖传言大盗‘飞天狐狸’何冲出现在了扬州城,而他此行的目标就是扬州首富沈天福。” “那又当如何?”正尧追问道。 一个飞贼而已。何须弄得如此大的动作,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小二继续道:“这个‘飞天狐狸’可不是一般的飞贼啊!据说这个‘飞天狐狸’擅长易容,混迹于人群中根本没人能够察觉的出来,说不定此刻他就在咱们客栈中呢!而这个‘飞天狐狸’也确实厉害,行迹江湖二十多年。还未有一次失手。” 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但是这小二说的那何冲竟然二十多年犯案竟然都没有失手过,不知道是太过夸张了还是因为朝廷的那些饭桶实在没用。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反而他在想,一个神偷偷了二十多年,那应该对沧海明珠一事知晓才对。之前有人就对自己说这里有个专门收藏奇珍异宝的人与沧海明珠有过一面之缘,莫非说的就是这个飞天狐狸何冲? 当然。想着想着。正尧就想远了。 收回神,正尧再问道:“二十多年未有一次失手,当真厉害啊!那不知道他可曾偷过什么稀世珍宝呢?” “哈哈,说到这飞天狐狸,那可不得了。听闻最近二十年间,朝廷里面被盗的宝物大多都与他有关。而最近又传出消息扬州沈天福偶然得到一件宝贝‘玉罗汉’。价值连城,不想当晚飞天狐狸便留下字条。说不出半月之内,必定将‘玉罗汉’偷来。” 小二说的是津津有味。眼中还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眼光,似乎他还挺欣赏这个飞天狐狸似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那些有钱人也实在太过招摇,出来一个飞天狐狸教训教训他们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原来如此!”正尧对飞天狐狸已然有了大概的了解,然后又问道:“那这些手拿兵器的人……” 小二一把挡住正尧那正尧指出去手,然后小声道:“公子莫要对他们指指点点,不然一会儿惹恼了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从五天前开始,这扬州城中便陆陆续续有武林人士走进来,我想大多都是为‘飞天狐狸’而来的吧。” 店小二说得没错,这些武林中人,多是脾气暴躁,蛮不讲理之流,一旦惹恼了他们,二话不说就是要动刀子的。他们可不管什么官府不官府的,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江湖是江湖了。 正尧会意的点点头,道:“那这个飞天狐狸还当真够厉害的。他偷了那么多珍奇异宝,你说他有没有偷过沧海明珠呢?” 说着,正尧下意识的把声音放低了些许。 之前一路上问人问有关沧海明珠的事情,除了说不知道之外,就是面现惊恐之色,总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在洛阳遇到一个老头,老头在听到正尧说起沧海明珠之后,便发了狂似的,最后在老头醒来之后,他便告诉正尧扬州有个专门收藏奇珍异宝的人与沧海明珠有一面之缘,于是正尧才来到了这里。 本来袁海云都不信的,不过正尧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准备沿着海边走,来此看看也无妨。因而,在到了扬州之后,正尧并没有逢人就问关于沧海明珠的事,直觉告诉正尧,沧海明珠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沧海明珠?” 那店小二挠挠后脑勺,随即摇摇头,一副没听过的样子,而他的表情告诉正尧似乎他对此并不在意。 然而但当小二将“沧海明珠”四个字说出来之后,整个客栈里面瞬间出现一股压抑的气息,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把手中武器往桌子上一放,旋即将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全数放到了正尧的身上。 这种气氛足足僵持了有十秒左右,周围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宁静,破窗而入的阳光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反而还有着一阵阵的冰凉。 正尧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人似乎都对自己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他知道如果再继续问下去,估计一会儿的后果将会很严重,即便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阿嚏——” 正尧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喷嚏,瞬间打破了宁静。随即看着店小二道:“呵呵不好意思。没事了,劳烦小二哥将另一半饭菜端到楼上那三位姑娘的房间里面,谢谢!” 见正尧没在多问什么,周围的人也随即把目光从正尧的身上移开,继续各自的吃喝。 “好叻!公子如果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随传随到!”店小二笑呵呵地说道。 还能不笑吗,刚才正尧才问了几个问题?说话间,正尧就已经给了小二二两银子的小费,这个买卖还真的划算。 “嗯,去吧!” 正尧挥手,随即也动了筷。 袁海云虽然不知道正尧问这么多问题有没有用,但是他知道,正尧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趁着吃饭时间,袁海云便小声问道:“对了正尧,这件事你怎么看?难道你怀疑这个‘飞天狐狸’知道‘沧海明珠’的下落?” 问了那么多有关飞天狐狸的事情,很显然,如果没有关联正尧又何必浪费时间呢,这次袁海云倒是聪明了不少。 正尧道:“嗯,你猜的没错。你不是说宫中曾经有一颗‘沧海明珠’,后来发生‘壬寅宫变’便下落不明了吗?其实我怀疑就是被人给偷走了。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但是不妨大胆假设一下偷走‘沧海明珠’之人就是‘飞天狐狸’,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必定就知道‘沧海明珠’的下落,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想怎么做?‘飞天狐狸’可不是一般飞贼那么简单,我觉得还是想清楚一点的好,万一找错了对象,岂不是既耽误了时间,还浪费了力气?”袁海云慎重地说道。 袁海云说得不错,毕竟这一切都是正尧自己的假想,万一不是,确实如袁海云所说一样,白费力气,这样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时间有限,蓝田暖玉只能维持一年功效,一旦失效,周冰就只能在轮椅上度余生了。 因而袁海云紧张也是情理之中,是应该三思而行。 正尧也明白袁海云所言,不过正尧总觉得直觉是不会有错的,于是道:“既然是大盗‘飞天狐狸’,我身为朝廷命官,没道理有贼不抓吧。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算了,跟你是说不清楚的,随你了。”袁海云只能无语。 正尧摇头一笑道:“好啦,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再怎么,还是要去沈天福家走一趟的。至少要去看看那个价值连城的‘玉罗汉’吧。” 袁海云明白,正尧要是打定主意的事情,任谁也阻拦不了的。别看正尧说的这么轻松去看看那么简单,但是以袁海云对正尧的了解,他一定是想看沈天福是如何防备“飞天狐狸”的。 至此,袁海云也懒得与正尧多说什么,三两下便吃过饭,然后往楼上走去,不理正尧。 正尧不禁苦笑一阵:这小子,比自己还小心眼。 第三章 沈家后院遇胖子 旭阳高照,春风醉人。约上三五好友,爬山涉水,多是赏心悦目,惬意盎然。 然而对于正尧来说,这只能够在梦中出现。 午饭过后,正尧本打算去沈府看看的,结果袁海云不愿意陪正尧一块儿疯,最终推辞了。 然而袁海云决定自己去找一下扬州城里面有名的大夫,讨论关于周冰伤情,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找到什么偏方治疗的好。正尧也觉得可行,于是便与袁海云分头行动。 对曼儿与杏儿交代好一切之后,正尧便走出了客栈的门。 繁华的城市真好,即便不是赶集,街道上还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在问了好几个人之后,正尧终于问到了沈府的方向所在。 正尧也没有赶车,徒步穿街过巷,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扬州城东门处的沈府大宅门前。 沈府是坐南朝北的格局,其中还有一条小河从沈府中自西向东流过,倒是有几分天然的田园风貌。 沈府大宅虽然看上去没有靖王府的那种威严,也没有自己驸马府的气派,甚至也没有韩府的那般古韵犹存,但是还是有一种它特有的别样感觉,那便是——有钱。 光是门口两头石豹子,那都是用上好的天青石所雕砌而成的,一个足足有两千斤重,价值少说也是上万两银子。木门分两扇,高三米。宽两米。板砖厚,估计关门的时候,需要两名大汉用力才行。门上的吊环也够大够重,似乎表面还用真金镀了一层;两盏高挂的灯笼里面一直都有蜡烛着,似乎一年四季都不会熄灭,而眼前的每一处都将沈府的有钱完全的显露了出来。 沈府的围墙也不算太高,与当日在金家别院的那高墙相差不大。不过高墙外不远处都栽种了许多高大的树木,而这些树木枝繁叶茂的已然伸到了沈府之中。 沈府右边是一处荒废了许久的荒园,应该被拆迁之后便没人打理造成的。沈府后方则是一些民居和通往其他街的街道。 简单的瞄了一眼之后,正尧对沈府外围的布局有了大致的了解。 “如此布局。这沈府还真的容易引小偷进入。首先这些大树最适合藏匿,若是‘飞天狐狸’今晚来此,这些树枝就是最好的隐藏地点;然后就是右边的一处荒园也便于隐藏;最后便是这条横穿的小河,若是会潜水。偷了东西之后,顺着河道而下,更容易全身而退。”正尧一边打量着沈府,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沈府的外围已经看过了,看来应该进去看看才是。 到了这里,正尧却有点头痛了,该以什么身份进去呢?自己虽然是驸马,但是也没有必要太过招摇,而且正尧可以肯定,此次破获了陕西一案。那幕后的主公必定对自己恨之入骨,说不定已经开始在各处安排杀手行刺自己,一旦自己身份暴露,很有可能引来麻烦。 倒不是正尧怕了对方,而是因为正尧明白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届时自己或许不受伤害,但是身边的人,尤其是还在重伤的周冰可能就因自己而失去性命。 再三思量之后,正尧决定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如此,想要进去就只能走偏门了。 正尧四处瞧瞧。眼见周围人来人往,冒然跳墙而入,不被逮个正着才怪。随即正尧决定绕到后门去,想从后门而入。 于是正尧便一步一缓地往沈府后门走去,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忐忑的很青天白日的第一次做贼。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而就在正尧刚刚走到后门,还没有打算行动之时。却听见有人大喊一声:“站住,你想做什么?” 正尧下意识的止住了身形,同时双眼紧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正在等待判刑的罪犯。 正尧这下可郁闷了,自己都还没有动手才对,怎么对方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被人当做贼给抓住,这下当真要糗到家了,此时此刻,正尧甚至连抬起头来的想法已然都没有。 “还跑,给我站住!” 语毕不久,突然一阵凉风从旁吹过,正尧的长发也随之飘扬而起。 “不对啊,我没有跑,难道不是我?”正尧这下似乎才明白过来,于是睁眼往前看去,只见前面有一胖子正卖力的撒腿奔跑着,紧跟在其身后的则是两名一身深蓝色长衫的大汉。 看到这里,正尧终于明白了,方才那两道喊声并不是朝着自己喊来的,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隐约间,那跑在最前面的胖子正尧顿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想也不想的便跟了上去。 “跑!我看你还跑!这下跑不了了吧!看我不打死你!” 那两名深蓝色长衫大汉终于将那身穿浅灰色长衫的胖子给追上了,其中个子稍高的那个大汉对胖子又是拳打脚踢,又是出言辱骂,似乎对那胖子很气愤。 一旁个子偏矮的大汉立即道:“算了算了,别这样打他了,再这么打他会死的。” 那高个大汉身形也很魁梧,一拳下去,再怎么也能够将人的鼻血打出来。眼见他打的收不了手的样子,一旁的矮个大汉也不禁担忧起来,闹出人命那就不好玩了。 “算了?他这种人,不打是不行的,你说,你说这个月来他都是第几次了?再这么下去,你我二人的饭碗也将没有了!”高个大汉怒不可遏地说道。 听他的口气,似乎这个胖子被他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由此,倒是吸引了正尧的好奇心。 正尧掏出怀中绿玉桃花扇,悠然走上前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那浅灰色长衫胖子,又看了看这两名大汉,随即问道:“额,诸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你们这当街扭打,到底所为何事啊?” 看这两名大汉的衣着,应该不像是普通的居民,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家丁装扮。或许可以这么认为,正尧怀疑这二人就是沈府的家丁。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们打架与你何干?”那高个大汉一点也不鸟正尧似的,瞥了正尧一眼之后,便又把那凶神恶煞的眼睛盯向了地上缩成一团的浅灰色长衫胖子。 矮个大汉却是很好说话,立即道:“这位公子不要介意,我们乃是沈府的家丁。我这个兄弟是个粗人,他说话就是犯冲。是这样的,这个胖子最近隔三差五的就来厨房偷东西吃,弄得我家少爷很不高兴,少爷下令禁止此人进入沈府。不想今日这个胖子又来了,而且还被少爷装得个正着,结果……” 矮个大汉可不是个傻子,能够拿如此好的折扇的公子绝对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虽说他不知道正尧的身份,但是他也怕万一这个公子就是老爷的某一个贵客,若是自己得罪了他,日后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因而在正尧问话之后,他都一五一十的答了出来。 “哦!”正尧会意的点点头,然后惬意的将绿玉桃花扇摇了摇,随即又道:“我看你也不要打他了,他偷了你什么东西,我帮他赔给你们便是。” 正尧此刻倒是挺爽快的,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叫你偷东西!”那高个大汉还不忘再给一脚,在正尧给了他一个让他顿时觉得有些胆寒的眼神之后,他便立即收回了脚,同时道:“赔……赔倒是不用赔,反正偷的也是那些不值钱的包子馒头。他……他是你朋友吧,那你要好好看着他,叫他别隔三差五的就来偷东西就行,免……免得被他连累受罚!” 见到正尧突然冒出凌厉的目光,高个大汉也再没先前的那般傲气,而且正尧一身光鲜衣着一看也知道不是寻常人,尤其是他手中那绿玉桃花扇,一看就是个好东西。面对如此人物,他们这种当家丁的又怎么敢去惹呢? “还有公子,咱们老爷最近在府上请了很多高手来,没事的话千万不要在这里转悠,不然被那些高手当做大盗‘飞天狐狸’那就惨了。”矮个大汉不忘补充道。 其实他也是想从正尧口中探听一下口风,看看正尧与沈家有没有关系。 正尧何尝不知对方的用意,嘴角微扬,一抹鼻尖道:“这个本公子自然知晓,放心,改日本公子自会去向沈伯父解释一切的,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不会为难他了吧?” 说着,正尧一把将那胖子扶了起来,只见那胖子的脸上,嘴角,腹部,均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被打的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奇怪的是,自始至终,那胖子似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疼痛都没有叫喊过。 那高个大汉与矮个大汉对视一下,随即道:“那好,那请你管教好你的朋友,下次再让我见着他偷东西,一定饶不了他!” 狠话放下之后,那高个大汉与矮个大汉便转过身去。那二人走了几步,推开沈府后门,钻进去之后顺势又将门给锁了起来,只留下正尧与那胖子在街巷里面站着。 看着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而且不还手,甚至连一点怨言也没有的胖子,正尧不禁摇摇头,叹息一句道:“罢了,我还是送你回破庙吧!” 第四章 当街捉贼第一捕 胖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在正尧的搀扶之下便往破庙方向而去。 对于胖子的这番表现,正尧也并没有多做他想,或许是因为这个胖子不喜欢说话,性格比较孤僻的原因吧。不过始终有一点让正尧可以肯定,那便是这个胖子有问题。 今天已经可以证明这个胖子不是聋子,至少在别人喊他打他骂他的时候,他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罢了。当然,他哑巴的可能性也比较低,因为这个胖子的表情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变过,如果真的是一个哑巴,被人打骂,他的正常反应应该还是有的。 因而,正尧可以断定这个胖子在故意的隐藏或者掩饰着什么。 把胖子送回到了破庙之后,胖子便又缩成一团,然后躲在佛像背后睡起觉来,而正尧只得一阵无奈。摇摇头,随即将地上已经被胖子揉成一团的麻布口袋捡了起来,打开铺在了胖子身上当做被子,以免胖子着凉。 见胖子没有过多久竟然打起呼噜来,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正尧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临走前,正尧还是落下一句话,让胖子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缘来客栈找自己,千万不要再去偷东西。最后,正尧还不忘留了二两碎银子给胖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正尧也没有抱怨什么,直觉始终告诉他。这个胖子绝对不是表面的这般简单。 离开破庙时间还早。正尧并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决定在扬州城里逛逛,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繁华气息。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走在扬州城中,远眺青山,近听水流,绿柳弯腰,春意盎然。弥漫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足以让人心旷神怡。正尧左顾右盼,倒是乐得赏心悦目。 “抓……抓贼啊!有……有贼偷我钱袋——” 就在正尧陶醉在这扬州城的美好春光之中之时,忽然听到前方人群之中传出一道惊喊之声。听呼喊的声音应该是一个老头,但是喊声一直都未有停歇,似乎根本没有出手帮忙一样。 正尧顺势放眼看去,却见有一个老头正手舞足蹈的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而前面有一个个高个壮汉背影似乎跑的更快,那老头根本就追不到。 眼见此情形,正尧没有多做思考,一招过云顶直接跃过房顶,立即飞身上前,追了过去。 正尧的轻功也全都是靠 《飞云八式》 施展出来的。而他的 《飞云八式》 领略的越深,他的轻功自然就越好。现在正尧的 《飞云八式》 已经算得上是小有所成,虽然不算是宗师级别,至少也是一个高手。想要追上一个小毛贼,说实在的,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正尧在半空中踏着空气只踏了五步。已经就要追到那个高个壮汉。 “大胆小贼,胆敢在我大明第一捕周淼面前造次!” “啪!” “哎呀——” 就在正尧正准备一脚踢过去,将那壮汉擒住之际,突然从身后飞来一把刀鞘,未等正尧踢出那一脚。那壮汉顺势便趴倒在地,嘴里不禁痛叫一声。 正尧立即收回那一脚。凌空一转,飘然而下,最后落在了那壮汉的跟前。与此同时,迎面飞速奔来了一名身穿捕快服饰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浓眉大眼,头顶着一簇发髻,看上去炯炯有神。 眨眼之间,那捕快便出现在了正尧身旁,随即瞪着那壮汉怒斥道:“小贼,速速报上名来,为何偷人钱袋?可是初犯?” 说完,周淼顺势将那一把明亮的大刀便直指那壮汉的后颈。 周淼的声音显得较为浑厚严肃,一听便是一个刚直不阿,尽忠职守的捕快,应该不会徇私舞弊,手下留情。 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那趴在地上的壮汉缓缓地伸出手,将大刀移开,然后小心翼翼的趴在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了正尧与那名捕快。 “捕……捕快大人,小……小的叫周才,看……看在我们都姓周的份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才不得已犯案的,我……我保证,这绝……绝对是第一次!” 被捕快人赃俱获当场捉住,想要耍赖都不行,还是坦白的好。当然,在捕快面前,还是尽量把自己说的惨一点,说的无奈一点,这样说不定还能够得到捕快的同情,不予以追究。 “周才?少给本捕快套近乎!你是第一次犯案?连我你都想骗!不给你颜色看看你不会说实话了吧!哼!”周淼冷冷地说道。 这个周淼表现的很冷静,很果断,看来与他那大明第一捕的名号还有几分相称。不管对方如何花言巧语,不论对方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这样的捕快还真的很难得。 看到这里,正尧也不禁对其赞扬一番。若是换做自己,抓到这样的罪犯,说不定给自己还真的会手软,放对方一马的。 周才见周淼似乎不吃自己这一套,立即慌乱地说道:“周……周才不敢,我……我说实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犯案了,求……求求你周捕快,放……放了我一马吧,我……我不想坐牢。” 罪犯都是这样,一旦被捉住之后,就嚷着不想坐牢。但是,当他们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们在犯罪之前是否想过犯罪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呢? “周捕快,将他抓起来吧!这个周才在扬州城里面已经算是过街老鼠了,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坑蒙拐骗偷,不教训一下不行啊!” “对啊对啊!抓起来,关他个十年八载的,免得他又出来偷东西。” “就是,说不定我上次掉的钱就是他给偷走的,抓起来,判他有罪!” …… …… 之前没有听见这些人的声音,但将这周才抓住之后,周围立刻围上来一群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开始落井下石,周才当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别吵!”周淼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周围人群不禁往后退却了一步,随即又道:“你们都闭嘴!他有没有罪并不是我说了算,这要等知府大人来判了才知道!不过你今天被本捕快抓住,就一定要进衙门!拿来!” 说完,周淼猛力一把将周才手中的钱袋给抢了过来,顺势递给了一旁的那名气喘吁吁的被偷钱袋的老头。 “谢……谢谢周捕快!老朽真的感激不尽啊!”接过钱袋,那老头一脸感激地说道。 老头看上去应该有六十来岁,脸上已经是皱纹密布,说话时嘴角隐隐在抽搐,应该是方才奔跑太多累着了。 正尧轻轻地在老头背部拍了拍,同时帮忙顺气便于呼吸。老头见状,看了看正尧,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以表示感激。 周淼没有答话,只是撇头看了看正尧,踟蹰两秒之后,又看向了周才。 周才很不甘心,一把抱住周淼的右腿道:“求……求你了周捕快,我……我不进衙门,我不进衙门!” 衙门,通常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个福地,比如状师,比如师爷之类,因为只有在这里,才可有证明他们;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地狱,比如犯了事的罪犯,犯了错的百姓,因为通常情况下,这里都不会给他们任何好处的。 当然,这仅仅是通常。只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个偷钱袋的小毛贼来说,同样是个不好的地方。因此在一听说要进衙门,他就宛如要进牢房监狱一样,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害怕之色。 见到那壮汉一脸悲惨的样子,又是抽泣,又是求饶的,那老头也是一阵不忍,随即拉了拉周淼道:“周捕快,我……我看算了吧,反正我……我也没什么损失。” 老人家就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多去与那些人理论争吵那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眼见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还是觉得不应该多做追究。 到了此刻,正尧也觉得应该如此,当事人都不再追究了,那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于是道:“周捕快,我看也算了吧,这个周才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正尧算是最能察言观色的了,一看周才的这一身打扮装饰和他手上的那些老茧,就可以猜出他应该没什么钱,应该如他所说的一样,是逼于无奈才出来偷东西的,说不定还会是来自灾区的难民。 然而那周淼却一点也不为之动容,先后看了看老头和正尧一眼,然后摇头脆声道:“不行!犯了事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岂容你们说放就放,那我这个大明第一捕的脸面往哪里放?跟我回衙门!你也去!” 说完,周淼一把将周才给拉了起来,然后冲着老头也吼了一声,根本不管别人的想法。 “周捕快……” 正尧还想说什么,上前走了两步后,却被周淼一把揽住。 随即周淼转头看向正尧道:“别想拦我,虽然你的轻功不错,但是我也不差!” 语毕,周淼立即掉过头,然后一手抓一人,大步流星的往衙门走去。 第五章 假以治病入沈府 看着周淼不鸟自己似的离开,正尧却是讨了一阵没趣。 想想这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干嘛还去参合什么呢,撅了撅嘴,无奈的叹息一番之后,什么游玩的心情也没了,本来打算去杜牧所谓的“二十四桥”看一看的,结果也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终究还是撤身回去。 走到菜市口的时候,正尧赫然发现公告栏上面贴了一张榜,凑近一看,原来是沈天福贴的寻医榜。榜上说沈天福在去年五十岁的时候才得一子,那儿子今年周岁不到,然而在七日之前却莫名其妙的得了病,经多方名医诊治都未曾找出病因。最终只知道婴儿面黄肌瘦,毛发焦枯,肚大筋露,看上去着实吓人,但是却没有一人能够找出治疗的方法。 本来得到“罗汉玉”就引来一片骚动,弄得他寝食难安,不想儿子又得了这种怪病,这不禁让沈天福更加烦躁。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只好发出告示,放榜求名医。 看到完告示,正尧顿时灵机一动,道:“有了!” 嘴角微扬,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加速,卖力的往缘来客栈而回。 回到客栈,见袁海云已经在客栈厢房里与周冰几个女孩子在说笑,看起来倒是挺轻松惬意的。 正尧走到周冰床前,关切的问了一番,了解了今天一整天周冰的情况,最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才放心的为周冰盖好被子,然后与袁海云出了房门。 来到走廊,正尧叹息一番,道:“她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不知道这样能够熬多久,看来我们不能够再等了,不管怎样,今天都要去试一试。” 袁海云皱眉道:“话虽如此,但要怎么去试呢?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一点沧海明珠线索,就算是哪个‘飞天狐狸’知道沧海明珠的下落,但是又怎么能够肯定那个‘飞天狐狸’会出现在沈府中呢?而就算出现。我们也进不了沈府是吧?” 袁海云说得不错,也难得见他一连提出这么多的问题,这也足以看出袁海云是动了脑筋思考过问题的,比起以前那种呆头呆脑的样子。要好上了不少,或许这就是跟正尧相处久了的原因。 正尧道:“不管怎样,都要试一下。我今天在城里转了一圈,原来沈天福有个儿子得了怪病,我们可以在这里下手。我们现在就去沈府,借治病为由,来一招守株待兔,这样总好过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怪病?什么怪病?”袁海云立即问道。 别的不行,但是一提到有关治病的事情,袁海云立马就来了精神了。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一路上。自己都很少发挥自己大夫的作用。本来打算到了地震灾区可以大显身手了,结果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瘟疫之类的,当真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到了此刻,却听正尧说要治病,而且还是怪病,自然而然的。他就来了劲。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已经患病七日。但是没有一个大夫能够查出病因,看来这次非得你‘妙手小医仙’出手不可了。” 为了诱导袁海云前去。即便正尧拍拍马屁也无所谓。 “看来很严重啊!那我们现在就去,要是去晚了,就是人命一条。”袁海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拉着正尧便往楼下跑去。 正尧没好气道:“先别急,给曼儿杏儿交代一下再说。” 说完,正尧便又往厢房走去,心中则是暗道袁海云也是个急性子。 当一切事情都交代完后,正尧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厢房门,然后与袁海云一同往客栈外走去。 沈府位于城东,正尧之前已经去过。因而再去的时候已经是驾轻熟路,没有花多少时间,便来到了沈府门口。 是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灰暗,夕阳西下,清风微扬,倒是引来一阵凉意。 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减少,门口的两个石豹子在暗淡的余晖下显得虎虎生威,乍一看,庞然大物如一活物,不禁吓了袁海云一跳。 沈府大门是开着的,门口有两名三十来岁穿着深蓝色长衫的护院,身宽体胖,颇有气势。 正尧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径直走向大门,对着右边的护院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为令公子看病的,还请通知府上老爷一声!” 右边那护院见袁海云与正尧各自都提着一个木箱子,看起来应该是药箱,立即点头,道:“哦,那请两位请随我来!” 这两人是大夫,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如果因此得罪了大夫导致少爷的病没能治好,那就是自己的责任,届时以沈天福的脾气,不单是丢了工作那么简单的。 于是说完便撇头给左边的那护院递了一个眼神,随即转身为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带路,直往内院走去。 不出一炷香时间,穿过一条青石路,过了一座小桥,左转沿着花园走了十数步,便来到了大厅门前。 在沈府之中走了这么一会儿,袁海云便不禁感叹这沈府也确实够大的,都快赶上韩国仁的韩府了。甚至他可以相信,就连这扬州知府的别院也没有这么大吧。就连蓝田县的蓝府,似乎也没有这么夸张。这未免也太招摇过市了,这么大的一套院子,得住多少人呢? 心中自然多的是羡慕嫉妒恨,当然,更多的是鄙视。 袁海云的心思正尧又如何不知,摇摇头,拍拍袁海云的肩膀,示意他还是别做多想,赶紧进去。 “二位,里面请!”那护院站在门口再次伸手示意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走进大厅,随即,他转身低头道:“老爷,两位大夫来了。” “哦,那你下去吧!两位大夫,快快有请!”沈天福立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立即走到了门口对着正尧二人说道。 正尧也不多礼,应了一个“请”字,便直接走进了大厅,然后找了一把椅子,顺势坐了下来,袁海云亦是如此。 “奉茶!” 随即沈天福立即示意门旁的丫鬟去备茶,然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主座。 待正尧坐下之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自己也见过——那个固执的大明第一捕周淼。 “哈哈,周捕快,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正尧笑说道,乍一听,似乎像是在套近乎。 那周淼目光一瞥,见对方是正尧却跟没事人一样,只是面部细微的抽搐了一下,随即冷言道:“我们认识吗?” 对于周淼的这一句话,正尧顿时尴尬万分。没想到这个周捕快竟然是如此的不给面子,即便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给你打了招呼,好歹你也笑一笑才是礼貌嘛,怎么有人还会如此的傲慢呢? 见此情形,袁海云却是不禁一笑:“我说李兄啊,你是不是眼花,又认错人了?周捕快?你哪里认识什么周捕快啊?” 落井下石,这是袁海云与张诚二人说话的时候常有发生的,现在张诚不在自己的身边,正尧自然而然的就充当了这一角色,一旦袁海云找到机会,自然会奚落一把。 正尧心中虽然狠狠地鄙视了袁海云一番,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周淼道:“对了周捕快,那名偷钱袋的周才与那老头的案子怎样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相信周淼再怎么装傻充愣也不会不承认了吧。 果然,在正尧问完之后,周淼这才豁然开朗般的道:“哦,是你啊,我认识你,你的轻功不错。关于那件案子,现在已经处理好了,钱袋归还给了老者,那周才自然要为他所犯的罪行服罪,不过知府大人开恩,判他如玉一日,以儆效尤。其实我也知道你之前劝说不要追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咱们大明是有王法的,虽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但是犯了法,自然要送衙门,这是我们作为捕快的职责所在,所以还望兄台请勿见怪!” 真不知道这个周淼是个什么人,一下子冷淡的要命,半句话也不说;一下子呢又婆婆妈妈说个不停,像个话篓子。不禁让正尧觉得这个周淼很奇怪,心中则是在想他是性格如此还是故意如此的。 “哈哈哈,原来大家都认识啊,这样就好了嘛!” 沈天福原本以为会弄得一个僵局收场,却不曾想到二人是认识的,这下就不必为难了。 不过不管怎样也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正尧也不想去多做纠结,立即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大明就应该多几个像周捕快这样的人物才行啊!对了,在下还没有自我介绍,沈老爷,周捕快,我叫李和,来自京城,是个大夫,这是我的师兄,袁生。” 见正尧开始作介绍,袁海云也没有插嘴,只是对二人分别抱拳行礼,以作交流。袁海云也明白,通常情况下,还是能少说就少说点,以自己的性格,怕是说多错多,到时候暴露来了身份,那就不妙了。 “两位是京城来的神医啊!当真不敢想象真是年少有为!”沈天福不吝赞叹的说道,倒是很期待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尽快为他的宝贝儿子治病。 周淼闻听之后,脸上顿时松动了一下,然后笑道:“没想到李兄不仅武艺高强,同时还是一名大夫,武双全,实在难能可贵啊!” “过奖,过奖!” “呵呵呵呵。” 第六章 把脉施针开良方 正尧与周淼倒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旁的沈天福也不禁满心欢喜,堆积多日的愁绪也暂时随之一扫而空。 天色渐暗,已是傍晚时分。 厨房备好饭菜后,沈府管家沈安立即到大厅来叫众人去厅堂享用晚宴。然而就在众人迈步准备踏出客厅之时,却听内堂哭叫声不停,与此同时,从内堂急匆匆跑来一青年女子,应该是沈府丫鬟。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小少爷他又开始哭叫了,看……看起来很严重啊!”那青年丫鬟边跑边说,很是紧张。 沈天福登时心中一阵慌乱,话也没说,立即便往内堂跑去。袁海云与正尧二人对视一番,然后也跟了过去。 “沈老爷,让我来!”一进内堂,袁海云立即凑上前去说道。 “嗯,嗯,那就有劳袁大夫了。” 说话间,袁海云已经来到一名紫衣美妇人面前,拂袖一挽,立即伸手为那妇人怀中的婴儿把脉。沈天福以及那名紫衣美妇人则是满怀深情的看着袁海云,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之色。 这名美妇人年有三十左右,应该是沈天福的妻子,只不过外貌十分靓丽,身段姣好,一点也不像是个生过小孩的女人,单从外表看,不知情的还以为的沈天福的女儿呢。 当然,对于有钱人家来说,老夫少妻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在来此之前正尧也都听闻过沈天福艳福不浅。虽然只有一个夫人。但是确实是美艳动人,令人神往。 正尧笑笑,立即上前宽慰道:“沈老爷,沈夫人,二位勿需着急,我这位师兄尽得家师真传,相信令郎的病经他之手,必定能够痊愈过来的。” 正尧自然不是空口说大话,他对袁海云的本事还是很肯定的。如果真的连袁海云都不能够医治,那只能让袁凤鸣出来的。不过正尧也很肯定。这个世上,能够难住袁海云的病应该不多。毕竟,“妙手小医仙”的绰号不是浪得虚名。 “对,沈老爷。沈夫人,二位还是坐下来,让袁大夫好好诊治令郎吧。”周淼也劝慰道。 沈天福明白二人的用心,于是点点头,搀扶着妻子沈氏往床边坐下。而袁海云也随即抬了根凳子,跟着往床沿而坐。 袁海云眯着眼睛为婴儿把脉,样子很投入,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下巴,看上去似乎有点棘手,这不禁让沈天福与沈夫人再次担忧起来。二人也都下意识的微张起嘴巴,期待袁海云道出一二来。 少时,袁海云收回那一只把脉的右手,随即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微汗珠,然后看着沈天福神色凝重的道:“沈老爷,恕在下直言,令郎的病,不容乐观啊。” 沈天福一听,非但没有异样着急的举措。相反,却显得很淡定。在低头看了看沈夫人怀中的婴儿之后,这才叹息一声道:“哎,我知道小儿命途多舛,几乎每个前来诊治的大夫都这么说。罢了罢了。看来小儿命该如此啊!” 说着,沈天福终于露出了一副黯然之色。似乎他也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了。 “老爷,我们的孩儿真的好命苦啊,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沈夫人说着说着,就是一阵哭泣。 这时候连沈天福的眼眶也不禁一阵湿润,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沈天福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白手起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五十岁老来得一子。刚刚过完年,孩子还没有满周岁,竟然患了如此怪病,连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起来,还真的有点让人寒心。忙忙碌碌一辈子,又有谁不是为了养儿育女,阖家辛福呢?可是,遇到了这一桩事情,谁又能够接受的了? 见沈天福与沈夫人都有了灰心之意,袁海云这才尴尬地道:“不,沈老爷沈夫人,你们千万不要误会,虽然令郎的病情严重,而且还很怪异,但是我应该有把握治得了。” “当真?你说你真的治得了?”沈天福夫妇闻听袁海云这么一说,顿时激动的看着袁海云说道。 在失望之际突然发现了希望就如同在黑夜之中突然发现了一缕白光,又如何不让人感到振奋呢? 袁海云点头道:“没错,令郎所患的病是疳积的一种,疳积以神萎、面黄肌瘦、毛发焦枯、肚大筋露、纳呆便溏为主要表现病症。总的说来就是积滞伤脾、气血两亏。不过令郎的症状还不算太严重,应该只能称作疳气。” “疳气:形体略见消瘦,而色稍萎黄,食欲不振,或食多便多,大便干稀不调,精神不振,好发脾气。舌苔腻,脉细滑……” “额……袁大夫,你说这么多其实我们二人也不大明白,这病到底应该怎么医治才行呢?” 见袁海云说了一大堆的病情病症,又是疳积,又是疳气的,对于沈天福这样的生意人来说,根本就对这病一窍不通,于是沈天福才不好意思的打断了袁海云。 研究病情病症是大夫的职责,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知道能否医治就行。 “嗯,令郎积滞伤脾,气血两亏,那我就先对令郎施以银针,暂时缓解病症扩散。 《五味十方》 中有所提及到,分别以党参、白术、山药益气健脾;以茯苓、薏苡仁、泽泻健脾渗湿;以藿香、白蔻仁醒脾开胃;以山楂、神曲、麦芽消食助运,不日便可痊愈。” 袁海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将银针取出,与此同时,正尧则是在一旁不停地忙着记录袁海云所说的那些药名以及作用。待袁海云将银针施完,正尧的药方也开了出来,二人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随即,袁海云走到正尧身前,将正尧所开的药方拿在手中,会意的点点头,笑了笑便走到沈天福面前,将药方递给沈天福道:“沈老爷,就按照上面的方子抓药,不出半月,令郎的病情一定好转。” 沈天福接过药方,手似乎还在发抖,对于他来说,俨然让他有点意外。看了那么多大夫,花了那么多钱,都没有用,不曾想到,眼前一个小小青年大夫,竟然诊脉之后就能够开出药方来,实在不可思议。 现在他沈天福也不管这药方到底是否是真的如此有效,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立即对着一旁的丫鬟道:“小玉,赶紧拿着药方去济仁堂抓药!” “是,老爷!”小玉接过药方,立即便往门外而去。 这个时候,沈天福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袁海云道:“真……真不知该如何感谢袁大夫了!袁大夫真乃神医,一眼便看出小儿的病症。” “沈老爷过奖了,治病救人乃是我等身为大夫的职责所在,沈老爷无需言谢什么。至于什么神医,那我真的可不敢当了!”袁海云腼腆的说道,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圈红云。 正尧不禁一笑道:“非也非也!沈老爷有所不知,我这位师兄可不是什么神医,他可是有自己的绰号的哦?” “师弟,别胡闹了!” 越听正尧这么说,袁海云越发尴尬,是时已然低下了头。 沈天福嘴角微扬,追问道:“哦?李大夫这么说,那老夫倒是想听听袁大夫的绰号是什么了。以袁大夫如此医术,相信这个绰号一定很响亮吧!” 这时,连一旁一直笑而不语的周淼也不禁开了口,道:“江湖英雄,绿林豪杰个个都有响亮的绰号,这表示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之中都有不俗的地位。袁大夫能有绰号,看来在医术方面,袁大夫的造诣也是很高的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很熟悉很相知的那种朋友的话,往往都是靠着相互吹捧而建立的,而且,也因如此,各自的地位也都会上一个台阶。那些什么专家教授大家,又有多少不是这样的呢? 因而周淼这么说,看来他在当差的领域中也经常遇到这样的吹捧,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哈哈哈。”正尧不禁一笑,随即又道:“我师兄这个绰号可是很响亮的哦,在京城也是享誉一时。‘妙手小医仙’,够震撼的吧!” 袁海云的绰号,说实在的,确实够响亮,但是很多人都只知道“妙手小医仙”这个人,但是却不知道这个人的本名叫什么,所以正尧才会如此的不避讳。若是唤作他人,相信很容易就暴露身份了。 “‘妙手小医仙’啊!当真是失敬失敬!”沈天福立即抱拳寒暄一番。 袁海云不由地鄙视了正尧一眼,然后笑道:“哪里哪里,都是被我医治好的病人的谬赞,实在有些惶恐!” 不知从何时,袁海云竟然也如此的谦逊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沈天福微微笑道:“好啦,晚宴已经开始了,袁大夫,李大夫,周捕快,咱们先去厅堂用晚宴,难得如此高兴,今晚可要好好的喝一盅!夫人,就有劳你在此照顾咱们的孩儿了。” “老爷,你们去吧!这里有妾身。”沈夫人很知书达理,点点头,轻声说道。 沈天福激动地说完,会意的点头,起身便抓住袁海云的手臂,同时又对正尧与周淼二人施以眼色,随即出了房门,往厅堂而去。 袁海云知道盛情难却,也不作拒绝,毅然迈步出了房门。正尧与周淼二人也不多犹豫,相视点头之后,也跟上了沈天福与袁海云二人,离开了客厅。 第七章 夜里设伏引飞贼 月色渐渐浮上夜空,群星逐一闪动。 微风轻扬,树枝摇晃,斑驳的暗影如同一列列行径的军队,令沈府显得尤为的庄重,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晚宴很快就开,厅堂之中,正尧、袁海云、沈天福、周淼四人立即就席而坐。 四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菜,细细一数,少说也有三十个菜式,此情此景,不由地让袁海云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晚宴,似乎在韩国仁府邸吃饭也没有如此奢侈吧。 一番大吃海喝过后,桌上的菜式连一半都没有吃完,不过正尧等人已经酒足饭饱。 沈天福立即叫人将厅堂收拾一番,然后沏了茶,与正尧等人往客厅走去。 待众人都坐下之后,周淼这个时候终于再次开口了:“沈老爷,‘飞天狐狸’已经扬言要盗走府上的‘玉罗汉’,不知这‘飞天狐狸’是怎么知道府上有‘玉罗汉’的呢?而现在‘玉罗汉’可安在?” 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乐而忘忧的沈天福登时色变,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瞬间就没了之前喝酒的那般气势。 这个“飞天狐狸”当然不是一般人,或许对于正尧或者周淼这等一流捕快来说,并不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贼而已。但是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尤其是沈天福这种有钱却胆小的生意人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怎么说呢。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传言。据说那飞天狐狸有过一次犯案,一夜之间洗劫了十家大户人家,专门盗的是那种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宝贝,什么张旭的真迹字画,武则天曾经戴过的凤冠,景德镇烧制出来的御用花瓶……这里面每一样至少都值十万两白银,直叫那些商人叫喊连天,痛心不已。 当地官府立即发出通告,命第一捕周淼前去追捕。不想足足追了三年,终究还是让他给逃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淼会如此紧张“飞天狐狸”的原因,若不是这个“飞天狐狸”,相信第一捕周淼早就飞黄腾达。说不定还能够当上锦衣卫统领。如今“飞天狐狸”再次出现,他第一捕周淼自然想要将其亲手抓获。 “哎,说来真是惭愧!”沈天福一阵叹息,幽怨的道:“也不知道是我走霉运还是怎么的,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人头疼。这‘玉罗汉’是我从一个海商那里买来的,原本只是想为我家小儿祈福,结果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我得到‘玉罗汉’这个消息,顿时就引来‘飞天狐狸’的觊觎。然而不幸的是,福没有祈到,反而我儿又得了这么一个怪病!早知道。就不买这个‘玉罗汉’了。” 沈天福越说越郁闷,俨然将“玉罗汉”这个圣物当做了不祥物。其实这也难怪他,都说观音罗汉保人平安,但是拿回来之后儿子还得了怪病,这个确实是一个讽刺。 “沈老爷不必太过悲天悯人,如今令郎的病已经有了治疗之法,不日便会痊愈,还请放宽心态!”袁海云宽慰地说道。 正尧也说道:“是啊,我师兄可不是浪得虚名,沈老爷不必如此。如今令郎的病已经得以控制。沈老爷便可以着眼在‘玉罗汉’身上了。现在又有第一捕周淼周捕快在,相信那‘飞天狐狸’绝对会落入法网的,对吧,周捕快。” 说完,正尧不禁笑着看了看周淼。似乎在咨询周淼的意见。 只不过正尧这也是宽慰沈天福,如果只靠一个周淼。估计还是不保险。毕竟曾经‘飞天狐狸’就在周淼手中逃脱过一次。 周淼抿嘴一笑,拍着胸脯道:“没错,有本捕快在,那‘飞天狐狸’定然逃不脱我的手掌心。况且如今还有武艺高强的李大夫在一旁,我们更是如虎添翼,‘玉罗汉’绝对不会落入他人之手的,沈老爷大可放心!不过为了以策万全,我认为还是先去看看‘玉罗汉’放在何处的好,不然‘飞天狐狸’来了,我们来不及应付。” 沈天福道:“嗯,那就有劳周捕快与李大夫二位了!‘玉罗汉’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老夫愚见,我们还是先行布防的好!‘飞天狐狸’说了,今夜便会来此盗宝。” 说完之后,沈天福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 虽说他对那“玉罗汉”有些埋怨,但是好歹那也是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足足花了十二万两银子买的,真的被人偷了去,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本来沈天福是做丝绸生意的,一分一钱就是一匹布,一缕丝,要好多好多的丝绸布匹才能换得一个“玉罗汉”,当真丢了,他不心疼才怪。 “嗯,我也认为,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行布防才好,只待那‘飞天狐狸’一到,便进入我们的网中,届时他插翅也难逃!”正尧立即点头说道。 虽然正尧没有与“飞天狐狸”过过招,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战斗欲望。届时一旦遇到的是高手,自己必定会与对方大战一番,由此也可以看看自己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实力。 周淼踟蹰片刻,道:“不错,是应该布置一下。不知沈老爷府上有多少护院,要怎样布防较为妥当?以我的想法,我觉得放置‘玉罗汉’的地方不宜太多人,由我和李大夫二人,再加上两三名护院即可,不然‘飞天狐狸’到时候不敢来此,那我们的布防就白费了。沈老爷觉得怎样?” “这……”沈天福显得有些为难。 虽说周淼乃是第一捕,但是到底“飞天狐狸”还是在他手中逃脱过,沈天福不担忧那是假的。即便加上正尧这个高手,可是谁又能够保证集合二人之力就一定能够抓住“飞天狐狸”呢? 对于沈天福来说,目的不是抓“飞天狐狸”,而是保住“玉罗汉”,抓贼拿人,始终是衙门捕快的事情。 正尧一看便知沈天福的意思,不禁微笑道:“沈老爷请放心,有周捕快与在下坐镇,相信‘飞天狐狸’一定会被我们擒住。你就算不信在下,也应该相信朝廷,相信周捕快吧。” “没错,本捕快,若是让‘飞天狐狸’得手,本捕快甘愿赔偿一切损失!这个‘飞天狐狸’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将其绳之以法,我实在愧对第一捕之名!怎样沈老爷,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放置‘玉罗汉’的地方进行布防了吧?” 周淼眼神坚定的说道,竟然拿“第一捕”的名来作保证,而且还愿意赔偿一切损失,看来这个周淼当真很痛恨这个“飞天狐狸”。要知道,对于这些名捕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名,一旦没有了名,他们就只是一个捕快,真的就不值一提了。 见周淼这么说,正尧下意识的撅了撅嘴,沉吟片刻之后,道:“沈老爷,就按周捕快说的做吧,相信,不多久,‘飞天狐狸’就会下手了。” “那……那好吧!诸位跟我来!”说着,沈天福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周淼紧跟着也起了身,立即跟了过去。袁海云虽然对这个神秘“玉罗汉”根本不感兴趣,因而一直都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但是见正尧对自己使眼色,他也半推半就的跟着正尧,走出了客厅大门。 欣赏着无边银白月色,闻着二月水仙花香,沿着幽静青石小道,左拐右转之下,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来到了一栋大房子面前。 走近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堂屋”二字,正尧登时明白,这里便是供奉祖先人灵位,逢年过节烧香祭拜的地方。 “‘玉罗汉’摆放在这里,理应如此。”正尧自言自语地说着。 毕竟这“玉罗汉”也是用来祭拜祈祷的,自然而然的应该摆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异议。只不过在周淼见到门匾上写的“堂屋”二字的时候,他却是一阵惊疑,只是惊疑过后又恢复了正常。 “‘玉罗汉’在里面?”周淼似乎不大相信,试探性地问道。 似乎对于周淼来说,“玉罗汉”不应该放在这种地方。想想“玉罗汉”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放在堂屋之中,与那些灵牌,画像放在一起,似乎有点不妥。 沈天福微微一笑,道:“对,就在里面。怎么?周捕快感到很意外?当然,周捕快感到意外也不足为奇,相信周捕快对‘玉罗汉’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吧,没事,进去之后一看便知。” “不,不,我……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罢了,不过想通了,也应该没什么。那……那我们还是进去吧?”周淼干笑一声,立即尴尬地说道。 正尧摇头一笑:“周捕快四海为家,已天下为己任,实在难得,对于普通人家的习俗知道不多也不奇怪,勿需尴尬紧张啦!” 说着,正尧还不忘拍拍周淼的肩膀。 “好啦你们再在这里说的没完没了,待会儿‘飞天狐狸’从屋顶进入将‘玉罗汉’偷了都还不知道呢!”见三人说的起劲,袁海云不由地泼了泼冷水。 “哈哈,那三位请!” 沈天福也跟着笑言道,袁海云说的也确实是实在话。 “请!” 说完,沈天福便推开门,四人一同进入了堂屋之中。 第八章 飞天狐狸如期至 进入堂屋,晚风轻吹,登时迎面传来一阵纸钱烧完后和蜡烛烧的气息。 定睛一看,堂屋之中并非如一般人家那样黑漆漆一片,反而是亮堂的很,看来是因为有“玉罗汉”在此的缘故。 堂屋很大,约有五十多平米。正堂墙壁上贴了一张大大的“天地君亲”红纸,两旁则是挂满了画像。据沈天福介绍,都是自己父亲,祖父,曾祖父等人的画像,细细一数,也有十来张,由此可见,这沈家一直也算是一个人多年代长久的大家族。 正堂前方摆了一张案板式的大桌子,上面放置了许多灵牌,全是沈家的一些死去的人的灵位,不算太多,但是也有十多个。 灵牌的上方有一托起的案板,案板有一般人家切菜所用的砧板大小,圆圆的,白白的,还闪着阵阵光亮,应该是一块瓷器。然而案板上面所放置的,就是沈天福花大价钱买回来用以祈福的“玉罗汉”。 但见玉罗汉一直都在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所以整个屋子都显得很亮堂。此刻的正尧周淼等人其实早就被这一幕给怔住了,尤其是周淼,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玉罗汉”,久久不放,不断的溢出异样的目光。 东西再好,也是别人的,而且对于神鬼佛道之说,正尧一直都秉承着不反对,也不盲目跟从的原则。所以,即便让他得到所谓的“玉罗汉”。也不见得正尧会因此而多高兴。会如何的借此来请神问卜,祈祷求福。 “碧绿无暇,晶莹剔透,果真是一块好玉,周某当差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珍宝,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啊!”周淼不禁感慨道。 沈天福微微一笑,道:“周捕快严重了,其实钱财乃身外之物,价值千金也好,分不值也罢。不过如浮云,重要的还是‘罗汉’本身,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有一寄托即可。” “不错。沈老爷所言极是,凡事心诚则灵,一切与金钱无关。”正尧颔首道。 说着,正尧便开始四下打量堂屋的构造,以备“飞天狐狸”到来之际可以成功将其抓获。 堂屋四周都是墙壁,靠左一侧有一关上的纸窗,一平米大小;顶梁上房全部被磁瓦遮的严严实实,未留一丝缝隙;堂屋出口有一扇大门,一扇小门,大门是正尧等人进入堂屋之门。而小门则是开在主强左侧,应该是应急之用。 看起来,堂屋的构造并不复杂,只要守住要道,相信“飞天狐狸”不容易得手。 于是周淼立即道:“本捕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安排人手防范‘飞天狐狸’前来盗宝,按照先前的部署,由本捕和两名护院守大门,李兄守小门,另外派几名护院守在周围,届时势必将‘飞天狐狸’手到擒来!” “飞天狐狸”虽说是盗贼。但是盗亦有道,说话自然当真,说今天晚上会来,就一定会来。因而如此布防,周淼自然不怕抓不住他。 沈天福捋了捋微长的胡须。道:“嗯,那就按周捕快所说的办!”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李兄,你没有意见吧?”周淼随即对着正尧一笑,眼角不禁露出一丝鱼纹。 正尧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不知怎地,看着周淼的那一丝笑容和那一抹鱼纹,正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或许是正尧太过忧心,或许是对于“飞天狐狸”太过紧张的缘故。 见正尧出了堂屋,周淼也不再废话,随即与沈天福一道,也离开了堂屋。 不多时,在沈天福的安排之下,一群护院便开始紧锣密布的开始了设防,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待那“飞天狐狸”的到来。 按照安排,正尧守小门,周淼守大门,各司其职,分工合作,这是最佳的状态。正尧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到了这个份上,正尧也希望那“飞天狐狸”赶紧出现,然后将其抓住,问出“沧海明珠”的下落也好。 忙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最终不过还是为了“沧海明珠”。 夜幕降临,月华照耀,群星闪烁,一派宁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发不可掉以轻心。 而正尧登时有种直觉,“飞天狐狸”或许已经出动。 “磕磕——” 突然隐约响起一阵瓦片碰撞的声音,不禁让正尧皱起眉头:“真的来了?” 想着想着,正尧立即往小门后退了几步,然后放眼望屋顶看去。 “虚惊一场,原来是树枝打在屋顶上发出的声音,看来我今晚确实有点不在状态。”正尧无奈地摇摇头。 “呯砰——” 正当正尧放松心情之际,突然一道更加猛烈的破瓦落地之声响起,这令得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颤,顿时大叫一声:“不好!” 与此同时,正尧立即推门,想要进去一看。 然而岂料小门竟然推之不动,似乎是有人将里面给锁住了! 正尧不作任何思考,索性绕过小门,径直跑到了大门之前。 而这时,却发现门口的三名护院竟然被人打晕在地。正尧顺势推门而入,只见堂屋之中乱成一团,所有灵位七零八落,地上满是瓦片,屋顶还出现了一个窟窿,而最重要的是——“玉罗汉”不见了! “实在气煞我也!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将东西偷走,这个‘飞天狐狸’实在可恶!”正尧顿时一阵气急败坏。 不过更多的是自责,屋子里显然发生过打斗,正尧竟然都不曾发觉。看来刚才一定是想事情太过投入而忽略了周围的异样。 当然。正尧并没有杵在原地,而是一把抓起被打晕的一名护院,一个耳光将之打醒,随即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把你打晕的,周捕快呢?” 那护院被正尧那么一扇,还真的醒了,见正尧怒气冲冲的样子,他明白一定是出状况了。 随即支支吾吾的道:“回……回李公子,我……我也不知道。至于周捕快,应……应该是上茅房去了吧!” “茅房?” 正尧眼中顿时是闪过一丝异色,双拳握得老紧。 就在这时,正尧下意识的往对面屋顶看去。只见此刻正有两人在房顶上面打得火热,其中一人一身夜行衣装,如果没有猜错,一定就是“飞天狐狸”! “‘飞天狐狸’!”正尧大叫一声,立即踏步而上,直接飘到对面大厅的房顶之上。 进了一看,另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淼。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闯沈府,偷盗宝物。看我不将你拿下!”周淼叫喊一声,大刀出击,立即冲上前去。 “休得含血喷人,你到底是谁?” 那黑衣人身影一闪,顺势躲开大刀,凌空喊道,声音倒是比周淼的还要厉上几分。 眼见如此一幕,正尧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那黑衣人竟然不知道对方是谁,难道他不是“飞天狐狸”? 不过正尧只是在心中疑惑一阵。但是手上却一点没有含糊,一招“过云顶”击出,“排云劲”紧接而来。 那黑衣人见正尧攻来,不禁一怔,脚步慢了半拍。笨拙的退了半步,勉强躲开了正尧的一掌。正尧可不会错失良机。右掌刚刚击出,紧接着左手又来,信手一抓,直接将黑衣人的面纱给摘了下来! “胖子!” “是你!” 只待那黑衣人的面纱被正尧给撕下之后,正尧与周淼二人均是一愣,讶异的望着黑衣人道。 没错,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在破庙之中邋里邋遢的胖子,也是之前在沈府外被一群家丁打过的那一个胖子。 此情此景,正尧也是懵了,那个不温不火,不爱说话,神情冷淡的胖子是飞贼?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飞天狐狸”何冲?正尧觉得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在听到周淼叫出一声“是你”的时候,正尧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却见此刻的周淼满脸的惊讶与愤怒,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仇人一样。 也因为如此,正尧的面色也不禁一变,左看看周淼,右看看胖子,眼中异光不停闪烁,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然而三个人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十秒钟,却见无一人说话,无一人出手,屋檐下的一众护院们则是看的不明所以。 沈天福与袁海云二人也很合适宜的从屋中走了出来,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屋外有动静。 “飞……飞天狐狸,是飞天狐狸!”沈天福刚一看见屋顶上的那黑衣人,便顿时叫出了声。 对于沈天福来说,虽然他没有见过飞天狐狸的真正面貌,但是飞天狐狸说过今晚一定会来,而恰巧屋顶的那胖子又是一身的黑衣,如果不是飞天狐狸,那会是谁呢? 袁海云的眼力很好,一看便看清楚楼上的情况,不禁自语道:“那个胖子是飞天狐狸?难道之前那人说得不错,知道‘沧海明珠’的人就是胖子?” “哼!原来是你!陷害我的人竟然是你!今夜若不将你擒住,我誓不罢休!”就在正尧还在想入非非之际,却见那胖子突然指着周淼一声怒喝,完后,一个箭步便直冲周淼而去。 周淼顿时一阵惊恐,凌空一闪,有惊无险的躲开了胖子的攻击,绕身一转,来到了房顶的另外一端。 方才胖子的那一掌确实有威力,竟然可以打出一阵余波,不禁让周淼的心田也感到一丝震荡。却见此刻的周淼不时的蠕动的嘴角,似乎滋味不大好受。 然而此刻的正尧却仍旧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二人继续扭打成一团,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第九章 辨别真伪把贼擒 屋顶上胖子与周淼二人打得越发火热起来,是时瓦片横飞,杂声不断,却见正尧依旧。 月华柔美,星光闪烁。 已经来到深夜,晚风乍起,吹卷起片片枝叶,让人思绪狂飞不止。 正尧心中不由地疑虑起来:“为何周捕快看见胖子会如此惊讶,而且如此仇痛,胖子见了周捕快也两眼冒出愤恨之光呢?难道胖子真的是‘飞天狐狸’?但是直觉告诉我,不应该,若他是‘飞天狐狸’,怎么会显得如此颓废,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我看又不怎么像……” 胖子与周淼二人你一刀我一拳的,一来一回已然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回合但是却不见胖子有丝毫的退缩之意,照理说,“飞天狐狸”旨在偷东西,偷了东西自然要走,没必要与对方纠缠太久才对。 再观周淼,每一刀出去都是直奔胖子要害,似乎不像是想要将胖子抓起来,反而像是想要直接要了胖子的性命。如果单纯从捕快的角度来看,他的任务主要还是抓贼,一旦将对方的性命了解了,抬着尸体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弄不好还会受到责骂。现在这个周淼就显得有些不一样,自然而然的又让正尧感到疑惑。 屋下的袁海云沈天福以及一众护院门只能干看着屋顶上所发生的一切,毕竟他们的轻功有限,而那一帮护院大多也都是吓唬人的。真的让他们飞到屋顶上。还不一定能办得到。 倒是袁海云,早已经拿出了银针,随时准备出手。可是那周淼与胖子二人闪来闪去,根本停不下来,这让袁海云根本不好出手,不然很有可能打到周淼。 “真的很难想象,‘飞天狐狸’会是一个胖子。”正尧不禁一阵摇头,但是他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李兄,还愣着干嘛,赶紧出手帮忙啊!” 这个时候。周淼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见他即便拿着大刀,竟然面对赤手空拳的胖子也开始后退,胖子的实力。还真的让人惊叹。 见此情形,正尧也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然而正当正尧唤出绿玉桃花扇准备当做武器出击之时,却见胖子竟然拿着“玉罗汉”嗖的一声便往旁边飞去,驾着快步,来到了另一座房子的屋顶。只待正尧飞扑过去之时,却是扑了一个空。 紧跟着,周淼也提着大刀飞了过去。 虽说胖子拿着“玉罗汉”往一边闪去,但是他却并没有就此离开之意,这不禁又让正尧一阵错愕。如果方才胖子那一招让人措手不及的闪躲径直闪开,然后一直往前飞奔。相信那周淼也好,正尧也罢,也未必能够追的上。因为那胖子的轻功确实了得,甚至连正尧也未必能够比得上。 如果这么奔走一段路程,以周淼的能力还真的很难追的上。到时候,拿着“玉罗汉”一走了之,众人也只能干看着,但是胖子却没有。 “他为什么不走,他到底想怎样?”正尧又一次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 原本打算出手的正尧,又收回了手。站在原地,只是静看着周淼与胖子二人的打斗。 自始至终,胖子就只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在装深沉还是别有用意。 “喂,李公子。你快去帮忙啊,我看周捕快一个人忙不过来啊!”沈天福这个时候终于按耐不住喊道。 站在地上的沈天福显得尤为的焦急。刚刚胖子闪开那一刹那他都以为估计胖子要跑,不过看上去似乎还是靠周捕快将之拦截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眼看二人交手越发激烈,自己根本不能做什么,唯有让正尧出手,以二对一,胜算才会大。 袁海云也顿时大吼道:“师弟,你在干嘛?还不帮忙!” 对于正尧为何杵在原地,袁海云表示很不理解,一个兵,一个贼,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听到沈天福与袁海云先后在催促自己,正尧不由地动了一下,然后把目光再次聚集在了胖子与周淼的身上。 只见此刻的周淼已经气喘如雷,俨然快要招架不住,可是胖子依旧不依不饶,一点趁此离开的想法都没有,怀中的“玉罗汉”借着月光绽放出阵阵碧绿光芒,将他的连照的清晰可见。 “砰!” 胖子突然一脚踢出,周淼一阵不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人顿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径直飞出房顶,快速往地上摔落。 此刻的周淼已经没了什么力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根本无法躲闪,更不能在半空中做出调整,眼见自己就要落地,却没有丝毫办法似的。 正尧见状之后,立即飞奔上前,一个伸手,欲将周淼接住! 然而让正尧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只见胖子竟然比自己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在正尧到达之前,胖子率先来到屋檐,一个躬身伸手,恰到好处的将周淼给抓住。 “怎么……” 看到这一幕,正尧更加疑惑了。 胖子竟然会出手去救周淼,这到底是怎么了?飞到屋顶上,正尧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唰——” 一声轻响,一道衣服撕破的划破的声音如同暗夜里的一道天雷,顿时将沉思之中的正尧惊醒。 “李兄,还不动手!机不可失啊!”随即周淼冲着正尧喊叫一声。 “师弟,快出手啊!” 袁海云与沈天福这个时候也同时喊了出来,眼中均是紧张之意。 此时此刻,却见那胖子的左肩赫然出现了一道口子,隐隐可以看得见鲜血溢出来。而周淼则是泰然自若的落在了地上,经过方才胖子抓住他之后的一个卸力,他在落地之后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片刻之后,那周淼再次拔地而起,手握大刀,奋力的往正在发愣的胖子砍去。 而胖子此刻却是捂着自己的左肩,右手已然被染得通红,血液不停地溢出来,足以见得那一刀划的有多深。 “周淼砍了胖子一刀!”正尧讶然看着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道:“难道……我懂了!” 正尧顿时一阵茅塞顿开,一手握紧拳头,一手抓紧绿玉桃花扇,然后飞身往胖子而去。 “当!” “啪!” “砰!” 一连三声过后,出现的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包括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的胖子。 “这……” 沈天福错愕地看着正尧,似乎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完全不理解。 而袁海云也不禁一阵激动,差点将正尧的名字也叫出来,喊道:“正……怎么回事?” 然而正尧却并没有回答谁,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来到胖子身前,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在胖子左肩处点了几下,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为他点穴止血。 完后,正尧一个飘然而下,直接来到被正尧直接踢飞到树枝上卡住的周淼身旁。 周淼嘴角已然渗出丝丝血渍,手中的大刀已然掉落在地上。 方才的那一幕确实让他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周淼一刀就要砍在胖子身上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杀出,伸出绿玉桃花扇一把将大刀的攻击给挡住,随即正尧一招“排云劲”打出来,结结实实的打在周淼的胸口,然后顺势一脚,“旋云腿”踢出,那周淼便直接被轰飞到了树杈上面卡住,一动不动。 “你……”周淼同样愕然的看着正尧,同时不忘伸出手指指着正尧。 这时却见正尧只是摇头,抿嘴一笑,看着周淼道:“怎么,是不是很奇怪?其实我也很奇怪。” “李兄,你这是?”周淼不懂正尧是什么意思,眼中尽是疑惑的光芒。 袁海云与沈天福带着一众护院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但是谁都没有动作,对于目前的这种状况,谁都看不明白。 “师弟,你……” 未等袁海云说完,正尧又道:“你先别急,一会儿你自然明白!” 说着,正尧一把抓起被卡在树杈上的周淼,然后飘飘而下,降落在了地上,然后拾起地上的大刀,往周淼的两只手靠近。 在比划一番之后,正尧再次一笑,然后一把将大刀插进刀鞘之中,顺势扔给了在房顶上站着的胖子。 胖子虽然左肩受伤,但是右手却很灵活,待大刀飞上来,他一把便将其抓住,稳稳地,牢不可破。 “你们发现问题没有?” 这时,正尧收回绿玉桃花扇,一抹鼻尖看着袁海云等人笑言道。 正尧说话,永远是那样的不直接,始终要让人猜上一猜才行。如此,就连与正尧相处甚久的袁海云都不明白,就别说沈天福等人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淼显得很不高兴,甚至连嘴角的血渍也都没有除去,就质问向正尧。 对于他来说,正尧方才的举措确实有些莫名其妙,愤怒是自然的。 见周淼言语有些不善,正尧顿时把眼一冷,怒言道:“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竟然敢公然欺骗所有人,你还真的够胆大的!” 公然欺骗所有人? 这又是一个让人震撼的消息,袁海云与沈天福等人都是一阵讶异。 “我欺骗所有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正尧再次一阵摇头,正色道:“冒充朝廷命官,公然行窃,我可有说错啊?‘飞天狐狸’何冲!” 第十章 兵作贼来贼亦兵 正尧的再次一语登时让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静静地黑夜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冷清,仿佛周围的空气刹那之间便凝结在了一起。 袁海云、沈天福以及那些护院们眼中则尽是惊疑之色,面对如此震撼的消息,他们如接到一个霹雳,一时之间,作出一副木然的反应,完全怔在了原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让人有些受不了,正尧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说周淼是何冲,“第一捕”怎么变成了“飞天狐狸”?这里面似乎有太多的费解。 “李公,李大夫,你到底在说什么?”周淼狠咬嘴唇呵斥着说道。 两眼露出凶光,龇牙咧嘴的样仿佛想要杀人。 然而在这个时候,那站在房顶上的胖见肩膀上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止住,便提着大刀,径直飞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正尧身旁。 却见他满脸笑意,似乎对方才那一刀所产生的痛楚已经没了知觉,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尧,但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沈天福等人见状,立即又做出一副戒备的样,几名护院立即上前,拔刀相向。 只见正尧轻轻摇摇头,挥手示意把刀放下,随即再看向周淼道:“‘飞天狐狸’何冲,你的胆识确实过人,而且还很聪明,虽然你骗了很多人,但还是骗不过我的眼睛!” 沈天福还是不明白正尧到底在说什么。立即问道:“李大夫。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怎么周捕快突然变成你口中的‘飞天狐狸’了呢?” 面对正尧一直不说缘由,只是不停地说周淼就是“飞天狐狸”何冲,这确实让沈天福等人坏死了不少大脑细胞。现在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所谓的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总不能凭白无故说周淼是“飞天狐狸”吧,这是让人很难信服和接受的。 “沈老爷切勿心急,在下会慢慢解释的!”说着,正尧抿嘴笑着看向周淼道:“方才大家都看了我用大刀在你的手上比划了一下,或许大家还不明白,甚至连你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周淼显然有些惊慌地说道。 正尧道:“虽说‘第一捕’周淼与在下缘悭一面,但是我却得知周淼乃是一个用刀之人,而且一把大刀在手不下十年之久。一个用刀十年之久的手,手上定然会有老茧。于是我便进行比划。然而意外的是,你的手上竟然没有所谓的老茧,由此便可以断定你不是周淼!” “荒谬,仅凭一只手有无老茧就这般妄下断言,实在可笑!”周淼似乎还不承认,因而据理力争。 不过正尧的这句话说完,一旁袁海云沈天福等人却开始按耐不住了,纷纷将周淼的手拿了起来,定睛一看之后,果然如正尧所说的并没有老茧。 “当然。你可要说你是故意把老茧削掉了,或者说平日你拿刀都是戴着手套的。但是我要说的自然不止这些!”说着,正尧又转身朝着一旁的一名护院看去,道:“这位大哥,你方才说他去了茅厕,可有此事?” 那护院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晕倒在堂屋门前,后来被正尧叫醒的护院。 只见他立即点头道:“对,没错。不过奇怪的是,他刚刚离开。我们便被人打晕了,确实有些巧合。” “很好,刚一离开就有人被打晕,或许这也是巧合,但是在方才与他交手的时候。你就已然暴露了你的身份!” “交手?” 周淼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交手怎么暴露身份了? “首先。你并不是很会用刀,所以即便你手握大刀,与他交手,也显得很笨拙,因而你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其次,在整个过程之中,你一心只想着取对方性命,这与周淼的‘第一捕’作风完全背道而驰;第三,如果他是‘飞天狐狸’,就不会有机会不逃走,反而一直与你纠缠在一起,千万别说是因为你一直追着他打,让他无暇脱身;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明明他已经将你打下房顶,正面临从高处坠落的危险,然而他还奋不顾身的决定救你,可是你不仅不言谢,反而以怨报德,辣手给了他一刀,我想,换做真正的周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说完,正尧不禁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胖,眼神很是坚定。 “哈哈哈,哈哈哈,厉害,厉害!竟然如此心思缜密,我想你也不是一个大夫这么简单吧!”这个时候,周淼也不否认了,已然默许了正尧的说法。 正尧浅浅一笑,道:“不是我厉害,我说的只是事实。至于我的身份,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正尧也不否认自己不只是个大夫这么简单,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言明自己是谁。毕竟自己的身份非同小可,不能随意公开。 沈天福这下总算是豁然开朗,顿时一拍大腿道:“好啊!你这飞贼竟然欺瞒了老夫,枉老夫还把你当做上宾,差点就被你给得逞了!这次真的要多谢李大夫了。不过老夫还有一事不明,既然他是飞天狐狸何冲,那真正的第一捕周淼又在何处呢?” 正尧一抹鼻尖,看向胖淡淡地说道:“周捕快,这个时候你是时候表明身份了,你这般默不作声可是把你自己给害苦了吧!” “什么?他才是周淼?” 这时,沈天福也好,袁海云也好,包括一旁的那些护院也都不由地再次一惊,这未免实在太过震撼了。 “怎么样?飞天狐狸你应该对周捕快的印象很深刻吧。之前我撕开他的面纱之时。你那突然一愣就足以表明一切了。”正尧不忘提醒着说道。 似乎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正尧说话时显得那样的轻松自然。 “没错,我是‘飞天狐狸’何冲,他是‘第一捕’周淼,他可是一追就追了我三年的家伙。”何冲很是无奈地说道。 不过说到这里,何冲又坦然了许多,其实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的生活也丰富了不少。至少名震天下的第一捕曾经用了三年时间都没有把他给追到,这变相的也让他在江湖中有了颇高的威望和江湖地位。 “对,我就是周淼。”胖终于点头,不再沉默。 “呵呵。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我自认为我掩饰的并不算太差,而且一直都没有发现你对我有怀疑的表现。” 到了这个份上,何冲也不想辩驳什么。反正已经成了事实。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最想知道的还是为什么正尧会怀疑他,因为一直以来,似乎正尧都没有任何的异样举措。 这一点,他是深信不疑,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哈哈哈,虽说你飞天狐狸偷东西有一手,但是在察言观色方面确实有所欠缺。”正尧自信一笑,然后继续道:“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有一种不适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却可以提醒我对你多加注意。你知不知道,在此之前,你犯了三个错误,也因为如此,让我开始怀疑你的?” “三个错误?哪三个?”何冲追问道。 与此同时,沈天福袁海云甚至是周淼,也不禁再次疑惑起来,纷纷对正尧投出不解的目光。 正尧道:“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你忙提‘玉罗汉’时的神情并非作为捕快固有的镇定,而是一种约隐约现的贪婪;第二次是在安排如何布防的时候,你故意提你守正门,我守小门。在确定之后,按理说越是这样。越应该紧张才对,你竟然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第三次是在堂屋之中,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堂屋中的灵位上面和周围的那一股纸钱烧尽的气味之时,而你的目光却集中在了‘玉罗汉’之上,十根手指无法自控似的扭动,更为重要的是你在赞叹‘玉罗汉’之际,无论是眼神还是口气,都像是一个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人!” 不得不说,正尧的辨析能力实在厉害,如此细节也能够发现,说的有条不紊,让人不得不信服。 “果然厉害!栽在你手上我认了!没想到我自以为是的假扮捕快这么容易就被人拆穿了,哈哈哈,真是可笑!”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贼性难改,应是如此!”周淼不温不火地说道。 如此,“第一捕”周淼便成了“飞天狐狸”何冲,胖又成了周淼,这倒是有趣的很。 “这……这简直就是胡闹嘛!” 沈天福一阵无语,一会儿兵,一会儿贼的,一会儿兵贼又互换了身份,这到底是要闹哪样?什么不好玩,竟然拿自己的“玉罗汉”来玩。还好沈天福没有心脏病,否则指不定就此一命呜呼了。 “事已至此,那他就交给周捕快你了!”说完,正尧一把将何冲推给了周淼,随即又道:“不过我见你们二人都受了伤,不如先入大厅去歇息,调养一下。” “对对对!寒舍有的是厢房,如果周捕快不嫌弃的话,还请到里面一聚!” 说完,沈天福立即挥手示意护院们赶紧离开,同时他又躬身弯腰,为正尧周淼等人引路。 周淼看了看沈天福,又看了看正尧,点点头,道:“那好。” 周淼一如既往的镇定,波澜不惊,似乎当捕快的都应该如此铁面无私,刚直不阿。 在应了正尧与沈天福的请求之后,周淼便推着何冲,跟着正尧的脚步,往大厅走去。 袁海云看了这么一幕之后,却是一阵撇嘴,这么复杂离奇的事件,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而正尧竟然如同长了天眼一样,什么事情都了解的彻彻底底,倒是把自己彰显的毫无用处了。这不禁令他一阵哀叹:与正尧在一起,看来注定要当陪衬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牢骚,并不影响他与正尧的关系,见正尧等人已经离去之后,他也立即迈着步,跟了过去。 当然,他明白,接下来要去了解的必然是有关“沧海明珠”的事情。 第十一章 大厅之中问明珠 忙活了一阵,时间已经来到时,夜色更加深,微风再起,波谲云诡。 正尧跟着沈天福的脚步,不多时便再次回到了大厅。 经过袁海云简单的施了银针,开了一些药之后,沈天福的儿已经没有再哭泣过,虽说并不是药到病除,但是也算得上有明显的效果。 此刻沈夫人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为众人参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当然,沈府这么大,绝对不可能只有沈天福夫妇二人居住。其实沈天福还有三个兄弟,两个妹妹,只因他们回乡祭祖还没有回来,所以吃饭的时候也就那几个人。不然的话,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即便再有钱也不会这样。 很快,沈天福便命人找来了金创药,为周淼与何冲二人敷上,以免伤口发炎。 “多谢沈老爷的金创药,这是你的‘玉罗汉’,还请保管好了,须知财不可露白,否则很容易招来贼人的。” 胖周淼上好药之后,立即站起来,将怀里的“玉罗汉”拿了出来,顺势递给了沈天福。 折腾了一个晚上,就为了这个东西,现在“飞天狐狸”也抓住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沈天福兴奋的接过“玉罗汉”,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在手心,微笑道:“哪里话,是沈某要谢谢周捕快才对。若非周捕快出现,这‘玉罗汉’已然被这厮给盗走了!” 沈天福所言不虚。若非周淼的出现。正尧也不会肯定之前的周淼是“飞天狐狸”假扮的,如果不是这样,正尧就不会出手,正尧不出手,那么何冲盗了“玉罗汉”之后,正尧未必会发觉,也未必能够捉住他。 所以说,有些事就是这样,看起来阴差阳错,其实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对了。周捕快,何以你会落得如此境地,连自己的随身佩刀和官服也会落在他的手中,为何会睡破庙而不住客栈呢?”正尧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正尧苦思冥想了很久的问题。按理说周淼的身手明显要比飞天狐狸高上一筹,何以连随身佩刀和捕快的官服都被人抢夺了去,这个似乎说不通。 不止是正尧这么怀疑,袁海云等人也同样这么怀疑。 闻听正尧这么一问,周淼顿时满脸尴尬,似乎很难为情,难以启齿。 却见一旁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飞天狐狸何冲却是不禁一笑,随即道:“我号称‘飞天狐狸’,想要偷谁的东西那还不容易?只要一有机会,必定得手。就连皇宫宝贝。我也能够偷来。” “休得张狂,若非你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你能够得手?”周淼很不服气的呵斥道,显然见到飞天狐狸拿偷自己官服佩刀一事显摆就让他很不爽。 这也难怪,好歹他也是一个名捕,竟然被一个飞贼这么戏耍,他要是能开心,那才奇怪了。且不说别人会怎么看他,若是这件事被自己的上司,乃至皇上知道了。他还真的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正尧心中不由的一笑,飞贼偷东西自然就是下三滥的手段了,这周淼还真的有趣。 “少来,我是飞贼,又不是强盗。不偷偷摸摸施一点手段,难道要正大光明的在你面前偷啊?那还叫飞贼吗。不如改做强盗好了!”何冲倒是理直气壮起来,立即辩驳道。 “呵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用的是什么手段?”袁海云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周淼嘴巴一歪,一副难为情的样说道:“也就是半月之前,我在南京办公之时,夜住客栈,晚上睡得很沉,待第二日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随身物品,公、令牌、官服、佩刀,全数不见了,之后我才得知中了迷魂香。不过我确信敢这么做的就只有‘飞天狐狸’,因而我闻听‘飞天狐狸’会在扬州犯案,于是便来到了扬州。但是由于盘缠用尽,没办法,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之下,才住进了那间破庙。” 一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还真的是个至理名言。享誉盛名的“第一捕”竟然要睡破庙,确实让人感慨。 “原来如此,你看你干的好事!”袁海云不禁为周淼鸣不平,随即瞪了何冲一眼。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现在雨过天晴了,周捕快就别动气了。这次你擒获大盗,相信朝廷必定会对你论功行赏的,这般苦头也不算白吃了。” 这个飞天狐狸可是一个有名的大盗,朝廷悬赏捉拿他已经有十年了,如今他周淼将其抓住,朝廷自然会有所表示的。说不定嘉靖一个高兴,升他的官,那他周淼也算因祸得福了。 “但愿如此吧,呵呵。”周淼难得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似乎这还是第一次。 见周淼似乎心情有所好转,于是正尧立即问道:“对了周兄,方才听闻你说你一个朋友介绍你来破庙住的,你那朋友可是南京应天客栈里面的一名姓温的老者?” “温伯?你认识温伯?”周淼顿时一惊,俨然让他有些激动。 倒不是正尧认识那温伯,只是当时在应天客栈逗留的时候,正尧与那老头攀谈过,后来正尧也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结果凑巧那温伯竟然知道有人与那沧海明珠有一面之缘,于是才叫正尧来扬州找那人。 而现在看来,那温伯所说的那人,就是周淼。倒不是周淼喜爱收藏奇珍异宝,而是因为周淼走南闯北多年,应该见识过不少的宝贝。至于周淼此行遇到的是飞天狐狸,想来飞天狐狸实力不容小觑,未免吓着正尧,所以那温伯才这么说的。 这么想来。这个温伯倒是挺会为人着想的。 正尧见周淼一副激动的神色。他已然可以确定那温伯叫他来找的人便是周淼,于是他也不由地激动地说道:“对,对,就是温伯介绍我来这里的,是他叫我来找你的。” “找我?” 不仅是周淼一副疑惑的样,就连一旁的沈天福夫妇以及被捆绑着的飞天狐狸何冲也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纳闷不已:找他做什么呢? “嗯,其实在下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周兄能够告知一二。” “未知所为何事,李兄但说无妨。” 对于沧海明珠一事。正尧也明白事关重大,比之“玉罗汉”,沧海明珠又上了一个档次。一旦说出来,说不定又会引起轩然大波。因而正尧到了这个份上。却显得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思前想后之下,正尧最后还是决定开口一问:“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受了重伤,筋脉尽断,闻听有一‘沧海明珠’能够将筋脉愈合,故而在下才会四处奔波寻找此物。之前在应天客栈听温伯说周兄与‘沧海明珠’有过一面之缘,所以……” 正尧原原本本的交代了自己的想法,也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现在只希望周淼能够悉数告之。 “什么?沧海明珠?” 却见正尧还未有把话说完,周淼与何冲二人均是一惊。仿佛这个“沧海明珠”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竟然让他们二人能够出现如此表情。 一旁的沈天福夫妇却是对此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出于好奇,沈天福才循声问道:“诸位,这……这沧海明珠是什么东西啊?与我的‘玉罗汉’相比,谁要更加值钱一点?” 当然,沈天福的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营养,“玉罗汉”充其量就是一个很贵重的物品,但是“沧海明珠”呢?沧海明珠可是很珍贵的东西,要知道。整个世上只有三颗,而且还是天然而成的,与“玉罗汉”这种手工而成的相比不知道珍贵了多少,怎可相较而论? “‘沧海明珠’乃是宫廷之物,沈老爷你觉得它会只是值钱那么简单吗?”周淼不屑地说道。 像沈天福这种生意人。在他们的眼中,贵重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买到。但是殊不知,这种可遇而不可求,有价无市的“沧海明珠”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 “什么宫廷之物?” 沈天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未免也太过震撼了,如此说来,即便有钱,他也不敢去买了。万一买了,朝廷知道了,给自己扣上一个偷盗皇宫宝物的罪名,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尧点头,追问道:“那周兄可知道此物现在的下落?” 见正尧这么一问,周淼不由地摇头一笑,道:“对,我确实与此物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沧海明珠’,真的让我神伤啊!” “哦。这‘沧海明珠’如何让周兄神伤了?”正尧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也没有强求,反倒是关心起周淼来。 周淼道:“若非这‘沧海明珠’,我也不会一追‘飞天狐狸’就追了十年。如果你真想知道此物的下落,我看你还是问这个家伙吧!当年就是他盗走‘沧海明珠’,害得我错过了当年的亲事,害苦了等待我的那位女。” “什么?皇宫里丢失的‘沧海明珠’真的是你偷的?”正尧顿时惊讶的看着何冲道。 这下可算是峰回路转了,不想飞天狐狸也接触过沧海明珠。 何冲这时倒是神气起来,挺着胸脯道:“那个‘沧海明珠’啊,我记得我好像卖给一个外国人了。” “什么?你卖给外国人了?” 正尧一阵气愤,谁人不卖,竟然卖给外国人,这个飞天狐狸真的是气死人了! “你卖给哪国人了?现在可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大明?”袁海云此刻却是比正尧要淡定一些,立即追问道。 何冲挠挠后脑勺,沉吟片刻之后,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说他住在壕镜澳,好像是葡萄牙人!” 第十二章 南方有港壕镜澳 不曾想到,沧海明珠不仅与“第一捕”周淼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为了沧海明珠,周淼就此与“飞天狐狸”何冲结下了梁,结果一来就是十五年。 当年皇宫里面的沧海明珠原来并不是因为壬寅宫变之后发生大火给烧没了,而是被何冲给偷走了。没想到的是,何冲竟然将其卖给了外国人,实在令正尧等人气愤不已。 卖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卖给外国人啊,不然这就要落得一个“卖国贼”的罪名!对于何冲来说,飞贼无所谓,但是卖国贼可就不一样了,虽然都是贼,但是性质却截然不同。 “壕……壕镜澳?”正尧疑惑地看着何冲问道。 对于明朝的地理名称,正尧还是有很多地方是不明白的,因为与现在不一样的是,当时的名称在经历改朝换代,各种政策之后,很可能会改动的,就比如南京这个地方,一会儿又叫应天府,一会儿又叫江宁,一会儿又叫南京的,弄的人头都大了。 至于壕镜澳?hr? 沈天福一听,却是微微一笑道:“壕镜澳,属香山县,有南北两湾,规圜如镜,形似壳。壕镜澳乃是番船停泊的海澳,内设有守澳官。每番舶到来,由守澳官验实后,代为通报上司。嘉靖年间初时葡萄牙人仅为就船贸易,搭茅篷栖息。但不到十年,在澳门的葡萄牙人大为增加,以至筑室千区,夷众达万人。” 沈天福乃是一个生意人,常年东奔西走,自然对大明的很多地方都了解,尤其是沿海一带,时常要与周边各国的商人进行贸易往来,对壕镜澳了解也不算什么惊奇的事。 “壕镜澳我没有去过,不过当时那个葡萄牙人也是对我这么介绍的,他还说他们有一大帮人在那里取得了居住权。会一直住在那里居住,如无意外,不会离开。” 何冲补充说道。看样不像是说谎。 所谓盗亦有道,他既然栽在正尧的手中,断然不会耍什么手段进行报复,江湖中人最讲求的就是信义二字。何冲好歹也是有名的飞贼,更会如此。 “这……这不是澳门吗?”正尧立即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地说道。 “澳……澳门?” 众人则是诧异地看着正尧,这个澳门又是何物?木门,铁门他们都见过。澳门是什么样的门呢? 看见众人盯着自己的那诧异眼神和表情,正尧明白大家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解释道:“澳门乃是一个自由港,并不是什么门。澳门有山对峙如门,故名澳门,位珠江口两侧,连九澳、仔,应该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壕镜澳。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 正尧虽然没有去过什么澳门香港,但是他也在电视电脑上面看过那些介绍。而且1999年12月20日澳门回归那会儿。正尧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学校组织的有关迎接澳门回归的活动他可是当时的主持人,私下自然搜集了不少澳门的资料,所以才对此有所了解。 而正尧所说的也没错,这壕镜澳确实就是所谓的澳门,只不过当时来说,并不叫澳门。 “哦!原来如此!” 众人也一阵解惑。点头表示明白。 当然,袁海云与正尧相处那么久也未曾听闻过他与谁提及过澳门一事。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好奇,只不过细细想来。正尧单独外出的时候也很多,说不定真的就是哪个人给他说过也不稀奇。 “嗯,既然如此,那我想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吧!”说着,正尧便看向了袁海云。 现在时间已经刻不容缓,再拖上个两三个月,周冰的伤情恶化的话,那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正尧不敢怠慢,此番之行,目的还是要寻找“沧海明珠”。 沧海明珠的下落已经明确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立即赶往壕镜澳。当然,正尧也明白,如此贵重的东西,即便到了壕镜澳,遇到了那个葡萄牙人,对方也不会轻易将其交给自己,但是正尧如果不去,就连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袁海云应声道:“嗯,一切由你做主!” 沈天福却是一脸为难的道:“李公,袁公,两位给沈某帮了大忙,沈某都还未来得及言谢,本想待我家中其他人从乡里回来再一同答谢的,如今见二位如此慌忙,沈某也就不作多留了。不过两位还是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再走吧!” “嗯,现在也都疲惫了,那就有劳沈老爷安排住房了!” 忙活了一个晚上,说不累那是骗人的。正尧也不想现在还要回客栈,这一来一回的,不知道要走多久,而且周冰在客栈有曼儿与杏儿两人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 “若芸,赶紧帮贵客安排厢房!”沈天福立即点头一笑,随即对着一旁的沈夫人说道。 “嗯,李公,袁公,周捕快,请跟我来!”沈夫人微微倾身,然后迈着缓步走出了大厅。 正尧等人也不作推脱,立即跟了上去。至于被五花大绑的何冲,在周淼的推挤之下,也跟了过去。 最后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住进了一间厢房,而周淼与何冲也住同一间厢房,一番洗漱之后,便安然入睡。 今夜正尧的睡眠要比寻常时日要好了很多,只见他一上床,袁海云还没有说到三句话,正尧便已经入了梦乡。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沧海明珠的下落的缘故,因此正尧才会如此的好梦。 袁海云见正尧睡着,他也不在多言什么,躺在床上,数着绵羊,终于睡着了。 窗外月光皎皎,星影斑驳,宁静凄清,无声无息,确实是一个适合安睡的夜晚。 第二日待正尧醒来之际,已经是辰时时分,简单的洗漱一下,便与袁海云一同来到了大厅,而此刻却见周淼与何冲均已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周淼整个人倒是显得很是精神抖擞。但是一旁依旧被五花大绑的何冲却显得无精打采。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周淼连破庙都能够睡,在沈府里面睡得好那是自然;而何冲却不同。一个晚上都被人五花大绑着,这都能睡好,那就真的奇了怪了,况且昨天深夜才入睡。今天一大早就起床,睡眠时间就两个多时辰,实在不够。 这时却见沈天福一脸笑意的从门口走了过来,随即道:“诸位真的很早啊,还是先行用了早餐再说吧!” 说完。沈天福一拍双手,门外立即逐一进来七八名端着案板的丫鬟,片刻之后,八仙桌上面便摆满了各色的点心,这就是沈府所谓的早餐。 十多个小蒸笼,全是各色各样的包馒头甜品,鲍鱼鸡丝粥,皮蛋廋肉粥等等。足足有一大桌。别说是屋里的几个人,就是十个人,也未必吃的完。 当然,正尧等人也不客气,立即坐下,开始吃早餐。 在一番扫荡之后。一桌的点心稀粥连一半都没有吃完,正尧就已经下了桌。随后丫鬟们便开始收拾桌。沈天福则是与正尧等人攀谈起来。 “时辰也不早了,多谢沈老爷的盛情款待。我等要告辞了,后会有期啦!”正尧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而这个时候周淼也起身,与正尧的想法一致,显然是想将何冲带走,然后回去交差。 “等等!”沈天福立即叫住正尧等人,然后再次拍手,随即内堂之中便走出三个丫鬟,纷纷端着一个案板,沈天福再次道:“昨夜三位忙沈某如此大忙,沈某无以言谢,这里时沈某的一些心意,还望诸位能够收下!” 说完之后,那三名丫鬟便逐一走上前来,同时揭开案板上面的红布,随即一阵耀眼金光便从案板上面射出来。 “这……”周淼有些犯难地说道。 沈天福的意思相信谁都明白,他周淼行走多年,自然也懂,只不过周淼一直为人正直,对于收手他人钱财一事,他还真的没怎么做过。 正尧却是嘴角微扬,这沈天福与韩国仁一样,定然是想要给自己钱财以作报酬。 钱财这个东西对于正尧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如今他贵为驸马,吃国家的,用国家的,要多少钱,只要宁安一说,定然能够要到。所以眼前的这些黄金,正尧都没有太在意。 倒是何冲,两眼发直,所冒出的金光完全可以与金发出的光芒比拟。作为飞贼的他,又怎么不贪财呢? 沈天福微微笑道:“这里有三百两黄金,虽然不算多,但是还请三位收下,聊表一下沈某的心意!” 其实沈天福也是算计过了的,一人一百两黄金,对于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他明白,一旦给多了,以周淼的个性是不会收的,而正尧、袁海云、周淼三人如果有一人不收的话,其他人也未必会收下,所以想了很久,他才决定就以一百两黄金作为报酬。 “周兄,收下吧,沈老爷也是一番心意,你若不收,我们也不收了。”正尧笑说道。 正尧明白,此刻的周淼孑然一身,现在只身要回京交差,没有盘缠怎么行,于是正尧决定让周淼收下这些钱。 “额……”周淼还是很为难。 “好啦,你不收的话,这个飞天狐狸就交给我们,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师弟亲手抓获的!”袁海云立即强硬起来,威胁地说道。 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而周淼为人正直,又固执的很,一旦将飞天狐狸交给正尧,他又如何回去交差呢? 只见他不禁撅了撅嘴,道:“罢了,那我就谢过沈老爷了!” 说完,周淼便接过一百两黄金,躬身答谢,随后便往门外走去。 而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是一样,接过黄金,再次与沈天福夫妇寒暄一番之后,便往出了房门,准备回缘来客栈。 第十三章 初到广州住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正尧也没有多做逗留,叫上曼儿杏儿,将周冰放在轮椅上,离开了缘来客栈。 在扬州其实并没有逗留多少日子,现在已经确定“沧海明珠”在澳门,正尧自然也刻不容缓。出门叫了一架大马车,飞速的便赶往渡头。 正尧盘算过了,从扬州到澳门,首先还是要去广州府,因为根本没有扬州到澳门的直达车。而从扬州到广州府如果走陆路,山路较多,道路也崎岖不好走,相对来说,走水路要方便的多。而且广州府的码头也是很大的,商船客船也多,要方便一些。 打定主意之后,一行人便匆匆往扬州码头而去。 扬州到广州,路程约3000里,以船的速度,到达广州大约需要七日时间。好在正尧没有晕船的习惯,故而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七日后,正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广州府。 广州府,设于明朝,为广东布政使司、广州府及番禺与南海县治。 明代沿元代省、府、县三级制,废道一级。洪武元年广州路改为广州府,洪武二年置广东等处行中书省,洪武九年改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广州均为治所。广东省名由明代确定下来。广东省基本辖地也大致确定下来,至清、民国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时期,建置仍大体如此。表明明代以后,以广州为中心的经济区基本形成,对广东省经济、社会、化发展有促进作用。 “广州府果然不愧是贸易大城市,如此繁盛景象比之扬州府也要好上不少啊。”从码头一路走来,袁海云就感叹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没有见过世面呢! 当然,京城与这里又有所不同。广州府乃是一沿海城市,南来北往的全是一些商人,什么波斯国的,菲律宾的。爱尔兰的这些外国人应有尽有,自然是一些内陆城市无法比拟的。 正尧不禁抿嘴一笑,道:“好啦海云。这一路上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现在天色渐晚,我看我们还是需要找一处地方落脚,待明日再去珠江口坐船,直达壕镜澳!”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码头上已经没有船只,而且晚上开船都很危险,一般来说船贸公司都不会这么做。 说完,正尧便屈身对着周冰轻言道:“冰妹,你感觉还好吗?” 说到底。周冰是一个病人,经过这七日来在船上的折腾,说不辛苦,那是骗人的。 周冰躺在轮椅上不能动弹,只得张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道:“大哥我没事,我们赶路吧,天就快黑了。” “嗯。那行!曼儿杏儿。咱们继续走!”说着,正尧便将轮椅把手抓住,轻轻地往城里面推去。 走到广州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快要关上,好在正尧反应迅速,又与城门守卫寒暄了一番。才得以安然进城。 走到城里,古色古香的建筑巍峨耸立。如同一尊尊巨神站在面前俯视凡人一样,气势甚是宏伟。不禁令人肃然起敬;道路两旁是五花八门的商铺店面,柴米油盐酱醋茶,青楼客栈戏剧院,看的人是眼花缭乱;各色人群来来往往,衣着光鲜亮丽,无一不彰显这大城市的繁华。 对于正尧来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广州,虽然身为现代人的他,什么繁华的场面没有见过,但是见到眼前的广州城,他也不由地大叹特叹,甚至可以说,身为京城的北京,也未必能够比得过当时的广州! 众人也算是长了见识,大开眼界。欣赏美景之余,还不忘赶路,约莫走了一刻钟的路程,正尧便在城中找到了一处像样的客栈,于是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凤翔客栈”。 这个客栈的名字倒是有趣,在正尧的印象当中,凤翔也是一个城吧,看来这个客栈的老板应该是个凤翔人。 “小二,给我准备两间上房,要床位多的,完后再来几个好菜!” 一进入客栈,袁海云便大大咧嘴的呼喊道,顿时一锭金光闪闪的金子便摆在了柜台上面,大摆有钱人的架势。 对此,正尧不禁一阵摇头:这个海云,沈天福打赏的两百两黄金看来真的是有用武之地了。 其实一路以来,正尧与袁海云都算是比较淡定的,虽说出门时,身上还是有几个钱,但是到现在已经是三月初春之际,身上的银子早也花的七七八八,因而在扬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显摆。如今沈天福给了两百两黄金之后,袁海云自然又有了本钱,腰包也鼓鼓的,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有钱人的架势。 不过正尧也明白,袁海云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刚刚下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遭到那些商人的鄙视。别人都是穿金戴银,大摇大摆,在他们看来,正尧等人就是一个穷鬼,而且还拖着一个病患,因此,就连那些拉车的车夫都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不做他们的生意。 也是因为这样,正尧一行人才不得不从码头步行到城门口,为此还差点耽误了进城的时间。 所以袁海云算是涨了见识,如果自己不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样子,根本就不会有人搭理自己。 果然,当袁海云将一锭足足有五两的金子放在柜台之时,不仅是店小二,就连掌柜也不禁点头哈腰起来。 随即掌柜笑说道:“好的好的!权叔,带几位贵客到天字号房入住!” “好咧!” 这时,那弓着腰的中年店小二立即走上前来,伸手示意正尧跟着他上楼。 正尧点头,随即对着周冰道:“冰妹,你且先与曼儿杏儿他们去找一个位子坐下,我们打点好一切之后便下来与你一起吃饭。” “嗯,去吧!”周冰眨了眨眼睛柔声说道。 同时,曼儿与杏儿两人也纷纷点头,将周冰往饭桌处推去。 正尧见状,舒了一口气,随后与袁海云一道,跟着那个叫权叔的店小二,往楼上走去。 将一些行李衣物放好之后,正尧便与袁海云二人下了楼,来到了饭厅,就着周冰坐了下来。这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广州的菜式以甜为主,对于正尧这种吃惯辣的人来说,一时之间还不怎么适应的过来。不过一时之间要他去找川菜馆那还不一定能够找到,正尧只要将就一下了。 “喂,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那些蓝眼睛的洋鬼子又在壕镜澳闹事了,而且这一次似乎闹得很严重!” “哦?真的假的?不过这帮洋鬼子也真的挺可恶的,隔三差五的就闹腾得慌,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要在我大明的土地上占得一席之地?听我在那里打渔的朋友说,那些洋鬼子经常在那里杀伤抢掠,完全就是一伙土匪!” “岂有此理!这广州海道副使汪柏不知道在干什么!” …… …… 就在正尧几人吃饭吃的正高兴,有说有笑的时候,却见对面一大桌人倒是热闹得很,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不已,看来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壕镜澳?洋鬼子?他们是在说那些葡萄牙人吗?”听到这里,袁海云不禁放下了手中筷子,对着正尧问道。 正尧也停下手中碗筷,撅嘴道:“应该是。不过我搞不明白,这广州府的官员们怎么不管此事,任由这些葡萄牙人这么胡闹下去呢?” 当然,这个问题问袁海云那就是白问,随即正尧便起身,端着酒杯往对面那一桌走去。 “几位大哥,方才闻听你们说的话题有些沉重,言语似乎很是激愤,在下很想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洋鬼子是什么来头,还有既然他们如此张狂,为何官府不去管呢?” 正尧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对着那几名大汉说道,说完之后,便一口饮下手中酒杯里面盛满的酒,倒是显得十分豪爽。 这一桌一共坐了五名大汉,不过个子均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左右,年岁也就三十上下,见正尧这个陌生人径直走过来还像自己问话,他们倒是怔了一下。 不过随后其中一个刀疤脸立即站起来道:“这位小兄弟真性情啊!喝酒如此豪爽,张某喜欢!张某也敬你一杯!” 刀疤脸张姓大汉也是很爽快,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正尧的问题,而是直接饮了一碗酒,随即又道:“一看这位小兄弟就是外地人,第一次来广州府的吧!” 正尧点头道:“嗯,在下姓李,京城人士,初来此地只为寻医,对此地的许多情况都不甚了解,还望张大哥莫怪!” 张姓男子又道:“原来如此。不碍不碍!其实也没什么,这洋鬼子与当地渔民的纷争已经见怪不怪了,而这些洋鬼子,好像是一些葡萄牙人,来到大明也有十多年了吧!我记得好像是嘉靖三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广州海道副使汪柏受贿,葡萄牙人便名正言顺的进驻了壕镜澳。至于官府,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只要有钱,他管你百姓怎么样!” 说到这里,张姓男子不由地一阵愤怒,显然这个地方的官府也很腐败,看来无论何处的官员,其实都是一个德行。 “原来又是一帮卖国贼在这里坏事!”正尧不禁也是一阵愤怒,只不过他并没有做出声来。 但是正尧明白,当务之急,还是要从这帮葡萄牙人的手中拿回沧海明珠,至于澳门居住权的问题,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第十四章 夜里街道人影奔 晚饭在一阵议论交谈之中度过,正尧也从那几名大汉口中得知了一些有关壕镜澳的消息,这对他之后去壕镜澳打下了一个基础。 当然,一连在客船上面赶了七天的路,睡也没有睡好,方才又与那一帮大汉喝了不少酒,到了现在正尧也出现了困乏之意。在那帮大汉一番告别之后,正尧便抱起周冰,袁海云扛着轮椅,往二楼厢房而去。 天字号房自然是客栈里面最大最好的住房,床位多,设施齐全,环境优雅,亦如五星级酒店一般。正尧与袁海云住在天字一号房,周冰曼儿杏儿三人则是住在天字二号房,两间厢房相对,中间是过道,这样即便任何一间厢房发生什么事情,对面的另一间厢房的人也能够知晓。 在为周冰洗漱一番,将其放到床上之后,正尧便与袁海云回了自己的厢房,临走前,自然不忘对曼儿杏儿交代一番。 终于得以歇息一下,正尧顿时便倒在床上,一睡入梦。 由于晚饭时喝了不少酒,被一泡尿憋醒之时,已经约莫四更时分。 正尧轻轻的起了床,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尽量不打搅袁海云睡觉,随即便出了门。 “快点,快点,小心有人追来!” 就在正尧起身走到阁楼上,准备下楼之时,突然闻听街道上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这时只见街道上有一行衣着蓑衣的人神色慌张的在奔跑。 由于月光偏黯淡。正尧无法看着这一群人的样貌。但是看他的动作,扛着一个麻袋的样,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一定有问题。 本来自己有要事在身,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因而正尧也只是摇摇头,准备下楼去茅房,然后就在这时,却见那麻袋竟然动了一下,而其中一人更是略显愤怒的拍了一下麻袋。于此同时。还不禁冒出了一句脏话。 “麻袋里面是人!” 正尧大胆的猜测道,此刻的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立即一个翻身,直接从阁楼上一跳。顺势便落到了街道上。 由于那一帮人行动的速度比较快,而且似乎很惊慌的样,故而并没有在意正尧的一举一动,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 不过越是这样,正尧就越发觉得这些人形迹可疑,很有问题。 正尧不动声色,紧紧地跟在其身后,想要看清楚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想到来一次县城会有如此收获!这次把这个洋妞给掳回去,一定要让那帮葡萄牙人好看!” “我觉得这个洋妞长得不错,要不我们……” “嘿嘿。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哈哈哈哈!” …… 那几个人谈话的内容虽然显得含混不清,但是正尧可以猜到这帮人应该是来自壕镜澳的,而他们口中所说的洋妞一定是那一伙葡萄牙人。 虽然葡萄牙人在壕镜澳很是无赖泼皮,蛮不讲理,但是也并非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况且任何人之中也有好人坏人之分,正尧可不会太过主观意念的认为黄种人就是好人,黑人白人就不行。 因而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便是这帮大明人的行为确实令他一阵不屑,用掳人勒索的手段对付葡萄牙人,绝非正人君所为。 “绝对不能让他们胡来。否则届时两方的关系会更加僵硬。”正尧一边说着,一边握紧拳头,继续往前跟去。 那群人奔跑的速度越发快起来,在皎洁的月光下,那被拖得长长的影如同脱兔一般急速前进。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门口的城墙下。 “此刻城门已经关闭。这些人怎么出去呢?莫非他们的轻功也很好?” 正尧并没有跟太紧,只是在不远处靠着一棵大树躲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果这帮人真的会轻功,而且还很厉害的话,那正尧所要面临的将是一群高手,这样一来,正尧想要轻松的从这些人手中救出那布袋中的“洋妞”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看来不能够硬来,需要智取才行。 “快,快上墙,赶紧上船,到时候有了这个洋妞,在船上想怎么爽就怎么爽!”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穿着蓑衣的男淫荡的说道,仿佛此刻的他已经在幻想即将在船上上演的一幕春色,时不时的大口吞着口水,就快按捺不住似的。 “大哥,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惹恼那帮葡萄牙人,要知道,他们可是有火枪的,真的干起来,我们干不过他们的!要不我们还是收手吧!” 走在最后的一名男个是这一批人当中最矮的一个,看上去他也是最懦弱没用的一个。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唯独他却在这个时刻提出了想法,大有收手的意图。 其实这个矮的想法是正确的,真的是逼急了那一帮红毛鬼,吃亏的还是在壕镜澳上面的大明渔民。毕竟对方有枪,而且广州海道又对此不闻不问,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法与之争斗。 “混账!红毛鬼隔三差五的就越过边界到我的地盘撒野,欺凌妇女,我们这么做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要是不干,那你就乖乖的回去,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出了事,我们也不需要你来管!” “可是……” “好啦魏明,你就听你大哥的话哈,魏大哥说得没错,我们只不过是想给那帮红毛鬼一点教训罢了!放心,我们不会弄死那个洋妞的。” 就在那二人开始有些争执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却将两人给劝了下来,看来这个人倒像是一个和事老。 被称作魏明的青年闻此,只得无奈地道:“三叔,我听你的,不过你们千万不要乱来哦!” “放心好了,我们有分寸。”那三叔点点头,然后将布袋扛在了肩上。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之后,那魏老大突然一个坐地起飞,直奔城墙上而去。片刻之后,已然上墙,随即一跃而下,跳出了城外。 紧接着,那三叔也依着魏老大的方式,飞上城墙,然后又跳到城外。一个接一个,很快的,一行人全部就这么出了城。 看到这里,正尧一阵唏嘘。这帮人的身手果然不赖,好歹也是五米的高墙,说跳就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若非没有一点轻功在身,决计不可能。 估摸着那帮人已经走了有些远,正尧立即踏步上前,飞身一跃,直接跃出了城墙。 “此处距离珠江口码头有二十里地的路程,照他们的速度,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待天亮之后海云他见不到我,那可糟了。” 飞出城外正尧才想起袁海云他们还在客栈之中,尤其是周冰现在最不能够承受的就是打击,自己若是突然不见了,他们势必会担心的。 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正尧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我在城门口留下一些记号,告诉他们我先去壕镜澳了,这样他们就不会担心了。” 说着,正尧便在地上捡起了一个坚硬的石头,走到城墙边,画起画来。 这画画其实是正尧与袁海云小时候玩的游戏,也是他、张诚、袁海云三个人之间的秘密,一看见上面的特殊符号,就知道是对方留下的。 画好之后,正尧便扔下石块,急速往珠江口方向赶去。 正尧知道,这帮人一定是自己开的船来此的,而且听他们方才所说,一定会在船上对那“洋妞”下手。不过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他决定尽快赶过去,最好能够先行上船,到时候在船上将那“洋妞”救出来。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智取,不可硬来。 第十五章 船舱暗处施银针 迎着晚风,闻着阵阵湿漉漉的江水气息,正尧快步奔跑着,抄着小道,不多时便来到了珠江口码头。 而这里,便是去壕镜澳的必经码头。 正尧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影,看来自己是先到了。 迅速走到码头,只见有一艘船正停在那里。 该船乃是普通的渔船,不过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大的。除了有顶棚之外,里面还有船舱,看来这一群人平时打渔收获还蛮丰富的。 对此,正尧不禁一阵喜出望外,这一艘船正合他的心意,至少可以用来暂时隐藏。 正尧快速跳上船,然后直接打开船舱,躲了进去。 “早知道,就让海云准备一些迷烟迷药之类的就好了,到时候将这些人全部迷晕,那要省多少事啊!”躲在船舱下,正尧又开始嘀咕道。 随即正尧又摸了摸胸口,然后拿出一块羊皮,打开之后,又道:“还好在海云那里偷了几根银针,这样也不错。” 说着,正尧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坏坏的笑意。 “快,快点!”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隐隐从岸边传来一道催促之声,而这个声音一听便知道是那个魏老大的。 “大哥,我看我们……”魏明似乎还是有点优柔寡断,再次担忧的想要劝说自己的大哥。 “不必再说了!记住,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千万不要和我唱反调!”魏老大一见魏明那一副没种的样子就一阵窝火,怒斥一句之后,立即撇头对着三叔说道:“三叔,叫大家赶紧将布袋抬上船吧!” 说完,一行人便扛着布袋,往船上走去。魏明一阵摇头无奈,终究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妥协。跟在众人的身后,不过却是一脸的郁闷。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五根银针。看来要选择好对象才行,而且一定要一击即中。”正尧躲藏在船舱下,自言自语地说着。 正尧知道,这六个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硬碰硬的话,很有可能发生剧烈的打斗,到时候万一把船给打沉了,那就不好办了。虽说自己会游泳,但是茫茫大江。水流又是那么湍急,而且三月天又那么冷,谁又能够受得了呢? 不过准确的说,不止六个人,因为至少还有一人在掌舵。正尧盘算着,现在五根银针一定要根根制止住对方才行。当然,在哪里出手,何时动手。还值得商榷深究。 “三叔。在这里你最大,你是长辈,这个洋妞就你先上吧!嘿嘿,船舱里面虽然有很多杂物,但是很方便!” 船上的魏老大一脸淫笑的对着三叔说道,随即将布袋放下。然后解开袋口的拴着的粗绳,顿时一个金发女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船舱里面与船上只有很小的缝隙。但是还是隐隐看得见上面的一些情况,而金发女子露面之后。正尧也不禁怔了一下。 只见那金发女子虽然只是背对着船舱,而且身子软绵绵的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金发女子的曼妙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的臀部在他那薄纱的连衣裙下若隐若现,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很好,那三叔就不客气了!嘿嘿……” 说着,三叔立即将已经昏迷的金发女子抱起,满脸尽是淫荡笑意的往船舱走来。 船舱里面乱七八糟放了许多杂物,大箱子,小箱子堆积在一旁,看样子,应该是平常时候用来盛装打捞起来的海产的。见三叔抱着那金发女子雄风十足的走来,正尧不禁往一旁的大箱子后面躲去,暂时还是不要让人发现的好。 “嘎咕——” 船舱的门顺势被三叔给推开,随即便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来到船舱之后,三叔立即迫不及待的将门给关上,然后把金发女子就地放下,双手则开始不停地在那女子身上游走乱摸,而他的眼睛更是绿的发直,嘴角溢出的口水似乎都要将整个船舱给淹没。 金发女子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橙色的连衣裙正被三叔一寸一寸的亵玩着。 一颗纽扣,两颗纽扣,三颗纽扣…… 金发女子外衣上面的纽扣正被那三叔一个一个的解下来,再让他解下一颗纽扣,那金发女子便离完全暴露更近一分! “这个老不死的畜生!”正尧在心中暗骂一声。 那三叔少说也有五十来岁,而那金发女子虽然正尧并没有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是凭着她那身材,以及裸露出来的雪白皮肤,正尧可以断定这个女子最多不超过二十岁。 如此,一个老的可以当别人的爷爷的老头,竟然在亵渎侵犯一名妙龄少女,这简直就是有违伦常!正尧是一个相对保守,相对传统的人,见到此情此景,不论对方是哪国人,都会感到心中不忿。 “小宝贝儿,今天你就是我的了,我来啦” 其实三叔这纯粹是自言自语,因为无论他喊什么,说什么,那金发女子都听不见,看不见。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一点,那就是这个三叔一定是一个老嫖客,经常逛妓院就玩这个。 正尧再次在心中鄙视了他一番,而就在他整个身子趴下,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正尧突然寄出一根银针,对着三叔的背影,瞄了一番之后,发力一扔,直往三叔后背而去! “看你还不中招!” 正尧刚一说完,只听得“咻”的一声,银针飞逝而去,那三叔突然“啊”了一声,顿时便趴在了那金发女子的身上,而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只看见他的颈部赫然有一根银针扎了进去。 好歹正尧也与袁海云认识了那么久,相处了那么多日子,对于人体穴位这些东西,他还是有大致的了解,至少在如何能够使人一针晕倒方面,他是请教过袁海云的。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以前无心之举的问问,到了这一刻却成为了治服别人的有力利器。 眼见那三叔晕倒。正尧立即蹿出来,走到了船舱门口。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来还真的是这样,你这个老色鬼,今天算你倒霉!”正尧吚吚呜呜的自语了一番,随即一把拖起三叔。往堆放箱子的地方扔了过去。 这时船舱外面听到船舱里面有响动,魏明立即说道:“大哥里……里面有响动,三叔他会不会出什么状况啊……” 魏明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似乎对男女之事都不怎么懂一样。其实也难怪他,他现在也就十八九岁。家里面是打渔的,在壕镜澳里面他平日除了跟着大哥和三叔出海打渔,就是在山上独自玩耍,根本就没有与其他女子见面的机会。而在他十六岁那年,本来他大哥说要教他做男人的道理,谁知道一到广州妓院的门口,他却被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子给吸引了,结果就没有进妓院。错失了大好良机。 到了现在。连家里人也觉得他会不会是断臂,性取向有问题,不然每当给他介绍姑娘的时候,他都总是以诸多借口拒绝,气的他父母直跺脚。 因此,在听到屋子里面三叔大叫一声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三叔出了状况。 而他这一举却是让魏老大几人笑得合不拢嘴,好不容易魏老大才忍住不笑道:“你说你。平时叫你多去体验一下真男人呢,你却死活不肯。到了这个份上,你又出来丢丑,要是回去让爹娘知道了,指不定骂你一个狗血淋头!” 似乎魏明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立即又转头对着一旁的另一名比他稍微大一点的青年男子道:“豪哥,什么叫做真男人?三叔都叫出声来了,难道还不是有问题吗?” 那豪哥一脸的麻子,笑起来之后,脸上的褶皱看起来就如同那癞蛤蟆的背一样,让人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笑过之后,他轻轻拍了拍魏明的肩膀,道:“放心好啦,男人在干那事的时候,要是不叫喊,那就不是真男人了,学着点吧,一会儿你也去试试你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魏明似乎明白了一点,顿时一阵脸红。而如此这般,所有人又再次笑出声来,甚至连掌舵划船的人也笑的差点栽进江里面。 不过他们笑他们的,却不知道其实方才魏明的担心是正确的。 良久,至少过了一刻钟,船上已然悄无声息,而船舱里面更是静的异常。 这个时候那个豪哥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道:“三叔也太不厚道了吧,进去要干那么久,不行,我去把他叫出来,不能让他一个人爽够了,大家没得爽啊!” 魏老大点点头,道:“嗯,去吧,不过三叔脾气不好,小豪你尽量放尊重一点,知道不。” “放心坤哥,我有分寸。”说完,豪哥立即往船舱门口走去。 魏坤见状之后,不禁一阵摇头,心中却是叹道:“都是一群猴急的人啊!平时叫你们花点钱去宜春寻欢你们又不肯,故意装清高,现在有免费的呢,却又个个抢着去,哎!这都什么人啊!” 魏坤说完,魏明也笑了,显然他倒是挺佩服自己大哥的。虽然自己的大哥凶是凶了点,但是好在为人敢作敢当,说嫖妓,他就嫖妓,一点也不含糊,一点不像自己那不正经的三叔,表面还露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实在恶心。 豪哥却是没有在意魏坤的想法,只见他也迫不及待的推开船舱大门,心痒痒的感觉恨不得冲进去之后就立即将那金发女子给扑倒在地,然后就地阵法。 然而殊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在门背后恭候多时,只待一有人进入,他的银针便有了用武之地! 第十六章 魏氏兄弟谈心事 正尧躲在门口一直没有出声,静静地,只等那豪哥自动送上门来。 那豪哥现在自然是猴急的很,再一幻想那金发女子的曼妙身躯和那玲珑玉臀,纵使散尽家财,只要能与之一夜交换,已然在所不惜。 当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此刻自然是将那三叔给骂了个透,大好美女就这么让他这个老不死的糟蹋,确实有些可惜。不过骂归骂,但是他没有做声,眼见走到船舱门口,“砰”的一声轻响,门便被他给推开。 “三叔,时辰差不多了,也该歇息歇息,让我我来吧!” 由于船舱里面光线不足,因而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环境。只是通过若隐若现的月光,隐隐可以看得见那金发女子的头发,而此刻那女子正躺在地上,衣衫不整,一旁的三叔则是趴在地上,露出一只脚来,二人的倒是有六九式的味道。 如此一幕自然而然看的豪哥心猿意马,他没有想到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实在可恶至极。于是他露出一副极为淫荡的笑意,张牙舞爪的往金发女子走去。 然而他却一直都未曾注意到,在门的另一旁赫然躲藏着一个人,只待他往前走些许几步,那人就会将他弄晕,如同三叔一样,倒地不起。 而事实上确实如此,只见那豪哥笑眯眯的往前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只感到后颈一阵冰凉,眼前一片空白,头晕目眩,口不能言,瞬息过后,便同样“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三叔还没有出来,那耗子怎么就开始干起来了呢?难不成……难不成他们在玩三人行?哈哈哈!” 听到又一阵痛叫声从船舱里面传出来,船上的又一名青年不由地笑出声来,对着魏老大说道。 魏明虽然觉得这些叫声有些蹊跷,但是他又不敢多言。自己的大哥老是不爽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索性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心中鄙视了一下这帮流氓。然后径直往船头走去。 倒是魏老大也不禁一笑,道:“大军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这样没什么。你不知道三叔最抠门了!每次嫖妓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多给钱。有好几次他都是见小豪叫了一个姑娘之后。他竟然不叫了,直接跟着小豪进了房间。所以啊,他们二人已经合作惯了,说不定他们还真的喜欢两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干呢!哈哈哈!” “哈哈哈!” 魏老大说完之后,那被称作大军的青年与魏老大二人又相视一笑。而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猥琐。 “流氓败类!” 正尧在船舱里面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二人的谈话,虽说正尧一直没有什么身份的歧视,他也倡导雅俗共赏,高山流水也罢,下里巴人也好,其实都是一种化。但是现在所听到的却是让正尧一阵愤慨: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至于已经走到船头上的魏明在听见大哥说出这么下流的话之后,他也顿时感到一阵脸红尴尬,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大哥。要是爹娘知道了。这还得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此刻船已经开到了江心中央,距离壕镜澳其实也不算远了,估计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能够达到上岸。 却听船舱里面已经没有了一丝动静,这不禁让那魏老大感到了一阵疑惑。于是他立即对一旁的大军说道:“大军,该你了!估计三叔和小豪二人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所以才没有声音,待会儿你进去之后。还是叫他们先出来,尤其是三叔。我可不想三叔得什么马上风!” “那峰哥你呢?” 大军倒是怔了一下,没想到魏峰竟然叫自己先上,似乎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这帮人一起,无论做什么,即便是去逛妓院喝花酒,每次自己都是最后一个,只有魏明在的时候,自己才不是最后的,然而没有想到这次魏峰却先让自己去,实在很难得。 魏峰眨了眨眼睛,道:“没事,你去吧,反正也都无所谓了。记住我给你交代的就行!” “嗯,那就谢谢峰哥了!” 说完,大军便笑眯眯的起了身,然后往船舱走去。 也不知为何,这帮人一旦想到要做那事,每个人的脸上都会露出一副极为淫荡的神色,似乎不露就不是个正常男人一样。 又是一声痛叫传出来,随即船舱里面响起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再次平静了下来。 “三根银针,三个人,不错!还有两根针,绝对不可以浪费!”在大军倒下之后,正尧喃喃自语道,同时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船上的魏峰此刻却是端坐在船头,魏明也被他叫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只是魏峰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那一望无垠的江水,满是惆怅之意。 “大哥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直说,你别这么沉默不说话啊,我……我很害怕!”魏明战战兢兢地说道。 自己的大哥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未见过这个大哥叫人坐在他身边而他一句话也不说的时候。一直以来,魏峰都是这样看不惯,那样看不惯,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说,意见多的很。 可是眼前的魏峰,却显得极为的不正常。 “呼——”魏峰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眼神,对着魏明说道:“阿明,这次我们将那洋妞绑来,那葡萄牙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们成功与他们取得了谈判的资格,他们暂时不会骚扰我们村子,但是难保他们不会动用官府的力量对付我们。” “嗯,这点我明白,大哥放心,只要我们好好跟他们谈谈,相信不会有什么不妥的。”魏明点点头,他似乎开始有点明白大哥的想法了。 魏峰摇摇头,道:“不,你想的太简单了!要不是这帮葡萄牙人背后有广州海道衙门在撑腰,其实他们也不敢乱来!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可以在汪柏与那些葡萄牙人吃饭的醉仙楼趁这个洋妞下楼的时候将其掳走。所以这衙门与洋鬼子是一伙的。即便那些洋鬼子不出面,衙门也会出面找我们的麻烦。” “不曾想到,魏峰看起来粗枝大叶。而且说话也凶神恶煞的,他竟然能够分析出这么多道理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虽然正尧将大军摆平之后再次躲在门背后。但是他还是隐约听得见魏氏兄弟的谈话内容。因而在魏明说完之后,正尧也不禁感慨一番。 “不过,即便这样,大哥你又何必如此唉声叹气呢?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去惹那些葡萄牙人就是了。”魏明嘟着嘴说道。 他猜对了一半,魏峰的确有些颓丧的样子。这与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不谋而合的。不过魏明的后门一句话不过是个天真的想法而已,在魏峰听了之后,却只是摇头笑而不语。 魏明见魏峰不说话,他继续说道:“大哥,你别总是笑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魏峰道:“你说的对,不过也不全对。是,我们可以不去惹那些葡萄牙人。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来惹我们!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再壕镜澳骚扰我们吗?其实目的很简单。他们想把我们赶出壕镜澳,他们想独占壕镜澳!” 魏峰终于说到了重点,对此,正尧也表示深刻认同。 葡萄牙人在壕镜澳这里用贿赂官员的手段取得了居住权之后,就开始扎根,最初只是在上面晾晒一些海产品。货物之类的。可是到了后来,他们竟然开始大肆修葺房屋。开始开垦山林,填海扩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止是想在这里简单的拥有居住权的想法。如此做法,摆明就是在侵占土地,变相的将壕镜澳变成他葡萄牙的殖民地。 虽然壕镜澳的本土居民对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那种关系并不了解,爱国情操也不见得多么高尚,但是他们却知道,这块土地是他们的,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留给他们的,任何人都不可以践踏和逾越。如今外国人在此滋扰生事,他们自然是绝对不允许的,即便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不见得就是好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魏明这下有些慌了,连官府都支持那些个洋鬼子,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魏峰微微一抿嘴,道:“阿明别担心,此次将这个洋妞抓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那帮洋鬼子不闹事也就罢了,如果还敢闹事,我必将把汪柏那狗官抓来扔到江里面喂鱼,到时候葡萄牙人就不会那么放肆了。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可能就是我被官府抓去问罪,到时候爹娘他们就靠你照顾了!” 说到底,魏峰原来是怕自己失手被官府抓去,到时候家里就只有魏明一人,而如今的魏明依旧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确实让他这个大哥不放心。 “大哥……” 魏峰的良苦用心魏明已然明了,而原本对魏峰还心生埋怨的他在听了魏峰的一番言语之后,顿时发现原来自己的大哥是这么的好。 正尧自然也将魏峰所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开始同情起魏峰来,甚至开始思索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过在正尧思前想后之后,终究还是觉得,一事归一事,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用人质做要挟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况且这帮人在要挟对方之前,竟然还想做出这等下流的勾当,想到这里,正尧还是决定继续下去。 “船快要靠岸了,怎么三叔他们还不出来,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在一番沉寂之后,魏峰突然站了起来,往船舱看了去。 “大哥,我想你们还是别……”刚刚才对魏峰有了好感,不想魏峰突然又开始起色心,魏明顿时也跟着站了起来,规劝着说道。 “混账!人都已经抓来了,哪里还有放弃的说法!我刚刚对你说的只不过是想让你学着长大,并不是让你来管我的事!走开!别挡着我!” 说着,魏峰一把将魏明给推了开来,然后径直往船舱走去。 听见船舱外有动静,正尧不由地再次拿出银针,时刻准备着,只待那魏峰进来,便要一击即中! 第十七章 船舱之中显身手 如出一辙,魏峰也将船舱的门推了开来。 与之前三人不同的是,魏峰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淫荡猥琐之意,也不像之前三人的那般猴急,倒是显得很谨慎。就连他推开船舱门的动作也并没有太用力,所以声响也没有之前的大。 魏峰走的很慢,似乎感知到周围有异样,这不禁让正尧感到一丝不安。 “怎么没了声音呢?难道这三人都睡着了?” 推开门,走到门口,魏峰竟然止住了身形,一动不动站在了原地,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 不过魏峰在四下打量之后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躲在门背后的正尧他也没有看见,于是便迈步继续往前走。由于里面光线不足魏峰也没有看见其他三人和那金发女子的身影,在他看来,一定是三人将那金发女子拖到某个角落里去了。 “咻——” 突然一根银针从魏峰身后飞来,直逼其颈部,不想那魏峰莫名其妙的一个撇头,那银针却是扎在了他的脖子上,穴位顺势便移了半寸。 “啊——” 魏峰顿时痛叫一声,随即转过身,只见正尧此刻正站在门背后,手中还握着一根银针准备再来一针。 然而魏峰也不是待宰的羔羊,眼见正尧欲要再出手,他突然一个左闪,来到了堆积木箱子的旁边,然后顺势拿起拿过一个木箱子挡在面前,以保不被正尧钉到要害。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船上鬼鬼祟祟意欲行凶?”暂时稳住身形之后,魏峰躲在木箱子后面厉声说道。 对于突然在船上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甚至连话也没有说就动手的正尧,魏峰顿时觉得一阵憋屈,他想发难,但是他还是有些忌惮正尧。方才的那一针若不是自己平时走路就喜欢左看看右看看的扭脖子,说不定自己就与三叔他们一样,倒在了地上,浑然不知所措。 “我是来阻止你们做错事的人。我并没有行凶。” 正尧微微收回了手中的银针,淡淡地说道。 现在五根银针,已经用了四根。但是有一根报废了,而船舱外面还有两个人,对于正尧来说,如果再胡乱出针。不治服其中一人的话,到时候一个打三个在这个船上自己是很吃亏的。 当然,正尧不忘打算以和解的方式解决此事,毕竟说到底,魏峰一帮人也只是想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 魏峰瞥了瞥身后躺着的三人。然后气愤的冲着正尧吼道:“没有行凶?他们三个已经被你杀死了,你还叫没有行凶?” 三叔豪哥大军三人此刻安然的趴在堆积了很多大箱子的后面,表面看上去三个人都纹丝不动,应该是断了气的样子,所以魏峰才会如此的怀疑说道。 不过正尧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要这些人性命的想法,因而他肯定地说道:“不,他们没有死,只不过是被我封住了要穴。暂时昏迷了过去。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救走这个女子!” 说着,正尧不由地往自己身后看了看,此刻只见那名金发女子正躺在角落里,昏迷不醒。 “救走她?好大的口气!我魏峰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人!” “砰!” 说着。魏峰突然拿起大箱子就往正尧这边扔来,似乎想要来一个下马威。 正尧当然不是被吓大的。而且正尧的身手自然不赖。眼见那大木箱子飞过来,正尧不惊不慌。扬起左脚就是一踹,直接将木箱子踹到了门口,恰巧把门给抵住了。 “既然你不听劝,那我就只好用强了!” 正尧立即站起来,索性把银针给收了起来。现在刚刚好,门被关上了,一对一,正尧绝对不会怕他。 虽说这船舱里面面积是窄了一点,动起手来难免会磕头碰脚的,但是无碍,因为正尧的 《飞云八式》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是最有用的。 魏峰扔完大木箱子之后,见正尧起身,他便立即跨步上前,顺势一掌便打将过来,趁此想要将正尧一击即中。 正尧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倒的,尤其是这种正尧已经用腻了的先声夺人招数。眼见那魏峰的右掌过来,正尧不作丝毫考虑,一个后仰蹭地,巧妙的躲开了魏峰的一击。随即他绕着魏峰还未落稳的身形,反手回了一掌,直往其背部而来。 当然,魏峰也非泛泛之辈,胆敢在广州海道衙门那些人的面前公然掳走这金发女子,没有一点实力,那纯粹就是找死。 只见在他无法抽身躲避的刹那,不惜倒地,算是躲开了正尧的那一掌。不过这还没有完,在刚刚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一个翻身,未作丝毫逗留,旋着身子,直朝正尧再次攻来。 正尧没有料到这个魏峰竟然有如此灵敏的反应,在倒地的差南竟然还可以旋身转过来,这倒是让正尧不由地为之一怔。只是正尧也不会就此坐以待毙,“攀云步”一伸,“翻云手”击出,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魏峰,正尧竟然还要迎头直上。 魏峰此刻双手已经成爪,如同一头嗜血的苍鹰正在捕食猎物一般,双爪在前,所到之处,顿时有一种撕破空间的感觉。 “啪啪啪啪!” 正尧的“翻云手”与魏峰的双爪纠缠在了一起,登时发出一阵响声,与此同时,正尧的“攀云步”一个上前,直接将魏峰的双脚给绊住,只待正尧一扭身子,那魏峰不由地“砰”的一声,整个人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同时捂住双手,疼痛不止。 正尧见状,知道机不可失,立即上前,伸出右手往魏峰的胸前点了两下,片刻之后,魏峰便不再动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正尧,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任由正尧处置。 终于,正尧也不算浪费了那一根银针。还是将魏峰给治服了。 “砰砰砰!” 一连三声想过之后,立即又传来一阵喊声:“大哥!快要上岸了,赶紧出来吧。别玩了!” 不用猜,说话的一定是魏明,不过显然魏明将船舱里面的这番动静当成是魏峰等人在里面hppy。 只是此时的魏峰已经被正尧点了穴道,除了可以点头之外。根本说不出话来。明明听见自己的弟弟在叫喊自己,自己却无从应答,更无法喊救命,这种苦痛,委实的难受。 借着微微泛着白光的月光。正尧可以看得见魏峰的那一张苦瓜脸。此刻魏峰的心情正尧自然是明白的,不过他却是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说过,我只想救这个女子。” “唔唔,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唔唔唔唔!” 也不知道魏峰想要说什么。虽然不能开口。但是依稀从他的鼻孔之中还是能够发出一些声响。不过只是一片“唔唔唔”,或许懂鸟语的会明白。 正尧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正尧也没有打算让他说话的意思。他叫任他叫,反正正尧有自己想说的话。 “我说这位魏大哥,其实你们的心情我懂,你们的处境我也懂。你们的想法我更懂。只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你这样的,你这样只会越闹越大。到时候可能无法收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呵呵,看你的眼神。应该是不明白的。” 正尧嘴角微扬,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同时不忘看向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魏峰。 说着,正尧便走到那金发女子身前,将那女子给扶起来,靠在了船壁上。 完后,正尧又道:“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先听我说,听完之后,或许你会改变你的主意。” “唔唔,唔唔!” 魏峰闻听正尧所言之后,这次终于点了点头,而听他那的语气,他的意思要么就是“你说,你说”,要么就是“快说,快说”。 正尧很满意的露出了一丝微笑,继续道:“葡萄牙人欲要抢占壕镜澳,这个已然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如果你打算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他们,那你就真的错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抓个女人来作要挟,即便与他们谈妥了条件,也不会显得光彩,相反,他们甚至会认为我们大明只会拿老弱妇孺来做要挟,到时候,大明的地位又往哪里搁呢?一旦大明失了威严,其他国家岂不是更要得寸进尺,那么最终吃亏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还有,葡萄牙人的手段是卑鄙,但是如果我们以人质做要挟,那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呢?且不说你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即便成功了,你又能否保证他们会就此善罢甘休?其实既然你知道根本问题在于广州海道副使汪柏这个贪官庸官,那么何不从他身上下手呢?” 对着魏峰,正尧说了一大通话,听起来似乎在质问魏峰,但是反过来想,正尧这何尝不是在开解他呢?让他听了之后扪心自问,到时候不用正尧多费唇舌,只要他好好的权衡利弊,一定会觉得正尧所说的很有道理。 果然,在听了正尧的一番话之后,魏峰原本有些愤怒的眼神此刻却显得有些迷茫起来。以正尧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看便知道魏峰已经有点想明白了,看来这应该是个好的开始。 “咳咳!” 而就在这个时候,船舱的角落里却传来一阵咳嗽之声。待正尧闻声看去的时候,发现那名金发女子竟然动了一下,应该是迷药的药性已经过了。 正尧微微抿嘴,立即走过去,将金发女子扶了起来。 不想,那金发女子脚下还是有些软软的,一个没有站稳,直接扑向了正尧,那一颗火热的红唇不偏不倚,正好瞄准正尧的嘴唇,径直贴了上去。 一阵云雨,一番惬意,一抹香甜,一份温存。 第十八章 凯特家族唐丹妮 正尧最终还是面显尴尬的将金发女子给推了开来,然而这般却引来了魏峰的一阵鄙视。 不过正尧才不管魏峰如何看,只是对着那金发女子道:“喂,喂,你没事吧,没事吧!” 虽然那金发女子是个外国人,而且可以肯定是一个葡萄牙人,但是正尧又不会说葡萄牙语,因而见那女子又要倒下之际,正尧把她拉过来,还是用中对她说话。 “咳咳!” 被正尧摇晃了一番之后,那名金发女子再次咳嗽了两声,随即那一双蓝绿色的眼睛便睁了开来,直接凝视向了正尧。 “啊——你……你是谁?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眼见着正尧,金发女子并没有慌乱,可是突然见到正尧正搂着自己,她顿时惊叫起来,一脸的惊慌之容,甚至连正尧也下意识的一把将手松开,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金发女子竟然会说中,这点却是让正尧感到一阵讶异,虽然她的中有点佐,音调不怎么准。 片刻之后,待那金发女子的反应不再如之前那般强烈,正尧才微微靠上前来道:“你……你别怕!我……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恶意的!” “你……你别过来,告诉我,这……这里是哪里?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金发女子激动地说道,显然对正尧还是很排斥。 正尧见状。也不再往前走了。摇摇头,道:“你不要紧张,这里时船舱,我们现在正赶往壕镜澳。你在广州府被他们几个掳走,是我从他们手里把你救出来的。你千万要相信,我是没有恶意的。” 金发女子道:“是你救了我?他……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掳我?” 金发女子显然很疑惑,对正尧所言表示怀疑。 突然听到有人说自己被人掳劫,然后又有一人是从这些人手中把自己救出来的英雄,相信换做任何一人也都不能够马上就接受的。对于眼前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任务。陌生的一切,金发女子若是不惊慌,那才怪了。 “你先别那么激动,听我说完!”说着。正尧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见金发女子并没有作出太大的排斥反应,正尧才继续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住在壕镜澳上面的,可以说,他们才是最原始的居民,而你,只不过是在那里暂时取得了居住权的移民,这点你明白?” “这我懂,那又怎样?我葡萄牙与大明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我们住在壕镜澳也是经过大明的官府批准了的,而且一直以来,我们与在壕镜澳上面的大明百姓都保持着友好的邻里关系,你说他们要掳我,这怎么可能呢?” 不曾想到,这个金发外国女子竟然口齿如此伶俐,一口气说这么多,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有条有理,看来这个女子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只是,她的想法似乎显得有些单纯。不谙世事的单纯。 “不,你不懂!”正尧摇头一笑,轻抹一下鼻尖,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之所以他们要掳你。其实是因为你们葡萄牙人在壕镜澳多次抢占土地,导致当地的大明渔民们哀怨横生。逼于无奈,他们才会抓你来当人质,以此来博得与你们谈判的机会。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 正尧从那金发女子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她好像真的是不知道,在壕镜澳上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许她都不曾知晓。 能够这样对什么都一问三不知的人,若非对时事不够关心,那便是傻子。不过看金发女子的样子,也知道她肯定不是傻子,唯一的便是她并不关心这些问题。 他生活在壕镜澳,对壕镜澳上面所发生的事情都不关心,那么除了她是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家庭里面,正尧还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由此,正尧大致可以判定对方的身份,至少是一个有地位的女子。 废话,能够与广州海道副使汪柏一起吃饭的外国人,没有一点地位身份,行吗?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听到正尧这么说之后,那金发女子顿时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仿佛正尧所说的与她知晓的完全就是背道而驰的,这不由地使她开始怀疑正尧所说的话的可信性。 “你不信?那好,我现在让他说话,他说话你应该就会相信了!” 说着,正尧立即往门口走去,一把抓起靠在门边的魏峰,在其颈部以下,胸口以上的位置点了一下。 “咳!” 魏峰似乎一口气憋了很久一样,咳嗽一声之后,立即对着那金发女子道:“他说得没错,是我们把你掳到这里来的,是他救了你。我们掳你的目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就是想要拿你做人质,与你们谈判。你们葡萄牙人实在欺人太甚,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绑来!” 魏峰显得很气愤,言语中充满了敌意,这次计划失败,他心中自然感到不爽。 如果因为自己这次的失败,导致两方日后的关系更加恶劣的话,那么自己这次就成了罪人,这么一来,无论是其他原著居民,还是他的族人,甚至是他自己,都不能够原谅自己。 要知道,这一票葡萄牙人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上还有枪,这点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能够让所有人胆寒的,也是他们最主要的资本! “不……不,不会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二叔不是这么说的,二叔他不是这么说的!” 金发女子不停地摇头,不过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很不相信,不肯承认正尧与魏峰二人所说的,但是似乎她的内心之中已经开始渐渐接受了。因为她那激愤的眼神和那一张惶恐不安的表情已经被正尧完完全全的看穿,瞒不了正尧。 “你二叔他干嘛要对你说这种话,诚心欺骗你呢,我觉得你二叔很有问题!” 正尧立即稳住金发女子,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女子的二叔,正尧此刻却产生了兴趣,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瞒一瞒没有关系,但是明显这个女子的身份非比寻常,他二叔有心不让她知道这些,显然是别有用心的。 虽说正尧不知道到底用意何在,但是以他对西方国家的了解,这些国家自然与大明有所不同,重男轻女的现象应该很少存在,那种很传统的什么都不闻不问的女人应该也不多见,所以正尧有理由相信,这个所谓的二叔有问题,至少他们的身份很有问题。 金发女子闻听正尧所言,立即严肃道:“不许这么说我二叔!我二叔对我很好,她什么都不让我做的。” 正尧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好好好,你二叔对你好,行了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出现在广州河道副使汪柏的晚宴上面呢?” 魏峰点头道:“对啊,能够接受汪柏那个贪官的邀请,想来都是一些非富则贵的人物才是。” 金发女子看了看魏峰,又看了看正尧道:“我叫唐丹妮·凯特,今年十八岁,来大明也有三年了。你们刚才所说的,我真的没有听过,不过你们说的那么认真,我不知道是该信你们还是该信我二叔的。至于汪大人的宴会原本我不想去的,可是二叔说汪大人的儿子想认识我,所以我才去的。” 金发女子原来叫唐丹妮·凯特,名字倒是很好听,尤其是唐丹妮颇有大明人名的特点。不过看她那诚恳的样子,看来真的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凯特……凯特……凯特……”听完唐丹妮·凯特所言之后,魏峰却是一个人在一旁自言自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正尧则是笑着摇头道:“唐丹妮·凯特是吧,我叫你唐丹妮好了。你二叔的话你应该要做保留,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汪柏的儿子想认识你,估计他应该是从你二叔的口中得知了与你相关的信息,怕是他对你已经有了非分之想。” “不……不会吧?我……我才不要他的非分之想呢!晚上吃饭的时候在桌上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喜欢他不!” 说着,唐丹妮·凯特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连说话都有点含混不清了。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正尧与唐丹妮·凯特二人倒是聊得甚欢,可是那魏峰却突然恍然初醒一样,立即说出了声。 “唐丹妮·凯特。” “唐丹妮·凯特!凯特!凯特!那……那布鲁尔·凯特是你什么人?”魏峰立即追问道,心情却显得十分的激动。 如此此刻魏峰能够动,或许他已经走到唐丹妮面前,如同之前正尧那般,摇晃着唐丹妮的身子问话。 唐丹妮一听,顿时一怔,道:“怎么?你认识我二叔?” “二叔?二叔?你……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布鲁尔亲王的侄女?你……就是葡萄牙公主?”魏峰已经有些错愕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公主?怎么又来一个公主? 此时此刻,正尧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莫名其妙的又钻出一个葡萄牙公主来,这个是谁安排的? 第十九章 正大光明尧舜禹 一下子冒出一个葡萄牙公主来,这个消息未免太过震撼人心,就连那一直表现的比较淡定的魏峰也不淡定了。 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公主被人掳走,这个要是放在大明,那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如此一来,那自己岂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之前不知道,把人绑来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知道了,如何能够罢得了? 随便抓一个人或许还可以与那帮洋鬼子谈条件,但是如今绑走的是人家的公主,人家好歹一个国家,岂容你这般要挟人家?到时候就不只是壕镜澳两方人关系的问题了,那是直接延伸成为大明与葡萄牙王国两个国家之间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没有读过书的魏峰也开始感到了惶恐不安。 “你……你真的是公主?”正尧看着唐丹妮讶然道,现在该轮到他惊诧了。 唐丹妮一脸认真地说道:“对,我是公主,只不过我这个公主是有名无份的。” “有名无份?这是从何说起?”正尧紧追着问道。 同样的,魏峰也把目光对准了唐丹妮,他也很好奇这里面是怎样一种情况。 唐丹妮一阵苦笑,不禁撇头看向了船舱外的江水,道:“我其实是我父亲的私生女。而他,则是靠着发动政变,取代了国王的位子,自己当上了国王。他当上国王之后,不想轻易承认我这个女儿,于是便叫我二叔将我带到了大明来。” 还有这么一回事,这倒是让正尧再次看了眼界了。看来每个国家都一样,各个朝代的更替,其实都是靠着战争政变产生的。 听完唐丹妮所言之后,正尧却是对唐丹妮产生了同情之心。一个女子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认,独自一人漂在国外,一呆就是三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如今她还面临被人掳劫。甚至差一点点就被人侮辱的险境,对于一个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小,只有十八岁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一个悲惨的遭遇。 “原来如此,看来你来到大明之后很不开心,哪里都没有去,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知道。”正尧若有所思地说道。 唐丹妮道:“是啊。我哪里都不想去,而二叔也不让我到处走,他说我的身份很重要,如果暴露出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正尧道:“看来你二叔对你还挺好的。那你二叔有没有说过你们什么会回葡萄牙呢?再怎么说,国王是你的父亲,他现在虽然暂时不肯接受你,但是相信他以后也一定会认回你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嘛,等他老的时候,他会觉得亏欠与你的。” 正尧说的是实话,谁在年轻的时候又没有犯过错呢?相信那葡萄牙国王也是一时没想通罢了。要知道。即便武则天那么的凶悍,到了他老的时候,他还是把自己的儿子招了回来当皇帝。血浓于水的感情,那不是说不见就立即断掉的。 “你说的对,就是我那个弟弟那么不争气,我爹娘也没打算放弃他。相信你的父亲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魏峰见二人谈话说的很起劲,自己不说的话。倒是显得没事可干了,于是也插口说道。 “但愿如此吧!” 唐丹妮撅着嘴。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忧郁之色。 或许在唐丹妮的心里,是多么期望这件事的发生,她并不向往那种宫廷的争权夺利,也不向往那种奢华的皇宫生活,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份父爱,一种与父亲朝夕相对的那种父女之情。 “嗙嗙嗙!嗙嗙嗙!” 这个时候船舱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与此同时,又传来一道说话声:“大哥!靠岸了靠岸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说完,正尧只感到船舱一阵震荡,如船舱外魏明所言一样,船靠岸了。 “知道了,知道了!” 魏峰应声道,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正尧。 就算船靠岸了,他想出去,那也得正尧同意了才行,自己的穴道还被正尧给封着呢。当然,他也不敢乱说话,万一正尧发起狠来,第一个吃亏的就是自己。 看着魏峰那一双眼睛,正尧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笑道:“放心,我说过,我只是想救她而已,至于你和他们,我不会做什么的。” 说着,正尧又对着唐丹妮道:“现在已经上岸了,有我在,谁也不会为难你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好,我相信你!” 唐丹妮只是说了五个字,但是语气却是异样的坚定,可以想象,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对正尧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虽然在昏暗的船舱里面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是正尧可以感觉到,唐丹妮绝对是一个美女,而且还是一个知性美女。尤其是在唐丹妮对自己发出信任的信号之后,正尧就更加认为是这样的。 随即正尧便走到了魏峰面前,对着他说道:“我现在给你解穴,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拿她当人质了。至于他们,你把他们颈部的银针拔掉就会醒来。” “好,不过既然她是公主,那么我有个要求。”魏峰倒是有意见了,到了这个份上,他竟然想要讲条件。 不过正尧却是一笑,摇头道:“我知道你的要求,放心,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请相信我。” 说完,正尧也不等那魏峰有什么想法,立即在他的胸口点了两下,穴道顺势便被解了开来,而魏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魏峰也算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既然正尧说了会解决,那他也不多言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正尧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正尧会怎样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可以肯定,正尧一定有本事,不然不会夸下这个海口,不然正尧不会只身跑到船舱里面救人。 魏峰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便朝着三叔等人走去。 正尧则是拉起唐丹妮的手,拉开船舱的门,径直往船上走去。 走了出来。却见那魏明一脸愕然的看着正尧牵着唐丹妮,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待他发愣之际,正尧笑了笑道:“喂。你大哥在里面,赶紧过去看看吧!” “哦,哦!好,好!” 在正尧的一番提点之下。魏明傻里傻气的点了点头,又是哦,又是好的,最后立即撒腿往船舱之中跑了去。 而这一幕,不禁引得唐丹妮一阵笑逐颜开。 天色已经逐渐放明。借着翕白的晨光,正尧这时才看清楚唐丹妮的面貌。 粉嫩的脸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毛,殷红的小嘴,蓝绿色的眼睛,金黄色披肩的秀发,无一不彰显出唐丹妮的貌美如花。再加上她那一副36d的双峰和那小蛇般的曼妙身材。即便是见惯了诸如宁安、安波尔沁、花清月、周冰这样的美女的正尧。在见到眼前的唐丹妮之后,也不禁有一阵喷血的冲动。 美,美得无与伦比;美,美的异域风情。 “怎……怎么了?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干嘛这样盯着我?” 唐丹妮不知道正尧这么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尴尬地问道。 她又哪里知道,咱们大明的第一驸马爷如今也被她给迷住了。这样的身材,这样的容貌。走出去简直就是在引人犯罪啊! “没……没什么,是……是我的眼睛进了沙子。”正尧支支吾吾地说道。显然是在撒谎。 唐丹妮惊疑的看着正尧道:“沙子?这……这船上有沙子么?” 正尧不禁一阵尴尬,左望望,右看看,最后道:“那……那不是岸边吗?我们现在靠岸了,有……有沙子也不稀奇,是吧!” “哦,也对!” “呵呵,好啦,我们走吧,不必等他们了。”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正尧还是决定先走为妙。 继续呆在这里吹河风,那唐丹妮的连衣裙就在自己面前一扫一扫的,委实的有挑逗自己的意思,正尧可能会把持不住的。一方乱了方寸,最终正尧这个选择是明智的。 “嗯,走吧!看你人这么好,一会儿我带你去我的房间里面参观参观。”唐丹妮率先迈步,边走边说道。 显然,此刻的唐丹妮已经把正尧当做朋友来对待了,竟然主动邀请正尧去她的房间参观,这个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到的待遇! 公主的房间,放在大明,那就是皇宫寝宫,一般人怎么能够进得去?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抽搐:这个葡萄牙公主该不会看上自己了吧,没那么严重吧! “额……好啊,好啊!葡萄牙公主的寝宫,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寝宫,我可要大开眼界了!”正尧努力的摒除自己的杂念,笑着说道。 唐丹妮嫣然一笑,道:“对了,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有听你自我介绍呢,你叫什么名字,你来自哪里?” 唐丹妮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正尧又一次尴尬起来。 确实如此,跟别人说话说了这么久,自己还真的没有向别人介绍自己,这个在外国人眼里,应该算是一种不礼貌了吧! 正尧顿时红着脸,不停地点头道:“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一直说话,连自我介绍都给忘了。丹妮你听好了,我叫李正尧,实话告诉你,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我真实的名字哦,其他人都管我叫李和呢!” “李正尧?怎么这么别扭啊!正尧是哪个正尧啊?” “哪里别扭了嘛!‘正大光明’的‘正’,‘尧舜禹汤’的‘尧’,很好记的啊!” ‘正大光明’的‘正’又是哪个‘正’,‘尧舜禹汤’的‘尧’又是哪个‘尧’啊?” “……” “……” 第二十章 古堡卧房欲缠绵 正尧与唐丹妮二人有说有笑的在路上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城堡面前。 见到眼前的这一城堡,正尧顿时愕然。 “这……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正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怯声地问道。 眼前的这一处城堡,除了用另类两个字,正尧已然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 城堡,正尧知道,是欧洲中世纪的产物,公元1066年至1400年是兴建城堡的鼎盛时期,欧洲贵族为争夺土地、粮食、牲畜、人口而不断爆发战争,密集的战争导致了贵族们修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城堡,来守卫自己的领地。城堡除了在军事上的防御用途外,还有政治上扩张领土和控制地方等用途。 只不过这种建筑在明朝时期的欧洲,已经少有见到了。 走近一看,要塞、城墙、箭塔、城垛壕沟、护城河、吊桥闸门、外堡将整个城堡给围起来,倒像是中世纪欧洲的那种古堡建筑。 虽然正尧没有去过欧洲,也没有看过实体的那些古堡城堡似的建筑物,但是他在读大学的那会儿却玩过 《骑马与砍杀团》 这一款游戏,里面的那些建筑就与眼前的这一建筑相差不大。 现在已经是十六世纪,距离中世纪已经有一些年头,欧洲的那些贵族许多都已经摒弃这种建筑,正尧也没有想到,此刻竟然还能够看见这样的城堡建筑。因此讶异也属于正常。 唐丹妮笑了笑道:“对啊。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二叔是按照我们在葡萄牙的时候所住的房屋构造而建的,目的是想让我有一种家的感觉。” “你二叔对你真好。” 正尧感慨一番,眼中却是突然闪出了一丝忧郁之色。 这时,正尧脑中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乘风。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上次与李乘风说话,已经是年前自己与宁安成亲那会儿,想来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李乘风对自己的好,正尧自然时刻铭记在心中,想到李乘风孤身一人在蜀中,正尧心里就有了一阵凄凉,这与唐丹妮与他父亲分隔又有何区别呢? 一时之间。正尧倒是与唐丹妮成了一对同病相怜之人。 “进去吧,我说过要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的!” 说着,唐丹妮一点也不避嫌,一把抓起正尧的手。满脸笑意的就往前走去。 正尧却是没有拒绝,欣然接受,在与门卫含含混混的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进入了硕大的城堡里面。 当然,对于正尧来说,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参观欣赏唐丹妮的房间那么简单。既然唐丹妮是公主,而沧海明珠又是被他们这帮葡萄牙人给买了去,那正尧就决定趁此与唐丹妮打好关系,到时候将沧海明珠买回来,甚至是要回来那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城堡很大。里面除了一排排大明未曾有过的建筑物之外,还有各种农场,花园,水池,游乐场,等等等等,似乎在大明没有的东西,这里面都有,大明有的,这里还是有。 正尧脑中再次一片空白。一种突然穿越回到现代来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面的一切设施,一切建造风格,都是那样的靠近现代化。 于此,正尧不禁一番感慨:这绝对是当代最新潮,最具风格的建造。 一列列手持火枪的武士在城堡里面来回的巡视。森严戒备的仿佛一只苍蝇也不敢随意飞进来。 “葡萄牙人果然有一套,凭着这些军士的素质。一般的大明军士根本就不是对手!”正尧心中念叨着,对这帮葡萄牙人暂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别看这些军士不过百人,但是他们所拥有的火力,一队千人的大明军队也未必能够干的过。要知道,人家可是有枪的,冷兵器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来,跟我进来!” 不知不觉,在走进一栋大房之前之时,唐丹妮用力将叶玄往房里面拉了进去。 进去之后,正尧左顾右盼,环顾四周之后,可以确定,这里一定就是这座城堡的中心地带是葡萄牙在大明的那些有着绝对地位的人所居住的,其中自然包括唐丹妮和布鲁尔两人。 走进的一间大厅里面却是富丽堂皇,一片光亮,大气十足,宽敞干净,给正尧的感觉,不是进了一间屋,而是来到了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厅! 大厅很大,少说也有一百平米,墙面上挂满了欧洲各国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名家所画的正尧不认识的画,瞬间就将整个大厅的档次提高了不少,看的正尧是眼花缭乱,顿时所措。 “还愣着做什么啊,跟我来!”走进大厅之后,见正尧愣在原地,唐丹妮不由地再次用力一拉正尧。 正尧反应过来,嘴角撇出一丝无奈,紧跟在唐丹妮的身后,一面不停地向那些向自己用葡萄牙语问好的葡萄牙人们打招呼,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门前。 “这应该就是你平时睡觉的寝宫了吧!”正尧试探性地问道。 “寝宫?”唐丹妮诧异地问道。 “额,寝宫就是你的卧房,寝室的意思。只不过在我们大明,像你这样的公主,所住的房就叫做宫殿,睡的房间就是寝宫,这是有身份的人的象征,明白了吗?” 这时正尧才反应过来,这货是舶来品,对大明的那些固有称呼并不是很了解的,于是才对她一一解释。 “哦,哦。那就是寝宫吧!好啦,跟我来,让你看看本公主的寝宫是什么样的!”唐丹妮倒是心领神会。立即便拿出自己公主的身份来。却是让正尧不禁想发笑。 随即,正尧便跟着唐丹妮来到了她所谓的寝宫。 推开门,一阵清香顿时迎面扑来,正尧深深一个呼吸,满脸的陶醉。 一阵清香过后,正尧微微张开了眼睛,只见屋里的各种摆设,又让正尧一阵目瞪口呆。 整洁干净,那是没话说的;宽敞靓丽,那也是绝对的;但是里面的所有一切给人的感觉却是小清新。或者说是日本人所说的卡哇伊。各种兔玩具,各种印着兔图案的床单、被套、鞋袜甚至是窗帘,各种兔的贴画海报贴在墙上,无处不在。单凭这一点。正尧可以肯定这个葡萄牙公主根本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生。 “这是我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陪我画的兔;这是我八岁那年,父亲给我的兔宝宝;这是我十岁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说他希望我可以永远像小兔那样可爱,于是就把这个兔绒玩具送给了我;这是我十五岁那年,也是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送给我的兔画集,结果在收了这些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父亲了。” 说着说着,唐丹妮的眼睛却是红成一片。眼角处已然滑落出丝丝泪痕。 正尧轻叹一声,立即伸手,缓缓地擦去唐丹妮眼角的泪纹,随即道:“别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相信,终有一日,你的父亲会接你回去的,放心好了。” “嗯,谢谢你。” 唐丹妮说完。一双深情的眼睛便朝正尧看来,那如水般的柔情直入正尧心底,顿时让正尧有些不知所措,双手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在唐丹妮的脸上抚摸,而此刻的唐丹妮更是娇嗔起来。呼吸越发急促,急促的让正尧心乱如麻。欲罢不能。 “嗖!” 正尧不禁吞了吞口水,双眼已然瞄准了唐丹妮胸前的那一对36d的双峰,右手仍旧在其脸上抚摸,而左手竟然不老实的已然摸到了唐丹妮的胸前! “嗯……” 唐丹妮再次呻吟一番,同时双眼已经悄然闭上。 “呼——” 正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咬牙过后,立即把头靠过去,右手往唐丹妮腰间一摸,猛地用力往身前一揽,嘴唇顺势贴在唐丹妮的小嘴上,就是一个深吻。 此刻的正尧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双手开始在唐丹妮的身上乱摸,脑袋左摇右摆,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不行,不可以这样,我不可以这样……” 就在正尧吻的正起劲的时候,双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入了唐丹妮的衣内,正尧隐隐一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一个吊带! 如果正尧再继续下去,那么接下来必定会是一番无限春光,一场大战就会上演。然而正尧心里却是开始出现了纠结,整个人也莫名的愣住了。 不过唐丹妮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此刻的她竟然化被动为主动,双手伸到正尧的衣内,开始撕扯正尧的外衣!!! 这还了得!正尧突然一阵发木,下意识的猛地收回一只手一掐自己的大腿,一道钻心的疼痛油然而生,如同大热天里的一碗冰水突然冲头顶泼下,顿时熄灭了正尧所有的欲火。 随即正尧仓惶的道:“你……你们这里的茅……茅房在哪里?我……我要上茅房!” 或许上茅房只是一个借口,正尧现在需要的还是理智,冷静。 虽然眼前的唐丹妮是一个足以让人神混颠倒的美女,但是正尧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的。之前纠缠与安波尔沁宁安花清月朱禄颖等人之间的时候,正尧就是这样,绝对不会乱来,即便发生了暧昧,他也会在紧要关头收回来。 因为正尧明白,这个时代的女人不是现代女性,你情我愿就可以了,在一个名节是最重要的封建社会年代,一旦自己对她们做了什么,那在她们的心底便认定了这个男人。美女多了不是不好,只不过现在自己娶的是公主,万一公主不同意自己纳妾,那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些女人? 所以,正尧不得不三思,不得不克制自己心中的欲火,即便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 “哦!”这个时候唐丹妮似乎也发觉了不对劲,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尴尬的媚容,在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她才吞吞吐吐的道:“在……在楼下,你……你下楼直往左走,上面有标志,你应该看得懂。” “哦,那我先去了,待会儿上来。” 说完,正尧不敢再有丝毫的逗留,立即转身,迈着步,直往门外走去。 第二十一章 大风起兮无船往 天色已经明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窗而入,直接照射到了凤翔客栈的厢房之中。 此时的袁海云已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却见正尧再一次玩了消失。 对于袁海云来说,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了,正尧才会这么做的。因为之前在蓝田县的时候,正尧就这么玩过。 因此,在他醒来之后,却没有一丝惊慌着急的意思。经过一番洗漱,他才慢的进了周冰的厢房。 在周冰疑惑的想要问怎么不见正尧的时候,袁海云才慢吞吞的说正尧有要事要办,叫自己与周冰四人直接去壕镜澳。 不过袁海云的猜测也不错,在这个关头,唯一能够让正尧上心的事情,应该就只有关于“沧海明珠”一事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认为正尧一定独自先去壕镜澳了。 当然,这不过是袁海云乱打乱撞成功了而已,如果昨天晚上掳走的那个女不是唐丹妮而是别人,袁海云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过事情就是这么的巧,还真的让他给蒙对了。 早餐过后,袁海云与周冰四人也不愿多作耽搁,到柜台与掌柜的交代了一番之后,问了问何时会有船往壕镜澳之后,便离开了凤翔客栈,往码头走去。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明媚,可是当袁海云一行人刚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却突然大变。竟然莫名的刮起阴风来,这却是给了袁海云一阵不祥的预感。 不过他也没有多做考虑,推着周冰的轮椅,直接出了城门。 在城门口,袁海云发现了城墙上被人画了一些图案,而这些图案不是别的,正是小时候正尧、袁海云以及张诚三人京城一起玩耍时画的九宫格。只要九宫格一出现,三人都明白对方一定来过这里。 如此一来,袁海云便更加的确定正尧是出了城门,往壕镜澳去了。 然而。在城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那到码头的马车出现,最后马车是出现了,但是那车夫却是不愿意走了,这点让袁海云很不爽。 “喂。我说这位大叔,我们给你双倍的钱,现在就去码头行吗?” 袁海云不惜出高价想让那车夫带自己一行人去码头,目的就是想早点赶去壕镜澳与正尧汇合。 其实从城门口到码头也不过十多里的路程,走路的话,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够到达,对于袁海云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是要知道,这一路同行的还有周冰这个伤患,别人熬得了。她可受不了。 那车夫年纪约有四十五六,络腮胡,脸上隐隐有一丝皱纹,双手更是布满了老茧。不过看上去,这个车夫应该很老实诚恳。 只见那车夫皱起眉头道:“这位小兄弟,别说双倍价钱,就是三倍,就是买下我这辆马车,我也不愿意。” 那车夫的脾气倒是挺倔的,让袁海云一阵郁闷。 袁海云道:“为什么啊?那我给你十两黄金。这总成了吧!” 袁海云心想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够把自己送过去就行,他还不信邪了,有人连十两黄金都看不上。 可是那车夫似乎就是邪,只见他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想赚你的钱,不过你也要挑时辰啊!你看这天色。实话告诉你吧,我刚刚从码头过来,今天码头不会有船出动的,你就算去了也是白搭!” “什么?不会有船出动?为什么啊!” “听那些跑船的船家,船贸商行的人说,这珠江上面将会出现一次为期三天的大风,所有船只都不能够在江上行走,否则很容易发生船难的,所以,就算你有一百两,一千两黄金,也不会有人出船载你过去的!” “啊!还有这种事情!?” 袁海云一阵郁闷,什么事不好遇到,竟然遇到这种事情,天杀的大风,这也太凑巧了吧! 不过事实就是这么凑巧,现在没有船出动,想要去壕镜澳,袁海云也没有办法。 “袁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回客栈吧,这里风越来越大,我的身体有些受不了了。” 现在事已至此,想什么说什么都无意义,周冰也不想让袁海云在这里叫喊连天不止,索性就拿自己来说事,赶紧回去的好。不然万一凤翔客栈被住满了,一会儿想要找一间像样的客栈都不容易。 袁海云嘟着嘴,无奈的望了望码头的方向,随即收回目光道:“罢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正尧吧,相信他一个人应该能够搞定一切。” 说完,袁海云给曼儿和杏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推着周冰的轮椅,一行四人再次往城内走去,临走时不忘感谢了那告知信息的车夫一番。 ※※※ 却见正尧此刻借上茅房从楼上唐丹妮的房间出了来,径直往楼下茅房而去。 如果再在唐丹妮的房间里面呆着,正尧真的会按耐不住,继而将唐丹妮给就地阵法。毕竟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个了,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发生那样的事实在是太正常了。 正尧迅速的下楼了,此刻他有些衣衫不整,倒是让那些外国人指指点点,嬉笑不止。虽然正尧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帮人一定在议论自己刚刚与唐丹妮在房间里发生的什么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外国人开放正尧是早有听闻的,已然见怪不怪。于是对着那些外国人笑了笑之后,便然的往茅房而去。 然而刚刚左拐往茅房走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旁边的一间屋有声音传出来。 其实传出声音来也没什么,可是谈话的内容却让正尧感到全身一震! “亲王殿下,这次你故意让丹妮公主去广州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被人掳劫啊?不然的话,一个晚上公主殿下被人掳走了你也一点不惊慌呢?” “惊慌?我干嘛要惊慌?我还怕她不被人掳走呢!我在大明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这个野丫头在这里自生自灭,将来不与我争夺王位?救她?想都别想!” “可是如果公主真的是被那帮渔民给掳走的,他们肯定会与你谈条件的,那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就说本王不在,不理他们,如果他们硬来,就叫火枪队把他们打发走!本王现在需要筹划如何回国继承王位!” “亲王殿下高明,亲王殿下果然不愧是我葡萄牙最聪明的勇士,没有之一!” “……” “……” 奇怪的是,说话的内容全是用中说出来的,而且明显还有点大声,这里面的人还真的够大胆的!不过在正尧细细一想之后,他顿时觉得这里都是一些葡萄牙人,应该大多数都是不怎么懂大明的语言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谈话。 想到这里,正尧整个人再次一怔,自语道:“亲王殿下?亲王殿下莫不是……好像唐丹妮的二叔就是什么亲王,难道……” 正尧终于反应过来,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难道唐丹妮被人掳走其实是有人早有安排的?难道唐丹妮口中所谓的好好二叔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正尧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在宫廷之中,真的不容易找到亲情的所在啊! 第二十二章 座谈闲聊品咖啡 在偷听到布鲁尔与人谈话的内容之后,正尧连忙上楼,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唐丹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个葡萄牙男子走到自己的身前吚吚呜呜的说了一通不知道在说什么,正尧怕因此而惊扰到里面谈话的布鲁尔,于是决定对此不闻不问,赶快上楼。 可是没有料到的是,那名葡萄牙男子却把自己给拉住了,又吚吚呜呜的说了一通。由于正尧根本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跟他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说什么。 这时,由于正尧与那葡萄牙男子的争执,顿时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而这一群人同样吚吚呜呜指指点点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葡萄牙语。对于正尧来说,此刻的他像是进入了一个动物园,正对着一群言语不通的动物。 屋子里的谈话瞬间戛然而止,随即出来的是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一定就是亲王布鲁尔,至于另外一个人,应该是布鲁尔的亲信。 正尧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方才自己在这里偷听布鲁尔与那人谈话被布鲁尔知道,因为这样很有可能加速布鲁尔对唐丹妮的迫害。正尧明白,为了王位,即便是亲侄女,这个布鲁尔也不会手软。 宫廷斗争,都是这样,很少讲感情。一讲感情。那就输了。 布鲁尔出来之后,又与那一帮葡萄牙人吚吚呜呜的说了一番,最后却见布鲁尔一脸的笑意,随即转头看着正尧道:“这位公子,你没有被吓着吧!原来你是公主殿下的朋友,让你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想到,布鲁尔见到正尧竟然会如此的礼貌,又是行礼又是道歉的,而且还操着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倒是让正尧一阵惊诧。 当然,越是这样,正尧越能够想象这个布鲁尔是多么的会演戏。估计让他去参演电影,那好莱坞奥斯卡最高奖项一定非他莫属。 正尧抿嘴一笑。道:“这位应该就是丹妮的二叔布鲁尔亲王殿下吧!失敬失敬,在下姓李名和,来自京城,是贵国公主带在下来参观一下城堡的,事前未向亲王殿下您通告,实在有些冒昧,还望亲王殿下海涵!” 既然布鲁尔都假仁假义的与自己说话,正尧又何妨虚假一番呢?这个世界不就是你假一点,我假一点,他假一点。才会是真实的吗? 况且他不想被布鲁尔套出什么话来,索性布鲁尔怎么问,自己就怎么说,至于其他的,权当违心的废话。 “原来如此!这次看来本王要好好答谢一下李公子了,要不是你把公主殿下送回来,本王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公主呢!公主也真实的,趁着吃饭时间竟然偷偷溜了回来。对了,这边请。” 布鲁尔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伸手示意正尧请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方才他与那人谈话的地方。 正尧也不拒绝,他也想看看这个布鲁尔要如何答谢自己,于是点头一笑,回了一句“请”之后,便毅然迈步往办公室里面走去。 至于其他人。在那与布鲁尔谈话之人的示意之下,纷纷散了开来。不再多言什么。 “这就是亲王殿下您办公的地方啊?看来亲王殿下平时很忙啊!” 走进办公室,正尧便开始四下打量,却见里面的陈列摆设,竟然与现代化办公的办公室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唯有的就是没有电脑,没有饮水机,当然,还没有玻璃墙。 桌子上放了厚厚的一层件,一旁的书柜里面更是堆积如山的书籍本子,看来这个布鲁尔倒是挺务正业的,对平常的那些计划方案等等都亲力亲为,严格意义上讲,应该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就算布鲁尔有经世之才,但是在正尧的眼中终究也不过是宋玉之流,打心底正尧就对他没有好感。 一个连亲情都不顾的人,这种人当上了国王,夺得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正尧始终还是搞不明白。 “呵呵,这里时比较杂乱,让李公子见笑了!来,坐,随便坐!米奇,为李公子冲一杯咖啡!” 布鲁尔一屁股坐下之后,立即示意正尧也坐,随即他还对着之前与他谈过话的那个灰色长衫男子说道,让他为正尧泡冲咖啡。 只见布鲁尔在说到咖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神气的很,仿佛在说咖啡这个东西你们大明人估计连听都没有听过。 奈何布鲁尔今天遇到的是正尧,是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咖啡?虽然正尧并没有真正研究过,但是他还是了解过一些。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喝茶,老爸老妈也都爱喝茶,唯独只有弟弟喜欢喝咖啡,由于他不知道这个咖啡到底有什么好喝的会让弟弟如此的沉迷,于是正尧便特地去网上查了一些关于咖啡的信息,最后不知不觉的,正尧也开始慢慢接受咖啡这一饮料来。 “咖啡”一词源自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名叫卡法的小镇,在希腊语中“咖啡”的意思是“力量与热情”。日常饮用的咖啡是用咖啡豆配合各种不同的烹煮器具制作出来的,而咖啡豆就是指咖啡树果实内之果仁,再用适当的烘焙方法烘焙而成。 世界上第一株咖啡树是在非洲之角发现的。当地土著部落经常把咖啡的果实磨碎,再把它与动物脂肪掺在一起揉捏,做成许多球状的丸子。这些土著部落的人将这些咖啡丸子当成珍贵的食物。专供那些即将出征的战士享用。 当时。人们不了解咖啡食用者表现出亢奋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知道这是由咖啡的刺激性引起的,相反,人们把这当成是咖啡食用者所表现出来的宗教狂热。觉得这种饮料非常神秘,它成了牧师和医生的专用品。 当然,对于咖啡的起源有种种不同的传说故事。 最普遍且为大众所乐道的是牧羊人的故事,传说有一位牧羊人,在牧羊的时候,偶然发现他的羊蹦蹦跳跳手舞足蹈,仔细一看,原来羊是吃了一种红色的果子才导致举止滑稽怪异。他试着采了一些这种红果子回去熬煮。没想到满室芳香,熬成的汁液喝下以后更是精神振奋,神清气爽,从此。这种果实就被作为一种提神醒脑的饮料,且颇受好评。 对于这些故事,正尧是反反复复的听了不少十遍,硬给背了下来,原因就是每次当自己问弟弟为什么要喝咖啡,咖啡有茶历史悠久吗的时候,他的弟弟就会用这些故事来告诉他咖啡是很好很好的一种饮料。 久而久之,正尧也就麻木了,也就慢慢认可了咖啡这个饮料。 因而布鲁尔在自己面前显摆咖啡怎么怎么样,那纯粹的就是自找没趣。 “咖啡啊?呵呵。我都很久没有喝咖啡了,其实我不喜欢用药物来麻醉自己的那种感觉,因为那样会使人觉得自己很假。” 正尧可谓是一语双关,一面说自己并不喜欢咖啡,另一方面则是说布鲁尔就是喝惯了咖啡,故意喜欢刺激自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不过布鲁尔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听正尧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禁让他感到诧异,这咖啡可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更何况大明这样以喝茶为主要饮料的国家,咖啡是很难传进来的。 “怎么?听李公子所言,似乎对咖啡还挺有研究的?这本王倒是想听听李公子的见解了。” 他当然不知道正尧所说的喝咖啡是在穿越之前的事情了。穿越之后?别说咖啡,正尧就连果汁都没有喝过。 正尧微微笑道:“不知亲王殿下想听有关咖啡哪方面的事情呢?在下若是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想到正尧竟然会如此爽快,倒是让布鲁尔再次惊叹,看正尧说的煞有其事,说不定正尧还真的对咖啡有所研究。 打定主意之后,布鲁尔道:“你先尝尝本王这咖啡,看看你能不能说出这咖啡的名字。” 说完,布鲁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显然,在他看来,这必定是给正尧出了一个难题。现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行,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呢? 正尧知道布鲁尔的用意,不过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然后瞧了一眼道:“敢问亲王殿下,可有牛奶或者奶油?” “牛奶或者奶油?” 布鲁尔却是一阵惊愕,不知道正尧到底在耍什么把戏,竟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见布鲁尔如此表情,正尧不禁摇摇头,道:“亲王殿下,恕在下直言,什么都不加的咖啡,品尝起来,多是苦涩之味;相反,适量加一点牛奶或者奶油进去,味道将会更丰富香浓。” “哦?倒是真的没有听过有这么一说的!米奇,去找一些牛奶来!今天本王要试一试这咖啡加牛奶,看看到底好喝不好喝!” “是,亲王殿下!” 说着,米奇便走了出去,留下正尧与布鲁尔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面。 端起杯子,正尧立即把鼻子凑过去闻了一番,片刻之后,正尧便放下杯子,没有喝一口就对布鲁尔道:“亲王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这咖啡应该就是摩卡咖啡,它是一种最古老的咖啡,其历史要追溯到咖啡的起源。” 说完,正尧便把二郎腿跷起,一脸的轻松状。 “啪啪啪!” “不错不错!真没想到,李公子当真对咖啡很有了解啊!本王这次算是服了!” 一道掌声之后,布鲁尔也不禁对正尧刮目相看,之前的那种种不屑也随之烟消云散。 能够喝得上咖啡的,必定不是普通人,在他看来,正尧绝对是一个身份地位显赫的人,因此他对正尧的看法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第二十三章 动之以情诱以利 布鲁尔表面上看起来对正尧的态度不错,不过正尧心里却是清楚的很,方才自己站在门口那么久,布鲁尔一定认为自己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对于这种口是心非的人,正尧从来都不会跟他们认真,一旦你认真的话,那就输了。 所以尽管正尧与布鲁尔谈话的时候显得很活跃,时不时笑笑,但是终究正尧的心中时刻都在提防着这个葡萄牙亲王。要知道,一个连自己亲侄女都想害的人,正尧这么一个外人,而且还听到了他秘密的人他岂能让正尧好过?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或许在不知不觉的谈话之间,布鲁尔已经想好了一套周密的计划,让正尧与唐丹妮一块儿消失。 不过正尧即便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是他还是不想就此离开,葡萄牙人与壕镜澳当地渔民的关系问题还没有解决,唐丹妮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他不会容忍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正尧还念念不忘着那“沧海明珠”,因为周冰还在等着自己拿着“沧海明珠”回去治伤。 “呵呵,对了亲王殿下,方才那人吚吚呜呜的说了一大通,他到底在说什么呢?” 正尧轻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 布鲁尔笑道:“我见李公方才一直在想事情,原来就为这个事啊!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他说的是我们的葡萄牙语。不过李公千万不要误会。他并没有恶意的,他只是见你长得比他高大威猛,想要跟你比一比看谁的力气大,结果李公你不明白我们的语言,所以才……” 原来只是为了比比力气大,弄得这么麻烦闹腾,正尧也觉得一阵憋屈。 “呵呵,实在不曾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事!不过与亲王殿下交谈了这么久,在下倒是觉得亲王殿下挺风趣挺平易近人的。真的与咱们大明的靖王爷有的一比啊!” 早听了一些布鲁尔跟自己讲关于葡萄牙的一些笑话故事,风土人情之后,又听到布鲁尔对方才自己与那人之间所发生的争执原因之后,正尧不禁觉得这个亲王确实挺厉害的。虽然表现出来的大多都是假象。但是他真的很热情很风趣。如果布鲁尔现在去搞销售,做安利的话,相信不出十天,他就能够发展成为钻石级别的销售员。 这货实在太能说,太适合交际了。 正尧也对之感到无比的佩服,相信凭着他这张嘴,在葡萄牙宫廷内部已经拉拢了不少人。 布鲁尔浅浅一笑道:“李公过奖了!你说的靖王爷,我们可是见过几次的,大明的王爷确实很有风度,很有魄力。本王自愧不如啊!听李公的口气,似乎对靖王爷很了解啊?难道李公也与靖王爷认识?” 对于布鲁尔这种人来说,是没有绝对的朋友和绝对的敌人的,尽管他已经准备着手对付正尧,但是在他看来正尧可能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对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要知道,万一正尧真的与靖王认识而且关系很好的话,以后葡萄牙想要在大明发展,那就好办多了,也就不必再对着汪柏那个贪得无厌的贪官了。 正尧知道布鲁尔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与靖王爷确实有些交情,在他府上也吃过几顿饭。因为我们家事京城第一商行京东商行,所以,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基本上都认识。当然。全国各地有名望的商行我们也都打过交道。怎么?亲王殿下是不是想要与我们合作呢?” 正尧完全借着周冰的身份来说话,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布鲁尔对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对于正尧所说的,他就算不会全不相信,但是还是能够斟酌一二的。 一听正尧这么说,布鲁尔心中倒是一惊:这个小挺厉害的,竟然能够看出我的心思想法,若是将他收为己用,日后助我登上王位,在大明发展大量贸易市场,相信届时整个欧洲都要诚服在我葡萄牙脚下! 布鲁尔已经想的老远去了,征服欧洲这个想法虽然在他们王族内部一直都有,但是似乎没有一次能够有如此的接近。 要知道,在当时的时期,大明绝对是地球上的一个超级大国,一旦与大明联盟,大明不停地给葡萄牙输送物资,他葡萄牙在欧洲的战场上必定会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呵呵,李公果然是个聪敏人,本王最喜欢与聪敏人打交道了。那不知李公有没有兴趣与本王合作呢?”布鲁尔笑着说道。 现在开始动之以情,京城第一大商行,那么他们的金钱物资必定多不胜数。到时候一箱一箱的运回葡萄牙,自己想要当国王那还不容易?有了钱,打仗就再容易不过了,届时他征服欧洲的野心也能够实现。 如此,与正尧拉好关系是当下最要紧的。 布鲁尔果然是一个直接的人,不过正尧却是从来没有想要与这个家伙合作。 跟他合作不就是等于将唐丹妮推入火坑?跟他合作不就等于卖国?要知道,在大明的一切,虽然身份最高的是公主唐丹妮,但是别忘了,唐丹妮对此一无所知,所有的抉择,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他这个亲王搞出来的! “合作之事,我想容后再说吧,毕竟家里面的事情不是我做得了主的,我得去问问当家的才行。我见时辰也不早了,公主应该等我等的很急了,我还是先去看看公主吧!”正尧委婉的拒绝了布鲁尔的话,算是一个权宜之计。 当家的是谁?不就是嘉靖皇帝吗?以嘉靖的作风,他会允许正尧通敌卖国?所以说了这么多,其实总结出来全都是废话而已。 不过正尧也知道,如果立马拒绝,那无疑就是在正面敌对,这样对正尧和唐丹妮的处境都是很不利的,正尧可不想来一趟壕镜澳就回不去了。 说着,正尧便立即起身,准备出门上楼。 布鲁尔也是起身道:“那行吧!不过李公一定要考虑清楚,跟本王合作是有绝对好处的,如果选错了合作对象,那可是要赔本的!” 布鲁尔虽然是葡萄牙人,但是他的汉语却说得很流利,在大明的这些年,他读了不少书,所以不知不觉间,他也有时候显得特别的含蓄委婉,比如这一语双关的话就是他惯用的做法。 跟他合作有好处,跟别人合作要赔本? 正尧只要不是傻,都应该明白布鲁尔的意思。 跟他合作,那就是支持他当国王,不将自己想要谋害唐丹妮的事情说出去,与他建立友好关系,日后定能够财源滚滚;反之,与别人合作就是站在唐丹妮一旁,一旦正尧站在唐丹妮一边,那就摆明了与他对着干,届时所谓的赔本自然就是不会有好果吃,弄不好要丢掉性命。 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法正尧又如何不懂?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只见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的时候,不禁又撇头看了布鲁尔一眼道:“亲王殿下放心,在下自然分得清形势,还请亲王殿下静待佳音!” “很好,本王最喜欢聪明人了!哈哈,不错不错,李公他日必定前途无可限量啊!好吧,你且上去,待会儿要开饭了,记得与公主一同下来吃午餐!” 布鲁尔心情大好,在他看来,正尧是一个识时务者,一个聪明人,自然能够权衡利弊,显然他已经认为在自己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正尧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然,这只不过是布鲁尔的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至于正尧,他会受这种威胁吗? 正尧抿嘴一笑,习惯性的一抹鼻尖道:“嗯,知道,那待会儿午餐时见?” “好,待会儿午餐时见!” 说完,正尧碧娜撇过头,径直出了门,往楼上走去。 第二十四章 客栈闲聊探虚实 却说袁海云与周冰一行四人从码头回来之后便立即往凤翔客栈而去,因为凤翔客栈是广州城里面最大的一家客栈,条件好,服务周到,最关键的是出门的交通比较方便。 还好现在没有什么人投住客栈,因而袁海云回来的时候,之前正尧一行人所订的房间还空着没有被人订走。袁海云也不多言什么,立即还是叫了那两间天字号房,随即上楼进房放行李。 还是那个店小二权叔,对袁海云等人倒是挺热情的,主动帮忙拿行李收拾房间,服务特别周到。当然,这些服务是有小费的,对于袁海云来说,这点小钱,真的不算什么。 收拾好一切之后,已然快到正午时分,于是一行人稍事休息一番之后,便下楼进行午餐。 如今突然起了大风,想从珠江出发去壕镜澳已然不可能,据说这场大风要起上三天,那就意味着袁海云要在这里逗留三日。 “哎,不知道正尧怎样了,他一个人在壕镜澳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坐在桌前,袁海云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拿起碗筷,口中却是喃喃自语。 虽然他也知道正尧的本事大,反应快,遇到问题都能够想到办法解决,但是一个人是不是什么困难都不怕呢?正尧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呢?这一点,袁海云不得不深思熟虑。 见袁海云连饭也不吃的走神,周冰虽然浑然无力,看上去一脸的惨白,但是她却明白袁海云在想什么,因为她此刻与袁海云所想的应该是不谋而合的。 不过周冰并没有显得闷闷不乐,因为她知道,在自己受伤的这一段日子里,大家为她忙东忙西已经够累了,如果自己再板着一张脸,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显得不开心。 于是周冰宽慰的道:“袁大哥你不是说李大哥有能力解决问题吗?我们要相信他。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虽然周冰心底没有底,但是或许这么说也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宽慰了。毕竟现在被困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够去。干着急也不是办法,索性不如想开一点。 袁海云点点头,道:“嗯,我们应该相信正尧。好。吃饭吃饭!” 说完,袁海云立即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即便心里还是很担心,但是袁海云还是要强行抑制住,这样尽量不让气氛变得僵硬。 曼儿杏儿一直都没有插嘴。身为丫鬟的他们,也不必去多嘴,见袁海云与周冰二人不再谈论这压抑的话题之后,两人也都拿起了碗筷,一人负责喂周冰,一人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不过在袁海云等人开始吃饭的时候,却见对面桌子上有两男一女一边吃,一边谈论起来。男的身形都比较魁梧。女的也显得很直爽。一身紫衣,虽然不怎么漂亮,但是却有一种成熟少妇的韵味。 “你们两个听说了吗?昨天在醉仙楼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就连广州海道副使汪柏那个狗官也都着急的不得了!”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如果正尧在这里。定然会以为姚明也穿越了。 这时,那名唯一的女性道:“闵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昨天晚上我睡的比较早。并没有听说。” “嗯,我也没有听说。怎么?该不会是广州海道副使去逛青楼被他夫人逮个正着吧!” 另外一名男子也跟着问道,显然他的想法比较邪恶了一点。 这三人都不算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看他们身上的衣着,倒像是海边的打渔的。不过能够进入客栈来吃饭的,应该也算是过得去的,由此可以判断,这三个人应该还过得去。 那名年龄最大的男子听完两人所言之后,摇头一笑道:“余老弟,你想的也太简单来了点,怎么只可能是他夫人逮住他逛青楼这么简单呢?就算被逮住了,也没有必要如此惊慌着急吧?” “难道他的小妾们也去了?也对,那个狗官有足足十二个夫人,听说还准备娶十三夫人呢,不过好像被他的大夫人给拒绝了。嗯,应该是这样的!” 那名被叫做余老弟的中年男子再次说道,或许在他看来,除了逛青楼嫖妓被夫人当场抓获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更严重的了。 听余老弟所言,一旁的那名唯一的女性也不禁点头,似乎也很认同他的说法。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也被他们的谈话给吸引住了,包括袁海云等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名国字脸闵大哥看去,似乎很期待他即将给出的答案。 “不不不,太简单了,太简单了,怎么可能会是这呢?”闵大哥连连摇头,随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长出一口气之后,又道:“实话告诉你们了吧,昨天晚上醉仙楼由汪柏这个狗官做东,宴请了那一帮葡萄牙洋鬼子吃饭!” “什么?这个狗官!平时收他们贿赂已经够可恶的了,没想到竟然还要请那帮洋鬼子吃饭,这个狗官难道真的不怕引起公愤吗?”那名女子顿时气愤地说道。 就算卖国,也要低调一点,没有必要弄得如此明目张胆吧,这个汪柏还真的够嚣张的。 “莲妹不必激动,你们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说着,那闵大哥竟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发什么了什么?” “原来在宴席中间,有一名葡萄牙女子离开了酒席,然而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最后才发现那女子已经不见了!你们知不知道那名葡萄牙女子是谁?根据我在醉仙楼的朋友说的,原来那名失踪的葡萄牙女子竟然是他们的公主!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公主!!!” 莲妹一听顿时惊诧道:“啊?公主!!!” 余老弟道:“公主失踪,那个布鲁尔亲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当场就大发雷霆,所以汪柏才会着急吧?” 相比之下,余老弟倒是稳重一些,没有莲妹那样大惊小怪,看来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还可以镇定的分析原因。 闵大哥点头道:“对,余老弟猜的一点没错。从昨天夜里开始,汪柏就开始派人四处寻找,今天早上又是一大早便出动了一大批人马。不过看上去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估计这会儿汪柏这个狗官还在琢磨如何向布鲁尔交代呢!” 堂堂一国公主在你的地盘失踪,这个责任不是你这个广州海道副使承担又是谁来承担呢?如果办不好这件事,只怕他的官位甚至连性命都要丢掉。直接影响两国邦交,这要是被朝廷里面的那些顽固派知道。就算有心想要保他也是无能为力。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小妹倒是期待这个公主永远都找不到,甚至是死在某个地方而没人发现,这样一来,那边的亲王一定饶不了狗官,到时候狗官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嗯。或许这次连老天爷都想要帮我们教训一下狗官,让他还敢公然卖国!”余老弟发泄式的说道,一想到汪柏会有如此下场,他顿时就来劲了。 闵大哥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又回复过来道:“不过大家先别高兴的太早!狗官为官这么多年,关系网定然不弱,说不定这一次他还能够脱身呢。我觉得想要打倒狗官一定要有个比他官位大的朝廷命官下来才行,否则都是空谈。” 闵大哥无疑是最冷静的。笑归笑。但是问题最终还是要深入的看进去。毕竟汪柏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一点小风小浪让他官位不保?或许想的太过简单了吧。 袁海云倒是听得很认真,同时他也很气愤。这个汪柏竟然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实在罪该万死。要是正尧或者张诚在这听到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对付这个狗官。 “嗯!反正暂时也走不了了。倒不如留下来做点事,惩治一下这个狗官也好!” 袁海云打定主意。他想就算正尧张诚柳彦等人在此,也一定会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对。 饭。一定要吃;狗官,也一定要惩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饭菜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周冰觉得很累,于是就叫曼儿杏儿把自己给推上了楼,至于袁海云,他决定亲自上一趟汪府,一定要给汪柏一点颜色看看。 惩奸除恶,是正尧、袁海云、张诚三人小时候的心愿,现在长大了,而且袁海云也当了四品御医,好歹也是一个官,是应该为当地百姓做一些事情了。 不过去汪府之前,首先还是要打听一下有关汪柏的嗜好,兴趣什么的,这样袁海云才好对症下药。当然,想要知道这些事情,最好的地方自然就是这个客栈里面。 见对面那两男一女还没有走,仍旧在吃饭喝酒,于是袁海云也凑了过去。 三人见袁海云过来,也没有推脱什么,反而很是热情,而无论袁海云问什么问题,他们都很爽直的回答,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袁海云到底有什么用意。 问了好一会儿,一大坛子酒也被那两男一女给喝光了,当然,袁海云也有份分了一碗,最后,由袁海云替三人结了帐,送三人出了客栈门。 从三人口中袁海云知道了原来汪柏有个老娘,已经年过六旬,但是却得了一种怪病,请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这也让汪柏一阵头痛。 如此,袁海云觉得这就是一个好机会。于是立即回房,带上了自己日常所用的工具箱,与周冰曼儿杏儿交代一番之后,便出了凤翔客栈的大门,直往街上走去。 很显然,袁海云又想借他大夫的身份,以看病为由,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了。 第二十五章 公主卧房道实情 壕镜澳,古城堡中。 正尧与那布鲁尔亲王闲聊一番之后,便回到了唐丹妮的房间。 “什么?你说我二叔想害我?是他故意叫我去广州府然后让人绑架我的?” 这时候唐丹妮却是坐镇不住了,立即一脸讶异的看向正尧说道,一扫之前的媚态。 正尧进屋之后稍作调整便将自己所听到的全都告诉了唐丹妮,因为他觉得唐丹妮是有必要知道这件事的,不然的话,以唐丹妮的天真,被她二叔卖了还在帮她二叔数钱呢! 随即正尧道:“我方才所说的都是实话,你绝对要相信,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二叔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你一定要当心才是。” “那……那我二叔为什么要害我啊!他……他可是我的亲二叔啊!我们一起到的大明,感情一直都很好的,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想要害我呢?”唐丹妮一直摇头,显然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正尧不禁暗叹这个唐丹妮真的很天真,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同为公主的宁安实在比她要精明百倍。 不过这也不能够怪唐丹妮,谁让她的父亲当上国王之后就不理她了呢?把她扔给自己的兄弟布鲁尔,自己在葡萄牙当王,而就让自己的弟弟与女儿只身来到无亲无故的大明,这在无形之中让唐丹妮觉得原来只有二叔才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之久。唐丹妮对布鲁尔自然是完全信任的。然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自己最信任最亲的人想要谋害她。换做是别人,同样不能够接受。 “很简单,以前他对你好,是想表现给你父亲看,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现在他突然大变样,一定是你们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听到什么消息,当然这个消息一定是与你父亲有关的!” 正尧虽然并不知道葡萄牙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凭他的猜测和直觉。一个亲王前后作风发生大变,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绝对利益在主导着他,而再宫廷里面,绝对的利益自然就是权位。权位的矛头定然就是唐丹妮的父亲,葡萄牙国王布鲁斯·凯特。 “你……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天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唐丹妮仍旧不敢相信,不过在正尧肯定又肯定之后,她的神色也开始有所转变,已然开始渐渐相信正尧所说的。 正尧接着又道:“方才他还直言要我跟他合作,不合作就会对付我,总之你二叔布鲁尔一点也不简单。现在表面上虽然他对我没有什么疑心,但是从我与他的谈话之中却感觉到他的城府很深。要知道,他和米奇谈话的时候我一直站在门口,而当我被发现时他也看见了。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我一点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的事,你说他是不是很有问题?” 正尧之前一直在担心如何回答为什么会出现在布鲁尔办公室的门口,上茅房路过?虽然这是实情,但是是不是显得太过老套了,布鲁尔会相信?迷路了?摆脱,这里是大厅,又怎么会迷路呢?然而,在正尧与布鲁尔的谈话之中,布鲁尔竟然连一句也没有问,实在有点出乎正尧的意料。 当然。由此正尧也可以断定,这个布鲁尔的城府相当的深,凡事都不表露出来,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很有可能心里面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去对付别人了。 “那……那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正尧越说下去,唐丹妮就越觉得正尧所说的是真的。这也使得她不禁担忧起来,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正尧定了定神,道:“你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你们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来从长计议,如果贸然的去找你二叔对峙,他要么死口否认,要么狠下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下手。” 正尧的分析没错,既然布鲁尔已经有了谋害唐丹妮的打算,那么他势必会下手的,至于时间,自然就无从得知了。但是要想防止他成功得手,首先要明确他是基于什么目的要对唐丹妮下手的才行。 唐丹妮道:“要怎么去了解清楚我们国内所发生的事情呢?” “让我想想……” 正尧也不是神,不是说有办法立即就有办法的,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要说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自然是一点也没有。不过好在正尧反应快,头脑灵活,相信他总会想到着手点的。 唐丹妮没有打搅正尧,反而是缓缓地坐到了沙发上,脑中则是开始回味正尧方才所说的她二叔想要害她的事情。 唐丹妮确实够可怜的,自小便没有了母亲,有父亲也不敢相认,一直都由二叔在暗中派人照顾她,等到了父亲登上王位,她以为可以不用在躲躲藏藏,正大光明的与父亲相认之时,却被父亲一道指令给送到了大明来,结果一来,就是三年。 混牵梦萦多少事,都付流水随东去。 原本以为父亲不要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还有一个很疼爱很疼爱的二叔,在大明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却给了她无比的幸福感。而在外人看来,她更像是布鲁尔的亲生女儿。 然而这美好的一切都被正尧听来的话给击碎,同样的,唐丹妮的心也被无情的击碎。 越想,唐丹妮就越发难过,心里宛如在滴血。 “对了!我想到了!”在唐丹妮想入非非之际,正尧却突然振奋地说道:“米奇,是米奇!” “米奇?他怎么了?”唐丹妮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随即好奇地问道。 正尧见唐丹妮像是哭过,不禁生了一丝怜爱之心,随即在唐丹妮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放心,就算你父亲不要你,你二叔想害你,你葡萄牙全国上下都不欢迎你,但是我李正尧会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你!” 正尧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给任何人承诺,甚至是宁安,他也很少对她说,然而在今天这一刻,他却对唐丹妮说了这种类似承诺的话,不得不说正尧是从心底里想要帮助唐丹妮,不单单只是为了沧海明珠一事。 “嗯,我知道!啵!” 唐丹妮说完,也立即在正尧的嘴上亲了一口,只见正尧的嘴唇上面顿时留下一圈红印。 对于唐丹妮此举,正尧顿时一阵脸红,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轻微的点点头,随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柔声道:“米奇虽然是你二叔的心腹,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只要我们能够在他的身上下功夫,相信一定能够探得出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你二叔想要害你。” “当真?”唐丹妮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正尧,惊疑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深情。 “嗯!你想个办法将米奇叫上来,我有办法让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相信我。”正尧点头道,说完,自己也主动的将嘴往唐丹妮的嘴上贴去,亲亲地啄了一口。 “嗯,那我现在就叫米奇上来。” “不急,咱们先下去吃饭,吃完发再将他叫上来不迟!不过记住下去吃饭的时候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二叔也没有害你的意思,懂吗?”见唐丹妮就要起身出屋,正尧连忙拉住她说道。 唐丹妮明白正尧的意思,现在就如同一个温顺的小绵羊,完全听正尧的,于是点头:“嗯,我懂。” “好,我们下去吧!晚了怕你二叔起疑。” “嗯,走吧!” 说完,唐丹妮一把挽住正尧的手臂,缓缓地出了房门,便往楼下而去。 第二十六章 略施小计引入瓮 是时已然正午时分,然而受到大海风的影响,天气却一点也不怎么好,透窗看去,外面依稀开始下起了小雨。 正尧与唐丹妮挽着手慢慢地从二楼上走了下来,二人的态度十分的亲密,看上去,像是一对正在恋爱的情侣。 当然,这种情况下如果发生在大明,肯定会招来非议,要让人看见了,必然会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不过这里是葡萄牙古堡,乃是外国人的地方,因而并没有人说什么,议论什么,反而引来的是一群人羡慕的目光,看着正尧与唐丹妮二人走路的样子,仿佛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 下楼,来到餐厅中,正尧就着唐丹妮旁边坐了下来,与布鲁尔,米奇等人打了一番招呼之后,唐丹妮一个点头,立马就有一批人端着餐盘往餐桌走来。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餐盘,而定睛一看,正尧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来,李公子,这是咱们的西洋菜,不知道李公子介不介意凑合着吃呢?如果不合心意的话,那本王立即叫厨房重新做!”布鲁尔表面很是友好地问道。 其实当正尧与唐丹妮携手走下楼梯的那一刻,布鲁尔也已经明白正尧是绝对不会站在他那一边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再去想拉拢正尧的事情。不过他这个人却是很会伪装,心里想的与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正尧也肯定知道布鲁尔此刻的想法。而他这么说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要告诉正尧,这是西洋菜,你是大明人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吃的话,到时候就丢脸丢到家了。其实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让正尧难堪,以此来暂时的宣泄一下对正尧的不满。 唐丹妮见状,立即对着一旁的婢女挥手示意,同时吚吚呜呜的说了一通葡萄牙语。 虽然正尧不明白唐丹妮在说什么,但是他应该猜得到是什么意思。于是正尧立即举手道:“丹妮。不必麻烦了,这些菜其实我老早就喜欢吃了!” “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吃这些菜而不是不想麻烦我才这么说的?”唐丹妮看着正尧目不转睛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质问的味道。 唐丹妮明白,正尧是一个好人。因而她会认为正尧是因为不想麻烦自己才决定吃这些西洋菜的。 正尧笑了笑,一抹鼻尖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在京城的时候,经常会与一些国外的领事啊,传教士之类的人打交道,因而时不时的会进一下西餐厅痴痴你们的西洋菜。细细算下来,好像我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吃过西洋菜了,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些西洋菜,我还真的有点眼馋了。” 正尧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真的就是经常与一些洋人吃饭呢。其实他们却不知道在此之前正尧压根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外国人。至于他所谓的西洋菜,来到大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更别说吃过了。 但是来到大明没有见过没有吃过不表示正尧就从来没有见过吃过,要知道,在穿越之前,尤其是正尧在读大学的那个时候,虽然课没有怎么上,但是吃的喝的玩的他可没有少碰。那个时候一到周末就更加疯狂,今天德克士。明天肯德基,时不时进一下咖啡屋,然后又是西餐厅的,基本上在成都的高档餐厅他都跑遍了,当然。钱也花了不少。 因此,见到眼前的这些西洋菜市。什么生蚝,什么牛排,什么番茄酱薯条的,正尧自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之所以刚刚看到时会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其实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在十六世纪的明朝就能够吃到这些东西,自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哦?还真没有看出来,原来李公子竟然对我们西洋的东西这么有研究啊,之前是西洋的咖啡,现在又是西洋的菜式,了不得了不得,当真让本王佩服啊!” 也不知道布鲁尔所言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他所说的也确实是这样。一个大明人,半步没有离开过大明的土地,竟然对大明以外的东西有如此深的了解,实在让人拜服。 正尧也不谦虚,见所有的菜都上完了,于是道:“美丽的公主殿下,亲王殿下现在可以用餐了吗?” 说着,正尧立即将准备好了的一张巾帕披在身前,随即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唐丹妮与布鲁尔两人,随时准备就餐。 不过正尧此举确实让布鲁尔一惊,只见正尧的那些动作竟然是那样的标准,连唐丹妮也开始怀疑,正尧是不是曾经出过国经过就餐礼仪方面的培训。 见二人同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正尧不禁一笑道:“怎么?还要等人吗?” 唐丹妮这才缓过神来,立即道:“不,不,不,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懂得我们西洋人的就餐礼仪,实在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布鲁尔此刻连本王也不说了,直接说成了我,足以见得他此刻显然有些失态了。 至于米奇,今天能够坐在这里与唐丹妮布鲁尔一起共享午餐,这确实是他的荣幸,因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过一句话。 最后,在一片笑声中开始了这一顿丰盛的午餐,然而这一顿午餐却吃得相当之久,正尧回头看墙上挂的西洋钟,竟然已经来到下午三点半。要知道,正尧与唐丹妮下楼的时候见到那西洋钟上面显示的还不到十二点!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这顿西餐确实太费神了。 完后,侍婢们开始收拾餐桌。而正尧则是跟着唐丹妮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休息。 待餐桌被收拾干净之后。唐丹妮终于起身,然后对着米奇道:“米奇叔叔,今天下午你有没有空,我想叫你帮我办件事?” “办事?” 米奇诧异地看了唐丹妮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布鲁尔,似乎在征询布鲁尔的意见。 布鲁尔撅了撅嘴,道:“下午有一批从英吉利发来的货要运到,既然公主找你有事要帮忙,你就帮吧,那就让本王亲自去接收这批货!” 此时的布鲁尔倒是显得十分的爽快。连问也不问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竟然就让米奇去帮。 不过正尧明白,这个布鲁尔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他把米奇留下来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监视自己与唐丹妮。 唐丹妮见布鲁尔同意了,还说自己下午要去码头。于是立即道:“那二叔你去忙你的吧,我单独跟米奇叔叔说就行了!” 布鲁尔也没有打算问到底办什么事,只是耸了耸肩,然后便起身道:“嗯,那你们在此忙你们的,我先去码头了。米奇,记住,要好好的帮公主做事!” 说完,布鲁尔不忘给米奇递了一个眼色,而这一切也全都被正尧看在眼里。随即布鲁尔便转身往屋外走了去。 见布鲁尔已经走了,那米奇立即问道:“美丽的公主殿下,不知米奇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效劳的呢?”。 正尧道:“放心,公主是一定会有事情交给你去做的,不过还是先上楼去吧!这里人多不方便。” “嗯,到楼上说方便一些!”唐丹妮也点头称是。 虽然米奇此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有什么事情不能够正大光明的说,非要去楼上才行呢?不过细细一想,公主的话就是命令,他这个做下人的不敢不听。见正尧与唐丹妮又挽着手上楼。他也显得极为不情愿的跟了过去。 上楼之后,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便径直往唐丹妮的卧房而去,然而米奇走到门口却是止住了脚步,没有走进去。 “美……美丽尊贵的公主殿下,这……这是您的卧房。我……我不可以进去!” 米奇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显然对这里还是有所避忌。 虽然布鲁尔把他留下来的目的就如正尧所猜想的一样。要寸步不离的监视正尧与唐丹妮的一举一动,但是有些时候是办不到寸步不离的,毕竟公主的寝宫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基本礼节,即便他们是洋人,他们很开放。 “米奇叔叔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啊,我这里有一个大箱子要人帮忙搬,你不进来怎么搬得动啊!”见米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唐丹妮很是焦急地说道。 唐丹妮说完,正尧也接着说道:“快过来,我撑不住了,这个大箱子好沉好沉!” 米奇依旧站在门口,他只看见唐丹妮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又起身的,好像是在抬什么东西,但是却一直没有看见正尧的影子,估计正尧在抬箱子的另一边。而两人抬了这么久都没有抬动,看来那箱子确实很重。 不过想来想去,他始终觉得进入唐丹妮的房间很不好,于是道:“这……这不太好吧!公主殿下,我还是去叫其他佣人来帮忙吧!” “不必了不必了!等你下去喊人再上来那得多耗时间啊,而且我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是从世界各地搜罗回来的珍宝,万一被那些佣人弄坏了,那就不好了。还是你来吧,米奇叔叔,快来吧,我快坚持不住了!” 说着说着,唐丹妮竟然开始呻吟起来,这个声音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亲王殿下叫我要寸步不离的监视公主殿下与那个姓李的小子,如果现在不进去,又怎么能够叫做寸步不离呢?万一出了什么叉子,亲王殿下岂不是说我办事不利?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公主殿下也允许我进屋子了,我就进去吧!” 米奇站在门口又思量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了决定,随即毅然迈着步子,大步流星的往唐丹妮走去。 然而但当米奇走进卧房的一刹那,突然“砰”的一声响起,米奇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只见门瞬间被锁上了,与此同时却见有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 “米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看公主更衣,你该当何罪!” 第二十七章 言辞威吓又忽悠 当!!! 突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入米奇的脑门,让他顿时感到浑身一颤。 偷看公主更衣? 米奇终于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坑自己的阴谋。根本就没有什么帮忙,根本没有什么大箱,根本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一切只不过是想把自己骗进来,然后给自己安上一个“偷窥公主”的罪名! “米奇,你可知偷窥公主乃是死罪?在大明是要处以极刑那种!极刑,什么叫极刑?就是最最最最最残酷的刑罚!”正尧正色道,一副铁面判官的口吻。 唐丹妮这时也走了过来,然后道:“对,极刑,极刑!” 似乎这样闹着很好玩,唐丹妮反复的念叨着。 米奇讶然道:“那……那到底是什么刑罚啊?” 米奇此刻已经没有辩驳的想法了,因为公主有心要他去死,那也没有办法。倒是他对大明的什么极刑还真的没有听过,想知道这种极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正尧道:“最残酷的刑罚其实有很多种,比如挖眼、割耳、剜鼻、削舌、刖刑、宫刑、插针等等,凡是不会立即把人处死的刑罚都算是!你说你想要尝尝哪一种呢?挖眼?削舌?宫刑?” 一边说着,正尧还不忘一边对着米奇指指点点,最后还把手指向米奇的裤裆说出了“宫刑”两个字,而在正尧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只见米奇也不禁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两步。可以想象的是,恐怕此刻的米奇也无比的蛋疼。 “怎……怎么可以这样!这……这是什么刑罚!不可以,不可以!” 米奇全然慌乱了,这种不是人受得了的刑罚他听着就有崩溃的趋势。 然而正尧还不依不饶,只见他又开口道:“这些还不止,还有一个刑罚更加残酷,那便是凌迟!” 竟然还有比之前那几样还要残酷还要恐怖,米奇整个人已然快要承受不住了,于是立即惊诧道:“凌迟?那又是什么东西?” 唐丹妮也兴奋地说道:“凌迟?好不好玩?要不我们就玩这个?” 玩?凌迟也能玩?也亏唐丹妮这个公主想得出来! 正尧嘿嘿一笑道:“凌迟是最残酷的刑罚,听好了。是最残酷的刑罚,不是之一!凌迟也称陵迟,即是所谓的‘千刀万剐’。也就是将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慢慢慢慢的割去。一刀一刀,慢慢慢慢……你知道一个人最多可以挨多少刀吗?” “别……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我告诉你!八刀,八刀就有人死了,但是这不是最多的!三十六刀?也不是,也有人挨过三十六刀也没有死的!三百刀?不,还不是!三千刀?不够不够!告诉你!曾经有一个太监总共挨了四千七百刀,被割了三天!!!” 正尧越说越靠近米奇,越说越入戏,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把小刀!只见他拿着那把小刀在米奇的面前晃来晃去,仿佛正是一个刽手即将为凌迟处死的犯人行刑! 当然,正尧说的确实有些夸张了点,至于那个挨了死前七百刀、被割了三天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正德年间的大太监刘瑾!!! 只听着正尧说的眉飞色舞,津津有味,然而那米奇已经被这么一说吓得腿脚发软,现在竟然连想要往后退都不行,只能站在原地,双手捂着耳朵。不停地发着抖。 “别说了,别说了!这……这简直就不是人受得了的!”米奇一个劲的摇头,说话的声音也在发抖,显然他此刻害怕的要命。 正尧一看,嘴角不禁抿出一丝微笑。没想到这个米奇这么好糊弄,几句话就把他给吓成了这样。枉费自己还想着万一米奇做出反抗自己要怎样才能够确保在瞬间制服他。 唐丹妮听完正尧所说的之后,原本觉得会很好玩的她此刻也不禁囧着一张脸,不禁叹道:“这……这大明的刑罚也实在太残忍了,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啊!” 再怎么胆大,终究唐丹妮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还是有害怕的时候。 虽然正尧也是只有十八岁,但是要知道正尧在穿越之前其实已经是一名二十四岁的刑侦队长了,这一点是唐丹妮无法比拟的。 正尧摇摇头,道:“其实对付你不用那么多刀,你看你这身上的肉,最多三百刀就没有了。” 说着,正尧下意思的仔细瞧了瞧米奇的身形。却见米奇整个人身形偏瘦,面无四两肉,还真如正尧所说的一样,要是给他凌迟之刑,割不了多少刀的。 “你……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我……” 见正尧说那么多,其实米奇早就料到正尧一定有事情要自己去办,不然的话也不会说这么多话来吓唬他。当然,他并没有把正尧所说的话仅仅当做是吓他。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正尧是个怎样的人,说不定正尧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呢? “你早这样说不就没事了吗?看来你还是不笨嘛!”正尧叹息一口气,走到米奇身前,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一些事情,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我们是绝对不会对你用这种刑罚的。但是!如果你敢有一字半句是假的话,我这把小刀可是随时为你准备着的!” 说着,正尧再次亮出那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在米奇面前不停地比划着。 当然,正尧也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米奇。他知道,这个米奇应该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家伙,只要稍加威吓,他立马会将所知道的都吐出来,因为他怕死。 不过如果他敢有一丝丝的欺骗隐瞒的话,正尧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这一点正尧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这把刀还是先收起来吧,刀剑无眼,千万别伤了你自己。” 米奇战战兢兢的说道,一副胆小怕事的样。 之前正尧说了一大通那种残酷的不能再残酷的酷刑已经把他吓得够呛,如今还把匕首亮出来,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又没有上过战场,能不怕吗? “嗯!这就好,不过你别想骗我,我们大明有很多秘术可以探知你有没有撒谎,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的话,不好意思,凌迟一定会继续!”正尧再次提醒道,也是忽道。 米奇一听,哪里敢有一丝的欺瞒,立即道:“不敢不敢,不知公主殿下您想知道些什么,米奇一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真的?全部?记得是全部哦?”正尧再次把匕首往米奇面前晃了一下,不忘提醒地说道。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好!亲爱的公主殿下,轮到你来问他了!”说着,正尧便往唐丹妮走去,走到身前,顺势抓起唐丹妮的右手,然后在她的手背上面亲亲的吻了一下。 唐丹妮笑道:“亲爱的李公,谢谢!” 一边说,一边走,瞬间便来到米奇面前。 随即唐丹妮又道:“米奇叔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你要明白我是有苦衷的。” 唐丹妮嘟着小嘴,一副很无辜很无奈的表情对着米奇说道。 正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对唐丹妮一阵无语: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女人都这样呢? “我明白,我明白!公主你有什么就问吧,问完了您就放了米奇吧!”米奇求饶地说道。 现在门被正尧锁上了,钥匙自然在正尧手上。他的身形又比不过正尧,要是打起来,他一定不是正尧的对手,况且正尧还是会武功的,因而只好求饶。 唐丹妮点头道:“嗯,很好!那我现在问你,为什么你们想要谋害我!” 说完,唐丹妮的两眼顿时露出一阵凶光,如同一道摄混的光芒射出让人顿时感到心神一阵抽搐,让米奇也不禁骇然。 “谋……谋害你?谋……谋害公主?” 米奇张大嘴巴,一副完全不知的样,同时还有夹杂着一股震惊之意。 “恩?”就在米奇做出这番表情之后,正尧顿时又亮出匕首,然后往米奇身前晃了晃,随即又道:“别想骗我,我说过我大明有秘术可以探测出你有没有说谎!”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为什么要谋害我,而且和你同谋的还是我的二叔!!!” 唐丹妮一字一句的吐出来,每个字都是那样的铿锵有力,显然她此刻显得很愤怒。 “不……不是我要谋害公主殿下你啊!是布鲁尔,是布鲁尔亲王他想要谋害你啊!” 一边正尧的匕首闪闪发亮,一边唐丹妮的眼睛杀意浓浓,不得不让米奇妥协,原原本本的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唐丹妮怔了一下,随即又道:“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不然的话今天你休想离开这里!” “尊……尊敬的公主殿下,我……我说的是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布鲁尔一个人赶出来的,是他想谋害你,是他想当国王!” 第二十八章 皇室宫廷生政变 “什么?当国王?!” 正尧与唐丹妮二人均是一阵惊呼,这个信息实在有些太过骇人了。 现在葡萄牙的国王乃是唐丹妮的父亲,如果唐丹妮的父亲没有出什么状况的话,那么就不会出现布鲁尔想当国王的念头,因而正尧与唐丹妮二人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布鲁尔意图谋反,而是唐丹妮的父亲布鲁斯·凯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说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正尧平复了一下心情,厉声问道。 这个米奇自然是吃硬不吃软的主,如果你跟他好言相向,他说不定还会蹬鼻子上眼,适当的威吓一下他,他才不敢有欺瞒之意。 说着,正尧又把那把亮堂堂的匕首往米奇面前亮出来,左右晃动,有意想要吓吓米奇。 米奇早被正尧这么一吓给吓的老老实实的,哪里还敢乱说话,再见正尧又厉声一喝之后,他连忙低着头说道:“是,是!其实我也对此事只知道一点,不过你们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再为难我了。”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要是有半点隐瞒,我保证你受到的痛苦比凌迟还要惨!”正尧毫不客气的说道,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让米奇感到害怕。 “是这样的。原来布鲁尔一直都安排有人在葡萄牙皇宫里面,表面上是为了侍奉国王陛下,但是实际上是想要监视国王陛下。十天前。布鲁尔收到一封信件。是来自葡萄牙的。信上内容说,最近国王陛下身子每况愈下,随时都可能离世。而他的那些儿女们都在盼着他死,他感到很心痛,决定把公主殿下您给接回去!” “父……父亲想把我接回去?你……你说的是真的?”唐丹妮诧异的问道,言语中充满了激动之意。 “丹妮先别激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你的父亲大人已经想通了,想要把你接回去与你共度随后的人生。”正尧拍拍唐丹妮的肩膀,宽慰地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有哪个父母不想与自己的子女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呢?尤其是在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宫廷里面,他们最期待的还是希望一家和睦,永远开心。 “可……可是这与我二叔想要当国王,想要谋害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唐丹妮讶然道。 既然自己的父亲决定接自己回去。那就意味着布鲁尔也可以与自己一同回去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唐丹妮却是想不通为什么布鲁尔还想着谋害自己呢?难道他不想靠着自己回葡萄牙去?可是他不会葡萄牙又怎么能够当国王呢? 这似乎说不通,很不合理。 米奇摇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回去,其实就是要继承王位的!” “继承王位?” 唐丹妮与正尧二人都不禁再次愕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他们二人不懂,或许连布鲁尔也不明白吧。 一会儿要把女儿赶走,不肯与她相认;一会儿又写信叫女儿回来,甚至还想让她继承王位。这是什么道理?这葡萄牙国王布鲁斯到底想的是什么? 米奇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国王陛下会突然写信给布鲁尔接你回去继承王位,但是我可以想得到一定与国王陛下那每况愈下的身体有关。或许国王陛下觉得欠你的实在太多,需要补偿,又或许他身边的那些子女个个都不争气,国王陛下根本就不信任他们。” 米奇解释了一番,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自己布鲁斯这个国王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太过冷淡了点,这么些年来,亏欠她的也够多的,或许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不够尽心尽责,因而决定要弥补一番。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不过无论基于哪一点都行,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即便不是去继承什么王位,相信唐丹妮也会很兴奋的接受回国与父亲团聚的。 听到这里,正尧似乎有了一些眉目。于是道:“这么说来,一旦丹妮回到葡萄牙。势必会继承王位,而布鲁尔一直都有当国王的野心,于是他便决定不让丹妮回国,最终想到去谋害丹妮。意思就是即便那天晚上在广州府醉仙楼外壕镜澳那帮渔民不出现抓走丹妮,布鲁尔也会派人去谋害丹妮了?” 说着,正尧便把目光看向了米奇,脸上则是一副质问的表情。 米奇见状立即道:“对!原本布鲁尔叫我准备一批人马,待晚宴过后再将公主殿下您给杀了,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大明人干的。因为我们葡萄牙人一直都与壕镜澳的大明人有过节,到时候公主殿下死了,布鲁尔便可以回国,这样他就可以趁着国王陛下重病之际发动政变,将国王陛下取而代之了!可是……” “可是你们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晚宴完毕,丹妮就不见了!当时你们一定以为连老天都在帮你们,不用想也知道是壕镜澳的渔民将丹妮给掳走的。于是你们便借故把这件事闹大,表现出一副很愤怒的样子,以此彰显出布鲁尔其实是很在乎丹妮的安危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出现,并且救了丹妮还来到了这里。是不是?” 未等米奇说完,正尧立即插口说道,而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点正尧都说的很清楚明了,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只见米奇则是连连点头,不停地称是,看来正尧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我二叔怎么会这样啊?在我的印象中,二叔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唐丹妮一脸崩溃状,到了现在,对于所听到的一切她都还不能够接受。一副抓狂的样子。看的正尧也是阵阵心疼。 “公主殿下,我也不敢再隐瞒你了,其实当初布鲁尔愿意跟你来大明其实是布鲁尔安排的,是布鲁尔在国王陛下面前进谗说你的身份很尴尬,如果与国王陛下相认一定会惹来很多非议的!” “还有,他之所以要来大明,其实也是以退为进的办法。当初国王陛下登基不久,很多功臣死的死,走的走,他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如果他不暂时避开锋芒,那他的下场也会很惨。” “至于来到大明之后,他便开始处心积虑的部署如何发动政变,而到了这一刻。时机已然就要成熟。” 米奇一番诚恳的说了一通却没有想到,原来布鲁尔是早有预谋的,一个人能够将一个计划埋在心里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当真不简单。 “这个布鲁尔,还真的够处心积虑的。米奇啊,你在布鲁尔身边这么多年,跟他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就不怕吗?”正尧一番感慨的说道,随即又戏谑的看向了米奇。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个布鲁尔也确实就是一只老虎。既然米奇知道他这么多事情,一旦布鲁尔成功,相信米奇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怕?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一天不成功,我就是安全的。”米奇下意识的挺起胸膛说道,似乎在为自己壮胆。 正尧微笑道:“是吗?那你到底是希望他成功还是不成功呢?” 正尧明白,现在这个古堡里面就只有自己和唐丹妮两人是站在一起的,而其余的人都是布鲁尔的亲信。可以说现在正尧与唐丹妮二人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禁地之中,只要布鲁尔一句话,自己与唐丹妮就很有可能死在这里。 要想保命,硬拼乱来显然是不行的。唯有的就是找人合作。然而找人也绝对不能够马马虎虎,否则可能会自掘坟墓。正尧也知道,这个米奇表面上是布鲁尔的亲信,但是正因为他是布鲁尔的亲信,知道了很多布鲁尔的事情。连不该知道的也知道,如此一来。一旦布鲁尔成功,那么米奇也将面临消失的境地。 知道的太多,本身就是一种错。这是帝王将相们的禁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至理名言虽然是华夏明传诵下来的,但是葡萄牙人也应该能够明白。 所以正尧这么一问就显得至关重要,如果米奇同意与自己合作,那么这块险地就不再会是险地,相反,如果米奇不同意,那么只能促成布鲁尔提早发飙,届时会发生的后果,实难估计。 当然,米奇也不是傻子,正尧所说的他也自然明白,对于正尧那一语双关的问题,他也清楚,只是要立即作出一个抉择,实在有些难度。 要知道,生命可不是赌大小,玩完了还可以赚到钱之后再来,而命就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怎么样?你到底是希望他成功还是不成功?你要想清楚,成功,我们死,不成功,他死,你选择吧!” 说着,正尧再次亮了亮手中的匕首,而在这一刻,匕首所射出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亮丽了几分。 “米奇叔叔,如果你觉得我二叔会对你好,那我也无话可说,我现在就可以下楼出去告诉他我知道了一切,让他来杀我吧!” 见米奇仍旧犹犹豫豫的样子,唐丹妮也开了口。只不过唐丹妮的这番开口倒像是在以死相逼。 “不……不可!公主殿下不可!”米奇激动的伸开双手拦住了唐丹妮的去路,随即又道:“公主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去告诉他你知道了所有事不就等于告诉他是我出卖了他吗?到时候我还不是一样要死!” 米奇一脸的无奈,自己只不过想要当一个小人,真没想到,连小人也做的如此窝囊。 正尧也不想再绕弯子,立即道:“那你到底准备站在哪边?我们这边还是布鲁尔那边?” 与此同时,唐丹妮也把她那一双澄明的眼睛望向了米奇,那会说话的眼神似乎在祈求着米奇。 “哎!好吧!我站在你们这边,不过这个布鲁尔很狡猾的,他迟早要对付你们,就算我想帮你们,我也不一定能办到啊!”米奇终于下了决定,不过还是很惆怅的样子。 毕竟这里乃是古城堡,里面有为数不多的军队,全部都是布鲁尔的亲信,要想与布鲁尔对着干,摆明就是在以卵击石。 不过正尧却是点点头,一抹鼻尖道:“只要你肯站在我们这边,那我就有办法!相信我!” 第二十九章 袁海云衙门看病 广州府,广州海道衙门,汪柏的住所。 经过多番打听之后,袁海云终于确定汪柏的母亲患了怪病,一直都没有治好,由于在广州的这些天里面,袁海云也听了不少关于汪柏的坏话,他也觉得应该好好惩治一下这个狗官。 当然,虽说袁海云只是一个御医,对于朝廷里面的事情,除了与医药有关的,他们都不会去触碰。但是现在人在外,身不由己,在决定来汪府之前,袁海云已经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信件给京城里面的柳彦,希望他可以将这里的情况上奏给皇上,再次以钦差身份到广州来。 毕竟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袁海云也受到了很多影响,自己也总结了许多经验出来,知道做事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之后才可以下决定。 吃过午饭,袁海云终于来到了位于城南的广州海道衙门门前,只见此刻门口有两名官差腰佩长刀,如同两棵苍松一样直挺着,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袁海云没有多做考虑,径直便往衙门内走去。 “站住!”就在袁海云刚刚踏出一步,脚还没有落地之际,右边那名大胡子官差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可知此处乃广州海道衙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其实这名官差说的全是废话,谁又不知道这里是广州海道衙门呢?谁又不知道这里不得让闲杂人等进入?既然要进去。必然是有事情了。必然就不会是闲杂人了,除非此人是个疯子。 不过袁海云也没有直闯进去,立即笑颜盈盈的道:“这位官差大哥,我乃一名江湖郎中,素闻广州海道副使汪大人的母亲身患怪病,于是特地前来想要为其一诊,好讨些赏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显得木讷笨拙的袁海云也变得如此的圆滑世故了,方才的这一番话说是正尧说出来的,绝对有很多人相信。但是若说是从袁海云口中说出来的,真的才叫难以置信。 或许这便是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或多或少的也被正尧的为人处事方式给影响了一些,因而他也开始学着这种圆滑的方式做事。连“讨些赏钱”都能够想得出来,他确实是进步了。 “你是郎中?”那大胡子官差仔细打量了袁海云一番,却见袁海云肩膀上还吊着一个木箱子,应该是药箱,似乎还真的是一个大夫,于是又道:“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通传。二虎,这里由你看着,不要偷懒哦!” “那就有劳了!”袁海云拱手说道。 一旁的高个瘦子官差却是没好气的道:“阿成你这个臭小子,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平常都在偷懒了?去你的!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不过那大胡子官差却没有搭理高个瘦子官差。而是径直往衙门里面走去。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七彩官府,长得虎背熊腰,脸上红斑点点的中年男子与那大胡子官差一同出现在了衙门门口。 不用多说,眼前这个身穿从五品官府的官员自然就是广州海道副使汪柏。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个汪柏其貌不扬,一脸横肉,粗里粗气,应该不像是个当官的料,然而他却是一个有名的人物。甚至连嘉靖皇帝都记得这一个人。 原来嘉靖一直都有修仙炼丹的爱好,与此同时,他也在四处搜集“龙涎香”这一珍宝。至于这个龙涎香,自然是大有来头。 龙涎香, 《本草经》 中有云:‘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利水通淋,散症结,消气结,逐劳虫。能生口中津液,凡口患干燥者含之,能津流盈颊。’ 龙涎香的功效很大,自然会得到嘉靖的喜欢,于是便命人四处搜寻龙涎香,结果幸运的汪柏就凭着找到一枚龙涎香,将其呈递给了嘉靖,最后被升职当了广州海道副使,专门在海商货物之中继续搜寻龙涎香。 不过汪柏凭着嘉靖对他的嘉奖,他便越发的开始放肆起来,受贿,贪污,运用各种手法敛财,甚至还与葡萄牙人来往,关系十分密切。此举被广东按察使丁以忠给发现了,并勒令他立即停止与葡萄牙人交往,并将四处收敛所得的钱财全数充公。 岂料汪柏以“这么做是为了替皇上寻找龙涎香”为由,令丁以忠顿时无言以对,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在广州海道上面胡作非为。 时至今日,即便汪柏已经有了通敌卖国的嫌疑,但是作为广东按察使的丁以忠仍旧没有办法,而且汪柏凭着自己收敛的钱财在朝中结实了许多权贵,这样一来,地方官员更加不敢对汪柏怎样了。 “你是大夫?那跟本官进来!” 汪柏打量了一下袁海云,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立即便转身往衙门里面走去。 袁海云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朝着门口的两名官差点了点头,随后便跟了过去。 由于明朝令法有明规定,官员必须住衙门,饷银也计算得刚好够一家开支,甚至连请师爷,雇轿子都要自己掏腰包,所以汪柏所住的衙门确实小了一点。不过是人都知道,衙门不过是汪柏的后花园,以汪柏的钱财,在外面买十栋大房子都花不了他家产的一半,因而汪柏在外面自然还有房子。 穿过公堂,便来到后院,后院才是汪柏家人们平常歇息玩耍吃饭的地方,当然,这只不过是做给上头看的,真正的话,一年三百六十天,汪柏家人有六十天在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然而,汪柏病重的老娘却是在这里的。 跟着汪柏的脚步。袁海云很快的便来到了位于北院的一间厢房前。如果袁海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必定是汪柏老娘的卧房。 “这位大夫是吧!不知道怎么称呼?”汪柏还算客气,态度并没有显得太冰冷。 袁海云立即躬身道:“回大人,小姓袁,单名一个生字,叫我袁大夫即可。” 汪柏点点头,道:“嗯,袁大夫,我娘的病已经有很多年了,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本来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既然你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只是我娘的脾气不太好,待会儿袁大夫可不要见怪。” 不曾想到。一个被人骂的体无完肤的贪官狗官,竟然还是一个孝子,到底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袁海云真的不得而知了,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或者说好人与坏人的分割线一直都不明朗。 袁海云道:“大人放心!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说着,袁海云不禁望了望汪柏,在征询汪柏的意见。 汪柏道:“请进!” 语毕,汪柏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清风一吹。顿时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 袁海云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而且这个人还是常年卧病在床的。 “娘,你今天又没有吃午饭啊?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没关系,我给你找了大夫来,听说这位大夫很有名的,相信很快就会把你给治好的,娘,我……” “出去!出去!我不稀罕你给我找大夫!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用那些肮脏的钱请来的大夫为我治病!我告诉你,我儿子已经死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出去。出去!!!” 汪柏轻声慢步的往床边边走边说着,未等他把话说完,却见躺在床上的一名老妇人顿时直起身子来,破口大骂一番,同时手舞足蹈的。如同一个发了疯的疯子,完全的失去了控制。 这个发疯的老妇人自然就是汪柏的娘汪张氏。从她的话语之中,不难听出他对汪柏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怎样的地步。亲生儿子她竟然不认,反而说他已经死了,还说汪柏的钱是肮脏的钱。 看来这个汪张氏对他儿子汪柏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清楚明了,她的儿子干的所有好事她也都应该知道,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她有此反应也属正常,哪个当父母的又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可是汪张氏却生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一个被天下人谩骂的狗官,被百姓用来诅咒的卖国贼,这对她来说,确实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估计昨天夜里唐丹妮失踪一事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所以到现在已经都是下午了汪张氏都还没有吃饭,定然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又跟那一帮洋人纠缠在一起,又要当卖国贼了。 “娘!你不要这样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错,我这是为官之道!” 虽然屋子里面光线不足,显得昏暗,但是袁海云隐隐看得见汪柏的表情,此刻的汪柏表露出来的是一张无奈的表情。不过袁海云也不想说什么,这个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插手。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就知道学你爹那一套!为官之道?谁告诉你的为官之道就要收受贿赂?谁告诉你的为官之道就是要官商勾结?谁告诉你的为官之道就要把自己的土地拿给那些洋人?你这个畜生!我不想看到你!你滚!你赶紧给我滚!” 汪张氏越说越激动,怎奈她此刻手无缚鸡之力,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会起身用棍子活活把汪柏给打死。 有这么一个儿子,哪个父母又会好过呢? “娘——” 汪柏一脸的苦恼,似乎不管自己说什么,汪张氏都不想听。 “别叫我娘!我这个病不需要治!我的这个病就是因为你丧尽天良之后报应在我身上的,要想治好我的病,那你把那些钱还给百姓,把那帮洋人赶走!不然的话以后也别来看我,就让我死了算了!” 汪张氏又是一阵怒吼,汪柏说一句,她就要说三句,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充满了怒火,恨不得全数放出来,将周围一切都化为乌有。 这一刻,袁海云终于明白了汪柏所说的他娘的“脾气不太好”的真正意思了。 脾气不太好?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想要好脾气,恐怕都很难吧! 不过从方才汪张氏骂汪柏的话和举措来看,似乎这个汪张氏还是很精神,不像是有病才对。当然,这只不过是片面的假象罢了,因为一见到汪柏,汪张氏就来气,就算立马就要死了,她也会用她最后一口气想要将汪柏给骂醒。 “娘!你不要这样了!不管怎样!我始终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 汪柏突然把声音放大了些许,看来他也快要受不了汪张氏的辱骂了。 不想汪柏刚刚说完,那汪张氏用以比他的声音还要大一分的声音又怒嚎道:“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这下你该满意了?” 汪张氏的脾气果然够倔,真的很难想象平常时候汪柏是怎样做到去忍受汪张氏的百般谩骂的。有个这样的母亲,真的不知道是汪柏的幸运还是悲哀。 “不好意思袁大夫,我娘年纪老迈,说话语无伦次,还请你不要见怪。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我娘的病,你别看她骂我骂的如此起劲,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但是一旦我离开之后,她的病情就会加重,经常会痛的死去活来。我为她寻遍了名医,但是都治不好她的这个病,再这么下去,我怕我娘她会熬不住的!” 说着,汪柏的眼眶竟然微微有些发红,就要哭出来似的。 说到底,汪柏也是一个孝子,不论他在外面有多坏,有多可恶,但是他终究还是一个孝子,一个很在乎自己娘的孝子,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够否定的。对此,袁海云也不禁对汪柏的态度有所改观,当然,仅仅局限于他孝顺这一方面。 虽然袁海云没有靠近过汪张氏,他更加没有为汪张氏把脉,但是从汪张氏的表现来看,袁海云还是能够看出一二来,于是他便对着汪柏道:“不碍不碍,大人见怪了才是。不过看汪老太的样子,这病情还真的不轻啊!当然,这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医治的了得,如果汪大人相信我,那就让我为汪老太诊治一番,如何?”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汪柏顿时眼睛一亮,道:“袁大夫真的可以医治我母亲?那请袁大夫赶紧替我母亲治病吧!只要治好我母亲的病,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听到袁海云可以治疗汪老太,汪柏顿时一阵激动,盼星星盼月亮,他总算盼来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大夫了,着实让人兴奋。 不过万一袁海云真的把汪老太给治好了,汪柏真的会什么条件都答应吗? 第三十章 唐丹妮大厅摊牌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给我治病!你是畜生叫来的,我不要你给我治!你走!” 见袁海云往床沿走来,汪老太再次咆哮道,认定了袁海云与汪柏是一伙的,恨不得将袁海云与汪柏二人立即赶出去。 袁海云则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一番:“人要是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个汪老太的性真的好烈好倔!” 在袁海云所见过的人里面,性最烈,个性最倔的人自然非宁安公主莫属。但是宁安倔强有她倔强的理由,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倔强。然而眼前这个汪张氏,根本就是存心针对着汪柏而倔的,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宁愿是死,也不需要他儿来关心她。 “汪老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要知道生命诚可贵,你有病不让人治,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医者看来,是很让医者伤心难过的。”袁海云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 “你闭嘴!你给我出去!我叫你给我出去!” 汪柏刚刚一开口,汪张氏立即又冲着汪柏怒斥着说道,显然不想听汪柏说任何话。不过此刻的她却并没有对袁海云发脾气,看来她也觉得袁海云说的对。 “我……” 汪柏还想说什么,却见袁海云下意识的回头给汪柏递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说“这里我能够搞定”。汪柏见状。看了看汪张氏。又看了看袁海云那肯定的眼神,最后留下一声叹息,大步流星的便往屋外走去,同时不忘帮忙把门给关了上来。 见汪柏离去,袁海云对着汪张氏又道:“汪老夫人,命是你自己的,你有权不要,但是要知道,如果你就这么死了,那你的儿怎么办呢?他可是你唯一的儿。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您很孝顺。” 汪张氏叹息一声道:“哎!我又何尝不知我这个儿很孝顺呢?可是他越是这么孝顺,我就越觉得不安!你都不知道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担心我会亲眼看见他被人送上断头台。我担心我走在路上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向我扔臭鸡蛋,骂我是卖国贼,狗官的娘!” 汪张氏说着就是一声哽咽,一阵抽泣,老脸已然泪流纵横,心中的痛自是无法言语。 有着这么一个儿,确实让人感到很痛心。 袁海云沉吟片刻后,道:“如果是这样,你更应该赶紧把病给治好!只有你的病好了,你才可以去管教他。才可以去约束他,让他不敢任意妄为,让他重归正途!” 不得不说,袁海云除了是一个大夫之外,还是一个谈判专家。 只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汪张氏竟然怔了一下,随即对着袁海云抬头说道:“对啊!你说的对!现在我活着,说的话他还会听,但是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管得了他了!嗯。治,治吧,我让你治我!” 汪柏求爹爹告奶奶的说了那么多话都不见汪张氏同意治病,不想袁海云只是说了两句话,汪张氏便主动要求袁海云治病。看来袁海云还真的有一手。由此可见,医生。不单单医人身体,还得医医内心,这样双管齐下,才会事半功倍。 最后,袁海云再次拿出了他的药箱,一边为汪张氏把脉,一边为汪张氏施针,开始为汪张氏治起病来。 ※※※ 壕镜澳,葡萄牙古堡中。 布鲁尔有心想要谋害唐丹妮的原因唐丹妮与正尧通过米奇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也仅仅是知道而已,要正尧与唐丹妮等人正面与布鲁尔摊牌,这恐怕不行。毕竟这古堡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布鲁尔的亲信,明刀明枪干起来的话,吃亏的恐怕是唐丹妮。 当然,布鲁尔也没有嚣张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唐丹妮做出什么来,毕竟还是有一部分人是唐丹妮的人,虽然少,但是万一有人将事情披露出来,他布鲁尔就别想当什么国王了。所以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才会决定在广州府解决唐丹妮。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是想要掳劫唐丹妮的渔民阴差阳错之下却是救了唐丹妮,事实就是那么的巧妙。 吃过晚饭,由于江风很大,天气也不好,所以唐丹妮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去散步,而是就在客厅里面坐着,至于正尧,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布鲁尔由于在码头上面接收一批从英吉利运来的货物,回来的比较晚,因而单独开了一个小灶,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吃起晚饭来。最近壕镜澳那边的渔民时不时的会到这边来骚扰一番,为了以策万全,保护今天运到的货物,布鲁尔便叫米奇去守仓库。 如此,整个大房里面,就只有唐丹妮与布鲁尔两个人。 布鲁尔仍旧不紧不慢的坐在餐桌前,自顾自的吃着西餐。只见他慢的切下一片牛肉,正要往嘴里送去的时候,却见唐丹妮缓缓地走了过来。 随即唐丹妮柔声道:“二叔,我想问你件事。” 不过唐丹妮的走来却并没有引起布鲁尔的在意,只见他依然把牛肉送到了嘴里,一边大口大口的咀嚼着,一边一脸轻松的看着唐丹妮道:“什么事,说吧!” 说完,布鲁尔又端起一杯红酒,十分陶醉的喝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今天听到一个故事,觉得好奇怪好无法理解,二叔你要不要听听?”唐丹妮微微笑道,言语中则是显得很平淡。 “什么故事,说吧!” 布鲁尔也是很轻松的回道,说完,他又切了一片牛肉往嘴里送了去。 唐丹妮顿了片刻。然后道:“话说有一个森林里面。原本住着一群无忧无虑的精灵,精灵们彼此都相亲相爱,生活的很和谐。可是有一天,突然精灵王病重要死了,所有的精灵们便开始动乱起来,原本一片和谐的精灵一族,仿佛中了魔咒一样,开始相互猜忌,相互排挤,甚至相互打架。但是就没有看见他们有谁在为精灵王难过。对此,我真的很不理解,这些精灵到底为了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二叔,你知道吗?” 唐丹妮说完之后便把目光看向了布鲁尔。眼神之中则是充满了疑惑的味道。 不过布鲁尔似乎并没有在意,依旧一脸轻松的道:“这个很简单嘛!精灵王死了,其他人都想去做精灵王,要做精灵王自然要比别人强,所以才会打起来嘛!丹妮啊,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么?你看了那么多的大明书籍,看来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啊!” 布鲁尔说着又是一口红酒下肚,同时还打了一个嗝,俨然一副吃饱了的样。 见布鲁尔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唐丹妮不禁微微摇头。然后又道:“精灵王这个位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一定要将所有人打倒才可以坐上去吗?” 此刻的唐丹妮内心正在不停地抽搐,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是一个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世界,要想保住性命,要想拥有的更多,只有当上精灵王才能够实现!必要时,将所有人打倒都是应该的!” “难道精灵们为了当上精灵王,连亲戚都不要了吗?”唐丹妮哽咽地说道。 “必要时,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说着。布鲁尔拿起一张手帕在自己的嘴角擦了擦,然后将手帕仍在一旁,又朝着厨房喊道:“苏菲娅,收拾餐桌!” “不必了!” 这时,却见唐丹妮突然将分贝调高了一倍。整个屋里面都在飘荡着唐丹妮方才一声大喊的回音。 “够了丹妮!时辰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没事就不要管精灵不精灵的。如果精灵听话,说不定将来的精灵王还会好好对那些精灵的。” 布鲁尔也微微调高了音调,随即便起身,准备回房。 然而这时却见唐丹妮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挡住了布鲁尔的去路。 布鲁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道:“丹妮!你闹够了没有?” “二叔!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二叔,你够了没有?收手吧!”拦住布鲁尔之后,唐丹妮便苦口婆心的对着布鲁尔说道。 布鲁尔闻言一听,疑惑地看着唐丹妮:“你说什么?” 唐丹妮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二叔!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该收手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叔,如果你现在收手,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精灵还是可以过回精灵以前所过的生活,还是向以前那样和谐美满。” “你知道?”布鲁尔怔了一下,随即道:“哦,一定是那个姓李的小告诉你的!呵呵,也罢,你知道也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谁敢阻挡我回去当国王,我就要谁死!就是至亲也不例外!” 布鲁尔突然把声音的分贝再次调高了一分,只见周围的空气都感到一阵震荡,甚至连餐桌也为之动了一下。可以想象此刻的布鲁尔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俨然到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地步! 唐丹妮已经对这个二叔彻底无语了,再次一声叹息,道:“既然二叔你做了这个决定,那就休怪我这个做侄女的手下无情了!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布鲁尔突然狂笑一声,只见屋顶的吊灯竟然也随即摇晃起来,屋里面更是回音不断,震耳欲聋。 “我逼你又怎样?你以为你真的是公主我就怕你了?你记住!这里时大明的壕镜澳,是我布鲁尔的地盘!没有我布鲁尔,你根本连生存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你凭什么跟我横?” 布鲁尔龇牙咧嘴的说道,如同一头疯狗在肆无忌惮的狂吠着,那种嚣张,那种目空一切,俨然将周围的一切给淹没了。 第三十一章 李正尧智擒亲王 布鲁尔俨然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他对权力的追逐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此不论唐丹妮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他都只会认为是唐丹妮自己想要当女王。 对此,唐丹妮的心真的很痛,痛的在滴血! 何曾想到自己的二叔,自己的亲叔叔竟然会是如此的冷酷无情,竟然会为了权力而丧失良心。如此一个利欲熏心,冷血无情的人,唐丹妮已经彻底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唐丹妮此刻也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斥着各种无奈,盈溢着各般悲哀。 “二叔!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你不把我当作亲人,那我也不需要在对你假情假意了,今日我们就来一个了断吧!我问你,当年是不是因为你,我的父母才会阴阳分割?是不是因为你,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与我父王相认?是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得不远走大明,一住就是三年?” 唐丹妮指着布鲁尔的鼻质问道,若说之前唐丹妮的态度还对布鲁尔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现在的唐丹妮则是俨然将布鲁尔当做了仇人,一个应该受尽千刀万剐的仇人。 “不错!全都是我!是我鼓动你父亲发动政变篡夺王位的!是我说你母亲的身份不合适,不让你母亲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是我在你父亲面前说你是个野种,不可以留在他的身边!是我,全都是我!实话告诉你!就是现在你那些在葡萄牙皇宫里面的已经被杀死的兄弟姐妹还是我做的!怎样,是我,就是我?你又能够奈我何?” 到了这个份上,布鲁尔也没有什么值得避忌的,其实今天去码头他根本不是去接收什么货物,而是去收信,收从葡萄牙皇宫里面传出来的信,原来布鲁斯的那十三个女全部因为谋反的罪名。被处斩,而布鲁斯却只得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的葡萄牙国内。所有一切基本上都控制在布鲁尔的手中,此刻他想要杀谁,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别说眼前这个有名无份的光棍公主,就是当今葡萄牙国王布鲁斯。他只需要一个点头,布鲁斯便会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你……你竟然能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你……你简直就不是人,你是恶魔,你是魔鬼!我要为我的父母报仇!我要为我的兄弟姐妹报仇!”唐丹妮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抓狂的表情恨不得将布鲁尔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 在此之前,唐丹妮对皇宫里面的那些兄弟姐妹都不怎么有好感,但是现在听到布鲁尔亲口说将他们全都处斩,唐丹妮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怒火中烧,眼前的布鲁尔俨然就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一头恶魔!!! “哈哈哈,就凭你?想要报仇?好啊!我让你一只手,你来啊!”布鲁尔满是不屑地看着唐丹妮说道。以一种极其挑衅的方式指着唐丹妮。似乎唐丹妮在他的眼里连根毛豆都算不上。 “凭什么?凭我可以吗?” 就在布鲁尔做出那个极其挑衅的动作,满是不屑的口吻对着唐丹妮说完之后,突然从楼上飘然飞下一个人,只见此人一身紫衣装束,不是别人,正是晚饭过后就不见了的正尧!!! 见正尧突然从三米高的楼上直飞下来。布鲁尔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了两步。随即微微做出了调整之后,又露出一副不屑的样道:“你?原来你一直都躲在屋里面。我还以为你被米奇给干掉了呢!看来我倒是嘀咕了你!不过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就能够对付我了?哈哈哈哈!” “是吗?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我见这里似乎也只有你一个人啊?哈哈哈哈!”正尧同样还以鄙夷的眼神,口中更是充满了藐视之意。 听正尧这么一说。布鲁尔不由地左右看了看,见周围似乎有些异常,不禁抽搐了一番。 布鲁尔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露出一副笑脸,拍拍手,道:“出来吧!” “出来?什么出来?” 正尧不解地看着布鲁尔,一脸的疑惑。 只见布鲁尔不禁又左右看了看,却见周围竟然没有丝毫动静,这再一次让布鲁尔一阵惊慌失措。 “啪啪!” 布鲁尔再次拍了两下,依旧喊道:“出来吧!” “你别拍了!就是把你的手拍烂,也不会有人出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正尧连连摇头,笑的无比的灿烂。 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事情比布鲁尔吃瘪还要有趣,看着布鲁尔这样尴尬惊慌失措的样,正尧的心中就会莫名的感到分外的振奋。 “你胡说!你胡说!来人,来人!快来人!” 布鲁尔这一次真的慌乱了,再次拍手之后,却发现仍旧没有人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间,顿时让他感到惶恐不安起来。 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布鲁尔就是这样的。虽然他很可恨,但是现在的布鲁尔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真的很让人觉得可怜。 “怎……怎么回事?我……我的人呢?我的人到哪里去了?” 现在该轮到布鲁尔抓狂了,而唐丹妮则是一脸波澜不惊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此一刻,她已然对布鲁尔没有半分的同情,因为在此之前的那一番话已经让她对布鲁尔再也没有亲情可言。 正尧再次摇头,然后将沙发推开,待布鲁尔放眼看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地上竟然堆了十多个人,而这些人布鲁尔一眼便认出是他安置在这栋房里面的亲信,他根本无法想象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会躺在这里! 然而他又如何能够知道,以正尧的身手,逐个的对付这些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再加上米奇给了正尧这些人隐匿的地点,逐个击破完全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布鲁尔根本想不到被他派去监视唐丹妮与正尧的米奇竟然出卖了他! 正尧冷眼一瞪,双拳紧握,对着布鲁尔说道:“你的人都躺下了,你认为你还有叫嚣的资本吗?实话告诉你吧!米奇已经出卖了你,他现在已经把其他亲信全部调走,而这里的这些属于你的亲信也全都是他告诉我他们的方位之后我才能够解决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布鲁尔这下更加慌了,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自己的亲信,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被人给解决了!!!不过布鲁尔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沉吟片刻之后,只见他一把扯下外套,振臂一挥道:“别以为解决了他们我就会怕你!不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有输!” 正尧也没有想到,布鲁尔原来也是练过武功的,只见他褪去外套之后露出的两只手臂却是粗大无比,菱角分明的肌肉在手臂上不断地跳动,给人的感觉便是这个布鲁尔应该很能打。 不过正尧也懒得跟他废话,既然要动手,那还不趁早? 于是就在布鲁尔刚刚亮出手臂,还在显摆他那二头肌三头肌有多么多么强壮的时候,却见正尧一招“过云顶”直飞而来,随即一招“排云劲”打出,“旋云腿”接踵而至,再来一招“翻云覆雨手”!一阵噼里啪啦声随即便在屋之中响了起来。 未等布鲁尔有任何的反应,只见布鲁尔便已经被正尧给打中,挑起,踢下,在轰飞,三招连击,根本不给布鲁尔任何的喘息机会,被打的七晕八素之后,最后还被直接双掌轰飞!!! “砰!” 布鲁尔已然失去了还手的余地,整个身直接往木墙撞去,最终身完全陷入到了木墙之中,满身的血渍,缩成一团,只留下一丝丝急促的喘息声。 打完之后,正尧一脸轻松的拍了拍手,随即唐丹妮便走到正尧身前,同时拿出自己的手巾,为正尧擦汗擦手,倒是体贴的很。 “走,过去看看他吧!我还以为他很能打呢,没想到这么没用!” 正尧一脸的无奈,似乎打得还意犹未尽。 其实正尧这种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的拿手好菜便是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每次打架都会如法炮制。不过也怪那些对手们太笨,分明是要动手打架,他们还一个二个的废话连篇,等他们把废话说完之后,估计已经被正尧给打倒在地了。 打架需要的是速战速决,又不是辩论比赛,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呢? 越是这样想,正尧就越发觉得好笑,一个人这样也就罢了,但是基本上所有与他交过手的对手都是这样,真的很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正尧便拉着唐丹妮的手,往布鲁尔走来,此刻的心情却是大好。 “怎么样?你现在完了,还想当国王吗?”正尧不禁笑说道,到了此刻他还不忘挖苦一下布鲁尔。 所谓擒贼先擒王,布鲁尔已经被打成这样,成为了唐丹妮的阶下之囚,即便他那批被米奇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的亲信见状之后,也不会为了布鲁尔去冒犯公主唐丹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权衡利弊之后,自然会有决定。 “你……你……” 布鲁尔此刻连说话都是那样的困难,只是指着正尧,半晌也说不出两个字来。 第三十二章 大厅中火热缠绵 见布鲁尔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尧一个劲的摇头,好歹布鲁尔也算是一世枭雄,不想竟然落到这般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其实唐丹妮和正尧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可是他已然被权力的诱惑蒙蔽了双眼,根本不会理会任何的劝阻,这也怨不得别人。 “他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走到布鲁尔身前,唐丹妮凝望着正尧说道。 唐丹妮终究还是一个弱女子,她还是会顾念亲情,真的要他亲手将布鲁尔杀死,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正尧自然明白唐丹妮的心,于是道:“随你吧!不过绝对不可以把他放走。” “那就把他关起来,等回葡萄牙之后,就将他交给父亲处置!” “也好!” 说着,正尧如同抓小鸡一样,一把便将布鲁尔给抓了起来,顺势将其拖到堆积了十数人的沙发旁边,用铁链将布鲁尔也给捆绑了起来。 处理好一切之后,正尧便走出屋外给米奇发信号,不多时米奇便带着一大队人马,手持着火枪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参见公主殿下,李公子!”米奇很尊敬的对着唐丹妮和正尧说道。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大队火枪队也齐声喊了一句正尧听不懂的话,应该是类似于“参见公主”的意思吧。 只见此刻布鲁尔如同一丧家之犬一样,低着头,被铁链给捆绑着,一言不发,看的那一帮火枪队讶异万分,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奇队长,这些意图谋反的逆贼就交给你看管了,记住,切勿将逆贼放走了,否则唯你是问!”正尧严肃的对着米奇说道。仿佛是在下命令。 说完,正尧便把目光看向了唐丹妮,只见唐丹妮立即点头。似乎同意正尧的做法。 米奇现在已经算是唐丹妮的人了,自然要听唐丹妮的命令,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他也明白跟着布鲁尔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于是在听到正尧发出命令之后。米奇立即转身,吚吚呜呜的对着身后的火枪队说了一番,同时手中还不断指指点点。完后,只见立即有几名火枪队人员走上前来,拉着提炼。将布鲁尔等人拉着往屋外走去。 “公主殿下,李公子,我这就去关押布鲁尔,待台风减弱了之后,公主殿下便可以坐船回葡萄牙与国王陛下团聚了!” “嗯,谢谢你米奇叔叔!”唐丹妮点点头,对米奇很是感激。 若非成功说服米奇让他转移阵营的话,今天被那一队火枪队用铁链锁住的就不是布鲁尔而是自己和正尧了。虽然米奇也是为了自保。不想到最后还是被布鲁尔杀死。但是他的选择是对的。 “为公主殿下效命,应该的!”米奇鞠了一躬,然后便跟着火枪队,出了大厅,留下正尧与唐丹妮二人在大厅里面。 “谢谢你,亲爱的李!如果没有你。我想我已经死了。”见布鲁尔已经被人抓走,已然没有威胁自己的可能。唐丹妮便一把扑到正尧的怀中,抽泣着说道。 正尧轻轻地抚摸着唐丹妮那温柔飘香的秀发。柔声道:“傻丫头,不必谢我,其实我帮你除了因为你是我朋友之外,我还是有私心的。”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了顾虑,正尧也觉得是时候对唐丹妮讲清楚自己来此的本意来了。 唐丹妮闻听正尧这么一说,顿时抽搐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没有离开正尧的怀抱,只是略带怨气地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私心么?” 正尧立即道:“不不,丹妮你别误会,我所说的私心其实也不完全是私心。既然布鲁尔已经成为阶下囚,那么这里应该是由你说了算,之前你们与这里的当地居民闹得很不愉快,我想是时候解决这件事了。” 对于壕镜澳这亏地方的归属权问题,正尧一直都是很明确的,虽然唐丹妮是正尧的朋友,但是他还是不允许大明的土地被其他人私有化。所以到了现在,正尧也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闹了很久的问题解决清楚。 没错,葡萄牙人确实是用“非常规”手段从汪柏手中得到了壕镜澳的居住权,但是不可以否认的是这仅仅是居住权,而不是使用权,更没有开发权扩张权。也就是说,在这里住可以,但是不可以掠夺这里的资源,当然,在这里做生意,住房都要交税,这才是最关键的。 “原来是这件事啊!其实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能够尽快处理好此事,毕竟我们两国并没有什么仇怨,不应该闹得那么僵,到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 唐丹妮扑在正尧的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道:“那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在壕镜澳上面的渔民谈谈,该补偿的我们一定会补偿,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二叔的过错导致两国发生不友好的关系。” “嗯,这就好!好啦,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正尧在唐丹妮的额头上又亲了一下,随即便准备回自己的临时住房。 “等等——” 就在正尧想要将唐丹妮推开,准备回房之际,却被唐丹妮一把给拉住,与此同时,唐丹妮一个虎扑,直接便把正尧给推到在了地上!!! “这……” 正尧心中顿时一阵惶恐,这个女人想要干嘛?难道她想用强???这还了得??? “啵!” 在扑到正尧之后,唐丹妮顺势往正尧的脸上亲了一下,只见正尧的右边脸颊赫然的留下了一道红唇印。 随即唐丹妮娇嗔道:“亲爱的,我想……” 唐丹妮不说还好,一说立即勾起正尧一身的欲火,只见此刻正尧的腹部已然顶起了一顶巨大的帐篷,同时还正好顶在唐丹妮的腹部!!! 唐丹妮此刻也是欲火焚身,双手抱着正尧的头,猛然将嘴凑到正尧的嘴唇上,然后就开始一番火热辣吻。 唐丹妮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连衣裙,身上还喷了一种味道很独特的香水,让人一闻就会产生一种晕乎乎的感觉。而唐丹妮的主动与热情更是直接勾起了正尧的兴奋,只见她那如小蛇般的舌头在正尧的嘴里打转,双手一步一步在正尧身体上游走,后脑,脸上,鼻子,颈部,胸口,腹部…… 一点一点的移动,一步一步的逾越,那种似痒非痒似疼非疼的感觉一直猛冲着正尧的大脑神经性,让他顿时有一种无法自控的冲动,喘气如雷的正尧已经完全的丧失了自我,已然飞到了九霄云外!!! 而唐丹妮一步一步的得寸进尺,丝毫不肯放过正尧,嘴上依旧不停地索吻,而双手更直接深入了正尧的内部!!! 突然握住一根坚挺,正尧脸上顿时一阵绯红!!! “岂有此理,被你这个小娘们儿强奸我不亏大了?哼!豁出去了!来吧!” 正尧心中虎躯一震,猛然一个翻身直接反身将唐丹妮给压了过来。 “嘶——” 正尧双手一把粗鲁的撕烂唐丹妮胸前的衣物,顿时两颗葡萄便显现出来,正尧想也不想一个埋头便深深地吮吸起来,只听那唐丹妮不停地娇嗔着,呻吟着,双手在正尧的头上乱摸乱抓,根本完全已经乱了方寸,激动地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感到异常的困难! 然而正尧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双手顺势将已经撕烂的连衣裙往后一拉,再次听见“唰”的一声,这时,一具冰肌玉肤的酮体便赫然在正尧面前一览无余! 正尧缓缓地把手探入那被撕开的衣裙开口处,慢慢的,慢慢的将开口处剥开,一层一层,一分一分,从上到下,从颈部到腹部再到大腿根部…… 那凹凸玲珑的曼妙身躯如同那被云雾遮掩的青天一样,渐渐地被正尧用手一丝一丝的拨开,而显露出来的一切如同那初生的朝阳,是那样的让人陶醉,让人着迷…… 白白的皮肤,粉色的葡萄,金色的…… “嘶——” 正尧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振奋已然用言语无法表达。 “唔——” 唐丹妮又发出一丝销魂的呻吟,伸出一双玉手将正尧抱的老紧,死死不放。 唐丹妮的酮体在正尧的面前完全显露出来,如此可人的身形如同暗夜里的魔鬼在召唤着正尧似的,看的正尧一阵喷血,心跳顿时加快,浑身热血立即沸腾! 只见正尧此刻脸上充满了血色,如同一个正在奔跑的人,喘气如雷的张着嘴巴,俯瞰着身下的这一曼妙尤物。 “咕咚!” 正尧猛地吞了一口水,双手撑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唐丹妮,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一丝不挂的尤物,两只眼睛已然发出了绿光。 实在太过诱惑,正尧现在的理智完全被欲望给占据,完全无法抑制的冲动在他一个埋头深吻下去之际,终于完完全全的爆发了出来…… 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注定将是一个缠绵之夜! 第三十三章 汪柏朝中有贵人 汪张氏终于让袁海云为她治病,而袁海云也不负所望的诊治出了汪张氏的怪病病因,在他翻遍了医书药典之后,终于在 《本草经》 之中终于找到了这一怪病的类似治疗方法,最后经过袁海云的施针用药之后,汪张氏的怪病终于得以控制下来。 根据袁海云的说法,只要坚持用药七日,不间断的为其施针,汪张氏便可以痊愈下床。 听到这个消息,汪柏自然喜出望外,立即将袁海云请到了大厅,一定要他在此享用晚宴,自己好尽地主之仪。 随即,大厅之中便准备好了一桌的酒菜,袁海云被硬拉上了桌。 一桌菜,少说也有二十道,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品种繁多,看的袁海云是眼花缭乱。 坐下之后,汪柏立即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便对着袁海云道:“嘶!真没有想到袁大夫真乃神医!竟然能够治得了我娘的病,要知道我可是请了不下百名名医都没有用的啊!” 说起来,汪柏也真的够孝顺的,前后各地不下百次为汪张氏请了名医来,结果不是汪张氏不肯医治,就是那些所谓的名医无能,诊断不出病因来。最终也让汪柏对汪张氏的病感到了无奈,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是没有想到袁海云的到来不仅使汪张氏愿意让袁海云治病,而且袁海云还真的能够诊治并能够治好这个怪病,这使得汪柏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袁海云端起酒杯只是轻抿了一口,随即摇头一笑道:“其实汪老夫人这个病也不算太怪,只不过是少见罢了,我看过的许多典籍里面都有介绍过类似这样的病症,相信其他大夫不是不会诊治,而是不敢冒然用药罢了。呵呵,这一次也算是我走巧,走巧。” 袁海云也是实话实说,他也不想欺瞒什么。对于治病,谁都不敢打包票,更不敢说药到病除。 汪柏笑了笑。又豪饮一杯道:“袁大夫太过谦了。对了袁大夫,您医术如此之高明,不知可想过进宫当御医呢?御医的待遇可比当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好得多哦!” 听汪柏这口气,似乎想要介绍差事给袁海云。见汪柏如此的豪爽。喝酒如此的大方,也不知道说这话是酒话还是什么的。 闻听汪柏这么说,袁海云故作疑惑状,道:“御医?” “袁大夫别这么惊讶,如果你真的想当御医。那就包在汪某身上,汪某在朝中有人,只要一句话,保你什么事也不用做便可以混一个御医当当!” 汪柏立即放下酒杯,右手在胸口狠狠地拍打了一番说着,好似在对袁海云承诺。 袁海云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随即一副讶异状:“这样也行?” “当然行!袁大夫你不信汪某?此番袁大夫为我娘治好了病,实在功不可没。只要袁大夫你愿意。汪某保证让你当上御医,而且以袁大夫你的医术,在宫中一旦被皇上或者某个娘娘看中,届时袁大夫你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听到汪柏竟然放出这样的话,袁海云心中不禁暗自发笑:我还需要你来介绍当御医?不过既然你能够说的如此轻松,那么你在朝中的人定然地位不小。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人是谁! 沉吟片刻之后,袁海云又对着汪柏道:“汪大人如此豪爽。我又怎会不信呢?只不过我很好奇,汪大人都已经如此深的皇上器重了。那你背后还有人,那这个人岂不是比皇上还要厉害?” 袁海云作出一副懵然不懂的样,看上去还真的像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江湖郎中。 如果是有官员这么问,那汪柏绝对会提高警惕,但是眼前的袁海云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江湖郎中,他也就没有什么避讳的,于是道:“袁大夫对朝廷之事不知道我也不怪你,你说得没错,我替皇上找龙涎香皇上对我十分的器重,但是咱们大明的人谁都不糊涂,谁都明白咱当今皇上实乃一昏庸的皇帝,真正在朝堂上操控的自然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便是在我背后为我撑腰的人!” 汪柏一边喝着酒,一边晕乎乎的说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都说得出口,看来这个汪柏也实在够嚣张的。不过他说的也确实在理,嘉靖不理朝政长达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面严嵩一直把持着朝政,难道汪柏所说的他朝中有人,这个人就是严嵩? 想到严嵩,袁海云就是一阵郁闷。 他与正尧先后遇到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其实都与严嵩有关,甚至发生的那些命案都是由严嵩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只是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出证据,拿他也没有办法,确实有些憋屈窝火。 袁海云当然会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于是又道:“听汪大人这么说,这个人真的好像很厉害啊!可是这个人这么厉害,当今的皇上难道就不治他的罪吗?虽然我对官场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也看过许多桥段,听过许多故事,好像那些什么什么功高震主的人都会死的很惨,难道这个人就不怕?” 袁海云的这番表现完全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帝,或许就是正尧到来,也会觉得袁海云真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江湖郎中。他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是那样的真,让人无从不信。 袁海云自顾自的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却见汪柏不由地一笑,道:“哈哈哈!怕?怎么怕?严大人在朝中势力有多庞大你能够想得到吗?可以这么所,只要严大人在朝中振臂一挥,咱们这个大明江山就要一颤!你说他会怕吗?还有,当今皇上只知道炼丹修仙,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谁当什么官谁不当什么官他根本就不清楚,一切还不是严大人说了算?” “哦!原来如此啊!看来这个严大人才是最厉害的!”袁海云一副豁然开朗的样说道。 “那是自然咯!哈哈哈哈!不过这件事只可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可以让他人知道,否则,咔——要杀头的!” 说着汪柏不禁在脖上比划了一个割头的动作,倒是显得惟妙惟肖。 “当然,当然!”袁海云笑着说道。 其实不用多猜,袁海云已经可以联想到这个所谓的袁大人是何人,应该就是当今的吏部尚书,内阁首辅大臣严嵩,也只有他才有如此的实力。 以前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样才可以找到严嵩的罪证,怎样才可以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绳之以法,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办法了。 既然汪柏与严嵩有往来,而严嵩还是汪柏背后的那个人,只要将汪柏抓住,然后顺藤摸瓜,就一定可以将严嵩给扳倒! 想着想着,袁海云的心中就是一阵振奋,似乎他已经看见了严嵩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的场景,那个不可一世的严嵩在向自己求饶!!! “袁大夫,袁大夫……” 汪柏一连喊了三声,却见袁海云只是发着呆,傻笑着,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汪柏府上吃饭一样。 不过在汪柏看来,袁海云此举更像是在憧憬自己当上御医后的场景,却是让汪柏笑意连连。最后汪柏用力的碰了一下袁海云之后,袁海云才终于得以醒来。 “额……不好意思,方才……方才让汪大人见笑了!”袁海云一脸尴尬地说道。 这个时候,袁海云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这次糗大了。 汪柏只是摇头:“没事,我明白,明白!来,咱们继续喝!” “呵呵,好,继续喝!” 第三十四章 待到镜澳谈判时 正尧与唐丹妮二人经过一夜的激战之后,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由于昨夜惨烈的战斗,导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疲态。从餐厅到客厅,从地上到沙发,从沙发到楼梯,从楼梯再到卧房,再到床上,几乎整个屋之中都遍及了二人昨晚留下的痕迹,可以说,这是正尧有史以来经历的时间最长,次数最多,范围最广,难度最高的一场“战斗”! 现在布鲁尔已经被擒住,整个古城堡已然由唐丹妮说了算,对于正尧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唐丹妮也很听正尧的话,决定今日就去与壕镜澳的那些渔民讲清楚,并对他们做出相应的赔偿以作以往滋扰生事造成的损失费。 吃过早点,正尧便与唐丹妮二人携手带着一队火枪队,出了古堡。 由于在明朝时,澳门属于是番船停泊的海澳,因此在这里设有守澳官。番舶到来,由守澳官验实后,代为通报上司。不过由于守澳官的官级很低,又处在这一看似荒凉的岛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作为,再加上他的顶头上司就是汪柏,所以在汪柏暗许葡萄牙人在此居住之后,守澳官基本上就只是一个摆设。 而这一次正尧与唐丹妮要去的地方,便是位于北湾的守澳官的官邸。 正尧也明白,跟普通渔民谈判根本就谈不出什么来,到时候不但浪费时间。更加浪费精神。然而如果直接去找守澳官。可能就不一样了。毕竟说到底守澳官也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他自然会尽力为当地居民争取应有的权力。 不多时,正尧与唐丹妮带着一队火枪队便来到了位于壕镜澳北湾的守澳官邸。 由于昨天才将布鲁尔擒住,根本没来得及通知对方要来此谈判,故而这一次正尧与唐丹妮的到来倒是显得有些唐突了。好在正尧应变能力很强,而且对方见正尧乃是大明人,于是才肯答应进行所谓的谈判。 守澳官乃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个不高,面色泛黄,看上去倒像是有些营养不良。根据他的自我介绍之后。正尧得知他叫黄海忠。 黄海忠见对方是来谈判的,于是也很客气的为二人沏了一壶好茶。 正尧坐下之后,惬意的抿了一口茶,知道应该开个头。于是道:“黄大人,这位乃是葡萄牙公主唐丹妮·凯特,将会是葡萄牙未来的女皇陛下,这一次她来此是想关于壕镜澳居住权一事进行一次谈判,你有什么意见和提议,在此次谈判之中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最后双方达成一致协定,此次谈判便顺利完成。” “那你是……” 黄海忠听到对方是公主不惊奇,听到对方有可能是将来的女皇也不惊奇,反而是听见正尧说话他却感到了好奇。试想一个大明人,在葡萄牙公主,将来还可能成为葡萄牙女皇的面前可以自由的说话,这是什么身份?看正尧的样,又不像是那种所谓的“汉奸”才对。 正尧一听黄海忠这么一问,顿时一阵尴尬,随即道:“黄大人且勿误会,我乃是大明人,只不过与葡萄牙公主是好朋友,此次来此也主要是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当然,我也会尽力为你们争取到应有的权力。” “哦!那就好,那就好!” 黄海忠点头抿嘴一笑,而笑意之中却露出了异样的意味,似乎对“好朋友”三个字很在意。算是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 不过正尧也不否认黄海忠的笑意,他也跟着一笑。当场的气氛倒是显得很轻松。 随即,唐丹妮便望着正尧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正尧点头:“嗯,开始吧,希望你们可以一次通过。” 黄海忠也点头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那好,就由我来说一下我们的要求。我们葡萄牙从大明的手中得到了壕镜澳的居住权这个是不争的事实,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们葡萄牙商人有自己的难处。 我提议,一、南湾,南湾一代仍旧以我们葡萄牙人居住为主,大明人不可进行滋扰生事,当然,你们大明人想要过来居住我们也表示欢迎; 北湾,北湾是你们的地盘,我们葡萄牙人绝对不会涉足一步,绝对不会心生侵占延伸之意; 三、到港货船,大明可以用你们的抽成方式进行收税,不过我希望税收能够在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之类; 四、壕镜澳分南北两治,各自不得干涉其内事,若有特殊情况,可由守澳官向上司汇报,最终由两方首脑决出最终提议; 五、损失赔偿,在此之前我方愿意赔偿一切在侵占贵方时所产生的一切损失,具体事宜,请贵方列出一份清单,届时照单赔偿。 六、其他事项贵方可以进行补充,在合情合理之下我方会酌情考虑。 这一份是手写的稿,黄大人可以过目一看!” 唐丹妮一口气把临时所拟出来的条约中的一些重要部分给念了出来,并逐一进行了自己的解释,看来唐丹妮是做足了准备的。不得不说,这些洋人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竟然连合同都带来了。 其实这些条条款款是正尧与唐丹妮今早起床之后商议出来的结果,对此,正尧觉得其他壕镜澳上面的渔民应该能够接受这个条约。 黄海忠接过唐丹妮递来的三页纸,然后便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由于这一份乃是通过正尧翻译出来的大明语言的译本,因此黄海忠是看得明白的。 在看完之后,黄海忠的脸上却是表现的很满意,于是连连点头道:“好,很好!既然你们葡萄牙人决定这么做,并且做出赔偿,那么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具体要求了,我们大明人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们想住多久都行,前提是要给租约和交税。” “那黄大人的意思,就是同意这次的谈判内容了?”唐丹妮撇头看着黄海忠说道,面上也挂着一丝微笑。 “当然,如果你们葡萄牙人能够将你们的洋枪收起来,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不要那么趾高气昂,我相信我们这一次的谈判将会非常的成功!” 不想黄海忠竟然也学会了冷幽默,不过他的这一幽默却是让正尧觉得这个黄海忠还算是一个人才。能够把话说的如此婉转含蓄而又不得罪人,确实要一点本事。 唐丹妮望了望一旁的火枪队,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道:“黄大人请放心,我保证以后魏明的合作都将会很成功!”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就这样,在正尧的亲眼见证之下,壕镜澳问题终于得以解决,而葡萄牙人在明朝时期,也终究只是在澳门拥有一个临时居住权而已。 在守澳官府邸简单的签订了一个“明葡条约”之后,正尧便与唐丹妮一同离开。 在走到渡头,准备坐船到南湾去的时候,却见魏老大此刻却带了一大帮人来。只见来人个个手拿棍叉,大步流星的样,不禁让唐丹妮的火枪队立即开始警备。 然而似乎魏老大那一帮人根本没有听到火枪队开枪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怕火枪队的枪炮一样,仍旧毅然的往正尧等人冲来,同时还不停地冲着正尧等人呼喊着什么,只是人声太杂,根本听不清楚。 这个时候米奇俨然开始有些愤怒,立即举枪往魏老大等人瞄了过去。 “住手!” 正尧顿时怒喝一声,示意米奇把枪拿下。 不过魏老大等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前冲来,米奇这个时候也不再听正尧的话了,原本已经快要放下的枪又再次举了起来。 正尧知道魏老大这一帮人绝对不会在这个关头乱来的,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此刻胡乱开枪,定然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于是正尧便立即看向了唐丹妮,不禁拉扯了一下唐丹妮的衣裙,同时给了唐丹妮一个肯定的眼神。 唐丹妮是相信正尧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相信。因而在看到正尧那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唐丹妮也斥道:“放下枪!” “公主殿下,这……”米奇很为难地说道。 毕竟这一帮渔民到底想要做什么无人知晓,万一到时候发动暴乱,或者由于人多嘈杂,乱中伤到了这个将来要回国继承王位的公主,那责任可不是谁能够负担的起的。 “我说放下枪就放下枪,你敢违抗命令?!” 唐丹妮怒言一声,此刻公主的霸气顿时显露无疑,真的有一国女皇风范。 虽然很不甘心,很不情愿,但是米奇终究还是选择了听命令,将举起来的枪再次给放了下来。 而此刻,魏老大带着一大帮人已然越发接近,不消片刻,就会走上前来。 然而一大帮人手持刀叉棍棒,袒胸露乳的出现在唐丹妮的面前,到底又将意欲何为呢? 看到众人匆匆而来的这一幕,正尧的心中也没有了底,他也不禁开始祈祷,祈祷这一帮家伙千万不要乱来。不过正尧也可以保证,即便这帮人乱来,他也有能力保护唐丹妮的安危,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第三十五章 虚惊一场缘误会 眼看魏老大等人越来越近,正尧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终……终于追上你们了!你们别想走!”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魏明一把将正尧等人的去路给拦住,不让正尧等人离开。 片刻过后,魏老大带着一帮人已然冲上来,随即便将正尧唐丹妮一干人等给团团包围。 “魏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而且我已经为你们处理好了,你这么做难道是想要毁约?” 正尧把脸黑作一团,言辞中尽显愤怒之意。 如果真的是这帮渔民得寸进尺,贪一想二的话,正尧也觉得这帮渔民真的无药可救了,被人侵占那也是咎由自取。好吃懒做的人给他一块飞机场,他也种不出一颗白菜! 这时,魏峰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顺势挽起衣袖,举起右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出去! “你——” 唐丹妮顿时一阵愕然,与此同时米奇等人也都被魏峰这一举动吓得就要把枪出来!!! “啪!” 一声脆响过后,所有人却是虚惊一场。 “混账!谁叫你这么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弄出大乱子来!” 耳光是打出来了,但是打的却并不是唐丹妮,也不是正尧,而是魏明。 对于这虚惊的一幕甚至连正尧也有些无法承受,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米奇就要把枪。就差一点之前所做的努力。之前的谈判就将化为乌有。 却见魏峰怒斥了魏明之后,魏明却一脸无辜地说道:“是……是大哥你叫我拦住他们的,所以……” 魏明一直因为软弱而被人诟病,他其实也想象大哥一样为家里做出点贡献来。这次去掳劫唐丹妮本来他也是想借此表现一番的,只是不想掳上船之后,魏峰他们竟然还想对唐丹妮不轨。未经人事的他自然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这样,所以才会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结果这样一来又招来魏峰的谩骂,回到家里父母也说他的不是。 方才听大哥说要将唐丹妮等人给拦住,以他对他大哥魏峰的了解所谓的“拦住”自然就应该是不让他们走,不让他们走的话就是要动手。所以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你们别想走”这一句话,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一句话却差点让两方人马大干一场。 “混账!平时叫你好好学习别人的处事方式你又不听,结果就会自以为是!我叫你拦住他们是因为我有话对他们说。你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是强盗,是土匪行为!”魏峰没好气地说道。 遇到这个弟弟,魏峰真的气的肺都要炸了,办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这次更差点闯出大祸来,真不知道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所长进。 “我……” 魏明撇着嘴,就要哭出来。 到了此刻,众人才看明白这原来是一场误会,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随即正尧道:“算了吧,我想魏明只不过是会错了意。他还小,你就别难为他了。” 其实说魏明还小,那纯粹是扯淡,一看就知道他的年纪比正尧至少也大上两三岁,怎么还会小呢?不过既然正尧为其求情了,魏峰也不想再多作为难,毕竟魏明始终是自己的亲弟弟。 唐丹妮终于从虚惊之中醒过来,眼前的魏峰他是认识的,说起来,她也要感谢魏峰把自己给掳走。不然的话就不会遇到正尧,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她,要知道,当初布鲁尔就想过在晚宴过后就谋害唐丹妮的。 随即唐丹妮便看向魏峰道:“你们这么多人匆匆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不仅是唐丹妮想这样问,正尧也同样如此。于是也连连点头看向了魏峰。 却见魏峰摇头一笑,道:“这实在是一个误会。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们今天来找守澳官黄大人谈判。本来我们决定如果谈判不成功的话,还会实施绑架行动,所以在你们进去谈判的时候我们便在周围埋伏了起来,静观其变。 后来见你们笑盈盈的从屋里出来了,看样子谈判已经完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于是我们便进去问黄大人。谁知黄大人说一切都谈妥了,而且你们竟然还同意全数赔偿损失,实在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所以我们便决定过来向你们给以诚挚的道歉。只不过,道歉没成,还被这个家伙弄得又产生了误会……” 魏峰细细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原来就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竟然弄得像是打仗一样,确实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不过这样充分反映了这里渔民的纯真质朴,连语言表达都有障碍,这一座港湾确实还需要进行建设才行。而正尧也明白,在以后的日子里面,经过这一帮葡萄牙人的建设,将来的壕镜澳必定会是一处美丽富庶之地。 “原来就为了这件事啊,没事,道歉就不必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大家也不必再提。总之我可以保证,在我有生之年,葡萄牙驻大明的居民绝对会安安分分,再不会对大明有丝毫的侵犯之心!” 殊不知唐丹妮的这个保证也确实让壕镜澳这一港湾平静了许久,也确实造就了一个奇迹地方的诞生。 “你懂的!她可是葡萄牙的公主,将来还要回国继承王位的葡萄牙女皇!”正尧微笑着看着魏峰说道,此刻正尧看着魏峰的眼神倒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什么?女皇?!那……那多谢女皇万岁,多谢女王万岁!” 魏峰顿时一阵错愕,立即大声惊呼起来,同时不禁向着唐丹妮弯腰跪地,最后竟然还磕了一个头。 “多谢女皇万岁!” 在听到魏峰喊了一句,同时还躬身跪地磕头之后,其身后的一大帮本地居民也纷纷依葫芦画瓢,齐声跟着吼道,随即还逐个的躬身跪地磕头行礼。 似乎在他们的思想里面,女皇也好,皇上也罢,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身为百姓的他们,自然要行礼,自然要喊万岁。 对此,正尧不禁微微一笑:封建思想真的害人不浅啊! 唐丹妮却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要这样做,立即紧张的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快起来!” 唐丹妮又何时遇到过这种事情呢?即便在古堡之中自己身为公主,也绝对没有人会向自己下跪磕头行礼的,对于这种礼节她完全的不理解。 正尧明白唐丹妮的疑虑,于是道:“放心好了,这是我们大明的礼节,如果你不喊平身的话,他们是不会起来的!要知道,你是将来的女皇,地位就跟我们大明的皇上一样的尊贵!” “哦!”唐丹妮将信将疑的轻哦了一声,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么奇怪的礼仪的,在沉吟一番之后,立即道:“那……平……平身!平身!” 待唐丹妮喊完“平身”之后,却见魏峰第一个站起身来,随即身后的一众百姓也纷纷起立,口中则是再次呼喊了一句“谢女皇”。 “好了,我们也该回南湾了,咱们就此别过吧!”正尧见已然耽搁了不少时辰,是时候回去了,于是立即对着魏峰说道。 魏峰点点头,道:“那恭送女皇,恭送李公子!” 说完,正尧和唐丹妮二人均是一阵点头,然后便毅然踏上了回南湾的船。 在船舱里面,唐丹妮却是不由地笑了起来:“呵呵,你们大明的礼节还真的有趣,喊平身竟然就是起立的意思!” “呵呵,是吗?其实我们大明还有其他的礼仪很有趣呢,你想不想知道?”正尧不怀好意的看着唐丹妮说道。 唐丹妮天真的看着正尧道:“哦?那还有什么?” 正尧嘿嘿一笑道:“在我们大明,其实想要就是不要的意思,你听过吗?” 唐丹妮狐疑的看着正尧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想要不想要啊?” “那你是想要还是不要啊?” “我不要……” “哦,那你就是想要,嘿嘿……” “不要不要……” “你想要!” “……” “……” 第三十六章 丹妮任性堕楼梯 现在关于壕镜澳相关问题也都在双方商议之后,总算有了一个明确,也给当地的百姓给出了一个满意的交代。而这一条约也正是双方都愿意见着的,为此,唐丹妮也松了一口气。 最后离开谈判地点,与唐丹妮在经历了一番“船震”之后,正尧再次来到了古堡大厅中。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便是正尧此番来此的主要目的——沧海明珠。 坐在沙发上,正尧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丹妮,我想问你件事,你可见过沧海明珠?” 根据“飞天狐狸”何冲所说,他当年把从皇宫盗来的“沧海明珠”卖给了一批葡萄牙人,而这一批葡萄牙人就居住在壕镜澳,因而正尧有理由相信沧海明珠在这里。 “猪?是会跑的那种吗?”唐丹妮一阵不解的望着正尧说道。 从唐丹妮的表情不难看出,似乎她对沧海明珠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这不禁给了正尧一个不祥的预兆。 正尧不死心,立即一本正经的道:“不是,是沧海明珠,明珠,珍珠的珠,就是那种与宝石差不多的明珠。” 飞天狐狸的话不会有假,在江湖上混的,自然会讲求信誉,哪怕他是飞贼,他也会说一不二,这是正尧坚信的。 可是现在唐丹妮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诉正尧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唐丹妮望着正尧。撅着嘴道:“那个什么珠我真的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你干嘛要紧张这些,亲爱的你要是缺少珍珠宝石,跟我说说,我让米奇叔叔安排就是!别想这么多了,跟我进房……” 说着,唐丹妮便一把挽起正尧的手臂,就要往楼上卧房拽去。 正尧神色突然凝重起来,略微生硬地说道:“不是!丹妮,你听我说,你好好想想。是沧海明珠,是你们从一个大明人手中买来的,你一定要想清楚,这个对我很重要!” 对于唐丹妮的此刻的想法。正尧自然明白,西方人的开放在这一两天正尧总算是领教到了,虽然说很刺激,但是也确实有些疲惫。此刻再加上沧海明珠还没有消息,正尧心里面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有些慌乱,那么做什么也都没有了心情。 见正尧态度突然变得有些生硬,唐丹妮也明白这件事对正尧来说很重要,不过她似乎真的没有印象,于是道:“亲爱的,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说吧。刚刚从外面回来,我们还是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 “丹妮!” 正尧再次生硬的斥责了一声,随即两眼隐隐露出一丝寒光,口中则是分外生气的道:“好啦!丹妮别闹了!我是认真的。你快告诉我,沧海明珠你有没有见过,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的!” 正尧越说越激动,两只手紧紧地抓在唐丹妮的手臂上,同时不停地摇晃着唐丹妮的身体。 “放……放手!疼……疼!” 唐丹妮被正尧这么一弄。顿时给弄疼了,表情十分痛苦的看着正尧说道。 说着唐丹妮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了一步,似乎很想逃避。 “丹妮,我……” 正尧可以等,但是周冰不能够等。若不是因为自己,周冰也不会受到如此重的伤。自打周冰受伤以来。正尧的内心就一直愧疚着,总觉得自己欠周冰的实在太多。现在他什么都不再期望,只想找到沧海明珠,只想赶紧把周冰的伤势给治好。 然而可惜的是,一晃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沧海明珠”,而“蓝田暖玉”所能够维持的半年期限也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折腾一番终于从飞天狐狸口中得知了沧海明珠的下落,便马不停蹄的就从扬州奔到了壕镜澳来。本以为这一次能够找到了,因而正尧才不惜在这里做了如此多的事情,只希望能够更容易的得到沧海明珠。 可是这个时候唐丹妮竟然告诉自己她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这如何让正尧能够接受? 因此正尧的情绪难免会出现失控,即便面对唐丹妮,他也开始露出一副生气的面孔。 “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凶!你……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我的!” 唐丹妮顿时一把将正尧那一双抓住自己双臂的手给甩开,嘟着嘴,气愤地说道。 从唐丹妮认识正尧以来,其实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天,可是在这不到三天的日子里面,给唐丹妮的快乐却是比她生活十八年来所有拥有的快乐还要多! 一段感情的开始与相识多久,相交多久无关,有关的只是两个人的心,两颗能否交融在一起的心。 正尧给予了唐丹妮从未有过的欢乐时光,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刺激,兴奋,也让她有了从一种人生跳转到另一种人生的转变,更让她体会到了人情之间的冷与暖。 可以说,真正意义上的是正尧给了唐丹妮重生,没有正尧,就不会有眼前的唐丹妮。 可是,正尧突然因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沧海明珠”竟然对自己动气,紧张这个东西的态度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紧张,这不禁让一直以为正尧都会以自己为重的唐丹妮感到了一阵失落,而这种失落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丹妮……” 当正尧说完,见到唐丹妮那一张我见犹怜的表情之后,正尧顿时感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措,不由地拉着就要转头上楼而去的唐丹妮。 然而唐丹妮似乎铁了心的不想理会正尧,猛地一把将正尧给推开。随即道:“别叫我!既然我不重要。你的什么明珠对你才重要,那你就去找你的什么明珠好了!别管我!” 唐丹妮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激动,一把甩开正一道手之后,便迈着大步往楼上走去,根本连头也不回。 正尧很无奈:“丹妮,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唐丹妮双手捂住耳朵,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摇头,口中更是一个劲的咆哮着,根本不想听正尧说任何话。 唐丹妮一向不是个小气自私的人。相反,她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正尧说的什么她都会相信,正尧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并不是她什么都不懂,而是她信任正尧。她觉得正尧就好像自己身边的一盏明灯,会一直伴在自己身边,守护自己,呵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丝一点的伤害。 可是,可是这一次正尧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明珠竟然对自己发气,这是她完全都没有想到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正尧到底有多少对自己才是真的呢?到底正尧心里面有没有自己呢?这不禁让唐丹妮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深深的打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甚至唐丹妮已然开始怀疑,正尧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都有可能不是真心的,其真正的目的,正是哪个所谓的什么明珠! 越是这么想,唐丹妮心中就越发后怕,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感油然而生,瞬间感到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的黑暗,偌大的世界竟然找不到一丝真诚,找不到一份依靠。 “丹妮,我……” 正尧也深深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言语的确过激了,不禁感到一阵后悔。 可是喊完一声之后。唐丹妮却依旧没有回头,俨然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气了。无奈的正尧只得望着唐丹妮的背影,心中却是有着说不尽的痛楚。 “砰砰砰砰!!” “啊——” 就在正尧喊完那一句同时把目光望向唐丹妮之际,却见唐丹妮再次一个任性,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岂料突然的一个跺脚竟然踩空,根本没有丝毫防备意识的唐丹妮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得以平衡。顺势便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跌跌撞撞之下,唐丹妮的头部猛地磕在了大厅中的一根顶梁柱柱脚! 唐丹妮从楼梯上坠下来了!!! 这是正尧的第一个反应,而正尧此刻也惊震的有些不知所措! “丹妮——” 正尧顿时一阵惊呼,未经思考,立即一个飞奔上前,一把抱起了唐丹妮。 只见此刻的唐丹妮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脸上,以及手臂上,都赫然出现了擦伤的痕迹,甚至在伤口处竟然还有丝丝血渍溢出来。 “丹妮,丹妮,你要挺住,你要挺住!” 正尧不断地在唐丹妮的耳畔喊叫着,同时一把将唐丹妮抱在怀里,而自己则是立即一个起身,直冲向了大厅门外。 由于唐丹妮在进门之前就吩咐米奇等人不要打扰,因而到了这个时候,四周就根本没有一人!虽然说古堡相对于整个壕镜澳来说并不大,但是那也只是相对的,一旦一个人在紧急的情况下在里面穿梭,就自然而然的会感觉这里实乃一个巨大的城堡。 古堡里面也有所谓的医务室,只是大厅距离医务室也有一里多路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近。所以在抱起唐丹妮在路上奔跑的正尧看来,这一条通往医务室的道路好比蜀道一般,难走! 由于天色还好,在跑出大厅所在的那一栋房子之后,正尧终于见到了出自己和唐丹妮以外的人。只见在草坪里面有一黑人女子在打理着花草,此刻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语言,正尧便冲着她又喊又叫,同时还不停地打手势。 三下五除二的时间,那名黑人女子便出现在正尧与唐丹妮面前。不用多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黑人女子也没有与正尧说一句话,而是与正尧一道一边跑,一边咿唔呀唔的呐喊着,不多时便叫来了一大帮人。 最后,在一大帮人的护送之下,唐丹妮总算被送进了医务室,而正尧的心也暂时得到了一丝平息。 第三十七章 夜半三更入书房 广州府,广州海道衙门。 为汪张氏诊治了病情之后,汪柏便热忱的邀请袁海云一同喝酒聊天,结果在广州海道衙门与汪柏喝的是酩酊大醉,最后甚至让下人给抬进了卧房还浑然不知。 是夜,月明星稀,晚风阵阵。 腥咸的海风从珠江上吹过来,不禁使得睡的如死猪一般的袁海云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昏昏沉沉的袁海云也终于从梦中醒转过来。 坐在床头,袁海云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和脸,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片刻之后,袁海云才自言自语的道:“没想到这个汪柏还真能喝,我都用银针封住了几处要穴和他拼酒,想不到最后自己还是醉倒了。不过这样也不错,现在汪柏也醉醺醺的,正是我办事的最好时机!” 说完,袁海云一个翻身起床,甚至连灯也没有亮,三两下穿好衣服便往屋外走去。 既然汪柏信誓旦旦的说在朝中有人,虽然并没有挑明出来说是谁,但是一听说的乃是严大人,那么这个人自然就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汪柏势必有他与严嵩极其党羽的联络方式。而袁海云一直以来也都对严嵩报以愤恨的态度,如果此番能够从汪柏手中掌握到严嵩的犯罪证据,那么距离扳倒严嵩,为大明除掉这一个祸害也就不远了。 虽然袁海云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除了治病救人之外,他便很少关心其他。只不过这个严嵩实在有些欺人太甚,处处咄咄逼人,在自己与正尧进京之后,所遇到的哪一件事情又与他绝对没有关系呢?似乎还真的找不到。 所以,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义气也罢,只要能够惩治一下不可一世的严家人,已然让袁海云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今天晚上一味的想要将汪柏灌醉。其实是袁海云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见袁海云在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之后,便直往汪柏的书房而去。 在笃定汪柏已经在自己的厢房中睡着之后,袁海云便推开了书房的门。然后便悄然走了进去。 走进书房,袁海云并没有点亮油灯。既然是鬼鬼祟祟偷偷进来的,自然不会笨着还把灯点着让人抓。于是袁海云便借着那并不是太明亮的月光,在汪柏的书房里面一样一样的寻找了起来。 书房不算大。但也不小。 一进书房,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小书桌,应该是汪柏平常用来办公和看书的地方。看上去精致较小,不过应该很实用。然后便是三排书架,这三排书架自然放了许多不同种类的书籍。或是天,或是地理,或是名著典籍,或是诸子百家,可以说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至于在小方桌背后,则是一个单独的书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书柜里面应该是一些比较珍贵的件和资料。这是海道衙门,相信与海道上面的货运等等不可分割。 最后袁海云把目光放到了小书桌上面,只见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些画卷和字帖,不禁让袁海云一阵没好气道:“这个汪柏,狗屁贪官一个,竟然还学人附庸风雅。这些真迹名画他能看懂吗?我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然而每次见到书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各类书画,袁海云就是一阵头痛。 对于琴棋书画这些东西。袁海云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或许偶尔还能够与人下下棋什么的。但是大多时候他都闹着玩的,真要他去玩弄这些,他根本就只有贻笑大方的份。 只不过袁海云也相信,即便这个汪柏比自己多读一些书,多当几年官,但是以汪柏这种品行,他能够认出这些诗词歌赋他还真的有点不大相信。 当然,这也不能够怪汪柏,当官的嘛,有了钱,有了权,哪个不是想借此来陶冶一下情操,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呢?如此情操高尚了,知识丰富了,那么他们的官位自然而然的又会往上升一大截,接着又是陶冶,又是丰富,一直循环下去…… 在小书桌上面翻来翻去,所有的东西都在手里过了一遍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袁海云只好一阵摇头。不过袁海云也明白,既然是与严嵩来往的信件,那必定是秘密进行的,想要这么容易找到,那绝对是不现实的。 因此袁海云并没有感到气馁,反而是将小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又往书架处走去。 是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屋外不禁传来一阵打更之声。 随即又吹来一阵凉风,只听那门窗顿时被吹的嘎吱作响,在书房内的袁海云不禁惊了一番。待恢复平静之后,袁海云才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三个大书架上面虽然没有放满书籍,不过也有七七八八,对于除了医书以外的其他书本本来就敏感排斥的袁海云在粗略的翻完第一个书架上面的书籍之后,袁海云已然出现了疲惫之意,若非又吹来一阵强风把门窗吹响,他已然睡着了过去。 “真没想到,原来做贼是这么辛苦的,可是为什么正尧每次晚上外出在第二天回来之后却依然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呢?看来正尧真不是人。”袁海云自顾自的恼怒着说道。 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心血来潮,竟然想着半夜里来此偷东西,还要吹冷风,还要提防有人进来,实在是活受罪。 “不行!正尧都能够办得到,为什么我就办不到呢?不能让正尧他们给看扁了!” 袁海云突然站起身来,紧握着拳头自语道。 一直以来,正尧、张诚、柳彦三人的表现都比自己要好一些,不论是做官还是做事,似乎自己都差了那么一点。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御医,不想竟然还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最后还是要靠正尧出面,靠着正尧的机智才把自己给救了出来。 想到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会心有不甘,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一旦别人的表现都比自己好,无形之中自己就会觉得不够自信,就会想要证明自己。而此刻的袁海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有当自己抓出严嵩与汪柏勾结的罪证,才能够完全的证明自己! 随即,袁海云便耸了耸肩,继续开始翻看剩余两个书架中的书籍,希望能够从里面能够发现出一些端倪。 有时候,最不起眼的东西,往往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对于这一点,袁海云可是坚定不移。 “ 《五味十方》 ?不对!这……这不是药方,好像……好像是心法!怎么会这样?难道 《五味十方》 还是一门武功?” 就在袁海云开始再次进行翻查之时,却赫然在第二个书架的一处空置的地方上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白纸,而白纸上面则是赫然写着“五味十方”四个字! 《五味十方》 ! 又是 《五味十方》 !!! 这个名字的出现已经不下十次的,可以肯定的说,每当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第一次是何记海味铺被灭门,第二次是正尧被打断腿脚,差点无法医治,然而这一次…… 对于袁海云来说, 《五味十方》 他再熟悉不过,之前因为正尧与严皓二人互踢腿将腿踢断,最后得以迅速恢复,也全靠 《五味十方》 的功效。也因如此,袁海云与 《五味十方》 有了正式的接触。 而从小学医开始,袁海云便对 《五味十方》 有很深入的研究,因而对 《五味十方》 的了解也很深,再加上上次柳彦与小曦二人不惜冒着危险从严府偷来的半张 《五味十方》 ,袁海云可以清楚的知道 《五味十方》 大概的内容是什么。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处的 《五味十方》 竟然是一门心法,一门要诀,这如何不让袁海云感到诧异?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又或者说 《五味十方》 本来就是医武合体的? 将泛黄的白纸拿在手中,袁海云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半晌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怎么会出现 《五味十方》 呢?这里的 《五味十方》 与严嵩手中的 《五味十方》 又有什么关系?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体的?还有,汪柏竟然有 《五味十方》 为何不呈给皇上呢?” 在袁海云看来,这里能够出现或许是跟嘉靖有关。毕竟既然嘉靖已经让汪柏负责寻找龙涎香,而且汪柏还真的成功寻找到了一部分,那么再让他寻找 《五味十方》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既然找到了,又怎么不把它送进皇宫,交给嘉靖领赏呢? 难道汪柏还在等另外一个人,甚至就是说的那个在朝中有地位的严大人? 现在袁海云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而这一个个的疑问又是那样的让他感到蹊跷与难解,到底要怎样才能够理出一个头绪来? 想到这里,袁海云不禁想到了正尧:或许他在这里,事情就不会如此复杂了吧! 第三十八章 翻箱倒柜查书信 发现 《五味十方》 之后,袁海云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寻找其他相关证据。 虽然 《五味十方》 可能与严嵩有关联,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有力的证据。而袁海云也相信,既然汪柏如此信誓旦旦,那么他背后的那个人与他之间的来往也很密切,那证据也绝对不会太少。 翻完第二个书架,又去翻看第三个书架,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明,第三个书架上面的东西袁海云也看完了,不过除了发现的 《五味十方》 之外,再无任何发现。 “这个汪柏做事还真的挺谨慎的,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光凭这一张 《五味十方》 ,很难将他与严嵩联系起来,即便交到皇上面前,皇上也最多是治汪柏私藏之罪,而严嵩根本连一点事情都不会有,而且以汪柏的精明,说不定连他的罪也治不了。” 袁海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番,整件事里面,他最想整治的还是严嵩,如果不能够把严嵩扳倒,那么做再多的事情也是枉然。世上有千千万万的汪柏,抓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的出现,只有找到严嵩这个根源,才能够斩草除根。 在踟蹰了片刻之后,袁海云终于把目光放到了位于小书桌身后的书柜上。 随即,袁海云便走到书柜前,又道:“现在就只有这里没有看过了,如果这里再找不到,那就只有去汪柏的卧房找了。” 袁海云笃定汪柏是有与他背后那人之间来往的证据的。毕竟汪柏也在官场上面混了这么多年。他也明白自己不留一点证据去要挟背后的那个人,自己可能会死的很惨。毕竟自己知道了对方那么多的事情,一旦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自己必定会一命呜呼。 当官,当小人其实都是一个道理,为了获取利益,为了保命,自然要卑鄙一点,自然要不择手段,否则就不能够在这个游戏般的规则里面生存。 不过书柜却是锁上的。这不禁让袁海云对书柜里面的东西感到了好奇和肯定。 能够上锁,里面的东西必然是很重要的。 然而对于门锁之类的东西,最是难不倒袁海云了。除了医术高明之外,袁海云开锁的本领也不弱。由于锁是青铜插销插上去的。只需要一根细铁丝便可以透开。细铁丝袁海云没有,但是银针身上倒是有不少。 看见书柜门上的锁,袁海云不禁抿嘴一笑,随即取出银针,往锁洞里面插了进去,不到十息只见,只听“咔嚓”一声,门锁便被打开。 打开柜门,袁海云便立即把手伸进书柜,迅速的翻看起里面的件资料来。 书柜分上中下三层。上层放的是一些大本子大件,应该还有一些账簿什么的。最下面一层里面放置的是一些图纸,大多数都是附近海域的一些样图,不过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至于中间一层,则是被一些公个塞的满满的,原本袁海云以为会是什么证据的,结果一看只是普通公。 不过把所有公取出来之后,袁海云却赫然发现中间一层被那些公遮住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小木匣子。小木匣子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并不是很起眼,只是在袁海云无意之间碰到小木匣子之时。被那突然的一抹冰凉给引起了注意。 小木匣子约有十寸长宽,是一个方形铁匣子,拿起来一看,表面上还纹了一些好看的花纹,倒是显得很精致。 而小木匣子并没有上锁。袁海云出于好奇,便小心翼翼地将小木匣子打开来。 只待袁海云将小木匣子打开。不禁立即让袁海云感到一怔——信!是一叠厚厚的信件。 袁海云屏住呼吸,强行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将最上面的一张信件给拆开了来。直觉告诉袁海云,这一些信件绝对是无法见光的,这一些信件一定就是汪柏背后的那个严大人跟他勾结的最有力证据! “广州海道副使汪柏亲启”。 信封上附着十个楷体字,而这十个楷体字却显得那样的苍劲雄浑,霸气十足,由此可以看得出写信之人的那种气势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在朝中,能够有如此气势的人并不多,估计除了靖王和陆炳之外,也就严嵩能够如此了。” 袁海云虽然对字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透过这些字眼,他还是隐隐感觉到了那种霸气外露,直觉也告诉袁海云,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严嵩。 拆开信封,赫然出现的便是一张信纸。不过信纸上面的内容却是很少,少到只有八个字:驸马亲临,尔等自重。 而落款处则是留了一个类似于莲花的标记,至于署名,根本没有。 “这……” 袁海云看的一头雾水,什么驸马亲临,尔等自重,什么莲花标记图案,这些都在隐喻着什么呢? 结果并不是如袁海云所期望的,落款是吏部尚书严嵩等等字样,这实在有点让袁海云感到意外,当然,更多的还是失落。 “这也算是证据吗?”袁海云不禁一阵摇头,不过他并不信邪,随即又拿起一封信看了起来。 “葡萄牙人,暗自许之。” 同样是八个字,同样是莲花标记的落款图案,然后便再无其他。 袁海云还是不信这信上就不留人名了,于是如同发了疯似的,一封一封地拆开来看! “ 《五味十方》 ,暂勿抵京。” “海道货运,加税抽成。” “白银十万,铸兵造器。” …… …… 袁海云细细的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十二封信之多!然而信上面的内容却全部都是八个字。莲花标记的落款图案,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 “怎么会这样?到底这写信之人是谁?莲花标记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每次写来的信都是这么的简单,有什么用意吗?”袁海云不解的自语道。 对于一向对那些咬嚼字的东西感到头痛的袁海云见到如此的信件之后,不得不又感到一阵头痛。实在没有想到,汪柏与对方互通消息竟然做的如此隐秘,丝毫不透露出半点风声,这也使得他想要进一步查下去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看到这里,袁海云不禁暗骂一声:“可恶!白忙活了一场!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 最终并没有一丝进展,袁海云还是决定将这些东西放回原位。看来需要换一个角度去查才行。于是立即开始整理那些信件,只见此刻的天色已经越发明亮,快要到辰时了。 “咦?”而就在袁海云准备将所有信件放回原位的时候,不禁再次看了看那个莲花标记。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沉吟片刻道:“这个……这个莲花标记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着说着,袁海云撅着嘴,又开始沉思起来,在他的印象当中,似乎真的就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对了!在徐府,在徐府!当日徐阶徐大人宴请众人去他府上,当时张诚那小子还与徐大小姐一见钟情了!而之后白莲教的人出来行刺就用的这种图案的暗器!白莲教!白莲教!这个人是白莲教的!!!” 袁海云一阵兴奋的。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根本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汪柏竟然与白莲教有勾结,但是他所说的他背后的人应该是朝廷中人,如果这样,那么这个朝廷中人岂不就是白莲教的人? 他还记得当初在徐府的时候,那一帮白莲教的人誓死要杀严嵩,可是如果汪柏背后的人真的就是严嵩,那岂不是自相矛盾,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严嵩?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一切都是严嵩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其目的就是想要栽赃嫁祸! 乱!乱!袁海云此刻是彻底的乱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倒是那人是不是严嵩,到底严嵩与白莲教有没有勾结,到底严嵩与汪柏有没有勾结。袁海云真的想不清了,这里面实在太过复杂。太过纠结不清。 “我应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袁海云已然六神无主,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纠结的问题的他,到了现在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砰!” “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袁海云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近乎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到一道剧烈的撞门之声,随即迎面走来一大帮人,而走在最前面的人却是身穿一身官府,身后则是有十余名官差模样的中年男子,个个腰间佩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汪柏一行,而说话的人也是汪柏! “汪……汪大人,这……这么晚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 袁海云一脸的尴尬状,此时此刻他更加的举足无措,甚至连如何开口也都不知道。只是一副惊诧的表情看着汪柏,支支吾吾的说了一番不着边际的话。 却见汪柏只是冷眼一瞥,淡淡的道:“袁大夫,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而且现在也已经不晚了,马上就要天亮了。” 说完,汪柏便瞪向了袁海云,眼神之中则是充满了凌厉的寒意,俨然很是愤怒。 “对对对!是要天亮了,呵呵。” 袁海云笑嘻嘻的说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装傻充愣。 汪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斥声道:“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这里……这里阳光明媚,这里鸟语花香,我……我在这里看风景,看风景!”袁海云憋了一口气,最后却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脱口而出。 夜里会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这不是纯粹扯淡吗! “很好,很好!”汪柏嘴角微微一撇,连吐了两个很好,随即他突然一个挥手,立即喝道:“给本官拿下!” 第三十九章 床头坦白说原委 正尧匆忙的把唐丹妮给送到了医务室,脸上的紧张是不言而喻的。 也是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不理唐丹妮的感受导致唐丹妮一时任性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如此情形就好比两个八零后的小夫妻一般,时常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差点酿成惨祸。 好在葡萄牙随身的医疗队伍也很强大,虽然医治的手法与大明的那些大夫郎中很不相同,不过在正尧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其实此刻的这帮西洋医生,已经与当代的西医有了相近的地方,只是碍于条件的不足,设备的落后,一个小小的摔伤也会处理很久。 最后经过几个时辰的治疗与调养,已经快要到辰时之时,唐丹妮才终于醒了过来。 “丹妮,你醒啦!” 正尧一把握住唐丹妮的手,深情的望着唐丹妮。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们也不想多去过问,公主的事情,少知道一点为好。于是见唐丹妮醒来之后,所有人,包括米奇也都识趣的离开了医务室,只留下正尧与唐丹妮二人在屋子里面。 由于唐丹妮是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的,所以身上有多处伤痕,根据医生所说,有两根肋骨还出现了轻微骨折,而额头上也贴了一个大大的纱布,不得不说,这一次倒是挺严重的。一旦人激动,就会出岔子。正尧算是有了教训。 唐丹妮此刻很不想说话。尤其是对着正尧,在她看来,正尧欺骗了她,正尧无论做什么都是在进行欺骗,是有目的性的欺骗。因此在听到正尧喊叫她的名字之后,她不由地把头偏向了另一侧,不理正尧。 虽然正尧明白自己是一时冲动,是言语有些过激了点,但是对于唐丹妮来说,她那样的信任自己。此刻的心里肯定会很不好受。 见唐丹妮一副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正尧再次握紧了唐丹妮的玉手,柔声说道:“丹妮,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觉得我欺骗你也是对的,不过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信任,那么就请听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听完之后如果你还不想理我,我立马就走,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着,正尧便把目光紧紧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唐丹妮,如果唐丹妮许久都还没有动作的话,正尧也觉得在这里久留也只是浪费时间,无济于事。 “别……” 听正尧突然这么一说。唐丹妮立即转过脸,一把又将正尧给拉住,满是不舍的看着正尧说道,终究唐丹妮还是舍不得正尧的。 毕竟感情之事,也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气愤而瞬间破灭的。 “丹妮,我只想告诉你,我的确很在意沧海明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不在意你。至于刚才,我的语气是重了一点,你要相信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正尧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道。 “嗯,那你说,我信。” 唐丹妮深深的凝望着正尧,眼神之中充满了深情,不言而喻。她终究还是相信正尧的。 正尧与唐丹妮虽然认识没多久,到现在才两天时间。不过二人之间所发生的比起某些人在一一起一辈子所发生的事情还要多,还要震撼,因此二人的心里面也都有了彼此,这是不争的事实。 正尧这次沉默却是有点久,思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于是道:“丹妮,我就把有关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太惊讶。其实我是当朝的御前驸马,是当今皇上女儿宁安公主的丈夫,而我来这里,其实是经历了一些身不由己的变故才……” 纸是包不住火的,自己的驸马身份迟早要公开,现在与唐丹妮的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迟早也要有一个了结,不然的话,到时候等所有人所有事都堆在一起的时候,那就麻烦多了,说不定还会闹得更大。 于是正尧也不再有丝毫的隐瞒,即便里面的许多故事与唐丹妮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即便不告诉她也不会影响沧海明珠,正尧都一一的全盘说了出来。从如何遇到宁安,如何与宁安在一起,如何当上驸马,为何会来这里,一切的一切,正尧都没有半点隐瞒的说了出来。 然而唐丹妮则是听得瞠目结舌,顿时所措。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身边这个青年,这个自己一见钟情的青年竟然会有如此的遭遇,会经历这么多事情,更不会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大明的驸马! 如此让人震撼的信息从正尧的口中说出,也由不得唐丹妮不信。只不过,在听完正尧所言之后,唐丹妮的两眼顿时显得有些苍茫,呆滞的神情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之前抓到一个大盗,他说他曾经把‘沧海明珠’亲手卖给了一个葡萄牙人,而这个葡萄牙人就居住在壕镜澳,所以……” “所以你才会从魏老大的手中把我救出来,其实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沧海明珠’,如果我不是葡萄牙人,你就会置之不理?”唐丹妮两眼看着正尧,一副质问的口吻。 确实,按照正尧所说的,他所做一切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所谓的“沧海明珠”,根本与其他的无关。之所以把唐丹妮救出来,最终还帮唐丹妮识破布鲁尔的阴谋,并且帮忙把布鲁尔抓住,其实不过是想借唐丹妮得到“沧海明珠”罢了! 如此对唐丹妮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可是正尧却说的很平静,很诚恳,也算是对唐丹妮够坦白了,这不由地让唐丹妮心中顿时感到一阵为难,到底该怎么? “丹妮,你要相信,我的初衷是为了‘沧海明珠’,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的,因为我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面,我也被你深深的吸引了,跟你发生的一切也都是绝对真的。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祈求什么,只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沧海明珠的下落,因为冰妹她真的快要不行了,我真的不想看她痛苦的在轮椅上度过下半辈子。” 说着,正尧的眼眶也微微有些红润,不可否认,对于周冰,正尧有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若真的如他所说的周冰会在轮椅上度过一生的话,他的一生也将会在自责与愧疚之中度过。 “丹妮,你告诉我吧,沧海明珠到底在哪里。” 正尧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摇动起唐丹妮的身体。在见到唐丹妮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之后,正尧才发觉自己又有点过激了,于是才立即停住了摇晃。 而唐丹妮缓过气来之后,却是撇着嘴,幽怨的看着正尧道:“我真的是不知道,对于这个沧海明珠,我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只不过这次我恐怕是帮不了你了。” 终究唐丹妮还是给了正尧一个让他比较失望的答案,终究还是不知道沧海明珠的所在。 对此,正尧只能心中郁闷,双手捂着头,脸上尽是无助的表情。 第四十章 地牢探望布鲁尔 做了那么多事情,说了那么多话,到头来竟然什么也没有问道。别说唐丹妮没有看见沧海明珠,就是听说也没有听过,这无疑是给正尧的一个巨大打击。 无助的正尧只得坐在床边,紧抱着头,没有再发一语。 而就在这时,唐丹妮却突然说道:“你别这样,我不知道并不代表就没有,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关心过的。既然你肯定‘沧海明珠’在壕镜澳,那么我们现在就去问问二叔,他应该知道。” 突然的峰回路转顿时让正尧立即来了精神,只见他立即把抱在头顶的双手松开,随即一拍脑袋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二叔,你二叔一定知道!他一定知道!” 正尧也算是一事心里乱给弄得神情恍惚起来,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原来一直在壕镜澳有发言权的人并不是唐丹妮,而是她的二叔布鲁尔亲王。因此在壕镜澳上面所发生的一切,布鲁尔也应该很清楚,而唐丹妮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的。 沧海明珠是何等珍贵的东西,被飞天狐狸卖给葡萄牙人,无论买家是不是布鲁尔,到最后,还是很有可能落在布鲁尔的手中,这是不需要争执的事实。 “嗯,我们现在就去找二叔!” 说着,唐丹妮便准备起身,似乎比正尧还要焦急。 正尧一把将唐丹妮按住。道:“你先别激动。现在不急,还是等你把伤养好了在起身去问你二叔也不迟!”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布鲁尔可能知道有关沧海明珠的事情,那也不急在现在一时,反正就算马上找到沧海明珠,还是要等两日后大风过了才能够坐船去广州府救治周冰。 说着,正尧便把被单给唐丹妮盖上,又道:“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其他的暂时不用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放心。” 正尧一边说着。一边抓紧唐丹妮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唐丹妮没有多言,只是轻嗯了一声,然后便闭眼睡觉。而正尧。则是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静躺在床上的唐丹妮,脑中却是思绪纷飞。 夜色已深,皎洁柔美的月光破窗而入,照在唐丹妮的脸颊泛着荧光,那安然入梦的样子不禁让人我见犹怜。 正尧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即便靠着床沿,侧身趴了上去。而自始至终,正尧都没有松开过那一双紧握着唐丹妮的手。 第二日,日上三竿。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赶走月光之后,悄然照进了医务室。正尧只感到脸颊上有一阵火辣,不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而再看唐丹妮,只见她满脸的绯红,精神比之昨晚要好了很多。两眼分外有神的样子,看来经过一夜的调息之后,伤势也恢复了不少。 “别……别动!你想要做什么都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到,你不可以乱动,不然这样会很容易再弄伤你自己的。” 眼看唐丹妮准备起身。正尧立即又按住了唐丹妮的双手,不让她起床。 “哦。” 唐丹妮嘟着嘴,听话的哦了一声。 正尧关切地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口渴,想要喝水。” “那好,你在这里躺好。我马上给你倒水。记住,不可以乱动。你身上的纱带还没有拆,乱动随时可能再次弄伤你的!”正尧一脸严肃的说道,俨然把自己当成来了大夫,而唐丹妮则是成了他的病人。 唐丹妮望了正尧一眼,嘴里泛起一丝笑意,道:“哦,知道了。” “知道就好!还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擅自作其他事,无论做什么都得向我汇报,经过我的同意方可行动,一直要等到你康复为止!” 说完,正尧便缓缓地松开了抓紧唐丹妮的双手,然后慢慢站起身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着正尧离去的背影,唐丹妮的嘴上再次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喜悦幸福之意。 原来受伤生病可以这么好,要是可以一直这么伤病下去,那该多好? 显然唐丹妮此刻完全感觉不到了伤痛,取而代之的是正尧的体贴与关怀,还有那一份表露出来的爱心。 结果正尧再次回到医务室床前的时候带来的不止是水,还有早点,一分稀粥,一盘甜品点心,全都是唐丹妮最爱吃的。在正尧的又一番嘱咐之后,二人便有说有笑的开始了今天的早餐。 随后医生再次对唐丹妮的身体做了一个全面检查,最后发现并没有大碍,可以马上拆线离床之后,唐丹妮便在正尧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卧房之中。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唐丹妮终于不再有疼痛的感觉之后,才确认了已经痊愈。 唐丹妮也看到了这两天正尧是如何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说到底,正尧是别人的老公,竟然会这么的对待自己,自己也确实应该知足了。她本来还想假装疼痛,让正尧继续照料自己的,可是细细一想,还是正尧的事情比较重要,于是在吃完早饭之后,她便与正尧一道,往关押布鲁尔的地牢而去。 说是地牢,其实也太言过其实了。比起正尧在锦衣卫大牢诏狱、刑部大牢,京师提刑按擦使司所见的大牢,尤其是地牢,却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首先地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环境恶劣,也没有那么的光线不足,虽然也是修葺在地下,但是并没有那种潮湿的感觉。牢房并不是铁门铁锁,其实跟普通的住房没有什么两样。里面依旧有床。有座椅板凳,唯有的不同便是没有自由。 对于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正尧不禁一阵感慨:这里连牢房都这么先进,如此的有人性化,确实是大明无法比拟的,也难怪别人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发展起来。 跟着米奇的脚步,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一副恩爱的样子便来到了关押布鲁尔的牢房。 只见此刻的布鲁尔倒是很惬意的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坐牢跟度假似的。 “公主殿下!” 唐丹妮的出现,那些守在门口的侍卫们纷纷低头行礼,不过并没有大明的那种躬着身子。甚至还跪在地上。 “开门,我要和二叔聊聊天。” 唐丹妮轻点了一下头,随即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 唐丹妮的这番动作倒是显得很熟稔,连贯的颇有一代女王的气势。 “是!” 应声说完。那名侍卫立即用钥匙将锁打开,随即为唐丹妮正尧二人将门拉了开来,让二人进去。 接着米奇给周围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所有侍卫便闪到一旁,而米奇自己也跟在众侍卫后门,暂时离开关押布鲁尔的牢房。 公主与亲王谈话,这岂是一般人可以听的?米奇自然明白少知道一点对自己是有好处的,于是才如此的识趣。 “二叔,你还好吧!” 进屋之后,唐丹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这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差,但是对于布鲁尔来说,他又何时住过这样的屋子呢?而且一呆就是一天,根本没有出去的自由。于此,唐丹妮才会出于关心的问道,毕竟布鲁尔始终是自己的二叔。 布鲁尔却是浅浅一笑,道:“呵呵,还不错,每天不用担心有人想要谋害自己,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要出卖自己。吃得饱,喝的足,无忧无虑,这种生活挺好的!” 也不知道布鲁尔是说的气话,还是真的就是这样。不过正尧明白,不管怎样。布鲁尔现在即便有心想要重新来过,他也不见得有机会,因为唐丹妮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年少无知的天真女孩。 正尧笑道:“呵呵,亲王殿下倒是很幽默的,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你放心,你与公主始终是叔侄关系,她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你就放心的在这里享受生活吧。” 正尧倒是显得很轻松,一点也不像有事情想要问布鲁尔一样,也亏正尧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表现的这么镇定。 “这个自然,如果不是我,公主也不会成长的如此好。你也放心好了,经过这一役,我也总算明白了,争来争去,终究如梦幻泡影。”布鲁尔长叹了一番,说的话中还略有一丝佛理,不知情的还以为布鲁尔是被哪位得道高僧给点化了呢。 唐丹妮才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呢,走到布鲁尔面前之后,唐丹妮便立即道:“二叔生活的好就行。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问,希望二叔能够告诉我。” 唐丹妮也不想多说废话,一来就是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倒也显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拘泥。 而这时正尧便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同时把目光看向了布鲁尔。 布鲁尔见状,不由地撅了撅嘴,道:“说吧,什么事,我看看我知不知道。” 布鲁尔也没有太纠结,一脸的轻松状。反正现在的他也无欲无求了,凡事都可以无所谓。 唐丹妮点头,立即道:“那二叔你可知道‘沧海明珠’?” 布鲁尔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唐丹妮道:“‘沧海明珠’?你是说‘沧海明珠’?” “对,就是‘沧海明珠’,曾经一个大盗卖给你们葡萄牙人的一块明珠。”正尧立即插口说道。 “沧海明珠……沧海明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说着,布鲁尔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便陷入了沉思? 似乎这个沧海明珠对布鲁尔来说,也是有着某种深刻的回忆一样,只见提及沧海明珠的时候,他的那一双原本无欲无求的眼睛顿时也露出了一丝振奋的光芒。 第四十一章 邪恶魔珠乱人心 “沧海明珠,沧海明珠……” 布鲁尔此刻正陷入了沉思之后,嘴里喃喃,想入非非,仿佛那“沧海明珠”在自己的脑海最深处,正待自己一步一步的进行挖掘一般。 “丹妮,你二叔他没事吧!” 看着布鲁尔那双眼迷茫的神情,嘴里还氤氲不止,正尧却是在担心是不是这个沧海明珠曾经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打击,他才会变得这般。 不过看着布鲁尔那一双闪着异光的眼神,略微颤抖的嘴唇,直觉也告诉正尧,这个沧海明珠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布鲁尔又如此反应。 唐丹妮摇摇头,道:“不知道,二叔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不过看二叔的样子,一定是与‘沧海明珠’有关吧。” 对于布鲁尔的事情,唐丹妮其实知道的很少,虽然她与布鲁尔一起在大明生活了有三年之久,但是这三年来,唐丹妮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逛花园看海景,布鲁尔在做什么,大明与葡萄牙的关系怎样,甚至壕镜澳上发生过什么大事,她都一无所知。当真如一头关在牢笼之中的鸟,没有自由,不知外界有多广。 所以就出现了对沧海明珠的一无所知,其实这也不能够全怪她,关键是她向来天真善良,别人说什么她都相信,所以即便有发生什么,但是一经布鲁尔的口,有也变成没有。 正尧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依旧双眼大睁口中喃喃的布鲁尔,期待他接下来能够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就在正尧和唐丹妮二人还在为布鲁尔发神感到疑惑之际,却见布鲁尔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光芒,随即便盯着唐丹妮和正尧握拳说道,其激动的神情不言而喻。 唐丹妮立即道:“二叔!你别激动,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慢慢来,慢慢说!” 正尧也连连点头,看样子,这个沧海明珠给布鲁尔打击也很大。 “沧海明珠。是一个不祥之物,不祥之物!”说着,布鲁尔不由地吞了吞口水,然后表情慌张地说道。 “不祥之物?” 正尧与唐丹妮二人均是一怔。沧海明珠怎么会是不祥之物呢? 布鲁尔松了口气道:“是的,是不祥之物!自从我从见到它第一眼开始,便发生了很多让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可怕的事情!” “啊?” 正尧和唐丹妮二人都不由地讶然,看布鲁尔那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布鲁尔道:“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大明,在广州港见到沧海明珠之后,便深深地被它吸引,最后不惜花重金,从那个人手里将其买了过来。然而,不曾想到的是,当我拥有那沧海明珠时,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发生了转变。” 说着,布鲁尔便再次陷入了沉思,脸上则是露出了一副回忆状。 正尧与唐丹妮除了疑惑和好奇之外,并没有去打搅布鲁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他继续叙述着那一些令布鲁尔永远难忘的事情。 “第一次接触到沧海明珠,我便将其买下,然后带回了葡萄牙。而这个时候国内便开始动乱不堪,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教廷。贵族纷纷发动政变,意欲篡权。当时我和布鲁斯两人还只不过是葡萄牙的一名将军。正是热血青。因而为了维护国家安危,我们便毅然领兵抵抗叛军,岂料在战斗之中,我身负重伤,差点没命! 然而沧海明珠却突然绽放出一阵强光,随即原本我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竟然在瞬间便得到了痊愈,为此我便更加的珍惜沧海明珠!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就因为保护这颗沧海明珠,在叛军攻进城的时候没能照顾到我的母亲戴安娜,结果让她在乱军之中死了…… 后来,凭着布鲁斯的指挥用兵,最终消灭了叛军!回到宫中,国王对我们进行了封赏,可是此刻的我竟然莫名的对得到的封赏感到并不满意,一种无穷无尽的野心突然生起。结果从此以后,我便开始极力劝说布鲁斯发动政变,夺权篡位!” 布鲁尔说着,终于喘息了一口气,同时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那这沧海明珠是救了你,你应该感到高兴,不应该是这番神情才对啊!即便是你母亲在宫廷政变之中丧生,那也绝对是意外,与沧海明珠无关。”正尧摇头,对于布鲁尔前后表现明显矛盾再次感到了诧异。 当然,一旁的唐丹妮也是这么一番表情,连正尧都想不通的事情,她就更加不能想明白。旋即她与正尧一样,看着布鲁尔时均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顿了片刻,布鲁尔又道:“重点是在后面!我的夫人爱丽丝为了阻止我游说布鲁斯叛变,不惜以沧海明珠来要挟我,结果我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心一横将她杀了!而当时我的心里就只想着权力,我要足够的权力! 之后布鲁斯将我安排到了大明来,我知道他是怕我在葡萄牙会想要谋夺他的王位,不过这样对我来说也不失为好事,至少可以避其锋芒,养精蓄锐。只是没想到来到大明之后,我便如同被施了魔咒一样,一心想着如何去谋夺政权。于是不断地在大明揽财,然后送回葡萄牙收买王室成员,一步步的将王室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欲望就如海水,越喝就越发口渴,越喝就越想喝。最后甚至为此我还亲手杀死了我的儿子约森!!!后来我渐渐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推动着我去做这些事一样!直到后来,我找来一位巫师,她告诉我我被魔法诅咒了!!!” “诅咒???” 正尧和唐丹妮这下就更加不解了,怎么又是巫师又是魔法诅咒的,这是将魔幻故事吗? 不过根据布鲁尔所说的,正尧可以推测出一点,那便是布鲁尔之所以做这么多事,其实都不是他的本意,至少在骨子里,最初的他并不是这样的。而导致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这一个地步,或许真的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推动着他。 “没错!最后巫师以她强大的法力,终于发现那所谓的力量就是沧海明珠!她说沧海明珠有着无尽的魔力,会深入人心,让人无法自拔!” 布鲁尔越说越激动,深情也越发紧张,似乎这个沧海明珠真的就是一颗魔珠,一个侵蚀人心的魔珠。 正尧道:“那到底沧海明珠有什么魔力?巫师的说的可信吗?” 布鲁尔道:“卡图乃是我们葡萄牙最有权威的巫师,她说有就一定有!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她有关沧海明珠的事情,是她自己推算出来的!由于这件事之后,我便按照卡图的意思,将沧海明珠埋在了土里,让大地去洗礼它那沾满魔力的身躯! 果然,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都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去想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直到半个月前,我收到葡萄牙来的书信,说布鲁斯病危,宫中人心惶惶,布鲁斯还准备将王位传给丹妮,这不由地又激发了我心中的欲望。当晚进过掩埋沧海明珠的地方虽然我没有将其挖出来,但是我却深深地再次被它的戾气所震颤了一下,从此便再次开始了我的政变之计!” “原来二叔你也是身不由己,是丹妮错怪了你!” 听完布鲁尔说了这么多,唐丹妮的心中却感到了一阵不安与自责,原来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源于这个所谓的沧海明珠,这个来历不明的魔珠。如果没有它,她的二叔一定不会这样,他们卡特尔家族也不会弄得如现在这般自相残杀,所剩无几。 布鲁尔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丹妮,你实在太过单纯天真了,二叔这样对你,你竟然并没有怪我,做二叔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了。” “二叔,别这样,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见二人开始话家常般的真情流露,正尧也不禁感到惋惜。在袁海云看来,沧海明珠乃是治病救人的绝世珍宝;然而在布鲁尔看来,沧海明珠却又是蛊惑人心的邪恶魔珠,到底谁说的才对呢?还是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也会有坏的一面? 对此,正尧却是感到了一阵彷徨。 如果真的如布鲁尔所说的那样,一旦接触这个沧海明珠,就会乱了心智,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正尧道:“既然这个沧海明珠如此邪恶有魔力,那到底巫师有没有说这个魔珠到底是如何出现这种状况的呢?”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可以治病救人的灵珠珍宝,突然之间变成邪恶的魔珠,正尧委实的搞不明白到底中间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正尧便对沧海明珠为什么会有魔珠的一面好奇起来。 既然布鲁尔说那个巫师无所不能,知道的很多,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她应该知道这些。 同时,唐丹妮也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布鲁尔,在今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来这个沧海明珠还真的很有问题。 第四十二章 白莲圣教染明珠 “嗯,卡图运用她的魔法力,推算出原来沧海明珠是被人下了禁咒的,一旦有人接触到它,必定会激发心中的野心,从而将自己的欲望无限制的放大!她还说,这种禁咒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巫师所布置的。至于具体为什么会布置出这么一个禁咒来,她也无从得知。” 布鲁尔没有做丝毫隐瞒,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或许对于沧海明珠布鲁尔有着深刻的印象,因而今天才说了如此多有关沧海明珠的事情。 然而经过布鲁尔这么一说,正尧就更加觉得怪异起来:“巫师?大明有巫师吗?” 布鲁尔却是一笑,道:“巫师不过是我们的说法,至于你们大明,当然有另外一种说法。当然,我就在葡萄牙见过你们大明有个什么什么莲教在那里传教,好像运用的什么法术就根一般巫师所用的巫术魔法差不多。” “什么莲教?”正尧讶异的看了布鲁尔一眼,撅了撅嘴,道:“白莲教?你说的是白莲教?” “对对对!就是白莲教!听说他们的教主就是会巫术的!而且我怀疑,这个沧海明珠根本就是被白莲教做了手脚!”布鲁尔肯定地说道。 白莲教?怎么又是白莲教? 之前正尧在徐阶府邸就遇到过白莲教,现在来到这里还能够遇到白莲教,而且听布鲁尔说,白莲教甚至还到了欧洲去传教。这个白莲教还真的不简单。 然而每有白莲教出没的地方。必定会有大事发生。虽然正尧并不反对宣传教义,倡导信仰,但是以白莲教这种专门与朝廷作对,蛊惑人心的教派,正尧是从来都打心底里反感,恨不得见一处,灭一处。 如果真的如布鲁尔所言一样,是白莲教在沧海明珠上面动过手脚,那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白莲教的矛头其实直指的就是当今皇帝嘉靖。之前沧海明珠是在宫中被盗的,那就是说之前沧海明珠是从外面送进宫的。而送进宫之前一定是白莲教动过手脚。 这样看来,那么嘉靖之所以糊糊涂涂当了二十年皇帝,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这个沧海明珠,而在沧海明珠被盗之后。他才有所转变的。这么一来,倒显得合情合理了。 “那现在沧海明珠在哪里,可以让我看看并带走吗?”正尧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开口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话。 “什么?你想要带走?”布鲁尔顿时坐地而起,讶异的看向正尧,俨然感到万分的震惊。 确实,布鲁尔已经说明了沧海明珠是一个邪恶魔珠,是人听了都会远离它,躲都躲不及,然而正尧却还想将其带走。这不是疯了吗? “是,我想要拿它去救人。”正尧淡淡地说道。 唐丹妮也跟着点头道:“是的二叔,这点我可以保证,你相信他吧!” 在唐丹妮看来,布鲁尔又如此反应应该是舍不得沧海明珠。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沧海明珠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而且也都这么多年了,说真的,要是突然转手给别人,肯定会心有不甘的。 可是唐丹妮这一次却是猜错了。只见布鲁尔立即摇头道:“不!你以为我是在舍不得沧海明珠吗?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什么金银财宝权力荣誉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我只是怕他会像我一样,一旦得到沧海明珠之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布鲁尔是过来人,对沧海明珠他是深受其害。既然自己走错了路,应该知道这条路一旦走进去之后便不得自控。虽说正尧与他半毛钱关系。但是他看得出,唐丹妮对正尧是真心的,终究他与唐丹妮还是叔侄关系,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因而他不想让唐丹妮担心。 如此诡异的东西,真的不可以乱碰,否则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亲爱的,二叔说的对啊,你可要想清楚,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闻听布鲁尔这么说唐丹妮顿时表露出了一副凝重的神色,严肃的对着正尧说道。 她是在乎正尧的,即便之前正尧伤害过她,即便正尧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嗯,一定要认真考虑,这沧海明珠绝对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了得,想我布鲁尔也算枭雄一世,但是最终却被这么一个东西给控制,哎……”布鲁尔不禁一阵怅惘,感慨万千。 正所谓千年道行一朝丧,布鲁尔确实是这样。虽然唐丹妮并没有如何的虐待他,但终究他没了以前的自由,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于万人之上的地位。 不过正尧却想要没有想的立即说道:“不,不需要考虑,亲王殿下,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沧海明珠在哪里,至于其他的,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而且我也不会将沧海明珠据为己有,等我把人救了之后,我会将沧海明珠送回大明皇宫,毕竟此物乃皇宫失窃之物,至于钱财问题,届时我会向亲王殿下你予以双倍的赔偿。” 对于正尧来说,沧海明珠再珍贵,不是他的,他也绝对不会据为己有。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也绝对不会去四处寻找沧海明珠,而听到沧海明珠竟然有如此两面之后,正尧也都会毅然放弃寻找。只是沧海明珠可以不要,但是周冰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蓝田暖玉的功效现在正在逐渐减弱,周冰的身越发的羸弱。若是再不找到沧海明珠进行医治,真的等到半年后再来,恐怕周冰真的要一辈在轮椅上痛苦的度过。显然,这并不是正尧想要看见的。 至于赔偿问题,相信布鲁尔并不在意。现在这个沧海明珠他根本就不想要。不过这个明珠很奇怪,无论用什么重物去轰击,甚至用火枪去攻击,它都丝毫无损。为此,布鲁尔才不得不听取巫师卡图的意见将沧海明珠给埋在土里,不然早就被他给摧毁的面目全非,连渣都不剩。 “可是……” 唐丹妮还想劝慰什么,却见正尧一把将唐丹妮揽住,双手握在唐丹妮的双臂,道:“丹妮,你是了解我的,如果不能够将沧海明珠带走为冰妹治病,我这辈都会不安的,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开心的。” “可……” “放心,我这个人或许没什么好的,但是唯一的就是没什么大志,也没有什么野心,相信即便沧海明珠有魔力,也不会对我起作用的。” 正尧宽慰的说道,其实到底是不是他所说的那样,还真的不敢打包票。只是唐丹妮天性纯良,又没有什么心机,或许她也觉得正尧此刻说的正确。 唐丹妮终究拗不过正尧的坚持,旋即道:“嗯,那你要答应我,如果感到不适,一定要将沧海明珠给摧毁!我不想你出事!” “嗯,一定!” “咳咳!”见到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调情般谈话,不禁使得一旁的布鲁尔一阵咳嗽,随后布鲁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的好,千万不可以一时意气。那沧海明珠就被我埋在古堡花园中的一棵大树下,你硬要去的话就叫米奇带你去,他知道具体位置。” 既然正尧已然铁了心,连唐丹妮都无法劝阻,那么布鲁尔说什么也不过徒劳。 “嗯,那谢谢亲王殿下!”说着,正尧便一展笑颜,随即又对唐丹妮道:“丹妮,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嗯!那二叔你就在此好好歇息吧,我们走了!” “去吧!” 说完,唐丹妮与正尧二人便轻轻地拉上了门,然后径直走出了地牢。 在米奇的带领之下,正尧与唐丹妮二人终于来到了花园之中的大树下,经过一番挖掘,最后那一颗光芒闪烁的明珠便出现在了正尧与唐丹妮的手中。 沧海明珠,晶莹剔透,与一般水晶球无异,不过里面却多了一滴如泪滴的晶体,栩栩如生,不禁让人爱不释手。 第四十三章 怀揣明珠离澳去 “这就是沧海明珠?好美!” 见到从土里挖掘出来的沧海明珠,唐丹妮不禁一阵惊呼赞叹。 却见那沧海明珠在白布包裹之下并没有沾染到一点的泥土,显得十分的干净明亮,与水晶相比,似乎还要晶莹剔透。巴掌大小,握在手中却并没有感到沉重,而明珠中间只有一滴泪珠一样的晶体,色泽均匀,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不得不说是一枚绝佳珍宝。 “别碰!小心!” 眼见唐丹妮准备伸手去摸那沧海明珠,正尧一把将唐丹妮的手给抓住,随即轻喊了一声。 倒不是正尧吝啬不想让唐丹妮碰,而是经过布鲁尔那么一说,正尧也觉得这个东西怪异的很,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就算遇到什么,也让自己一个人承担,绝不会让自己身边的女人受到伤害。 “你二叔说过沧海明珠是个不祥之物,我不希望你它而受到任何伤害。”正尧严肃地说道。 “哦。” 唐丹妮委屈的哦了一声,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绵羊一样,下意识的把手给收了回来。 随后,正尧便把沧海明珠给拿在了手中。仔细的端详起来。 “有了它。冰妹的伤就有救了。丹妮,谢谢你!” 说着,正尧便将沧海明珠连同外面的白布一并给收入了怀中,然后抓起唐丹妮的手,深情地说道。 唐丹妮道:“好啦,别在这里肉麻了,明天大风就要过去,到时候就可以乘船去救你的冰妹了,到时候慢慢去跟她卿卿我我吧!” 不言而喻,唐丹妮的口吻显然有吃醋的意味。每每正尧提及冰妹的时候,唐丹妮就会格外的表现的不乐意。其实这也难怪,如果正尧只是提及宁安,唐丹妮未必还会这样。毕竟她也明白正尧是宁安的丈夫,宁安是正尧的妻子。可是周冰,根本就不是正尧的什么,义弟?可是人家周冰现在是个女儿身!这如何不让她在这里吃闷醋呢? 对于唐丹妮的心思,正尧又何尝不知? 却见正尧只是抿嘴一笑道:“好啦,别在这里生闷气了,走,咱们回房去,好好研究研究。” “回房研究?”唐丹妮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 “是啊,回房研究。” “研究什么?” “你说呢。嘿嘿……” “好你个李正尧!越来越坏了!” …… …… 第二天天一亮,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持续了多日的台风已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蔚蓝晴空,万里无云。 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一早便起床,吃过早点之后,便收拾好一切,直往码头而去。 原本正尧决定一个人去的,毕竟带着一个外国人,而去还是一个洋妞在身边。多少会引人注目,再加上回去要见的是周冰,到时候说不定会很尴尬的。至于身边还有一个大大咧嘴的袁海云,经过他一番瞎扯胡扯,相信就算跳进黄河。正尧也会洗不清的。 只是唐丹妮的性子正尧也明白,一旦她下了决定。谁也无法阻止。在床上软磨硬泡,又是利诱又是威胁之后,正尧只好妥协,无奈的带上了唐丹妮。为此,唐丹妮不禁再次“奖励”了正尧一番,结果一大早就“梅开三度”,让正尧下楼时腿脚隐隐都有一些发软。 不多时,正尧与唐丹妮等人便出现在了码头上。 米奇的工作效率倒是挺高的,安排了一艘大船给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上面还备了许多食物,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有一张软床!这个米奇似乎很懂唐丹妮的心思。 正尧只是一阵笑而不语,在左顾右盼观赏了一下岛上风光之后,又不禁回头望了望古堡,心中倒是感触万千。 最后在正尧二人快要上船的时候,守澳官黄海忠竟然也带了一帮人过来。而他们倒像是收了什么风声一样,齐齐来为正尧送行,这不由地让正尧也是一阵不好意思,这些人实在太热忱了。 一番寒暄过后,该走的还是得走,终于,正尧牵着唐丹妮的手,往船上走了去。 怀揣着沧海明珠,坐在船上,正尧此刻的心中终于算是放下了一颗大石。现在有了沧海明珠,周冰的伤势就有转机了,这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两个时辰,时间过得倒是挺快的。 正尧与唐丹妮携手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珠江码头。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二人坐上了一辆马车,有说有笑的往城里走去。至于米奇带着一众便装火枪兵,则是远远地跟在身后,一步也不敢停滞。 由于三天的台风,让所有船只都不敢在海中航行,故而正尧也知道这三天里面袁海云等人应该都在凤翔客栈里面等自己。因而正尧也没有多想,直接让车夫赶往凤翔客栈。 下了车,付了钱,正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唐丹妮,往客栈里面走了进去。 客栈掌柜一眼便认出了正尧,于是立即迎上去道:“客官,你总算回来了!” 正尧见状,不禁一阵疑惑道:“怎么?掌柜的有事找我?” 自己回来也就回来了,就算要欢迎,也不是这种口气和神情才对,直觉告诉正尧,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此刻却见权叔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然后喘气如雷的对着正尧道:“这位公子,大事不好了,你的几个朋友出事了,他们被广州海道衙门给抓去了!” “什么?广州海道衙门?” 正尧一阵惊愕,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个汪柏难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他也是严嵩的人想要对付自己? 一时之间,正尧的脑中疑惑重重,对于汪柏这个广州海道副使想要做什么,可谓是绞尽脑汁。 见正尧有些激动,唐丹妮立即在正尧的胸口轻抚了一下,随即道:“先别紧张,听听他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丹妮在这一刻倒是显得很镇定,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天真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 正尧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方才想的有点多,有些紧张了。 权叔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接着又道:“是这样的。在你不见的第二天晚上,那位袁公子也不见了,结果在第二天,汪柏的海道衙门便派了一大帮人来,连周姑娘曼儿姑娘杏儿姑娘都抓走了,说是什么江洋大盗,专门偷窃官家公。” “什么?还有这种事!这个汪柏,简直岂有此理!” 正尧又是一阵愤怒,这个汪柏实在有些太胆大包天了,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抓人! 其实正尧所担心的倒不是汪柏的乱抓人,他担心的是周冰能不能受那等牢狱之苦。要知道,现在周冰的身子已经每况愈下,根本无法再经得起折腾。万一闹严重的话,就算有沧海明珠,也未必能够救得了她! “那那些海道衙门的官差或者汪柏有没有说怎么处理袁公子他们?”唐丹妮镇定地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事情了解清楚,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任谁都知道,汪柏这样做纯属子虚乌有,只不过汪柏这么做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叫他这么做的?这就有待查证了。 权叔道:“他们一来就乱抓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不过我听有人说,好像三日后便要进行依法判决,到时候必定会游街示众的!对了,明天就是第三日!” “明天?哼!”正尧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对着唐丹妮道:“丹妮,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唐丹妮摇摇头,嘴角一撇道:“我们之间还需要帮忙这么客气吗?你有什么需要,说吧,我尽量做到。” “嗯,把耳朵附过来!” 说着,正尧一把将唐丹妮的头往自己的嘴边凑拢,然后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似乎在安排着什么计划一样。 第四十四章 登门造访欲要人 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一番交头接耳之后,并没有在凤翔客栈逗留,直接便往广州海道衙门而去。 虽然正尧并不知道广州海道衙门具体在什么地方,不过好在有唐丹妮在一旁,而唐丹妮好歹也是一个公主,这个广州海道副使汪柏要是有什么大事,还是会邀请她去增进“明葡”友谊的,久而久之,唐丹妮也知道了广州海道衙门的位置所在。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广州海道衙门门前,守在门口的依旧是那个大胡子官差。 只见他身形壮硕,两眼炯炯有神的站在门口,显得颇有气势。 不过这次在见到唐丹妮上门之后,他却并没有如上次叫住袁海云那般,反而是在老远便迎了过去。 走到唐丹妮跟前,那大胡子官差立即躬身道:“卑职见过公主殿下!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实唐丹妮才不习惯你这种什么千岁千岁的称呼,这种就大明才有的说法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千岁?自己真的要活千岁,那不是成了妖精了? “免了免了,带本公主去见你们大人吧,本公主有要事要找他!” 唐丹妮一摆公主架子,立即挥手说道,倒是显得很是犀利。 公主发话,谁还敢不听?尽管人家是异域公主,但是要知道这个异域公主可是与自家大人来往甚密的那种,如果没有招呼好,下来自家大人还不跟自己急? 待唐丹妮说完,大胡子官差便不敢有一丝怠慢的往前带路,甚至连问也没有问正尧的身份,直接便让正尧与唐丹妮二人进了衙门。 来到大厅中,却见汪柏正惬意的一手提着鸟笼逗着小鸟,一手则是端着茶杯品着他那从杭州运来的西湖龙井。 茶香肆溢,鸟鸣啭啭,倒是显得轻松自在,无所事事。 “丹妮公主!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真是失敬失敬!” 未等那大胡子官差进行通报,却见汪柏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门口,赫然见到来人是唐丹妮。他没有做丝毫的踟蹰,立即起身,上前恭迎道。 唐丹妮点点头,道:“汪大人。别来无恙啊!至上次醉仙楼一别,咱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汪柏道:“呵呵,别提上次了,上次公主突然不见了也没有打个招呼,害的下官在这广州城里面翻来覆去的寻找。可没把下官着急惨啊!” 唐丹妮道:“汪大人有心了!不过那次也算是本公主福大命大,在你的地盘被人掳劫,后来被这位李公子给救走了,不然的话,恐怕汪大人今天就见不着本公主了!” 显然,唐丹妮的话中是带着刺的,毕竟自己在广州府被人掳走,而且当天还是汪柏设宴请客。虽说这都是布鲁尔一手策划的。可是这个汪柏也脱不了干系。当真闹出了事情,传到嘉靖耳朵了,直接影响到两国邦交,即便汪柏身后的那个人有多厉害,也不见得能够保得住他。 可以说,这一次他要谢的人还真的是正尧。 汪柏闻听唐丹妮这么说。脸上虽然依旧是笑颜盈盈,但是心中却是对这个女人不由地提防了起来。之前布鲁尔还说这个是个小女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天真的如一张白纸一样。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子似乎比布鲁尔所说的要厉害多了,尤其是那张说话带刺却又不那么明显的嘴,着实的让汪柏好好的领教了一番。 随即汪柏笑呵呵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相信不会计较这些。对了,这次怎么不见布鲁尔亲王殿下呢?” 这个时候,汪柏才注意到这次布鲁尔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这点却是让他感到一阵纳闷。 以往不管什么时候,唐丹妮出现在这里,那布鲁尔一定也在的,可是这次却只看到了唐丹妮,这件事看起来是有点蹊跷。 唐丹妮则是欣然一笑道:“你说他啊,他被本公主关起来了,前些日子他竟然意欲谋反,被本公主大义灭亲,已经将他关押大牢,所以他这次来不了了。” 不想唐丹妮一来就这么实话实说,实在有点让那汪柏感到一阵诧异。 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王爷,叱咤风云多年的王爷,就这么说被人抓住就被人抓住了。而且抓住他的还是一个她的侄女,是他一直都看不起的侄女。这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既然布鲁尔已经被唐丹妮给抓了起来,那么汪柏与葡萄牙两方所有的合作,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真空期,如果唐丹妮不履行之前的合作的话,那么汪柏日后想要得到丰厚的利益,想要从葡萄牙方面得到更多的支持,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汪柏立即识趣的道:“这个布鲁尔,实在罪该万死,竟然敢谋害公主意欲谋反!不过还好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凡事都能够逢凶化吉,下官也深感欣慰!对了公主殿下,不知道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呢?” 俗话说的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唐丹妮此番前来也绝对不是想要跟汪柏打招呼,更不会是想故意告诉他自己把布鲁尔给抓住,好让汪柏识趣一点,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只见唐丹妮再次笑了笑,道:“是这样的,我的救命恩人听说这里面关押了一位大夫,这个大夫的医术十分高明,甚至连汪大人的母亲都能够治好,所以他想请这位大夫去他的府上医治他的妹妹,不知道汪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呢?” “哦?大夫?不会吧,是不是公主听错了,这大牢之中怎么会有大夫呢?” 汪柏眯着眼睛,不禁看了看正尧,随即又对着唐丹妮说道,似乎看他的表情,他所说的是真的。 显然,表面看见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这个汪柏如此的矢口否认,摆明就是居心叵测,看来他根本就是有心隐瞒袁海云等人被他给关押在了大牢之中。 不过正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而且他也相信唐丹妮。以唐丹妮现在的能力,应该能够帮到自己。 听到汪柏这么一说,却见唐丹妮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略带质问的口吻道:“汪大人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别以为本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想与本公主合作的话,本公主还是劝你老实一点的好。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应该懂得分轻重缓急。” 唐丹妮可谓是一语双关。一来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让汪柏不敢马上反驳;而来,以合作为条件进行要挟,除非汪柏不在意那些利益,不然由不得他不就范! 果然。听到唐丹妮的这番话之后,汪柏立即又一副笑盈盈的躬身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有话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谁跟你好好说!做人做生意讲的都是心,既然汪大人都不讲心,那也没什么好谈的!反正日后我葡萄牙还会在壕镜澳增加货运量,届时汪大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便宜被别人占了!” 唐丹妮不客气地说道。听她的口吻。倒像是一个久经商场的老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显得那般的老练,娴熟,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当然,此刻的汪柏还并不知道唐丹妮与守澳官签订了那个所谓的合约。而在汪柏看来,这个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贪官。如果真的把唐丹妮给惹急了。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自己什么好处也捞不着。而唐丹妮还可以去找别的官员,到时候自己就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金银财宝进入别人的口袋,那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思前想后之后,汪柏终于一咬牙,仿佛像是在做某个难以抉择的决定一样,随即道:“是这样的!公主你说的那个大夫,大牢里面确实是有。” “对了,这不结了,还废那么多话做什么,当真想把咱们的关系闹僵不成?”唐丹妮没好气的说道,看来这个汪柏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吓吓他,他就不知道厉害。 汪柏一脸犯难地说道:“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其实这个大夫是一个极度重犯,是朝廷指名要的人,下官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怠慢,还望公主海量汪涵!” “极度重犯?他犯了什么罪?” 这个时候正尧可听不下去了,说袁海云是极度重犯?这不是开玩笑瞎胡闹吗?这个汪柏眼见被裤裆给遮住了还是脑子被门给夹了? 见正尧有些不高兴了,说第一句话就这么冲,他倒是有些不大适应,不过他也不敢怠慢,于是立即道:“是这样的,这个重犯竟然夜闯衙门,偷盗公和朝廷颁布下来的机密件,结果被下官逮个正着,所以……” “可是我是听人说这个大夫是在您府上为您娘治病才对,他怎么会夜闯衙门偷盗公和机密件呢?”正尧反问道,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汪柏,势要捕捉到汪柏的每一个细节。 “摆明就是汪柏在装神弄鬼,一定是海云发现了汪柏的什么证据,他才会将海云抓起来的,希望海云不会有事!”正尧心中则是祈祷着,对于汪柏这个小人,虽然他没有怎么接触,但是他明白,这个小人之所以能够爬到今天,一路敛财,与他的阳奉阴违,与他的朝廷后盾是密不可分的。 现在正尧最担心的便是袁海云的身份被人识破了,而这个汪柏又是严嵩的人,到时候严嵩来一招公报私仇,那袁海云真的就死的很冤枉了。 汪柏立即战战兢兢的道:“对!是!他的确在我府上为我娘治病,可是到了夜里,他也的确去了我的书房偷盗公和机密件,这是衙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他们可以作证!” 汪柏此刻倒是豁出去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开始指指点点,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唐丹妮。 见正尧与汪柏二人已然有发生争执的趋势,于是唐丹妮立即怒声道:“好了,其他的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见那个大夫一面,汪大人,你赶紧带路吧!” 说再多都是废话,倒不如行动来的实际。 只见唐丹妮也立即变得强硬起来,容不得汪柏有丝毫的违背之意。 汪柏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不过他也不敢直面与唐丹妮嚣张。因为他知道,这里虽然没有唐丹妮的亲信,但是眼前这个青年的身手一点也不赖,一旦自己发难,吃亏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那好!公主殿下情随下官来!” 说完,汪柏便立即躬身出门,为正尧与唐丹妮领路,直往大牢而去。 第四十五章 衙门牢房治伤患 衙门大牢与在壕镜澳葡萄牙人的地牢却是不一样,里面除了幽暗昏惑,还多了一份潮湿和冰凉,铁门铁窗,让人一见着就心里发寒。 一路上,汪柏也算客气,毕恭毕敬的把唐丹妮与正尧二人给带进了关押袁海云的大牢。 不过大牢里面虽然有袁海云,但是却没有见着周冰三人,估计是被关押在了别处。 这时袁海云心中顿时一阵火大,见到汪柏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真的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自己医治好了他母亲,非但不言谢,竟然将自己抓了起来,虽然自己是进了书房,也发现来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个汪柏竟然还给自己扣上了江洋大盗的帽,甚至连朝廷最近二十年所发生的重大盗窃案都给袁海云算上了。 荒谬,简直就是荒谬!袁海云今年才多大?十七岁而已!最近二十年,那不是扯淡是什么!!! “汪大人,把门打开吧。”唐丹妮面显轻松地说道。 “是,公主殿下,只不过……”汪柏上前开门之际,脸上还是露出了一阵为难。 “汪大人有话就说,缘何变得如此扭扭捏捏?” “回公主,此人乃是朝廷重犯,下官只是希望公主能够保证此人最好不要离开大牢,如果可以,还烦请这位公的妹妹亲自前来治病。” 唐丹妮一听,顿生不爽,道:“混账!你叫本公主朋友的妹妹莱尼这大牢里面治病?你当本公主朋友的妹妹是什么人?” 唐丹妮的脸色骤变。显然有些不满汪柏方才的话。 汪柏立即道:“不不不。公主殿下切勿动怒!公主殿下您也应该知道,大明有大明的规矩,衙门有衙门的职责,希望公主殿下不要为难下官啦!治病哪里都可以,大家就迁就一下吧!” “汪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丹妮,你就别为难他了。” 这时正尧倒是显得很洒脱,竟然为汪柏说起好话来。 汪柏一听,立即言谢道:“对对对!这位公懂得体谅本官,本官真是感激不尽啊!” “不过在下的妹妹好像也被大人您给抓来了。不知道现在又被大人你关在哪里了呢?” “是么?公的妹妹怎么会被本官给抓起来了呢?这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汪柏立即摇头说道。 对于汪柏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见过正尧,那他的妹妹自然也都不认识。自己又何时抓了他妹妹呢?而且现在在唐丹妮面前,若是出现这等事,怕是会让唐丹妮心生不满。 不过正尧却是笑笑,道:“不会搞错的,凤翔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说了亲眼看见你将他们三人抓走的,还说他们是大盗的同谋,不知道汪大人是否做过这件事呢?” 汪柏顿了一下,不禁瞥眼看了看正尧,道:“哦,原来是这件事啊!对!之前本官的确抓过三名女。而事实证明该三名女与这个大盗乃是同谋,所以本官才将三人捉拿归案的。至于是否公的妹妹,这本官就是在不知了。” 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立即道:“汪大人,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医治好我的妹妹,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如果他们真的有罪,那我也是同谋,到时候你可以一并抓起来。” “这……” 汪柏倒是没想到正尧说话这么直接,让自认是同谋,要让自己去抓他。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汪柏也不敢太过放肆,现在的情势明显对方要硬一些。不到万不得已,汪柏不会乱来。 于是汪柏说话也显得有些犹豫,不禁看向了唐丹妮,示意她去表态。 “汪大人还有什么为难的吗?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正尧试探性地问道。 他最不想知道的就是周冰出了什么状况,万一周冰真的在牢房中受了苦,正尧的心里绝对不好受。 汪柏道:“没有,没有!本官也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好,既然你们可以保证不让犯人离开大牢一步,本官就允许他们治病。” “那就有劳了!” 正尧也不多话,立即示意汪柏带路。 虽然汪柏还不敢肯定正尧的真正身份,但是以他如此紧张袁海云以及对那三名女的关心,不难看出正尧与这四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是现在骑虎难下,面对正尧的身手,汪柏显然没有实力进行一拼。为今之计,只能隐忍,待机会出现,便能够一击即中。 既然正尧与袁海云是同伙,想必正尧也有参与调查自己,因此,正尧此刻在汪柏的眼中,也成了必杀的对象,即便有唐丹妮在场。 汪柏倒是面不改心不跳的在前面带路,走过过厅,左拐之后来到了另一间牢房,这里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潮湿,臭味也没有那么浓,想来是关押女囚犯的大牢。毕竟男女有别,关在一起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第三个牢房便是周冰三人所关押的大牢,却见此刻的周冰一脸的惨白,疲惫的样,看来她的伤势又加重了,终究是牢房,环境条件差,有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 “汪大人,我们就站在外面吧,不必进去看他们治病了。”唐丹妮一把拦住汪柏说道。 沧海明珠不是一般俗物,以汪柏的贪婪,如果让他见着了,保不齐他想据为己有。 汪柏抿嘴一笑,道:“好啦,在外面陪着公主殿下是下官的荣幸!” 说完,汪柏便转身与唐丹妮一道往门外走去。 见唐丹妮将汪柏带走。正尧立即弯腰看向满脸苍白的周冰。心疼的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冰妹,你受苦了!” “大哥,我没事,让你为我担心了。” 正尧一咬嘴唇,缓缓地站起来,立即转身对袁海云道:“海云,这是沧海明珠,现在冰妹的伤势就靠你了!” 说着,正尧伸手将怀里的沧海明珠给取了出来。只见一道耀眼光芒立即从正尧的手中绽放出来,整个大牢里面也瞬间明亮起来。 这一幕自然让转身离去的汪柏感到了一怔,下意识的用余光往正尧二人探去,却见一颗硕大的明珠正发着光亮在正尧的手中闪烁着。而汪柏的眼睛则是瞬间便绿了,尽是贪婪之意。 袁海云顿时讶然道:“沧海明珠?这就是沧海明珠?” 正尧点头:“对,这就是我们寻找了很久的沧海明珠,最后让我在壕镜澳的葡萄牙人手中找到,不过这个沧海明珠很诡异,你千万要慎用它。” 正尧不忘提醒着袁海云,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他对布鲁尔所说的有所保留,不过围绕着沧海明珠确实是发生了许多怪事,这也由不得正尧不接受。为了安全起见。给点提醒也是有必要的。 “嗯,这个我知道,其实当初我并没有跟你说清楚,沧海明珠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唤魔邪珠,顾名思义,就是唤醒心中的心魔,让人如同中了邪一样。之所以当初没说,那也是情非得已,毕竟为了周冰的身体,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原来袁海云一早就知道这些。看来他也是怕说出来之后会影响正尧,到时候一旦延误了时间,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赶紧为冰妹治伤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 正尧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立即将沧海明珠递给了袁海云。 袁海云点头,接过沧海明珠。然后对周冰道:“周姑娘,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痛,希望你可要忍忍。正尧,在我为周姑娘治疗之际,希望你可以再一旁替我施针,切记,不可以受到外界的打扰,否则我们会功亏一篑的!” “这点没问题,我们开始吧!”正尧已然迫不及待起来。 袁海云立即将沧海明珠拿在手中,随后又将自己的随身药箱打开,取出一排银针,递给正尧,而他自己则是像一个魔法师一样,将那如同水晶球模样的沧海明珠往唐丹妮身上靠拢。 “扎百会穴!” 袁海云轻喝了一声,随即一把将手中的沧海明珠直接推倒了周冰的颈部。 正尧没有答话,只是按照袁海云所说的去做。只见他立即从羊皮上面取出一根银针,不偏不倚,径直往周冰的百会穴扎去! “呲!” 银针顶部直接没入了周冰的百会穴。 “唔!” 周冰顿时发出一声呻吟,表情则是显得十分的痛苦。 “冰妹,你要坚持住!” 正尧不忘为周冰打气加油,他明白,这一刻千万不可以有一点的闪失,否则真的会前功尽弃的。 “天池穴!” “呲!” 银针顶部直接没入了周冰的天池穴。 “唔!” 周冰又是一阵呻吟,却见嘴角已然开始抽搐起来,似乎疼痛开始在加剧。 “气海穴!” …… …… 袁海云时不时的大喝一声,正尧便跟着他的指示照做,而袁海云自己则是将沧海明珠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在周冰的身上不停地游走。与此同时,却见那沧海明珠所到之处竟然都有股股热气冒出,周冰的头部,脸部,肩膀,背部,胸部,腹部……最终直到全身,整个人如同一个刚刚被沸水煮过一样,无处不在冒着浓浓的热气! 而周冰的面色也一阵青红,一阵黑白,闪闪不定,大有修炼魔功之势,看的一旁的曼儿杏儿完全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也是最紧要的关头,却见汪柏竟然转身开始往回走。 唐丹妮立即道:“汪大人,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哼!一边去!” 汪柏一把将唐丹妮直接给推到了大牢之中,未等唐丹妮有任何的反应,他竟然把门锁给锁了上来! “不好!汪柏好像变脸了!” 正尧此刻却露出了一脸的焦虑状,而此刻也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候,只差两步,只差两步周冰就可以痊愈!他没有想到汪柏会在这个时候变卦,看来这个汪柏还真的能够老谋深算的。 “正尧别慌!照着我说的去做,什么也别管!神堂穴!” 袁海云再次喝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病,至于汪柏到底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理会。 眼见汪柏一步一步走进牢门,而正尧的心中则是一团慌乱,如果在这个时候汪柏横插一刀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不过正尧最终还是听了袁海云的话,不再去理会汪柏将要做什么,夹着银针,直扎周冰神堂穴而去! “血海穴!” “嗖嗖嗖嗖!” 就在袁海云大喊一声之际,却见汪柏已经走到牢门前。 汪柏没有进牢房,而是一把将挂在牢门上的铁锁链给拿在手中,二话不说绕着铁门和铁框一拉,只听得“咔”的一声,牢门直接被汪柏给锁上了! 汪柏竟然关上了牢门,他想做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正尧的真正身份? 第四十六章 汪柏翻脸有预谋 汪柏将牢门给锁了起来,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正尧与袁海云二人救人。 只见汪柏关门的同时,正尧的一针再次扎下,与此同时,周冰顺势的往前一倾,嘴里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 “冰妹!冰妹!你没事吧!”正尧一把扶住周冰,关切地问道。 “正尧别担心,这是正常反应,将周姑娘扶起来,让她躺在轮椅上,待她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袁海云镇定的说道,只见此刻他的额头上却已经是汗珠淋漓,在此过程之中,他应该很疲惫很费神。 正尧点头,将周冰给搀扶住,往轮椅上靠了过去。 完后,正尧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汪柏的身上,冷眼一瞪的对着汪柏道:“汪大人,你想干什么?” “汪柏!你可知你这样对我,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被关在另一间牢房的唐丹妮也愤怒的斥声道,那一双瞪着汪柏的眼睛如同一把冰锥,直插汪柏心房,让他不禁感到一怔。 不过汪柏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在踟蹰了片刻之后,却见他顿时绽开了笑颜,然后对着正尧道:“干什么?你公然勾结洋人私闯大牢,还意欲劫狱,你说本官想干什么?” “混账!汪柏你是吃了雄心豹胆了?赶紧把本公主放了!”唐丹妮怒骂一声,这个汪柏竟然敢如此嚣张如此大胆,连自己也敢关押起来。 “闭嘴!”却见汪柏回头就是一声怒斥,接着又道:“放你?你算哪根葱?给你面叫你一声公主?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们这帮洋人还有利用价值,本官早就将你们赶走了!哼!还敢在本官面前呼呼喝喝,真以为本官是你身前的狗?” 此刻的汪柏俨然谁都不怕,莫名的显露出一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能够有如此变化。 “汪柏!你……” 唐丹妮没想到汪柏变脸竟然比翻书还快,之前还在自己的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可是到了此刻。却又是这么一番表现,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正尧不禁拍拍手道:“好!很好!汪柏就是汪柏,做事手法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你别笑!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是谁!本官早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们几人,他的确是一个大夫。但是是当今太医院的御医!她,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她的身份乃是京城第一帮会的头目,其背景更是京城第一首富韩国仁的义,不。应该是义女!至于你!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就是那个把京城都搅得天翻地覆,之前还在陕西破了一宗大案的‘御前驸马’李正尧!怎样,本官没有说错吧!” 汪柏面不改色的指着正尧三人先后说了一通,将三人的身份逐一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汪柏已经做了这么多功夫,相信咋今天第一眼见着正尧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对付正尧等人了。这个汪柏的心机,果然够深。 正尧摇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你这么做摆明就是在无中生有。混淆视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你不怕我们?” 摆明知道对方的身份,竟然还一副没事样,如果不是脑有问题,那么就是汪柏已经做足了准备功夫。他现在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怕?我真的很怕。不过怕也没用,有人要我一定不可以让你活着离开广州府。所以如果你没事,那有事的就是我!我没得选择!” 汪柏捂着双手。神情怪异的说着,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板着脸,感觉他一点都不对劲,仿佛着了魔一样。 “有人?谁?”正尧不禁疑惑起来。 难道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那又会是谁呢? 袁海云摇摇头,道:“正尧,之前我在夜里翻查过他的书房,后来发现原来这个汪柏与朝廷中人有所勾结,而那个人应该是朝中某个大官,还姓严。我可看到有几封信件上面提及了好多件大事,其中包括与葡萄牙人勾结,暗收贿赂这件事,还有就是你下广州来这件事。我想一定是那人想要你的性命,所以才叫汪柏这么做的。” 袁海云将自己所看见的和所猜的都给正尧说了出来,凭着他的直觉,这个人应该就是严嵩,因为也只有严嵩才会想着对付正尧。 本来在朝中严嵩的最大对头应该是靖王徐阶陆炳等人,只是由于正尧突然的出现,确实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而且正尧所有侦破的那些案里面,多多少少都牵扯到了严嵩,如果这都不使严嵩对正尧下手,那只能说严嵩真的能够沉得住气。 “好了,本官也让你们在这里把伤给治好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场游戏也玩的够了!”汪柏也不想多说废话,拂袖一挥,倒是显得霸气十足。 而此刻却见正尧,一脸的笑意,抹了抹鼻尖看着汪柏道:“是吗?那你想怎样?” 汪柏奸诈一笑:“怎样?三名江洋大盗盗窃朝廷机密件,刑部公,公然勾结洋人贩卖国宝,这颗明珠就是证据!最后本官兵不血刃,将所有涉案一干人等就地处决!” 只见汪柏满脸的笑意,龇牙咧嘴的表情,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欲要张开他那一口雪亮的獠牙去吞噬所有一切。 “呵呵,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禁完成了任务,还赢的了剿灭大盗的美名,最后还与葡萄牙人断绝了关系,以前的种种受贿行径也自然不高而破了。这样一石三鸟,果然是汪柏才能够想得到的!佩服,不得不佩服!” 正尧也是哈哈一笑,不过他的表情仿佛比汪柏的还要夸张,除了笑容之后。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屑,而与正尧所说的佩服完全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汪柏道:“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混的如此好!其实要怪你也不应该怪我。只怪你来错了地方,只怪你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好了,也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来人!” 此时此刻,汪柏倒是有些欣赏正尧起来,不说别的,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尧竟然没有表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就足以看出正尧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汪柏欣赏一下也无妨。 在汪柏大喊一声之后,从过厅顿时走来十数名官差,个个腰佩长刀,身形壮硕,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那种吃干饭的饭桶。 “在,大人!” 十数人齐声答道,声如洪钟。整个牢房之中也都不禁为之一震。 “这些江洋大盗罪不可赦。给我放把火,就地处决!” 汪柏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便轻轻一个转身,准备离去。 “是,大人!” 一声喝毕,所有人便把火折引。然后便弯腰准备去点地上的草。 由于这种牢房大多都是木制的,只有门框、与门相邻的几根柱是铁。所以一旦用火,整间屋必然会立即起来。再加上这里是大牢的最里面。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根本就看不见,而且空气也不流通,相信只要一点火,用不了多久,这里面的人不被烧死,也会窒息而死。 实在没有想到汪柏竟然处心积虑的将正尧等人引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将他们一并处决,现在连唐丹妮也受到了牵连,确实有点小看了汪柏这个人。 “慢着!” 就在汪柏踏出一步往外走去之时,就在一种官差弯腰准备点火之际,却听正尧突然再次暴喝一声,不禁下意识的让汪柏回过头来,令一旁的所有官差也愣了起来。 “汪柏,枉你精明一世,但是糊涂一时!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绝对让你终其一生的后悔!你难道不知道丹妮公主在外面还有一队火枪队在门外候着吗?一旦丹妮公主有半个时辰没有走出大门,相信火枪队便会立即冲进来!到时候我看你这衙门会不会血流成河!” 正尧说的可不是唬人的话,虽然米奇带着一帮人并没有紧跟着正尧与唐丹妮二人,但是正尧明白,一旦唐丹妮出了米奇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到时候那一帮葡萄牙人才不管你什么海道衙门不衙门的,肯定是见人就开枪,到时候真的会如正尧所说的血流成河。 不然正尧也不会就这么跟着汪柏进来,毕竟他也有考虑到汪柏会是一个奸诈的小人。 “不可能,不可能!火枪队是不允许进城的,你少唬我!”汪柏不信的说道,不过此刻的他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正尧再次摇头一笑道:“城门口的那些守卫是谁?还不是你的手下,你都可以只管收钱睁只眼闭只眼,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吗?只要有钱,你认为他们会认认真真的去检查有没有人违规进城?哈哈哈哈!” 有怎样的上司,就有怎样的手下,这基本上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同为贪污腐败的大环境之中,也甭管官大官小,只要有钱拿就行。所以,正尧所说的虽然不一定全是对的,但是也存在可能。 “那……那赶紧把丹妮公主给放了!你们几个护送她出去!”汪柏顿时色变,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信。 虽然他在这里杀谁都可以,但是一旦踏出衙门,他再嚣张也不敢与有火枪的葡萄牙人横,那火枪的厉害他可是深有体会的,杀人于十米甚至百米之外,完全就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是,大人!” 说着,其中三名官差立即将牢门打开,然后将唐丹妮给搀扶了出去。 而在唐丹妮出牢门之际,看着正尧的眼神却是那般的深情,想有很多话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尧当然明白唐丹妮是在担心自己,不过正尧却是一笑,随即给唐丹妮会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好了,现在杀了你们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下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了吧!”汪柏眯眼一笑,这下似乎没有什么顾虑了。 “真的么?那你摸摸你的后颈,还有你的胸口,看看是不是有一阵抽搐的感觉?” 正尧惬意的笑道,表情比之之前还要轻松。 “你说什么?抽搐?咦,真的有,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这样?”在听完正尧所言之后,汪柏不禁下意识的用手去摸了摸后劲和胸口,顿时发现还真的有正尧所说的症状,这不禁使得汪柏一阵慌乱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放声大笑,一时之间,整个牢房之中充满了正尧的笑声,不禁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到一震。 第四十七章 摇身一变衙门外 面对正尧突如其来的笑声,使得汪柏浑然觉得一身不爽。 “你别笑!你别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快说!” 汪柏顿时慌乱如麻的咆哮道,深知此事一定与正尧有关,也难怪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竟然还会一脸的淡定,表情也会如此的轻松,还会发出笑声。 “你别紧张,暂时是死不了的,不过等你把这里点,把我们都烧死之后,那就不一定了。你也别想着去找别人,我可以告诉你,你中了我的‘飞云一线针’,比起江湖中的‘一线针’威力还要强上百倍,相信不到三个时辰,你就会全身肠穿肚烂而死!” 正尧抿嘴一笑,显得十分的轻松。也不知道他是在故意胡扯瞎扯,还是说真的,只见汪柏听他这么一说之后,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这事可大可小,开不得玩笑。而正尧也恰好说中了他身上的痛处,也由不得他汪柏不信。 汪柏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抽搐开始加剧,于是立即道:“你……你想怎样?” 现在反过来该汪柏焦急了,之前他的一副信誓旦旦,稳操胜券样儿也瞬间不在,有的只是痛苦的捂着胸口,有的只是张皇的看着正尧,眼中还夹杂着丝丝恼怒之意。 至于一旁的众多衙门官差,监狱狱卒等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 正尧立即说道:“开门!快点开门。不想死的话。就把门给我们打开!” 叫嚣谁人都会。只是要看叫嚣的时机对不对。正尧此刻敢如此大声说话,敢如此目空一切,也全靠他此时占据了有力的位置。不过汪柏也没有办法,如果正尧所说的是真的,那他可就危险了。 因而,为了不去冒险,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汪柏只好点头妥协,立即挥手示意一旁的狱卒开门。 “哗哗哗哗!” 牢门终于被打开,正尧二话不说。一个直冲便来到汪柏面前,一招“翻云覆雨手”顺势击出,未等汪柏有任何的反应,正尧便已经出现在了汪柏跟前。同时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你……” 汪柏冷眼怒瞪着正尧,被正尧这么一掐,他几乎感到了无法呼吸。 “叫你的人给我闪开!闪开!听见没有!” 正尧把右手掐的很紧,根本不给汪柏喘息的机会,只见汪柏整个人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吓人。 “咳咳!”汪柏实在受不了,咳嗽了两声,随即痛苦地说道:“闪……闪开!都……都给我闪开!” 说完,汪柏双手开始张牙舞爪的乱挥起来,可以想象的是,他此刻是极度的难受。 一众官差狱卒立即闪出一条道来。正尧给袁海云递了一个眼色之后,袁海云便与曼儿杏儿三人将周冰给推了出来。而正尧则是架着汪柏的脖子,一直往前冲。 汪柏被正尧给拖着往前走,难受是毋庸置疑的,只见他边走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最好别……别耍花样!这……这里是广州海道衙门,是我的地盘,你……就算是驸马,也休想在……在这里横!” 到了这个份上,汪柏依旧一副自傲的气势,在他看来广州就是他的地盘。正尧想要安然离开广州绝对是不可能的。 正尧才不管那么多,现在先把汪柏抓起来当人质,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其实什么“飞云一线针”完全就是骗汪柏的伎俩,汪柏的胸口、颈部抽搐其实是因为之前正尧在进牢房之际触碰了汪柏的颈部和背部一番,汪柏听正尧那么一瞎说之后感觉还真有这么回事便信以为真了。但是如果再过一两个时辰当汪柏反应过来时。到时候正尧别说安然离开,能够保存一个全尸已经不错了。 如今把汪柏拿来当人质。就不怕这帮官差敢乱来,到时候一旦出了衙门,那就安全了。 “舌燥!不想死就给我马上闭嘴!”正尧猛地一个左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汪柏的脸上,此刻听到汪柏说话他就觉得闹心。 一个大男人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唧唧歪歪的,这又有什么意义? 随即正尧加快了脚步,示意袁海云等人赶紧跟上,不多时,所有人便出了衙门大牢,来到了衙门的前院。而这个时候,唐丹妮也站在了衙门的门口,不过并没有见着米奇等人。 官差、狱卒、捕快,所有人都急忙围了过来,不停地叫嚣着,要求正尧赶紧放开汪柏。 “汪柏,我现在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我立即拧断你的脖子!” 正尧说着眼中顿时一闪寒光,冷意无限的盯着汪柏。 汪柏一咬嘴唇,倒是被正尧这一幕给惊骇了一番,于是立即道:“你……你注意你的手!有……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你……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 汪柏说得没错,一旦正尧杀了汪柏,即便他是驸马,也一样有罪。而且正尧子啊朝中又得罪了那么多人,相信一定会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参正尧一本,说不定还给正尧一个知法犯法,仗着自己是驸马的身份在外面为非作歹,届时就是嘉靖有心偏袒,那也不一定能够服众。 “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就是要杀你,也要等刑部出了公才行,现在我就着关于你收受贿赂以及与朝廷中人秘密勾结意图不轨之事进行简单的审问,你可以不说,但是你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将成为将来的呈堂证供!” 正尧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连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台词也都搬了出来。也不知道汪柏能否听懂。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周围的一众人等则是讶异的看着这一切,也都不再叫嚣,也都不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似乎他们也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汪柏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立即道:“你……你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反正今天你也休想离开这里!” 不想汪柏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能够如此的嚣张,难道他还有秘密武器没有使出来? 正尧倒是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继续道:“很好!那我问你,你可有在当上广州海道副使之后,先后多次收受了来自葡萄牙人布鲁尔的贿赂?” “没有!” “那你可有加以寻找‘龙涎香’为由而劳民伤财,苛捐杂税。闹得民不聊生?” “没有!” “那你可有寻找到 《五味十方》 而不上交给当今皇上,你可知此乃欺君之罪!” “没有!” “那你可有暗中勾结朝中权贵,好在此横霸一方?” “没有!” “那你……” “没有!没有!没有!” 不论正尧问什么汪柏都用没有两个字来回答,根本就把正尧的问题不当成一回事。 “你胡说!我可以作证!他收受过我二叔的多次贿赂!他家里的那个欧洲工艺花瓶,就是我二叔送给他当做在壕镜澳卸货的代价!” 这时唐丹妮却突然从衙门门口冲了过来,冷眼怒瞪着汪柏斥责道。 她也实在没有想到,都已经如此明显了,事实摆在眼前,汪柏竟然还要矢口否认。 “ 《五味十方》 和勾结朝廷权贵之事我也可以作证!那一张药方现在就放在他书房的书柜里!”袁海云也立即站出来,指着汪柏说道。 虽然汪柏当晚就把袁海云给抓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将那些所谓的证据收起来或者销毁,毕竟他还想留着来防备他背后的那个人。 正尧冷眼说道:“哼!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汪柏,我看你还有何话要说!” “呵呵,你以为就这样就能够治我的罪?我可以告诉你!今天别说治我罪!今天你们要是能够安然离开这里,我汪柏就把头砍下来当凳子给你坐!就算你杀了我,你们一样会死!” 汪柏虽然默认了,不过他却没有一丝害怕之意,反而却是一脸的镇定。 这个汪柏还真的是个奇怪的人,感情变化实在太快,一会儿紧张害怕的样子。一会儿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这种人还真的不是一般人。 “哦?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掐死你?” 正尧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他,这个汪柏已经是自己的阶下囚了,竟然还敢与自己横,到底是他人太过狂傲的原因还是因为正尧人太好的原因呢? “不信!你不会掐死我。否则你就不是李正尧了!” 汪柏吃定正尧只是吓唬他,只见他竟然把舌头伸出来。一副鄙夷的神色看着正尧,样子真的很讨打。 不错,正尧现在是绝对不可以杀他的,如果杀了他,一定会招来话柄,而且一点那汪柏死在自己的手中,这些官差狱卒捕快的势必要与自己周旋到底,届时不仅要浪费很多时间,还会伤及无辜,这是正尧绝对不想看见的。 “好你个汪柏,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别以为我真的不敢!” 正尧说着,一把又将汪柏给推到了衙门大门口,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此刻,衙门外行走的人越来越多,也都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不多时,衙门门口便围了一大帮人,全是一些来看热闹的。 这时,已经来到衙门外头,周围堆集的路人越来越多,完全将正尧等人的出路给挡住了。 却见汪柏此刻竟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道:“哈哈!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掳劫本官,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衙门大牢劫狱,现在,本官可以将你名正言顺的就地阵法了!” 说着,汪柏突然绕身一转,趁着正尧一个不备,竟然从正尧手中逃脱了出来!!! 汪柏竟然会武功!!! 汪柏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会武功的高手!!! 这一点,正尧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第四十八章 按察使到射乱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尧也感到了一怔,不曾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汪柏竟然会武功,还从正尧的手中给逃脱了出来。 “李正尧!你勾结江洋大盗,当众掳劫朝廷官员,实在罪行滔天,今天就算你插翅也难逃了!” 汪柏身影一闪便闪到众官差身后,怒目圆瞠的瞪着正尧说道。 说完,只见汪柏振臂一挥,立即便有十数名衙门官差个个手持长刀,迅速考上前来,眨眼之间便将正尧一行人给团团围住。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全数被衙门官差给挡住了,此情此景,确实有汪柏所说的插翅也难逃的境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从人群中传进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随即所有人都不禁把目光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这一时刻,从衙门门口的人群中又急匆匆走了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个胖子,身上穿着四品官府,看上去是个比较大的官员。 只见那官员右边脸颊有一个豆大的黑痣,整个人看起来倒是蛮有精神的。其身后带了十数名穿着盔甲的武士,个个龙精虎猛,手持弓弩,来势汹汹。 看到这一幕,正尧心中暗道不好,弓箭手出动了,想要全身而退已然不现实。 “丁大人!你来啦!” 汪柏一见到大胖子官员出现,立即迎上去,笑呵呵地说道。 而他口中的丁大人。自然不消多说。乃是广州府最大的官员广州按察使丁以忠。虽然丁以忠之前因为葡萄牙人居住壕镜澳一事发生过分歧,不过后来经过“有关部门”打招呼之后,二人也并没有再争执下去。而且二人就着壕镜澳一事达成了共识,二一添作五,任谁都不亏。 如此一来,虽然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是暗地里谁都知道他们二人是狼狈为奸。 丁以忠定睛一看,道:“汪大人,这到底发生了何事?缘何你的衙门口围堵了如此多人呢?” 随即,丁以忠便把目光对准了正尧几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又道:“他们是何人?” 汪柏立即躬身道:“回大人,这一干人等乃是私闯衙门偷盗公和朝廷机密件的大盗,而为首的一人则是自称‘御前驸马’的李正尧。此人胆大包天,公然劫狱,方才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下官,视朝廷纲纪为无物,实乃罪无可赦!” 说完,汪柏不忘瞪了正尧一眼,嘴角露出丝丝笑意,显然这一次正尧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哼!我大明天朝就算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区区一个驸马就敢如此放肆?那我大明国法何在?朝廷威严何存?在我广州府管辖范围内,绝对不允许有此等事件发生。来人!将这一帮贼人全数拿下!” 丁以忠听风就是雨,未给正尧任何辩白的机会,立即拂手一挥,示意一众官差赶快拿人。 倒是汪柏与丁以忠二人这么一唱一和,这一出戏顿时就显得有趣了许多。 不管是丁以忠自己带来的官差弓弩手,还是广州海道衙门里面的官差,一听到丁以忠喊话之后,立即冲上前去,在靠近正尧等人之际,立即拔刀相向。 只见一把把亮闪闪的长刀如同嗜血的恶魔一样。血口大张的冲着正尧等人咆哮,吓得曼儿杏儿二人不禁惊叫了起来。 “慢!”眼见众官差拔刀相向,正尧突然一声暴喝,不禁震的众人莫名的往后退了半步,随即正尧又道:“好一个广州按察使。好一个广州海道副使!你们二人在此狼狈为奸,欺下瞒上。将广州府弄得一片昏天暗地,如一潭死水,你们二人该当何罪!今番竟然还敢公然想要对本驸马不利,难道你们二人想要造反不成?” 正尧有多大声便吼多大声,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呐喊。 对方有刀斧手,弓箭手,自己想要单独逃离此处,尚有一拼的可能,但是周冰袁海云等人却还在自己身边,真的硬拼起来,吃亏的必定是自己。现在正尧只希望尽量将此事闹大,最好街知巷闻,到时候受到舆论的压力,那丁以忠与汪柏二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废话少说!别想在这里胡说八道混淆视听!丁大人,赶紧将其就地阵法,否则必将后患无穷!”汪柏明白正尧的用意,于是立即催促着丁以忠说道。 现在丁以忠到场,他汪柏也乐得轻松,不需要去做最后的抉择,只需要在一旁提意见即可,即便到时候弄出岔子来,算账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丁以忠不由地再次看了看正尧,却见正尧仍旧一副傲气,这让他顿生不爽之意。在汪柏说完不久后,他便立即喝道:“给我拿下!” 说完,丁以忠大手一挥,如同下了一道铁令一般,轰然有力。 丁以忠语毕,所有围着正尧等人的官差再次上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正尧等人,伸手就要将正尧等人抓起来。 正尧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汪柏也好,丁以忠也罢,二人都是认定想要自己的性命了,毕竟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他们的罪证,一旦自己将此事揭发出来,他们二人都逃脱不了干系。所以现在对于汪柏和丁以忠来说,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砰砰砰砰!” 眼见一帮官差上前抓人来,正尧一个旋身飞踢,只听得一片噼噼啪啪的声响,再见正尧身前几名官差,手中的刀剑被正尧踢得散落一地,根本不能触碰到正尧等人丝毫。 “岂有此理!弓箭手准备!若再有人反抗,杀无赦!” 见正尧直接踢翻了几名官差拘捕,丁以忠顿时一阵心急,随即也把心一横,只要正尧再敢有丝毫动作,弓箭手必将全数出击。 “你们小心了,我来挡箭,如果有空隙,记住尽量躲开!” 正尧立即回头对着袁海云等人说道,完后,正尧没有做任何的思考,直接挥舞着拳头,迅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同时根本不等那些弓箭手出手,正尧便一飞上前,凌空打出一掌直奔在一旁用弓箭埋伏的弓箭手。 “砰砰砰砰!” 一拳一掌一个人,瞬息之间,丁以忠所派来的弓箭手纷纷被正尧一击即中,顺势倒地,仔细再一看便只剩下一半。 “嗖嗖嗖嗖!” 此刻所有的弓箭都对准了正尧,万箭齐发,俨然想将正尧射成蜂窝。 “当当当当!” 正尧拂袖一挥,绿玉桃花扇悠然从怀中取出,上下前后左右横竖胡乱一挥,只听得当当作响,一根根弓箭不偏不倚被正尧逐一挡住,唯有一根能够近得了正尧的身。 “哼!给我射!射!狠狠地射!” 丁以忠歪着嘴,狠狠地叫骂着,自己纠集了如此多人马,还真就不信解决不了一个李正尧! “快闪!快往人群中闪!” 正尧回头望月,冲着袁海云就是一喊。 袁海云心领神会,与曼儿杏儿将周冰的轮椅推着,靠在正尧身后,直冲向人群而去。 “拦!拦住他们!” 眼见袁海云等人冲到了人群,汪柏更是气的咬牙切齿,想要阻拦,却已经为时已晚。 正尧手脚不停地在空中晃动,面对如雨般的弓箭来袭,正尧却是没有丝毫的退避之意,反而是咬着嘴唇,眼中夹杂着道道戾气,在此一刻,仿佛顿时提升了他的战意! “住手!统统给我住手!” 而就在这一刻,突然从衙门门口又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唐丹妮! 随即,唐丹妮便横冲直撞的走进了衙门,在她的身后站了一队人马,个个高大威猛,身形彪悍,为首的乃是米奇,再仔细一看,却见所有人手中都怀抱了一把火枪! 第四十九章 火枪队来解危难 “小心!” 就在唐丹妮突然冲进衙门呼喝一声完后,却见正尧立即大喊一声,同时整个人凌空一转,直往唐丹妮身边飞去。 “砰!” 一招“排云劲”打将出去,不偏不倚,直中汪柏胸膛,却见汪柏嘴角顿时溢出一抹血渍!随即汪柏顺势往后一退,不过并没有倒下,反而绕身一转同时又伸出左手,“铁砂掌”顺势而出,未等正尧做出调整,同样的也打在了正尧的胸口! 两败俱伤!以正尧惯用的手法还了一招给正尧!当真应证了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这句话。 是什么导致正尧要与汪柏两败俱伤呢? 原来在唐丹妮第一时间冲进衙门的那一刻,汪柏已经觉察出了不妥。葡萄牙人的火枪有多厉害,他可是见过的,如果任由唐丹妮带着火枪队冲进来,到时候这里就不是他和丁以忠说了算了!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为了不让正尧能够占据主动,汪柏只好出此下策,将唐丹妮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正尧识破了汪柏的意图,结果与他打了个两败俱伤。 “铁砂掌?不错不错!” 正尧忍住喉间的一口润甜,中了一招铁砂掌之后跟没事人一样,径直走到了汪柏的面前。面带笑意的看着汪柏,嘴里不忘赞叹一番。 不得不说,汪柏的铁砂掌确实厉害,正尧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也深深体会到了方才那一掌的力道真的很足,若不是自己修炼了 《飞云八式》 在无形之中增强了自身内力的话,恐怕正尧也坚持不住一样会吐血的。 汪柏努力地把自己撑起来,一抹嘴角,道:“彼此彼此!不想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内力,挨了我一掌都不曾有事!李正尧!你真行!” “过奖过奖!” 正尧摇摇头,讪讪一笑道。 “好了。别跟他废话!这两个狗官颠倒黑白,胡作非为,米奇。给我拿下!” 唐丹妮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立即撇头对着身后的米奇说道。 米奇一个点头道:“是,公主殿下!” 说完,米奇怀抱火枪对着天空就是“砰”地一声开响。立即吓得周遭人群大呼小叫,惊慌失措。 随后米奇扬手一挥,其余火枪队纷纷靠上前去,直接将丁以忠汪柏二人给团团围住,之前的那一帮官差也好。弓箭手也罢,都不敢有造次之意,乖乖地闪到了一旁。 “汪柏,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一把把火枪对准了汪柏与丁以忠的脑袋,正尧不禁抿嘴一笑,看着汪柏说道。 现在汪柏已经成了阶下之囚,面对着数把火枪,汪柏也只能无奈地道:“成王败寇。现在你赢了。我无话好说,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背后的人迟早会找你算账的!还有,此次你赢我也是靠这帮洋人罢了,也没有什么值得能耐的!” 正尧道:“呵呵,是吗?那我倒想知道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汪柏笑道:“哈哈哈哈。你想知道?那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正尧道:“其实你不说我也应该猜得到七七八八,这个人乃是朝中权贵。深不可测,内有辅政大臣勾结。外有地方官员护航,江湖中有白莲教为其做事,暗地里还有一批死士卖命。怎么样?我说的可对?” 正尧一脸自信的说着,同时不忘用自己的两颗眼睛在汪柏的身上打转,想要通过他的神色变化看出端倪来。 不过不想汪柏还真的是一个老狐狸,在此之间竟然没有丝毫的神色波澜。 “那又怎样?既然你知道他是谁,又何必要问我呢?少来这套,我不吃!”汪柏撇嘴笑道。 摆明正尧就是想要套汪柏的话,不过汪柏还真的就不吃正尧这套,任由正尧怎么说,他都表现的与自己无关一样,让正尧拿他没辙。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尧明白,汪柏在广州府当广州海道副使这么多年能够混的风生水起,最主要还是靠背后有人为其撑腰。现在如果只把汪柏抓起来定罪的话,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方。一旦汪柏伏法,汪柏背后之人势必还会推出一个“汪柏”来,这点是绝对可能的。 毕竟广州海道副使这个职位有很多油水可以捞,许多官员都想坐享其成。 因而要想连根拔起,最终还是要落实到背后的那个人。 只是正尧虽然可以猜测到那人与什么人有联络,他的势力有多庞大,但是他却不敢肯定到底是谁,因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合理,一时之间他还想不通。 真的就是严嵩吗?表面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严嵩把持朝政多年,在朝中势力自然很大,位极人臣,想要做什么那还不是翻手之间?门生遍布天下,御林军统领,几个尚书,某些侍郎,地方知府,大小知县,乃至这广州按察使丁以忠,也都是严嵩的亲信,说这个幕后黑手是严嵩也一点不奇怪。 可是,此人又与白莲教有联系,而白莲教在江湖中吵着闹着的要诛奸党,杀贪官,那么第一个要杀的也是严嵩,而且之前在徐府的时候,白莲教就曾经出现过要刺杀严嵩一幕,这些事情,当时正尧也在场的。 单独看一件事,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放在一起来看,却又是那样的矛盾。难道严嵩是在故意自导自演着一出让人看不懂的戏?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严嵩实在有点没事找事。 相比之下,正尧更愿意相信这背后之人不是严嵩,很简单,严嵩已经在朝中那般的引人注目了,他完全犯不着再在外面做这种事情来引起别人的目光。都是他的亲信,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追根溯源一定会找到他,这个道理他绝对是明白的。 严嵩不是傻子,相反,他比谁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正尧的猜测,所以他一直都拿捏不稳,所以他才会去质问汪柏。只可惜,汪柏食古不化,不肯说出来。 “罢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李正尧要做的事情是一定可以做到的,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看见我是如何把你背后那人揪出来的!” 正尧冷眼说道,他不是说大话,而是自信,再狡猾的狐狸,正尧也相信有上当的一刻,只不过是时机问题。 汪柏抿嘴笑笑:“那好,我可要好好看看驸马爷的能耐了。” 当然,汪柏的笑意之中更多的是讽刺,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正尧能够做得到。 “让开让开让开!”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从衙门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其中还不断发出嚷嚷之声,听起来,阵仗倒是挺大的。 出于好奇,正尧等人纷纷把头探了出去,不想迎面走进来一人让正尧顿时一怔! “刘大人,陕西一别,不想已经有一段日子不见啦!” 正尧立即迎上去,一脸笑意地说道。 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少华山帮正尧解困的刘显。 却见刘显依旧风光不减,面堂发亮的一看就知道最近喜事连连。 刘显立即笑言道:“是啊!驸马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哈!” 正尧与刘显二人相视一笑,如同久别重逢后的老朋友一样。 第五十章 蜀中有变报信来 不曾想到,刘显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了广州府,实在让正尧大感意外。 当然,同样意外的又何止是正尧,却见汪柏与丁以忠二人此刻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现在想想,即便唐丹妮的火枪队没有出现,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拿正尧怎么办的,因为刘显的军队那绝对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凭他那一点官差和弓箭手?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正尧微微笑道:“想必刘大人此番到此,并非路过吧!” 以刘显这种大忙人,不可能没事到处跑,来这里必然是为了什么事,因而正尧才故意这么说的。 刘显点点头,道:“没错!其实此次来此下官是受柳大人所托,原本下官准备东去福建攻打倭寇的,不过柳大人飞鸽传书给下官说广州这边形势危急,恐防驸马爷在此遭难,于是下官便特此赶来解难,不想……” 刘显将来意说了遍,正尧听后自然也就明白了。刘显口中的柳大人定然就是柳彦,至于柳彦缘何得知此处有难,相信一定是事前袁海云通知了柳彦的原因。 想到这,正尧立即道:“承蒙刘大人不远千里来救命,李正尧真的感激涕零!” “驸马爷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刘显立即上前一把将正尧给扶了起来,要驸马爷给他下跪,他还真的有些不敢接受。 柳彦是通知刘显前来此地而不是亲自来此地。想来这里面一定还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以柳彦的个性,正尧有难不会不亲自前来的。 随即正尧又道:“刘大人有心了。不知刘大人与我二哥飞鸽传书之时可知道我二哥最近可好,他有说为何没有来此的原因?” 对此,袁海云也立即凑了过来,他也深知,不到万不得已,柳彦是绝对不会只是捎个口信给人而自己却不亲自到场的。 看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疑惑并且带着期盼的眼神,刘显立即正色道:“驸马爷,实不相瞒,下官此番前来除了救急一事。还有一事要通知。” 说着,刘显立即把手伸入怀中,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正尧立即追问道:“那不知刘大人所要通知何事?” “好了!找到了!”刘显在怀里摸了半晌,终于摸出一封信来。随即递给正尧道:“给,这是柳大人托人带给下官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驸马爷的信件。虽然一路上下官没有碰过这封信,但是可以感觉到这封信一定很重要,所以这一路上来,下官都没敢多做耽搁。” 刘显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整件事的过程,随即还把那一封并没有拆封的信件交到了正尧的手中,可以说,刘显这个信使算是够尽心尽责的。 接过信件,正尧不禁又一番感激,道:“有劳刘大人了!” “不碍不碍!驸马爷严重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还请驸马爷看看信件上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内容吧,根据当时将此信交给下官的那人的神情来看,似乎情况很紧急!”刘显神色凝重地说道。 正尧也不管汪柏丁以忠等人该如何处置,接过信来便拆开一看。 然而当正尧把目光注视到信件内容上面时,却见正尧突然怔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如同失了混似的,两眼发直,脚下顿时一软,径直的便倒在了地上。 “正尧——” “驸马爷——” “李大哥——” 所有人都被正尧这一幕给惊呆了,瞬间袁海云、刘显、唐丹妮三人都纷纷凑上前来。最后由袁海云一把将正尧给接住了。 随即袁海云在正尧的人中处狠狠地掐了一下,正尧这才从昏迷之中醒转过来。 袁海云不解地看着正尧道:“正尧,到底发生了什么,信上说了什么导致你看完信就晕倒如此严重?” 从来没有见过正尧会有这样的反应,晕倒!这是什么情况? 良久。正尧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拿起手中的信件道:“蜀……蜀中大火。李……李府没了,我父亲……死于火场之中,袁世叔也……也不知所踪……” “什么!!!” 袁海云脑子顿然也是一片空白,如同正尧一般,两眼瞪的硕大,一脸愕然的样子显然对这个信息表示不能够接受。 “我不信,我不信!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袁海云俨然发了疯似的,一把将正尧手中的信件抢了过来,激动的往信上看去。 “不……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袁海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如同发了狂一样坐在地上大吼大叫,痛哭流涕起来。 “父亲——” 正尧不禁一阵哽咽,心中的酸楚瞬间如同决了堤的山洪,瞬间便爆发出来,两行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溢出,抑制不住。 一直以来,虽然李乘风这个挂牌父亲与自己没有怎么相交过,但是从寻常的一些谈话交流,以及在京城的那一番触膝长谈,正尧深深感到李乘风对自己的那种爱,还有那一种期待。为此,正尧一直都秉着让李乘风放心的方式去考科举,去光复李家,重振李家声威。 由此,正尧也渐渐地体会到了李家历代人所背负的责任与重担。到了他当上驸马的那一刻,正尧也终于能够得偿所愿的让李家好好的风光了一把,也算对得起历代祖先。而李乘风与自己交谈的话也让正尧深深感到李乘风是一个绝对的好父亲,是一个从来不会去刻意为难自己的父亲。即便当初自己逃婚,李乘风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而已。事后更是表现出了自责。 如此难得的父亲。对正尧来说,真的可以算是上天给予他的恩赐。要知道在地球的时候,自己虽然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是好多时候都因为工作而忽略了家的所在。等到了这里,原本以为自己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自己当上驸马李乘风便可以享清福了,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李府大火? 正尧不信,正尧一个劲的摇头,不信。他不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府位于江安桥畔,两面环水,周遭还有那么多民房,如果一般的大火。根本就不可能起来,更加不可能将李乘风也给烧死!除非李乘风根本就是在发生大火之时已经没有了知觉! “这件事有蹊跷,一定有蹊跷!我要回去看看,我要回去看看!”正尧狠咬嘴唇,怒目圆睁地说道。 在脑中盘旋了许久之后,正尧终究还是觉得这次大火绝对有蹊跷,必定要亲自回去一趟才行。 “正尧!我跟你一同回去!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海云立即爬起来,打起精神说道。 正尧点头道:“嗯,我们现在就回去!此次事件我务必要调查清楚!” 说着,正尧便起身。然后又对着刘显道:“刘大人,多谢你代为送信,李正尧真的感激不尽!不过当下我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刘大人答应!” “驸马爷有话不妨直说,下官照办便是!” “广州按察使丁以忠、广州海道副使汪柏二人为官不廉,贪污行贿,欺上瞒下,鱼肉乡里,实在罪无可恕!还望刘大人将此二人押解进京,交由刑部发落!至于其他事宜。还望刘大人进京帮忙转告一下皇上,说李正尧回京之际必定会请罪的!” 正尧说着不忘瞪了蹲在地上的汪柏丁以忠二人,现在所有事情也都处理差不多了,为了安心回蜀中,正尧只好将这二人交由刘显。 刘显点头道:“请驸马爷放心。下官必定不辱使命!不过恕下官直言,如果蜀中大火真如驸马爷所说的内有乾坤的话。此番驸马爷回蜀中必定前路危机重重,还望驸马爷一路保重!” 刘显却是很关心正尧,其实这与正尧与他年岁一般大小有一定关联。刘显年少有为,常年东征西讨,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而正尧,同样年纪轻轻,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被册封驸马不说,还特准上殿参政,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或许二人也因此有了相互引对方为知音的想法,毕竟英雄惜英雄嘛。 正尧再次一番感激,然后道:“那就先谢过刘大人了,希望待李正尧回京之际,在与刘大人痛饮一番!” “好!” 刘显也干脆利落的说道,显得十分痛快豪爽。 随即正尧又看向唐丹妮道:“丹妮公主,我要走了,本以为可以陪你回葡萄牙接任女王之位的,这下看来怕是不行了!但愿,但愿咱们后会有期吧!” 说着,正尧的内心也止不住的一阵抽搐,若说离开唐丹妮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只不过离开分别是必然,毕竟唐丹妮不可能为了正尧而不去回国当女王,正尧也不可能为了唐丹妮当女王一事不回蜀中处理自己的事情。 唐丹妮自然对正尧是很不舍的,只见她一把环抱住正尧的腰,整个人则是扑在了正尧的胸口,抽泣地说道:“亲爱的李,我会想你的!” “嗯,丹妮,我也会想你的!” 正尧轻轻的理了理唐丹妮的秀发,柔声说道。 见到此景,刘显不禁摇摇头,心中则是暗叹这个驸马爷真的够风流的,京城里面还有一个公主在等自己,这里却又搂着另外一个女人,似乎自己还记得上次在少华山的时候,正尧还搂着另外一个女子才对,这么一来,驸马爷还真的挺厉害的啊! 当然,刘显其实还不知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安波尔沁,还有花清月,还有朱禄颖,只是这些人都还没有出现,而且也没有与正尧发生过太过暧昧的事情。 唐丹妮靠在正尧的怀中,轻轻呻吟道:“嗯,我会回来找你的,你要保重自己!” “嗯,保重!” 说完,正尧终究还是松开了唐丹妮,然后毅然转身,不作丝毫逗留,推着周冰的轮椅,与刘显等人一一拜别之后,便直往衙门门外走去。 有道是: 烟花三月下扬州, 飞天狐狸闹不休。 追逐明珠壕镜澳, 内有乾坤查缘由。 第九集 蜀中有变 第一章 山外客栈绵绵雨 坐着马车,从广州府出发,一路往西北奔驰,平原辽阔,沃野千里,大西南风景如美花眷,令人不禁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从广州出发去四川,有多条路线可以走,不过最后不是因为下雨山路滑坡,就是地震道路中断,于是正尧等人不得不在此期间绕道而行。经桂林,路贵阳,顺遵义,由泸州入川,不过四千里路程,一路驰骋约有半月才抵达泸州。 由于一路快马加鞭,忙于赶路,根本没有做多的停歇。因而当正尧一行人到达泸州之际,已然是疲惫不堪,再加上天色已晚,就要下雨,于是便在泸州一山间小客栈驻足歇息。 泸州是著名的中国国家历史化名城,自西汉置地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凭两江舟楫之利,历史上泸州就自然形成川、滇、黔、渝结合部的物资集散地和川南经济化中心;宋、明时期即成为与成、渝鼎足而三的全国性商业城市和全国33个商业都会之一,是盐马古道上的重要枢纽和必经之地。 泸州客栈,泸州山脚下的一处并不算太起眼的客栈。 正尧袁海云周冰一行五人下了马车,将马车赶到马房之后,便径直走进了客栈。 是时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道路也开始泥泞不堪,正尧等人的脚下则是沾满了泥土,一种莫名的不爽之意。顿时窜上心头。 “客官。里面请!” 正尧与袁海云等人刚刚走到客栈门口,只见那店小二立即上前恭迎道,态度十分的友善,如同遇到贵客亲临一样。 正尧在客栈里面四处打量了一下,却见客栈中并无几人,正中央坐着一个头戴斗笠,手持大环刀的看不清样貌的大汉,隐隐散发出阵阵威严之气,看起来是一个江湖草莽;左墙角落里有一队人马,约有七八人。看样子是贩卖酒水的生意人;再看另一边右墙角,有两名女子,一长一幼,一人红裙。一人白衣,倒是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三拨人,三队人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隐隐给正尧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却是说不出来。因为当正尧刚刚一进客栈之后,却见三帮人同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而且正尧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些目光之中还夹杂着不友善。 正尧轻轻点头,然后道:“小二,给我们来两间上房。准备几个小菜,赶了几天的路,也实在有些累了。” 说完,正尧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倦意,而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在离开广州府之前,刘显便说过正尧此行回蜀中必定危机重重,务必要处处小心。然而沿途走来,正尧等人都没有好好停歇休息过,因此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只是今天突然投住客栈。却是让正尧不禁又想起了刘显的嘱咐:难道真的有人想要害我?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回蜀中确实走了不少弯路,什么地震滑坡,什么暴雨中断道路,这些都好像是刻意安排好一样。硬要将正尧逼到泸州来。 然而事已至此,正尧也不想多做深究什么。反正既来之则安之,目前还是要调养好身子,保证有力气继续赶路。泸州距离成都府已经不远,不出意外,一日便可以到达。 随即,正尧一行人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楼,在天字号房间把一些随身行李放好之后,正尧一行人就下楼来吃饭。 也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吃一顿,五个人坐上桌子,倒也其乐融融。 周冰的身子还在慢慢恢复当中,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蓝田暖玉和沧海明珠来调养了。为此,正尧特地将此二物收了起来,毕竟沧海明珠终究被称作邪恶魔珠,虽然他没有怎么受到影响,但是他也怕其他人受到影响。 “正尧,你说到底是谁想要害我们呢?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上总像是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仿佛我们走到哪里,它就会跟到哪里?” 一边吃着饭,袁海云不忘一边对正尧说话,其实袁海云也发现了这一点的不寻常,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说出来。 正尧摇摇头,脸上泛起了一阵无奈道:“到底是谁想要害我们我现在还一无所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必定与李府大火有关。我想只有等回到了李府之后,才能够查出一二来。” 正尧不敢随意推测,现在他只是有一种感觉直觉,就是在此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将会与李府发生大火有关,至于为什么,他也想不清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直觉。 不过在正尧说话的时候,却是显得很没力气,以往的那股自信果断,在此一刻却瞬间荡然无存,不知所踪。 大概这是因为李乘风的意外让正尧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之后,让正尧暂时无法完全的去面对,无法立即站起来。 “李大哥,别想太多了。我始终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作恶必定会多行不义必自毙。伯父的死还需要你为他报仇伸冤,你不可以倒下!”周冰宽慰的说道,见到此时的正尧,她也不禁感到一阵心疼。 正尧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注视到了屋外,看着那屋外潺潺春雨越下越大,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阵感触:“凝空虚影水潺潺,幽若青丝浸万山。一点一滴无声落,离人归途问心寒。春雨啊春雨,你可下的我心好不安呐!” 或许是许久没有吟诗作赋,正尧这时也突然兴致勃发,对着屋外春雨,不禁吟唱起来。不过听着正尧所言,仿佛有万般惆怅埋藏心底,无法释怀。 这一场春雨,下的他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呵呵,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咱们泸州吧!” 这时,似乎闲来无事,小二不由地凑到了正尧身边,笑颜问道。 对于小二这么一问,正尧却是疑惑的道:“怎么?小二大哥缘何会如此说呢?” 店小二摇摇头,道:“一看几位就是一路风尘扑扑赶路而去的,可是赶路也要分时间和道路,如今这种天你们竟然来到泸州,实在是有些不太明智。”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袁海云打岔道,这还分时间和道路?却是有点稀奇古怪。 正尧也点点头,似乎有着同样的疑问,不禁把目光看向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抿嘴一笑道:“三月春雨绵不休!如今这初春雨一下至少要下三日之久,我见诸位想要赶路,估计是不行了。你可别看这雨下得很细很小,可是它却很绵,绵的让人无所适从!如果你现在想要进泸州县城,我想那是绝对不行的,这里的山路根本就是崎岖湿滑,再加上下雨天,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啊!” 袁海云不禁哑然一叫,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还有别的路进城吗?” 正尧不想在此停留,他现在只想赶紧回蜀中,赶紧去调查李府着火一案。 店小二笑道:“你如果绕开山路行走,还是可以入城的,不过等你进城以后,那也已经是三日后了!” “那还是要三天时间啊!” 绕开山路,就意味着要多走许多路,而多走许多路,那就要花很多时间,结果算来算去,还是要花上个三天时间,那与停下来等雨停了再走又有神马区别? 想到这里,袁海云不禁把嘴一撇,心里自然是很是不爽。 正尧长舒了一口气,道:“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就是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正尧现在心里清楚的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所以才会一步一步的将自己逼到了这里,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逼到这里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直觉告诉正尧,背后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 既然对方要玩,而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那索性就陪他玩一次! “嗯,也只能这样了。” 袁海云撅着嘴,不想这样也只能这样,脸上则是挂满了无奈之意。 周冰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道:“我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很灵验的,而且之前正尧也觉得周围不大对劲,如今看来,还真的有。 只见周冰说完之后哦,再次往周围看了看,却见那名斗笠大汉立即把头撇过去,继续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酒;而那一帮原本停下来静静地喝酒的商人再次喧哗吵闹起来,斗酒拼酒的动作都极为的夸张,仿佛像是在故意做给谁看的一样;至于那一对不知道是师徒还是母女的女子也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二人端坐在座位上,惬意的品着茶。 这一切的不正常正尧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一刻,他却想不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好了,别大惊小怪的,有正尧在,一切都会没事的!哈!” 袁海云说着,不忘拍了拍正尧的胸口。 “哈哈哈哈!” 一桌人顿时响起了一片笑意,只是这一阵笑声在这冷清的客栈大厅之中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第二章 光怪陆离住店客 “小二哥,劳驾过来帮帮忙!” 就在正尧几人笑说不止之际,却听客栈门外传来了一道呐喊之声,顿时客栈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往门口探去。 应该是有客人上门,于是店小二在掌柜的一个眼神之后,立即往门口跑去,同时不忘喊着:“来了!” 片刻之后,店小二便帮忙搬着一个大箱子往客栈大厅中走来,而在他身后的则是有两名青年男子,一个个子稍微高瘦,另一个则是相对矮胖,看这二人的打扮,应该某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和他的书童。 少爷个子偏高,一身青白衣衫,质彬彬,看得出来是很有修养的,很有可能是从此地路过的书生。至于矮胖书童,方才的那一道粗哑的喊声便是他的,看来经过一连串赶路,这个书童估计也受了不少苦。 “多谢,多谢!” 那少爷一脸客气的对店小二说道,显得十分有礼。至于身边的那名胖书童则是嘻嘿的傻笑着,乍一看,还真的像是个傻子。 走到柜台前,那名少爷便感慨一声的道:“这春雨啊说来就来,别看它绵绵细下,真的还让人心里有些乱晃晃的。也不知道这个雨要下多久了,哎……” “这位公子也是外来人吧!呵呵!”掌柜的在柜台上打量了那少爷一眼,随即笑着说道。 那少爷一听,顿时点头。道:“对啊!小姓陶。名然,字仲轩,贵州人士,此番来此实属凑巧路过,眼见细雨绵绵,天黑路滑,故而才决定在此暂避一番!” 原来那少爷名叫陶然,名字确实不错,字号也起了一个仲轩,足以见得此人实乃以为儒雅之士。连取一个别名也如此的讲究,应该下了不少功夫,这点倒是值得正尧佩服。 掌柜立即道:“呵呵,陶公子暂避倒是不假。不过少说也得个三五日了吧!这一场雨是注定要下很久的!” “啊?在下还准备回蜀中赶着去拜寿呢!哎,这老天还真会开玩笑罢了罢了!就有劳掌柜安排一间上房,让我们二人在此好好歇息一阵吧!” 陶然不由地苦笑一番,最后面对这依旧下着细雨的屋外老天,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阿荣,带这位公子去天字三号房!”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用笔在账簿上面画了一笔,随即便给那个店小二阿荣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带陶然上房。 阿荣立即点头,将大箱子抗在肩膀上。然后笑呵呵的对着陶然道:“陶公子,跟我来!” 说完,三人便径直上了楼。 只是自始至终陶然二人都没有给正尧等人打过招呼,说话一直都是自顾自的,俨然不当正尧等人存在似的,这一点却是让人感到了一丝纳闷儿。 不过纳闷儿归纳闷儿,正尧也不想去多做深究,该吃饭的吃饭,该干嘛的干嘛。 由于一直下雨,天气不怎么好。还未到傍晚时分,天色已经全然黯淡下来。 吃过晚饭后的正尧也没有打算四周瞧瞧,在与周冰谈了一些心事之后,便与袁海云一道回到了的天字五号房。 泸州客栈总共有三种房,一种是天字号房。一种是与之相对的地字号房,另外一种则是人字号房。这三种厢房各自代表着各自的寓意。也都代表着身份的象征。 天字号房,顾名思义,其实是客栈最豪华,最奢侈的房间,其实总共就只有六间,且每一间都在楼上。这等厢房,都是一些大商人或者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够住进去的,因为价格实在昂贵。地字号房,位于楼下,不过条件就相对简陋了许多,适合一般人居住,也是客栈最容易招揽生意的厢房。还有便是人字号房,人字号房乃是客栈的掌柜伙计们所住的地方,准确说来,算是员工宿舍,并不在客栈厢房之列。 显然正尧等人天字号房间的房钱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从沈天福手中得来的一百两黄金,到现在正尧也没有用多少。而在此之前离开广州之际,唐丹妮还不忘又给正尧准备了一些金银。因此到现在,正尧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有钱。 或许,钱财对于正尧来说,当真只可以用数字来形容。 总共六间天字号房,正尧和袁海云二人住在了天字五号房,周冰曼儿杏儿等人则是住在了对门的天字六号房,至于为何正尧会选择这两间房,其实是因为这两间厢房都是靠近楼梯,方便下楼。 当正尧开门准备回房之际,却见到了那一名斗笠壮汉,不巧的是,那一名斗笠壮汉则是住在了天字四号房,与周冰的屋子是挨着的,而那名壮汉莫名的往正尧看了一眼,让正尧顿生一种怪怪的感觉。 正尧定了定神,再往那名斗笠壮汉看去之时,却发现已然进屋,而自始至终,正尧似乎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关门声,由此可见,那名斗笠壮汉的身手确实了得。 “怎么了正尧?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袁海云见正尧的举措有些一反常态,整个人今天一天都显得没什么精神似的,不由地让袁海云感到了一丝纳闷儿。 正尧又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没事,或许是我太累了,想事情想的太多了。进屋吧,今晚好好睡一觉再说。” 袁海云才不信正尧会这样,以他对正尧的了解,就算正尧有什么,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只是他知道正尧想说,就是自己不问也会说,相反,不说,怎么问都不会开口。 随即袁海云道:“好吧,那早点休息,但愿今晚会没事。” 说完,袁海云便一把将厢房大门给关上,而在关门之际,却发现那一红一白的两名女子也走上了楼,突然飘过的一阵香气让袁海云顿时有一种被麻醉了的感觉,整个人则是愣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正尧发觉有些不对劲,立即上前碰了碰袁海云道:“海云,海云!” 连碰三下之后,袁海云才有所反应,随即打了一个激灵,道:“没……没事!只是突然有一阵香气飘来,我顿时有种被麻醉了的感觉。” “被麻醉?”正尧疑惑地看着袁海云道。 袁海云可是大夫,连他都能够被麻醉,看来这个香气确实不是一般的香气所能够比拟的。 “嗯,是那两名女子!那两名女子有古怪!” 袁海云立即点头道,说话时神情显得很紧张。 正尧一把将门打开,顺势冲出去,却见那两名女子竟然莫名的冲着自己在笑。 正尧顿时便再次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而待正尧反应过来,再看向那两名女子之际,却见那两名女子已经走进了天字一号房,关上门,不见了。 “怪异,怪异!” 面对如此怪异的客栈,面对这些光怪陆离的怪人,正尧心底不由地一番喃喃自语,随即眉头紧锁,不停地摇头。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仙女啊……” 正尧一边摇头,一边往自己的厢房走来,而就在刚刚要进屋的时候,却又听到一阵嘈杂之声从楼梯上传了过来,仔细一听像是在划拳! “喝酒?划拳?不就是那一帮商人吗?难道他们也住在天字号房?” 正尧心中又是一番嘀咕,完后,不禁把头往过厅里面看去。 “我们住天字五六号房,那斗笠壮汉住天字四号房,那两名怪异的女子住天字一号房,而天子三号房由那个姓陶的公子居住,那剩下的便是天字二号房,天字二号房是这帮商人的?” 正尧在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眼中一闪寒光,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 “正尧,正尧!” 见正尧一直站在门口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袁海云还以为他中了邪,不禁使劲地拍了拍正尧的脸,叫喊着他说道。 正尧道:“别叫了,我又不是元神出窍,用不着这么紧张!” 袁海云笑道:“那你刚才的样子确实是像嘛!怎样,我没有说错吧,那两名女子很有问题!” 正尧摇摇头,道:“对,你说得没错,可是不完全对。我可以跟你说,不光是那两名女子有问题,我发觉这里的所有人都很有问题,包括掌柜和店小二!当然,还有他们!” 说着,正尧便下意识的把手指从门缝之中指向了正从楼梯上走上来的那一帮看似喝的烂醉如泥的商人。 “他们?” 袁海云一阵疑惑不解地看着正尧,似乎不信。 正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面向了那一帮上楼来的商人。却见那一帮商人个个红着脸,在经过正尧旁边,与正尧有眼神接触之后,都不禁会露出一道怪异十足的笑容,这种干瘪苦涩的笑容不禁让人有一种背心发凉的感觉。 “看见了吧!”见那一帮人走完之后,正尧立即回过头来,对着袁海云笑道:“好了,现在可以回房了,不过估计待会儿还有的烦!” 说完,正尧便径直走进天字六号房,转身关上了房门,脸上却是隐隐透出一丝愁云。 第三章 店外激战夜雨中 躺在床上,正尧并没有立即入睡,而是开始思量起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李府大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目前为止我还完全不知,而我也只是看到了二哥的来信才知道的。刘大人预言我前路必定危机重重,确实也所言非虚,我想这背后之人一定不想我去调查蜀中之事。到底这个背后之人是不是就是汪柏背后的那个人呢?到底这个人会怎样来对付我?他的目的又何在呢……” 正尧脑中全是疑问,对于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反复的念叨着,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推动着自己,而自己现在还根本没有办法摆脱。 或者说,正尧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就好像已经被某种力量给推动了似的。从最初的与宁安相遇,岷江诗才大会,峨眉山之行,科举之途,武举,到自己当上驸马,去陕西,甚至是扬州,广州两地奔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有着各自的原因,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正尧被迫去接受的,似乎没有哪一件事是自己真正去做,真正要做而且还是成功的。 没有,当真没有。 之所以考科举,目的是为了安抚李乘风,后来则是因为看不惯严嵩在朝堂上的那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决定将其扳倒。可是不管怎样也好,正尧都没有主动的去出击过,这使得无论做什么,正尧都显得很被动。 唯有到了当上驸马那一刻,正尧才真真正正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大明人,有责任履行自己应有的义务,他要当一个好女婿,当一个好丈夫。后来才有了决定为朝廷认认真真做事的想法,才有了去陕西的破案的决定。 越想越多,越想越发复杂,正尧的思绪开始胡乱纷飞,所有神经如同麻花一样纠结在一起。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解开。 “此处客栈确实很有问题。店小二过于热情,一双看上去并不是很粗糙的手与他的店小二身份有些不吻合;掌柜虽然一直都在打着算盘。但是发现他的账簿似乎都没有翻过页,他很有造假嫌疑;那两名女住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发笑,给人的感觉很神秘。而她们所散发出来的香气还夹杂着一种麻醉的味道;斗笠壮汉身形魁梧,看似一个莽夫,但是在大厅之中他甚至连怒气都没有发出过一丝,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七个大汉,从大厅一直闹到厢房。又住在一间厢房里面,有意的喧哗吵闹惹人注意,恐怕也是别有深意;至于最后那名公子,虽然表现的质彬彬,但是却总给人一种看不懂的感觉。这些人,都很有问题……” 正尧又就着客栈里面所见到的嘀咕了一番,从一进客栈到进屋一刻,每个细节。正尧也都好好的回目了一遍。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在这个怪异的客栈里面,遇到了一些怪异的人,然后又看到了怪异的事情,不得不让正尧也产生了怪异的想法。 “哎,算了吧,头痛!” 正尧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渐渐地。闭上眼,入了梦乡。 屋外春雨连绵。未曾停歇。 阵阵劲风吹来,拍打的窗户“嘎吱”作响,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砰!” “砰!” 突然连续两道轻响传出,刚刚进入睡梦的正尧顷刻间被惊醒。随即正尧连忙穿好衣物,并没有叫袁海云,独自一人习惯性的往门外走去。 正尧可以肯定的是这一道轻响绝对不是幻觉,而且很有可能是某种打斗声。 为此,正尧便闻声而出,轻轻推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由于天字五号房是靠近楼梯的,因而正尧很快的便下了楼,四处打量一番之后,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一丝异常,桌椅板凳均是整整齐齐,坛坛罐罐也都完好无损。 “这两道轻响是从这里传来的,为何到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了呢?” 正尧不禁疑惑的自问道,然后又下意识的往左右两边再看了看,却依旧一无所获。 然而在正尧转身往窗外看去之时却赫然发现客栈大厅靠进门处的窗户竟然是半开着的,同时还有滴滴雨水透过缝隙票进屋来。 见此情形,正尧立即豁然开朗:“一定是窗户发出的声音!两道声音,那就是有两个人先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正尧慢步轻声往窗户走去,走到跟前,下意识的将头往窗外探了出去。 “嘀嗒!” 屋檐的雨水瞬间滴落在正尧的脸上,一阵冰凉之感从心底里骤然生起。而与此同时,隐隐看得见远方的雨中竟然站着两个人影! 虽然正尧看不见两人的样貌,但是单从身形,正尧便已经认出了此二人。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名斗笠壮汉和那一名白衣妇女。 对于眼前所见这一幕,正尧完全已经看不明白。只见那斗笠壮汉一把扔掉头顶戴的斗笠,如一东瀛武士一般,一道残影划过,瞬间便拔刀出现在了那名白衣妇女面前。 不过那名白衣妇女却显得很淡定,一点也没有惊讶或者恐慌,眼见长刀驶来,她却只是轻轻一闪,一个后撤步如一仙女般直接跳到了树梢,分毫不差的躲开了那一刀的凌厉攻击。 正尧没有冲出去,只是在窗口静静地看着。对于正尧来说这二人都与自己无关,谁死谁不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想去插手。 只是正尧想看明白,为何这二人会动起手来。而且那白衣妇女身边还有一红衣少女,现在为何没有出现?难道是躲在暗地里准备随时施放暗箭? 表面上看,这一幕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言。因为在白天自始至终,那名斗笠壮汉与那名白衣女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相互对视都没有,为何一到晚上二人却在此拔刀相向?难道是因为斗笠壮汉耐不住寂寞,趁着夜黑去调戏了那么白衣妇女?可是怎么看,也不像。 正尧此刻的脑中已经很凌乱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与现在所发生的虽然有些地方吻合,比如这二人都有不正常的地方。但是从直觉上讲,正尧都觉得这二人之所以不正常是因为正尧觉得这二人会对自己不利,可是现在却并非正尧所想的那样。 到底这是在上演哪一出?雨夜激战为哪般? 再放眼看去,那斗笠壮汉与那白衣妇女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树林之中不断地闪出阵阵白光,铿锵之声断断续续传来,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师傅!我来助你” 而就在正尧看的起劲之际,突然一个红衣女子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来到了那名白衣妇女的身边,同时伸出一柄长剑指向了那斗笠壮汉,而那名红衣女子正是白日里与白衣女子在一起的那名少女。 由此可见,那名红衣少女的武功也着实不耐,应该是从客栈房顶飘落而下的。 落下之后,那名红衣少女便是轻哼了一声,声音却是那般的柔美销魂。 “红雨,你回去,今晚为师要跟这个人决一死战!” 白衣女子手执着长剑,咬着嘴唇嘶吼道。 虽然正尧看不清那白衣妇女的表情,但是正尧可以肯定现在那白衣妇女很愤怒,愤怒的一心想要杀掉眼前的斗笠壮汉。 听到白衣妇叫那名红衣少女为“红雨”,那斗笠壮汉顿时撇头看向那红衣少女,激动的道:“你……你叫红雨?” “休得这样叫我!”那被唤作“红雨”的女子娇哼一声,随即回头看着白衣妇女道:“师傅有事,徒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让徒儿帮你杀了这厮!” “红雨不要!这是我跟这个人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白衣妇女一把拉住红雨,眼中尽是不忍之色。 而就在这时,那斗笠壮汉突然一阵咆哮,一声质问直面那名白衣妇女道:“红雨……红雨!白如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第四章 青城二侠再相逢 面对斗笠壮汉的突然发难咆哮,躲在远处的正尧不禁再次一震。 “难道这个斗笠壮汉与那白衣妇女白如水是旧识?他们在此大打出手是因为昔日的恩怨?”正尧喃喃自语地说道,或许只有这种理由才能够解释为何二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当那名被叫做“红雨”的红衣女子出现时,斗笠壮汉会有如此反应。 却见远处的树林之中仍旧下着绵绵细雨,时不时刮起一阵晚风,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让正尧也不禁为树林中的三人感到一丝透心的冰凉。 “燕南飞,我有什么瞒着你又怎样?反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如水当即回骂一声,言语中多的是幽怨和愤恨。 燕南飞自然就是斗笠壮汉,却见他闻听白如水要拼命一般,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了一步,接着又道:“白如水,要死要活都无所谓,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应该有个了结,只是我今天只想弄清楚一件事,红雨是谁!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女儿?” 正尧也不由地一震,为何燕南飞会这样说呢?难道这个燕南飞和白如水还真的有一腿? “休得胡说!看剑!” 白如水一阵气愤,立即执剑而上,直冲燕南飞而去,不作丝毫犹豫。 “师傅,我来帮你!” 红雨大喝一声,也跟着冲了过去。 暗夜风雨中,一个红影一个白影,如仙女起舞,翩跹旋绕,飘然而去。 白如水与红雨二人双双执剑奔着燕南飞而来,燕南飞被逼无奈,只好还手,拂袖一挥之后,手中赫然也出现了一把长剑,而这一柄长剑竟然与白如水手中之长剑极为的相似。 虽然正尧看不清楚。但是他却能够闻听着雨水打在剑尖上发出的声响和晃动所产生的剑名声辨别出来,白如水与燕南飞手中的长剑绝对是材料,打造手法。淬炼都出自同一人手中的一对宝剑! “怎么……” 红雨毕竟也是江湖中人,眼见有两把宝剑如此相似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何不让她去多想? 燕南飞此刻已经不敢再多想其他,立即反手一挥长剑。口中恨恨道:“白秋水,是你逼我的!青城剑诀,流光飞度!” “咻咻咻咻咻咻!” 六道剑影瞬间从燕南飞的长剑中散发开来,宛如六道流光,直奔白如水和红雨二人。 眼见六道光影飞来。白如水与红雨二人根本就避无可避,奋力的左躲右闪之后,最终二人还是分别中了两道残影,白如水粉白的衣袖也被染成了红色,而红雨的左右肩膀齐齐的渗出了丝丝血迹。 “你……你竟然学会了六影分光诀!!!” 白如水愕然的看着燕南飞,口中尽是不可思议的说道,俨然这个什么六影分光诀是个什么牛叉东东一样。 燕南飞收回手中的长剑,道:“想我燕南飞离开青城派二十年。就是为了这六影分光诀。如果不学会这六影分光诀。我还对得起自己二十年所付出的代价吗?白如水,别以为这二十年来只有你一个人在吃苦,其实我燕南飞也是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青城派?想不到这个燕南飞竟然是青城派的!”正尧虽然隔得很远,但是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得见燕南飞与白如水的谈话内容,不想一听竟然听出了个青城派。 又惹上了江湖门派,对于正尧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当下这二人所发生的事情应该是陈年往事,但是一看这二人也是多年没有见面的人了。如今这两名故人竟然在这里重逢。显然就已经很不正常,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正尧不敢妄自揣测什么。不过现在他倒是很好奇这个燕南飞与白如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会不会就是自己所猜测的那种旧情人呢? 白如水突然发了狂似的吼道:“你也算苦?你也叫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傅,你……你怎么了?别……别吓我!” 从来没有见过白如水这般状态,不禁让红雨顿时感到了一阵担忧。只见红雨拖着身子在泥泞湿滑的地上擦着身子慢慢地靠到了白如水身边,努力的用手去摸了摸白如水的手臂,关切地说道。 一直以来,红雨都是与白如水相依为命,不分彼此,二人的感情好的不止是师徒,更像是母女。所以即便红雨自己也身负重伤,她也不忘想要关怀一下白如水。 “白如水,你笑什么?难道你有我苦吗?我这些年为了当年之事被人追杀,被人陷害,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又知道多少?当年的青城二侠,却沦落到了这般地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难道还不够惨吗?” 燕南飞说着心中就是一阵酸楚上涌,整个人顺势一阵抽搐。积怨在内心多年的话终于在此一刻得以爆发开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不过在燕南飞说完话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却是显得很是落寞,一种凄凉,一种悲壮不禁让正尧也为之感到一阵触动。二十年如一日,这是多么漫长的一个过程! “你很惨吗?哈哈哈!当年你我号称青城二侠,可是每次有任务我们一同完成师傅他都将功劳归你,后来你在后山山洞之中哄我为你偷六影分光诀,我照做了,可是你却失了踪,你可知我因此也被师傅给赶出了门?你可知当初我还怀着你的骨肉?!” 白如水愤愤的说道,眼睛湿润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嗓子也开始微微有些沙哑,在提及怀着骨肉之际,她更是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同时不忘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红雨! “应是比作连绵雨,春花相宜有落红!”燕南飞深情的吟唱了一句,他的眼角也开始湿润起来,随即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这又是何苦呢?你终究还是承认了,不是吗?” 说完,燕南飞又向红雨投入了温情的目光,那般慈祥和蔼的眼神就如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看自己亲身女儿时一模一样。 这一幕不用再多做解释,就连在大厅里,窗户背后的正尧也已经完全明了。 “原来这二人还真的是老情人,这个红雨就是他们的女儿!” 正尧紧紧地握着拳头说道,现在一切已经一目了然。 当年的燕南飞与白如水并称青城二侠,应该也算享誉一时的名人。后来为了修炼所谓的六影分光诀,燕南飞不惜教唆白如水帮忙偷秘籍,结果秘籍被盗,燕南飞不知所踪,而白如水则是挺着大肚子被赶出青城派。后来一晃二十年过去,白如水与女儿红雨便因为某种原因来到了这里,而燕南飞也因为某种原因来到了这里,最终二人在此重逢。 二十年事,物是人非。 或许他们二人都不曾想到会有在遇到彼此的那一天,可是这一刻他们的的确确相遇了,而且还大打出手了。 看着雨中三人都已经停歇下来,正尧暗说道:“终究是一家人,看来这场架是打不下去了,不过这么多年没见,应该还有话要说的,说不定会说出来此的原因,透露一下我想知道的事。” 虽然正尧这么想是在自我安慰,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因为根本没有道理使两个二十年没有见面的人突然在一处小客栈之中相遇,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都是怀着某种目的而来的,至于某种目的,或许才是正尧最为关心的。 是时,已经三更时分,凉风阵阵,叹息不止,多少往事,都随嘀嗒雨。 第五章 建文密宝引来人 雨越下越大,周围盈溢着阵阵寒冷气息,让躲在窗户背后偷看的正尧也不禁感到了丝丝心凉。 却见燕南飞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白如水母女二人,虽然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但是可以想象的到此刻他的神情肯定很落寞,一脸的愧疚之色。 二十年,未尽过一点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如果有人性的话都会觉得很自责。 随即,燕南飞终于蹲下了身,缓缓走到白如水二人面前,伸手过去想要将二人给扶起来。白如水终究还是爱着燕南飞的,无论之前他们二人打得多么激烈,但是在受伤之后,在见到燕南飞伸手向自己靠近之时,她脆弱的心终于还是没有坚持住,整个身瘫软的便倒在了燕南飞的怀里。 至于红雨,已然明白了一切,原来师父就是母亲,而师父口中所说的大仇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这还是让她有一些不适:“师父你……你是我娘?你……你真的是我爹?” 见到二人已经靠在了一起,自然不用在多做解释,只是红雨还是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终究还是再次问出了口。 “是!” 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均是点头,回答的很直接,很干脆。 “可……” 红雨想要说什么,可是发觉一时之间却开不了口似的。 看着红雨,白如水叹了一口气道:“好了红雨。是娘不好。欺骗了你这么多年。其实娘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你不开心。如果让你知道你爹当年抛弃了我们,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虽然一直以来我也很恨你爹,可是到了此刻,我已然全然对他没有了恨意,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的。” 白如水一边说着,一边深情的望了望燕南飞,同时还不忘伸手去抚摸燕南飞那饱经风霜的粗脸,眼中则是尽显疼惜之意。 “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年我不应该一走了之。只不过。当年如果不走的话,我也活不到今天,也再见不到你们了。”燕南飞沉了沉气,一副极度无奈的口吻说道。 白如水一听。顿时道:“怎么会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应该一走了之的!即便我这么些年一直想要杀你,但是我最终还是想听到你的解释。” 女人终究是刀嘴豆腐心,无论她表现的多么恨你,多么讨厌你,但是如果心里还对你有一丝期许的话,或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所有的恩恩怨怨也都会随之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很简单,或许这就是最真实的女人。 红雨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此刻身上的伤口经过雨水的洗涤,血迹已经不见,而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么一点疼痛也算不了什么。 燕南飞望了望那依旧飘着绵绵细雨的夜空,长叹一句道:“身不由己啊!当年我其实是奉主公指名去青城派调查建密宝一事,结果在偷学六影分光诀后,主公命我另有要事要办,我不得不无奈的离开了青城派。只是没想到师父会以为我是偷走六影分光诀而潜逃。最终还连累到了你。” “建密宝?那是什么?主公?主公又是谁?”白如水完全听得云里雾里,立即追问着说道。 对于燕南飞的过去,这一刻白如水才发觉竟然是那样的陌生一概不知。一会儿又是主公,一会儿又是建密宝,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过提及建密宝。提到主公之时,正尧却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的道:“建密宝,之前在法华寺的时候,张儒风口中就提及到过,根据靖王的说法,这建密宝乃是建帝时期存在的一批宝藏,是建帝用来对抗永乐朱棣的最后资源,只可惜朱允炆在靖难之役中失了踪,最终也没有用到这批宝藏。至于主公,有好几次遭遇袭击都隐约听到有人谈及主公,宫主,难道这些主公宫主其实是同一个人?这帮人如此有组织,很有可能是暗地里一个很大的黑手集团。” 正尧进行了简单的推测和联想,对整件越发扑朔迷离的事件来说,正尧似乎有了一丝眉目。 既然那个主公当年让燕南飞离开青城派,燕南飞便想也不想的离开,那么此番他来此也一定是那个所谓的主公所安排的。如此一来,给正尧的直觉便是这个燕南飞很有可能这次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燕南飞摇头说道:“主公是谁,我根本不知道,我只见过主公一面,而见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戴着银白色面具,看不出年龄,也听不出声音。而每次有任务都是通过特使传话,进行逐一分派。这一次来到此处,其实就是接收到主公的命令,说与建密宝相关人物会出现在泸州客栈,让我务必在此设好埋伏,尽可能找到建密宝的线索。其实这件事事关重大,本不应说出来的,不过我知道如果不解释,你会埋怨我一辈,我于心不忍,也办不到,所以……” 燕南飞的无奈是毋庸置疑的,情义两难的抉择,换做是正尧,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不过听燕南飞如此一说,不仅是白如水,正尧也知道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而且这也更加肯定了之前正尧的猜测,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个主公口中所说的建密宝相关人物指的就是自己。虽然自己对建密宝还不怎么了解,也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是他知道,当年李景隆可是建帝的亲信,但凡有什么事情,都会与他商量。 如此一来,建密宝李景隆不可能不知道。而时隔多年之后,李景隆虽然死了,而且嫡系孙也死的七七八八,但是别忘了还有远逃到蜀中的李家,而正尧就是李景隆的旁系孙。对于那种一心想要找到建密宝的人来说,别说是唯一的旁系孙,就是隔壁的邻居,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的。可想而知,正尧俨然已经成为了那个主公的目标。 只是正尧不明白,到底是谁将自己与建密宝有关的事情给泄露出去的呢?到底这个背后的主公是什么来历,他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如此的了解? 当然,更多的是,正尧感觉这件事与李府的大火更有直接的关系。现在李乘风已经死了,蜀中李家只剩下正尧这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在李府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帮人也不会决定在此拦截自己。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并不能够解决问题,但是现在至少算得上有一点眉目了。 “这个背后所谓的‘主公’实在深不可测,现在我在明他在安,根本无法与他正面碰撞,我现在只能被动的去接受,虽然前路还很茫茫,但是我相信,总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刻!” 说完,正尧紧握右拳,望着那空中飘零的细雨,眼中却是异常的坚定。 第六章 暗中又引白莲教 从燕南飞与白如水方才的一番谈话之中,正尧隐约可以听出一些端倪,那便是燕南飞来此是有目的的,而且这个目的便是所谓的“建密宝”。 虽然正尧对“建密宝”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关系,很容易的就联想到这个燕南飞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说到底,自己是李家人,与建密宝自然有关联。 这时燕南飞又道:“本来我收到消息李家后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他已经出现,于是打算今晚动手,结果不想刚刚出门就遇到了你,最后……其实主公也答应了只要此番完成任务,我便可以获得自由。” 说着,燕南飞便显得兴奋起来,如释重负般的笑着。 一直以来,燕南飞都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得听主公的,如今终于可以恢复自由,他的兴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白如水道:“其实今天在大厅之中,虽然你带着斗笠,但我也认出了是你,只不过当时碍于人多没有及时与你相认。而一到晚上我便一直在等待时机等你出来,本想问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由于事发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我们便打了起来,所以……” 白如水与燕南飞一样,也将事情的原本给讲了一遍,只是说话时显得颇为无奈。似乎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违心之举。 “别说了,一直是我不对,刚才还下手那么重。伤了你和女儿,是我的错!”燕南飞自责地说道。 虽然不认识和红雨二人的伤口已经没有在流血,但是被剑影划出的伤口在经过雨水冲刷之后却清晰可见。看的人是目不忍视,也难怪燕南飞会愧疚。 白如水道:“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都在等这个时候的到来,现在终于盼到了,也如我期待的那般。什么恩恩怨怨也就让它随风去吧。我只希望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和和睦睦,开开心心,其他的都不想去管。” 或许是久经沧桑,或许是厌倦了江湖的血雨腥风。到了这一刻,白如水俨然变成了一个只想做平凡人的普通妇女,一双渴望的眼神望着燕南飞,充满了期待之意。 “好!我答应你们,只要此次完成任务,我就会带你们远走天涯,找一处无忧无虑的地方开始我们的全新生活!”燕南飞一把抓起白如水的手靠在脸上,虽然有些冰凉。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感到无比的温馨。 这是燕南飞的承诺。因而显得无比的坚定。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也为燕南飞暗自鼓了鼓掌,有承诺就要有承担,有承担就会是一个好丈夫。对于正尧来说,他不敢给谁承诺什么其实就是怕自己给不了那些,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便现在身为父母,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没弄懂。还有许多棘手的问题没有解决。 就是宁安,他也并没有做出过任何的承诺。因而他现在却是有点打心底里佩服燕南飞来。 “如果可以,我也想什么也不管,带着宁安去无名山谷,过一辈闲自在的生活。”望着那雨中的一家三口,正尧嘴里不禁喃喃自语。 只不过说完之后,正尧明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是自己不想做就不去做的。眼下将要面临的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的人,稍有插翅,很有可能将混归于此,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对了,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轻轻地将白如水扶直站起来之后,燕南飞终究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别就是二十年,两母女相依为命,这里面到底吃了多少苦,自然是无法想象。现在的燕南飞也不想别的,只想多对白如水一点了解,好在日后予以补偿。 白如水又望了望依旧下着的绵绵细雨,道:“说来话就长了。当年被师父赶下山后,我便无路可去,唯有在蜀中裹着浑浑噩噩的日。后来白莲教来蜀中传教,被逼无奈之下,我便加入了白莲教结果二十年下来,不但生活得到了保障,而且我在白莲教中的地位也越来越尊贵,现在已经是一名教中护法。如今我收到教主的命令来此对付一人,教主说此人多番破坏我们的计划,绝对不能够留!” “白莲教?” 燕南飞不禁一阵愕然,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白如水竟然加入了白莲教。 白莲教绝对是一个不合法的组织,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提倡着劫富济贫,惩奸除恶,但是从他们所干的事情便不难看出来,口号不过是一个忽人的工具罢了。 远处的正尧却是不由地一笑:“很好,竟然是白莲教的人,我的面可真大,暗地里有那个所谓的‘主公’要对付自己,现在又冒出一个白莲教,指不定这后面还有什么人会出现呢!这倒是越发好玩了!” 正尧非但没有表现出惊慌之意,反而对此事的看法竟然是好玩,也真亏正尧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种心情。 白莲教的事情,正尧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一直以来,白莲教在明朝都很少有大的动作。要不是上次在徐府严嵩遇袭引出白莲教和之前在寻找沧海明珠之际听了关于白莲教的事情,到现在,正尧也未必将这个白莲教当做一回事。 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有许多事情或多或少都与这个白莲教扯上了一定的关系,看来这个白莲教已经不容忽视。现在白莲教的矛头对准的目标可能是自己,那么正尧更加有必要对这个白莲教深入一点了解才行。 还有一点,这个白莲教现在对自己的行踪也能够如此清楚,倒是让正尧觉得好生奇怪,没道理自己的身份如此轻易的就曝光才对。 一会儿是那个莫名的躲藏在暗地里的“主公”,一会儿又是怪异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白莲教,正尧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不过我和红雨也决定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便离开白莲教,过自己的生活。毕竟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实在已经没了什么意义,而且红雨这么年轻,我不想她一辈都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任务。”白如水点点头,解释着说道。 “那你的任务目标是否出现了?如果出现了,就由我来帮你解决吧,我不想让你们再去冒险了。”为了白如水二人,燕南飞已经决定连白如水的任务也一并给接了。 白如水摇摇头道:“不,这件事还是由我亲自动手的好!根据教中传来的消息,这个人已经在客栈之中落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必定是天字号房的人,只是暂时还不能够确定他的身份。对了,你呢,你的目标可有出现?” 说着,白如水不禁关切的问向了燕南飞。 既然燕南飞与自己一样,都是在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且完成之后便可以恢复自由,那她也想关心一下燕南飞,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帮上忙,最终一起完成任务离开。 却见燕南飞也是一阵摇头道:“原本今晚我也是打算每个房间进行暗查一下,看看到底谁才是我的目标,只是遇到了你,什么也没有查,因而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我也肯定我的目标也是天字号房的人。” “也是天字号房?” “嗯!” 燕南飞的语气异常坚定,不容置喙。 听二人说了许久,红雨最终忍不住开口道:“爹,娘,既然你们之间是一场误会,那就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屋吧,万一因此引起了目标的注意,那可就不妙了!既然大家的目标人物都在天字号房,那么久好办多了,反正这雨一两天也停不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虽然三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但是一直在雨中淋雨,还是免不了会感冒着凉的。况且红雨和白如水二人都受了伤,需要休养才行。 “原来这帮人还没有认出我来,只是通过某个消息知道我会在这里,相信其他想谋害我的人也是一样的,嗯,既然如此,那就……” 正尧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过在见到燕南飞三人起身往客栈走来之际,为了不让燕南飞三人发现自己,正尧便立即转身,不多做思考,踏着缓步径直往楼梯走去,不多时便回到了厢房。 然而当正尧回到厢房,关上门之后,又听到了“砰砰砰”三声,随即一阵轻缓地脚步声又从楼梯传了上来,正尧明白,一定是燕南飞三人已经从客栈外走了回来。 不过燕南飞三人的动作却是很轻缓,确实是练过武功的高手,走路也不多带几丝声响。 正尧也没有再在门口逗留东瞧西看,而是立即往床头走去,宽衣上床。 “折腾了半晌,也算是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事,看情形今晚他们是不会再出来的了,不过明晚……哎,算了,还是先睡觉,等天亮再说!” 正尧苦恼的叹息一番,随即盖上被,捂住头,均匀的呼吸着,悄然入梦。 第七章 麻脸老头自称爷 第二日一觉醒来,屋外依旧雨潺潺。 虽说昨晚在窗户背后偷看雨中的燕南飞三人足足有半个晚上,但是今晨醒来正尧却并没有显得一丝的疲惫之意,反而一副睡的很是香甜的样。 洗漱完毕,搀扶着周冰,正尧一行人便下楼准备吃早饭。 此时大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不过与昨天相比,却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那七名商人一大早就又开始在昨天的那个位置继续喝酒划拳,吵闹不止;燕南飞依旧一个人独坐在桌前,并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把目光往对面的白如水母女看去;白如水母女如昨天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肩膀上面的伤势似乎已经完全好了,竟然还不停地搔首弄礀,看上去就像一对风尘女意欲勾搭哪家汉;而最后到来的少爷打扮的陶然则是一脸的笑意,逢人就问好,显得特别的礼遇有加。 至于掌柜和店小二,也都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只不过这样彰显的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忙碌的。 表面看上去,确实一派和谐,没有什么异样。对于袁海云周冰等人来说,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但是对于正尧来说,尤其是昨夜看到并听到某些事之后,正尧越发的肯定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极有可能是假象,至少,在燕南飞和白如水等人身上,这些都是假象。 “这燕南飞与白如水摆明已经旧情复了,但是还在这里故作不相识,看来是怕在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倒是想的挺周全的。”正尧左看看燕南飞,右看看白如水母女,嘴里则是喃喃自语地说着。 袁海云注意到正尧的举动,于是立即道:“怎么了?有什么异常之处吗?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正尧不禁摇摇头。这个袁海云有时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但是有时候有细心如针。不过对于正尧来说,现在告诉自己仅仅知道的一点给袁海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倒不如暂时什么都不说的好。 于是正尧道:“没有,一切正常,别想太多了,我们吃过饭该干嘛就干嘛吧。” 随即。正尧便搀扶着周冰坐了下来。袁海云则是撅了一下嘴,没有再说话。 不多时,店小二便将包馒头稀粥给端了上来,一顿简单的早饭便开始。 “掌柜的,还……还有一间上房吗?” 就在正尧等人坐下吃饭没多久之后。却见从门口慢吞吞走来了一名麻脸老头。只见麻脸老头胡须很长,约有五寸,年约五十,整个人则是躬着身,走路如同老乌龟爬行一般,而方才的那一道喊声也显得很是沙哑。 掌柜停住了手中的算盘,眯眼瞧了瞧那麻脸老头,随即撇了撇嘴道:“这……这位大伯。实在抱歉。本店的上房已经没有位了,不知地字号房可行?” 一边说着,掌柜一边还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微笑。 麻脸老头的行动显得有些缓慢僵硬,在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又道:“也……也罢!那……那就一间地字号房!不过老朽我……我赶路赶的太久,现在饿了。给我准备些吃的吧!” “咚!” 说完,那麻脸老头便一把从怀中抓出了一锭银。吃力的放在了桌上。 “好好!阿荣,快去准备地字三号房给这位大伯!” 掌柜的立即收起银。笑容可掬地说道。 随即阿荣吆喝道:“好咧!马上去!” 说完,阿荣立即将手中的白巾往肩膀上一搭,随即便径直朝着地字号房而去。 而那名麻脸老头则是慢吞吞的走到了就着正尧等人的邻桌坐了下来,随后便把目光往客栈里面上下左右的扫视,似乎在观察什么一样。 “哎,这老天爷也真是的,好好的天,干嘛要下雨呢!我这把老骨头哦,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啊!” 坐下之后,那麻脸老头便自语地说道,语气之中不乏埋怨之意。 不过对于老人家来说,尤其是患有什么风湿之类病症的人来说,一遇到下雨那就只有叫苦的命,经不起折腾也是应该的。只是眼前这个老头也就五十来岁,根本还不至于到达那种程度,看来是有些过于悲天悯人了。 正尧摇头笑道:“这位大伯,这都下雨了,你干嘛还要出来呢?难道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说说话,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而且正尧也觉得当场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是应该缓和一下。 听正尧如此一问,那老头却是抿嘴笑道:“这位小伙说的是啊,我还真的是有要紧事呢,若不是为了我的孙,我也不会从京城跑回来!” “哦?您……您老是从京城来的?那您对您孙真好!” “那是!我孙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当朝驸马爷,我这次回来蜀中是想告诉他有人要害他,叫他小心的!我就这么一个孙,就算要了我这条老命,那也是值得的!”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从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对他孙的爱。 此语一出,整个大厅顿时静的鸦雀无声,原本吵闹不休的那七名商人竟然也都停了下来,而一直淡定的燕南飞也不由地顿了一下,白如水,红雨以及那名叫做陶然的公都不禁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用以极为讶异的目光看向了那名麻脸老头。 这老头有个孙是驸马爷? 驸马爷的爷爷会赶路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么? 说出来谁信? 显然不信,不过就算这个老头要吹牛,也要吹一点着边际的牛才行,这未免太过离谱了一点,或许也是正因为这样,才会格外的引人注目。 正尧也不禁诧异道:“您孙是驸马爷?驸马爷也有人敢害?这个……这个未免太过言过其实了吧。大伯啊,我看你是想多了,想多了。” 其实当麻脸老头提及到“驸马爷”的时候,正尧也不由地怔了一下,感觉说的就是自己。不过他也知道从来都没有这么一个爷爷,就算有,也是在青城山上修道的远房老爷,已然隔了万八千里。 但是正尧也不敢确定这个老头是不是在胡说,毕竟嘉靖有那么多的女儿,那么驸马当然也有很多个,蜀中之地也不只是自己一个驸马,说不定老头说的不是自己呢。 麻脸老头摇摇头,抓起一个包塞进嘴里后,道:“不不不,我可没有想多,我孙的确是驸马,而我也的确听到有人说要害他,所以我才从京城一路跑回来,我甚至连大路都没有走。” “真的?” 正尧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老头,配合着说道。 “千真万确!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的孙就是当朝的‘御前驸马’李正尧,半月之前,我在无意间听到有人计划着先放火烧李府,然后将我孙引回蜀中,最后在路上设下埋伏,要将他置之死地。” “什么?” 老头这句话可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惊震了所有人,包括一直埋头算账的掌柜。似乎对于这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所有人都表示难以接受,难以理解。 而袁海云和周冰等人则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正尧,似乎在问正尧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爷爷?看的正尧是一阵茫然。 正尧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又往那麻脸老头看了一眼,心中却是一阵憋屈的嘀咕道:“什么情况?我何时又多了一个爷爷?” 第八章 客栈大厅议驸马 “咳咳!” 老头不由地咳嗽了一番,随即又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说的真的!如果你们见到我的孙,记住一定要帮帮我提醒他,有人想要害他!” 麻脸老头越说越认真,听得正尧等人一众不解。 正尧在心底则是不禁暗骂一声:“好你个老头,敢冒认我的爷爷,趁机占便宜啊!” 不过待正尧仔细一想,正尧又觉得这件事实在荒唐的有些不合理:老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认我的爷爷呢?他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谋害我呢?他这么说出来,到底是基于什么目的? 不解,有着太多的不解充溢在了正尧的脑中,让正尧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清楚,理不顺畅。 “呵呵,这位大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你要认驸马的爷爷,那也要给出证据才行,不然这里平白无故谁会信你呢?”袁海云对着那麻脸老头笑说道。 自小他便与正尧相识,一起玩到大的,正尧家里面有多少人,有哪些人,他搬起手指就能够数过来,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过正尧还有什么爷爷的。记得上次正尧病愈之后大排筵席,最终也只是在青城山修道的两个隔了几辈旁系老爷来了,至于其他爷爷辈的人,他压根就没有见过。 所以对于麻脸老头这般自认爷爷,他除了觉得滑稽可笑之外,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或许这个老头是脑烧糊涂了,满口瞎说的吧。 麻脸老头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一把将手伸入了自己的怀里,摸了又摸,摸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掏出了一样东西——玉佩! 是一块玉佩,一块碧绿色的玉佩。 随即老头又道:“这就是我们李家的祖传玉佩,原本我准备在我孙结婚的时候给他的。不过当时没有戴在身上,所以并没有交给他!如果这都不信,那我也什么都不说了!我孙是一个好人。他为朝廷做了很多事,引起了许多坏人的觊觎,所以才会想要谋害他的,你们见着了我的孙。一定要告诉他小心提防啊!” 老头越说越像真的,甚至连正尧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爷爷而李乘风没有告诉过自己。只是现在李乘风已经死在李府大火之中,想要问人也都无从入手了。 “呵呵,大伯您放心。驸马爷乃是一个好人,我们见着他都会转告他的,现在我就带你进房!” 此时阿荣已经从地字号房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麻脸老头说道。 显然,阿荣权当这个老头在这里说瞎话,于是敷衍式的应付了一下,随即将其扶起来,直往地字号房而去。 待麻脸老头离开。袁海云周冰等人都不禁看着正尧一笑。似乎这是如此久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正尧苦涩的摇摇头,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罢了罢了,他说什么就随他说吧!” “这位兄台可就说的不对了!”就在正尧打趣一笑。无所谓的说完之后,却见左边桌的那名陶公的书童却不由地插口道:“当朝‘御前驸马’李正尧是何等人物。怎么能够随便这么说呢?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陶洪,别多嘴!你懂什么!” 陶然一把拉住那名书童陶洪。同时使了一个严厉的眼色,示意他不许乱说话。 “呵呵,陶公是吧,我们也就是说说,不碍的,不碍的!”正尧立即打圆场说道。 这时,一旁的燕南飞也忍不住似的道:“咦!朝廷之事与我们江湖没有关系,我们爱啥说啥,他也管不着!哈哈!” “那位小哥说得不错,据我所知,这个驸马爷还真的为咱们百姓做了不少事情,他敢直面与严嵩狗贼作对,敢孤身一人往陕西智破贪污案,敢从洋人手中抢回壕镜澳,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被歹人谋害,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损失,对于我们也是一个损失啊!这个驸马爷,我们不应该胡乱议论。” 这时,那七名商人之中有一人立即站起来,指着陶然身边的那名书童陶洪说道,倒是很同意陶洪的说法。 这么看来,这帮商人倒是对正尧挺了解的,而且表现出来的似乎他们是维护正尧的。 白如水也跟着说道:“我也听说这个驸马不简单,而且身手也了得,相信想要谋害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在这里也未免有点太过杞人忧天了。” 但听白如水简单的一句话,其实也不难听出她也对正尧有过研究的,看来她此次的目标还真的就是正尧,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且她也没有查出谁才是正尧。 不过一时之间,整个客栈大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倒是显得热闹非凡,比之之前独有的那种吵闹喧哗,确实多了几分生气。 却见正尧微微抿嘴一笑道:“呵呵,看来诸位对这个驸马爷还挺了解的啊!在下实在不才,当真不知道还有如此的驸马,若是有幸,在下还真的希望能够与这个驸马爷见上一面。” 正尧好不要脸的说着,故意这么说来表示自己与驸马的身份毫不相关。这一番言语自然是引来袁海云的内心一阵鄙视,而周冰也是在心底里暗自发笑。 “呵呵,驸马爷岂是你我等人想见就见的啊?兄台你想多了!”陶然轻咬了一口馒头,摇摇头,不禁一笑。 燕南飞又插口道:“驸马又怎样嘛,还不是跟咱们一样,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哈哈哈哈,要是遇到这种雨天,他还不是一样要窝在这里走不了?” “哈哈哈哈!” 燕南飞一语顿时引起一番哄堂大笑,甚至连白如水也都笑出了声来。 “这位大哥说的对!刚才那个不就是驸马的爷爷吗?说不定驸马已经住在客栈里面了呢,对吧,掏兄?”正尧点点头,随即又看向了陶然说道。 不过正尧看向陶然的目光却是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这不禁引来燕南飞一众人的注意,同时都把目光移到了陶然身上,仿佛正尧这么说,驸马应该与陶然有关。 “额……”陶然被正尧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愕然的感觉,踟蹰了片刻后,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对,对!有可能,的确有可能。” 对于这一幕,甚至连袁海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唱哪一出,正尧也跟着瞎起哄之后,袁海云更加茫然起来,到底正尧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呢? 而陶然这么一说之后,所有人停留在陶然身上的目光都不禁闪烁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似乎在陶然的身上发现了什么不一样。 “呵呵,早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所谓的温故而知新,我想我也该回房看书了,诸位,中午见!” 正尧立即起身说道,随即还对众人做了一个拜别的手势。尤其在看向陶然的时候,态度还显得尤为的不一样,仿佛还夹杂着一丝敬意。 正尧的一切动作自然看在所有人的眼中,陶然则是不解地看着正尧,心道为何正尧会这样。至于其他人,则是看见正尧的手势之后,不禁又打量了陶然一番,眼神更是怪异之极。 正尧回房看书?还温故知新? 袁海云虽然不明白正尧这么做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明白正尧做事情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必定有他的原因。于是他也没有多做过问,也毅然的起身。 随即,正尧便搀扶起周冰,与袁海云一左一右,往楼上走去,只留下一众人诧异地看着陶然。 第九章 房梁悬挂一女尸 回到厢房,袁海云也没有多问正尧什么,而是又躺到了床上,自顾自的睡起回笼觉来。 至于正尧,并没有进行他所谓的看书,而是再次将柳彦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 坐在桌前,手里拿捏着那一封刘显交给自己的信件,正尧嘴里不禁又喃喃道:“李府大火发生在二月十五,那时我已经从陕西离开去寻找沧海明珠了。根据二哥所说,李府周围除了李府之外,并没有其他房屋着火,绝对不是什么天火意外,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并没有人看见是谁放的火,也不知道放火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单纯的和我们李家有仇吗?” 现在对于李府发生大火一事正尧还没有一点头绪,只知道不是单纯的意外那么简单。正尧也有想过是李家的仇人所为,不过,在自己的印象之中,李家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仇人。毕竟正尧这种逃难到此的家族,基本上都不会再去刻意与人结怨的。而且李乘风之前也没有跟正尧提过谁会是李家的仇人之类的,所以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如果不是仇人,那么就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对于正尧来说。这个某种原因与李家最有关系的还是李家乃是李景隆之后。而李景隆与建密宝又有莫大关联,说到底,很有可能放火的动机就是建密宝。 当然,此前正尧并没有这么想的,不过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将之进行了联想,而将其合在一起之后,却发现这种情况倒是有些吻合。 只是,这终究还是正尧的一种猜想,里面还有很多地方是暂时想不明白的。如果真的是为了建密宝而来,为何还要放火呢?难道怕李府有什么秘密泄露出去继而想要毁尸灭迹?还是在李府之时与李乘风发生了纠缠。最终一不做二不休? “好痛——” 正尧顿时一阵头痛,终究还是停止了继续去想。 回头正尧又看了看一旁的袁海云,只见袁海云整个人睡的跟死猪一样,竟然还打起了呼噜来。不禁让正尧一阵摇头:“这个海云,还真的能睡。” 正尧缓缓收起信件,随即起身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感觉无比的舒畅。 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正尧便把头往窗外探了出去。 正尧所住的是天字五号房,靠着楼梯口的,而推开窗之后,所能见到的就是客栈后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客栈面积比较小,但是里面的东西还是比较丰富的,除了客栈供人休息的厢房和供人吃饭的大厅,包间之外,还有就是客栈的前院和后院。 前院就是客栈大门前那一方空地,里面有各色的花草,也有一些简单的用于锻炼身体的设施。后院则是客栈的厨房、种菜以及员工休息的地方,比起前院,只要不是做饭时候,后院倒是清静了许多。 绵绵细雨依旧还在不停地飘着。后院之中种的那些蔬菜在细雨的滋润下却是显得更加勃发有生机,湿漉漉的叶子上面仿佛可以看得见气泡的产生。 “其实客栈这里的环境还是挺不错的,很适合人居住。”看着眼前的绿树萦绕,春意无边,正尧不禁感慨一番。如果不是因为有要事,说不定正尧还打算在这里多逗留几日多看看周围其他的风景。 “咦?那个老头。他怎么跑到厨房去了?” 这时。正尧忽然发现那个麻脸老头慢吞吞的走进了后院,那身影看起来很是鬼祟。 “过去看看!” 正尧打定主意,反正闲来无事,而且这个老头诡异的很,自己去了解了解也是应该的。 轻轻地关上窗户,见袁海云依旧睡的很沉,正尧并没有叫醒他,而是独自一人往屋外走去。 下了楼,来到大厅,却见大厅之中只有掌柜的在柜台上算账,至于店小二阿荣,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哟,穆公子你怎么下来啦,这不是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吗?”见正尧下楼,掌柜立即笑着招呼道。 正尧并没有用真名登记入住,而是用了一个“穆之”来代替自己的名字。穆之取谐音“木子”即是“李”字,也算是正尧临时的一点投机取巧。之前用的李和这个名字虽然少有人知道,但是蜀中这里多大的地方,自己的真名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所以正尧还是决定换一个名字,这样能够保证自己的身份暂时不会暴露。 正尧缓缓走到柜台前,道:“是这样的,反正下雨也没什么事情,就决定下来看看。对了,我刚才看见那个自称驸马爷的爷爷的老头往厨房方向去了,他去干嘛呢?” “是吗?我没注意呢!估计是那老头痴痴呆呆的,走错了方向吧。呵呵。”掌柜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哦。”正尧轻哦了一声,不禁往厨房方向看了看,随即又道:“我去看看那老头,这天阴雨湿的,万一要是在你后院摔倒了,那就麻烦了。” “嗯,那就有劳穆公子帮忙看看了。”掌柜一番感激的说道,手中的算盘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账要算。 正尧点头,不再多话,径直往后院走去。 这个麻脸老头的行为十分的怪异,不得不引起正尧的注意,此刻来到厨房,怕并不是走错路那般简单。因此,正尧想看看这个老头到底要搞什么鬼。 地上有些湿滑,正尧走路不得不尽量放轻脚步,因此很短的一段距离,正尧也足足走了有三十余步。 此刻的厨房门是关上的,而那个麻脸老头却是不见了。 对此,正尧不禁自语道:“里面怎么没有动静,那老头想要干嘛?该不会他真的在里面摔倒了吧!” 想到这里,正尧立即一把推开门,走进了厨房。 走进厨房正尧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来,不过由于下雨,天色也比较暗淡,因此厨房在没有生火的情况下,是一片昏暗的,正尧根本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嘀嗒!” 正尧刚刚踏出一步,一滴冰凉的液体从房顶上直接滴落在了正尧的脸颊上。 “厨房漏雨了?”正尧撇了撇嘴,不禁下意识的往房梁屋顶看去。 “什么!?” 当正尧刚刚一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一双瞪的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同时又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了正尧的鼻梁上! “血!!!是血!!!” 正尧被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而整个人则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随即正尧揉了揉眼睛,再次往房梁看去—— “红雨?是燕南飞和白如水的女儿红雨!!!” 正尧张大了嘴巴,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瞬间呆滞了! 这个时候,只见房梁上正悬挂着一具女尸,两眼大睁,七孔还在流血,而这个女尸正尧也认识,就是燕南飞与白如水的女儿红雨! 死人了!有人死了! 正尧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留下这个仅存的讯息。 看着红雨那极为恐怖的死状,正尧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似乎到目前为止,正尧还未曾见过有这么一个死法的人。 第十章 怒意难消白如水 正尧努力的平复了一番此刻的心情,调匀呼吸之后,正尧便一个拔地而起,“过云顶”寄出,直接飞到了房梁上。 “尸体双手被反绑,但是手上没有瘀痕想来是死后被绑的;尸体身体表面并没有任何伤痕,周围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而尸体七孔流血,相信是被人一招震碎心脉致死的;尸体有一股豆蔻的香味散发出来,不知这是否是死者自己本身拥有的。只是杀了人,为何还要将其吊在房梁上呢?” 来到房梁上,正尧并没有翻动尸体,而是通过表面观察,暂时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 从表面上看来,死者是在死之前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如果不是因为中毒,那便是遇到了绝对的高手。 不过现在只能得出这么些结论,想要知道更多,就需要袁海云的验尸能力了。 “穆公……穆公……海公找你!” 就在正尧还在房顶之际,却听厨房门外传来了一道喊声,而这一道喊声则是来自掌柜的,至于海公,说的自然是袁海云。 正尧闻听掌柜喊自己之后,立即道:“海云,掌柜,快快进来,出大事了!” 随即,正尧便一个飞身而下,再次落到了地上。 掌柜一听出事了,也不管地上是否湿滑,于是立即跑了过来,而紧跟着他的还有袁海云。 “发生了什么事?”掌柜走进厨房之后。立即凑到正尧身前。急促地问道。 废话,自己的厨房出了大事,那是需要担待多大的责任,他一个客栈的掌柜,万一真的出现了大状况,他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呢?焦急那便是必然的。 说着,掌柜便东瞧瞧,西看看,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麻脸老头?!” 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袁海云立即往桌角瞄去,却见那里横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麻脸老头! “咦?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我方才都没有见着他!” 正尧心中顿时一阵纳闷儿,刚才自己进来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个麻脸老头才对,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出现在桌角下呢?而且还是躺着的。 “哎。这个老头也真是的,行动不便还乱走,这下好了,摔倒在地了吧!”掌柜无奈的叹息一番,以为正尧所说的出大事了就是这个老头摔倒在地。 随即,掌柜便往摆放蔬菜的桌桌角走去,想要将那老头给扶起来。 正尧立即正色道:“别动!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抬头往上看!” 掌柜被正尧一喝给愣住了,于是按照正尧所说的,缓缓地抬起头。往房梁上看去—— “啊——” 当掌柜抬头定睛一看之际,顿时被吓得一脸铁青,整个人更是目瞪口呆,双脚直打哆嗦,同时一声刺破苍穹的尖叫喊出,让整个厨房也为之震颤了一番。 袁海云与正尧一起也见了不少大场面,不过如此恐怖死法的还真的是没有见过。当袁海云见到被悬挂在房梁上,双目大张七孔还在流血的红雨时,他也傻眼般的不发一言,脸上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 “这里已经成了凶案现场。我提议要把这里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入破坏证据,直到查出谁是凶手!现在兵分两路,掌柜你去找锁来将厨房锁上,我们去通知其他人!”正尧立即说道。态度分外的强硬。 现在这起死亡事件正尧已经可以断定是他杀,而凶手应该就在客栈之中。凭着正尧的直觉和多年破案的经验,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凶手并不会只杀一人这么简单。 而客栈里面就只有这么多人,只要深入调查,相信很快便可以查出谁是真凶。 掌柜觉得正尧说的有理,于是道:“好,我现在就舀锁来把这里锁上!” 说完,掌柜便转身屋外跑去。正尧和袁海云二人则是立即扶起那倒在桌角的麻脸老头,为了避嫌,也跟着掌柜往屋外而去。 然而正当正尧一行人迈出一步出门之际,却见白如水踏着雨水飞奔了进来。随即那白如水把头一抬,往房梁一看,顿时大叫一声:“红雨——” 与此同时,白如水便立即飞身上前,想要将红雨给放下来。 “不可——” 正尧不想让白如水破坏了现场的证据,于是立即大喊一声,同时将麻脸老头往袁海云怀里一推,自己则是飞身跟上了白如水。 “让开!” 白如水愤怒的击出一掌,想要将正尧打下去。 正尧空中一个闪躲,绕身一转,借势挡在了白如水身前,未等白如水作出任何准备,一招“排云劲”立即打出,结结实实打在了白如水的右肩! 白如水始料未及,右肩一个下沉,整个人便瞬间失去了平衡,缓缓地坠了下来,而正尧则是飞到了房梁上站着。 “小!你想怎样?她是我的徒弟!” 白如水冲着正尧就是一阵咆哮,胸中的怒意已经冲到了脸上,就差喷出火来。 到现在,白如水还是称红雨是自己的徒弟,看来她还是不想因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任务。 正尧道:“这位大姐千万别误会!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我们怀疑你的徒弟是被人杀死的,现在客栈之中所有人都有嫌疑,为了公正起见,只有等所有人在场之后,才可以挪动尸体,希望你能够明白!” “我不明白!我现在只想我的徒弟能够不继续被悬挂在上面,我想让她安息!”白如水嘶吼一声,如同一刚出笼的猛兽一般,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露出阵阵肃杀之意,俨然就要吃人。 红雨死了,对于白如水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现在的她必定是撕心裂肺的痛,但是这种痛又不能够表现的太明显,因为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这样,现在立即将所有人叫来,等人到齐了,就把她放下来!海云,掌柜,你们快去通知其他人来此!”正尧安抚的说道,随即袁海云和掌柜二人均是点头,然后径直往屋外而去。 情况十分紧急,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我现在就要她下来!” 白如水一瞪一眼的说着,每个字都运用了内力,只见厨房里面的坛坛罐罐竟然也有破裂的迹象。 正尧立即道:“我想你也不想你的徒弟死的不明不白吧,如果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破坏了周围的证据,那么凶手可能就会逍遥法外了!” 白如水愤恨地说道:“找不到凶手,我就要这里所有人陪葬!” 白如水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一旦让她爆发,必定会血洗客栈。 正尧又道:“你千万不要冲动,你这么做只可能引起混乱,到时候非但不能为你的徒弟报仇,说不定还会害了其他无辜的人!难道你想你的徒弟死的这么冤屈吗?万一凶手的目的就是想要让你暴戾杀人,那你岂不是成了别人的工具?” 正尧也明白,现在跟不认识说什么也都是白说,以不认识那般刚烈的性,想要让她屈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唯有从死者入手,因为正尧知道白如水与红雨是母女,白如水不可能不理会这一点的。 当然,现在正尧只可能尽量去控制白如水的情绪,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只要待所有人到场之后,尸体就可以挪下来。其实这么做正尧也只是想要避嫌,不然到时候万一对方反咬自己是杀人凶手,那就不好办了。 说完,正尧便死死的看向了白如水,眼中尽是肯定之意。 望着正尧那肯定的眼神,白如水渐渐散去了原有的暴戾,急促的呼吸也慢慢恢复过来,似乎正尧的这一番话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白如水当工具已经当了许多许多年,一直以来,都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自己的女儿也跟自己一样,一直在为白莲教的事情而忙碌厮杀,根本就是一个工具。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了燕南飞,而且还等到了最后一次任务的机会,一旦完成自己就从此自由,就可以摆脱工具这个束缚。 她不可以,不可以再被人当做是工具,因而她开始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的徒弟报仇偿命!”正尧再次肯定的点点头,一是在为白如水保证,二是在为自己定神。 说完,正尧便缓缓地落下,来到白如水身前,轻轻地将其扶了起来。 “我相信你。” 白如水也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或许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知道正尧的真正身份,但是从正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种自信的气息,白如水竟然一阵莫名的信任。在她的心中却是在暗道:眼前的这个人,可能真的有能力。 “嗯,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凶手杀人肯定是有目的的,切爀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乱了阵脚,到时候想要挽回都不行。”正尧不忘再次提醒道。 白如水是个性情中人,如果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必定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红雨是我的徒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乱来!”白如水咬着嘴唇说着,随即又把头抬起来,看向那一具双目大张的尸体,愤恨的道:“红雨,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第十一章 怪异老头引人疑 雨还在下,下的人心乱如麻。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袁海云与掌柜便带着一帮人来到了厨房,一时之间,厨房之中便围满了人。 只是由于周冰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因此曼儿与杏儿两人都没有下来,故而现场没有看见她们三人。除此之外,陶然与燕南飞二人也都没有出现,不知是在茅厕还是去哪里了。 见人都差不多到场,正尧也不想多耽搁,立即道:“现在人也差不多了,那就由我和这位大姐一起将死者放下来,希望大家做个见证,我们并没有破坏现场证据。” “别说废话了,赶紧动手吧!” 说完,白如水便再次飞身而起。 正尧也不再啰嗦,一个拔地而起,直窜上房梁,然后与白如水一道,托起红雨的尸体,解开绑绳,缓缓降落。在落地之际,正尧顺势将红雨的尸体平放在了地上。 随即,袁海云立即冲上前来,道:“我是大夫,我来验尸吧!” 说着,袁海云便把白色手套往手上一套,一副专业仵作的样子,倒是让旁人不禁一番议论。 “大姐,让他来验验吧,可能会有发现的。” 正尧轻轻拍了拍白如水的肩膀,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白如水凝望了袁海云一眼,又看了看正尧,最后缓缓地松开抓紧红雨衣物的右手,渐渐地站了起来。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认真检验的。务求做到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袁海云看着白如水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旋即他又转头对着正尧道:“你有空帮我记一下,我怕我会有遗漏的地方。” 正尧应声道:“嗯,我知道。” 当然,这两句话只不过是说给别人的听,毕竟正尧又不是官府查案的,如果做得太专业的话,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接下来,袁海云便靠上前蹲下身子,开始了他的验尸流程。而正尧也跟着走到了跟前,至于其他人。或是惊慌,或是讶然,或者没趣,各作各样。各怀心思。 “死者七窍流血,乃是腑脏震裂,导致血管爆破所造成的;血液已经凝固,死者死了应该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死者年纪约在十六至十八岁之间,身上并无任何瘀痕,死前未与人纠缠过;死者右手拇指与食指间有明显的老茧,应该是常年握剑造成的,死者应该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死者并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可以排除奸杀的可能;死者胸口有一掌印,应该是死者致死的原因;死者身上有一股豆蔻的香味。不排除是凶手留下的;死者……” 袁海云一边翻动着红雨的尸体,一边不停回头对着正尧说道,发现一点就说一点,倒是显得很专业。而正尧则是在一旁不停地点头表示明白,二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这根绳子是用来捆绑死者双手的,上面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袁海云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根捆绑红雨双手的草绳,无奈的说了一句。 对此,正尧也不禁瞥了那一根草绳一眼,眼里也多是无奈。心中也是在嘀咕着:“如果唤作现代,上面一定会有皮屑纤维什么的。到时候测一测dn什么的,凶手必然会无所遁形,也犯不着如此麻烦了。” 不过这终究是个玩笑话,正尧只能在心里说说,如果真的存在这种高科技。那么犯罪分子必然也会运用这种技术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便是如此。 将草绳扔在一旁之后,袁海云又开始翻看起尸体来,似乎一寸地方也不想放过。 大约经过了将近一盏茶时间,袁海云彻彻底底的对尸体检验了一遍,最后在确定无一遗漏之后,然后起身对着白如水道:“这位大姐,我检验完毕了,不现在掌握的线索还并不多,希望大姐能够有点耐心,我们保证尽快找到凶手。至于死者遗体,现在您可以移动了。” 经过反复的检验,袁海云也相信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是便叫白如水领走尸体,以此宽慰家人。 白如水点点头,轻言了一声谢谢之后,便怀抱起尸体,起身便往屋外走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有人死了呢?” 这个时候,那七名商人之中为首的一人立即站了出来,对着正尧袁海云等人质问道,显然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完全不明所以。 经那人一吼,后面的六人便也跟着起哄。见瞬间七嘴八舌,其他人也开始吵着嚷着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厨房便开始乱作一团。 “大家先别激动,听我说!”正尧立即举起双手,往前走两步,又道:“方才在厨房发生了一件命案,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目的何在,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客栈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希望大家不要随意走动,不然引起别人注意,被人误会那就多有不便了!至于到底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现在只知道当时这位晕倒的大伯一直在场,希望等他醒来之后能够告诉我们一二。” 正尧现在实在拿不出什么有力的线索来,别说确定谁是凶手,就是谁有可疑,正尧都不敢去瞎猜。因为从他走进客栈的第一刻开始,整个客栈就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老头?”那七名商人之中为首的一灰衣人见状之后,不禁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尽是蔑视之意的道:“这个吹牛的老头当时在场?我看得了,就是他醒过来,估计也会瞎说一通,不可信的。” 一个连驸马爷爷爷都敢认的人,他的话能够有多少的信任价值?这点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指望这个老头,还真的有些不切实际。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这个老头很可疑,说不定他就是凶手!” 这时有络腮胡大汉站了出来,撇着头指着麻脸老头说道。 “他是凶手?哈哈哈,这个老头面无四两肉,骨瘦如柴的,他要是有那能力把人杀死还挂在梁上,我就能够力举霸王鼎,飞天射白鹿!” 为首的那名灰衣人不禁哈哈笑道,显然不信老头会杀人。 袁海云摇摇头,道:“这位大叔,话不可这么说,当时的确只有这位大伯在场的,他也有嫌疑的。” 虽然不能够肯定谁是凶手,但是也不能轻易的排除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罢了,现在命案已经发生,凶手是谁,目的是什么都还不确定,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希望大家进出房门多加留意一点。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到了这一刻,正尧还没有掌握多少有力的线索,想要立马破案,找出元凶还真的不行。与其让一帮人都耗在这里,倒不如让人都散了,下来让自己与袁海云一同再进一步调查的好。 “哎,走吧走吧,这里都死了人了,留在这里不是招惹晦气么?我看我还是赶紧回去洗个澡才行!” “对对!实在有些大煞风景,那女的死状也太恐怖了点,今天中午我就不吃午饭了,反胃啊!” “一大早就遇到这种事情,早知道就不住这家客栈了,我真的是倒八倍霉了!” “死鬼,都怨你,我说不来四川吧,你非要来,这下可好了!万一要是在这里没了命,也是你咎由自取!” “……” “……” 待正尧把话说完,那一帮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吵闹抱怨起来,每个人都如同一冷血动物一样,一边走,一边说着的离开了厨房,对死者根本没有一点半点的尊敬之意。 正尧见状,不禁摇摇头,心中却是在感慨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第十二章 澡堂又有命案生 人渐散尽,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便开始在厨房搜寻起来,现在厨房里面的一丝一线,都可能会是查出元凶的关键线索。 每一处角落,每一个旮旯,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不肯放过,如同现代发证人员在现场搜证一般严谨。 屋外的雨就没有停过,一直这么下着,让人心里觉得有些堵得慌。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正尧与袁海云已经将整个厨房翻了一个底朝天。 “经过又一番的搜查,还是没有新的发现。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这个豆蔻的香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到底是死者身上的还是凶手携带的,这点值得商榷。”正尧颇显无奈的说道,似乎这一次正尧面临的挑战很大,比起以往,要难很多。 因为袁海云也很少看见正尧会有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来这件案子有点棘手。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之事,毕竟现在正尧还要想法去面对那些正想方设法对付自己的潜在敌人,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让正尧感到一阵忧心。再加上他明知道这个红雨是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的女儿,而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于是现在正尧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了。 当然。袁海云并不知道这些。他只当正尧是因为家里发生了状况才会这样,于是宽慰道:“正尧你也别想太多,虽然我知道你心系李府之事,不过也知道你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对这些命案不管的。凡事一步一步来吧,不要太心急就行。” 袁海云也是照实说话,他对正尧算是比较了解的,甚至要比柳彦宁安等人对正尧还要了解一些,毕竟他从小与正尧一起玩到大,他、正尧、张诚三人之间的感情是最深的。 “嗯,我知道。罢了。现在暂时还没有头绪,下来好好想想,整理整理思绪再说。而且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这个凶手不简单。他一定还会出手的。” 对此,正尧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一直站在这里什么也想不出来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先下去整理一下思绪的好。当然,正尧的直觉一向也都很准的,或许这就是他多年破案的经验累积吧。 袁海云点头道:“那先回去吧。” 话刚刚说完,却见迎面又匆匆跑来一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掌柜。 走到正尧面前,掌柜立即道:“穆公子啊。那个刚刚老头醒来,只不过现在他口中含糊不清,在厢房之中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要不你们去看看?” 正尧一听,疑惑地看着掌柜道:“哦?还有这事?” “对了,海公子是个大夫,相信能够看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掌柜不禁瞥了袁海云一眼,立即又说道。 袁海云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正尧三人便立即迈步走出了厨房门。径直往地字三号房而去。 地字三号房,麻脸老头的厢房前。 “就在里面,进去看看吧!”掌柜轻轻地推开房门,对着正尧二人说道。 “咦?人……人呢?” 进屋之后,却见屋内并无一人。袁海云不禁错愕地看着掌柜说道。 随即正尧也开始在屋子里面四下打量,仍然没有发现有那麻脸老头的踪影。 “不……不见了?不会啊!刚刚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床上躺着。我看他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才跑来找海公子你,可是,可是这……” 掌柜有些急了,这个老头行动不方便,又遇到这种下雨天,万一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他的客栈就真的麻烦大了。 正尧动了动两颗眼珠,随即又把目光对准了床角,只见床角只有一只鞋,立即说道:“那老头应该是下床出去了,你们这里只有一只鞋,不见了另一只鞋。如果没估计错的话,老头应该是有些惊慌,所以下床只穿了一只鞋。” “那他会去哪里呢?”掌柜急忙问道。 正尧道:“外面仍在下雨,他只穿着一只鞋应该走不远,现在追出去看看,可能会追到。” “嗯,那赶紧去找!” 掌柜说完,立即便迈步出门,对于他来说,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事了,不然的话,等雨停了过后,他这家客栈估计也开不下去了。到时候官府来此,说不定直接就给他查封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不多言,立即也跟着跑了出去。 现在这个老头是案发当时唯一一个在场的人,他若不是凶手,那么他就一定看到了一些事情,对于查清楚整件案子来说,是很有帮助的。如果这个老头出了什么事,那么估计这起案子就更加棘手了。 越来越多的疑问出现,使得整个案子显得扑朔迷离,一旦再出点岔子什么的,想要破案,那还真的比登天还难。 正尧、袁海云、掌柜三人开始分头行动,一人找一个地方。正尧负责后院,掌柜负责客栈厢房,而袁海云则是决定到外面去找找。 兵分三路,正尧刻不容缓,又往后院跑了过去。 后院是供厨房、种菜以及客栈员工休息的地方,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便是客栈的澡堂。澡堂分男女两间,不过明显男人用的澡堂要比女人用的澡堂要大一些。 而澡堂与厨房之间是隔着一个菜园的,所以就算有人从客栈大厅出来往澡堂走去,厨房里面的人也不会有所察觉的。 正尧见地上有一赤脚脚印,直觉告诉他,老头很有可能去了澡堂,于是他也往澡堂方向走了过去。 正尧走进的自然是一处男人澡堂,只见澡堂是一处人工的浴池,不过里面的水确实一直有热气冒出的,不得不说这是客栈最巧妙的地方。若不是因为找老头,正尧还不会来这个地方。 现在看来,没事的时候,来此放松一下,泡泡温泉什么的,也是很惬意的。 走进澡堂之后,正尧便立即开始四下打量,却见周围并无一人,不禁让正尧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 澡堂并不大,除了一个能够容纳十人共浴的浴池之外,便是一些单间浴室,总面积不过两间厢房大小。不过一眼看去,除了冒着热气的水之外,就在没有其他东西,甚至没有一个人影。 当然,还有六间单间浴室没有看,正尧还没有完全灰心。 不过澡堂这种地方,如果放着一双眼睛东张西望,那也确实显得有些不大礼貌,因而正尧也不敢太过放肆,直接把单间门给打开,于是正尧只能从脚下一排一排的看。 第一排两间单间浴室,什么也没有。 正尧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第二排两间单间浴室,还是什么也没有。 正尧再次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不过脚下步速却是越发缓慢。 直到第三排,左右两间浴室,正尧顿时止住了脚步,把头往下一探,只见—— 左右两间浴室之中都有一双脚撑地,其中左边那一双脚更是亮出脚底板,磕在地上! “血!又有血!” 正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缓缓地拉开左边浴室的房门—— “当!!!” 正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只见此刻的浴室之中,正有一人坐在地上,同样是七孔流血,怒目圆瞠!!!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燕南飞!!! 第十三章 澡堂浴房晕老头 燕南飞死了!!!连燕南飞也死了!!! 正尧又一个坐地,显然对眼前的这一幕表示有些难以接受。 刚刚不久他的女儿红雨才死,现在他自己也死了,这未免有些太过蹊跷了点,难道凶手是针对他而来的? 正尧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扶着木墙缓缓地站起身来。 “死者身体还有余热,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应该刚死不久;死者七窍流血,与之前的女尸一样,应该是腑脏破裂而死;尸体表面也没有明显的伤痕,相信是一招致命,致命点与之前女尸一样,应该是胸口的那一掌;周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不排除凶手杀人使用了非常手段;屋子里也有一股豆蔻的香味,这与之前女尸身上的香味一样,应该是一个线索;至于……” 正尧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燕南飞,而说到至于之时,却赫然发现,燕南飞的双手同样也是被人反绑着,甚至连捆绑后打的结也与之前捆绑红雨所打的结如出一辙! “凶手必定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身上还有豆蔻的香味!” 正尧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对这里所发生的两起命案有了暂时的肯定。 理由很简单,两起命案,无论是被杀方式。还是死后形态。甚至是现场环境,都是极为的相似,尤其是一样的腑脏破裂七孔流血,那奇怪的豆蔻香味,无不应证了都是同一人所为。 当然,这只是一种暂时的猜想,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依葫芦画瓢作案。将案件合二为一,或许会简单起来。 对于正尧来说,暂时算是有了一点眉目,如果将两件案子连在一起。那么找不到头绪的无头案便变成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而对于凶手的动机不明也可以渐渐的演变成仇杀报复,如此一来,自然就简单了许多。 毕竟燕南飞与红雨之间是父女关系,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凶手会不知道这件事。 “两起案件,一个凶手,目的可以暂时理解为仇杀。看来现在去问一问白如水,或许这件事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正尧明白,要想简单化,就将案子简单处理。而一旦将案子变成仇杀连环案,那么正尧就可以从白如水入手,了解一下相关的人和事,说不定能够抽丝剥茧,查出真凶。 自语一番。正尧不禁点点头,然后便转身往右边浴室走去。 第三排的两间浴室之中,正尧都见着了有人,而在他看见地上有血渍之后,便冲进了燕南飞的房间,结果赫然发现燕南飞死了。然而右边的房间里面虽然看见也有人,但是自始至终,似乎里面都没有过一丝动静,这也不禁引起正尧的再度惊疑:难道这里面的也是死人? 为此,正尧缓缓地迈步走去。小心翼翼的拉开了浴室门。 “嘎咕——” 门轻轻地被正尧拉了开来,随即一股热气顺势迎面扑来,正尧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待热气散尽,正尧定睛一看,却见地上趴着一个人。 “麻脸老头?” 正尧顿时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两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然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一直在找的麻脸老头。 麻脸老头在这里。是不是又有点巧合了? 之前红雨死的厨房之中,老头就是在厨房里面,现在燕南飞死在了澡堂浴房之中,而老头也出现在了这里,两起案件都有这个老头在场,真的就是巧合吗?而且前后两次老头都是晕倒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尧的脑中只得又是一片混乱,感觉这件事实在有些怪异,莫名的怪异。 “大伯!大伯!大伯!” 不过正尧也并没有想太久,而是立即冲过去,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头。随即一边拍打着老头的脸,一边不停地喊着老头。一连喊了数声,却不见麻脸老头有醒转的迹象。 “大伯,快醒醒,快醒醒!” “啪!” 正尧再次喊了一番,最后下意识的一个用力,结果随即响起了一声脆响。 “哎哟——” 被正尧一个脆声巴掌打在脸上,老头下意识的痛叫一声,随即便睁开了眼睛。 看着正尧,眼珠却是没有动,只是翻动着嘴唇,喃喃道:“不……不要杀我,不……不要杀我!我……我什……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曾想到,老头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般,倒是让正尧大感意外。 按照老头所言,那他岂不是很有可能看见了案发时的情况? 随即正尧一把抱紧老头,激动的道:“大伯,别怕!我不会杀你的,快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到底是谁杀了人,凶手是谁?” 虽然老头嘴里含混不清,但是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得出他一定是知道了某些事情,而且从他那惊慌失措的神色和那激动言语之中,正尧也能够摸索出一些东西来,让他可以更加肯定案发当时,老头肯定在场。 如果老头是目击者,那么对正尧找出凶手,那就更加的如虎添翼,这件案子也算是到头了,自己也可以松了一口气。 “你……你是谁?别……别过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麻脸老头见正尧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禁如一惊弓之鸟般,面色恐慌,神情凌乱的说道,同时还不禁用双手把自己双腿给环抱起来,仿佛在做自我保护。 正尧见状,立即道:“大伯,你别怕,我是穆公子,我是好人,我不会害你。你给我说说,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别着急,慢慢说!” 说完,正尧便立即伸手安抚麻脸老头,想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然而见到正尧伸手过来,老头顿时激动地说道:“别……别过来,别……别杀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不见!我听不见!我不知道!” 老头完全失控了似的,不停地摇摆着头,胡乱地挥舞着手,空中更是一个劲的咆哮着,恨不得一口气将正尧推开。 看着眼前的老头如此状况,正尧认定老头必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是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一幕,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疯疯癫癫。 于此,正尧不得不感到一阵无奈,摇摇头,然后立即伸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往老头颈部一点。 “咚!” 老头顺势一倒,再次晕了过去。 为今之计,还是先把老头送回房去,然后通知其他人这里所发生的情况。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会给正尧带来麻烦,引起别人的误会。之前红雨的死正尧也是除了老头之外的另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而现在还是如此。如此两次都是这样,难保别人不会怀疑正尧也是凶手。 要知道,之前那个为首的灰衣男子可是怀疑过老头是凶手的,如果这次再出现,他会说正尧是凶手也不足为奇。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海云为这位大伯治疗的好,至于其他……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 正尧打定主意,一把抱起麻脸老头,撞开浴房门,径直往澡堂外跑去。 第十四章 敲山震虎一掌威 屋外的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如同一个伤情的少女,有着流之不尽的眼泪。 正尧抱着老头踩着湿滑的小路,飞快地往客栈大厅跑去,不多时,又再次回到了客栈大厅。 此刻却见掌柜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袁海云则是仍旧在客栈前院的小树林中寻找。 见到正尧怀中抱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乃是麻脸老头,掌柜立即笑颜上前道:“穆公子真厉害,竟然让你给找着了他,怎么?他又晕了?” “又”字说的有点重,这也并不是掌柜故意想要夸张,而是确实是这样的。这个老头能够在半个时辰里面晕倒两次,当真还是需要一点能耐的。 为此,掌柜的也不禁在心中暗恼一番: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走嘛,这要是又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客栈还开吗我? 然而此刻他却并不知道,他的客栈已经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正尧见到掌柜下来,立即说道:“他是被我点了晕睡穴才会这样的。掌柜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要冷静!” 说完之后,正尧的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接下来要告诉给掌柜的事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掌柜还没有听正尧会说什么事,但是他已然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一定不会是好事。随即回过神来后,掌柜又道:“穆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正尧点点头。道:“你的澡堂出事了。又死了一人,而且这个老头当时就晕倒在一旁。” “什么!!!又死了人???” 掌柜的不禁一阵大惊失色,双眼瞪的大大的如同一双死鱼眼,显然对此事极为的不接受。 “什么?又有人死了?” 这个时候,那为首的灰衣男子也碰巧的走下了楼梯,将二人的谈话完完全全的给听清楚了。只听得他也是一阵大惊大吼,一时之间整个客栈不由地被这一道惊鸿之声给震颤了一下。 “什么?又有人死了?” 灰衣男子的一声大喊之后,客栈里面所有厢房的窗户顿时打开,随即探出了一群人,皆是瞠目结舌的看着正尧和掌柜二人。一脸的讶异与惊恐。 死人了,又死人了! 这是个什么客栈,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这还要不要人在这里安心的住下? 就连正尧都不能够接受。可想而知,客栈里面的其他一些普通人,他们会如何作想? “那……那到底是谁死了?可……可知道是怎么死的?”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看着正尧吞吞吐吐地问道。 现在人已经死了,那他也没有办法了,只是死的是什么人,是如何死的他还是想知道的,毕竟如果是因为客栈自身的缘故造成的意外,那么客栈是需要进行全部的赔偿的。到时候等雨一停。不仅会面临交赔款的境地,甚至直接面临客栈被查封的境地。 听完掌柜一番问话后,所有人也都再次点头看向了正尧,一脸的疑惑,同样很关注这个问题。 现在客栈里面的人本就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二十来人,经过一番折腾,相信大家也都混熟了不少,谁要死了,说出来。或许别人还有点印象。而且客栈里面接连发生命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万一是都是同一人所杀,到时候这个背后凶手连自己也杀了也不一定。 知道死者身份,就可以根据死者的背景来确定凶手杀人的目的。这样只要自己与死者没有什么太大的瓜葛,相信凶手不会对自己怎样。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这当然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然而这也是正常的想法,所以他们很想知道死者是谁,是否是他杀。 “穆之,又发生命案了?” 这时,袁海云满脚是泥的从客栈外跑了回来,刚刚走进门便听到有人死了,于是立即也疑惑地看着正尧问道。 当然穆之,木子,乃是正尧的临时用名。 正尧点点头,道:“对,死的是那个斗笠大汉,就在澡堂里面,当我到的时候,只看见斗笠大汉七窍流血,而一旁的还有这一位晕倒在地上的大伯。” “啪!” 但当正尧话说到斗笠大汉之际,却听突然有一道脆响响起,定睛一看,只见从二楼天字号厢房的窗户处,赫然坠落下一个茶杯,直接落地,摔了个粉碎。 而手拿茶杯喝茶定神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如水! 静,死一般的寂静,一道茶杯摔碎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客栈大厅瞬间如同进入了一个千年冰窖一般,寂静的让人能够感觉得到脉搏的跳动气息。 “什么?又是七窍流血而死的?这么恐怖!” 片刻之后,那名为首的灰衣男子不禁再次吃惊大叫起来,显得有些不能够接受。 而他的这一声咆哮,却瞬间打破了这番寂静,大厅便立即吵闹起来。 “不……不会这么巧吧!那……那快去看看!” 掌柜极为激动,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随即说完之后,掌柜便示意众人一起去。 “等等!”正尧一手拦住掌柜,又道:“现在客栈已经发生了两起命案,每个人都有可疑,所以为保凶手逃离,为保各位的清白,我提议客栈里面的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客栈半步,直到有官府接手才行。”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在禁锢我们的人身自由吗?我又没有杀人,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待了!就算是山路不能行走,我打滚也要滚下山!” 正尧话刚说完,却见立即从楼梯上又走出一黄衫大汉,而这个黄衫大汉正是那七个商人之中的一名。却见他尖嘴猴腮,一脸的奸相,说起话来更是指指点点,怒气冲冲,对正尧的提议俨然不肯接受。 “对对!这是什么破提议?你又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这么做?” 见有人说话,厢房窗户前也立即冒出一个红衣妇女,指着正尧不满地说道。 红衣妇女年有三十左右,看上去还算是风韵犹存,身上衣衫也十分的单薄,再加上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有六十的古稀胡须老人,让人不禁联想到她的身份可能是青楼的某位姑娘,而这个老头则是包养她出来玩的嫖客。 她之所以如此紧张,估计是怕一时贪念陪着老头在这里消遣,结果最后没了性命那就真的不值得了,钱随时可以赚,因为自己有身体;但是命,只有一条,因而她想走。 当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根本就对破案这等司法程序完全不懂。什么保护证据,什么尊重案发现场,他们也都完全不当回事。如果有人提议对自己没有利益冲突,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是要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这确实是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我再说一遍,谁都不可以擅自离开!” “砰!” 正尧顿时面色大变,怒喝一声,随即一招“排云劲”往一旁的饭桌打去,一声脆响过后,那四方饭桌瞬间轰然中塌,碎成七七八八。 这一招绝对是敲山震虎,仅仅一掌,直接隔空劈碎一张四人方桌,不得不说,正尧的内力是多么的惊人,正尧的武功是多么的强劲。 不过正尧这也是无奈之举,他现在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这么做,恐怕根本不能够让这帮人留下来,到时候,万一凶手趁机逃跑,那么岂不是成了无头公案了? 虽然下山的路因为一直下雨导致无法行走,但是正如那名黄衫大汉所言,一旦逼急了,他宁愿滚下山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要知道,留在这里时随时都可能遭遇生命的威胁的,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碰碰运气,下山的好! “我最后再说一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正尧一把收回了手,随即顺势将老头放在了桌椅上靠了上去。 见到正尧这一掌之威,在场的人均是不由地张大了嘴巴,愣是一震。 在听完正尧最后放出的那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仿佛正尧的那一句话直接穿透了他们的心底,让他们从心中产生了畏惧。 客栈大厅再次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言一句。 第十五章 灰衣男子使刁难 正尧的一掌之威确实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厅瞬间又戛然而止。 对于正尧来说,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如此。不然一旦不将这帮人威吓住,那么接下来便会出现许多的麻烦,甚至会导致集体离开,从而使凶手遁走。 现在凶手已经杀了两个人,而且应该是有针对性的,正尧心中也开始盘算着,凶手下一步行动或许就会出现在白如水身上。有种直觉告诉正尧,这一切应该与青城派是有关联的。 当年的青城二侠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是这二人也的确又走到了一起,说不定暗地里还有人知道这里面的这层关系,不可排除此人会为了某种原因而杀人。 片刻之后,眼见正尧准备将众人带往澡堂之际,却见那名商人打扮的灰衣男子微微走上前来,指着正尧,激动地说道:“站……站住!我说你……你有问题!” 良久的沉寂被这名灰衣男子瞬间打破,瞧着这灰衣男子的架势,仿佛是在挑战正尧。 “我有问题?” 正尧止住脚步,转过身,单指指着自己以后的看着那名灰衣男子说道。 显然,对于这个灰衣男子的话,正尧内心实在感到好笑:看来终究还是要遇到麻烦事。 袁海云冷眼一瞥,顿时走上前来,道:“你说什么?” 掌柜一听。也不由地讶异的看向了那名灰衣男子。似乎他也不明白这灰衣男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有—问—题!” 灰衣男子同样大睁着眼睛,看着正尧一字一字的说道,似乎他一点也不在意正尧眼睛释放出来的那股凌厉的寒光。 正尧一听,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嘴角微撇道:“是吗?那你说说我哪里有问题了?” “之前我说那老头有可疑,是因为他晕倒在了现场,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现在我反而认为最有可疑的是你!”灰衣男子怒目圆瞠的瞪了正尧一眼,随即又往周围看了看,说道:“其实很简单。第一次发生命案,老头在场,第二次发生命案,老头也在场。应该是最有嫌疑的,但是似乎大家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除了老头之外,你!你才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对对对!我听人说过,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其实最有可能就是杀人的凶手!”那黄衫男子也立即凑了过来,煞有其事地说道。 灰衣男子又道:“之前发生命案,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以为你可以找出凶手,不过你非但没有找到凶手。反而又生出了另一件命案。其实怎么找凶手?凶手不就是你自己吗?难道你会把自己给找出来?荒谬!” “对对对!”那名黄衫男子接着又插口道:“你之所以叫我们一个也不准离开,其实目的很简单,并非怕什么凶手趁机逃走,而是你另有目的!” “另有什么目的呢?”灰衣男子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黄衫男子说道。 黄衫男子怒指向正尧道:“你分明就是想把我们留下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杀死!” 如此一唱一和,这二人倒像是在唱双簧,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连正尧也觉得这是真的。 当然,正尧绝对不会认为这是真的。 随即正尧笑道:“呵呵,这两位大哥的想象力果真丰富。我看你们不像是个商人,更像是在天桥底下说书的。” 正尧并没有生气,反而只是微微一笑,一脸的满不在意。 “哈哈哈哈!” 不想正尧的这一句话顿时引得哄堂大笑,倒是缓和了不少气氛。 袁海云却是有些焦急起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正尧不去为自己辩驳。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东西。 黄衫男子顿时咆哮道:“你……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你的雕虫小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可以告诉你,别以为你的武功厉害我们就怕了你,我们今天就是要走,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说完,黄衫男子率先挽起衣袖,大摇大摆的便要往客栈大门走去。 他可就不信邪了,正尧还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杀死自己不成? “站住!”正尧浑厚的喊出两个字,随即又道:“你要是敢再走一步,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这一次正尧却是真的怒了,只见在他说话的同时,右手已经提起来,一旦那黄衫男子真的往前走半步,正尧真的会出手。 那黄衫男子只感到背后立即传来一阵冰凉的肃杀之气,一种莫名的惊恐害怕油然而生,那一双腿更是不听使唤的定在了原地,让他不自觉的不敢再往前半步! “你……你别乱来!你……你想这样杀人你一定会有麻烦的!” 黄衫男子不禁开始战战兢兢起来,甚至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似的。 他并不了解正尧,他也不知道正尧会不会真的出手。但是他知道,毕竟自己方才一直在挑事,如果因为这点激怒了正尧,而正尧真的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的话,那么自己真的会就此一命呜呼的。 灰衣男子也立即说道:“你……你别乱来,有……有话好好说!” 黄衫男子与灰衣男子不是兄弟至少也应该是一起做生意的,因而在见到正尧威胁那黄衫男子之际,灰衣男子也不禁焦急起来。 正尧摇摇头,苦笑一丝道:“我不管你们信,或是不信,我只说一次,那便是我之所以不让你们离开这里,并非我有意要禁锢你们,只是我不想因为你们的离去而使得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况且以现在的天气,以现在的山路,也根本无法让人在外行走,如果因为这件事而下山,最后因为山路湿滑坠入悬崖,那是否又值得呢?让大家留在这里不是让大家等死,而是让大家一起团结,合力找出真正的凶手,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正尧说的却是深情并茂,也句句是真。 其实正尧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白如水,所以凶手暂时应该是不会走的。只是正尧一来不想打草惊蛇,到时候人都走了,务必会引起凶手的恐慌,万一他突然乱来,后果就将不堪设想;二来,正尧不想因为这些人因为这件事而匆忙下山离去,要是在山路上出了什么岔子,终究是人命,谁又能够置之不理呢? “话当然这么说了,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给出证据来啊!不然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你的手中呢?”灰衣男子还是不信,只是语气比之先前要软了不少。 与虎谋皮这种事是人都不会做,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如此。对于正尧这第一个发现命案的人,所有人都有所保留,绝对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性命交在正尧手中。 正如灰衣男子所说的,正尧说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就拿出证据来,有证据就不会有人有异议了。 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阵苦笑,道:“我是凶手?那好,我想问问你,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为钱?我看我的钱比他们还多!为情?我身边有三个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天女下凡,但是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为仇?我都不认识他们,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杀人,不外乎三个原因,一是钱,二是情,三是仇。但是如正尧所说的一样,这三样里面,正尧似乎没有一样是沾边的,如此,自然就谈不上什么凶手不凶手的了。 没了杀人动机,没了杀人证据,自然就不是什么凶手。 灰衣男子见正尧说的气势如虹,有理有据,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想了片刻之后,却见那灰衣男子又唯唯诺诺的道:“那……那你也可以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你的什么秘密而杀人的,这总行了吧!” 似乎灰衣男子认定正尧是凶手,无论正尧怎么去解释,怎么去辩驳,这个灰衣男子都会一口咬定正尧是凶手。 然而说到秘密,正尧却是不由地一震,心中也暗道:难道这个灰衣男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真的暴露了驸马的身份? 想到这里,正尧心中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现在已经有两件命案发生,事情已然很复杂。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来暴露身份,那无疑会更加的糟糕。到时候,别说自己破案了,就是自己能不能够应付暗中想要对付自己的人都成了问题。 不过正尧的心中还是在祈祷,但愿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不然的话可真就麻烦了。 至于袁海云,也是露出了一副焦虑的眼神,看来他的内心也在祈祷着。 随后,正尧却是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意:“秘密?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就是你是……我怎么知道啊!我要是知道,那岂不是连我也被你杀了?再说了,谁人会没有个秘密在身的!”灰衣男子支吾了半晌,终于冒出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 “哈哈哈哈!” 话刚说完,又引起一片满是嘲讽意味的笑声。 第十六章 豆蔻香味引端倪 然而经灰衣男子这么一说,却将他自己之前的话显得很没意思。 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既然没有真凭实据,那凭空的猜测就是胡说八道,这要是换做现代,那是要构成诽谤罪的,是要判刑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能够成为杀人凶手?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是杀人凶手了?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荒谬,简直是荒谬! “荒谬!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这算什么?这样就能够证明他是凶手?” 袁海云松了一口气之后,立即瞪着灰衣男子说道,势要为正尧找回公平。 灰衣男子不服气的道:“那你也不能够证明他不是凶手啊!” 袁海云立即道:“那我还说你是凶手呢!你能不能证明你不是凶手呢?” “你……” 灰衣男子被袁海云这么一说,顿时一番哑口无言,还真的把他给问住了。 “好了!”正尧再次怒喝一声,随即又道:“既然不能证明我是凶手,也不能证明我不是凶手,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将命案给破了。只要尽快将这两起命案告破,那么凶手是谁自然明了!” 或许正尧说的才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这样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纠缠了。而所谓的尽快破案。那就是需要所有人都参与进来。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掌柜觉得正尧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立即对着众人说道:“对,大家就听听穆公子的吧!我相信穆公子真的不会是凶手,他是真的想要为两名死者找出凶手。我冯不凡活了四十年,就没有见过如此正直的人,诸位,就当信我吧!” 不想掌柜竟然是如此的相信正尧,实在让正尧一阵感激。 “嗯!我也觉得这位穆公子不是凶手,他这么费心用力的让大家留下来查凶手是谁,其实已经很明显。如果他是凶手。他早就一走了之了,而且以他的身手,大家也都看见了,相信在场的没几个人能够打得过他吧。” 掌柜说完。地字号房中一名灰衣粗衫中年男子立即也跟着说道,看来他的观察能力和辨析能力似乎也不耐。 “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嘛!何必弄得如此不愉快呢!要去看死人你们去吧!我懒得去看,我回去继续睡觉!今天中午我就不下来吃饭了!” 说完,那灰衣男子便一头撇回去,连句道歉也没有说,叫上另外六名商人,径直往楼上天字号厢房走去。 其他人见状,似乎要走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于是许多人都纷纷关上了窗户。权当没事发生一样,只有少部分人从厢房中走了出来,决定去澡堂看一看案发现场。 正尧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子,直接便往澡堂命案现场带路而去。 袁海云等人自然紧随其后,至于白如水,她也跟了上去,不过她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幽怨的表情,只是似乎没有人能够看得出她的幽怨是来自两个人的。 在澡堂之中,袁海云又对尸体进行了一番检验。其结果与正尧所检验出来的相差无几,只是最后还验出了一点:燕南飞死前喝过酒。 其实喝酒是在寻常不过之事,然而在袁海云说道死者喝过酒之时,正尧却见那白如水不禁做出来了一副惊讶状,似乎对此表示觉得很奇怪似的。这不禁让正尧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素闻青城派有一门武功,运用之前不得喝酒。否则一旦运用出来会伤肝伤肾。如果正尧没有猜错的话,这么武功就是燕南飞所学的“六影分光诀”。 因而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袁海云说燕南飞喝过酒之后,白如水会有如此的反应。 燕南飞是一名秘密的武士,对于自己的要求肯定很严格,绝对不会主动去喝酒。如果要喝酒,那也得是有人请他,而且这个人至少在他看来是值得信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凶手杀他是因为知道他学了“六影分光诀”,而且也知道他喝了酒就不能使用这种武功。如此一来,便更加肯定了正尧的推测,这个凶手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杀人。 一个对六影分光诀如此了解,对燕南飞如此了解的凶手,那自然就不会是其他人,甚至正尧已经可以肯定此人必定与青城派有关。不过对方到底是谁,目的何在,暂时还不知道。 当然,到了这一刻,也总算有了进一步的进展,还是值得庆幸的。 “嗯!应该差不多了。不过这个凶手还真的够心狠的,一掌打碎别人的腑脏就罢了,干嘛还要把人家捆绑起来呢?真是想不明白。” 袁海云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 对于死者,袁海云都会报以十分可惜的态度,身为医者的他,亲眼看着人死去,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救死扶伤这四个字在死了的人面前,却显得那样的苍白,似乎这是老天无形地在对医者进行挑衅。 正尧摇摇头道:“罢了,暂时只有这么多了,多想也无意。倒是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一股莫名的豆蔻香味,这种只有云南才有的特殊豆蔻香味,怎么会出现在这两个人身上呢?难道这两个人是云南种植豆蔻的?” 正尧摇摇头,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看着袁海云,只不过此刻他的余光却往白如水身上瞥了一眼。 然而却见在正尧提到云南独有的豆蔻香味之际,那白如水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与此同时脸上也表露出了一阵错愕的表情,仿佛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样。 正尧从来都是靠察言观色发现蛛丝马迹的,这一次自然不会错过。虽然他并不知道白如水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一定是与凶手有关的,说不定白如水已经猜到了谁是凶手了。 白如水瞬间恢复过来,然后立即转过身子,不再在这里逗留片刻,径直往澡堂外跑了出去,急忙的样子,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做什么事。 正尧见状之后,立即对掌柜说道:“冯掌柜,现在尸体也验的差不多了,我看还是找个地方先把尸体放好,待雨后官府介入由他们再行处置,你说怎样?” 冯不凡风掌柜点点头道:“嗯,就依穆公子所言。” “那好,那就有劳冯掌柜现在安排人去做一副担架来,把尸体放上去抬走即可!” 正尧不禁拱手说道。 冯不凡冯掌柜道:“嗯,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冯不凡立即踏步走出了澡堂,毕竟这里有一七孔流血的死人,确实不是人待的。 见冯不凡走了,正尧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随即找来一张白布,将尸体盖上之后,便叫上众人,离开了澡堂。 不一会儿,一副担架便做好,冯不凡安排了几名客栈员工费心费力的终于将尸体给抬了出来,最后直接与红雨的尸体一并放到了后院的柴房之中。 第十七章 厢房之中议因由 客栈终究还是客栈,依旧还是要继续运营。 是时已经中午,是时候做午饭了,而厨房也开始忙活起来。 折腾了一个上午,终于可以得以歇息,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都上了楼。 当然,回房之前,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不忘去天字五号房去看看周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周冰虽然没有在场,但是从曼儿杏儿的口中也已经得知了一切。 好在周冰并不是那种怕这怕那的人,在听闻先后有两人七孔流血而死之后,她也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愕然或者恶心,或许这就是她在帮会之中混久了锻炼出来的吧。 一番嘘寒问暖的嘱咐了几句,正尧便与袁海云一同回了天字六号房,只待厨房将饭菜做好,便会一同下去用午饭。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袁海云不禁问向正尧:“对了正尧,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死者是云南种豆蔻的呢?你不是说着豆蔻的香味是凶手留下的么?” 其实袁海云老早便想要问正尧了,只是一直都有其他人在场,他也不便开口,到了这一刻,终于有机会了。 却见正尧只是抿嘴一笑,道:“我在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你当时没有注意到那个白衣妇女的表情吗?” “白衣妇女?你说的是那个死了徒弟的白衣妇女?表情?什么表情?” 正尧一开口就让袁海云如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使得袁海云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瞎闯乱撞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正尧只得无奈的一笑:这个海云还真是的,有时候呢不用自己提点什么都知道似的,而有时候呢,自己提点了半晌也都反应不过来。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白衣妇女的身份是什么?你可知道她与两名死者有什么关系?”正尧不答反问道,又开始卖他的关子。 而袁海云最受不了的,也是正尧这样的卖关子,每次都是这样。而且袁海云也可以肯定。正尧一定是背着自己又发现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所以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这样问。 却见袁海云嘟着嘴,道:“少来这套,你要知道什么就直接说了吧。每次都这样卖关子,你是想故意急死人啊!” “呵呵!”正尧还真的拿这个袁海云没办法了,不由地又笑了笑道:“罢了罢了,想跟你玩玩也不行。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难道昨天晚上又出去过?” 还未等正尧把话说完,袁海云一把将话给抢了过来,那一个“又”说的特别的重,显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似的。 当然,对于正尧来说,袁海云一定会在心里怪他。每次都是这样有情况发生却不叫上他。结果每次遇到关键地方的时候,袁海云就什么都不知道,只得在一旁傻眼般的看着正尧表演。 就好比上次在蓝田县发现金家别院,在扬州发现飞天狐狸,在广州发现唐丹妮被人掳走,其中有两次都是在夜里住客栈时出去的,好像正尧就是个夜猫子,总喜欢在晚上活动一样。 “是。” 正尧应声说道。 “你……” 袁海云一阵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尧打断袁海云的话,道:“好了!先别说这些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我听到外面有动静,而见你又睡的很沉,所以才没有叫醒你的。结果当我出去一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袁海云配合着问道:“发现了什么?” “有三个人在客栈树林雨中打架,而这三个人就是那两名死者和那名白衣妇女!”正尧终究还是把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都给袁海云说了出来。 “什么?他们三个?难道……”袁海云顿时陷入了深思之中。片刻之后,未等正尧发话。他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说那白衣妇女其实就是杀人凶手?!” “扑——” 正尧差点喷出一口鲜血来,袁海云这个想法也实在太过于个性了。 随即正尧摇摇头道:“你听我说,其实这三人是一家人!白衣妇女叫做白如水,那死了的斗笠壮汉叫做燕南飞,而另一名死者叫做红雨。这白如水与燕南飞是夫妻,而红雨则是他们的女儿。”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你没有在编故事?” 袁海云顿时一惊,显然一脸的不信,这种关系,也就只有在那些说书先生的口中才会出现,怎么可能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呢! 正尧继续道:“二十年前,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在青城派学艺,互生情愫。后来因为燕南飞让白如水帮忙偷青城派的武功秘籍,为此二人先后离开了青城派,后来白如水为燕南飞生下一个女儿,就是红雨。不过这二十年来,他们都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不想这一次在这里相遇了,说清楚了当年的事情,也正好被我撞见,所以我才对此事如此了解。” 正尧说的有板有眼,煞有其事,由不得袁海云不信。 不过袁海云还是一脸苦相,似乎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还真的不大容易。 “可……可是我见他们好像都不怎么认识一样,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才对!”袁海云仍然保留着一分疑惑地说道。 毕竟白如水与燕南飞二人昨天就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而且也没有人想要去注意他们,再加上晚上才重逢相认,今天一早也没有打招呼,在旁人看来,他们之间还真的就没有一点像是认识的样子,就更别说是夫妻了。 当然,袁海云这也只是说出了所有人除了正尧之外的看法,也不算错。 正尧却是没好气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她又何必要假装若无其事呢?其实他们来此是有各自目的的,为了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决定暂时不相认的。而且,我甚至觉得,他们这次的目标其实就是我!” “什么?!”袁海云又是一惊,道:“你说他们其实就是暗地里想要谋害你的人?” “没错,我听见他们自曝了身份,白如水母女是为白莲教做事的,而燕南飞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背后有一个叫做宫主的人,我怀疑这个宫主就是上次在京城外袭击安南王子和多次在背后对我们进行阻拦的幕后黑手!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发现,如果深入一点话,或许还有更为惊人的发现!” 正尧说的眉飞色舞,将自己在脑中盘旋已久的东西好好的整理了一番,终究全部都说了出来。有时候正尧也觉得,一个人想问题确实有些费神费力,适当的与袁海云等人交流一下,说不定还能够找到新的突破口。 无疑正尧所说的对于袁海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惊讶,让他惊的讶的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袁海云的脑子里面,此刻已经是乱成了一片,重重疑惑交织在一起,如同织天网一般,处处都是线条,但是却不知哪里才是线头。 什么白莲教,什么宫主,又是青城派,还有连环凶杀案,这些东西一股脑的纠缠在一起,就好比那麻花一样,纠结的让人有些有气无力,欲罢不能。 良久,袁海云似乎才喘息过来,随即淡淡的道:“我懂了,你之所以提及豆蔻香味,是因为你知道豆蔻香味是凶手特有的,你知道白如水自然也知道,因为她根本就知道红雨和燕南飞二人不是什么云南种豆蔻的!而你这么一说,白如水自然会怀疑凶手是有云南豆蔻香味的人,如果是仇杀,那么白如水肯定会立即想到谁是凶手,那么……” “那么她必定会寻找时机找此人报仇!而凶手也绝对不是善男信女,她一定不会在正面与之对抗,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选择在晚上,晚上是人最放松的时候!”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等一到晚上,我们便可以在暗中蹲点,到时候不怕凶手不露面!不错不错!真是好计策!正尧你想的确实比我要多得多。” 二人越说越起劲,如同进入了某一种状态,根本就无法停歇下来似的。 见袁海云完全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正尧不禁立即微微抿嘴笑道:“你也想到了,自然也不差。不过我们现在所要做的,还是期望白如水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否则恐怕……” 袁海云也连连点头道:“对,万一白如水也不知道,万一他发了疯似的见着有豆蔻香味的人就乱砍一通,那就……” “砰!” 一声巨响轰然响起,顿时中断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进行的甚是紧张的谈话。 为此,正尧袁海云二人不禁一个坐床而起,不说一语,翻身便下床。 正尧飞快踏步而去,闻声推门而出。 当正尧推开天字六号房往走廊左边望去之际,却见天字一号房门口赫然站着两个人。 白如水,还有那灰衣男子。 而此刻的白如水更是一把长剑直架在灰衣男子的脖子上,寒光四溅,随时都有嗜血的可能! 白如水把剑架在了那名灰衣男子的脖子上,难道那名灰衣男子就是真的凶手? 不光是袁海云这么想,甚至连正尧,他的第一直觉也是如此! 第十八章 把剑质问引纷争 白如水怒眼瞪着灰衣男子,手中长剑在其脖子上紧贴着,一股冰凉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 一声响动之后,随即便从楼下涌上来一帮人,而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则是率先冲上前去。 却见灰衣男子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这……这位大姐,有……有话好好说!千……千万别乱来,刀……刀剑无眼!” 对于灰衣男子来说,似乎感到很是憋屈,莫名其妙的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这实在有些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自始至终那白如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上来就是给自己一脚,顺势还把剑给刺了过来。 灰衣男子虽然之前的态度很不好,处处有针对正尧的嫌疑,不过正尧也看得出来,他虽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但是从他此刻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于白如水这样做是完全的不明所以。 换句话说,如果灰衣男子真的是杀死红雨和燕南飞二人的凶手,那么他应该会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也应该知道眼前这个白如水是谁,她会有什么目的。只是却见此刻的灰衣男子完全就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显然根本就不知道白如水是谁。 “废话少说!老实交代,为什么你要杀我徒弟!” 白如水怒喝一声,随即将手中长剑抖了一下。 灰衣男子立即道:“大……大姐,你……你别激动!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死了你的徒弟,但是我……我是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我只是个商人,别说叫我杀人,我……我就是杀鸡,我也怕啊!” 说完,灰衣男子不禁囧着脸,一脸无辜的看向了白如水。 面对那发寒发亮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灰衣男子连说话也开始不自觉的打着哆嗦,已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然而在正尧看来。这个灰衣男子的表情也实在有些夸张了点。只不过正尧也明白,演戏要演全套,既然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么就要有商人的范儿,没有经历过这种刀被架在脖子上的场面,他们自然会表露出一副害怕惊恐之状。 “胡说!”白如水再次一抖手中长剑,吓得那灰衣男子不禁一声大叫。随后,白如水又怒道:“我看过了你们存放在客栈仓库的货物,原来里面就有一袋豆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一袋豆蔻就是你们从云南带来的云南豆蔻!” 白如水说完。立即将手空着的右手伸入了怀中,然后从怀中抓出了数颗豆蔻往地上一扔。 见此情形,正尧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地摇了摇头。 袁海云见状,立即轻声问道:“正尧你摇头做什么?” 正尧小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之前我们提到豆蔻与案件有关时,白如水当时的确是有了反应,不过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或许可以这么说。她的确怀疑豆蔻香味是凶手身上的。但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找豆蔻的线索。结果最后发现了客栈仓库里面存放的豆蔻,一经联想,她便开始怀疑,这帮商人就是凶手。” 袁海云觉得正尧分析的不错,立即道:“嗯,应该是这样。” 正尧摇摇头。蠕动着嘴唇,轻轻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之前所想的也都全部作废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这个白如水啊!” 之前正尧与袁海云以为白如水一旦得知两起命案与豆蔻有关之后。应该会认出凶手是谁,到时候,再在暗中跟着她,必定能够将凶手抓住,让其伏诛。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白如水却并不是按照正尧二人所想去做,不去找人,反而先是找豆蔻,最后还找到做豆蔻生意的灰衣男子要其承认杀人。 如此一来,如果凶手在场的话,必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对此正尧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无奈。 “我……我说这位大姐啊,你……你可不可以先把剑放下来再说,这……这样很危险的。”灰衣男子一脸无语的样子,随即用手轻轻地往长剑靠拢,然后缓缓地将长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夹住,慢慢地往一边移动。 “别动!” 白如水轻扭了一下手中长剑,那灰衣男子顿时啊的一声惨叫,右手拇指与食指间指缝顺势出现一道小口子,一抹鲜红血液便顺势溢了出来。 “别……别激动!我……我不动!大姐你听我说啊!我……我是商人不错,我是做贩卖云南豆蔻生意的商人不错,但是这……这并不表示我就是杀人凶手啊!正……正如那位穆公子所说的一样,我与令徒无仇无怨,我……我为什么要杀她啊!” 灰衣男子一边咬着嘴唇,一边吃痛的说着。而只见他的额头上也流出了汗珠,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发湿,所谓十指连心,看来确实很痛。 白如水又道:“不是你?我的徒弟身上有一股这种云南豆蔻的香味,而那名死了的斗笠大汉身上也有着这么一股云南豆蔻的香味,而整间客栈我也翻查过了,只有你拥有这种云南豆蔻,你不是凶手,那谁是凶手?之前你一口咬着要离开客栈,其实就是你想借此逃遁!” 也不知道白如水是不是在白莲教接受过某种训练,所以分析能力也会如此的强,除了她的猜测之外,她还不忘亲自去查探。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面,竟然已经将客栈里面都找了一个遍,最终还发现了云南豆蔻乃是灰衣男子之物。 乍一听,白如水说的也确实有理有据,既然死者身上都有云南豆蔻的香味,那么凶手身上必定也有云南豆蔻的香味。而根据云南豆蔻的香味,查出灰衣男子可能是凶手,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 毕竟这种云南豆蔻很难找,也很贵,作为商人的灰衣男子更加不会随意送人,再加上之前三番两次的他都在人群里面起哄,就更加的让人生疑,如此一来,他是凶手的可能性自然又增加了不少。 灰衣男子听着白如水这么说,却是一脸的无辜,连连大吞苦水。 望了望周围的人,又看了看用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白如水,灰衣男子不禁一展哀怨之色地说道:“就……就算是整个客栈里面就我一个人拥有云南豆蔻那……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啊!你……你都能够从客栈仓库里面将这些云南豆蔻给带……带出来,那……那真正的凶手又何尝不可以呢?至于我……我嚷着要离开这里,那……那是因为我怕凶手发起狠来,连……连我也杀!” 灰衣男子一说一个激动,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大通,总算说完,而脸上的幽怨却是更加严重了。说到底,被人用剑指着脖子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不过灰衣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连白如水都能够进入仓库取出一些云南豆蔻,那么这个背后的凶手自然也应该可以,不一定只有灰衣男子一个人才可以触碰的到这些云南豆蔻。 因而单凭拥有这种特有的云南豆蔻就被怀疑成为杀人凶手,那也确实有些太过武断了点。 “好好好!就当你说的对,就当你说的对!”白如水点点头,似乎有妥协之意,然而却见白如水突然又冷眼厉喝道:“那你说说,刚才你鬼鬼祟祟的去澡堂又是做什么?” 第十九章 原有澡堂起争执 “什么?!你去过澡堂?” 闻听白如水一语,周围正尧一干人等不禁一阵愕然,皆是用怀疑的目光和质疑的眼神看着灰衣男子,是要他给出一个交代来。 正尧等人的震惊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对于灰衣男子的怀疑,也是毋庸置疑的。 要知道,澡堂刚刚才发生过命案,谁也不愿意去那里,因为很不吉利。 但是却听白如水说灰衣男子竟然回过澡堂,而且还是用鬼鬼祟祟来形容的,这让所有人听到之后,自然会觉得里面有蹊跷。 或许这也是白如水不得不怀疑灰衣男子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心虚,为何又会再次回澡堂呢?回想起来,之前正尧要众人一同去澡堂的时候,这灰衣男子似乎是第一个站出来决定不去澡堂的,可是现在呢?他却又鬼鬼祟祟的回到了澡堂,这里面不是有鬼是什么? “这……” 灰衣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之前说话还可以吞吞吐吐,可是到了现在,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样,这更加让人觉得灰衣男子有问题。 白如水手中长剑再次一抖,厉声一喝:“说!你去澡堂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毁灭证据,让大家不能查出你是凶手!不说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白如水说完,那一双已经快要喷出怒火的眼睛便如同一把着火的箭一样直射灰衣男子的眉心。让灰衣男子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抽搐。 灰衣男子立即道:“别……别!我说。我说!” 被白如水这么一吓,灰衣男子也不敢再有半点的踟蹰,眼见白如水的眼睛又射出一道摄混的眼神,手中的长剑已然有了往自己颈部一抹的趋势,灰衣男子连忙说道:“我……我确……确实是去过澡堂,不……不过我并不是什么凶手,你……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那你说说,你到底去澡堂做什么?之前叫你去,你不是不去还回了厢房了吗?”正尧立即插口问道。 不过正尧心中却相信,这个灰衣男子是凶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虽然他不知道灰衣男子回澡堂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灰衣男子应该不是去毁灭所谓的杀人证据。 “其……其实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后,由于发生了命案,我觉得很不吉利。所以就决定去澡堂准备洗洗澡,去除身上的晦气。可是在澡堂之中,我看到了那斗笠大汉正在澡堂中的浴池洗澡,当时我还特意上前给他打了招呼,不想他竟然都不理我。而他的旁边放了一盅酒,我顺手便拿过来喝,结果他说我问也不问就喝他的酒,为此还跟我发生了争执,气的我一阵不爽!” “你就因为一阵不爽,所以就动了杀机?”袁海云立即插口问道。 随即。所有人都不禁一阵点头,似乎表示同意袁海云的说法。 灰衣男子着急地说道:“怎么可能嘛!当时气氛有些僵硬,我真的很想奏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不过我见他身子比我强壮,打,我肯定打不过他的,于是我便忍着一肚子气,连澡都没有洗,就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了?你说你这么说会有人信吗?之前因为这位穆公子让大家留在这里不要随处走,你都表现的很不耐烦,想要拼命的样子。在你与人直接发生了正面冲突后,你会就这么一走了之?谁信?有谁看见了?”袁海云再次循声问道。 没错,袁海云并不是无中生有。在他看来,这个灰衣男子就是一个想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他会在与人发生争执之后。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转身就走? 说出来,还真的没有人会信。 灰衣男子又道:“好……好吧!我承认。我跟他发生冲突之后,我们二人在澡堂里面打了一架,为此我的腹部还被他给踢了一脚。不过我真的打不过他,最后只好懊恼而去,而且我可以肯定,我走之时,他比我还要生龙活虎。对了,其实当时还有一个人在澡堂里面,他能够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逼于无奈,最终灰衣男子还是将所有事情发生的经过都给说了出来,旨在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听到这里,正尧也明白为什么这个灰衣男子会在所有人都离开澡堂后他又回澡堂的原因了。一定是在知道那燕南飞死在澡堂之后,灰衣男子怕自己之前与燕南飞发生争执继而打斗因此留下了某些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万一被人发现,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他才决定铤而走险,再回澡堂一趟,当然,没有发现什么有关自己的东西固然最好,而如果发现了,自己也可以及时的进行补救,好让他人不去怀疑自己。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更加没有想到自己就因为回澡堂这件事,更加地让人怀疑起自己来。 不过袁海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反而是立即道:“好,你说当时还有谁在澡堂洗澡?叫他出来对峙一下!” 袁海云好像打心底里就不爽这个灰衣男子,认定这个灰衣男子是有问题的,即便他可能不是真的凶手。因而无论灰衣男子说什么,袁海云都会质问一番。 “有是有,可是……” “可是什么?” 白如水立即大声说道,态度依然很不友好。 灰衣男子一脸郁闷地说道:“可是当时他……他在浴房之中洗澡,根本就没有出来过,我……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哦——”袁海云长哦了一声,仿佛顿然觉悟一样,随即笑道:“你这样空口说白话谁不会?难道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表示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虽然袁海云在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笨拙,反应慢,不过这些都是在正尧有所表现的时候衬托出来的罢了,而袁海云真的还是有些时候脑子是很灵活,反应很快的,比如这接二连三的疑惑质问就足以能够说明一切。 袁海云的问题确实没错,而灰衣男子也确实如袁海云所说的一样,空口说白话,想让人信服,真的很难。 “可是……可是我说的真的就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让客栈所有人都出来,一个一个的对峙,我相信一定有一个人当时是在澡堂里面洗澡的!” 灰衣男子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愁容,显然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自己解释了又解释,将自己所有想要隐瞒的几乎都给说了出来,可是眼前这一帮人竟然都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确实让他感到这真是一个操蛋的人生。 或许,到了这一刻,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到之前正尧心中的那种感觉了,之前他可是一味的也在误会正尧冤枉正尧,进行百般的刁难。而现在自己也正面临着被刁难,将心比心,他不禁把渴求的目光瞄向了正尧。 “好!我们就成全你!走,我们一起下楼去大厅,让掌柜叫所有人出来对峙!” 说完,袁海云第一个转身往楼下走去,倒是显得很潇洒,不禁引得正尧一阵想笑。 其他人似乎也觉得这是现在唯一的一个解决办法,于是也都纷纷下楼而去。 而白如水则是再次瞪着灰衣男子说道:“现在我就带你下去找人对峙!我可警告你,千万别想耍花样,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说完,白如水提剑一舞,只听得唰唰唰三声,未等那灰衣男子做出任何反应,却见他额头前的一簇长发竟然直接被剃的只有一寸不到,而其脚下却是落了一地的头发。 随即白如水收回长剑,毅然便转身往楼梯走去。 灰衣男子则是被方才的这一幕给愣是惊震住了似的,竟然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腿不停地在打着哆嗦,似乎害怕到了极点。 当然,不怕那是骗人的,如果方才白如水的剑稍微有一毫一厘的偏差,估计灰衣男子此刻已然成了一个无脸之人。 第二十章 正尧海云唱双簧 不多时,客栈所有人住客,以及店小二全数都来到了大厅之中,其中自然还包括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的周冰。 屋外绵雨还在下,一直嘀嗒不停,让原本有些凄清的客栈显得更加的沉寂。 所有人出现在大厅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椅上,等待着冯掌柜发话。 其实对于这种情况,这些人似乎都显得十分的坦然淡定,毕竟刚刚一连死了两个人,连死人都见过了,那还有什么比死人还值得让人惊讶的呢?因而所有人都显得比较淡定。 见人都到齐了,冯掌柜立即对着袁海云道:“海公,你来对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袁海云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灰衣男道:“这样吧,还是让你自己来问吧。” 除了之前在楼上看见发生了什么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则是对此完全的不解。于是不由地先把目光对准了冯掌柜,然后又转向了袁海云,到了现在,又齐刷刷地看向了灰衣男,看上去,倒是挺滑稽可笑的。 灰衣男也不想多说什么,立即道:“是这样的,我只想知道,在今天吃过早饭后,都有谁去过澡堂洗澡,都有谁在澡堂洗澡时听见我和人发生争执?” “嗯?” 当灰衣男以一种期盼的眼神张望向众人,祈求能够问出一个人来时。却见所有人都不禁用那诧异的眼神看了灰衣男一眼。同时又用惊疑的口吻嗯了一声,似乎对此表示无法理解。 可是现在无法理解的又何止是这一帮人,灰衣男此刻的心中更是无法理解。 “大家想清楚,一定要想清楚,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的,关乎人命的,大家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才行!”看着众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灰衣男已然有些急了。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能够站出来的话,那么之前自己所说的话就将变成空话。完全不值得相信,那么旁边这个女人一定会用剑杀了自己为她的徒弟报仇,那么自己…… 越想灰衣男就越发着急,现在已经快要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一种莫名的无力感顿时油然而生。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白如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只见所有人都已经出现在了大厅之中,但是都没有一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有曾在澡堂里面洗澡,且听到灰衣男与燕南飞发生争执,那么由此可以断定这个灰衣男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他其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或者想方设法的为自己开脱。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值得再说的,于是白如水立即再次亮出了那一把冰凉的长剑。一股肃杀之气顿时侵袭,弥漫在整个客栈大厅之中。 “等等!白小姐,冯某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您要用剑指着温老板?”冯掌柜见状,立即对着白如水说道。 原来这个灰衣男叫做温老板,不过他与温老板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现在有人在自己的客栈里面不说缘由的要拔剑杀人,这实在是没有将他这个客栈掌柜给放在眼里。 而且一旦白如水手下无情,那么又是一条人命。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在客栈里面。再死人的话,就算他不想关闭客栈,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客人想来这里住店了。 试想一个发生过多起命案,死了多个人的客栈能是人住的吗?届时务必一传十十传百,他这个泸州客栈想要开也不会有客人来。 白如水冷冷地说道:“其实我怀疑他就是两起命案的凶手。而刚刚他也承认了他在澡堂之中与那个斗笠大汉发生过争执,在他离开不久之后斗笠大汉便死了。随后他又回到了澡堂里面想要毁掉证据。最后被我给撞得正着。如今他谎话连篇,根本就是想要为自己开脱,如果不杀了此人,那么死的可能就是我们!” 白如水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给简单的说了一遍,随后还不妨用警告的口吻说了最后一句话,旨在想让所有人都同意自己的做法。 “温……温老板是凶手?不……不会吧!”冯掌柜有些讶然地说道。 虽然冯掌柜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温老板,毕竟之前这家伙就没事挑事,弄得客栈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但是一事归一事,有时候,有些人虽然看起来很嚣张,很狂妄,但是真的要他去杀人,要他去做什么坏事,他还真的不一定干得出来。 毕竟有些人就喜欢装逼,有些人就喜欢扮大爷,实质却是个球。 “怎么不会!这种人一脸狡猾,横看竖看就不是一个好人!今天我就来为民除害!” 说完,白如水也不管其他人会有如何的反应,一举手中长剑,对准那温老板的心口,奋力就是一刺! “当!” “叮铃!” 一道撞击,一声脆响,白如水手中长剑径直脱手而出,随即便掉落在了地上。 “你……” 白如水顿时一阵愤怒,指着正尧瞪眼说道。 对于这一幕,白如水表示极为的不理解,分明这个温老板已经是杀人凶手了,自己这么做也是绝对的没有错,为什么正尧还会选择出手帮他呢? 她不懂,其他人也不懂,这个时候甚至连自从发生命案就没怎么出现过的陶然也不禁诧异地看着正尧说道:“穆公,你这是……” 按照所有人的立即,即便有人想要阻止白如水杀温老板,那也绝对不会是正尧才对,因为之前这个温老板可是对正尧进行了百般的刁难!相信任何一个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都会袖手旁观,可是正尧…… 当然,这只是其他人的做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然而正尧是正尧,正尧就是这样。 一事归一事,正尧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同时也不会胡乱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白大姐,且听我说!”正尧扔出鸀玉桃花扇之后,整个人也顺势出现在了白如水与温老板二人之间,同时弯腰捡起鸀玉桃花扇,又道:“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白大姐切不可乱了阵脚。” “并不是这么简单?现在已经如此明朗了,难道他还不是凶手吗?他自己说话前后矛盾,难道穆公你信他?”白如水不禁摇头说道,似乎对正尧很失望。 这时,陶然也走了过来,道:“是啊!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首先,两名死者身上都有云南豆蔻的香味,而他就是贩卖云南豆蔻的; 其次,先后两次命案发生,虽然那个晕倒的老头都在场,但是其实他也是在场的,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在第一件命案发生前,他还特地去厨房偷了一根黄瓜来吃; 第三,在澡堂之中的死者跟他都喝过一模一样的酒,这会不会是他故意把人灌醉然后进行杀人的呢? 第四,他口口声声说在澡堂与死者发生过争执,发生过打斗,自己的腹部还被踢了一脚,而且当时还有一人在澡堂看见了,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站出来说有过这么一回事,很显然,摆明就是他在撒谎! 如果一点两点可疑也就罢了,只能当做是巧合,但是现在足足有四点疑点,这就不得不让我们深思了,他还不是凶手吗?” 不曾想到,之前沉溺了一段时间的陶然这时终于站了出来,而且一说就是一大通,条理分明,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这不禁让正尧觉得这个陶然莫非也在暗中进行查案? 然而陶然这么一说,却见当场很大一部分人顿时连连点头,与此同时纷纷都开始对温老板指指点点起来,俨然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杀人凶手。 不过陶然有陶然的总结,正尧也有正尧的想法。 却见正尧立即举手,示意众人停下,旋即道:“不错,陶公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这些都仅仅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真凭实据,如果闹上公堂,也治不了他的罪。就舀最后一点来说吧,他说澡堂当时还有一人在,可是经过一番查问,却不见有人站出来,大家就认为他是在说谎,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这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呢?” “另外一种可能?” 袁海云立即附和道,开始配合正尧唱双簧。 “没错!大家只认为他是在说谎,但是却并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在场的某人在说谎呢?” “在场的某人在说谎?”袁海云继续配合道。 正尧点点头道:“试想,如果当时真的还有人在澡堂,而他走的时候那名斗笠大汉还没有死,那么……” 听着正尧的这番提示,袁海云顿时如醍醐灌顶,立即道:“那么杀死斗笠大汉的根本就是在澡堂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在场的其中一位!” 当! 当真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窜而下,让人不禁浑然一震。 确实还真的有这种可能,所有人在一开始都认为温老板是杀人凶手,所以一旦温老板站出来问话没有人应允之时,第一反应便是认为温老板在撒谎! 但是众人却实实在在的忽略了一点:真正的凶手可能就是温老板口中所说的那个在澡堂里洗澡的第三人! 第二十一章 施针解穴厢房中 正尧的猜想顿时让所有人都不禁立即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又再次回到了沉寂。 包括冯掌柜,包括白如水,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地在思考着正尧所说的话。 至于温老板,则近乎一副泪眼般的看着正尧,心中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半晌过后,正尧终于松了松眉,道:“温老板现在是否是真凶,并无实质证据,还有待查证,所以我想大家还是先别为难他。” “对对对!现在已经中午了,是时候吃午饭了,有什么事,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冯掌柜连连点头,笑容可掬地说道。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好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能够不用杀人解决的事情,最好还是暂时放下好些。 见冯掌柜也都开了口,一部分人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谁死了都与他们无关,与其提心吊胆的去想那些让自己不安恐慌的事情,倒不如什么都不去想来的好。 于是在冯掌柜说完之后,一部分也都渐渐散去,该干嘛干嘛而去。而至于剩下的陶然白如水等人,虽然一脸的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正尧有道理呢?随即他们也都不禁一阵黯然失色的往客栈楼上天字号房而回。 摇摇头。耸了耸肩。正尧嘴角泛出一丝苦笑,然后面对温老板那一双感激的眼神之时,淡淡地说道:“好了温老板,虽然我方才是在为你开解,但是并不表示我就不会怀疑你,我希望温老板切不可行差踏错,否则……” “呵呵,哪里哪里!真的要谢谢穆公子帮忙,不过请穆公子放心,在下随一介商人。但是也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断然不会乱来的。” 面对着正尧那有些刺耳的忠告,温老板却是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反而笑意十足。 随即,温老板又对着冯掌柜说道:“也多谢冯掌柜方才的出面调停。温某先行回房了,中午饭也就不吃了!” 说完,温老板再次向正尧点了点头,表示由衷的谢意,随即便往楼梯走去。 不多时,客栈大厅便再次冷清下来,四下里也只有正尧五人与冯不凡阿荣二人,至于其他人已然回到了各自的厢房。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深黑的瞳孔在眼眶里转了转。正尧顿时眼中一闪异芒,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于是下意识的往楼梯上望了望。却见此刻的楼梯上已经空无一人,正尧又陷入了沉思。 对于正尧的这一番表现,袁海云等人自然是看在眼中,旋即袁海云便走到正尧跟前来,轻轻地碰了碰正尧,道:“喂,我说你想到了什么呢?” 与正尧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的也会察觉到正尧的一些习惯。一些异常之举。每每正尧在思考问题之际,都会出现沉思状,而后眼睛就像是一块无尽的黑洞一般,深不可测的让人无法正眼窥探到什么。 原本还在踟蹰发愣走神的正尧,被袁海云这么一碰。如此一问,顿时便清醒了过来似的。随即摇摇头,嘴角弯起一道弧线憨憨一笑:“没,没什么,我想我是饿了吧!” “去你的!” 不想正尧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让袁海云一阵自找没趣。轻推了正尧肩膀一番之后,袁海云便撇嘴转身,往大厅之中一处究竟的方桌前坐了下来。 周冰此刻的精神已经较之之前好了许多,而且也已经摆脱了轮椅的束缚,却见她对此也是不由地一翘小嘴,脸上顿时出现两块圆圆的小酒窝,甚是迷人。随后在曼儿杏儿的搀扶之下,她也跟着坐到了方桌前。 冯掌柜随即在阿荣的耳边嘀咕了一番之后,他便再次回到了柜台坚守着,至于阿荣则是飞快地走到茶柜前,熟稔的泡了五杯茶,逐一放到了袁海云所坐的方桌上。 反正也差不多该到吃饭的时候了,虽然厨房死过人,但是还是不能够影响客栈继续运营下去,厨房自然还是会做饭的。因此,正尧再次抖了抖肩,叹了一口气,来到了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屋外雨一直下,丝毫没有停息之意。 由于今天一连发生了两起命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客栈大厅里面的座位上的人却是熙熙攘攘少得可怜。最后,这一顿午饭在一片安宁之中缓缓度过,确实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了些许。 吃过午饭,闲聊了一番之后,正尧也觉得有些困乏,反正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干脆还是回厢房午休一下。 虽然面色较之之前已经红润了不少,看起来也有了精神灵气,不过周冰的身子还是很虚弱的,尤其是在这种湿润的天气里,不宜吹风太久。见正尧决定回房,她自然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的呆着,于是决定与正尧一道回厢房休息。 而袁海云,却是一阵无奈,早知道会这么无聊,昨晚就不会睡那么早了,可是现在回房睡觉,也未免太过沉闷了些。当然,让他一个人在大厅里面陪冯掌柜聊天,他又觉得会更加无趣。 随即他便道:“你们回房吧!我去看看那麻脸老头,说不定他已经醒来了。” 这一次,袁海云决定主动一点,既然正尧觉得累了,那么就让自己来动用一下自己的手段,说不定还能够把这个凶手给寻找出来。 “嗯,记住,万事小心。”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正尧便搀扶着周冰。上了楼梯。 在天字六号房门前。正尧再次对周冰嘱咐了一番,亲自将周冰送进厢房,躺下床之后,才缓缓地走出厢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出了房门,正尧下意识的往过厅扫射了一番,所有的天字号房都瞥了一眼,最后还把目光落在了天子三号房,陶然主仆二人所住的厢房。由于天字号厢房与地字号厢房是相对应的,只是楼上楼下的区别。所以正尧不知不觉间便将陶然与那个麻脸老头给联系起来。 然而这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涌到了正尧的心间,这使得正尧的心神顿时一震,只是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却是让正尧有些言说不出来。仅仅是莫名的。 “呼!” 正尧轻吐了一口浊气,心中仿佛有一颗大石压制着自己,让自己难以呼吸一般。最后正尧不禁摇了摇头,苦涩的一撇嘴,然后直往自己的厢房里走去。 或许在正尧看来,自己确实是想的有些多了。想的太多,久而久之就会造成一种莫名的幻象和错觉吧。 躺在床上,正尧也没有再去想什么,而是紧闭上双眼,均匀的呼吸着。安然入梦。 在正尧与周冰上楼离去之后,袁海云也往地字三号房麻脸老头的厢房走去。 轻推房门,门便嘎吱的被推了开来。 袁海云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缓步而入,待进门后,又轻悄悄的将门关了上。 由于下雨,天气并不好,因而没有点灯的地字三号房中就显得有些昏暗。当袁海云将房门完全关上的时候,基本上就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靠着手中火折子摸索往前走。 再加上屋子里面比较幽静冷清。隐隐还透着一股诡异的阴森之气,再加上客栈里面连续死了两个人,这不禁使得袁海云这一位妙手医仙也感到彷徨一阵不安。 好不容易来到方桌前,袁海云见到了油灯,最后将火折子靠拢。点着油灯之后,屋子里渐渐地也亮堂起来。便灭了火折子。 “大伯,你醒了?” 只见床头上躺着的麻脸老头两眼已经睁开,嘴鼻还不停地喘着粗气,袁海云便开口问道。 “我……我好难受,动……动不了。” 老头的嘴唇虽然并没有动,但是却发出了一道苍茫低沉的声音。只不过在苍茫低沉之中,隐约可以感受到一丝难受痛苦之意。 “动不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袁海云不禁撅着嘴,低声道:“一定是正尧点了你的穴道,还没有解开的缘故。” “嗯,动……动不了,难……难受。” 咬了咬唇,袁海云立即走到老头跟前,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解开穴道,我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过我希望在我解开你穴道之后,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千万不要激动。” 似乎现在说话有些困难,只能用眼神来交流,只见那麻脸老头的眼睛却是动了一下,表示明白袁海云的意思。 袁海云也不想多做耽搁,立即挽起衣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立即往老头身上一戳。 “扑扑!” 戳了两下之后,却见老头没有一点好转的反应,似乎还把他弄得更痛了些。 “扑扑!” 又戳了两下,可是依旧没有起色。 “这个正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把人弄晕就行了吧,干嘛非要点人家的穴道呢?真实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便开始埋怨起正尧来,不过似乎他却没有想过若不是自己武功太差,又怎么会被眼前的穴道所难道呢? 袁海云不禁泛起一丝苦笑,猛然一拍脑袋道:“对啊!这样不行,我还可以施针啊!” 施针解穴,或许也就袁海云才想得出来吧! 说做就做,袁海云也不含糊,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只见一拍白亮亮的银针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既然同是穴位,我自然就能够找得出来到底是哪一处穴位被封住了!我就不信连银针也不能解开这个穴道。”袁海云嘴角泛起一抹自信,下意识的竟然学着正尧的动作,一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尖。 “咳!” 约莫折腾了一刻钟时间,袁海云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在他再一针扎下去之时,却见那麻脸老头顿时清咳了一声,整个人便径直坐了起来! 施针解穴?估计袁海云才有的吧! 第二十二章 麻脸老头忆真凶 不曾想到,采用常规的解穴手法,袁海云根本一点效果都施展不出来,可是换做用银针,竟然直接将麻脸老头身上的穴道给解了开来。 不得不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确实是如此。 袁海云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深黑色的眸子如同暗夜里的一盏明灯,越发清晰。 “大伯,你没事了吧!” 见老头清咳了一声之后,立即坐直了身子,袁海云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现在老头没事了,那么老头应该会告诉自己一些自己想知道而很有可能老头又知道的事情,因此袁海云在关切的同时,脸上也显得尤为的兴奋。 因为在袁海云看来,或许这一次,自己要比正尧更加的先破了此案。 毕竟总是被正尧把风头抢了去或多或少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打击,即便正尧在这方面的能力确实要比自己要强上一些。 “嘶——” 麻脸老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把那一双黑的泛黄的眸子往袁海云身上看了来,随即便一直停在了袁海云的身上。 “大伯,你……你没事吧?” 似乎以为麻脸老头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袁海云不禁再次说了一句。自然而然的,声音却是要比之前要强上了些许,也靠近了老头不少。 “你……你才有事呢!” 盯了袁海云足足有半分钟左右的时候,麻脸老头这才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袁海云一阵愕然,不想这个老头竟然会是这样对自己,实在是让他感到很是郁闷:这老头,感情这是在过河拆桥呢?自己好歹刚刚也为他解了穴道,不说一声谢谢,现在还冲着自己凶,这是什么道理? “额……我……我只是出于关心问问而已!”袁海云尴尬地说道。 “关心问问。而已?少唬我老头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你会突然间如此好心?老头我可告诉你,我人老可心不老!” 嘴角泛起一丝狡猾的笑意,老头想也没有多想的便脱口而出,似乎一点也不怕因此而得罪了袁海云。似乎在他看来,袁海云之所以救他,其实不过是有原因的。 当真如他所说的,人老心不老,这麻脸老头,可真够狡猾的。 瞬间被人拆穿西洋镜,这种滋味确实有些不好受。挠了挠后脑勺,嘴角撇出一丝尴尬的笑意,袁海云道:“大伯果然心思缜密,这点小伎俩。还真的不能瞒骗得过您啊!” 既然已经被人识破想法,那索性就承认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少来!别以为你这样拍我马屁,我就会上你的当!” 脸色微沉,似乎并不吃袁海云的这一套,那麻脸老头立即伸手挡住袁海云说道。 “好家伙,这老头今天怎么这么冲呢?今天刚刚来的那会儿,这个老头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啊?”袁海云心中不由地暗说道。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试想一下,这个老头刚刚住进客栈。还没有来得及睡上一觉,就发生了两起命案,一连晕倒了两次都在案发现场,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会变得行为举止异常起来。更何况眼前这个老头本来就是一个看似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家伙。自然就更加的不奇怪了。 “大伯,我只是想问问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件事?放心。我可以保证我并不是怀疑你是凶手。” 看着麻脸老头,用力地拍了拍胸口,袁海云坚定地说道。 对于袁海云而言,他是不会相信眼前这么一个孱弱病态,而且还神经有些问题的老头是一个杀人凶手的,道理很简单,如果真的会是凶手,又何必晕倒在现场呢?杀了人逃跑不是更好? 除非是那种故意想要鱼目混珠,扰乱视听在现场留下,不过这样做同样存在很大的风险,一般人谁会敢这么去冒险呢? 见袁海云问的如此诚恳,老头道:“其实很简单,两次我在现场都是因为我看见有人借我的房间跳窗而出,然后我便跟着追了出去。可是每次追到现场,发现死人之时,都会有人从我的背后将我打晕,然后我便没了知觉。” “真的?” 老头的话说的不可谓不平淡,平淡的似乎没有一点感情波动,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就如同那无风的湖面,静的平的就如一面镜子。 然而一个之前情绪极度不稳定的老头,现在竟然这么轻松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任是袁海云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也觉得有些让人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因此,在袁海云狐疑的问向麻脸老头之时,眼神更是不忘不停地在老头的身上游动,似乎在审视老头。 面对袁海云如此的一问,老头却是不以为意的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老夫我就是这么回事!” 显然老头并不想多说什么,不过他的这番做法却是让袁海云觉得可信。 “那……那你可有看清楚那人模样?是否就是那人杀的人?”袁海云追问道。 看着老头,袁海云再次露出一副期待的眼神,现在只要老头将此人说出来,并认出来,那么这件案子也算是差不多了。 老头的所见俨然成了袁海云的一个底牌,一根救命稻草。 老头的脸上微微露出一阵踌躇之色,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摇摇头。叹息道:“或许就是因为我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才没有对我下杀手吧!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此人一定与死去的那两人有着很大的仇怨,不然的话,不会只杀他们而不杀我。” 麻脸老头所言也不错,分析的也合理,与之前正尧与袁海云讨论的也差不多。只是说到底,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自然而然也不能从客栈里面将其抓出来。 “哎,看来还是不能找出此人。真的很不甘心啊!” 闻听麻脸老头所言,眼中的落寞自是不言而喻,脸上的无奈表情也是一览无余,袁海云只得垂下头。一声叹息。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就好比原本一泡憋了三个小时的尿原本以为可以找到一间厕所然后大射一通之际,却在解开裤衩的刹那忽然传来一道嘘声,结果直接尿在了裤兜里,是那般的无奈,那般的可气可恨。 看着袁海云垂头丧气的样子,麻脸老头却是难得的一笑,道:“不过也不用不甘心,虽然我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但是他却说过一句话,因此我认得出他的声音。他应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四川成都人。” “哦?他说了什么话?” 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袁海云连忙追问道。 人认不得认得声音也可以,只要能够找到所有人,让他们说一遍这句话,那么此人必定会暴露出来! 突然之间又峰回路转,这使得原本已经没了信心的袁海云顿时如同重获新生一般,一双黑眸绽放出来的光芒瞬间便淹没了屋子里的灯光,让整个屋子分外的亮堂了起来。 麻脸老头舔了舔嘴唇,道:“他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用的是四川方言!” “多行不义必自毙?” 眉头微微紧缩,袁海云撅嘴看着麻脸老头问道。 “不不不。不是你这样说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四川方言!” 麻脸老头摇摇头,连忙纠正着说道,倒是老头的四川方言说的挺流利的,听起来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味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 袁海云也用着自己的正宗四川方言说道。不过他也很久没有用这种方言说话了,现在说起来。这种感觉还真的是怪怪的。 “不对,不是你这种味道,是……哎,反正不是你那种味道!” 老头也懒得再重复了,显然已经没了那种耐心。 看着老头那无奈抓狂的样子,袁海云却是觉得一阵好笑,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不过在听完老头所言之后,袁海云却不禁再次皱了皱眉,黑色眸子之中顿时闪出了一道异芒。 “为什么这个杀人凶手会莫名其妙的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呢?是他杀人时的口号?还是他完成任务时发出的讯息?又或者被他杀死的人都是一些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之人?” 脸上的表情却是依旧踟蹰,袁海云不禁开始思索起来,似乎这种状态这种表情,是正尧之前独有的才对。 麻脸老头哪里又能知道的如此多呢?若是他知道这么多,或许就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那名凶手连他也一并给杀了。 踟蹰了片刻之后,麻脸老头道:“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了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将那人给抓起来,我现在可不想死啊,我孙子现在还很危险,我必须活着通知他小心才行!” 老头说完,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那黑中泛黄的眸子却在他说道“孙子”二字的时候,却显得坚定了许多,仿佛真如他所说的一样,正尧真的就是他的孙子。 听到这里,袁海云其实已经很想立即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给这个麻脸老头,也好趁此了解一下到底这个麻脸老头是谁。 但是袁海云已然不是以前的那个鲁莽的袁海云,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也渐渐地开始成长,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再加上自己的父亲至今也是下落不明,如果贸然将正尧的身份和消息说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大的轩然大波,甚至还可能危及到自己那个下落不明的父亲的生命。 因此,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便不再说话。 随即,屋子里再次回复到了之前的那番平静,只是冷清却是消散开来。 第二十三章 海云催眠来解惑 与麻脸老头的交谈,袁海云终于知道了一些正尧也不知道的信息,对于这两起命案,显然有了巨大的帮助。 虽然想要借此直接破案还不太现实,不过至少已经有了眉目,现在只待搜集更多的证据,然后便可以全力出击,揪出真凶。 片刻之后,袁海云从沉思之中又回复了过来。 随即袁海云便在厢房之中走了起来,而他的眼睛却开始东张西望,俨然在查看着什么。 对此,老头却是一阵的不解:“我说你怎么还不走呢?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留在这里瞧什么啊?” 显然,有一个人来回的在自己的房屋之中走动,确实是有点让麻脸老头感到不舒服。毕竟什么都已经说了,还赖在这里不走,那也就太不对了,好歹是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是? 然而对于麻脸老头的话袁海云似乎并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听到了之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他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依旧不停地在屋子里打转。时而往左,时而往右,时而看前,时而看后,甚至还要不惜把头抬起来,看着那木板房顶,那入神的样子,尤为的认真。 若是张诚或者柳彦在此,见着袁海云有如此表现,他们定然会认为袁海云要么是撞邪了,要么便是脑子有问题。出了什么状况,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如此认真? 以他们甚至是正尧对袁海云的了解,除了与医术有关的东西。就是女人,袁海云会着眼超过一炷香时间都是绝对罕有的,实在不曾想到,如今为了破这么两起凶手案,袁海云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了起来。 “哎呀——” 这时,突然从床头传来一声痛叫,顿时惊醒了如梦游般的袁海云。随即袁海云便立即撇头看去,只见老头正捂着自己的腰杆。一脸痛苦的表情,大张着嘴巴,看来很难受。 见此情况,袁海云也不再多想。立即走到床头,然后伸手往麻脸老头腰间摸去。 “咔嚓!” 一声脆响,老头又是啊呀的痛叫一阵。 却见袁海云运用他的巧劲,在老头的腰背后拧了一下,随即又拍了拍。帮老头顺了顺气之后,麻脸老头终于停住了叫喊。 “好了,你是不小心闪了腰了。以后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去动腰背。不然很容易闪到腰的,你都一把年纪了。这种事一定要记住。” 摇摇头,袁海云不由地嘱咐了一番。不难听出。他对麻脸老头还是存着关切之心的,所谓医者父母心,所以袁海云才有资格称得上“妙手小医仙”。 老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背,然后又轻轻扭了扭,嘴角顿时弯起一道弧线,笑道:“真的不疼了,呵呵,真没想到,你这小子的医术还挺高明的,不知道你医承何处啊?蜀中‘妙手医仙’袁凤鸣你可认识?他儿子‘妙手小医仙’袁海云你又可知道?说起来他与你应该差不多才是!” 没想到,袁海云治好老头的腰背之后,他的问题倒是出来了,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与自己有关的事迹,这个老头还真的不简单啊! 而听老头这么说了之后,袁海云的心中也不由一怔:“这个老头竟然知道这么多有关我的事情,看来他还真的有两下子,不过正尧确实没有什么爷爷才对,他到底又是谁呢?难道他是想通过这番问话从我口中套出他想知道的信息?好家伙,竟然如此厉害!不行,我绝对不可以告诉他任何有关我和正尧的事情给他!” 心中迟疑了片刻,袁海云便道:“呵呵,大伯你见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郎中罢了,怎么敢与鼎鼎大名的‘妙手医仙’相提并论呢?至于你所说的‘妙手小医仙’,我就更加没有听过了,像我这等山野之人,也就只有庸庸碌碌的份!” 说完,袁海云的嘴角确实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平淡的脸上却不曾有一点的情绪波动,那黑漆漆的眸子之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波澜。不得不说,在此一刻,袁海云真的较之之前要成熟了许多许多。 “嘿,小娃娃别太谦虚了!我看好你哦!”说着,老头还不禁一手搭在了袁海云的背上,随即拍了一下,又道:“对了,你刚才在这屋子里东瞧西看的看什么呢?难道这屋子里面还有什么诡异不成?” 老头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袁海云这么做他虽然不知道用意为何,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里面一定有什么。不然没道理自己已经将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袁海云,而袁海云还不走。 都说老谋深算,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袁海云点头,然后又问道:“大伯,你是说两次发生命案,你都看见有人进入你的屋子,然后再跳窗而出去杀人的,是吗?” 说完,眼中夹杂着丝丝疑惑和期许之意,袁海云便看向了老头,似乎这个问题对袁海云来说很重要似的。 老头顿了一下,点头道:“对,没错,是这样的。” 不过说完之后,老头的那一双黑中泛黄的眼睛也不禁疑虑不解地看向了袁海云,似乎想听袁海云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明白,如果没有什么发现,袁海云也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问这些话。 “那你可知那人是怎么进入你屋子中的呢?是推开门进来的,还是……” 却见袁海云一边说着,一边往房顶和木墙望了望,随后又指向了房顶和一旁的木墙。 似乎在袁海云看来,这人还会穿墙术。遁地术什么的,却是看得老头一脸的愕然诧异。 “大伯,你仔细想想,因为这个真的很重要。” 见老头神情有些愕然。袁海云不由地柔声说道,希望可以借此让老头放松放松,好想起什么来。 闻言,老头缓缓地皱眉闭眼,顿时陷入了一副回忆思索的状态,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先前的愕然转变成了放松,薄薄的紫唇则是时不时的蠕动起来。 “别急,慢慢想。慢慢来!试想,当时,你在睡觉,睡的很香。很甜。周围的空气很清新,屋外的潺潺雨水滴答作响,时不时从后院花园之中飘进一阵悠然的花香。而睡着睡着,突然又一个人出现在了你的屋子,他的身影很模糊。你看不清。他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快步来到你的窗户前,然后跳窗而出……” 此时此刻。袁海云就如一个催眠师一样,极力的让麻脸老头放松。让他尽情的去放松,然后他一点一滴的开始为老头回忆当时在屋子里所发生的每一个场景。而袁海云就如同一台放映机一般。一个个的片段被他逐一放映出来,让老头如同在看电影一面,所有画面都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想想,那人是推门而入的,推门之后是不是响起了一道推门的声音呢?而如果那人是穿墙而入的,那是否听到一阵机关作响的声音呢?而如果是从屋顶跳下,是否听得见屋顶木板被抽拉的声音呢?” 袁海云不厌其烦,循序渐进的说道,似乎旨在让老头快速想起当时所发生的场景。 “‘嘎咕’!是木板抽出的声音!随后还有一道有人落地的声音!” 就在袁海云不停地引导老头去回想当时的场景之时,老头终于突然张开了那一双黑中泛黄的眼睛,顿时咬着嘴唇说道,脸上的表情更是异常的坚定。 “你确定?你确定是木板抽出来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人落地的声音?” 闻言,脸上的兴奋已然按耐不住,眼中的更是尽显激动之色,袁海云顿时疑问道。 不言而喻,袁海云对老头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老头依旧双目大张,语气十分坚定的道:“确定!虽然当时我在睡梦之中,但是也正因为在睡梦之中,我才会隐隐听得到这一些很细小很细微的声音!我敢肯定,一定是木板抽出的声音,也一定有人落地!” 不可否认,有些人一上年纪之后,听力,视力都在衰退。但是凡事也无绝对,而且有些人就是那样的奇怪,平时别看他吵得要死他并不觉得有问题,然而一到睡梦中,就是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让他瞬间从睡梦中醒来。 或许,这个麻脸老头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经由老头如此的肯定,袁海云的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不由地再次看向了头顶上的屋顶,脸上布满了踌躇之意,似乎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 麻脸老头见袁海云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自己这些问题,他也认定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过见袁海云此刻是如此的投入,他却并没有想要打断他的意思,而是与袁海云一样,他也不禁走下了床,来到袁海云身边,把头往屋顶木板处看了过去。 “木板被抽出,有人落地……” 看着那红褐色的木板屋顶,眼中闪过道道疑虑,袁海云不禁皱了皱眉,喃喃自语地说道。 似乎是越想越投入,越想越觉得这里内有乾坤,袁海云甚至就要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面顿时弥漫出了一股紧张的气息,连一旁的麻脸老头甚至也是被感染一般屏住了呼吸。 静,静的有些可怕,静的只可以听得到窗外那一点一滴下着的嘀嗒绵绵雨。 “到底是什么呢,木板被抽出,有人落地,落地,跳窗,案发现场,杀人,晕倒昏迷……” 越来越紧张的气息之中,已然有了一股足以让人窒息的味道,只见袁海云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同时缓缓地把目光从屋顶木板上一点一点的移下来,而袁海云的脚步也随着目光渐渐地开始游走起来。 屋顶红褐色木板,土黄色地面,轻纱窗户,窗外…… “难道……” 袁海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轻纱窗户面前,然后探头往窗户外望了一望,迅疾地又回到了之前所盯着的红褐色屋顶木板,嘴上不由地一阵抽搐,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而自己则是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什么?” 看着袁海云那一闪一闪的表情,还有那越来越尖锐的目光神情,麻脸老头已然意识到袁海云一定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问道。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走!我们去找凶手!” 第二十四章 天字号房又死人 说完,袁海云便一把将麻脸老头拉起,往门外走去。 “砰砰!” 就在袁海云与麻脸老头二人刚刚踏出几步,走到厢房门口准备开门之际,袁海云与那麻脸老头瞬间便倒地晕了过去,紧接着便没了知觉。 午饭过后,正尧便进入天字五号房中睡起觉来。 事实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正尧也确实有些累了,是时候进行一下适当的歇息。 清风轻吹,潺潺雨下。 原本就显得静僻的客栈,在这一番绵绵雨的侵润之下,在连续经历两起命案之后,就显得更加的诡异起来,尤其在幽暗的厢房之中,那股股阴森之气波谲云诡,让人难以呼吸。 天字号客房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对于在天字号客房的客人来说,本应该是一种恐惧,注定让他们睡不着觉,心慌意乱,然而却见天字五号房之中的正尧,却是睡的特别的香,特别的沉,并没有因为客栈所发生的事情而感到难以入眠。 “砰!” 一声短促的轻响片刻响过,双眼紧闭,捂头熟睡的正尧不禁立即一震,整个人瞬间便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便坐起身来。 “砰!” 又是一道短促的轻响响过,瞬间便戛然而止。 “砰!砰!砰!砰!砰!” 很有节奏的,同样又有一连串的轻响隐约传来。不禁让正尧原本有些疑虑的眼神瞬间变得肯定了起来。 “什么声音?” 轻响虽然很轻很快,但是丝毫影响不了正尧那敏锐的嗅觉,即便他在睡梦之中,也同样会被这一道细小的轻响声音给惊醒过来。 正尧抹了抹鼻尖。满腹思索的自语说道。 沉吟了片刻,正尧便缓缓从床上走了下来,迅速的穿好了衣服。 “这一道声音很轻,很快,听起来,像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寻思了一会儿,正尧再次自语地说道。 说完之后,正尧也不再多做他想。心道:在这里空想倒不如亲自去看一看,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于是正尧便立即往门口走去,轻轻推开门。正尧便迈着缓步,往门外走去。 过厅走廊上此刻并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几处厢房的房门也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似乎想要飞进去一只苍蝇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嘎咕——” 天字六号房的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来。旋即便探出一个头,此人乃是曼儿。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难道刚刚那一道响声是公子你发出的?” 一张清秀娇媚的面孔,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曼儿面向正尧问道时还分外的有礼貌,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丫鬟确实是一个好女孩。 之前沈天福决定为正尧安排两名女婢,正尧原本是不同意的。不过后来实在拗不过沈天福的热情,最终接受了这一份“礼物”。然而在现在看来,正尧也不得不为之感到庆幸。 在这一路上若非得到曼儿杏儿的悉心照顾,周冰也未必能够熬到现在甚至连身上的伤都给治好了。因此,对曼儿杏儿二人,正尧却是由衷的很感激。 见到出来探头的是曼儿,一身紫色长裙虽然质地很一般,不过却更显得出一种朴实无华之美,因此正尧也不禁蠕了蠕嘴角,然后道:“嗯,我也听到一阵莫名的有节奏的轻响,所以才决定探出来看看。” 对于曼儿,正尧自然是很放心,所以也不隐瞒什么。 “一阵轻响?不对,是一声,奴婢只听到一声。” 闻言,曼儿却是肯定的摇了摇头,眼神更是坚定地落在了正尧的眼中。 正尧一听,也是摇头道:“不,我确定,是一阵,有好几声,对,应该有七声!” “公子,奴婢真的没有骗你,确实只有一声,我肯定。” 曼儿的口吻很坚定,一点也不容置喙。 见曼儿竟然如此坚定,而正尧又不信自己是听错了,于是若有所思的道:“那就怪了,我明明听到了有七声声响,而曼儿却只听到一声,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似乎这个问题很值得去深思,却见正尧的双眼微闭,脸上露出阵阵愁云。 又再次沉吟了半晌,正尧立即对着曼儿道:“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记住,保护好冰妹,有什么都不要离开房门。” “嗯,那公子小心,奴婢的直觉告诉奴婢,这道声响很不普通。” 对着正尧进行了一番点头称是,然后还不忘嘱咐了一下正尧表示关心。 正尧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撇过身子,往过厅里面走去。 二楼厢房,也就只有六间,也是正尧等人所住的天字号房间。客栈的设计也很常规,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在这处客栈上面,还真的不假。 一上楼梯之后,过厅左边一排从外道里乃是天字六号房、天字四号房以及天字二号房,右边一排则是相对的天字五号房,天字三号房,天字一号房。而这些厢房乃是该处最豪华,最奢侈,最浪费,最昂贵的顶级上房,一般人也都根本连一个晚上都住不起。 由于燕南飞死了之后,现在的天字四号房已经没有人居住了,那么声音按理说不应该是从天字四号房传出来的,因为厢房之中不会有人的存在,更加不会有老鼠。 正尧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阵诡异的响声绝对不是幻觉,一定是有问题。 迈着缓步。轻轻地呼吸着,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窗缝隙,正尧不禁把目光往天字三号房里面看了过去。 “没人。” 约莫持续了十个呼吸左右的时候,正尧看清楚了屋子里没有人。因此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随即正尧便再次轻轻地挪着步子,继续往里面走去。 一步一步往天字一号房与天字二号房靠近,正尧胸中莫名的出现了一股压抑之感,而那种压抑之感却有些让他快要透不过起来! 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 正尧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样的感觉了,而每当有这种感觉发生之际,他的心中就会一阵忐忑,忐忑的会告诉他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股味道……” 刚刚走到天字一号房与天字三号房之间的过厅中。眯着眼睛,深深一个呼吸,正尧不禁一番疑惑的自语说道。 似乎这种味道让他有些不适应,或者说这种味道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正尧不禁顿时止住了身形,站在门口,却没有将目光探入屋内的举措。 半晌过后,正尧才缓缓地,眼中顿时一闪异光。立即又道:“难道……云南豆蔻!就是云南豆蔻!” 一股分外浓烈的云南豆蔻味道在空气之中弥漫着,似乎想要将站在原地思考的正尧全数包围,继而给吞没。 云南豆蔻!空气里竟然弥漫着云南豆蔻的味道,这…… 要知道。之前两名被害者在死了之后,身上都留了一道云南豆蔻的味道。也是因为这股奇怪的香味,引起了正尧的注视。因此才使得案情有进一步的进展。 经过多次分析对比,正尧已经可以肯定凶手一定也与云南豆蔻有关。 而现在这里竟然有如此浓浓的味道,由不得正尧不顿时提起了一百二十个的胆。 当然,温老板自诩是做云南豆蔻买卖的,身上有这种味道也不稀奇,可是温老板的云南豆蔻现在都还存放在客栈的仓库之中,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扛着那么多的豆蔻进厢房来,就是温老板愿意,相信冯掌柜也不乐意。 “不行,如此浓烈的豆蔻香味,显然那凶手又再次出现了!” 正尧顿时握紧拳头,眼中不禁一闪寒光。 随即,正尧不由地把头靠向了天字一号房门前,透过纸窗户,便往里面放眼看去。 当! 然而当正尧把目光往屋内看去之后,他眼前所见到的一幕,却是不禁让他一阵抽搐,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怎么会这样?” 翻动着微微有些发白的嘴唇,一脸的愕然之状,正尧俨然有些不能够接受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然而透过正尧的视线,却见那天字一号厢房之中什么都没有,但是地上却躺着了一帮人,横七竖八,一动不动! “难道……” 深黑色的眸子划过一道闪电,正猛地一脚往面前的房门踹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那天字一号厢房的房门瞬间被正尧一脚踢开,随即,屋子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一道更为浓烈的豆蔻气息迎面扑来,不禁使得正尧立即打了一个寒颤。 定睛一看,厢房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七个人,然而着七个人的面部表情都不禁再次让正尧为之感到一颤,一阵下意识的战栗。 死了!七个人全都死了,包括那个之前与正尧叫嚣过的黄衫男子,包括那个之前对正尧已经开始感激的温老板! 而且,所有人的死状,都是一模一样,七孔流血,怒目圆瞠,如同一具具僵尸一样,让人看了之后不寒而栗。 莫名的一阵发寒之后,正尧微微平息了一下心绪,随即用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射着周围的一切,势要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在扫视一番之后,最后,正尧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厢房右边的木墙,却见挂在墙上的壁画竟然还在动! “那壁画……” 正尧死死地盯着那还在微微摆动的壁画,同时紧咬嘴唇的嘀咕说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如果没错的话,那么我听到的七声轻响,应该就是他们七人被打中一掌时所发出的声响!那么曼儿所听见的一道轻响难道……不好!” 正尧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之后,不由地又是一番嘀咕。 然而在想到曼儿也听到一声轻响之后,正尧顿时面色大变,猛地紧握右拳,立即一个转身,便直接往天字二号房冲去! “砰!” 又是一道破门而入的声音响起,旋即天字二号房的房门便被正尧给打开了来! 然而当正尧再次定睛一看屋内情况之际,眼前所见到的一幕,却是不由地再次让正尧为之一震! 地上躺着一名白衣女子,而这个女子正是白如水! 然而她——一样的七孔流血! 第二十五章 陶然指证口难辨 七孔流血!又是七孔流血!所有人的死法全都是七孔流血! 眼前的这一幕饶是见惯了大场面,饶是心理素质极强的正尧,也不得不再一次震颤了起来。 不可否认,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情足以让一个人麻木,但是同样的,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让人一次又一次的震颤,而正尧就属于后者。 凶手的手法虽然有些狠,一掌震碎人的心脉,导致七孔流血,但是这样杀人简单又实用,确实是好方法。对此,正尧也不得不认同这个凶手厉害。 当然,厉害的还不止这点,还有他的武功!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击杀八个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剧烈打斗,甚至连稍微大声的响动都没有,而且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消失在案发现场,不得不说,这个凶手真的很厉害,很狡猾。 在门口愣了片刻之后,正尧终于走到了那已经死去了的白如水身前。 只见此刻的白如水两眼怒睁,眼角有血渍,且并没有干。耳朵,鼻子,嘴唇,都有鲜血溢出,看的正尧也是一阵不忍。 屋子里面还残留着一阵豆蔻的余香,并不是很浓,但是却让正尧闻的很难受。 正尧努力的嗅了嗅鼻子,随即便再次往白如水身上看去。 白如水的胸口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掌印,应该就是致命的一击,而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很显然是一击即中。只是如何才能够做到在一个同样是高手的面前一招击中对方的胸口使其致命而不引起任何动荡呢?这个却是一个值得深思的伤脑筋的问题。 “一击毙命,又是一击毙命,这个凶手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正尧的心中一阵发寒地说道。 眼见前面两起案子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了。但是现在竟然又发生了这么一起杀人案,而且一死就死这么多,甚至是直接把之前所查到的一丝线索也给断了,这又如何不让正尧感到愤怒,感到心寒呢? 这个凶手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到底目的何在,他是否还会继续这样杀下去? 正尧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脑子里面俨然一片空白。 “咦?” 而就在正尧已经感到很无奈,脸上只留下苦笑,只知道摇头之际,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白如水心口处的那一道掌印竟然是有六根手指的!这顿时让正尧感到一颤。瞬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随即,正尧立即一个起身转头,二话也没有说,直接往对门跑去,然后在七具尸体上面逐一的看了一遍。仔细的比划了一番那胸口上的掌印,却赫然的发现,掌印同样还是有六个手指! 六根手指!六根手指!掌印有六根手指,那么说凶手就是一个右手是有六根手指的人!如此一来。那么这个人便很容易就能够查出来! 想到这里,之前的所有沮丧。所有颓然,所有担忧都瞬间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振奋,是激动,是希望! “温老板,你……” 就在正尧感到激动,感到振奋,感到希望之际,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这道声音在喊完“温老板”三个字之后便立即变得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他俨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刻的正尧还蹲在尸体旁边,而那具尸体也正是温老板的,而且正尧现在的动作正是在用自己的手掌去与那温老板胸口的手掌进行对比! 然而,这一刻的正尧虽然并没有做过任何事,甚至连动也没有动过,但是如此情形已经不消去说什么,一目了然:正尧已经用手掌杀了温老板! 闻听有人在自己背后,正尧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去。 却见背后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厢房天字三号房住的陶然,不过也只有陶然一人,并未见着他的那书童模样的陶洪。 “你……你杀……杀了人!你……你是杀人凶手!你……才是杀人凶手!” 一见到正尧;转过身来,那陶然根本没有让正尧说过一句话,便立即脱口而出的大惊失色的用左手指着正尧说道。 一边说,一边退,而且语气也越发颤抖起来,俨然已经将正尧当做一只万恶的杀人魔鬼,随时都可能杀了自己进行灭口! “不……不,陶公子,你误会了,我……” 面对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陶然,正尧立即辩驳道,但是刚刚一开口,想要解释之时,不想那陶然突然一阵尖叫,瞬间打断了正尧的话。 “你就是杀人凶手!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穆之是杀人凶手!穆之才是杀人凶手!” 穆之一边大叫,一边直往楼下跑去,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俨然就是在逃命!而在跑到楼梯口之际,他的脚下竟然突然的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翻滚而下,一连串的“砰砰砰”声响过后,陶然连滚带爬的终于趴在了客栈大厅之中。 然而他的一番大吼大叫,整个客栈里面已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瞬息过后,所有人便出现在了客栈大厅之中,只是不见麻脸老头、袁海云以及那陶洪。而正尧也没有丝毫顾忌的下了楼,径直往客栈大厅走去。 闻听了方才陶然的大叫,所有人对正尧的态度瞬间发生了大转变。这一点,从他们看向正尧的那一双双有些畏惧和愤怒的眼神便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眼见正尧一步步往大厅之中走来,其中的冯掌柜一把将身子清瘦的陶然给扶了起来,顺势往后退了几步。至于其他人。几乎想也没想的便不由地靠拢在了一起,而看着正尧的眼光也越发的变得有些敌意起来。 所谓的世风日下,墙头的南瓜两边滚,说的就是这个理。 不过正尧也能够明白这些人此刻的心情。毕竟一下子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所有人自然都会对自己退避三舍,这并不能够怪罪谁。 “你……你是杀人凶手,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看着正尧一步一步走下来,陶然指着正尧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地说道。 “你胡说!我家公子怎么会是杀人凶手!我看你是诚心诬告!”曼儿立即怒喝一声说道。 “没错,我家公子绝对不是你所说的杀人凶手。一定是你故意冤枉他!”杏儿也连忙说道,对于正尧的为人,他自然是清楚不过了,杀人凶手?怎么可能! 听着两名丫鬟为自己辩解。正尧的心中一阵温暖,而一旁的周冰虽然并不能够大声说话,但是她的那一个眼神正尧也能够读出来她是绝对相信自己的,正尧也不禁颇感安慰。 “他是凶手!死他杀了温老板他们七人,是他杀了白大姐!我亲眼看见的!” 看着正尧一脸没有表情的从楼梯上走下来。而且直面走向自己,陶然有些恐慌的指着正尧说道,显然已经是害怕到了极点。 当然,以陶然表面的这一身有钱人家少爷。没事到处游览赏花观月,又何曾遇到过亲眼见凶手杀人这等事情呢?自己已经看见了别人犯罪。那么不置可否的,自己必定已经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自己迟早也要遭到对方的攻击。 因此,看着正尧朝自己走来,表情是那样的漠然,一阵发自内心的寒意自然会涌现出来。 什么?连温老板他们七个和白大姐也被人杀了? 这不得不说又是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而且这则消息震撼的让人的心中有一阵无尽的冰凉。 死人了,又死人了!而这一次,一次死八个! 这个数目是何其的骇人听闻,这个数目是何其让人心神战栗。 眼前的正尧在众人的眼中已经不是一名杀人凶手那般简单,俨然可以用屠夫,刽子手来形容! “穆……穆公子,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你千万别乱来,你……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该……该收手了!”冯掌柜眼睛已经开始有些红润地说道。 冯掌柜所伤心的并不是谁死谁不死,他真正伤心的是他这一家开了数十年的客栈,到了今时今刻,或许已经面临关门的境地。 然而事已至此,不死也死了,冯不凡已经彻底的没了什么指望,相信即便日后官府不追究自己的责任,但是自己的客栈死过这么多人,而且厢房,厨房,澡堂无一处不死人,这样的客栈开起来,还有人会来,或者还有人敢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一定不会有人来。 多少年的心血,在此一刻付诸流水,那是多么的寒心,比死了亲人还要寒心的寒心。 看着冯不凡那一脸哀怨的表情,还有那泛着荧光的眼眸,正尧的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叹息。 不过此刻的他需要的是为自己辩解,为自己开脱,自己没有杀人,更不是什么凶手,绝对不可以仅凭那陶然的一句话就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冯掌柜!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凶手,你要相信我!”正尧诚恳地说道。 正尧明白,现在所有人里面,也就只有冯不凡或许可能会相信自己,至于其他人,完全是一帮随风倒的墙,完全靠不住。 “你还说!我方才明明看见你用手掌打在温老板的胸口,然后他就七孔流血而死了,难道我会说假话不成?” 陶然再次指着正尧说道,语气比之之前要强硬了不少,看来如今在身边已经靠过来一帮人之后,在无形之中已然为陶然壮了胆。 却听陶然说的煞有其事,周围的一帮人个个都开始不停地叫嚣起来,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喊个不停,恨不得喊破嗓子,将整间客栈给震垮,活活将正尧给压死一般! 听着越来越大的叫嚣声,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众人,周冰曼儿杏儿三人则是不由地把心一紧,长此下去,正尧一定会陷入艰难之地,到时候百口莫辩,真的不是凶手也被说成凶手! 虽然正尧的功夫了得,但是这里有那么多的人,全部一起上,正尧未必能够下得了手,就算下手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别忘了,这其中还有一个不知道身手有多厉害的凶手藏在背后,一旦他出手,正尧真的就不妙了! 越想越发觉得不妙,周冰的眼中不禁溢出了一丝晶莹的泪滴,对正尧此刻的境遇顿时感到万般的无奈和内疚。 第二十六章 海云怒言指凶手 “你住口!” 眼见周冰为了自己竟然急出了眼泪,正尧的心中顿时犹如五味瓶被打翻一样,难受不已,对此,正尧立即一声厉喝,叫嚣式的对准了陶然。 正尧清楚的知道为什么周冰会有如此的表现,其一自然不用多说,那便是周冰一直都是关心自己的,俨然成了知己;其二,便是最重要的一点。从正尧接到自己可能被人谋害的这一消息之后,其实周冰的脸上嘴上都没有出现过一丝,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笑容。 原因很简单,就是在周冰看来,正尧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 如果自己不是学艺不精,就不会技不如人受伤,自己不受伤,就不会在少华山上被人弄成这般模样,这样正尧也不会为了自己去寻找什么沧海明珠,不寻找沧海明珠,就不会去扬州,然后去广州这么绕来绕去,结果害得他没有留在京城,害得他没能与李乘风在一起而导致李府着火,烧死李乘风。 总之一切的一切,在周冰看来都是因为自己,故而她为正尧哭泣其实也是在自我感到内疚。 但是对于正尧来说,这些根本就不管周冰的事,这些也不是周冰想的。由始至终,正尧从来没有责怪过谁,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现在他还活着,他就有自己的义务要做,他不允许有人伤害到他身边的任何人。甚至是让他们难过的流一滴眼泪! 一句摄人心混的怒喝顿时让原本喧哗吵闹的大厅瞬间变得一片鸦雀无声,原本叫嚣不止,口中大喊杀人凶手的众人在听到正尧的这一声连心神都震荡了的怒喝之后,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似乎正尧的这一声怒号是在给众人敲一个警钟。 “你说你看见我杀人了,那你说说我到底是用哪只手杀人的?我到底用什么方式杀人的?拳头?掌?手指?我杀人的时候死者是背对着我还是面向着我?”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努力的平复着心绪,正尧只是看着那陶然,用以并不算温和的口吻问道,完后还不忘用一种火辣炙热的质问眼神死死地盯向了陶然! 对于正尧来说,最不爽的莫过于被人冤枉,被人误会。之前就有许多次出现过这种情况。还好最后正尧都凭着自己的机智聪明,一一将其解决。不过如今再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知正尧是否还能够如往常一样解决呢? 正尧的一番发问却是让那陶然不由地再次往后退缩了半步,在埋头沉吟了片刻之后。再次用左手指着正尧道:“你用的是右手,当时就是一掌打出去,打在温老板胸口,温老板便七孔流血而死!” 而这一次,陶然的语气又提升了不少。振振有词的似乎他所说的就是事实。 闻言,所有人再次挺起了胸膛,不过却并没有再议论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尧。 正尧却是不以为意。摇了摇头,然后用左手指着自己的右手道:“你确定你能够分清楚左右?你确定我所用的是掌而不是拳头?掌和拳头的区别你知道吗?” 说完。正尧的嘴角却发出一丝冷笑,似乎在嘲讽那陶然只不过是一个弱书呆子。左右不分,拳掌不分。 而却听正尧说完之后,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由地从正尧身上移到了那陶然的身上,一直紧紧地盯着,没有一点的放过。 陶然见正尧摆明是在挑衅自己,顿时心生不满道:“我……我熟读诗书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左右不分,拳掌不分呢?” “是吗?那你说说你哪只是左拳,哪只是右掌?” “哼!看好了!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面对正尧的挑衅,陶然不禁立即撅嘴冷哼一声,然后立即伸出双手,照着正尧所说的左手比拳,右手作掌,最后还合在一起,为众人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的礼。 然而看到那陶然此刻的动作,正尧却是眉心一阵紧缩,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芒,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歪歪斜斜的笑意,而这一道笑意是那样的诡异,是那样的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你……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现在我……我已经比划出来拳掌,分清楚了左右,你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辩驳的了!你服罪吧!” 正尧嘴角的一抹笑意却是让那陶然感到极为的不爽,莫名的在心中有一丝寒意渗出。在努力的平复和压制之后,陶然便冲着正尧再次厉声说道,似乎想要靠着这样的说法让正尧在人多势众之下屈服。 然而陶然的想法却是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他却并不知道,在不经意之间,已然帮正尧解决了心中由来已久的一个疑惑,而在这一刻过后,正尧也终于明白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当然,此刻的正尧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去对付这个凶手,只是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我没有笑什么,我只是笑,有些人总是太自以为是,总是以为自己是多么的聪明,然而其实他并不知道,他自己是有多么的愚笨,即便他能够侥幸的逃过一两劫,但是终究,他还是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也是很惨痛的!” 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弯起一道弧线,信手往鼻尖一抹,正尧却是显得很轻松。 不过正尧的这番回答却显得有些问牛答马,让人无法理解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别人知道不知道已然不重要,只需要当事人知道即可。 闻听正尧说了一么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佛经看多了犯傻说出来的话,那陶然却是在心中又是震了一下。微微调匀呼吸之后,陶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是杀人凶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根本无需多做解释!大家听我说,跟我一起上。将这个杀人凶手碎尸万段!” 陶然已经近乎疯狂的咆哮了起来,在他的眼中已然认定了正尧是凶手,就好比之前认定那温老板是杀人凶手一样的坚定。 为此,他还不惜鼓动所有人一同向正尧发难,他坚信只要一起出手,即便正尧身手不错,也照样可以将正尧抓住,然后碎尸万段! 而陶然此举。俨然将正尧当做了杀父仇人一般,不知从何开始,这个陶然变得如此嫉恶如仇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顿时放声大笑。一股股强劲的冷风顺势从窗外吹进来,瞬间整个大厅之中便被那冷风和笑声给包裹起来,让人在无形之中感到了无尽的寒颤之意。 “大家别怕!跟我上!杀了这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强劲的冷风吹得众人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然而那陶然却依旧还要咆哮着,俨然不惜一切也要将正尧给杀死一般。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陶然与正尧有着什么样的不共戴天之仇呢! “住手!” 一声厉喝从大厅通往后院的门口传来,瞬间击散了正尧的笑声和那一阵强劲的冷风。 随即,两个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一步一步,二人瞬间便来到人前。正尧的身边。 而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一直都没有出现的袁海云与麻脸老头。 “海公子?麻脸老伯?” 这个时候。那陶然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又平复过来,一脸疑惑地说道。 然而他的这一切举措,包括表情眼神,全都如同照相机一样输入进了正尧的大脑,正尧已然对方才陶然的一切行为都已经了如指掌。 “是不是觉得我们出现在这里你很意外?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在这里呢?陶公子?” 看着陶然那一脸微微有些茫然,嘴角微微有些颤抖的样子,袁海云却是用极其冰凉的口吻说道,同时他的那一双深黑的眸子之中尽显那如冰窖般的寒意。 对此,正尧自然也是全数看在眼中,心中却不禁嘀咕道:“方才海云说要去见麻脸老头,结果二人便一直都没有出现,看着海云这个架势,应该查到了什么。而且听他所说的话,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后来又亲自解决了。嗯,海云现在比以前成熟多了。” 海云与正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之好,那是毋庸置疑的。海云的品行也是很好,唯有的缺点便是反应相对较慢,懒得去思考问题,当然,是除了与医学方面有关的东西。 然而现在看见海云能够亲自去面临处理并解决一些问题之后,看到海云的成长,正尧自然会是很高兴,很欣慰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 闻听袁海云这么问自己,那陶然显然显得有些惊慌起来,似乎西洋镜快要被人拆穿一样。 袁海云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然后道:“别装蒜了!大家听我说,千万不要被坏人给利用了!” “海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你说清楚!” 陶然顿时不愤起来,听着袁海云这口气,摆明就是在说自己,说自己利用大家,说自己就是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陶然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听他那一口不愤不满的话,袁海云却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如同之前的正尧一样,是那样的肆无忌惮,是那样的不屑一顾。 而袁海云的这一举措却是让所有人乃至是陶然也感到一阵诧异纳闷儿,怎么这俩人都那么喜欢发笑呢?发笑就发笑呗,干嘛还笑的那么干瘪,笑的那么嚣张,笑的那么不屑呢? “你……你又笑什么?我……我可告诉你!你……你跟那人是一伙的,你……你可能就是同谋!” 实在听不下袁海云的那一阵有些闹心的笑声,那陶然立即指着袁海云怒斥着说道,而他说话的样子却是显得有些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底气,气势上已然弱了不少。 “凶手?同谋?哈哈哈哈!”袁海云再次放声一笑,然而下一刻却突然一皱眉头,瞳孔紧缩,怒指着陶然道:“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第二十七章 厢房屋顶设机关 潮湿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昏暗的客栈大厅,时不时随窗飘进几滴雨水,落在地上滴答作响,萦绕出来的冰凉氛围,将原本就寂静凄清的这家山间客栈显得更加的孤寂起来。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所有人都不由顿时一震,那一道道惊愕诧异的目光全数落到了陶然的身上。 袁海云与麻脸老头的出现已然让陶然为之感到了恐慌和惊震,而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袁海云更加直指陶然就是真正的凶手,这不由地让在场所有人都一番抽搐,倒吸一阵凉气。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在诽谤我!我要告你,我要状告你!” 陶然顿时一阵激动,口不择言的咆哮起来,眼中闪现出来的愤怒之意足以将袁海云给淹没吞噬。 一个人诽谤他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诽谤的时候还能够做到振振有词,还能够在气势上将对方给压倒,这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开始深思,这还是诽谤吗? 不过陶然的表现也显得颇为的气急败坏,似乎真如他所说的,袁海云是存心在诽谤污蔑。 摇了摇头,微微抿起一丝笑意,袁海云便看着陶然说道:“我并没有诽谤你,我说的是事实,你也不必在此装蒜了!” 说完,袁海云一甩右手,直指向了陶然。 却见袁海云的神色是那般的坚定。如同在法庭上指证罪犯的控方大律师一般。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而一旁的正尧,在看向袁海云的时候,不禁也点了点头,对袁海云的表现给出了极为的肯定,对于袁海云的进步,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欣喜。 “休得胡言乱语!你说我是杀人凶手,那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面对袁海云那肯定又肯定的语气与态度,说什么都是废话,倒不如让他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出来,因而那陶然此刻却是显得极为的有恃无恐。仿佛笃定袁海云等人拿不出证据一样。 或许在陶然看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证据被袁海云发现。 只是,未曾想到,已然到了这个份上。陶然竟然还能够如此的气势如虹,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之意。 不过即便如此,袁海云也只是顿了片刻,随即再次微笑的看着陶然说道:“陶公子是吧!其实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敏和你的那种镇定。只不过,不管人有多么聪敏,但是一旦犯了罪,终会有线索留下,有线索,就会被人发现,而你。很不幸地被我给发现了。” 袁海云的语气显得很是平淡,说话时的面目表情并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足以见得对于自我的情绪控制能力,袁海云已然又更近了一步。 而袁海云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禁再次把目光从袁海云身上移到了陶然的身上。 闻言,陶然却是不屑一笑道:“哈哈!线索?什么线索?少在这里无中生有,混淆视听!” 在陶然看来,袁海云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靠着他自己的猜想幻想出来的,根本就是不切实际,根本不能够作为所谓的什么线索证据。 不过陶然越是这样。却越发的引得旁人对他的注意,在无形之间,似乎在场的所有人则是更加倾向于了袁海云的说法,看着陶然的那一目光却是更加的锐利起来。 “我说有那自然就是有,绝对不会乱加冤枉与你!诸位。请随我来,我想让大家看一样东西!” 说着。袁海云却是朝着众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他便率先迈步上前,直接往地字三号房而去。 在场众人对于此事自然有些不明所以,到底袁海云的目的何在,也是无人知晓。只是袁海云越是如此的神秘,那就越发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与注意力。却见当袁海云迈步往前走去之后,所有人,包括陶然本人,也都跟了过去,势要一看究竟。 “地字三号房?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不是这位老伯的厢房吗?怎么,难道这位老伯才是同党?!” “这里黑漆漆的,还有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难闻的味道,这里难道还有死人?” …… 当众人都来到地字三号房门前之时,众人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或是胡乱猜想,或是无中生有,或是瞎编乱造,总之无所不用其极,一时之间,地字三号房门前便一片吵闹不休。 半晌过后,等所有人的“挤”进了厢房之后,袁海云便立即再次举手道:“大家请安静!” 一声轻喊,所有人旋即静了下来,而袁海云则是会意的笑了笑,又道:“没错,此处乃是地字三号房,不过我带大家来此并不是让大家参观这里,而是想告诉诸位,之前两名遇害者在被杀之前,凶手都是从这间屋子跳出窗户杀人的!” “凶手是从这间屋子出去杀人的?” 冯掌柜不禁哑然的问道,随即下意识的朝着那麻脸老头看了一眼,眼中则是闪现了许多的疑惑和不解。 而在袁海云说完方才那一番话之后,却见陶然整个人竟然下意识的浑身震了一下,如同突然被一道天雷给击中,被麻痹在了远处一般,一动不动。 正尧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听完袁海云说完话之后,正尧下意识的便往陶然身上看去,自然而然的,正尧也发现了陶然方才的那一番动作。虽然很轻微,很细小,但是正尧也全数将之捕捉到了,如同一抬灵敏的照相机一般。在捕捉到美丽风景之后立即就会将之拍摄下来。 “那……那又怎样?” 对于袁海云方才所言。听起来仍旧是模棱两可,根本不能够说明什么,更加不能够说明自己是凶手,于是那陶然的底气似乎瞬间又攀升了起来。 当然,不仅是陶然,就是一旁围观的众人,也是觉得这并不能就能够说明陶然就是凶手。既然是凶手在犯案之时是通过地字三号房去现场的,那也只能够证明凶手来过这里,并不能说出谁是凶手,更加不会与陶然扯上关系才对。因为陶然似乎与麻脸老头根本就不认识。 “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袁海云摇摇头,随即把头看向了头顶的那一处木板上,随即又指着木板道:“诸位且看这里。这里的漆色与周围相较起来,明显的要潜了一些,我想问问大家,什么原因可以造成同一块材料,同一间屋子,同一种油漆漆的木板屋顶颜色分布不均呢?千万别说在建造客栈之初时就是这样,因为这种可能根本不存在。” 袁海云却是越来越心细了,在提出这一个问题之后,正尧不禁再次对着袁海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正尧也跟着把头抬起来。往袁海云头顶上方的木板屋顶看了去。 片刻之后,正尧不禁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该处的活动摩擦次数大于其他处,那么表面的油漆就会逐渐的因摩擦而褪去,油漆一旦褪去,那么颜色自然就会相应的变的浅一些。” 一番微微具有专业方面的阐释之后,正尧俨然已经明白了袁海云的意图,随后又不禁再往屋顶看了过去,似乎还意犹未尽一样。 “没错!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是为何该处的摩擦要大一些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那便是该处的木板是可以左右移动的。移动的次数越多,那么摩擦就会越大,木板表面的油漆的颜色也会因此而褪去导致颜色变浅。” 正尧说完,袁海云接着又道,二人此刻倒像是唱起了二人转似的。不由地引起周遭众人的点头认可,觉得正尧袁海云二人说的确实有道理。 然而此刻再看那陶然。却见他的脸上似乎已经出现了一丝丝阴云,轻张着嘴巴,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那海公子这是要表达什么呢?” 闻言,冯掌柜立即追问着袁海云说道。 冯不凡可不是正尧那等聪明之人,闻听袁海云的这一番话,他依旧没有搞明白这与那陶然是凶手有何种关系。 一般的人本来脑筋就转的比较慢,而且加上对那些个推理,动脑子的东西又不喜欢去接触,这不得不使得所有人都与冯不凡一样,心中也是起了阵阵疑惑。 没有直接回答冯不凡的问话,袁海云却是选择反问向陶然,脸上的表情让人一看就会生起敬畏之意,不得不说,这个袁海云还真的成熟了不少,已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此处木板有明显被移动发生摩擦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一处木板是可以活动的!可是,既然是房屋屋顶,也是二楼厢房的地面,在建造之初之时,应该没有道理会建造成活动的吧?” 并没有理会陶然的不以为意,却见袁海云只是撇头看向了冯不凡,对着冯不凡循声笑着问道。 冯不凡点点头,立即道:“别说是建造之初,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将木板地面用成活动的,要知道,这个是活动的,一旦踩坏踩滑,从二楼楼上掉下来,那可是不得了的,我们客栈可没有这个能力去承担这些。” 冯不凡说的很诚恳,毕竟是开客栈的,没事把木地板掏一个洞,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那便很简单了,此处木板之所以会有这般迹象,完全是因为有人在此处设置了一个机关的缘故!”袁海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机关?” 众人顿时一诧,小小客栈竟然还能有机关,这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机关又怎样?与我何干?” 见所有人都再次用一种惊疑的眼神看着自己,陶然不禁看向袁海云问道,显得很是不满。 袁海云顿时收敛了先前的笑意,嘴角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立即正色道:“那我想要请教一下陶然公子,敢问楼上的住客可是陶然公子你?” “是我又怎样?”陶然不以为意的道:“难道就因为我住在楼上,我就是杀人凶手了?荒谬!简直是荒谬!” 住在二楼就有杀人的嫌疑,这个若不是袁海云在胡说八道的话,那便是袁海云存心在污蔑,似乎翻遍大明律例,也找不到住二楼就是杀人凶手这么一条定律来! 显然,在陶然看来,袁海云根本就是混淆视听,无中生有。 第二十八章 无语吟噎空自嘲 “哈哈哈哈!” 听得陶然一番不屑的话之后,袁海云却是再次放声一笑。而笑声在空间不大的地字三号房之中飘荡着,夹杂着丝丝雨水嘀嗒之声,却是令整个屋子显得格外的冷清与昏暗。 “你又笑什么?” 之前正尧就放声大笑过,后来袁海云在大厅之中出现之后也笑了一番,到了现在,在这个原本就显得有些拥挤的小屋子里面,袁海云又再次的放声大笑,声音却是那样的具有震撼力,瞬间就让陶然感到一阵不爽。在清瘦的面容之上,已然再次浮现出了一道凌厉的怒意。 陶然此刻必然是愤怒的,似乎是在被人冤枉后的他感到了委屈无法得到平息转而演变成为的愤怒! “其实很简单,两起命案发生之前,你都在天字三号房中,随后你趁着大伯熟睡之际,便开启你自己在天字三号房设置的机关,接着你便从楼上跳下来,然后一路往窗户奔去,最后跳出窗户,去案发现场杀人! 然而你却没有想到,两次大伯都发现了你,两次都跟着你到了案发现场。不过你为了替自己洗脱嫌疑,让人不去胡乱怀疑人,故而你并没有杀死他,而仅仅是将他给打晕。这样一来,每次案发现场他都在场,由不得别人不去怀疑他,而你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去杀你想要杀的人! 怎么样,陶公子,我说得没错吧!” 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线,深邃的黑眸之中隐隐散发出一股阴寒之气,袁海云一脸严肃的看着陶然说道,似乎方才所说的一切全都是袁海云亲眼所见一般,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觉得画面是那样的真实存在。 闻听袁海云说完之后,看的袁海云那一双微微冰凉望着自己的眼神,陶然不禁顿时一颤,下意识的把目光瞥向了另一边。似乎不敢去直面袁海云的眼睛! 而片刻之后,陶然才微微平复了下来,旋即笑道:“哈哈!精彩!精彩!真的很精彩!海公子的想象能力竟然如此丰富。以陶某看来,你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一个在天桥下说书的说书先生!” 不想陶然在闻听了袁海云所言之后,仅仅是出现了片刻的踟蹰。随即又恢复神情,而他的那一张笑颜似乎比之之前更为的显得自信,对袁海云方才所言,打心里的产生了不屑。 “呵呵,是吗?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陶公子还想狡辩?” 嘴角溢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袁海云也没有在意陶然的那一番嘲讽,却是再次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这个陶然更厉害,见到棺材,他也不会掉泪。 如今袁海云将事情的经过都已经说了出来,如果换做其他的凶手。就算不招认。也不至于反口冷嘲热讽,而这个陶然没有承认也就罢了,竟然还将袁海云所说之事全都当做子虚乌有来听,整个过程之中,竟然没有表露出一丝太过明显的异常之处,隐藏之力确实够强。 “事实?事实上你就是在这里子虚乌有。胡说八道!我问问你,有谁。都有谁亲眼看见我从楼上跳下来往跳窗去杀人了?都有谁看见我亲手杀人了?” 陶然这时却显得有些趾高气昂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比之之前要大了不少。那不卑不亢的样子,似乎彰显的他乃是一个正直不阿之人,他所说的都是那样的振振有词。 这二人在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辩驳着,却是让一旁众人看得云里雾里,听得一阵茫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似乎还真的分不出谁是谁非来。 不过这也难怪其他人,毕竟他们对整件事都不了解,他们也并没有像袁海云那般的深入调查过,到了这一刻,众人只得一会儿看向袁海云,一会儿看向陶然,就是不知道这如何才是头。 “你别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其实很简单,两次发生命案后,你都没有出现在现场,这就已经证明出你的可疑; 而在发生命案之时,应该是早饭过后,所有人都是看着你上的楼却并没有人看见你下过楼,可是在两起命案发生之后,你却出现在了大厅之中,那敢问你是怎么从天字三号房之中来到客栈大厅之中的呢?其实理由很简单,那便是你开启天字三号房的机关,进入地字三号房,跳窗出去杀人,然后折返回来,直接来到了客栈大厅的! 最后,在我和大伯准备开始调查你的时候,你竟然命你的书童陶洪将我们二人打晕,想要制止我们去揭发你。可是你并没有想到,我精通施针之法,在自己被打晕的同时用银针封住了晕睡穴,结果我佯装晕倒,待陶洪走来,我便用银针将其给治服!” 袁海云娓娓的说了一通,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给交代了出来,确实是引起了不小的震荡。对于这一番推想猜测外加一些亲身体会,袁海云已然可以肯定陶然就是真正的凶手! 说完之后,袁海云便朝着正尧走去,脸上尽显得意之色,似乎在对正尧进行挑衅:这一次,该老子威武一把了吧!老子可是比你先破了此案哦! 看着袁海云那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正尧却是心中一笑,并没有做出什么举措。 而陶然闻听袁海云所言之后,却是摇头道:“呵呵,我不得不说海公子你的想象力是真的很丰富,你的表现完全可以媲美天桥底下说书的说书先生了,相信你要是去摆台说书,生意一定会非常红火的!不过,说了这么多又怎样呢?那你说说,你这说的这些是你亲眼看见的吗?你所说的这些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作证?你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呢?证据?证据在何处呢?没有证据,你说的再有道理那也不过是屁话而已!哈哈哈哈!” 叫嚣,不屑,咆哮,陶然俨然将袁海云方才通过自己的推断和经历得到的结论完完全全的给否定了,似乎说了那么多全部都是一通废话,完全没有丝毫的意义,根本就是袁海云的一家之言。 片面之词谁都会说。有的人为了指证某人,会不惜一切的去编撰故事,虚构事件。说的惟妙惟肖,深情并茂旨在让人去相信他所说的就是事实。然而,无论说的如何的天花乱坠栩栩如生,但是说到底。最需要的还是证据,证据才是根本! 然而陶然所说的也一点不假,如果没有所谓的证据,没有陶然杀人的证据,那终究不过是屁话废话而已。一家之言,不足以成为呈堂证供。 “额……我……我刚刚说的这些难道不是证据吗?” 闻听陶然方才的一番叫嚣咆哮,看着陶然那一副不可一世的不屑样子,袁海云不由地一阵愕然,随即轻言细语的看着正尧低声说道。 以前看见正尧破案都是用推理开始,然后将疑犯的动机,经过全数说出来,如同放映电影一般的给人以真实的感受。这便使得很大一部分疑犯无法坚持。便自行招认。 于是袁海云便依葫芦画瓢,认为面对所有的疑犯都可以这般对待,因此,他最终便忽略了证据这么一个重要的东西,想要将疑犯治罪,原来最终需要的还是罪证! “不……不是。” 袁海云的表情显得很惆怅。眼神显得很幽怨,似乎在期待正尧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然而正尧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显无奈的低声说道。 其实袁海云现在有如此表现正尧已经感到很是欣慰了。毕竟袁海云的成长正尧是有目共睹的,只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来不得半点虚假。而事实上,袁海云所说的一切,除了机关的存在,除了陶洪的加害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是指证陶然的证据,也就是说,袁海云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靠着自己凭空推测出来的,虽然这个确实是事实。 然而正尧的这番回答,无疑会给袁海云一个打击,毕竟方才袁海云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看着正尧,在袁海云的心中已然迸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自信,一旦这道自信之力建立,那么袁海云日后无论在仕途还是在生活之中,都将会很轻松,只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听正尧所言之后,再看看袁海云顿时拉长的脸面,陶然不禁大笑一番,接着又道:“海公子啊海公子!你说书讲故事的能力真的无人可及,想要学人扮县官按擦使,简直是可笑不自量!还是先回去弄清楚什么是证据,什么事空口无凭再来吧!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陶然的这一番咆哮,自然而然的又在无形之中给了袁海云一阵强烈的打击,不可否认,陶然所说的一点也不假,但是他这样说,袁海云那已经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脆弱的心灵还能够承受得住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干瘪的一笑,笑的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笑的是那样的哀怨不已。 袁海云之前一直都显得比较单纯,为人很憨厚,从来都不与人争斗,也不会去挑事,更加不会刻意的去追求什么,在意什么。故而,活到现在,已经十六岁的他基本上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打击,在他那单纯的内心中,永远都被一层温柔给包裹着,不曾有过丝毫的伤害。 然而自从与正尧一同进京,自从与正尧一起在京城里面闹出阵阵风波之后,自从亲眼见证了正尧、张诚、柳彦甚至关震之流高中之后,袁海云的内心便已然开始萌生了进取之心。 以往的那种安然闲适已然开始渐渐离他远去,原因很简单,朋友在变强,兄弟在成长,自己不可以拖后腿。因此,他开始了他自己的仕途,当上了御医。 然而当上御医的他,道路并不好走,刚刚上任不久,便发生了李贵妃命案,结果自己被关押大牢。若非正尧及时回来,靠着正尧的聪明睿智,自己已经成了刀下亡混。后来与正尧去陕西,破大案,也全靠正尧的机智,而自己只能在一旁打酱油;到了扬州,飞天狐狸出来,本以为也可以借此表现一下自己,结果最后还是靠正尧之力,将飞天狐狸治服。最后的广州府,以为自己可以潜入广州海道衙门找到汪柏的罪证,将之绳之以法,岂料又是出错,被人发现,差点又丢了性命,最后还是靠正尧出面,将一切问题给解决……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有正尧的在场,全都是靠着正尧才能够解决问题。 他袁海云也是一个人,他也是一个有头脑,有双手的人,他不想只靠兄弟,他不想被人说的一无是处。 因此,他决定作出成绩;因此,他非常看重这一次的命案。 而袁海云也真的很用心,很注重每一个细节,最终还成功的发现了陶然就是凶手! 看上去这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都是那样的水到渠成,自己这一次终于可以立功了。 可是,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自己所有的努力竟然只是用一句空口无凭予以回击,这如何让他能够接受?这如何能够让他能够面对?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就是白费力气,吃力不讨好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毫无意义吗? 不,他不能够接受,他接受不了。 越是这样,袁海云的内心就如同翻滚的沸水一般,不断地搅动着,一阵一阵的抽搐让他隐隐有些无法忍痛,让他此刻什么都不敢去想,什么都不敢去理会,只想静下来,静下来,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静下来。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自信,在正尧那一句“不是”之下,是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显得那般的毫无意义,毫无生气。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竟然都不是所谓的证据,竟然只是陶然口中所说的一句废话,一句屁话。 “嘶——” 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袁海云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两颗眼睛已经开始泛起一道晶莹之花,眼眶周围也微微有些红润,那种无尽的无力感顿时油然而生,让他根本无法自我控制,让他根本无法平息。 缓缓地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像是在自嘲,只留下无语吟噎。 “没有证据就想在此胡乱冤枉陶某,若是有一庸官在此的话,那陶某岂不是成了冤屈之鬼了?” 陶然根本不理会袁海云的任何感受,继续讥讽的说道,似乎想借此报之前袁海云说他是凶手之仇! 听到陶然这么说,周围再次呈现出一片宁静,似乎所有人都开始相信,陶然所说的才是真的。 “混账!你想要证据是吗?那好,我就给你证据!” 第二十九章 厢房柴房看手印 突然的一道厉喝顿时响起,原本已经因袁海云而产生的寂静顿时又被打破,余音在狭小的厢房之中游动飘荡,直入人心,久久不散。 而定睛一看,发出厉喝的却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都没有说话,却为袁海云感到不忿的正尧,只见正尧怒喝一声之后,便立即走到了陶然身前,一脸的怒色,让陶然竟然不敢去直视。 对于正尧的这一道厉喝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除了恍若丢失了自信之心的袁海云。而所有人都不禁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正尧,似乎他们此刻更多的是在心底认为陶然就是所谓的凶手,期待正尧可以真正的给出所谓的证据来指证这个不可一世的陶然。 窗外的雨到了这一刻却是越发的大气来,乍一听,仿佛连老天也在为正尧加油打气。 然而闻听正尧此语,和他那一脸的怒色,陶然也不禁微微将步子往后退了两步,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才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能够有什么证据!你……你别忘了,你也是疑犯!” 到了这一刻,陶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叫嚣或者不可一世,相反的,在面对正尧的那怒目圆瞠的眼睛之后,陶然也下意识的感到了心凉,不自觉的丢了先前的气势,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不敢有半点的叫嚣。 所谓的输人不输阵。看此情形。正尧还未说出所谓的证据,陶然已经输了一半,只怕正尧将所谓的证据说出来之后,陶然更加没有回还的余地。 “我一直没有说话难道你以为是因为我想听你在这里废话吗?我可以告诉你,虽然他所说的不是真正的证据,但是也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测,只要我能够找出你的杀人罪证,那么他所说的就是铁证!” 眼见陶然已经开始连连后退,而一旁的袁海云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现,正尧不得已的怒指向陶然。用比方才更加响亮的声音怒斥着说道,同时还不忘变相的为袁海云开解,以此来告诉袁海云,他所说的并不是什么废话。而是最合理的推测,是有可能成为证据的! 然而在闻听正尧如此说之后,却见袁海云顿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走到正尧旁边,道:“你说的是真的?我所说的可能会成为证据?” “是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证供!” 正尧点点头,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说道。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废话连篇!什么狗屁证据!我告诉你,你们休想串通起来坑害我!” 见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说话似乎将自己给忘了一样。陶然又再次的不爽起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仿佛一旦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么索性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不过对此,正尧却是再次把目光对准了陶然,然后用一副极为不爽的口吻道:“是不是狗屁证据,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大家跟我上楼!” 说着,正尧率先便径直往楼梯走去。一副跟我来有证据的样子。 其他人自然是好奇心十足,纷纷的跟了过去,而陶然看见这一幕,似乎有些脚下发软似的,竟然有了不想跟去的冲动。 “怎么?陶公子难道怕穆公子发现了你的杀人证据。故而不敢跟上去?” 见到陶然不动身的样子,冯掌柜立即碰了碰陶然说道。态度也没有以前那般友好了。 或许在冯掌柜看来,这个陶然已然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了,现在也没有必要对他客气什么。 却见陶然狠狠地怒瞪了冯掌柜一眼,随后道:“去就去!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说完,陶然也不管那么多,径直往楼梯走去,一副大摇大摆,浑然没事的样子,似乎在告诉众人,他陶然根本就不怕正尧,根本就不屑那所谓的证据。 片刻之后,正尧便来到了天字一号房,而天字一号房便是白如水的厢房。 此刻天字一号房之中没有什么变化,地上还是躺着一具白衣女尸,依旧七孔流血,只不过血渍已经干涸,再没有流动。 随即,正尧便走上前去,来到白如水身前之后,立即蹲下身子,而冯掌柜等人也纷纷的靠了过来。 正尧望了望来人,却见陶然正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看着自己,随后又看了看地上那一具七孔流血的女尸,脸上微微抽搐了一番之后,便努力的平复回来。 这一切正尧自然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言说什么,而是对着众人道:“大家都到齐了吧!那好,现在请大家看看这胸口处是什么?” 说着,正尧一手指向了白如水的胸口处,只见胸口处隐隐有一道手掌印浮现出来。 “手掌印?” 众人顿时惊疑地说道。 “对,就是手掌印。” 正尧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那又怎样?她摆明就是被人用手掌打死的,留下手掌印一点也不足为奇。” 陶然不屑地说道,显然对于正尧带着这么一大帮人上来,就为了看这么一个手掌印而感到无语,根本毫无意义的举措,竟然还被正尧当成了什么证据,确实让他觉得正尧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大家跟我来!” 看着陶然那根本就不在意的眼神,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什么,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立即起身,对着众人再次说了一句。 说完,正尧也不管别人是做什么想法,然后立即转身往对面的天字二号房而去。 对于正尧的此举,所有人包括陶然都是感到万分的不解,不知道正尧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是看了一个手掌印,就劳师动众的叫所有人来,看了之后什么话也不说起身就走,然后又往对门而去,这一个举措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要知道,正尧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他有所谓的证据,他有陶然杀人的证据! 这要是没有,而是正尧信口胡说的,那岂不是又白忙活一场? 虽然大家都开始怀疑陶然可能就是凶手,因为种种迹象也表明,陶然最有可疑,他们也不想与一个杀人凶手为伍,只是如果真的找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那么这么跑来跑去,看来看去也不是个事儿,也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这一点,众人都是知道的,也是最担心的。 只不过却见正尧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真的煞有其事,这使得所有人都不禁把所有期望都压在了正尧的身上。最后在思量片刻之后,众人便毅然的跟上了正尧的脚步,往对面天字二号房走去。 天字二号房之中同样没有什么变化,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具尸体,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怒目圆瞠,七孔流血,血渍在这一刻也是干涸凝固了。 当所有人走到天字二号房之后,正尧再次蹲下身子,然后在温老板的身前指着温老板的胸口,又道:“大家看这又是什么?” “手掌印!” 所有人想也不想的立即回答道,显然对于正尧想要问的问题似乎他们都有了心理准备。 正尧点点头,然后起身,指了指其他六具尸体,道:“那这些尸体的胸口呢?都有什么?” “还是手掌印!” 众人的回答已然开始有些不耐烦,正尧老是问着这么一个同一问题,到底是想要干嘛? 难道他所说的这些掌印就是所谓的证据?可是手掌印怎么就是证据了呢? 不懂,不懂,所有人都很是不懂。 “那好!大家跟我去柴房!” 说着,正尧立即又准备往门外走去,脸上却是一脸的兴奋。 “等等!”陶然突然伸出右手将正尧给拉了住,随即有些不满地说道:“喂,你到底想怎样?看了这里,又看那里,现在还去柴房看什么?你问了这么多掌印,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其他人都对陶然有些不爽,不过他此刻所问的问题也正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因而在陶然问向正尧之际,所有人都不由地一阵点头,表示赞同。 而这时的袁海云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异色,然后又往那温老板的胸口掌印看了看,随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 看了看所有人的表情,然后又将目光往陶然的右手看了看,最后正尧才对着陶然说:“想要知道所谓的证据,就必须去柴房一看,去看了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什么是证据!” “我倒要看看你想要玩什么把戏!我就不信你一个公鸡还真能够生出鸡蛋来!带路!” 闻听着正尧那信誓旦旦的语气,陶然一副不信邪的样子,立即收回右手,示意正尧带路。 正尧不客气,耸了耸肩,径直出了门,不多时便来到柴房之中。 而来到柴房之后,正尧便揭开遮住燕南飞胸口的白布,然后分别指了指燕南飞的胸口和红雨的胸口,然后还是那一副口吻道:“你们看这些又是什么?” “还是手掌印!” 众人想也不想,一副早就料到你会这么问的口吻,如同呻吟般地说道。 “很好!回答的很好!那我便告诉你们,你们所看见的手掌印,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第三十章 却有六指手掌印 “手掌印是最有力的证据?!” 闻听正尧突然的一语,众人顿时一脸诧异的再次望向了正尧,两眼均是一副疑惑之色,似乎对正尧方才所言,所有人都感到了不解和有所保留。 手掌印就是证据?这又是从何说起? “原来你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都不告诉我,害的我还以为这一次我会先你一步破案,实在没想到,原来我是在自欺欺人啊!呵呵,这次可是丢脸丢到家了!” 经过这么一番奔走查看之后,袁海云已然对正尧的目的似乎已经完全明白,却见他此刻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不过却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幽怨颓丧之色。 正尧微微摇了摇头,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轻抹鼻尖,道:“别这么说,这次你的想法和推测全都是对的,只不过你面对的是一个狡猾的人,他不肯服输罢了。” 并非正尧在安慰袁海云,而是他所说的确实是实情,这个陶然也确实够狡猾,并不是一般的罪犯那么容易好诓的。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或许在听完袁海云所说的一切之后,他便已然承认一切,不再做任何的辩解。 只可惜,这一次遇到的是陶然,一个非常厉害的罪犯。 “呵呵,也许吧!” 一声干笑,袁海云终究似乎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听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自顾自的说话。俨然将周围的人全数忽略一般。却见陶然顿生不爽之意,立即道:“你们有完没完!谁要听你们在这里说废话了!你倒是说清楚,这掌印怎么又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既然正尧一口咬定陶然是凶手,而且还说掌印是最有力的证据,他陶然倒是想要听听正尧凭什么这么说。或许他也已然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但是他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破绽出在哪了,就算是死,也想要死的瞑目一点。 而陶然这一番话也让一旁众人不禁连连点头,或许此刻在他们的心中。仍旧有着一团疑惑,让他们感到万般的不解。 见陶然如此激愤,似乎自己在有意诬陷冤枉他似的,正尧不禁摇头一笑。道:“你想死,我就让你死的彻彻底底!诸位,大家再仔细看看这一道掌印有什么特别之处?” “掌印就是掌印,能够有什么不同?难不成还要分大小,还分男女?” 陶然不信正尧真的仅仅凭这一道手掌印就能够断定自己是凶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完全可以说正尧是有心诬陷。道理很简单,一个人的手掌印,上面也没有写了谁的名字,这个又怎么能够指证谁呢? 陶然的想法固然是对的。仅仅从一个普通的手掌印,想要判断凶手的身份实属困难,但是,陶然忽略了一点,那便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掌纹,自然是不同的,只不过,对于掌纹这一点或许你还会否认,但是有一点,绝对可以证明!大家请仔细再看看这些手掌印。看看有什么不同!” 面对陶然的不屑,正尧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措,反而是显得很平淡,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线,单手指着担架上的两具尸体。再次对着众人说道。 正尧的语气虽然显得很淡定,但是他的眼神和手上动作却是很坚定。坚定的让人不得不去相信正尧所说的是真的。于是所有人都照着正尧所言,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那两具尸体,一副认真的样子,仔细的观看起来。 由于两名死者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原本在胸口处显得模糊的手掌印,在这一刻却已然清晰了些许,甚至依稀可以见得到上面的一些纹路。不用多解释,这些纹路就是正尧所说的掌纹。 看着这一丝丝,像是“川”字,又像是“风”字的掌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与之进行了对比起来,其中不乏有人惊呼掌印上面的纹路还真的奇怪,竟然真的与自己的不相同!随即甚至还有人相互用着彼此的手进行对比起来,显然这些人之中大多数人似乎都并不知道有每个人的掌纹都有所不同这么一回事。 “咦?这……” 冯掌柜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惊疑的指着燕南飞胸口处的手掌印上靠着拇指处的一点说道,两眼大睁,一副疑惑的样子。 随后冯掌柜又撇过头,把目光又对准了一边的红雨,同时又看向红雨胸口处的掌印,在细细的一番查看之后,他也不由地再次为之一震,似乎更加断定了自己的怀疑。 “看来冯掌柜已经发现其中的端倪了,怎样,陶公子,还需要我言明吗?”正尧抿嘴笑道。 冯不凡的一切举措正尧自然看在眼中,而从冯不凡的反应之中,正尧也明白了冯不凡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手掌印的关键之所在。 “废话!你不说清楚就想诓我,你当我是傻子?” 似乎看不过正尧的这番态度,尤其是正尧的那一张笑颜,怎么看,他陶然都觉得不爽,因此陶然不由地再次怒声说道。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够如此的理直气壮,呵呵,你还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袁海云顿时站了出来,不禁摇摇头,指着陶然又道:“你好好看清楚这些手掌印!这些手掌印有六根手指!六根手指,陶公子,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六根手指?!” 袁海云一语既出,所有人顿时一脸的愕然,随即立即将目光再次凑到两具尸体上的胸口处。然后用手指。指着掌印上面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数了起来!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六根!” 两处手掌印的拇指旁边均是露出一个小点,而这一小点如果没有错,便是所谓的六指。 “很显然,凶手乃是一个六指之人!” 见所有人都已经了然,正尧便趁机说道。看着陶然的那一双黑眸却是更加的肯定起来。 面对正尧的这一番肯定的眼神,陶然不禁下意识的将右手回收了一下,而眼神也不禁闪躲起来,不敢去直面正尧的那一道凌厉的目光。 “而你。陶然陶公子!我之前便发现了你,原来你的右手就是六指!如果到此刻你还要否认的话,那可以让所有人将右手伸出来,一一进行对比,相信凶手必定无所遁形!” 到了这一刻,袁海云也来了精神,一扫之前的阴霾,一脸严肃的对着陶然说道。 先前一刻陶然笑称自己没有证据就说他是真凶,最后自己还被说成是不知所谓,空口无凭。结果被当做笑料,这一口气,袁海云一直都咽不下去。虽然陶然所说的并不算错,但是这无疑对袁海云的心灵造成了伤害和打击,这使得袁海云心中顿时如有一根芒刺一般,微微动一下就有种锥心的疼痛。 可是现在,证据已然出现,六指手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据,正如袁海云所说的一样,只要将手放上去。逐一的进行对比,相信谁是凶手便立即显露无疑,孰神孰鬼昭然若揭。 “对!一一进行比对!谁要是凶手,那么谁的手掌就会与这一手掌印完全吻合!” 冯掌柜立即附和着说道,他也如同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得以爆发一般。 或许对于冯掌柜来说,现在客栈能不能继续开下去已经不是最终要的了。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尽快的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以安人心。 与一个杀人凶手,而且还是一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住在同一处地方,谁的心里都会忐忑不安,长此下去,说不定凶手还没有出手杀自己,自己倒是先因为这一阵子的不安压抑的不成人样,甚至崩溃自杀。 “陶公子,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要不把你的手套脱下来比一比?” 微微张嘴笑了笑,露出一副森白的牙齿,正尧饶有趣味的说道,仿佛此刻的陶然已然成了自己的阶下囚,自己现在可以好好的戏谑一下陶然。 说着,正尧不禁再次把目光放到了陶然的右手手上,只见陶然此刻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的帆布手套,而拇指旁边依稀可以看得见一块微微凸起的地方,很明显,一定是陶然的六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此,陶然却是没有直说什么,反而是回以正尧一阵大笑,只不过这一阵大笑却显得是那般的干瘪,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苍白无力的笑声,如同一千年死尸一般,透着股股的冰凉气息,让这个狭小的柴房顿时变得冷清起来,没有一丝温度。 “你……你笑什么?都……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笑什么?” 看着陶然的举措,冯不凡一脸的不解,不由地立即问道,只是语气却显得僵硬了许多。 陶然闻听冯不凡一言,随后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正尧,不禁又笑道:“呵呵,不错,不错,没想到,在这山野之地,竟然能够有像穆公子这般心细如尘的人,今番我陶某人栽在你的手上,算是运气不好!” 到现在为止,陶然也并没有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的,或者是有罪的,他仅仅是说自己运气不好,这倒是让正尧觉得挺新鲜的。如果每一个犯了罪的人都用一句运气不好来搪塞,那岂不是整个大明王朝的法律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任谁犯了错犯了罪,都用一句运气不好,岂不是都不会受罚? 对于陶然所言,除了用荒谬二字来形容之外,或许正尧还真的找不到另外的词语了。 “呵呵,其实并没有什么运气好或者不好之分,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是谁,一旦犯了错,犯了罪,都要接受处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这乃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第三十一章 细说缘由追根源 正尧再次正色说道,如同一个审判官,正在进行最后的一锤定音。 此刻窗外的雨水潺潺不停,似乎正在进行着心灵的洗涤,却见众人此刻的面色均是露出了一副坦然之色,轻松了许多。 每个人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上相应的责任,这是一个做人的最根本。正如正尧所言,根本不存在什么运气好与不好之说,犯了错,犯了罪,必定会留下相应的线索给别人调查,只是能否查出来,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陶然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傲骨,也没有再继续叫嚣,对于正尧的指证,对于袁海云的所言,他这时也没有反驳或者否认,有的只是变相的默认。 却见此刻的众人,全都将目光对准了陶然,已然确定他是凶手的众人,眼神之中自然多了几分畏惧之意,毕竟对方可是一连杀了十个人的凶手。 “怎么,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陶公子是愿意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们这么多人合力将你抓起来呢?”冯掌柜立即又对着陶然说道。 说什么都是废话,既然知道谁是凶手了,最切实际的还是先将其抓起来再说,以免夜长梦多,到时候让眼前的凶手发狠来一招鱼死网破,那可就麻烦了。 别看陶然整个人就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他可是一连杀了十个人的凶手,到底他的武功有多高,连正尧也不敢去胡乱猜测。他要是束手就擒那便是最好,如若不然,到时候打起架来,仗着人多,陶然也会力有不逮,终究会被降服,只是肯定还是会付出一些代价的。 “等等!”见冯不凡意欲上前来,陶然却是一把伸手挡在冯不凡面前,随即又道:“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明。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穆公子,不知道穆公子是否愿意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说着,陶然不禁把目光看向了正尧。一副期待的眼神,倒是比之前任何一次看着正尧的眼神要虔诚了许多,认真了许多。 对于陶然此举,正尧却是微微撇嘴。弯起一道弧线,笑道:“陶公子的疑虑应该是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我是怎样怀疑到你的,对吧?” 似乎正尧早就看穿了陶然的心思一般,还未等陶然开口问出来。正尧反而先行开口反问道,而听着正尧的那口吻,倒像是真的一样。 同样的,在听到正尧这般反问自己之后,陶然的眼前顿时一亮,不禁再次好好打量了正尧一番,旋即道:“呵呵,穆公子果然厉害。陶某真的很佩服!不仅心细如尘。竟然还能够通过别人的细微动作窥探出别人的内心世界,厉害,实在是厉害!没错,我就是想要知道,穆公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又是怎样怀疑到我身上的。” 不想与正尧所说的如出一辙。陶然的问题竟然丝毫不差的被正尧给说中了,真如陶然所说的一样。正尧真的可以通过别人的细微动作,从而窥探出别人的内心世界。如此人物。他陶然竟然遇到了,也不得不让他自己觉得自己是运气不好的原因。 而陶然的这一个疑惑其实也是袁海云以及其他众人的另一个疑惑,虽然凶手已经揪了出来,但是自始至终,这个陶然都没有暴露过什么才对!就是之前袁海云所说的,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到底是什么导致正尧会如此的开始怀疑陶然就是凶手,继而发现六指手掌印将陶然给完完全全的给抓了出来呢? 这一个原因显然不是偶然性,否则为何只有正尧发现而其他人没有? 却见所有人都不由地再次朝着正尧投以了期待的眼神,期待正尧能够给出一个解释。 对此,正尧微微皱了皱眉眉头,然后道:“其实一切都应该归结于那一道云南豆蔻的香气。” “云南豆蔻的香气?那不是温老板特有的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冯不凡立即问道,对于这所谓的云南豆蔻的香气,他也是知道的,不过这都是那温老板的货物,似乎与陶然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才对。 “对,没错,这云南豆蔻乃是温老板的货物,只不过,当在第一个案发现场,也就是厨房闻到这一股味道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温老板。不过后来细细一想,如果温老板要杀人,显然不会带着这种豆蔻在身上,很简单,他不会笨到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给别人去查。因此我断定是有人诚心想要嫁祸给温老板,让他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正尧点点头,说道,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或许正尧的想法有些太过肯定,但是不置可否,如果凶手真的想要杀人,一定会极力的去掩饰掉那些对自己的不利证据,即便这些不利的证据可能到最后根本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这一点,正尧是绝对肯定的,也是他开始相信红雨之死或许内有别情。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够与我联系起来才对。” 陶然摇摇头,对于正尧的说法,他虽然表示认同,但是对于仅仅凭借这一点正尧就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显然他不服。 “当然,仅凭这一点,自然不算。不过当时在案发后,大厅之中却有两人不见了,一个是斗笠壮汉燕南飞,一个便是你!而燕南飞是绝对不可能杀死红雨的,所以,我便对你进行了最初步的怀疑,当然,仅仅是最初步的怀疑。” “凭什么怀疑我,而不去怀疑斗笠壮汉燕南飞?为什么他就绝对不可能杀死红雨?这点说不通,说不通!” 对于正尧所言,陶然再次一个摇头,显然正尧所说的有些于理不合,似乎在有意针对自己一样,这使得他对正尧所谓的“初步的怀疑”有了不认同。 听到这里,冯不凡等人也不禁连连点头,陶然所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毕竟正尧的这个“初步的怀疑”实在有些冠冕堂皇,让人无法理解。 然而正尧却是也跟着摇了摇头,道:“这一点。相信陶公子你比我更清楚,你杀了他们三人,你没有理由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 “他们三人的关系?哪三人?” 冯不凡立即问道。似乎这一点更加有些不可思议起来。而一旁众人也不禁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哪三人?三人是什么关系? “燕南飞、白如水以及红雨!之所以我认定燕南飞不会杀红雨,那是因为在昨天夜里,我发现了。原来燕南飞与白如水是夫妻,而红雨则是他们的女儿!你们说,一个二十年不见自己女儿的父亲会狠心杀自己的女儿吗?更何况,从我昨天晚上的发现之中得知,这三人已经准备开始去享受他们的天伦之乐了。没有任何的道理会导致燕南飞去杀红雨!” 说完,正尧不禁定了定神,言语之中则是充满了坚定的意味,似乎对自己方才所言,是完完全全的肯定,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 “什么?燕南飞和白如水是夫妻?而红雨是他们的女儿?!” 这一条信息自然是绝对够震撼的,却听正尧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地大张起了嘴巴。一副讶然的表情。仿佛觉得此事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的,之前在客栈里面,白如水也好,红雨也罢,就算与燕南飞坐在相隔不远的饭桌前,都未曾见他们有过一句话的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这怎么能够让人去想象他们竟然会是一家人呢? 三个看上去根本就是形同陌路。没有任何共同言语的人,暗地里竟然是一家人。说出来,谁会相信? 当然,这里面的内情众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目的,有着各自的任务,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不在众人面前相认的好,以免因此而暴露身份。 “对!他们是夫妻,红雨就是他们的女儿,所以我才认定燕南飞不是凶手,而陶公子,有初步的可疑之处。当然,当时在我的心中,还有一个人是可疑的对象,那便是大伯你!”说着,正尧不禁撇头又看向了麻脸老头,随后又把目光对准了陶然,继续道:“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是让我再次肯定了我的看法。”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 陶然不禁又一阵疑惑地看着正尧,似乎这个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让他很是好奇,这一幕到底是哪一幕呢? 同样的,冯不凡以及周围众人也再一次的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正尧,也想知道这一幕指的是哪一幕。 “没错,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便是澡堂杀人案!” 正尧点点头,正色道。 “澡堂杀人案?” 陶然继续追问道。 “澡堂之中,燕南飞的死状与红雨一模一样,均是胸口中掌,震碎心脉,七孔流血而死。同样的,大伯又一次的晕倒在了案发现场。对此,我仍旧对大伯有一丝怀疑之意,但是明显的,对你的怀疑却是加重了不少。 道理很简单,一个人杀了人,如果第一次留在现场,或许还可以蒙混过关,但是两次都留在现场晕倒,这就是个问题了,难道凶手真的那么嚣张,根本不在乎是否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答案是否定的,除非凶手是个疯子,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做。当然,大伯当时给大家的印象也是有些不太正常,所以我才会保留一点点的怀疑。” 正尧继续分析着说道,顺着案情的发展,正尧的怀疑目标也开始越发清晰明朗起来。 只是,单单是这样,显然并不够,显然还不能够完全的让人去信服。 “这点算你说的通,但是似乎这还是不能够说明什么,毕竟我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因为在此一刻,你应该还没有看见我的右手六指才对!” 陶然点点头,还是表示不完全认同,虽然正尧说的看起来很有道理。 面对陶然的如此严谨的追问,正尧的嘴角不由地再次弯起一道弧线,心中却在想这个陶然还真的是不刨根问底,似乎就心里不踏实一样,想要对付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正尧并没有表现出棘手的表情,而是微微笑笑,道:“对,我当时还没有发现你的六指,但是,在大厅之中之时,你的一切举措却是由不得我不去怀疑你!” 第三十二章 心细如尘道疑虑 “嘶——” 听到此处,所有人不由地再次倒吸了一口了凉气。 正尧给众人的意外已经太多太多,不想在所有人都云里雾里,一无所知之际,正尧竟然已经发现了那么多事情,这不得不说,正尧的思维,正尧的机智,完完全全的凌驾在了所有人之上。 闻听正尧所言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可以总结出一点来:那便是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只要是他留意的地方,几乎都会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而现在正尧又说在大厅之中之事,细细想来,这大厅之中有陶然出现的场面,似乎已经是午饭之前的那一会儿,而那一会儿也正是温老板被白如水陶然等人指责为杀人凶手的时刻。 至于在这一刻,陶然到底做了什么,可以令正尧如此的怀疑,甚至是肯定陶然就是杀人凶手了呢?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禁开始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来。 当时温老板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白如水那冰凉的长剑架在温老板的脖子上,周围出现了一片叫嚣之声,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温老板就是凶手。白如水、冯不凡以及陶然都纷纷上前,直言温老板便是真凶,而当时,陶然的反应…… “我……我当时的举措?我当时是什么举措?” 陶然顿时张皇的问向正尧,似乎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当时自己是怎样的一出反应。 正尧嘴角微微上扬,一抹鼻尖,一副自信的眼神看着陶然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说了四个有关温老板是杀人凶手的疑点,大致上是这么说的: ‘首先,两名死者身上都有云南豆蔻的香味,而他就是贩卖云南豆蔻的; 其次,先后两次命案发生,虽然那个晕倒的老头都在场,但是其实他也是在场的。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在第一件命案发生前,他还特地去厨房偷了一根黄瓜来吃; 第三。在澡堂之中的死者跟他都喝过一模一样的酒,这会不会是他故意把人灌醉然后进行杀人的呢? 第四,他口口声声说在澡堂与死者发生过争执,发生过打斗。自己的腹部还被踢了一脚,而且当时还有一人在澡堂看见了,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站出来说有过这么一回事,很显然。摆明就是他在撒谎!’ 不知道陶公子是否记起来了呢?” 不得不说,正尧就好比一台复读机,竟然一字不差的将陶然当时所说的话全数说了出来,听得众人顿时一阵目瞪口呆,就连陶然自己,他也不由地一阵瞠目结舌,一口凉气上涌,让他有些顿时所措。 “嘶——” 陶然不由地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的这个穆之穆公子实在太厉害了。竟然可以将一个人之前说过的话都给背了出来,这简直就是孽畜级的表现,如此惊人的记忆能力,着实的让他有些恍若做梦。 良久良久,陶然才恢复神情,微微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激荡。缓缓地对着正尧说道:“别人过目不忘,我看穆公子哈能够过耳不忘。实在让人佩服啊!对,没错。我是这么说过,不过当时温老板确实是有这些可疑,我只是将这些疑点说出来罢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遇到了这么一个对手,陶然此刻也没有什么值得郁闷的了,或许打心底里,他已经彻底对正尧折服了。因而在说话之前,还不忘再次对正尧进行了一番赞叹,实在有些难得。 而一旁的人在听闻陶然所言之后,也都再次对正尧给出了一个钦佩的眼神,连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都能够对他钦佩,这等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呵呵,陶公子过奖了!不错,你所说的都不成问题,因为这些确实是疑点。但是,这些疑点是从陶公子你的口中说出来的,这就成了问题的根本之所在!” 正尧肯定了陶然的说法,但是却又否定了他的说法,虽然表面看起来是矛盾的,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问题的根本之所在?这又从何而解?” 陶然一脸茫然,跟正尧说话,他顿时发觉,原本自己很高的智商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逐渐降低!到了这一刻,在面对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小,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正尧时,他却有一种一个小孩在面对着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自己是那样的弱小,是那样的不谙世事。 这种畸形的想法已然不是第一次有人这般了,事实上,之前与正尧打过交道的那些个厉害的角色们,万坤龙、万有道、慧明、梁俊、齐名、宸妃、甄国昌、飞天狐狸何冲、汪柏乃至贵为葡萄牙王国亲王布鲁尔,这些人在面对正尧的时候,都会为正尧的那种敏锐的嗅觉和睿智的头脑给深深折服,最后即便落得死去的下场,他们都无不对正尧感到了由衷的钦佩。 或许这就是正尧的一个特有魅力之所在,也正因为这点,才得以让正尧能够破了如此多的案件。 见到陶然的一脸茫然,正尧却是不禁再次一笑,道:“其实,对于死者的任何相关信息,我和他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什么豆蔻香味,什么燕南飞死前喝过酒,这些除了我和他,根本就没有第三人知晓。 而云南豆蔻这一点,我们也只是在白如水在场的时候有过提及,根本没有别的人知道,而且当时你也根本就不在场,所以,如果不是凶手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云南豆蔻、燕南飞喝过酒这么一件事。而你,给出的四点之中,就有两点提到了,然而你却不知道,正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让我开始毫无保留的开始怀疑你! 至于温老板之前在厨房偷过黄瓜来吃,那也不过是你想栽赃陷害他的一个手法罢了,其实以温老板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去厨房偷黄瓜来吃呢? 还有最后一点,那便是在澡堂。在澡堂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你完全都看在眼中,而你很聪明。就利用了温老板到过澡堂与燕南飞发生过争执这一点,恰当的运用了时间差,待温老板离开之际。你便开始实施杀人行动。最后你发现现场竟然还有一人,而且这个人正是之前已经跟踪过你的这位大伯,于是你便趁机再次将其打晕,让众人可以更加的去怀疑这位大伯!” 不得不说。正尧完全可以去天桥底下说书的,之前陶然对袁海云也这么说,但是大多都是贬义嘲讽之意,而此刻面对正尧,他却实实在在的是敬而生畏了。 一个人有超强的记忆力。不算什么,因为这样的人有很多;一个人很聪明,头脑清晰,想事情很深入,也不算什么,因为这样的人还是有很多;一个人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而且条理清晰。泾渭分明。还是不算什么,因为这样的人依旧有很多。 但是,但是要将这三点综合在一起,而且还能充分的运用起来,不作丝毫的浪费,这样的人陶然虽然不知道在大明朝能够有多少。但是他却是知道,自他打娘胎出生以来。压根就没有见过有这样的人出现过! 不可否认,正尧的机智聪明。能言善辩,记忆力强已经达到了一个超出他陶然原有认知的高度,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正尧在他的面前,已然成了一个完全可以将所有事情看穿看透的人! 而面对这样的人,自己还能够有什么值得抱怨,还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这样的人自己都遇到了,那即便是死了也都无憾了! “啪啪啪!” 三道热烈的掌声响起,不用说一句话,陶然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对于正尧,他除了拜服,还是拜服。现在的他,即便是被抓起来,他也没有了想要反抗的欲望。 既然如此聪明如此厉害的人能够与自己如此耐心的说话,那么他还会是一个普通人吗?自己的武功虽然不赖,但是眼前的这个聪明人难道武功会很差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而陶然此刻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在面临着一种超然的解脱。 “其实这当然还不能够完全证明什么,后来在你杀了白如水与温老板等人之后,看到那一道六指手掌印虽然我并不清楚是谁留下的,但是经过勘察现场,我发现在天字一号房里面的一道木墙竟然可以活动,我便可以认定凶手是你了!而也在这一刻,你却决定来一招顺水推舟,将所有罪名嫁祸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将计就计,结果引你伸出右手,最终让我发现了你的那一根六指!” 正尧已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俨然一发不可收拾,继续深情并茂的说着,已然将周围紧张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潮! “厉害,厉害!一招左拳右掌就让我自曝要害,为此我还不自知,当真是可笑啊可笑!哈哈哈哈!” 陶然笑了,在自嘲的同时,不禁再次对正尧进行了一番赞叹,似乎在他此刻的内心深处,俨然将正尧当做了最最厉害的一个对手,由衷的感到了拜服! 其他人自然想不到正尧会思考这么多,甚至连一旁的冯不凡也不禁想要将正尧的头颅刨开,想要好好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正尧能够想到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他可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原因来,而其他人,包括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够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有时候,或许妒忌就是这么产生的。 一个人能够得到对手的称赞,那已经表示他很成功了,然而眼前的陶然还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身背至少十条人命,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正尧赞叹不已,可想而知,正尧的成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金钱的多少,美女的多少,权力的多大,只能够算得上一时的成功,但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或许就如正尧这般,为万人称道,不论黎民百姓,还是王侯将相,不管是盗匪娼妓,还是僧儒商道。 “呵呵,陶公子严重了,然而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我还想反问你一个问题,不知……” 正尧微微抿着嘴,对着陶然说道。 而闻听正尧如此一问,陶然却也是笑道:“穆公子想要问的,我想我也应该知道了。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如实相告了!” 此时此刻,正尧与陶然二人所表现出来的一点也不像是对立的,相反,给人的感觉,这二人倒像是一对知己良朋,彼此心意相通。 第三十三章 二十年前是与非 看着正尧与陶然二人惘若至交好友一般,所有人都露出一副诧异的眼神,看着二人,什么也没有说。 不置可否,似乎还真的很少有人能够看穿正尧的心思,然而这个陶然竟然在正尧还没有开口问什么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出了正尧想法,却是有些不一般。也难怪连正尧也对其表现出了一丝赞赏的目光,即便他现在的身份乃是一名杀人犯。 当然,陶然并没有直接说正尧到底想要问什么,但是从正尧看着陶然的眼神,也不难看出,正尧有理由相信陶然所猜的是正确的。 “那就有劳陶公子将所有的原委说出来吧,相信不只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想知道这些缘由。”正尧模棱两可的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含蓄之意,不过见那陶然却是在连连点头,似乎明白正尧所言。 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陶然还是叹息了一口气,望了望窗外那似乎正在下大的春雨,眼眸之中则是充满了幽怨惆怅之意,仿佛在回忆某一件陈旧的往事一般。 “二十年前,青城山上,青城派,一座百年道观,一帮修身养性习武之人……” 陶然蠕动着嘴唇,淡淡地说着,眼神之中出现了丝丝迷离,整个人则是陷入了一番惆怅的缅怀之中,温和的声音在柴房之中飘荡着,听起来却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闻听着陶然的回忆。看着陶然那一副梦回二十年前的神色。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呼吸调整的缓慢下来,生怕因为自己的急促呼吸会打断陶然的那一番回忆一样。 原来,二十多年前的青城山上,青城派还是当时江湖中名堂响当当的门派,拥有着一大批忠实且有潜力的弟子,可以说,在西南一带,混的是风生水起,甚至是在整个江湖之中,少林武当这些大派也不敢轻视青城派。 当时的青城派掌门人乃是张道成。据说是张天师的第n派的传人,武功非常高强,尤其是青城派的六影分光诀修炼的是炉火纯青,即便面对少林武当的众位高手。他也一点不落下风。而张道成名下有四名亲传弟子,分别是大弟子陶征山,二弟子燕南飞,三弟子白如水以及四弟子何妙生。 而此四人也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那便是青城四侠。 此四人在山中习武尊师重道,时常下山为百姓除害,整个西南之地,这青城四侠的名号却是让所有的贼匪盗寇纷纷闻风丧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西南之地竟然没有什么大盗恶贼的出现。或多或少都与这青城四侠有关。 师兄弟妹四人也因为经常一起完成任务,惩奸除恶培养出了一份深深的感情。为此,身为掌门兼师尊的张道成自然是满心欢喜,对四人的表现也都分外的表示赞赏。 张道成有一义女,名叫张馨月,人长得貌美如花,可是却不会武功。不过为人十分的知书达理,温尔雅,深受青城派年青一代弟子的追崇,俨然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女神。 而张道成对燕南飞的期望很高。因此,在他心中,自然而然的将燕南飞当做自己的准女婿,有心想要撮合张馨月与燕南飞之间的好事。当年的燕南飞在青城派之中也算是一个为数不多的俊朗青年,自然很受其他女弟子的欢喜。张馨月自然也对燕南飞有情。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燕南飞原来与白如水早就暗生情愫。燕南飞也根本就不会喜欢张馨月。然而为了得到六影分光诀诀谱,燕南飞不得不去利用张馨月,甚至还让白如水与张馨月接近,旨在可以偷的六影分光诀诀谱。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六影分光诀诀谱到手了,只是也在这一刻,燕南飞失了踪,整个青城派弄得天翻地覆的想要将他找出来,但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根本没有了他燕南飞的踪影。 到了这一刻,连白如水也觉得自己是被燕南飞给骗了,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交代了出来。张道成一怒之下,将白如水给逐出了师门,随后又将心受了伤的张馨月许配给了大弟子陶征山,还特地为二人举办了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场婚礼的举行却是让青城派从此走上了一个衰亡的地步。在婚礼当日,少林,武当、括苍、崆峒、衡阳等江湖中有名望没有名望的门派纷纷齐集青城山! “婚礼当天,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欢声笑语,毕竟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然而其他各大派的到来,却让这一场婚礼变成了葬礼!” 说到这里,陶然的眼中顿时闪出一道晶莹的泪花,仿佛这一个场景他身临其境一般,就是到了现在,还是历历在目。 然而陶然此刻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岁,二十年前最多就是刚刚有他,他的这番哀叹呻吟,俨然如身临其境一般,似乎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合理。 “什么?婚礼变葬礼?” 并没有在意陶然所说话之中时间上的一些问题,众人的反应却是全都落在了后面,一场婚礼竟然变成了葬礼,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面对这些问题,正尧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依旧那样看着陶然,他知道,陶然会继续说下去的。 微微泛起一丝苦笑,叹息一声,陶然继续又道:“是的,婚礼变葬礼。各大门派上山之后,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剑拔弩张,甚至连喜酒都没有喝,就开始冲着掌门人叫嚣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各大派与青城派有仇?” 众人再次疑惑的问道,同样的异口同声。 或许对于这些不是江湖中人的普通人来说。江湖中的那些复杂的关系自然是他们这些人无法了解的。因而他们也只能片面的去认为是否是有着什么恩怨情仇夹杂在其中。不然不可能出现几大门派围攻一个门派的场面。 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忽略了一点,那便是门派与门派之间其实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样的,都是那样的复杂,根本就没有什么单纯的仇怨,凡是以什么深仇大恨纠结一大帮人去找别人麻烦的人或者门派,其实他或者他们根本目的并非什么仇怨,而是潜在的利益。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在绝对利益面前。杀父仇人,灭门仇人,也可以成为利益上的朋友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因而在听到众人这么说之后。正尧的嘴角却是微微弯起了一道弧线,黑色眸子之中不禁闪烁出一阵无奈,似乎觉得这些人的想法实在太过简单了些。 陶然同样抿嘴一笑,摇摇头,道:“有仇?不,不是这样的!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仇怨那么简单。再说,即便青城派再厉害,也没有那个能耐去挑战其他大派,别忘了。其中还有少林武当这种泰山北斗!” “那是什么?” 冯不凡立即追问道,显然陶然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 陶然顿了顿,道:“利益,就是利益。当时各大派找上门来之后,第一句问的便是建密宝。” “建密宝?” 这一次反应最快的不是别人,而是正尧。 建密宝这四个字在正尧的脑中可是印象十足的深刻,前前后后已经有不下三次提及到过这个建密宝了。到底这个建密宝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到底建密宝有什么好处,这一点正尧一直都还不知道。 而之前怀疑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打算谋害自己,目的应该也是在这个建密宝身上的。如今再听到这个建密宝,正尧就更加确信想要加害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冲着建密宝而来的。 见这次正尧的反应竟然是最快的,而且从眼中的神色和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正尧似乎对这个建密宝很在意似的,因而对于陶然这种同样聪明的人来说。正尧的一切表现自然逃不脱陶然的法眼。 陶然点点头,道:“对。就是建密宝,但是当时的青城派上上下下所有人,根本就没有听过什么建密宝。然而各大派却是不信,硬要强行进行搜索,结果原本高高兴兴的婚礼在此一刻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紧张不已。后来因情势所迫,双方不得不在青城派之中大打出手,结果青城派掌门以一挑六,最终拼得个两败俱伤,至于陶征山,更是血洒当场,从此消失于人世间。” 说到这里,陶然的眼中又泛出一丝晶莹的光满,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直滴地上,脸上尽显悲伤落寞之意。 正尧见状,俨然已经明白,这个陶征山如果没有错的话,一定是陶然的父亲。因为每当他提及陶征山之时,他的脸上和胸口都不由地抽搐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动作幅度很轻微,但是正尧却全都看在眼中。 如此一来,正尧也明白了陶然杀人的目的了,或许在陶然的心底里,认定了青城派遭逢大难,他父亲陶征山之死与燕南飞夫妇二人时脱不了干系的。 “那后来怎样?” 冯掌柜再次追问道,这个故事虽然有些让人觉得可惜,尤其是青城派,俨然就是一个悲剧的存在,但是冯不凡还是想要知道,这些故事与陶然杀人有什么关联,和陶然杀燕南飞白如水有什么关联。 或许在冯不凡乃至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当中,他们到现在都还未能够想到陶征山可能就是陶然的父亲,陶然可能就是青城派的人。 陶然不由地苦笑一声,又道:“后来,也就没有什么后来了。青城派从此走向衰亡,而在一番恶斗之后,各大派终究无果而回。至于张道成身受重伤不久之后,便离世,接着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的四弟子何妙生。而原本死了丈夫的张馨月准备殉情,可是后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身孕,于是她最终坚强的活了下来,十月之后生下一名男婴,取名叫做陶然。” 第三十四章 原有忧愁暗恨生 陶然! 原来陶然真的就是陶征山与张馨月二人的儿子,当真如正尧所猜测的一样。 虽然陶然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很是平淡,但是正尧却是很清楚,在说道这里的时候,陶然的心中必定有一阵的哽咽抽搐的。 陶然是青城派的人,陶然是陶征山张馨月二人的儿子,白如水、燕南飞二人也是青城派的人,如此一来,这倒成了青城派的家事了。所谓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很多江湖事都是江湖了,正尧今番插手,确实有些于理不合了。 只不过正尧是一个怪人,他可不会理会犯罪之人的身份地位,以他多年当警察的办事手法来说,他一直都是有贼必抓,有案必破的,所以,即便现在知道这件事乃是青城派的家事,他还是想要将此案进行到底。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燕南飞白如水二人的身份了,所以你才会对他们动杀机,下杀手?” 正尧一副了然的样子,微微撇了撇陶然,淡淡地问道。 这话乍一听像是一句废话,可是再一听,却发现还有另一层意思。 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之前都互不相识的,也就是到了这里相遇后,在昨天晚上才相认的,也就是说,陶然如果知道二人的身份,那也不过是昨天晚上发现的。而昨天晚上正尧也发现了,那么这样一来。昨天晚上陶然是不是也发现了正尧在偷看燕南飞等人呢? 陶然抿嘴一笑道:“不错。其实昨天晚上我也发现了你在偷看他们,只是你并没有发现我罢了。” 果真如正尧所猜测的一样,这个陶然原来在昨天晚上已经发现了自己。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很有可能已经暴露在了陶然的面前? 想到这里,正尧内心不禁一番抽搐,若是这个陶然想要谋害自己,昨天晚上自己岂不是很危险?同样是把目光看向窗外,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陶然。如果在当时陶然给自己突然一击,自己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了。 “呵呵,听陶公子这么说。穆某也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正尧微微一笑,随即顿了片刻后,又道:“其实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仇字吧!或许在陶公子的心中,这白如水、燕南飞二人根本就是让青城派落寞。让你父亲身死的原因所在。相信你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是经由你母亲的口中听来的,而每每你看到你母亲憔悴的容颜和提及到你父亲死之时的那般悲壮凄惨,你的仇恨就会加深几分,久而久之,你的整颗心便被仇恨所替代,无时不刻的想要将这两个青城派的叛徒给杀死,为你父亲报仇,为青城派报仇!” 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也没有什么切身体会,有的只是自己的推测。有的只是对陶然心理的把握,却见正尧在说完之时,脸上那一番自信的表情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深深的折服。 在闻听正尧那如同亲眼见着般的推测之后,陶然不由地再次一笑,心底里对正尧的钦佩之意更加的深了几分。 “不错不错!穆公子当真厉害,没有上过青城山,没有见过我母亲,没有听过当年那一件惨案,竟然可以说的如此分毫不差,实在令陶某深感佩服!仇恨?对于他们两个叛徒。如果不是仇恨,那这个青城派大弟子,身为青城派未来最有潜力的掌门人的我又怎么会不顾千辛万苦去追查燕南飞与白如水二人的下落呢?又怎么会不惜将他们一一杀死呢,甚至连他们的女儿和那一帮商人也不放过?” 陶然哈哈一笑,现在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燕南飞夫妇,红雨。温老板七人都是他亲手杀的,对于朝廷官府办案来说,这要比任何有力证据还要有用。 说到杀人,陶然的脸上却是全无悔意,即便他即将被正尧等人擒获,等着他的即将是斩首死刑,但是他依旧一脸的笑意。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根本不必再在意什么了。 对此,正尧只得一阵无奈,能够说陶然全是错的吗?毕竟燕南飞与白如水夫妇二人当年确实做了对不起青城派的事情,青城派有道理找他们寻仇。可是,陶然终究是杀了人,而且一口气还杀了十个人,无论基于什么原因,杀了人就是杀了人,都需要官府衙门进行审判,到底有罪无罪,这就是审判官的事了。 “那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怎样去杀人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杀人计划的?” 正尧再次问道,杀人的原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杀人的方法,计划。正尧相信,以陶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想要杀人,如果没有一个彻底的计划,一开始便乱来,那显然不合适。 陶然一听正尧所言,不由地再次对正尧佩服起来,立即朝着正尧竖起了大拇指,旋即说道:“穆公子真的很厉害,连陶某有杀人计划都知道,果然不是一般人,看来穆公子的真正身份也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啊!” 说完,陶然看着正尧的那一双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似乎像是在试探着正尧。 闻听陶然所言,众人不禁下意识的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正尧,此刻的他们似乎对陶然的事情少了好奇,倒是对正尧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不过这里却是有两个人的目光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一个自然是袁海云,而另一个,却是客栈掌柜冯不凡。 “呵呵!大家心照不宣了!怎么,能够与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杀人计划吗?” 正尧浅浅一笑,用一句心照不宣搪塞过去之后。继续追问道。 此刻正尧并不想暴露身份。毕竟他也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人想着要自己的命,自己也绝对不可以如此草率鲁莽。 当然,如果陶然这么轻轻地一句试探正尧就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那正尧也实在混的够差的。逢人见面七分话,正尧永远可都是保存着这个理念的。 “嗯!在我母亲临终前将所有事情再次对我说了一遍之后,我便知道母亲其实是想要我去为他们报仇的。所以在母亲离世之后,我便开始了我的报仇之路。我动用了青城派所有的眼线,调查了足足半年,终于调查出原来白如水加入了白莲教,而本月会到蜀中来完成一项任务。不过蜀中很大。这样找也不是办法,于是我便通过白如水的来路,发现她将从贵州遵义府而来,因此我便让青城派散布在各地的弟子将通往蜀中的那些大道全部都有意无意的中断。硬逼她往泸州而来。” “泸州客栈便是必经之路,而你也算计到这几天会有一场绵雨,届时山路湿滑,无法前行,所有在客栈住店的人都不会离开,这样就便于你进行了的杀人行动了!” 正尧插口说道,随后又看向陶然,一副试探的眼神。 陶然点头一笑道:“不错,就是这样。我一早便做好了准备,一旦可疑之人进入我的视线。那么我便进入客栈。然而最让我意外的是,在进驻客栈之后,竟然赫然的发现了除了白如水母女之外,连燕南飞也来了!当时我便开始感慨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可以一并将这些仇人给解决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说着,陶然顿时露出一脸的兴奋之色,似乎杀人对他来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尤其是杀燕南飞夫妇,如同完成了某个革命一样的令他振奋不已。 有时候。有的人为了报仇就是那样的不顾一切,一辈子的心思,一生的努力全都压在了报仇之上,然而但当他们完成了报仇,但当他们将所有仇人仇恨都解决之后。他们会发觉他们的人生似乎已然走到了尽头,往后的日子已经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目标。 然而这么一来,人生从此就完了。 因此,这样的一群人其实是最可悲,最可怜的,永远都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为仇恨而活,为他人而活…… 正尧不由地再次叹了叹气,摇摇头,无奈的看着陶然说道:“其实,其实你这样又是何苦呢?杀死他们,你就当真能够得到空前的满足吗?但是在我看来,却未必尽然。” 似乎正尧已经不想听陶然继续说下去了,毕竟陶然继续说下去,越发的会彰显陶然的可悲可叹,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因为一时的仇恨而毁了自己,算起来,真的很不值得。 陶然却是讪然一笑,道:“当晚在偷听到燕南飞白如水夫妇二人的谈话内容之后,我便开始了我的杀人计划。第一步杀的并不是铁门二人,而是他们的女儿!因为我知道,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眼看到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母亲死的那一刻我是最伤最痛的!所以,我的第一个目标便是燕红雨! 第二天天一亮,刚刚吃过早饭,我便见着燕红雨独自一人往厨房跑去,因为早晨白如水没有下楼来的缘故,我猜想白如水因为昨天晚上淋了一阵雨之后偶感风寒了,而燕红雨则是为她去找吃的。因此,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契机,于是便跟了过去。 只是我也知道,正大光明的跟在她的身后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一旦燕红雨死了,我便会被当做怀疑的对象,因此我选择了从他的屋子进出。我青城派最拿手的除了剑法之外,便是机关的设置,因而想要弄一个可以活动的木板便于我上下,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最后我从他的屋子出去,直接来到厨房,在燕红雨关上厨房门之际,趁其不备,一招碎心掌轰去,直接将其杀死!不想这个时候,他竟然跟了过来,不过我就将计就计,将他打晕,让他被人怀疑;然后再去仓库招来一些云南豆蔻,又将凶手制造成一个可能与云南豆蔻京城接触的人,这使得出现了两个可疑的凶手,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杀人时间!” 第三十五章 百密一疏终成空 “妙极妙极!果然精妙,不仅让别人一时之间无法查出谁是凶手,更为你接下来杀人提供了更加多的时间!” 正尧顿时拍手说道,这个陶然果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栽赃嫁祸无所不用其极的弄出两个疑犯来,倒是让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为此事折腾了不久。 却见陶然说的很是轻松,一旁的麻脸老头却是一脸的不爽和愤怒。这个家伙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呢?难道自己跟他有仇吗?自己不就是住在他的楼下,有必要这样害自己吗? 细细一想,若非正尧的机智果断,麻脸老头说不定还真的成了杀人凶手,而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动用私刑开始逼供了! 对于正尧的赞叹,陶然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接着,我便开始对燕南飞下手。因为燕红雨死了他并没有下楼来看,我笃定他是怕自己因为一时激动而无法自控暴露身份,届时就无法完成任务了。而就在我上楼之时,却发现他竟然拿着浴巾往楼下走去。或许他是因为自己无法面对女儿的死,想要借着洗澡来洗涤一下自己的内心。 对此,我自然是要跟上去。于是我同样的从他的屋子里下去,然后一路跟去了澡堂。当然,我知道燕南飞由于修炼了六影分光诀,在喝过酒的半个时辰之内都不可以喝酒。于是我特地带了一瓶酒过去。旨在让燕南飞喝了无法运用六影分光诀。 结果进入澡堂后,燕南飞一脸的愁容,俨然是在为死了女儿之事感到伤心难过。在此一刻,有一壶酒给他,他一定会喝的。结果他见我手中拿着酒瓶,还未等我开口,他便直接问我要酒喝。我当然非常乐意,于是就将酒瓶给了他。 而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走了进来,为了不让来人发现我。于是我佯装进入浴房洗澡。当然,在这之间我也确确实实听到了二人争吵,温老板因为喝了燕南飞一口酒,结果二人还大打出手。最后温老板只能铩羽而归。 待温老板走了之后,我便趁着燕南飞回浴房更换衣物之际,一掌了结了他。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于是我依葫芦画瓢,再次将你打晕,关进了浴房之中,然后离开。” 陶然又长长的说了一大段,对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他一点不落下的说了出来,显然此刻的他已然没有了一丝的顾虑。 却见陶然说的很幸福。有些不得自控,正尧再次无奈一叹:“难怪在大厅之中你要一口咬定温老板就是杀人凶手,因为他的确与燕南飞发生过争执,甚至还发生过打斗。而他口中所说的在场还有第三人那便是你,只不过在当时,你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给说出来,所以温老板注定要成你的替死鬼!” 正尧所说得没错,陶然的这一招真的够狠的,温老板根本就无法找到证明他是无辜的第三人,因为这个第三人就是正尧所说的真正的凶手。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温老板注定成为他陶然的替死鬼。 “可惜可惜!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你竟然站了出来。还为温老板说话,实在让人感到意外。要知道。之前这个温老板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与你,如果换做是我,即便他不是凶手,我也会落井下石,而不是你这样的为其辩护。” 陶然无奈的叹息一番,终究是遇到了对手,心中自然也是百般的憋屈。如果不是正尧的出现,如果不是正尧多事,那么自己的杀人计划就绝对不会出现纰漏,到时候再杀了白如水,将一切都推到温老板或者麻脸老头身上,自己根本不会有一点事。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他怎么也不会料到会有正尧的出现,他也怎么都想不通分明温老板之前百般为难正尧,正尧竟然还会主动站出来为其说话,这种以德报怨的傻逼做法,根本就让陶然无法理解。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的就是事实,改变不了,由不得不信。 正尧抿嘴微笑,道:“其实不然,事实就是事实,不存在个人的恩怨是非,虽然他为难过我,但是我不可以因为这件事情而胡乱的去冤枉任何一个人,这样不仅是对凶手的一种纵容,更是对事实真相的一种亵渎,我永远都做不到!” 正尧义正言辞的说着,深黑的眼眸之中透露出阵阵坚定之意,不置可否,正尧所说的跟他所做的完全一致,从未背道而驰。 看着正尧那坚定的眼神,陶然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钦佩,旋即继续说道:“不过从大厅一事之中,我便得知了你可能已经开始在怀疑我了,我要报仇,就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尾大不掉,一定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便再次回到厢房之中,思前想后的研究着接下来的杀人计划。当然,直接冲进客栈厢房杀人不是不可,但是万一引起巨大的震荡,到时候一定会暴露身份,这自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凶手,于是我决定,杀人还是要靠取巧。” “取巧?” 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正尧立马追问道。 杀人要取巧,这个取巧之法还真的有待研究,不禁让正尧也感到了好奇,可想而知,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好奇。 “没错,就是取巧,当然,这个巧只不过是相对的!”陶然抿了一下嘴,夹杂着三分轻蔑的笑意,继续道:“我青城派最擅长的除了剑法之外。便是机关禁制。在厢房之中。将木墙改装成可以活动的机关,再容易不过,于是我便在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三号房之间的木墙开了一个活动机关木墙,然后又到天字二号房和天字四号房之间同样的开了一个活动机关木墙。” “机关木墙?难怪我到天字一号房的时候,却发现木墙上的壁画在动,原来是你开启机关木墙之后造成的!” 正尧的心细如尘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每每一个不起眼的现场证物,在经过正尧的手之后,都会化腐朽为神奇的成为游离的证据,就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东西。正尧也可能将之看成最关键的线索。 这自然是正尧特有的一种职业性的习惯,这也是为什么正尧能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的原因。 “都说很少有东西能够瞒过穆公子的法眼,看来还真的是这样!没错,我是先到对面的天字四号房中。通过机关木墙,来到天字二号房中,还未等白如水有所反应,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就是一掌打出,结果白如水当场死亡。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时,那温老板竟然开始敲白如水的门,在未经人同意之下,他竟然直接破门而入。他已经撞见我杀人了。我没有办法,他不得不死!所以我把心一横,直接一掌打出,狠狠地轰击在了温老板的胸口,温老板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径直从天字二号房撞门回飞进了天字一号房之中! 对于我来说,死一个温老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那一帮商人也都在燕南飞撞门回飞进天字一号房之时发现了我,我实在没有办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所有人都在发傻发愣之际,飞身过去就是一人一掌,最后在确定所有人都死在了我的掌下,没有一个活口留下之后,我便通过天字一号房的机关木墙回到了天字三号房。” 陶然依旧说的很振奋。仿佛他此番杀人像是完成了什么巨大的杰作一样,脸上的兴奋之意更是难以言说。 闻言。正尧不由地再次摇摇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我所到的是七声轻响,原来是温老板的倒地之声和其余六名商人被你一掌毙命之后的倒地之声,至于曼儿听到的那一声响,就是你杀死白如水之后白如水的倒地之声。” 到了这一刻,正尧也终于更加肯定了之前为什么曼儿一口咬定听到的是一声轻响而自己却肯定自己听到的是七声轻响。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在同一边的厢房声音传递比较容易,而想要通过过厅传递过去,却是很困难。 正尧之所以听到七道轻响,那是因为温老板七人被杀之后的倒地之声确实响了七下,而这七下轻响通过木板传到正尧的天字五号房,其实一点也不困难;而至于曼儿所听到的一声轻响,那也是这个道理。 陶然道:“只是不想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而且我也断定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趁着你还没有开口之际,我便大声喝斥你才是凶手,让所有人都怀疑到你的身上!只是……” “只是你没有想到我非但没有因为你的诬陷而感到退缩,更没有因为你的起哄让所有人都开始对我叫嚣而感到惧怕忌惮,相反似乎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你才是凶手,而且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出现却是彻底的让你混乱了。” 正尧立即抢过话来说道,说完,随即将目光看向了袁海云与麻脸老头。 没错,当时若非袁海云与麻脸老头的出现导致现场的气氛得以缓和了一番,正尧所面对的也不会如此的轻松。而袁海云与麻脸老头的出现,彻底的让陶然乱了阵脚。 再加上袁海云一副信誓旦旦的说陶然才是凶手,而且还将自己所猜想的和所遇到的纷纷都说了出来,这使得陶然顿时一阵百口莫辩。 只是,因为陶然实在太过狡猾,竟然想到了袁海云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个人的猜想,根本就是无凭无据,直言袁海云是在诽谤自己,这使得袁海云不禁为此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打击。 然而,终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正尧最终凭借着自己的发现,将所谓的证据给拿了出来,最终使得陶然无从辩驳,使得陶然乖乖就范。 到头来,机关算尽太聪明,百密一疏终成空。 第三十六章 皆有性情引知音 终究到此为止,陶然的一切罪行已经不打自招,供认不讳。 也到此,连环杀人案便告了一个段落,正尧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而这个时候,陶然却不由地再次疑惑地看向了正尧道:“穆公子,陶某现在已经成为了你的阶下囚,已然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借一步说话,不知可否应允?” “哦?那请!” 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眉头微微一皱,正尧随后还是伸手示意往柴房外走去。 见此情况,袁海云却是一把拉住了正尧,口中却道:“小心他使诈,我看……” “没事,我相信他!” 正尧给了袁海云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与陶然一道往门口走去。 来到柴房门外,见无人跟来,陶然便对着正尧悄声说道:“虽然陶某并不认识当今的御前驸马爷李正尧,但是也听闻过他的大名,也知道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睿智聪明当世鲜有人及,且擅长推理破案,练得一身好武艺。我看穆之穆公子的表现当真与当今驸马爷有几分相似之处,恕陶某直言,穆公子是否就是当今御前驸马爷李正尧呢?” 当! 陶然的这么一说却是让正尧顿时为之一颤,不曾想到,这个陶然竟然怀疑自己就是李正尧,看来这个陶然还真的很厉害。 “呵呵,陶公子此话可不要乱说啊!冒认朝廷重要大员。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此等玩笑。就你我二人说说罢了,千万别说出去!” 正尧当然不会傻到立马就承认,即便陶然认出了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说出来。因为逢人只说三分话乃是正尧的宗旨,在不知道对方有何企图之下,是决计不可以傻里吧唧的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的。 却听正尧如此以说明,陶然并不以为意,浅浅一笑道:“呵呵,既然穆之公子不肯承认,那陶某也不想多做询问。只是陶某有一事相告。在我在计划报仇之际,发现蜀中这里已然成了一处波谲云诡之地,暗地里有不下三个的组织想要对驸马爷不利。虽然陶某之地驸马爷十个人才,能力很强。但是毕竟对方在暗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这些人摆明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虽然正尧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陶然却是认定正尧就是御前驸马李正尧,因而在看向正尧时,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哦?还有这事?那穆某倒是想听听,这驸马爷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想要加害于他呢?陶公子认为。这些想要加害驸马爷的原因是什么吗?” 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副惊疑的表情,眼睛闪过一丝异芒,正尧不作过多思考便对着陶然问道,俨然一副对此不知所以然的样子。 驸马爷乃是皇亲国戚,竟然有人想要谋害他,这实在是有点太过骇人听闻,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连驸马爷也想谋害,这人到底是安了什么心。到底他的身份是什么? 陶然闻听正尧所问,立即回道:“驸马爷为人正直不阿,公私分明,深受皇上器重,多次为朝廷立功破案。自然而然的,在朝廷中会触及到一些大官门的利益。由此得罪人也不稀奇。不过对方档案谋害驸马爷,料想一般的朝廷命官根本不敢这么做,一定是一些地位实力比较强硬的官员。至于为什么这帮人会谋害驸马爷,我在暗中听说好像是为了一支什么玉笔,好像还与建密宝有关。” “一支玉笔?建密宝?” 正尧不禁一阵愕然,想不到又扯到了建密宝,看来之前自己所猜测的完全正确,只不过,这个所谓的玉笔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正尧顿时有些茫然起来。 建密宝对于正尧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前后已经提及过不下于十次,而且每次建密宝的出现,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正尧自然是印象十分深刻。但是这个所以的玉笔,正尧却是头一次听到,似乎这个玉笔还与建密宝有什么关联,看起来,这个玉笔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然点点头,继续道:“其实我原本没有太留意这些的,只是在听到与建密宝有关之后,而建密宝与当年青城派差点灭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于是我便开始对此事密切关注起来。 后来我更发现,原来白如水与燕南飞二人此番冲着驸马爷而来的目的就是所谓的建密宝。而温老板等七名商人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根据我的暗中观察,发现原来他们在此也是为了等待驸马爷的到来,进行杀人越货的。 虽然我陶然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也懂得分辨是非,驸马爷是一个怎样的人,相信有点良知的人都知道,如今我杀了这帮人,也算是为驸马爷清除了阻碍,这样驸马爷也能够顺利回到蜀中,好好地将蜀中一带的腐败官员惩治一番。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驸马爷出面为我说情什么的,毕竟我也知道以驸马爷的个性,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他也一定不会因为我乱了规矩。其实我只想驸马爷能够顺利回到蜀中,能够顺利的将蜀中的问题解决,这样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呵呵!” 陶然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大通,听他的口气,似乎对于正尧他很有了解研究一样,每每提及正尧之际,他都会以一副极为钦佩和赞赏的目光,俨然他就是正尧的一个忠实拥护者。 其实正尧为百姓所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之后,大家都觉得正尧是一个不错的驸马,能够破奇案,惩治腐败官员,这对于百姓来说,已经足够足够。再加上正尧连续解决了大明与安南,大明与葡萄牙之间的关系问题,这使得受益的百姓更加对正尧推崇备至,如此传开来,正尧的名声就响亮多了。使得许多的百姓都对其称赞不已。 因而陶然对于正尧的推崇,其实不过是百姓对正尧爱戴拥护的一个缩影。民间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开始流传着“世间因有李正尧,万千烦恼难不倒”这一句俗语。倒是让正尧听得有些尴尬脸红。 听到这里,正尧的心中却是一阵感激。虽说陶然身背十条人命,或许还不止,但是对于正尧来说,这陶然所杀之人似乎也确实是该杀之人,毕竟连温老板七人竟然也是派来谋害自己的人。突然之间,正尧还真的有一种将陶然放了,然后装作没看见,此事就此作罢的念头。 不过正尧始终是正尧,在内心挣扎过后。最终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定,只是撇了撇嘴,一脸无奈的看着陶然说道:“陶公子当真是一位有血有肉的青年俊才,可是,可是你终究还是杀了人,相信驸马爷在此,他也不会认同你的做法,同样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或许陶然所说的都是真的,他杀人报仇为主要目的,但是同时也为正尧清除了阻碍。或多或少也算是帮到了正尧。但是不置可否,杀人就是杀人,不管什么原因,都是杀人,需要等待衙门的审判。有罪无罪,也是县老爷。按擦使等人说了算,最后由刑部发落。 即便正尧有心想要帮助陶然,那也应该用得其法,不然的话,不仅帮不了他,反而还会害了自己,到时候,那就真的有些冤枉了。 “呵呵!那是自然,以驸马爷的个性,自然是嫉恶如仇,而我也有自知之明,现在我人也杀了,仇也报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如今就是是死,对于我来说,也无所谓。所以我也不会去祈求谁去为我开脱什么。穆公子智勇双全,实乃难得之人,到了这时,陶某却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穆公子能否应允?” 陶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两眼一片迷茫,俨然已经有了厌世之念。 不得不说,陶然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而且他的聪明才智也是鲜有人及,如果就这么死了,还真的有点可惜,为此,正尧的心中也不由地涌起一阵惋惜之念。 现在陶然对自己有所求,正尧也不想再有什么拒绝,于是立即道:“陶公子请说,若是穆某力所能及的,穆某一定能够做到!” 陶然是杀人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正尧并没有将其对那种低级的犯人来对待,在正尧的世界之中,犯人也是人,有人权自由,有说话的自由。 陶然嘴角露出一副兴奋之意,立即道:“穆公子的才智是陶某这些年所见过的第一人,且你我二人都是性情中人,故而陶然不才,决定将穆公子引为知音,若是日后侥幸能够留住性命,必定与穆公子痛饮三百杯,畅谈天下大事,不知穆公子能否应允?” 引为知音? 这个陶然倒是想的挺好的,自己都已经成了阶下囚,随时可能没命,竟然还有心思与正尧结交成知音,也亏他有这种滑稽的想法。 却见正尧一听,不由地笑道:“呵呵,陶公子也是难得一遇的聪明人,穆某今番有幸能够与陶公子结为知己,实属人生一大快事!好!我们这就去客栈大厅喝酒!” 说完,正尧立即将柴房门给推开,随即对着冯不凡道:“冯掌柜,劳烦现在去准备几个小菜和几坛美酒,今番我要与陶公子不醉不归!” 说话的时候,正尧一脸的豪情,那一股浩然之气,俨然如那江湖英雄一般,甚是洒脱。 冯不凡一听正尧所言,顿时惊诧一番,然而有些吞吞吐吐的对着正尧道:“没……没问题,只不过……” 说着,冯不凡不由地把目光对准了陶然,似乎在说他可是一个杀人犯,现在怎么还可以与他一同喝酒呢? 冯不凡的意思,正尧自然明白,脸上不由地露出讪讪的笑容,随即道:“不必担心,陶公子已然认罪,我相信陶公子是绝对不会逃走或者伤害谁的!” 见冯不凡点了点头,走出了柴房,正尧与陶然二人相视一笑之后,也跟着冯不凡的步子,往客栈大厅走去。 不多时,原本拥挤吵闹的柴房已然空无一人,只留下两具微微发着寒意的冰凉尸体。 第三十七章 宫里总管来蜀中 正尧与陶然二人莫名其妙的引为了知音,却是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不过袁海云却对此看得很平淡,以他对正尧的了解,交朋友从来都不会计较对方的申凤梅,只需要投缘即可。 只是袁海云也深深明白,正尧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什么飞云山寨的土匪,什么京城帮会的头目,什么飞天狐狸,三教九流,都结交过,虽然暂时都还没有对正尧产生负面影响,但是一旦正尧盛名在外,必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届时刨根问底,经过一番以讹传讹,要是传到嘉靖的耳朵里去,说不定正尧还真的有难了。 毕竟嘉靖也是一个小肚鸡肠疑心重的人,一旦正尧微微有些逆他的意,或者让他有地方不舒服,那么正尧真的会遭殃的。 在一帮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正尧与陶然二人径直便坐到了客栈大厅之中最中央的一处方桌上,袁海云也没有打搅正尧二人的意思,便独自上了楼,而其他人,或是回房,或是留下喝酒吃菜,总算回到了未发生命案之前的那一番景象。 约莫喝了有一个时辰,外面依旧还在下着细雨,只不过天色也都暗淡下来,时间也来到了戌时时分。 正尧郁闷陶然二人也算是喝高兴了,完后,二人便各自回房。不过正尧也相信,陶然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状。他必定不会逃跑的。 因此,正尧也很放心的让陶然在客栈之中自由出入,只待雨停过后,陶然必定会与正尧一道下山,去衙门自首。 回到厢房,似乎看医书看的太过投入有些入神,袁海云这才被正尧的推门声给惊醒,发觉自己也有点饿了之后,便到对门叫上周冰曼儿杏儿等人,下楼去吃饭。只留下正尧一个人在厢房之中。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正尧此刻的面色绯红,脑中所想之事也特别的多,似乎心里堵得慌。于是推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望着窗外已然朦胧的细雨,再看看天空中那一团昏暗之色,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夜色苍茫暗影斑,细雨绵绵晚风寒。西山路遥望不尽,却话青池忆当年。” 两眼迷离,微微一叹,正尧依着那窗户,吟噎一番。 西山路,却是下山之路。通往蜀地之路;而青池,却是李府后院的一座青池鱼塘,顾名思义,是青色的池塘,因里面有许多青苔和荷花莲子而得名。 到了此刻,正尧自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家,李府;想到了李乘风,他的父亲;想到了儿时的那一段朦胧的记忆,李乘风与自己一起在青池旁钓鱼,嬉戏玩耍。 然而。李乘风却是不再了,正尧在这里第一个亲人已然离自己而去,说是不难过,说是不伤心,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任正尧如何的坚强。任正尧如何的见惯了大场面,任正尧经历了多少苦难打击。但是在面对李乘风已死,而且还是被火烧死的这一个现实之时,正尧的内心还是那样的不能够接受。 一直以来,他对李乘风都没有怎么尽过孝义。之前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功成名就,想要让李乘风乐享天伦,那也不切实际;后来自己考中了状元,算是给了李乘风一个安慰,然而却因与朱禄颖的婚事,差点让李乘风无颜面对世人,好在最后自己与公主成婚,成了当今的驸马爷,也算是给了李乘风一个最大的宽慰。 只是本来正尧也以为可以好好的侍奉李乘风之时,突然陕西的地震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李乘风,而也正是这次的离开,李乘风也回了蜀中,结果一去就不复返。或许正尧在内心深处一直在自责懊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当上了驸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去陕西办案忽略了李乘风,如果不是让李乘风单独回蜀中而是自己派一些亲信去保护,或许李乘风就不会死,李府也不会着火。 以前没有能力侍奉父亲,现在有了能力,却发现父亲已经不在,当真有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意。 “父亲,孩儿不孝,请你一定要保佑孩儿,一定要找到纵火的元凶,为父亲和袁世叔讨回公道!” 十指紧扣,望着那一片漆黑的苍穹,正尧愤恨的咆哮着,心中却是在滴血! 如今终于要回到成都府灌县李府,正尧也终于可以微微舒口气,现在他什么也不会再去想了,眼里只有追查放火真凶,追查这个幕后黑手! “咚咚咚!” 就在此时,却听房门被敲了三下,打断了正尧那有些幽怨愤恨的思绪。 “是谁?” 正尧可以肯定的是敲门的绝对不是袁海云,也不会是周冰曼儿杏儿等人。说着,正尧便轻轻关上那一扇窗户,然后迈着快步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却听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穆公子在吗?老头我有事相见!” 说话之人的声音有些低颤,音色也微微有些发抖,不过正尧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 “麻脸老头?来找我做什么?”正尧心中一阵嘀咕,不过还是将门给拉了开来,见麻脸老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正尧立即笑盈盈地说道:“是大伯啊,来,里面请,不知道这么晚了大伯找穆之所为何事呢?” 对于麻脸老头的亲临到访,正尧自然感到有些诧异,似乎之前就袁海云与麻脸老头二人接触的比较多,而且袁海云还为他治疗了两次,就算有什么事情,相信也是麻脸老头找袁海云才对。现在竟然直言找自己。确实有点令正尧感到费解。 见正尧毕恭毕敬的叫自己进屋,麻脸老头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惶恐之色。在踏进房门之后,麻脸老头立即转身将门给关了上来,然后跟着正尧来到了桌前。 “坐吧,大伯有话不妨直说。” 麻脸老头的神色有些紧张,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正尧不禁微微抿起嘴角笑了笑,以一副很是放松的姿态和口吻对着麻脸老头说道。 麻脸老头见正尧此举,顿时一个跪地,却是让正尧一阵愕然。 “大……大伯。你……你这是何意?快……快快请起啊!” 莫名其妙的一进屋就是给自己跪地行礼,似乎这个礼也太大了点。要知道,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拜新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而自己的寿辰也并没有到来,着实的有点让正尧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在片刻思索之后,正尧心中也不由地一怔:难道自己的身份曝光了? “奴才金福,乃是内务副总管太监,参见御前驸马!” 在正尧伸手想要将麻脸老头扶起来之际,却听那麻脸老头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让正尧震撼的话来。而与此同时,金福将腰间一块腰牌取了下来,随即递给了正尧。 内务副总管太监金福? 对于这个人,正尧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既然对方已经亮出了腰牌,那必然不会有假。 正尧小心翼翼的接过腰牌,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上面。 “内务副总管。” 腰牌是纯金打造,约重三两七钱,五个楷体大字很是醒目,让正尧一摸到就有一种货真价实的感觉。 “原来是金副总管,失敬失敬!快快起来吧!” 既然是宫中之人,认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足为奇,正尧也没有继续辩解否认下去的意思。对方连太监副总管的身份都亮了出来,想必是有事情找自己才是。 然而此刻的正尧却是把心思放到了宫中:如今内务太监副总管竟然出现在了蜀中。难道宫中也发生了变故?莫非宁安也遇到了麻烦? 想到这里,正尧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已经有李乘风离开自己,他真的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还会遇到什么不测,宁安也好,嘉靖也罢。都是自己现在最亲的亲人,一个也不能够受伤害。 “谢驸马爷!” 金福接过腰牌。再次挂在了腰间,然后用衣物将其给遮住,随即便坐到了一旁。 “对了金副总管,不知缘何你会出现在此处呢?为何之前会言说是本驸马的爷爷呢?” 见金福坐下之后,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现在想来,这个金老头还真的够大胆的,竟然敢冒认自己的爷爷,要知道嘉靖也不过是自己的岳父,他就冒认自己的爷爷了,那岂不是他比嘉靖还要高一倍?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传到嘉靖耳朵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显然,正尧对此也有点不高兴了,既然金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早说呢?这一连串的命案发生,差点还让金福成了杀人凶手,他到底是想要干嘛? 闻听正尧所言之中夹杂着一丝微怒,金福顿时一颤,随即躬身说道:“请驸马恕罪!老奴之前在言语上有所冒犯实在情非得已,其实老奴之所以来此,全是一人之命前来接应驸马爷的!” “哦?靠一人之命前来接应本驸马?” 正尧倒是一愣,竟然有人在暗中安排了人来接应自己,那便是说,即便自己遇到麻烦遇到困难,也一定会有人出来帮忙解决了?那这一路以来的忧虑岂不是自寻烦恼? 想到此,正尧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丝苦笑。 “没错!全是公主之命,而公主此刻已经来到了蜀中,等候驸马您多时了!” “什么?你是奉了公主之命?宁安她也来蜀中了?那宁安可好?她这些日子过的怎样?她有没有生我的气?她有没有胡乱发脾气乱扔花瓶?” 一提到宁安,正尧顿时一阵激动,一连串的问题顿时接踵而至,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对于正尧来说,到现在已经有多久没有见着宁安了?三个月,足足有三个月了。要知道,正尧与宁安可是刚刚大婚不久便分开的,所谓的小别胜新婚,他们这可是大别,没有柔肠寸断,至少也是牵肠挂肚。 当然,一提到宁安,在正尧的脑中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出那一个野蛮,霸道,任性,但是却很可爱,很多时候又善解人意的貌美女子,这个女子曾经让正尧愤怒过,也让正尧欢笑过,有过哀伤,更多的还有感动。 “回驸马,公主现在一切安好,只是每每提及驸马之际,公主都会显得很幽怨。不过如今公主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行走起来,还是有些不大方便。” “什么?宁安有了身孕?” 第三十八章 李府大火有蹊跷 宁安怀孕了!这个消息对于正尧来说确实够震撼的。 不想与宁安分别三月之久,宁安就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对于正尧来说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那便意味着正尧即将当爸爸了! 曾几何时,正尧自己都还稀里糊涂的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转眼之间,自己才十八岁,竟然就要当父亲了,这个委实的有点…… 当然,他是现代人,对于这点,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讶异。十八岁的孩子竟然当父亲,换做现代,还真的是很少见的。要知道,十八岁的年纪,还正在高中学堂里面奋斗着梦想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呢! “你……你的意思是,我……我就要当父亲了?” 激动是在所难免的,不论是前世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正尧都还从未有过当父亲的感觉,如今告诉自己即将当父亲,如何不让他感到兴奋,感到激动呢? 金福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是的驸马,您很快就要当父亲了,皇上也很快会有一个外孙了!” 在宫中侍奉皇帝娘娘多年的金福,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其实他也不禁兴奋了好一会儿。这种事情自然是值得高兴值得庆祝的。而对于他这种在宫中生活多年的太监们来说,宫里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家事,因此皇帝放一个屁,他们都会觉得与自己息息相关。 如今公主怀孕。金福的兴奋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那公主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许久许久没有见着宁安了。仅仅用思念来形容此刻的正尧显然已经不足够了,现在的正尧恨不得插上一张翅膀,直飞到宁安身边,以解相思之苦。 “回驸马,公主现在在李府大宅居住,旁边有一众大内侍卫以及柳彦柳大人,梁玉梁大人守护,一切安然无恙!” 见正尧的表情微微有些激动,金福立即开口说道,旨在让正尧放心。 原来柳彦与梁玉都在宁安的旁边。那正尧就放心多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正尧又道:“金副总管,那公主叫你来此接应我是何意呢?难道公主也猜到了我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这个疑问正尧的心中一直存在。说暗中想要害自己的人故意将自己引到这里来。那些人会在这里安排人等他自己,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宁安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这点确实值得商榷的。 金福微微张嘴一笑,道:“之前公主收到消息,有人会在驸马回蜀中的路上对驸马不利。而公主担心驸马的安危,于是与柳大人商议了好久,最后得知从广州到蜀中的道路多数都已经阻断,最后驸马很有可能由泸州回灌县,于是就派了老奴前来接应。当然,其他路段也陆陆续续都安插了人。” “宁安也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只知道耍公主脾气的刁蛮公主了。竟然能够未雨绸缪,确实进不了不少啊!呵呵,不声不响的在背后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这不是想要故意赚取我的眼泪么?” 正尧不禁半开玩笑的自语道,不过多的确实感动。 曾经不可一世的宁安公主,曾经蛮不讲理的宁安公主,曾经做事鲁莽欠考虑的宁安公主,现在竟然会懂得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安排那么多事,真的让正尧感动的心不由地抽搐了起来。 “还不止这些。公主还特地将这块玉佩给我,其实这一块玉佩是公主在李府大宅里面发现的。而公主为了让老奴便于提醒驸马有人想要对你不利,于是就将这块玉佩交给老奴,然后让老奴沿路走来都要自称是驸马您的爷爷,这样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从而可以间接地提醒驸马要小心。对此,公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金福再次开口说道。将缘何冒认正尧爷爷的缘由给说了出来。 不想这一切全都是宁安的主意,而这一目的却是旨在提醒自己要注意,要小心。 闻言之后,正尧不禁再次一阵感动,内心也又一番的抽搐了一下,眼中黑眸已然泛出一抹淡淡的晶莹,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 三个多月不见,三个多月的离别,自己只是时不时的想念宁安一番,可是宁安呢?却是处处为着自己着想,知道自己有危险,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提醒自己。可想而知,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宁安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怀有身孕,还要惦记着自己,而自己呢?却连一封书信也不写一份,甚至遇到刘显,就是传话,也只是传给柳彦张诚等人,竟然没有传给宁安的。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更是一阵自责,自己实在有些对不住宁安,要知道,之前在壕镜澳时,在宁安为自己柔肠寸断之际,而自己却与唐丹妮正打的火热缠绵…… 一阵无形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正尧顿时泛起了阵阵愧疚之意。 “嗯,公主为我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今生能够娶公主为妻,实在是我李正尧三生有幸!金副总管,谢谢你,谢谢你告知如此多的事情!” 说完,正尧深深地向今福鞠了一躬,然而这个躬却是鞠的很有意义,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在向宁安进行忏悔。 “驸马爷,这可使不得!” 见驸马竟然跟自己鞠躬,当真是折煞了金福,金福顿时站起身,一把扶住正尧,口中大喊起来。 正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旋即正色道:“嗯,对了金副总管,我还有一事相问,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 正尧突然脸色一变,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俨然准备问一些正事。 现在对于正尧来说,最大的正事,自然莫过于蜀中李府的大火,而金福就是从蜀中回来的,相信正尧想要问的也必然就是与此事有关的,所以才会表情如此的凝重。 金福闻言,立即又毕恭毕敬的道:“驸马爷有事不妨直问,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尧点点头,又道:“嗯,金副总管乃是从李府而来的,相信李府的现状金副总管都应该了解的一清二楚了,我只想知道李府现在的情况,到底大火是怎么一回事,火烧的是否严重?” 李府大火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可是到现在正尧对李府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而且到底除了着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他也不知道,袁凤鸣现在身在何处,李府有没有什么东西遗失等等等等,正尧现在都急切的想要知道。 因此,在正尧的问话之中,语气显得尤为的激动急促,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的疑惑都一起解决。 金福没想到正尧一口气会问这么多的问题,于是伸手示意正尧淡定一点,随即他又道:“驸马先别急,老奴会慢慢的一一告知!其实老奴在李府之中只不过待了半日便被公主差遣上路,具体的情况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知道一些。 李府大火其实并不是很严重,除了李府大厅和几间厢房被烧的面目全非之外,其他的屋子都很少有波及到,可以说,火中心就在李府大厅周围而已。至于大火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这点老奴确实不知,不过听公主与柳大人等人的推测,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而在现场,柳大人发现了一条并没有尽的手帕,只不过这一条手帕有些普通,根本无法辨认出是谁的。” 金福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可能的让正尧了解李府的现状,让他不用太过担心什么。因为现在依旧困在这里,要想离开,至少还得等上两日才行。 然而金福虽然所知道的并不多,所说的也不多,但是对于正尧而言,已经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比之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来说,现在正尧至少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李府大火乃是有人故意纵火,而那一条手帕应该是纵火之人留下的。 顺藤摸瓜,只要能够找到手帕的主人,正尧就相信一定能够找到纵火的元凶,到时候,李府纵火一事也可以得到解决了。 “嗯,看来这一条手帕是关键的所在!” 正尧点点头,坚定地说道。 而在正尧说完之后,金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道:“对了驸马!我还想到一件事,在你父亲的尸体上,还发现了一枚烧黑的玉扳指,就是不知这玉扳指是否是你父亲之物。” “什么?玉扳指?” 闻听金福所言,正尧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对于这个玉扳指,似乎他感到很好奇。 “嗯,是玉扳指,而柳大人所言,他从未见过你父亲有过这样一枚玉扳指。” 金福也是跟着点头,肯定地说道。 正尧沉吟片刻,眼眸中顿时露出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意,随即道:“我也相信,我父亲绝对不会有什么玉扳指,然而在我看来,这枚玉扳指,一定是杀害我父亲之人留下的!” 说着,正尧不禁把头往屋顶撇去,深邃的黑眸之中,露出阵阵霸道之气,俨然要将整个天字五号房给吞噬干净! “玉扳指,玉扳指,这个玉扳指更是关键的关键所在!” 正尧嘴里喃喃,双拳却是握得更紧,龇牙咧嘴的如同一头嗜血的凶兽,随时准备进行最猛一击,以此宣泄心中的所有不忿! 第三十九章 客栈掌柜非寻常 闻听着金福所言,正尧的心中则是思绪纷飞。 李乘风死后手中的玉扳指却是成了正尧眼中最为有力的线索,只是现如今身在千里外的泸州,且又因绵雨不断,山路无法通行,故而想要立即回成都府,暂时还不行。 正尧此刻对李府的现状也相对有了一些了解,相信此刻又宁安柳彦等人坐镇,李府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外来影响,更加不会有人想要到李府之中破坏证据,这也使得正尧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金副总管,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身份来的呢?我自问自己没有暴露过什么才对吧!” 有关李府的事情已经问的七七八八,金福也都事无巨细的禀报了一番,然而正尧此刻心中还尚有一疑惑,那便是自己的身份问题。 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举措证明自己就是驸马,甚至连白如水燕南飞等人都没有将自己给查出来,怎地眼前这一个老太监却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呢?要知道,就算正尧在宫里面呆过一段日子,也见过不少人,但是碰巧这个金副总管是正尧没有见过的一位,相信金副总管也没有见过正尧才对。 可是如今正尧的身份竟然被这个老头给认出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尧自然不得其解。 闻言。金福却是讪讪一笑。旋即对着正尧说道:“回禀驸马爷,其实在老奴进入客栈之后第一眼见到您和您身边的那几位,便已经对驸马爷进行了留意,当然,当时还不敢确定。接着,老奴故意说乃是驸马爷的爷爷,一来是因为公主之命,二来是为了探听虚实所为。不想,在提及到驸马爷的时候,您却显得比一般人都要淡然许多。这不由地让老奴再次对驸马加深关注。” “可是,仅凭这一点,恐怕不行吧!要知道,如果认错人了。不仅会觉得很尴尬,甚至可能会引来祸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微微一摇头,正尧淡淡地说道。 正尧可不是危言耸听,事关驸马的身份,一旦认错人,对方万一借着自己驸马的身份招摇撞骗,那岂不是会引来很多麻烦?而且认错人本来还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金福立即道:“当然,仅凭这些还不够。不过在老奴离开李府之前,公主特地为老奴介绍了驸马的一些习惯和爱好。公主说驸马身手不凡。武艺高强;公主说驸马喜欢多管闲事;公主说驸马机智聪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公主还说驸马喜欢在表达自信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鼻尖;公主还说在驸马的身边一定不会缺少女子,所以……” 前面四条都还算勉强符合正尧的一些特征,从宁安的口中说出来,也确实彰显出了宁安对正尧的了解,只不过最后一条在正尧身边从不缺少女子,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醋味上涌的感觉,好似宁安在对正尧进行埋怨。 金福一口气说了五个公主说,公主还说。听起来,正尧却是又一阵感到欣慰感激。娶一个老婆竟然如此的懂自己的心,夫复何求? 为此,正尧不禁又一阵苦涩的一笑:“公主如此待我,让我好生惭愧!” 在成亲之前。正尧还没有觉得,但是成亲之后。尤其是与宁安分开的时间里面,宁安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一股野蛮霸道之气,不禁让皇宫之中的众人感到诧异万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嘉靖,也不由地对宁安观察又观察,生怕是自己看错一样。 堂堂一国长公主,竟然为了自己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和耐力才行,可以见得,宁安是有多么的在意正尧。 想到这些,正尧自然而然的又有一阵愧疚之意涌上心间:以后,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去爱护宁安,呵护宁安,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呵呵,对了驸马,其实还有一件事尚未向您禀明,还望驸马莫怪!” 见正尧又陷入了一副苦思状,金福不由地再次开口说道。 说着,金福开始有些唯唯诺诺起来,毕恭毕敬的躬着身子,对争议显示出了无比的敬意。 “哦?还有一事?” 眼中一闪诧异之色,正尧立即循声问道。 “呵呵,是的,请驸马稍等片刻,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金福却是转身往门外走去,顺势拉开门,走出了天字五号房。 正尧并不知道这个金福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不过正尧也相信这个金福不会欺骗自己什么,因此眼见金福离去,正尧并没有横加阻拦,而是坐在一旁,安静闲适的等待起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金福再次出现在了天字五号房之中,而与之随行的还有客栈的掌柜,冯不凡。 正当正尧还有些云里雾里之际,却见金福立即把门再次给关了上来,随即金福与冯不凡二人同时跪地,与正尧行了一个礼。 看到这一幕,正尧已然明白,这个客栈掌柜冯不凡定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正尧也实在没有想到,如此一个不起眼的山野客栈,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狠角色的人物,确实让人大感意外。 “冯掌柜,你这是……” 眼见冯不凡立即给自己跪地,并且还叫自己驸马爷,正尧不由地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冯不凡。虽然正尧也知道了冯不凡可能也是宁安派来,暗中保护自己的人,不过他还是要故意装作不知道。 “呵呵,驸马爷,其实老奴所说的还有一事,其实就是指的冯掌柜!” 金福笑呵呵的说道,似乎看着正尧张嘴愕然的样子,让他显得有些兴奋。 “冯掌柜?” 正尧挤了挤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冯不凡,甚是黑色眸子之中尽显诧异之色。 冯不凡再次抱拳躬身说道:“回禀驸马爷,卑职乃是大内一等侍卫统领冯志平,奉公主之命,特地在此等候驸马大驾,暗中保护驸马人身安全!” 擦! 正尧在心中大骂一声,一个堂堂的一等大内侍卫统领,论起官阶来,比自己锦衣卫左统领和御林军左统领的都要大。然而却被宁安安排到这么一处破地方,一处穷山恶水的山村野店里面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掌柜,委实的有点大材小用了。 当然,正尧也明白,这是宁安关心自己的安危所致,只不过,这样却是让正尧显得有些太没用了,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背后的女人来安排,这未免太没男子风度了。 “呵呵,原来是大内侍卫啊!真是失敬失敬!为了本驸马的安危,竟然将你这样的人安排在这么一处荒野之地,也确实够难为你了,看来这次公主她还真的够用心的!” 唯有一丝苦笑,虽然明知道宁安是为自己着想,但是正尧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疙瘩似的。 冯不凡,不,应该叫做冯志平才对。见正尧这么对自己说话,却是让他有些惊颤,立即躬身回道:“驸马过奖了,我等誓为皇上公主效命,义不容辞,保护驸马乃是职责所在!只是之前并不知道原来穆公子就是驸马,卑职实在眼拙,还望驸马恕罪!” 若非此番金福将冯志平给叫上来,告诉他正尧的真正身份,恐怕到了这个时候,冯志平还不知道穆之就是李正尧。当然,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平常只知道听从命令,在皇宫大内巡视哪里又能够有金福这般的机灵想得多呢?因而他不知道正尧的真正身份,也不足为奇。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那便是这个冯志平的伪装能力也是实在的高,竟然连心细如尘的正尧也都没有察觉到。现在回想起来,正尧也不由地自嘲一番。 之前冯掌柜可是还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而且表现的根本就不会武功,但是谁能够料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大内一等一的侍卫统领,其武功的高强,已然超乎了寻常人的想象。或许就是正尧,他也未必能够与之一较高下! “呵呵,哪里哪里!冯掌柜,哦,不,应该是冯统领,你的伪装能力实在厉害,连本驸马也未能看出端倪,果然是皇家御用卫队,不可小觑啊!” 当然,正尧也明白,这些大内侍卫必定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绝非一般的那些草莽可比拟的。这些人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在做生死抉择,少有差池,那便可能丢掉性命,如此能不将自己伪装起来吗? “驸马爷太抬爱卑职了!其实公主一早便在各处要道安插了大内侍卫的人,从此一路往成都府,沿途都有接应之人相信别说是想要动手谋害驸马爷,就是想要靠近驸马爷半步,恐怕也不可能!公主无时不刻在惦记着驸马的安危,希望能够早日与驸马爷团聚!”冯志平恳切地说道。 此语一出,不禁再次让正尧一阵抽搐,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现如今竟然如此的关心自己,看来自己这个丈夫做的还真的是不够称职。 “呵呵,公主真的是有心了,李正尧当真惭愧啊!” 第四十章 初阳东升下山去 正尧再次愧疚的说道,摇摇头,露出一脸的苦涩之意。 “现在这一场雨尚未停歇,驸马暂时还不能回成都府与公主团聚,希望驸马暂时忍耐片刻!”冯志平再次躬身拱手说道。 面对这等天灾,即便是身为大内侍卫统领的冯志平,也显得很是无奈,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安心的去等待。只是还好客栈刚刚发生的命案已然得以平息,正尧也可以借此好好的休息一番,只待屋外雨停天晴后,方可下山而去。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金副总管,冯统领,你们二位知道本驸马的身份也就是算了,不过切不可将此事告知给其他人!至于你们想要怎么去安排,怎么在暗中保护,本驸马不管,不过本驸马只希望你们千万别骚扰到我那一位受了伤的妹妹,现在的她需要的是休息,切勿去打搅她!” 说着,正尧下意识的往对门看了看,他口中的那一位受了伤的妹妹,不言而喻,自然便是周冰。 倒不是正尧有心想要干涉金福冯志平等人做事,只不过周冰的伤势刚刚才好,现在正在进行慢慢的恢复疗养,一旦因为这帮人所谓的保护而导致周冰的伤患复发,甚至病情加重,对于正尧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正尧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的发生。所谓的静养就是不被外界打扰。所以正尧只好嘱咐一番。 只是,正尧也明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意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女孩子势必会招来话柄。尤其是面对着这一批宁安的亲信,难免会使得他们会去胡思乱想,甚至觉得正尧在外面金屋藏娇,对不起宁安,如此…… “是!谨遵驸马之命!” 金福与冯志平二人纷纷躬身,齐声说道。 “嗯,那好,今日之事。希望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就各自忙各自的吧,我也累了。想要睡觉了。” 见该说的,该知道的,该了解的都已经差不多了,正尧也不想在这里耗着,于是立即对着二人说道,已然有了下逐客令的想法。 一连发生了几起命案,闹得人心惶惶,正尧也为此费心费力,折腾了良久。原本以为睡一觉之后会有精神,岂料一觉醒来之后。又有一大堆事情发生,到了现在,疲倦之意接踵而至,饶是正尧有铜皮铁骨也吃不消的。 “是!那我等告退!” 说完,金福与冯志平二人齐齐往后直退,退到门口后立即转身拉门,径身而出。 出门后,袁海云恰巧刚刚吃完晚饭回来,见金福与冯志平二人从自己厢房出来,同时还给自己打招呼。礼貌的回笑一番后,却是不由地挠了挠后脑勺,心中倒是有着一阵不解。 似乎想了半晌,没有想通,袁海云也不由地把手给放了下来。随即轻轻推开门,然后回了屋。 倒是正尧还真的累了。这金福与冯志平二人才刚刚走了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正尧已然躺在了床上,任由袁海云将屋子里面弄得叮咚作响,正尧都没有任何反应。 对此,袁海云不禁摇头一叹,微微整理了一下床铺之后,自己也倒上床睡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正尧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然后陪着一些老头们下下象棋,围棋什么的,时不时的去澡堂泡泡温泉,倒是过的惬意十足,轻松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了雨停,东边天空终于升起了那久违的太阳,当第一缕阳光透窗而入,照射到正尧床头之际,正尧也不由地打心底一阵兴奋。 原本以为三五日可以搞定的,不想在这里驻扎了足足有七日,倒是超出了正尧以及金福等人的预计。不过总算雨过天晴,在下楼来到大厅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任谁都会感到兴奋和舒畅的,再加上这一连阴霾了数日,终于得以见到一丝阳光,如何不让人感到心情大好呢? 在吃完最后一顿早饭之后,正尧便拉着众人,包括客栈掌柜,也就是大内侍卫统领冯志平一同出了客栈大门,随后往山下走去。 虽然天气确实是有所好转,而且今天的阳光也很耀眼,和煦的洒在身上,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惬意。但是毕竟由于下雨太久,地面还没有完全的干,不过勉强可以让人行走。正尧等人因此走在山道上面也是慢悠悠,格外的小心翼翼。 这一条山道原本也就比较难走,左边乃是高耸倾斜的陡壁,右边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道路上面更是长满了各种青草蔓藤,稍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被绊倒,然后直接掉入悬崖之中。好在正尧等人多是练过武功的,而且正尧也在事前找来了一根长草绳,让所有人都牵着草绳下山,保障了不少的安全。 沿途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地上的泥泞也渐渐因为骄阳的照射变得干燥起来,距离山下县城也越发的近了,最后正尧等人将手中草绳一扔,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然是正午时分。 正尧叫上众人,直接上了县衙,最后敲响了衙门门口的大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走进了衙门。 泸县的县令是一个年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倒是两袖清风的样子,不过正尧也明白,泸县这个地方,确实是一处比较偏远的山区小县城,来这里当官,其实跟流放没什么两样的。所以眼前的这个县官,一副穷酸样,那也实属正常。 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为了不耽搁自己的行程,详细的将泸州客栈里面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一的对县令说了一遍,一旁的袁海云、金福等人作为人证,加上陶然的供认不讳,最终县令受理了此案,并将陶然还押大牢,然后立即上书刑部,只待刑部公一到,便可行刑。 事情终于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正尧与县令交涉了一番,又与陶然相互寒暄了一番,随后便在衙门门口与其他人进行了分别,各走各路。 至于金福和冯志平二人,虽然很想跟在正尧的身旁,以作保护,不过正尧也不想太过招摇,最终拒绝了二人的好意,只叫二人在暗中跟着便可。 金冯二人的脸上虽然显得很是无奈,不过既然正尧已经发话,他们也不可能违背正尧的意思,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摇头离去。 已然是正午时分,正尧也饿了,于是与袁海云周冰等人一道,在街上找了一家客栈,吃起了午饭。 或许是因为在山上那一间客栈里面吃也没有吃好的缘故,今番来到客栈之后,正尧就露出一副凶悍的样子,如同三天没有吃饭似的,一来便叫了一桌子的饭菜。而袁海云等人也丝毫不客气,立即就提筷夹菜吃饭,大口大口地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那刚刚从牢房之中放出来的犯人一般。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一阵无语:这一帮人吃饭竟然是如此模样,难道是饿死鬼投胎? 当然,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其他人更加不敢相信这些人的真正身份! 京城第一商行韩记商行老板韩国仁的义子周冰?当朝四品御医,人称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身兼锦衣卫左统领,御林军左统领,奉旨西行钦差大臣,当今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宁安公主的夫君,当朝第一驸马御前驸马的李正尧? 说出去,相信十个人之中就有九个人不会相信这个是事实!而且另一个相信的,恐怕不是傻子,那也是脑子有问题的! 而正尧等人的这一幕吃相自然会招来周围人的目光注意,引来阵阵议论之声。 最后吃饱了喝足了,正尧等人便又在客栈里面找了一间上好的厢房,决定美美的睡上一觉,待到第二日天一放明,便可以去驿站找马车,直奔成都府而去。 或许,在今夜,正尧才能够算是真真正正的睡得一个好觉。 第四十一章 初回蜀中遇挑衅 成都府,古代行政区划,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年)始设,两宋延续之;元朝改为成都路,明初洪武四年(1371年)复为成都府。辖境东起今四川省绵阳、德阳、简阳、资阳等市,西至邛崃山、及仁寿、崇州等县市,北至安县、茂县等县,南达内江、井研等市县。 成都历史久,有天府之国、蜀中江南、蜀中苏杭的美称。据史书记载,大约在公元前5世纪中叶的古蜀国开明王朝九世时将都城从广都樊乡(双流)迁往成都,构筑城池。 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年),以蜀郡为唐玄宗幸蜀驻跸之地,升为成都府,建号南京,上元元年(760年)罢京号。治成都县、蜀县,乾元元年(758年)改蜀县为华阳县。唐设剑南西川节度使驻此。辖境相当今四川省成都、新都、郫县、温江、双流等市县地。 明初,1376年(洪武九年),四川行省改置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成都府属之。治成都县、华阳县。明代先后管辖:成都县、华阳县、双流县、郫县、温江县、新繁县、新都县、彭县、崇宁县、灌县、金堂县、仁寿县、井研县、资县、内江县、安县、蒙阳县等。 杜少陵曾经有诗云: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 我行山川异,忽在天一方。 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 大江东流去,游日月长。 曾城填华屋,季冬树木苍。 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 信美无与适,侧身望川梁。 鸟雀夜各归,中原杳茫茫。 初月出不高,众星尚争光。 自古有羁旅,我何苦哀伤。 由此可见,成都府乃是四川历来的最重要之城市,无论经济还是化都是四川之首。重中之重。 乘着快马奔驰,唱着小曲摇摆,一路山道风景尽收眼底。沿途有店住店,足足又走了七日,正尧等人才终于出现在了成都府的城门口,是时已然天黑。 不过在这七日里面。正尧等人也都或多或少遇到了一些麻烦,有行刺的,有暗杀的,还有埋伏在厕所搞偷袭的,有的甚至隐藏在山林之中。拦路挡道的,实在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正尧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当然,这一切自然与暗中保护正尧等人的金福、冯志平以及早就在沿途准备好的人马有关。对此,正尧也没有多做什么,甚至也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这一切本就是应该的。 然而正尧等人现在已经到了成都。距离灌县也不到百里路程。今夜就在成都府歇息一晚,待第二日天一放明,便可以再坐马车,相信不到正午时分,便可以抵达灌县。 都说成都是一个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虽然此刻的成都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繁华好玩。但是景点,名声却是不少。杜少陵的草堂可是时时宾客满座;武侯祠的人流也更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最后正尧只是就近带着周冰在周围逛了逛。看了看成都府特有的芙蓉花之后,便再次回到了客栈,进行休息。 夜色柔美,月华淡淡,宁静如水,春意盎然。 正尧今夜再一次一睡好梦,舒坦的在梦乡里面度过了一夜,待到第二日醒来,整个人却是精神百倍。 第二日又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早早的起来之后,匆匆吃过早饭,正尧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驿站,找到一辆马车,飞快的便直往灌县而去。 在道路上奔驰着,正尧的心却是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很快,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很快,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久违了的娘。兴奋之意不由地涌上心间,甚至现在的正尧已经开始在想象第一眼见到宁安时候的场景,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幕呢? 正尧啊!你别那么激动,再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届时你就可以与公主一家团聚了,到时候你再激动也不迟啊! 见正尧整个人的心混似乎都飞到李府似的,袁海云不由地打趣说道。 之前一路上正尧不是吟诗作对,就是大叹特叹山河之秀美,草木之自然,崇山之峻岭,江水之汹涌。可是到了此刻,正尧却是紧咬牙关,半晌都不吭一声,对袁海云来说倒是觉得有些一反常态。 闻听袁海云这么戏谑自己,正尧不由地一瞪眼道:好小,竟然敢调侃其我来,等回去见到小曦,非让她好好教训你不可! 正尧何尝不知道袁海云与小曦二人之间的种种猫腻,虽然没有挑明,但是正尧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之前袁海云因医治李贵妃弄出了大岔,差点害的自己被施以斩首之刑,就此一命呜呼。 结果小曦却是紧张的不得了,四处找人帮忙,为袁海云奔波不息,就是连傻也看得出来小曦对袁海云是有情的。而袁海云其实一直都对小曦有感觉,这就更加不能够瞒骗过正尧的眼睛。 如此,男有情,女有意,袁海云与小曦二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走到一起。只是这两人比较狡猾,到了现在,都还在暗度陈仓,当真让正尧哭笑不得。 别,你可别乱来…… 一听到正尧这么说,袁海云立即开始有了求饶的打算,与此同时,袁海云的耳根也是一阵红润,俨然尴尬的很。 正尧不由地无奈一笑,道:我说你啊!还妙手小医仙呢,这么点事情就把你搞成这样了,那你到底还娶不娶媳妇的?你到底还想不想与小曦继续下去?你是男人,男人就应该主动一点嘛! 看着袁海云与小曦二人那样,正尧也替他们揪心。男女之间情爱之事本应该由双方自己决定,但是看袁海云就那一副榆木脑袋,而小曦又是那样的腼腆,正尧也不由地为他们二人着急起来。 不过正尧这么说似乎却是忘了一点,好像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基本上都没有怎么主动过才对。 河!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我呢!难道你忘了你与公主成婚那会儿?之前我们都认为你和公主是天生一对,可是呢?你一直都不闻不问,不动声色。结果最后还差点与郡主成亲,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你怎么就不说说你自己呢? 袁海云顿时没好气地说道。正尧这个家伙就是这样,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 袁海云倒是说的一点不假,当初若不是靖王来一招逼婚。最后背后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来捣乱婚事,正尧也不会提起勇气对宁安进行表白,就不会决定迎娶宁安。说到底,正尧能够与宁安成亲,还真的全靠背后的那一个神秘的人进行捣乱的缘故。 你…… 正尧顿时一阵无语。不曾想到,袁海云竟然突然变得如此的伶牙俐齿,竟然把自己说的几乎哑口无言。 咳咳! 而就在正尧感到无言以对,说不过袁海云之际,或许是因为道路太过颠簸的缘故,周冰突然咳嗽了一番,脸上一片煞白。 正尧一把将周冰抱住,然后关切的道:冰妹。没事吧。是不是马车行驶太快造成的颠簸你承受不了了? 对于周冰,正尧多的是内疚,在正尧的心底,一直都认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周冰才会有如今的这般情形。如果周冰再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那自己就真的是罪不可赦了。 没……没事!方才颠簸了一下。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现在好多了。不碍的,李大哥别担心。 周冰柔声说道。只是两眼露出的迷离眼光却是让正尧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幽怨之意,仿佛如那苍茫天穹之中一只翱翔的孤雁,有的只是落寞和孤寂。 既然没事,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现在周冰的情况最好还是少说话,多休息。于是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都纷纷闭上了嘴,静静地坐在马车上,正尧怀抱着周冰的娇躯,快速往灌县行驶而去。 灌县,现名都江堰市,乃是成都府下属的一个重要的县城。 都江堰市始建于蜀汉,因地处都江堰首,故名灌县。据 《今县释名》 :汉翁穿漕江灌溉,谓之金灌口,唐因置灌宁县,孟蜀改灌州,明改县。一说今县城古名灌口,战国秦李冰治水,江水自此以灌平陆,为灌之口而名。 都江堰市地处四川成都平原的西北边缘,地跨川西龙门山地带和成都平原岷江冲积扇扇顶部位。市境内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西北为山地,东南为成都平原,境内山岳、丘陵、平原呈阶梯状分布,大约为六山一水三分田。 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位于岷江出山进入平原处,是由战国时秦国蜀郡太守李冰父设计建造的。工程深作滩、低作堰,以无坝引水为特色。岷江经此枢纽后,除金马河继续为干流外,另分了六条河流灌溉农田,成为天府之国成都平原的繁荣基石,二千多年来一直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余秋雨曾经有云:问道青城山,拜水都江堰。可以见得,这灌县是多么的享誉盛名。 走在灌县县城的街道之中,正尧的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这一条熟悉的街道,这两旁熟悉的房屋建筑,古色古香的红砖红瓦,一匹马踏飞燕不禁让他一梦回到十年前。这一块天然福地,是自己土生土长,日日夜夜守候的地方,每每想起,不禁使得自己潸然泪下。 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倒是显得颇为热闹,正尧也很享受这样的气氛,因此并没有着急着回去与宁安见面,而是决定好好的在街上逛一逛,顺带买一点礼物给宁安,以表达他对宁安的相思之意。 街道两旁贩卖各种饰物的自然多不胜数,看的正尧是眼花缭乱,一时之间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给宁安好。 对此,周冰却是讪然一笑,道:李大哥,我是女孩,就由我来帮你挑选吧。 说着,周冰竟然挣脱了正尧拿紧紧握着她的手的手,径直往左边的一家首饰店而去。 正尧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女人一旦倔强了起来,就是十头牛,那也是拉不住的,索性就只能听之任之的好! 于是正尧便叫上袁海云,与曼儿杏儿一道,直接往那一家名叫青烟翡翠的首饰店而去。 刚刚走进店铺,那老板便笑颜相迎,立即为周冰介绍起店里面的首饰来。只见摊位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首饰,有金钗,有银钗,有耳环,有耳坠,有项链,有玉佩,有手链,有手镯,有腰佩,有脚环,有脚链…… 琳琅满目的摆放着,细细一数,足足有十八种首饰之多,其中还不乏一些工艺品,艺术品用于欣赏的花瓶古玩什么的,可以说,眼前这一家小小的店铺真的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由于周冰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身还有些虚弱而已,不过已然可以自己行走了。而周冰今天一身紫衣,腰间挂着一条绿丝带,姣好的身材顿时显露无余,就是连正尧从侧面看去,也是不由地一阵吞口水,不曾想到,那个与自己曾经拜把的兄弟,竟然还有如此好的一副身段。 在细细一想方才自己还把手搂在她的腰间,正尧的腹部顿时不由地顶起了一顶小帐篷,这个似乎…… 而就在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站在一旁看着周冰挑选饰物有些发傻发愣的时候,青烟翡翠的门口顿时又走来一名翩跹白衣少年,手执折扇,年有十八九,个比正尧稍稍高出一头,这等身形,在蜀中一带,也算是佼佼者了。 然而此人一进首饰店中,便把阳光对准了周冰,一双眼睛赤裸裸的在周冰的身上游走,毫不避讳周边有没有人注意。 首饰店老板见又有客人来此,于是立即出来进行迎接。岂料那名白衣公立即一个伸手,将他给挡在了一旁,随即那白衣公更是直接凑到了周冰的身边,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个俯身将鼻往周冰发梢那么一嗅,一种舒爽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淫荡猥亵的表情。 这位美丽的小姐好面生啊!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的呢?敢问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这个白衣公倒是挺直接的,一上来什么都没有说就往别人身上凑去,随即还直接开口问这种尴尬的问题,一看就是登徒浪所为。 对此,正尧却是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眼神,不过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给了周冰身旁的曼儿一个眼色,示意她去解围。 到了这一刻,正尧并不想多出什么事端来,毕竟公主随时可能出现,到时候发现自己为了一个女人与别人发生冲突,即便宁安再明白事理,相信还是会有芥蒂的。 一旁的曼儿见状,会意的一把将周冰给拉到了怀里,然后瞪着那白衣公说道:这位公,还请你自重!我家小姐大病初愈,不想被闲杂人等骚扰,若是不想买东西,还请速速离去! 哦?刚刚大病初愈?那感情好啊!本公最喜欢那种温柔的女了,嘿嘿…… 说着,那白衣公立即便伸出手中的折扇,准备去挑逗周冰。 只见那白衣公此刻一脸的猥琐之意,俨然一个老嫖客,笑的是那般的淫荡猥亵。 第四十二章 首饰店里生是非 刚刚回到蜀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遇到挑衅,不知道是正尧等人流年不利,还是因为样子长得太和善,容易引人欺负。 却见那白衣公子看着周冰那猥亵的眼神,就如同一个没有见过女人的老处男,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其扒光,然后径直扑上去。而他的那一只握着折扇的右手已然从身后伸到了周冰的下巴处,即将上演一番挑逗。 “啪!” “住手!你请自重!我家小姐不喜欢与陌生人搭讪,尤其是那一些登徒浪子!这位公子,我看你还是就此离去的好。” 曼儿一把打飞那白衣公子手中的折扇,再次挡在了周冰的前面正色道。 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显然实在太过无礼,若不强硬一点,指不定他会飞到天上去。 其实在曼儿看来,周冰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不识抬举,总会惹火烧身的。不过她也明白正尧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再次警告起那一位白衣公子来。 毕竟有正尧在一旁,不管你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伤害到了他身边的人,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点,虽然曼儿等人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臭婆娘!敢在此妨碍本少爷的好事!给老子滚开!” 见自己手中折扇被曼儿一个巴掌给扇飞,白衣公子顿时一阵勃然大怒,龇牙咧嘴的冲着曼儿就是一阵咆哮,随即甚至还伸出右掌,一个耳光就要往曼儿脸打去。 “啪!” 并非耳光的声音,而是一道手掌打在手腕上的声音,清脆响亮,甚至走在店外的路人也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却见那白衣公子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而他的右手手腕处竟然是一片通红,依稀还能够见得着一道不整齐的五指印。 “看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身边应该不乏女子的追捧,怎地今番会在此当众调戏大家姑娘,甚至还想动手打女人呢?难道阁下这十年寒窗都白读了吗?” 一个巴掌狠狠地拍打在了白衣公子的手腕上。却见白衣公子一脸的怒意,然而正尧却对此不以为意,反而是满怀笑意的走上前来对着那白衣公子说道。 当然,这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而已。只见正尧看着那白衣公子的那一双眼睛。却是闪着一阵异芒,竟然让那白衣公子不敢去直视。 “小子!你最好不要多事!否则……” “否则怎样?否则你会给我好看?” 白衣公子愤恨的指着正尧,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正尧依旧一脸笑意的说道,言语之中不乏阵阵挑衅的口吻。 反正这件事是白衣公子挑衅在先。原本正尧觉得让曼儿警告他一番就可以了事,岂知这白衣公子竟然不识好歹的想要动手打人,显然白衣公子的此举已经惹怒了正尧。 “好……好狂妄的小子!你别这么嚣张,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吗?你敢当街与本少爷叫嚣,本少爷是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似乎自己一直都这般的飞扬跋扈惯了,突然见到还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叫嚣,一点也不将自己给放在眼中,令自己毫无面子。不由地让白衣公子又是一阵愤怒的咆哮起来。 “是么?呵呵。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说话,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好奇,你会采取怎样的方法不让我好过呢?” 正尧一脸的不以为意,俨然对白衣男子所言根本就只有不屑。任由他叫嚣的有多厉害,口气说的有多大,正尧都能够泰然处之。 “两……两位公子。有……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而弄的不愉快啊!” 首饰店老板感觉着这气氛已然有些微妙不对劲起来。如果再继续下去,势必二人会发生口角继而动武。如此一来的话,他的这家小店势必会受到波及,受到影响的。这一旦再严重一点,他的这家首饰店也别想继续再开下去了。 无论是这个白衣公子,还是身穿紫衫的正尧,都绝对不是普通人,到时候真的把店铺给他砸了,他也不敢去要半点的赔偿。 “滚开!”白衣公子非但没有理会那中年老板,反而是一把将其推到一旁,然后又道:“告诉你,本少爷的事情,你最好少管,信不信本少爷把你这家首饰店给砸了!” 白衣公子的叫嚣如雷鸣般异常的响亮,走在街道上的行人闻声之后也都纷纷朝着首饰店围来,似乎想要看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看什么看!滚开,都给我滚开!我家少爷今天心情很不高兴,识相的都别过来!” 这时,见到周围已经逐渐围满了人群,那白衣公子的一名随从立即冲着人群开始叫嚣起来,霸道的架势如同这一条街道乃是他家私有的一样,不许任何人在此逗留片刻。 而经过那灰衣中年男子的一番呵斥叫嚣,周围围上来的人群也都开始逐一散去,似乎所有人都在见到了那白衣公子之后,都认出了他真正的身份一样,眼神之中都充满了畏惧之意,而这一切,自然全部都看在正尧的眼中。 “呵呵,怎么?怕被别人看见你当街调戏年轻女子,所以恼羞成怒的要把所有人都恐吓走?纨绔我可见多了,还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没有品的纨绔,手段低级不说,还没有本事,只会靠着一张嘴皮子在这里叫嚣耍横,可笑,真是可笑啊!” 不停地摇着头,正尧的眼中尽是鄙夷的眼神,俨然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白衣公子,连一个基本的纨绔常识他都不懂,真不知道,他这般的去调戏女子,有没有是成功的! 所谓的盗亦有道,纨绔地痞也有纨绔地痞的规则,要当一个纨绔,那首先得具备有实力,有能力还有魄力这三力才行。实力,自然讲的就是资本,金钱,地位权力,等等等等;能力,那便是自身的一些特长,优点之类的;而至于魄力,那便是正尧口中所谓的品,即是无论有多坏,无论有多不满,但是绝对不会对女子动怒,更不会动手。 然而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呢? 实力?看他的那一身装束,应该勉强凑合,不是官家子弟,就是富商之后。 能力?说实在的,通过正尧对他的观察,到现在,还真的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是过人之处。 而魄力?应该是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最为欠缺的。话都还没有说上三句,竟然就爆粗口,甚至还想对女人动手,最后还对旁观者呼呼喝喝,根本就没有一点所谓的魄力。 正尧一边说话一边发笑却是让原本准备离去的众人不禁停下了脚步,旋即又转过身再次看了过来。而从众人的脸上表情不难看出,均是诧异万分,似乎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根本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能够与眼前这个白衣公子叫嚣的。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很舌燥!难道你不知道本少爷的身份?你竟然敢在此与本少爷横,本少爷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正尧那一脸充满鄙夷的笑容,那一副比自己还要嚣张的样子,白衣公子顿时就一阵火大。却见他指着正尧的鼻子就是一阵怒吼,恨不得一口唾沫将正尧给淹死。 “呵呵,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呢,眼睛不好使,而且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可以嚣张到可以再大街上随便调戏女子的,不知道大明律例哪一条哪一款有这样的规定呢?我倒是很想看看!” 任由白衣公子继续叫嚣着,正尧却一点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一样,依旧笑颜盈盈的说道,而此刻的笑容比之之前的要更为的灿烂了几分。 “好小子!你今天摊事儿了!你今天摊事儿了!安乐,安悦,给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抓起来!” 说着,白衣公子顿时振臂一呼,咬牙切齿的指着正尧怒喝道。 只见白衣公子刚刚语毕,其身后的两名中年大汉立即冲上前来,二话不说的便各自握起拳头往正尧打来。 不过这二人看起来也就属于那种空有一个壳子,实际上什么都不是的主。别说面对正尧这样的高手,就是面对曼儿杏儿,这二人也是只有挨打的命。 眼见那二人急匆匆的挥拳冲来,正尧第一时间却是没有闪躲,而是嘴角微撇,弯起一道弧线,旋即眼中一闪冷光,深邃的黑眸之中迸发出一道凌厉的怒气! 未等那二人将拳头打在正尧身上,正尧突然分开双掌,随意一挡之后,一招借力打力,纷纷回给了二人一拳。结果那一拳却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二人的眼眶上,待正尧将手一经挪开,两名中年大汉的左眼均是一阵红肿发紫,俨然成了熊猫眼。 “你……” 不曾想到,正尧竟然还是一个练家子的,这倒是出乎了白衣公子的意料,见此情形,他却不禁一阵诚惶诚恐,指着正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四十三章 白衣公子张嗣灿 如此简单就将自己花重金请来打手给打得鼻青脸肿,这要是对方把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是否承受的了呢? 想到这里,那白衣公子顿时不由地感到了一颤,眼前这个紫衫青年看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砰砰!” 就在那白衣公子在心中苦思彷徨之际,却见正尧猛地再给出了两拳,而那两名大汉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也连抵挡之力也没有,顺势便倒在了地上,无法起身。 “嘶——” 这一幕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人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正尧如此简单的就解决了两名看起来很壮实的大汉,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可想而知,眼前这个紫衫青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实力? 然而这么一个人惹到了这个白衣公子,那接下来会生什么呢?要知道,白衣公子的身份…… 虽然众人也都开始为正尧力揍那两名白衣公子的爪牙而感到兴奋,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了欢呼,但是不置可否,这白衣公子的身份确实不一般,即便这个紫衫青年武功了得,但是也未必能够是白衣公子的对手。想到这里,也有了一部分人不禁开始为正尧担忧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在打倒两名大汉之后,正尧便握着拳头,微笑着脸,一步一步,缓缓地往那白衣公子走来,摩拳擦掌的样子,似乎想要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 “我想干什么?你说呢?” 正尧嘴角再次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看的那白衣公子顿时一阵不适,心底不由地再次抽搐了一番,嘴唇紧咬。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自己被正尧揍的那一幕,故而隐隐有一种疼痛的感觉出现。 对于正尧来说,其实他并不想动手教训眼前这个白衣公子。他的目的旨在好好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因为在正尧看来,这样的纨绔根本都是一群没种的货色,平日里耀武扬威仗势欺人只是因为恃强凌弱罢了。但凡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他们保管会夹着尾巴立即逃窜离开,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 现在正尧已经为白衣公子显示了自己的实力,就连他身边的两名壮汉都被自己给解决,这足以起到震撼威吓的作用。只要自己再往前走去。做出一副连他也要打的架势,相信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不敢再有半点嚣张的念头,立即会求饶的。 这种狗血的剧情,在肥皂剧里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想也想得到。 “我……我可警告你!你……你要是敢乱来,你……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眼看着正尧一步一步的靠近,那白衣公子顿时有些慌乱似的,不禁吞吞吐吐地说道。在他的内心底处。俨然已经有了畏惧之意。 对于这种嘴皮子硬的跟鸭鼻子似的小纨绔,正尧却是只得无语,这种人除了会仗着自己的爹娘有钱有势之外,还会什么?离开了自己的爹娘,还能够有什么作为呢? 不过正尧从来都不信这个邪,白衣公子竟然说自己会死的很惨。而且还是一定,这一定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虽然微微有些颤抖,但是不难听出。这个白衣公子所说的是实话,似乎他还真的有这个能力一样。 “呵呵,是吗?不过我这个人呢有点怪,从来都不信邪,而且算命的也说我一定会寿终正寝,不会有什么大的灾难的,所以……” 说着,正尧已经将拳头提起来,随时都可以往白衣公子脸上打去。 “不要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今日你不把我弄死,那你就等死!” 这个时候,那白衣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之前的那一种畏惧之感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莫名的凌厉之气,甚至他还敢直瞪着正尧,一点也没有退缩之意。 周围的人群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似乎已经不敢去看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甚至连想也都不敢去想,纷纷都闭上了眼睛。而大多数人则是在心底里面暗自为正尧祈祷着,祈祷他千万不要乱来闹出乱子。 “很好!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的两件事是什么吗?不妨告诉你,第一件便是有人骗我,而第二件,便是有人威胁我!既然你已经把话放到这个份上了,今日若是我不杀了你,他日死的必定是我自己!在场有这么多人为我作见证,相信大家都听清楚了你方才所说的话,对不起了,今日我杀你,那也是你逼的,我只能算是自卫!” 正尧一舔嘴角,眼中顿时散出一道寒光,一股透心凉气莫名的再次窜入了白衣公子的心间,让他不由地又是一阵战栗。而这一次的胆寒似乎要比之前的那一道要强上许多,几乎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着说着,正尧一提衣袖,双拳捏的哔啵作响,仿佛正尧真的有要将眼前这白衣公子杀死的冲动。 见此情形,就连一旁的袁海云与周冰等人都不禁想要一把将正尧给拉住,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杀人,这个未免也太过了些。不过二人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在他们的心底,他们根本不相信正尧会如此的不理智。 “这位公子,就当某家求你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位还请就此作罢,真要是闹出什么人命来,我这家店可就……” 现在最为苦恼犯难的当然要数这家店铺的老板了,两名顾客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的店铺里面闹事,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以免得罪客人。但是现在已经闹到动手打人,甚至还可能闹出人命,这怎么是他一个小小的饰店老板所能够接受的呢? 要知道,他这里一旦生过命案,那么这里的一大批饰都将很难再卖得出去了,世人多迷信,这种随身饰物如果沾染了鲜血。那是很不吉利的,到时候,谁还愿意来买呢?他的这家饰店还不只有关门大吉? “咦!老板请放心。我杀人从来都不见血的,相信我,绝对不会污染到你这里的任何一件饰,若是有的话。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将之买下来!” 正尧微笑着摇头说道,脸上挂满了轻松之意,将杀人二字说的很不以为意,似乎杀人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常有之事,根本无需顾忌什么。 然而他这么一说不打紧。不过却是听得那白衣公子一阵胆战心惊,望着正尧的那一双眼睛顿时显得有些迷离起来,嘴唇颤抖着如同了羊癫疯一般。 “你……你站住!我……我可告诉你了!你……你休想动我任何一根汗毛,否则……” “否则又怎样?少在这里跟我横!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以为我会被你这种伎俩唬住不成?你以为你是这灌县县令之子关震?在这里可以只手遮天?” 正尧不屑地说道,脸上挂满了愤怒之意。 不过正尧这么一说,却是让袁海云与周冰等人感到了一丝诧异,这个节骨眼上。正尧竟然将关震给提了出来。这到底又是在唱哪一出呢? 要知道,就算是关震,正尧也从来都没有将其放在眼里才是,此刻却说关震在这里可以只手遮天,这倒是让袁海云与周冰等人听不懂,看不懂了。 “关震?哈哈哈哈!” 闻听正尧所言之后。那白衣公子只是疑惑的吐出了关震二字之后,顿时大一笑。笑声之中更是充满了鄙夷之色,似乎对于他来说。正尧方才所说的话俨然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关震怎么不对了?这灌县县令之子在灌县一直都是只手遮天,无人敢惹,你这般嘲讽他,难道不怕他找你算账?” 正尧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即便一副认真的样子看向了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闻听之后,不禁又是一阵大笑,道:“哈哈哈!关震?才一个县令之子你竟然就怕成这样,那我这个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子张嗣灿你岂不是更是怕的要命?哈哈哈哈!” 说完,白衣公子原本一副惊恐畏惧的表情瞬间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放松,看着正尧的眼神也从忌惮变成了蔑视。 四川布政使司张进?这点正尧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宁安私自来四川,也都全靠张进在暗中安排人手进行保护。而在正尧的印象之中,张进是一个不错的官员,并没有听到什么有关他的坏话,可以说,他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混的不错的朝廷中立官员了。 要知道,在朝廷之中,主要有两个派系,一个便是严嵩一党,这一党人数众多,就连嘉靖也感到亚历山大。而另一党便是靖王一派的专门与严嵩作对的,当然,表面上还是倾向嘉靖一边的。而除了这两派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保持中立的,或者是如同陆炳这样的也有自己的一股势力,但是却不参合他们二人之中的那些争斗的。 而张进,便是单独存在的一个,靖王也好,严嵩也罢,他不会去刻意的巴结,也不会刻意的去回避。之前靖王来四川,他也主动去接待招呼,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任何的朝堂之事;而进京之时,遇到严嵩,他也不避忌什么,还在酒楼里与严嵩父子喝酒畅聊,显得十分的豪爽。 不过这个张进却是有一个遗憾的地方,那便是不能够生育。或许是多年为官落下的后遗症所致,现在已经年近四十的他,膝下无一子女,只有他二弟临死之前交给他抚养的侄子。加上自己没有儿子,张进便将这个侄子当做亲生儿子来对待,而张进又忙于公事,无暇顾及他,结果渐渐地就将其给惯坏宠坏了,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而张进这个所谓的侄子正是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张嗣灿。 “啊?你是张大人的侄子!?” 闻听那张嗣灿所言之后,正尧顿时露出了一副惊恐状,显得极为的害怕。 第四十四章 叫嚣连连仓惶去 白衣公子竟然是四川布政使司张进张大人的侄子,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至亲侄子,这不得不让正尧等人感到一阵诧异。 然而诧异的并非是张嗣灿有多牛逼,也不是因为正尧等人感到了一丝害怕,而是正尧无法想象,一个作风清廉,一个刚直不阿,一个鞠躬尽瘁的四川布政使司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侄子,而且还是他惟一的侄子,这确实有点让他感到意外。 都说虎父无犬子,即便张嗣灿不是张进的儿子,但是也相差无几了,按道理,张嗣灿也应该以张进为榜样即使不能够做一个好官,至少也应该做一个好人吧!可是眼前的张嗣灿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与张进的作风完全的背道而驰,张进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对方,那便是相信以张进的个性,如果他的侄子公然做出道德败坏的行径,张进绝对不会徇私舞弊,定将大义灭亲的。 在张嗣灿自暴身份之后,周围人群之中也不禁开始喧哗起来,议论之声响穷不断,仿佛都开始议论正尧即将会被怎样怎样,正尧一定是完蛋了之类的。原本以为可以看好戏,可以看有人站出来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什么的,但是现在对方直接言明自己乃是四川布政使司的侄子,这还有谁敢动他? 四川布政使司?那可是整个四川最大最大的官员了,说的过了点,那便是这的土皇帝了! “怎样?是不是害怕了?我都说了不要惹我,否则我大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过我见你身手还不错,这样吧,以后就跟我混了,工钱绝对包你满意。至于这位姑娘,就随我回四川布政使司府衙,当我的娘子吧!” 看着正尧一脸惊讶状,张嗣灿不禁讪讪一笑说道。 似乎在张嗣灿看来。正尧是因为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感到了害怕,才会表现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现在自己的身份乃是四川布政使司的侄子。也算是四川这一代的太子爷了,谁人又敢招惹自己呢?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还起了爱才之心,竟然想要将正尧收为小弟。以后跟他去混。估计他是因为见了正尧方才两拳打倒自己两名随从之后,觉得正尧的武功不错,想要让他在自己的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而顺理成章的,他的最终目标还是周冰。既然连最难啃的正尧这一块骨头,他都已经能够解决,凭着自己乃是张进侄子这一个身份,相信眼前的这一个美貌紫衣女子定然也不会再拒绝自己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耳朵有点不好使,你再说一遍?” 正尧不禁把头偏起来,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仿佛他还真的是有点耳背一样。 张嗣灿以为正尧确实没有听清楚,于是立即重复道:“我说我见你身手还不错。这样吧。以后就跟我混了,工钱绝对包你满意。至于这位姑娘,就随我回四川布政使司府衙,当我的娘子吧!” 张嗣灿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的说了一遍,声音较之之却是打了不少,俨然连店门外街道上的行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正尧却还是一副没有听清楚的样子。不由地摇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 “什么?听不见!” “我……”当张嗣灿再次开口仅仅说了一个“我”字之后,顿时明白过来。正尧这摆明就是有意要耍自己,于是立即道:“妈拉个巴子!好你个小子。竟然敢耍老子!” 这时张嗣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见周围的人群不由地同时发出一阵嘲笑戏谑的笑意,他立即便破口大骂起来,甚至连粗话都说了出来,声音之大,相信就连对面店铺里的人也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耍你?耍你又怎样?” 正尧不屑的一笑,眼中尽显鄙夷之意,似乎根本就不把这个所谓的四川布政使司侄子放在眼里,依旧如故的戏谑着他。 “混账!我乃四川布政使司张进张大人唯一的亲侄子,你胆敢如此对我,我大伯一定不会放过你!” 叫嚣,又是叫嚣,似乎这个张嗣灿除了会空口叫嚣之外,他已然找不到别的与正尧交流的方法。除了一番,没有涵养,没有味道,没有作用的威吓之外,张嗣灿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去对待正尧。 光会耍嘴皮子的人,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人。即便他是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子,他终究还是一样是个没用的废物。这是正尧心中此刻的想法,想到这里,正尧也不禁为张进暗自惋惜了一番。 “呵呵,是吗?可是我却听说四川布政使司张进张大人乃是一个廉洁奉公的好官,而且为人也是刚直不阿,你说你是他的侄子,但是我怎么看,你都没有一点像张大人的呢?其实我也明白,这个世界,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冒认官员亲戚在街上混吃骗喝的也数不胜数。只是我想警告你,你冒充谁的亲戚都无所谓,但是你冒认张大人的亲侄子,毁了张大人一身清誉,今番我就一定要与你周旋到底!” 正尧抿嘴一笑,转瞬过后,立即又变换了神情,黑眸之中充满了无尽的肃杀之意,直瞪着张嗣灿,俨然想要用无尽的寒意将张嗣灿给吞噬一般。 正尧这般说倒是十分的巧妙,一来讽刺了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他这样的作风出现在大街上,摆明就是在为张进丢脸,如果他是尊敬他大伯的话,他应该也会稍加收敛;二来,正尧这般说张嗣灿冒认亲戚,旨在为张进保存颜面,毕竟张进英明一世,不应该因为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而毁了一身的清誉。 “你……” 张嗣灿没有想到正尧会这般说自己,竟然连冒认亲戚之说也搬出来了,真叫他有些哑口无言。 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这般作风有些不当,万一自己去辩解,拿出证明来证明自己就是张进侄子,当真将此事闹大。一旦传到自己的大伯耳朵里面,到时候自己又得受罚了。但是如果自己不去辩解,那么自己就是真的冒认官员亲戚。这个闹大了,也是要进衙门的! 想到这里,张嗣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望着正尧的眼神从之前的那一嚣张不可一世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眼中尽是祈求之意。 “怎么样啊张嗣灿张公子,不知道我是否还会死的很惨呢?是不是要把张大人请到这里来将我碎尸万段呢?” 这下该轮到正尧不可一世的去挑衅了,在说话的同时,正尧的样子嚣张的甚至连袁海云看见了都有上前去狠狠地打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正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对于这种败家子式的官二代。打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大不了把伤养好之后,他便再次出来鬼混,到时候你要是没有碰见他,想要管那也管不着了。但是如果你直接从心底里让他产生畏惧,让他无时不刻都记住做这么一件事可能会带来怎样的一种恶果,会怎样的让他终身难忘,他便再也不会去这么做了。 这叫做攻心之计。一切根本都是从心开始。 正尧越是这样的挑衅。那张嗣灿就越发会去权衡其中的利弊,经过他自己权衡出来的,他一定会深深的记住。现在正尧不停地去挑衅他,逼迫他,使得他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让他在心理上对正尧渐渐有了一道畏惧之意。 一旦自己接受正尧的挑衅。那么自己就会狂暴起来,到时候必定会将此事弄得街知巷闻。肯定就会传到张进的耳朵里,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忍,忍,只有忍,这是张嗣灿现在唯一可以去做的。 “怎么样,还要不要让我死的很惨?你还要不要这位姑娘当你的娘子?嗯?!” 说着,正尧轰然一顿,语气甚是强烈,听上去根本就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是带着一抹浓浓的威胁之意的质问。 “不……不!别过来,我……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张嗣灿被正尧逼迫的已经没有了退路,到了现在,唯有的便是妥协,即便内心十分的不甘不爽,但是在现在,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一旦自己当真闹腾起来,定然一发不可收拾,最重要的,自己的大伯肯定会介入此事的,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不死也会脱一层皮了! 张进与他虽然名为叔侄,但是张进已经将其当做自己的儿子,而对待自己的儿子,张进也从来都不会手软。虽然平常对他还是很宠爱,但是一旦犯错,张进也是绝对不会含糊的,这也是为什么张嗣灿在听到正尧威胁着要张进前来之际,张嗣灿整个人也都为之震颤了一下,似乎心中对张进还有着一丝畏惧之意。 “是吗?你现在不要了是吗?” 正尧继续瞪着张嗣灿说道,态度不温不火,感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正尧的那一双黑眸所发出的寒光确实再次让张嗣灿心中一凉,震颤之余,立即连连说道:“不要了,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说着,张嗣灿还不忘一边不停地摇头,似乎在彰显自己的诚恳。 对此,正尧却是冷哼一声,道:“滚!还不快滚!以后千万不要让我在这一条街上看见你,否则我直接把你送到张大人那里,让他好好的惩治你一番!” 此刻的正尧倒像是一个长辈模样,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最后的那一句“直接把你送到张大人那里,让他好好的惩治你一番”确实显得正尧是在对一个晚辈在进行教育,听得一旁众人都不禁纷纷拍手叫好,放声大笑。 “起来!赶紧给我起来!还不快走!” 张嗣灿冲着地上两名大汉就是一吼,看着众人对着自己不停地做出嬉笑嘲讽甚至发出嘘声的举措,他的心中顿时一阵来气。不过好在他的隐忍能力也实在够强,所谓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也相信有朝一日,这个紫衫青年一定会栽到自己的手上,到时候…… “哼!你……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奋力的一个甩手,张嗣灿狠狠地回瞪了正尧一眼,留下一句叫嚣之话之后,立即撇过头去,然后迈步跨出首饰店大门,行色仓惶的径直往人群之中走去。 眼见张嗣灿离去,周围的人群再一次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对于正尧这一番当头棒喝,众人都不禁为之拍手叫好,仿佛也为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恶气。 面对张嗣灿临走前留下的那一句话,正尧却是一点也没有留意的意思。只见他却是一脸的笑意,轻松的很,对着街道上围观的众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就此离去之后,正尧便回头来到了柜台前。 随即正尧指着柜台上的一枚蝴蝶朱钗,然后笑道:“老板,这枚翡翠蝴蝶朱钗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第四十五章 半路又有官差至 包好蝴蝶朱钗,正尧还未周冰选择了一条手链,为其戴好之后,五人便直往李府方向而去。 现在已经在灌县县城之中,走在大街上,也再没有之前在其他地方逛街的那一种焦虑不安的心情,反而显得尤为的轻松,估计应该是快要到家的缘故。 熟悉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建筑,久违的熟悉气息,一阵舒畅清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间。虽然李府已经今非昔比,李乘风也已经不在,但是归家的感觉,总是那样的让人觉得心安,家,终究是最暖人心的地方,终究是所有人的归宿之地。 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漫步游走,在街道上的人群之中,正尧几人倒是尤为的显眼。 周冰曼儿杏儿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蜀中,对于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是比较陌生的,尤其是这里的方言,还有平日里人与人之间的打招呼,与其他地方都有所不同。为此,正尧倒是不嫌麻烦的为其一一进行了讲解,还不停地为三人介绍周围的风景名胜,历史化,民间传说等等,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是导游出生的呢。 不过正尧说的绘声绘色,周冰等人却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走了一盏茶时间的露路程,只见前面再拐一个弯,再走两三里路程便可以到达李府。 也就意味着。再走一盏茶时间的路程。正尧就可以与自己朝思夜想的妻子见面了,那一种激动的心情,此刻自热是不言而喻的。 “站住!前面的几位站住!”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喝声,正在路上悠闲走着的正尧等人却是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然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在回头定睛一看之后,正尧的脸上顿时又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心中却道:“真是不找麻烦,麻烦非要来找自己。” 摇摇头,正尧便望着眼前几人说道:“这几位官差大哥是吧,不知道叫我等几人站住有何贵干呢?” 只见从正尧身后跟来了有五人。这五人均是穿着一身衙役服饰,不消多做解释,这帮官差衙役一定是灌县县衙里面的。然而这五人的出现却是有点让正尧感到诧异,虽然他也应该能够猜到衙门里面的人一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这办事的效率,未免也实在太快了一点。 道理很简单,之前在首饰店里面得罪了张嗣灿,这个自称是张进侄子的人,以他那种纨绔的个性,他不来找正尧算账,那还真的就对不起他那纨绔子弟的称号。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无地自容,这等屈辱这一口怨气,他又怎么咽得下去? 然而此刻张嗣灿却是没有出现在这里,想来一定是在衙门里面呆着。说不定此刻已经在与灌县县令开始把酒言欢了。 为首靠前的一名红衣官差见状,立即将手中的一张画像打开,随即对着正尧不卑不亢地说道:“你看看这画像上面画的是不是你!” 正尧心中一奇,自己的画像竟然会在衙门官差的手中,这将意味着什么?难不成自己还成了官府通缉的对象了?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一阵讶然,稍稍平复了一番之后,不禁点了点头,抿嘴笑道:“对,没错。这应该就是我,怎么,难道我还犯了什么事,要被你们通缉吗?”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难道还想通缉他?” 看着那名官差手中拿捏摊开的画纸。仔细一看,还真的有五分像正尧。袁海云顿时一阵不乐意的说道,似乎觉得这帮人简直就是在乱来,简直就是一群混账东西。 “是你就好!兄弟们,把他给我带走!” 闻听正尧那肯定的语气之后,为首的衙门红衣官差一把收起手中摊开画纸,随即将其收入怀中,然后一个挥手,示意身旁的其他几名官差施行绑人政策。 “慢着!” 眼见那几名官差准备上前拿人,正尧顿时振臂一挥,然后用略带不满的口吻喊了一声,不由地将准备上前的几人给震了一下。 “你想拘捕?” 那为首的官差立即还以颜色,不禁瞪向正尧,似乎在质问着正尧。 这些官差都是在这里一带当差多年的老衙役了,在这一带,基本上没有人敢拒绝他们,可以说,他们在街上,那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现如今正尧等人竟然在自己想要抓捕他们的时候态度竟然如此的不好,实在有点让自己丢失了面子,这不禁让自己顿时心中不爽,在看向正尧的那一双眼睛已然从之前的不屑变得有些愤怒起来。 “所谓的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几位官差大哥平日里要抓许多坏人,难免有些辛苦,难免会认错人,但是再怎么,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抓好人吧!我等也并非想要拘捕,只是这不清不楚的就被抓进衙门的话,这也说不过去啊!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真的以为我们是什么杀人犯之类的,那可就冤枉了。” 见对方想要动粗,欲要发难,正尧并不想在大街上闹起来,影响心情,于是立即上前说道,态度显得很恭敬。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无凭无据的就抓人去衙门,显然不合规矩。就是现在打官司,那不是也要先由法院发传票通知了再去吗?这不说明缘由的就来抓人,官差与盗匪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啊!你都不说明是什么原因,就要胡乱抓人,小心我告你们滥用职权,欺压普通百姓!” 袁海云也不客气的冲着那几名官差吼道,如此霸道的官差自己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真不知道这以前办案都是怎么办的,不过看这个情形,估计大多数案子都是草草了事的! 难怪有人说什么朝廷鹰犬,原来这种臭名全都是从这些人身上传出来的,当真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 “少说废话!本捕头只知道乃是县老爷要找你们去,而且有人要状告你们,至于其他的,本捕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捕头的,任务就是将你们带回衙门!” 为首的那一名捕头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粗声粗气,不过这也彰显出他为人倒是挺是直爽的。其实正尧也最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了,从不拖泥带水,一就是一,该干嘛就干嘛,目的明确。 “很好!我欣赏你这种性格,既然如此,那我便跟你们走一趟,不过我不想被人绑着!” 正尧不禁对那红衣捕头给予了赞赏的目光,随即挥了挥手正色道。 笑话,堂堂驸马爷当街被人捆绑着往衙门走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放?这公主以后还怎样去面对其他人,嘉靖皇帝又如何能够面对朝臣们不断上奏弹劾的奏折呢? “好,我答应你,跟我走!” 红衣捕头脆铮铮的答应了正尧的要求,旋即一个转身,说完便迈步往前走去,连头也不回,一点也不怕正尧等人会言而无信就此逃跑。 当然,正尧也绝对是不会趁此逃跑的,因为这不仅不是他的风格,更不是他所想要的。问题矛盾发生了,终究要找方法去解决,去化解。而逃避,绝对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那多谢官差大哥了!走,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说着,正尧也开始迈步跟了上去。 “这……” 袁海云却是有些犹豫起来,都没有想清楚一会儿怎样去应付,现在这个灌县县令摆明的就是与那张嗣灿勾结在了一起,说不定正好挖了一个坑,就等着正尧等人走去钻入里面,好一网成擒。 毕竟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这个灌县县令根本就是他们关家人,此次一去,必定会遇到许多针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一来…… 似乎已经不敢再多去想什么了,袁海云不禁把嘴瞥了起来,眼神之中却露出阵阵担忧之色,似乎在提醒正尧不要去,先回李府,届时有公主撑腰,就不会怕了。 但是正尧是什么人,袁海云比谁都要清楚了解。要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女人的荫蔽之下生活,他还真的不如一条狗那般生活,至少,那狗不会说三道四,至少,那狗啃骨头也是靠着自己的锋利牙齿的! “不必多说什么了,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县衙吗?我们难道去的还少吗?” 袁海云一脸的苦涩在正尧看来却是不禁摇头一笑,虽然袁海云现在想的多了,思考问题也比之前深入了许多,是值得肯定值得嘉许的,只不过凡事都想的太多想的太过,那做什么事情都会扭扭捏捏的,无疑难以办成大事,这也是正尧不想看到的。 该果断就要果断,想的太久太多,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呵呵,你说的也对,好像我们还真的不是第一次进衙门了,也罢,去就去吧!” 闻听正尧所言,袁海云也不由地笑了笑,对于正尧所说的,也确实是如此,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应该不少于三次进衙门公堂了吧! 第四十六章 县衙公堂遇关震 乌禅院的一处山坡上,四下一片葱郁,绿意盎然,清风微拂,沁心入脾。 一名面带银白色面具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面对这眼前的一群青翠山峦,两眼迷离之中夹杂着丝丝异芒,仿佛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良久都不曾说一句话,只是深深呼吸着。 少时,背后匆匆奔来一名红衣面纱男子,腰间配着一柄长刀,眼中透露着股股戾气,霸道不凡,英姿飒爽,颇有将军的气势。 “参见宫主。” 红衣面纱男子在距离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还有三米左右之时便立即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你……来啦。”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却是听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悲,只是感觉此人一定是饱经风霜的一个中年男子。而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浑厚苍劲,但是其中却不乏有故意为之之嫌。 “是的,宫主。” 红衣男子再次恭敬的大道,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看来是受过专业训练过的。 “玉笔的下落可有最新的发现?李正尧现在到底怎样了?” 在踟蹰了片刻之后,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微微再次蠕动了嘴唇,有些随意的问了两句话。 “回宫主,属下等人在李府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发现,至于李正尧……我们的人失败了!” 说完,红衣男子立即把头低了下来,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抬头之意,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宫主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什么?失败了?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顿时有些无法自控似的,立即有些激动地问道。 似乎对于这件事,他很在意一样。在说完话的同时,他竟然还转过了身子来。只是终究是戴着面具的,根本不能够看得见他的面貌。至于那一双眼睛…… 那红衣男子一听宫主的语气徒然发生了变化,俨然有些发怒的迹象,于是立即道:“回宫主,原本派去三批人马全都汇集在了泸州客栈准备击杀李正尧。而且这三批人马各自实力都非比寻常。岂料还未等他们动手,他们却反倒被人给杀了!” “被人杀了?”白衣银色面具男子不禁轻微的震颤了一番,随即又道:“李正尧果真有两下子,还是我太小瞧于他了!也罢,现在看来。这个玉笔应该就在他的身上,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全力监视李正尧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给本宫飞鸽传书!你且退下去吧,顺便将王旻叫来,本宫有事要他去办!” “是,宫主!” 说完。那红衣男子立即退了下去。 而留下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独自一人留在原地。转过身再次望着眼前的一片并不高大的山峦,口中愤恨的吐出了三个字:“李正尧!” ※※※ 再一次被人请上衙门公堂,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异样的感觉。 从最开始的京师提刑按擦使衙门,到蓝田县县衙,再到广州海道衙门,接着又是泸县县衙。最后到了现在,又要去灌县县衙。不得不说,正尧与袁海云在一起的日子里。还真的没有少去衙门,看来这二人倒是与衙门结下了不解之缘。 灌县县衙,比起成都府衙显然是要小那么一点,不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里面软硬件应有尽有,一点也不会影响日常工作办案。 灌县县衙属于坐北朝南的建筑,呈轴对称布局,南北轴线长二百余米,东西宽一百余米,占地两万余平方米。县衙遵循封建礼制,左右武,前朝后寝,中轴线上有六进院落,由外至内依次为:大门、大堂、宅门、二堂、内宅和大仙楼,大堂又叫“亲民堂”,内宅又叫“勤慎堂”;东侧线上由北至南有花厅、常平仓、土地祠;西侧线由南至北有:牢狱、刑房、校场,整个建筑群主从有序,错落有致,结构合理,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无论从建筑布局,还是职能设置,都堪称皇宫缩影。 在衙门对面有一道砖砌照壁,是根据汉族道教习俗修建的,主要用于避邪。照壁北面绘一巨形无名怪兽,形似麒麟,四体生火,周围是宝,但它生性贪婪,不知满足,大张血口,欲吞日月,吞日不成,葬身悬崖大海之中。 此画似乎在告诫知县当引以为诫,不要贪赃枉法。 穿过大门,就进入县衙的第一进院落,可看到东西各有窑洞六间,取六六大顺之意,这就是赋役房,是收取赋税钱粮的场所。 县衙的第二道门乃是仪门,顾名思义,即“礼仪之门”。仪门通常是关闭不开的,只有在知县上任、迎接贵宾、举行重大庆典活动的时候才会打开。在中国,封建礼制讲究东尊西卑,故两侧角门,东角门称“人门”,供知县平常出入,西角门称“鬼门”,通常也是关闭不开的,只有在提审人犯,押解死囚赴刑才打开。 …… 正尧自然并不知道这些,不过似乎是红衣捕头见正尧看的比较顺眼,于是便在正尧几番询问之下才说出这么多有关灌县县衙的事迹来的。不过正尧也挺奇怪的,莫名其妙的对这个灌县县衙产生了好奇之心起来,倒是让袁海云又是一阵不解。 最后,在红衣捕头的带领之下,正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县衙大堂,此事却见衙门大堂之中两侧已经站了两衙役,时刻等待着升堂。 不一会儿,从内堂缓缓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其中一人自然不用多说,便是之前才与正尧发生过争执的张嗣灿。在见到正尧等人跟着一群捕头衙役上了公堂之后,那张嗣灿的脸上顿然露出了一丝猥亵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正尧等人受罚的情形。 很自然的,在张嗣灿看来,别说是小小的一个灌县,就是整个四川省,也没有谁敢不给自己面子的,甚至是到了京城,还是有好多官员会听自己的话,谁较自己的大伯乃是四川布政使司张进呢? 至于后出来的一人,乃是一身七品官服的青年,自然而然的就是县令了。 然而有些事真的就是这样,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不曾想到,这眼前的灌县县令竟然连正尧等人也都认识,而且此人还十分的熟悉。换了一身装束之后,正尧还差一点没能够将他认出来。 而这个灌县县令不是别人,正是前任灌县县令关道之子,成都知府关平之孙子,与正尧袁海云等人最先结怨的纨绔子弟关震! 实在没有想到,连关震这样的人都能够当官,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还记得当时科科举,关震靠着作弊考了一个进士,而正尧却什么也没有中,仔细想想,这里面一定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虽然正尧不敢自称才华有多横溢,是多么的学富五车,但是比起眼前的这个关震来,正尧绝对是不会输给他的。而且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即便最后的策论可能写得太过偏激,但是前面的那一些四书五经他还是答得不错的,没有道理连一个近乎目不识丁的关震也考不过。 不过或许是事情已经过了许久,现在又见到了关震,难免会旧事重提,顿时便激起了心中的不忿,其实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也许还可以这么想,如果不是因为科举的失利,正尧也不会去参加武科举,不去参加武科举可能就不会与安南王子莫茂洽结实,也不会当上锦衣卫统领御林军统领,然后也就没有了之后的那些…… “关震?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当上了灌县县令!” 开口说话的不是正尧,而是袁海云。 不仅是正尧这么认为,就连袁海云也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关震这种小人,之前在靖王入川选拔人才之际,他就在暗中使诈,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后到了京城便与严皓为伍,甘愿为其当牛做马,卑躬屈膝的样子,如同一丧家之犬。再加上除了会弹的一手好琴之外,完全就是不学无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当上县令,袁海云心中有不满,那也是不言而喻的。 “呵呵,我当是谁呢!当真是山不转水转,咱们又见面了啊!驸马爷,袁御医,下官给二位行礼了!” 关震咧嘴一笑,眼中却是一阵不屑,佯装一副将要行礼的样子,但是却迟迟的没有做出动作来。 驸马爷? 这三个字从关震的口中说出来之后,顿时引得周围所有人都是一震,就连那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张嗣灿,这时也不由地顿了一下,使劲的摇头,似乎自己没有听清楚。 至于刚刚将正尧等人押解过来的那几名官差听到这里之后,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唯独那为首的捕头,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对此,正尧却是看在眼里,对这个捕头倒是极为的欣赏起来。 第四十七章 放声咆哮审案时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灌县县衙之中,竟然来了驸马爷这么一位不速之客,不知道是县衙的幸运呢,还是县衙的悲剧! 驸马爷被“请”上了县衙公堂,这不管是什么缘由,相信一旦追究起来,这些人通通都脱不了干系,估计都会遭殃。人家是驸马啊,皇帝的女婿,公主的丈夫,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去惹的? 不过还是有好一部分人对这个关震打心底里面产生了佩服,竟然敢把驸马爷给绑了过来还准备亲自审问他,这也需要何等的魄力才行? 当然,一旁的张嗣灿在闻听关震所言正尧乃是御前驸马,而袁海云乃是四品御医之后,他也不由地震颤了一番,心道这次还真的遇到麻烦了。李正尧的名声现在已经在大明朝里面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屡次破奇案,又考得武科举状元,在朝堂上敢直面严嵩一派,在陕西连根拔起贪官污吏,在广州捉获飞天狐狸这等江洋大盗,又在广州与葡萄牙人将壕镜澳的问题处理的妥妥当当,最后还将汪柏这个贪官给揪了出来。 一事传一事,一人传一人,无论天南地北,还是黑白两道,相信已经无人不对李正尧的事迹了如指掌,对于他们来说,李正尧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驸马爷,不单单只是一个聪明优秀的人这般简单。 而这个张嗣灿,又如何能够不知道李正尧呢? 现在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得罪于他,自己还不是惹到麻烦了?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最坏的打算,不过他也相信,即便驸马再厉害,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关震一点也不鸟他的样子,他知道,只要二人合力,一定会将李正尧好好的惩治一番。 “好了!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惺惺作态!我们不吃你这一套!” 一看就知道那关震的态度是明显的假的离谱,关震与正尧等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水与火的关系一样,是绝对不相容的。即便正尧现在已经贵为御前驸马。无论是实力背景,还是官级品阶都比关震要高上许多,但是关震却是如一头倔牛一样,根本就不在意正尧这些。依旧还是不爽他。 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真正的朋友或者敌人,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发生了变化就会跟着发生改变的。 所谓的狗改不了吃屎,以关震这种个性,他要是能够与正尧冰释前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话,那他关震也就不再是关震了。 “呵呵,不错不错!真没想到啊,袁御医当上御医之后,连说话也如此的有气势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傻头呆脑的笨小子啦!” 关震显然要比正尧和袁海云的年龄都要打上一两岁,不过他这么对袁海云说话,却显得他好像是袁海云的长辈一样。顿时引得袁海云又一阵的不满。 “小子。你别以为你当上了这七品县令就可以再这里只手遮天了,我可告诉你了,公主现在就在这里,如果你犯了什么错,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过你!” 见关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袁海云也不想跟他继续说那种没有营养的话。不禁怒指着关震说道,示意他不要太过嚣张。 然而却听袁海云这么一说之后。那关震再一次的放声一笑道:“哈哈哈哈!李正尧啊李正尧,我看你啊。这辈子算是完了!离开了公主,李正尧你还能够靠谁?你还能够做的了什么?没有公主的话,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最后一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的却是意味深长,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关震!”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的一阵发狠,暴喝一声,顿时让整个衙门大堂也不禁为之震颤了一番。 在走进衙门之后,正尧便一直没有做声,见到关震之后,面对关震的那种不屑,他也依然不以为意。因为他觉得,跟关震这样的人计较那些屁大一点的事情,还真的是有失身份,他的脑子没有长醒,难道自己也要把脑子敲坏陪他玩? 正尧可没有那个闲工夫! 只是现在关震的一语顿时惹恼了正尧,却见正尧暴喝一声之后,立即怒瞪向关震,单手指着关震的鼻子道:“关震,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你千万不要说公主,否则,你将死的很难看!” 正尧并非什么怕老婆,相反,他不想任何人伤害到宁安,即便是言语上的攻击。对于正尧来说,现在宁安已经是自己的全部,再加上宁安又怀了身孕,谁敢拿她来随便说事,正尧真的有与之拼命的冲动! 不咬人的狮子并不是它不会咬人,而是它在寻找时机,一旦时机到了,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一口全数吞没下去! “李正尧!别忘了,这里是灌县县衙!这里并不是你的锦衣卫,也不是你的御林军!更不是你的驸马府!现在有人要状告你,你现在已然成了疑犯,本官乃是这灌县县令,有职责受理此案,相信以你对司法程序的了解,你应该知道疑犯是不管对方身份是什么的吧!” 见正尧有了发怒的迹象,关震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于是立即调换话题,一脸正色的对着正尧说道。 不过要说到这个灌县县令关震有职责受理此案确实是这样的,之前正尧与张嗣灿二人所发生争执地点确实就是在灌县县城之内,而灌县县令关震又是这里的父母官。 然而,若非这件事的直接关系人乃是正尧,相信以管真的作风,他根本就不会受理此案,直接让张嗣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 “对!你别嚣张,现在我要告你,你现在是嫌疑犯了,就是公主来了,你也休想轻而易举的洗脱罪行!” 再次趁势说道,显然有了关震在一旁为自己压阵,他张嗣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毕竟关震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都敢不卖正尧的账。敢于直面与之作对,自己身为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子,又怎么能够怕了正尧呢?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说他张嗣灿竟然连一个关震都比不过? 这样的话,不仅给自己丢脸,更加为自己的大伯丢脸。要知道。自己的大伯官位可是比关道高了许多许多的! “呵呵!对,你说的对,你是县令,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这里应该是你说了算!” 见二人如同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正尧的心中不禁一阵发笑,在自己的面前说这种话,都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的缘故。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对审理案件这种事情是再熟悉不过的吗?这不就等于在鲁班门前弄斧头? “这就对了嘛!其实啊,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说难道我会故意针对你吗?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一定会!” 见正尧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怒气,关震不由地抿嘴一笑。一边说着。一边往公堂上面的座位走去。 然而袁海云怎么听关震这句话怎么都觉得别扭的很,看着关震那一步一步走上公堂时那没有睡醒的模样以及他那嚣张的气焰,袁海云甚至恨不得立即拎起拳头就往他脑袋上砸去,这小子,越来越讨人嫌了,真的应该好好教训一下才是。 对此。正尧却是只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秉公办理?这四个字竟然从关震的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更是正尧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们关家人什么时候有过秉公办理了?似乎整个蜀中一带的人都应该是深有体会,若非他们这一家子的贪官庸官,蜀中一带也不会如此的窘迫凋零了。 不会故意搞针对? 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出现那关震便对着正尧喋喋不休,还时不时的发出挑衅,现在竟然还说不是搞针对,说出来,谁会相信?傻子也不会相信吧! “当!” “升堂!” “威武——” 惊堂木“当”的一声敲响,关震似模似样的清了清嗓子,立即冲着堂下大喝一声,随即堂下一众衙役立即应声附和道,整齐划一,但是显得井然有序,不像之前正尧所到过的那几个衙门那般的有气无力,跟没有睡醒似的散漫不堪。 “堂下何人?报人名来!所为何事?速速讲来!” 关震立即看着张嗣灿一脸正气的说道,与他头顶上的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倒是配合的极为的相称,不知情的,还真的以为眼前这一位县令大人真的就是一位青天大老爷,看他这样的气势,大有包青天在世之意啊! 听到这里,张嗣灿却是不由地一撇嘴,心中却是暗骂道:“这个蠢货关震,不是明知故问吗?之前老子已经把事情全都给你说了一遍,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要老子再说一遍,诚心想让老子难堪不是?”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是他张嗣灿还是有分寸的,终究还是要按照关震的意思,将话原原本本的再次重复一遍,哪怕他自己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甘不愿。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在下张嗣灿,乃是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子,本来我今天高兴去首饰店想要买一点首饰送给我的大伯和大娘,以表示我这个当侄子的心意。岂料在首饰店铺里面,遇到这几个人,中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李正尧竟然出手如此之狠,不仅动手打了我,还打伤了我的两名家仆,现在我的两名家仆根本就无法起身,就躺在后院的担架上,大人不妨叫人将他们抬进来,细细一瞧便知我所言非虚!” 正尧也没有想到,这个张嗣灿竟然还如此的伶牙俐齿,竟然是非颠倒的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说谎话的程度比自己至少要强上十倍! “你胡说八道!什么叫做小小的摩擦?分明就是你先行挑衅,你……” “当!” “住口!” 张嗣灿的一番话顿时让袁海云一阵气愤,只见袁海云一脸怒气的冲着张嗣灿就是一番咆哮,可是未等他把话说完,堂上关震手中的惊堂木再次被他敲的骤响,时下顿时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旋即,关震再次厉喝道:“此乃公堂之地,岂容你等在此大声喧哗,咆哮公堂?本官没有让你说话,你就休得开口,如若再犯,定打不饶!” 一阵官威闪现出来,狭小的衙门公堂之中顿时充溢着阵阵凌厉的寒意,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透心之凉。原本心有不甘怒气冲冲的袁海云经过关震这么一番的厉喝,他也不得不立即收敛了起来,委实是被这一道戾气给硬压了下去。 至于正尧,却是不以为意,关震的这等摆官威的架势,吓唬吓唬其他人还行,对于他来说,却是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却见正尧并没有说话,反而是无精打采的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堂上的关震如何的去审问案子。 “大人,这李正尧咆哮公堂,还请大人赶紧治他的罪!” 见关震在说话发怒之际正尧竟然还有心思打哈欠,而且还是眯着眼睛,根本就没有把关震放在眼中,张嗣灿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立即趁势说道,想要治正尧一个咆哮无视公堂之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听张嗣灿这么一说之后,正尧突然的放声一笑,那眯着的眼睛也终于睁了开来。 “你……你还笑?大人,你看他在笑,他又开始咆哮公堂了,赶紧,赶紧治他的罪!” 张嗣灿再次逮着正尧的短处,立即又冲着台上的关震说道,然而他的这般口吻,倒是不像在提醒关震,反而更多的是在命令关震! 对此,关震自然心里不爽,这里分明是老子的地盘,干嘛要听你这个纨绔子弟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正尧忍不住的又是一笑,仿佛遇到了一件天大的笑话一样。 而正尧的此举却是看得一旁的袁海云周冰等人一阵不解,不知道正尧这里面又在搞什么鬼! “你笑什么?你住嘴!” 关震顿时也不爽了,立即指着正尧怒吼道。 正尧微微收敛起那狂浪的笑意,随即抿嘴说道:“真的很好笑,我想问问关大人,这里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这个家伙说了算?如果是你说了算,为什么这个家伙会不停地说治我的罪呢?难道其实这里是他说了算?” 第四十八章 仵作验伤揭罪证 谁说了算?这句话倒是有点把关震与张嗣灿二人给考住了。 这里的确是关震的地盘,应该是由他说了算的。但是整个四川都是张进的地盘,真的要算起来的话,张嗣灿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的。然而这么一来,却是让关震与张嗣灿二人都有些觉得不知所措。 一时之间,整个县衙大堂之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寂静的仿佛连心跳声也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都在思考着正尧所说的这句话。此番情景,着实的有些好笑。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这……这里乃是灌县县衙大堂,当……当然是关大人说了算啦!” 继续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在苦思冥想之后,张嗣灿也终于有了决定似的,立即一咬牙,瞪着正尧又是一阵咆哮。 显然,在张嗣灿心底,说出这番话是很不情愿的,因而在说话的时候,都是那样的难以启齿。不过他也想的很清楚,现在并不是争夺什么话语权的时候,当下就是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驸马爷。 驸马又怎样?自己的大伯堂堂一个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你驸马爷不过是皇族的一个外戚,若非嘉靖皇帝昏庸对你格外开恩的话,根本连朝政都没有资格去过问。现在在加上有关家联手,而关家背后就是严嵩,如此一番强强联合。即便闹到嘉靖那里。相信自己也是有优势的。 “李正尧!不要以为你是驸马就可以在这里横行无忌!本官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犯了事,本官绝对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讲什么情面的!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 微微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关震立即指着正尧的鼻子说道。 而在关震伸出右手指向正尧的那一瞬,关震立即又将手给收了回来,迅速的背在了身后。虽然他的身法十分的快,但是这一切正尧全都看在了眼中,同时正尧还注意到。关震的右手赫然有一道疤痕,而这一道疤痕却是…… 看到这一幕,正尧顿时也怔了一下,脑中则是开始飞快的思索起来。 然而现在张嗣灿已经发了话。承认关震说了算,那就意味着正尧想要挑拨离间二人的想法暂时落空了。一招顺水推舟,关震自然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正尧身上。 原本一直以来他与正尧等人都不和,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发生摩擦,只可惜正尧是一步一步的爬得越来越高,自己与其的差距也越发巨大起来。而在关震看来,正尧与自己应该是同一类型的人,那便是有仇必报,一旦他找到自己的要害,一定会反扑自己的。二人也已然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如果自己不趁解决掉正尧,日后自己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呵呵,是吗?那本驸马倒要看看关大人是如何的秉公办理了!” 嘴角露出浅浅的一笑,正尧饶有趣味的对着关震说道。 关震的话正尧自然是不会相信的,要他秉公办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不会刻意去冤枉正尧也已经算是万幸了。 “王虎李顺!” 关震猛地一撇头,不再看正尧,而是对着一旁站着的两名衙役喊道。 “属下在!” 两名红衣黑裤的衙役立即躬身答道,声如洪钟。颇有气势。 “将两名伤者抬上来,令叫县衙仵作古三阳前来验伤!” “是,大人!” 语毕,两名红衣黑裤衙役立即退出大堂之外,一人叫上几名衙役前往后院抬伤者。另一人则是去请所谓的古三阳仵作前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名伤者先后被抬进了县衙公堂上。而古三阳也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见此情形,关震顿时又来了精神。 “古三阳拜见大人!” 古三阳已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因此说话的口吻也显得有气无力,似乎一阵风吹来都能够把他给吹倒一样。 “古仵作,你先行替这二人验验伤,看看他们身上的伤患是否是今日所造成的?” 关震没有多说废话,直入正题,立即指挥者古三阳说道。 不过此刻的关震看上去,还真的有些似模似样。虽然正尧不敢肯定他平常断案是否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是就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是!大人!” 县官发话,下面的人自当遵命。脆声回了一句之后,古三阳便转身朝着躺在担架上的安乐、安悦二人走去。 从方才将这二人抬进公堂的那一刻开始,正尧已然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要说自己有没有出手打过这两个人,那是绝对有的,而且相信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但是问题是正尧当时虽然打了这二人,而且出手也不轻,但是也不至于打的两人起不了身。 要知道,当时这二人还夹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跟着张嗣灿跑着离开的,可以肯定的是,这二人根本没有伤的如现在这般的夸张。然而现在这二人一被抬上来之后,便呜哇呜哇的痛叫不停,一时之间,这衙门公堂就如一个屠宰场一般,惨叫声连绵不止,震耳欲聋。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又一番的打量了担架上面的两人之后,正尧紧咬嘴唇,在心底坚定地说道。 自己在首饰店动手打过这二人,当时在场的人肯定都看见了,但是却少有人知道动手的真正原因,这一点是对正尧很不利的。正尧也肯定这关震必然会拿动手打架来说事,万一到时候没有人出来说明缘由,那么自己就是在大街上无故与人动手,自己身为皇戚,如此更会罪加一等。而以关震的为人和用心,届时正尧肯定是百口莫辩,不受罚估计都说不过去了。 只是,为什么这二人现在会伤的如此之严重呢?到底是后来遇到了其他人进行报复,还是他们本来就想嫁祸给自己,于是来一招苦肉计? 正尧倒是一个人在一旁思绪纷飞,想的甚多。却见那古三阳仵作已然开始认真的为躺在担架上面的安乐安悦二人验起伤来。 不愧是县衙从事多年的仵作,光看他验伤的动作和那一双敏锐的眼睛,就足以看出这个古三阳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手,甚至是袁海云,也未必能够比得过他。 半晌过后,古三阳缓缓地转过身来,然后躬身恭敬的对着关震道:“启禀大人,卑职方才对两位伤者分别进行了验伤,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结果。” “那你快说说,这二人身上的伤严重与否?到底是否为今日所致?” 未作片刻停息,关震立即便追问道,眼中神情显得十分的着急和激动。 其实很难得看见关震会有此番举措的,想来这一定对关震来说很重要。当然,从表面看来,如果这二人身上的伤乃是今日所致,那么正尧便就是伤人者,由此想要治正尧的罪那便是轻而易举。 “回大人!经卑职检验,发现两位伤者身上都有多处的瘀痕,多处骨折迹象,若是没有一个月的调养,此二人别想恢复痊愈,足以见得,动手打人之人是何等的凶残成性。” “那是否是今日所造成的?” 见古三阳说了那么多,但是也没有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于是关震不由地再次强调道,似乎这个时间问题才是此案的关键之所在。 “回大人,大人所言不错,此二人身上的伤痕确实全都是今日所致!” 古三阳躬身点头,肯定地说道。 “好,很好!古三阳,你可以先行战到一旁。”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关震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旋即他便把目光看向正尧,又道:“李正尧,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人证物证俱在,你已经无从辩解了!” 说着,关震的脸上笑得却是更加的灿烂了,现在正如他所说的人证物证俱在,正尧已然脱不了打人的干系了!现在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正尧被关押进大牢,最后发配边疆的场景。想着想着,那一张红嘴已然快要歪到鼻子上去了。 人证物证俱在?听起来确实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这不由地让一旁的袁海云开始有些坐镇不住了,时不时的把目光看向正尧,却见正尧竟然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难道正尧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了? 三言两语几乎就可以治正尧的罪,这个关震似乎比起以前更加的厉害了起来。 至于一旁的张嗣灿,同样的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意,现在正尧打人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也由不得他狡辩什么。然而打人本就是一条罪,再加上正尧还是有官职在身的皇亲国戚,这就是罪加一等,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所有人的面前动手打人,如此的肆无忌惮,就是传到嘉靖那里,即便嘉靖想要包庇正尧,似乎也说不过去。 想到此处,张嗣灿之前的那一股狼狈顿时一阵烟消云散,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自然。 而正尧,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眼中一个正在等死的猎物,自己只要轻轻一挥手,正尧必定会死无葬生之地。 第四十九章 公堂辩驳引无语 “是么?人证物证俱在?那本驸马倒想问问关大人,这人证在哪里,物证又是什么?本驸马又犯了何罪呢?” 任由关震与张嗣灿二人露出一副嗜血的嘴脸,正尧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方才说话也是轻松的很,一点压力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一副不屑藐视的表情看着关震。 见正尧终于开口说话,而且一脸的镇定,袁海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想来正尧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这一次又在一旁干着急了一把。为此袁海云只得挤出一丝苦笑,似乎与正尧在一起,总免不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衙门公堂是一个讲求公正的地方,那关震也说了要秉公办理,那么现在正尧这般的反问,关震没有道理不作回答。 只见关震在闻听正尧所言之后,不由地顿了一下,旋即道:“本官说过要秉公办理,你要人证物证,那本官就给你!方才这位张公子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听见了。而张公子是目睹整个事件发生的其中一员,自然而然的,他便是人证!至于物证,很简单,这两名伤者身上的伤就是活生生的物证。现在本官只需要问你一句,李正尧,你是否动手打过这两人?” “没错,我是打过他们,但是……” “好了!没有什么但是了!打了就是打了,不管怎么狡辩还是打了。现在这两名伤者伤的如此之重,李正尧你蓄意伤人已成不争的事实!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正尧还没有把话说完,却见关震顿时抢过话来,怒斥着正尧说道。 “呵呵,关震啊关震,难道你的县官就是这么当的吗?你平时审案都是这样审理的吗?可笑可笑!” 任由关震如何的斥责自己罪大恶极,正尧均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在关震说完之后,正尧更是不由地一阵摇头,脸上的那一道鄙夷的笑容更加的浓烈了起来。眼中闪过的一道寒光却是不禁让关震心底一阵冰凉。 “你……你说什么?你……你笑什么?” 看着正尧那一脸让人微微有些发寒的笑容,关震却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神色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正尧对于关震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心腹大患,二人水火不容已然成了不争的事实。现在正尧俨然已经快要成为阶下囚了,他竟然还能够笑的如此轻松,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害怕?还是他当真有什么值得他如此有恃无恐? “我说什么?呵呵!关震啊关震。你这也叫做审案吗?人证物证?如果这个人都能够成为人证,那是不是我们这一些人也都是人证呢?他所说的就是证据,那么我们所说的又是不是证据呢?” 从之前的那一股架势看来,关震确实还真的有些似模似样,处理如此一件案件。应该不难。岂料还未等正尧开口说话,关震那无能的特点顿然便显露出来。 终究是吃屎的狗断不了那一条路,无能的人就算当上了官,那也只能是一个无能的官员。虽然关震在某些地方有些小聪明,还会运用一些卑鄙的小计谋,但是这些都无法用到审案上面去,注定关震所判的那些案件都是稀里糊涂就了结的。 遇到外行那还好,屈打成招。然后签字画押。便完成一起案件,然而此番遇到的是正尧,对驸马爷屈打成招?除非他关家想要造反! “这……这似乎……” 被正尧这么一问,关震顿然变得哑口无言,并非他是被正尧给吓得如此不堪,而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出反驳正尧的话来。 其实他当这个七品芝麻官也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对审案判案这些司法程序他只是懂一点点皮毛而已,说的直接点。在正尧面前,他真的有班门弄斧的嫌疑。而且他这个七品芝麻官也全靠严嵩的关系才当上的。若非这样,即便考上状元,那也不可能立马就被安排下来当县令的,哪怕只是一个七品的小县令。 “关大人,何必跟他多说什么呢?直接将他绑起来,用刑逼供,然后签字画押就行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正尧与关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番之后,似乎那张嗣灿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立即指着正尧轻蔑地说道。 从张嗣灿这个神情动作不难看出,在他的认知范围之中,好像什么案件都是可以用刑逼供这一招来解决的。而如今眼前的人乃是当朝驸马,他竟然还是敢这般做,不知道是他不谙世事还是胆子大的离谱。 想要对付正尧没错,关震一直都想。但是这么做无疑会使得狗急跳墙,届时闹大了,道理可是不站在自己的这一边。当下绝对不可以乱来,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对! 关震并没有理会张嗣灿的叫嚣,而是对着正尧说道:“那好!李正尧,现在本官就叫那首饰店的老板前来作证,相信首饰店的老板应该算是最好的人证了吧!” 正尧点点头:“没错,首饰店的老板算是其中一个有力人证,那就有劳关大人将老板请来!不过至于物证,片面的从他们身上的伤痕来看就断定是一人所为,那绝对是外行所为,这样吧,找一个开跌打馆的师傅过来看看,以这些师傅的经验,相信一看便能够看出他们身上的伤痕是否为同一人所为!” 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尧可不会相信自己并没有把这二人打成这样自己还能够被抓进监牢的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能说这个关震已经胆大包天的想要造反了。 当然,正尧也是绝对有经验的,他知道那个仵作虽然经验丰富,但是对武功应该是一窍不通,故而想要从身上的伤痕看出是否为同一人所为根本就办不到。然而那些平常开跌打馆的师傅们则是不一样,每天都会接触许许多多的伤患,对于人体身上的那些伤痕自然有着本能的反应,相信让他们前来检查一下就可以知道这二人身上所有的伤痕是否为自己所致了! “王虎李顺,你们赶紧去找人!” 正尧的建议确实不错,连关震也觉得可行,因此不顾张嗣灿的那一番异样的眼神,而是直接对着王虎李顺二人发起了号令。 只是在发完号令之后,关震的眼中诡异的闪烁了一下,似乎内有乾坤。 “是,大人!” 王虎李顺二人心领神会,脆声答道之后,便毅然起身出门,往大街上找人而去。 “现在暂行退堂,诸位稍事歇息,待王虎李顺二人回来之际,再行升堂!” 说完,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关震一甩手,便毅然往内厅走去。 而张嗣灿则是一脸的怒意,随即也是一甩左手,紧跟着关震的步子,怒气腾腾的跟上前去,留下正尧等人在原处不禁一阵发愣。 审案之时中途还要退堂? 或许这还是正尧第一次遇到,对于这个关震,正尧还真的很是无语。 第五十章 闲聊攀谈揭秘闻 清风微拂,夕阳西下。 借着中途休息的时间,正尧却是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见衙役们还没有散尽,正尧立即找到两名衙役,然后开始攀谈起来。 从最初的工钱,待遇,到衙门工作的环境,上头的压力等等,这使得这些衙役官差瞬间便与正尧打成了一片,说起话来也不像之前的那般拘谨。 正尧其实很明白这些人的境遇,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所谓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每个人都会很羡慕别人的工作待遇环境什么的,但是别人的有别人的固有烦恼。而正尧就从这一点围城效应入手,结果很快的就攻破了这几个衙役官差心中的那一道陌生的防线。 最后甚至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他们的县老爷身上,这不由的让一阵欢喜。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其实本来就是这样,在困了累了之际,难免会私下抱怨一下,抱怨自己的工作,抱怨自己的工资,抱怨自己的领导,甚至抱怨周围的一切。相信绝大多数的员工,都有着对上司领导的排斥畏惧之感,这也使得在无形之间,他们会不由自主的去披露一些有关上司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正尧的身份,这些人可不信自己的县老爷能够干的过驸马爷,于是很多人还巴不得与正尧攀谈,说不定他日驸马爷稍微提拔一下自己,自己的整个家族就从此飞黄腾达了! “最近听说咱们县老爷隔三差五的就会做噩梦。有时候大半夜的也会被吓醒。醒来之后,床上衣被都湿了一片,可见他是有多么的害怕。而奇怪的是,每次醒来,他都不由地捂着自己的右手,好像很是痛苦一样。” 坐在大堂之中地上,其中一名胖子衙役似乎说的有些兴奋起来,现在不禁开始爆料县令关震的丑闻起来,却是引得一片骚动。 “捂着右手?湿了一片?这个……”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白嫩官差不禁挠了挠头,一脸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说完之后。不由地低下了头。 “去去去,杨二你这个混小子,想到哪里去了!” 那胖子衙役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名叫杨二的白嫩官差的想法似乎也太过邪恶了一点。看来这个杨二平日里没有少干这种事情啊! “官差大哥,你说的是右手?你确定是右手?” 听了半晌,正尧也不禁开始发问,在问话的同时,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诡异之色,似乎这关震的右手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样。 “回驸马爷!卑职确定是右手。而且卑职也怀疑,县令大人的右手是烧伤了,到现在那一道疤痕怎么祛也祛除不了!” “被烧伤的?那你们县令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 正尧眼中再次闪过一道异芒,一股无形的寒意顿然产生,旋即看着那胖子衙役追问道。 “大……大概是一个月前吧!对了。就是驸马爷府上发生大火之后,大人他就开始经常做噩梦了。” “那你可知道他右手手臂上的疤痕是怎么弄的,又是什么时候弄的?” 正尧再次追问道,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好像也是李府发生大火之后就有的,至于怎么弄得,这就不知道了。对了,李府发生大火当晚,县令大人与那张嗣灿是在一起的,相信那张嗣灿应该是知道的!” “什么?当晚他们在一起的?” 闻听此言。正尧眼眸顿时一转,心中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却说不出是什么来。 “嘘……”那胖子衙役立即做了一个小声一点的手势,然后又道:“驸马爷还请小声一点,这件事大人他根本就不许任何人提及。希望驸马爷能够体谅一下我等,不然的话。往后的日子,我等恐怕只有受苦的份。” 那是当然,在背后说自己领导的是非,这要是传到自己领导上司的耳朵里面,那还想混什么呢?还不如趁早卷起铺盖走人得了。尤其是关震这样的人,小肚鸡肠,而且还是一个无能匪类,若是知道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的不是,那说他不是的人如果不遭殃,他就不是关震了。 说到底,受苦受累的还是底层的这些人,上面领导放个屁,下面的人员要跑断气,做得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不被骂得个半死那已经算是万幸了。 “嗯,明白明白。那今日所说之事,本驸马保证只字不提。不过本驸马有个要求,不知道这位官差大哥能否应允?” “驸马爷有何吩咐,我等自当听命便是,驸马爷无需对我等如此客气,实在有些折煞我等了。” 正尧抿嘴一笑道:“那好,今天所说的话希望诸位好好记住,他日本驸马一定会用得着的,到时候希望诸位能够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也不知道正尧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一旁的袁海云周冰等人也都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们也自然知道正尧此举一定有他的用意,因为他们太过熟悉正尧的办事手法了。 “只要日后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等全都听从驸马爷的一切差遣!” 一众官差衙役顿时齐声说道,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很整齐,语气是那样的坚定。 “那本驸马先行谢过诸位了!” 说完,正尧还不忘对着众人抱拳以对,表示由衷的感激。 虽然这帮人也不知道正尧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但是能够为驸马办事,那绝对是要好过为县令办事的这帮人要是不兴奋,那还真的是奇怪了。 随后,正尧又与一众人闲聊了一些有关天气啊,民生之类的话题,倒是显得与众人无话不谈。一旁的袁海云则是不禁再次对正尧一阵佩服,什么人他都能够与之说上两句,似乎自己以前认识的李正尧可不是这样的,难道一觉睡了三年之后,连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 当然,这不过是个玩笑,正尧的变化又何止这一些,甚至连袁海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父亲在正尧身上施针施得太多太频繁,导致某些神经被刺到了,最后才有了如今这个聪明睿智的正尧? “来了来了!王虎李顺他们回来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在正尧等人闲聊的正起劲的时候,却见衙门外走进来四个人,前面的两人自然便是王虎和李顺,至于后面的两人,其中一个正尧也认识,便是那个首饰店的老板;而另一人,应该就是正尧要求关震找来的跌打馆的师傅。 “李顺,你在这里看着,我现在就去通知县老爷,准备升堂!” 走进县衙公堂,王虎立即知会着身边的李顺说道。 “嗯,去吧!”李顺点点头说道。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李顺不过是随便敷衍了一下。而王虎也点了点头,然后便径直朝着内厅走去。 片刻之后,张嗣灿率先从内厅走了出来,紧接着关震也从内厅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堂上,然后猛地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再次朗声喝道:“升堂!” “威武——” 第五十一章 皆是睁眼说瞎话 一声威武骤然响起,两旁衙役手中的廷杖也不停地随之在地上敲打起来,如雷云翻滚之声一般,响穷整个衙门公堂,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在关震的头顶显得格外的耀眼,然而在正尧看来,却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好似一种特意的讽刺一般,看的正尧心中一阵发笑。 “好,现在人证已经带来了,叶三元叶老板,相信你也知道了今番带你来此所为何事了吧!” 看着堂下的那一名首饰店老板,关震立即一摆官威,声如洪钟的说道,倒是显得十分的有威信,小老百姓见了之后心中无不生出退避三舍之念。 原来这个“青烟翡翠”首饰店老板的名字叫做叶三元,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只是为人似乎有些胆小怕事,从之前正尧与张嗣灿在他的店铺里面闹事便不难看出。而现在到了这里,他整个人也显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在关震说完话之后,他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片刻之后,叶三元才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对着关震道:“回……回大人,小的知……知道,是为了之前在本店‘青烟翡翠’发生的一件打架事件。” 只是叶三元依旧有些紧张,似乎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公堂,难免心生胆怯之意。 “很好!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记住,要如实说来,如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丑话可要说在前头,既然来做证人,自然要做到说实话,否则就是给假口供。那就是妨碍司法公正,这可是大罪。 不过关震的这一句话怎么听,都还有着另外的一层意思。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存在,对此,正尧也不由地皱了皱眉,但愿自己是想多了。 闻言。叶三元立即点点头,然后道:“小人保证,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那你说说今日在你的首饰店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务必做到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黑色眸子之中顺势闪过一丝异芒,关震不禁再次强调一遍说着。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这几位客官在小店挑选饰物,不想这一位公子突然也跟着走了进来,随后这位公子见这位姑娘长得貌美,身材也好,于是就用言语赞美了一下。岂料这一位公子顿时大怒。感觉这位公子是在调戏这位姑娘。结果没有说上两句话,便在小店大打出手,最后这三位打不过这位公子,只得逃命般的离开了。不过当时我见着这两位已经是趴在地上爬着走的,显然受伤不轻。” 叶三元这位公子,那位公子的扯了半晌。还好其他人都还能够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不至于听得云里雾里。然而他这么一说。却是顿时惹恼了袁海云。 却见袁海云立即指着叶三元怒斥道:“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位公子,老朽所说的都是实情,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欺瞒。再说了,老朽与几位无冤无仇,何故要说谎话来陷害你们呢?” 叶三元脸上显出一抹犯难之色,说话时眼珠却是左右不停地转动,根本不敢去看袁海云。 显然这个叶三元是在撒谎,这种颠倒是非的话竟然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这无疑对正尧是最为不利的。 “你胡说!你胡说!你到底收了他多少银子,你竟然为了银子埋没了自己良心,难道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袁海云再次咆哮一番,之前还觉得这个老头虽然不算太好,但是也没有太差。在首饰店里的时候,他还在一旁不停地劝解正尧与张嗣灿二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到了这一刻,他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与发生的完全就是背道而驰,真的不知道这个老头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正尧所说的人证此刻竟然变成了指证自己的人证,这一点倒是有些讽刺的意味,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不过正尧到现在,仍旧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幕的发生一样。 “当!” 惊堂木赫然拍出,一道骤响顿然响起,不禁让整个大厅也为之震颤一番。 “混账!”关震怒骂一句,眼中寒光一闪瞪向了袁海云,又道:“这里是县衙衙门公堂,不是菜市场!要吵滚出去吵!”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烂船还有三分钉,他关震虽然不咋地,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官,也是一个地方的父母官,没道理任由他人在此咆哮公堂! “黄定黄师傅,据闻你是县城里面最有名的跌打师傅,相信一个人身上的伤痕你一眼便能够辨认出到底是一人所为还是多人所为。可有此事啊?” 稍稍平复情绪之后,关震又看向了堂下另一名刚刚带进来的中年大汉说道。 这名中年大汉年纪约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一身淡青色粗布长衣,身宽体胖,看上去倒是精神十足,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谢大人夸奖,确有此事!不是小的自吹自擂,经我之手看过的伤病患者,没有一万,也有九千!无论刀伤、箭伤、烧杀、擦伤、拳伤、脚伤,只要经我一看,一定能够看出来到底是一人所为还是多人所为;到底是高手所为还是普通人所为;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抵抗所致。” 说的不是自吹自擂,但是越看这个黄定的样子,正尧就越发觉得这个家伙是个不靠谱的。有的人就是这样,所谓的后的闹热,死的造孽。往往喊声最响亮的,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吹牛罢了。 “那好,既然黄师傅如此有自信,那你就去看看这两名伤者,看看他们身上的伤痕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所为!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所为!” 见黄定拍着胸脯自信的样子,关震轻轻一个点头,然后对着黄定正色道。 只是在关震对黄定说话之时,如同之前对叶三元说话一样,关震又一次的强调了一番,似乎对此事情尤为的看重。 “是!大人!” 黄定脆铮铮的回了一声,随即便往那担架上的两名伤者安乐安悦走去。 如同之前的仵作一样,黄定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都给二人检查了一番,少时,黄定终于转过了身子,上前两步,走回了原位。 “怎样?可有结果了?到底他们二人身上的伤痕是不是一个人所为?” 关震的神色有些紧张,语气也显得迫不及待。 黄定沉默了片刻,随即拱手躬身对着关震说道:“回大人,经小的仔细反复的验证,结果证明,这二人身上的伤痕……” “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人所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所为?” 关震迫切的追问道,显得尤为的在意。 “回大人,的确是一个人所为!” 说完,黄定立即低下了头。 “你……你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你的跌打师傅是怎么做的?区别这么明显的伤痕,竟然说是同一个人所为,你简直就是乱开黄腔!” 闻言,袁海云又是一阵气急败坏,此刻的他俨然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想到连这个所谓的县城第一跌打师傅竟然也是这般的睁眼说瞎话,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见此状,关震立即大喝一声:“混账!衙门公堂岂容你再次咆哮喧哗!现在人证物证全都起了!来人,将李正尧五人给本官拿下!” 语毕,堂下立即站出十名手拿廷杖的官差衙役,旋即往正尧五人走来,一步一步,就要将正尧等人一网成擒。 第五十二章 厉喝一声锦衣来 “住手!” 突然一道厉喝顿时从衙门公堂外传来,所有人立即为之一愣,然后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往声音传来处看了过去。 随即迎面走来了一队人马,个个身着飞鱼服饰,一看便知道这队人马的身份。而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步履沉稳,目光如炬,一声朗喝却是气势如虹,整个衙门公堂也瞬间震颤了一番。 而来人正尧自然认识,乃是锦衣卫右统领梁玉,至于他身后的一帮飞鱼服饰装束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是锦衣卫了。 锦衣卫出现在了这里,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世人都知道,锦衣卫办事从来都是杀伐果断,要么不做,一做就要彻彻底底。已然不知道有多少次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锦衣卫甚至不惜动用非常手段,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允许放过一个。动刑,杀人,甚至是屠村,这都是家常便饭,这也使得许多人一听到锦衣卫的名字无不为之色变,更有江洋大盗山匪绿林尽皆闻风丧胆,只得仓皇而逃。 如今锦衣卫出现在了灌县县衙公堂之上,这已然就不好办了。 虽然关震与张嗣灿二人也都知道正尧还有一个身份便是锦衣卫左统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锦衣卫会跟着来,现在想要抓住正尧,那就困难多了。 毕竟锦衣卫办事有自己的一套,从来都不会理会官府或者朝廷其他部门。就是刑部大理寺三司这些地方。锦衣卫要办事,也无需知会他们。而且锦衣卫是由皇帝亲自掌控的,只听命于皇帝,其他人想要找茬,门儿都没有。 “我等见过驸马爷,见过左统领大人!” 一群人走进衙门之后,没有说别的,也没有做别的,只是走到正尧跟前,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虽然梁玉与正尧二人都是锦衣卫统领。但是也分了左右,然而这个左统领却是要比右统领的官阶高了一些。再加上正尧还是驸马,这梁玉行礼也是正常的。 一道齐声呐喊,声音之大已然盖过了之前升堂时所喊出的威武之声。一时之间整个衙门公堂之中再次被回音淹没。响穷寰宇的震荡如同山崩地裂般让人不禁立即肃然起敬。 这等气势自然是一个普通小县衙的几个散漫不堪的衙役无法比拟的,在锦衣卫里面的训练,强度甚至要超过一般军士的训练! “诸位免礼,梁统领,是公主叫你们来的吧。” 微微笑了笑,正尧饶有趣味的对着梁玉说道。 从始至终,正尧的神情都没有过巨大的波动,眼神也是那般的坚定。即便之前先后有叶三元,黄定二人指证正尧,一旁的袁海云急的暴跳如雷。俨然要吃人一般,但是正尧却只是皱了皱眉,当真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之意。 现在正尧依旧一脸的轻松,似乎认定自己不会有事发生一样。那一副跟没事人一样的表情,说话的时候眼中更是闪着道道自信的光芒,这看的一旁众衙役一愣又一愣:这个驸马爷,果然不是一般人。 “回驸马,确实如此!公主殿下她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多做走动,她也不想到衙门之地来与驸马见面。于是特命属下前来的。” 梁玉一五一十的交待着来此的原因,结果与正尧所说的自然是不谋而合,原来一切还是宁安安排的。 其实正尧能够猜到这也不足为奇,既然在泸州客栈都有公主安排的人在暗中保护自己,那么相信这一路走来。自己的行迹也无时不刻在宁安的掌握之下。一旦正尧遇到危险或者什么困难,宁安都能够在第一时间里面知晓。而且她所安排的人也会在第一时间出来为正尧解决问题。当然,前提还是正尧自己无法解决。 如今正尧刚刚进衙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锦衣卫就出现了,足以见得宁安是多么的紧张正尧的一举一动。 “公主真的是有心了。” 正尧淡淡地说了一句,眼中闪现出无限的柔情,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涟漪。 为了自己,宁安不惜怀着身孕来到四川,同时还四处安排人手在沿途以保自己的安全,如此体贴的宁安,如何不让正尧感到感动呢?娶妻如此便一生足矣,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自小便生长在皇宫里面,行事刁蛮任性,蛮横无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梁大人!”见正尧与梁玉二人说话说的有些忘我的意思,似乎连自己都忽略了,这却是让关震很是不爽,于是关震缓缓走下堂来,然后对着梁玉道:“恕下官直言,此乃衙门公堂,此刻正在审问案子,即便你是锦衣卫统领,似乎也不能够干涉下官审案吧?” 梁玉的到来无疑使得这一起伤人案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如今想要硬将正尧给抓起来关押大牢,已然不太现实,只是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相信正尧想要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衙门公堂也不可能。 其实还是一样的,只要锦衣卫不胡乱插手,凭借着这些表面给出的证据,即便关震不能够将正尧治罪,至少也能够让正尧成为疑犯,不可以擅自离开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是关震你不要忘了,这个人可是驸马爷,还是御林军和锦衣卫统领难道你认为你一个小小的知县有资格审理他?依我看,这起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就小事化了算了,否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谁都担待不起的!” 梁玉可不是糊弄关震等人,他说的是事实,小小知县审理驸马王爷郡主之类的案子不是没有,但是这确实很少。而且大多数这样的小县令都会很悲剧的,当然,关震自然不能够跟这些县令相提并论,毕竟他的初衷只是为了对付正尧,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孑然一身的小县令,他的背后还有严嵩集团在撑腰,性质已然完全的不同了。 梁玉自然也知道关震背后有严嵩在撑腰,但是梁玉却是对朝廷里面的结构,尤其是朝政上的派系他还不怎么了解。所以即便他知道严嵩是关震他爷爷的老师,但是他也不认为严嵩可以嚣张到明目张胆的去对付一个驸马爷。 毕竟如此一来便是直接与公主结怨,这弄不好,就是谋逆之罪,他严嵩怕是没有这个胆量才是。 “对不起,这里乃是灌县县衙,这里乃是本官说了算!就算你是锦衣卫统领,但是也不可以目无法纪的扰乱本官判案!相信驸马爷他也应该知道擅自插手朝廷政务,那可是大罪,才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关震不给梁玉任何面子,一口否定了梁玉的提议,而是在众人面前大摆起官威来。 这一幕倒是让一旁的张嗣灿为之一振,原本他以为关震会因为锦衣卫的到来而产生忌惮之意,继而有所退让,最终可能会迫于压力将此事一了百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关震这个时候竟然态度如此的强硬起来,这却是让他大跌眼镜,眼前的这一个关震还真的有些魄力。 饶是正尧,也实在,没有想到关震会这么做,看来这个关震在心底里对自己的忌惮之意已经到了有一个深度,如此的揪着自己不放,显然这次机会错过,日后想要对方正尧,绝对更加困难。 “你……你好大的胆子!” 梁玉冷眼一瞪,旋即便准备抽出腰间佩刀来,继而准备威胁关震。 关震此举无疑很气人,摆明他就是在针对正尧,然而现在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因此冲动的梁玉甚至有了一刀将其劈成两半的想法。 “怎么?锦衣卫想要在灌县县衙里面杀人?准备血洗衙门?呵呵,好吧,锦衣卫办事从来都是这样,杀人也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动手吧,本官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孬种!” 关震这时却不由地提起了虚劲,浑然不怕的样子走向梁玉,似乎巴不得梁玉一刀砍死自己一样。 “梁统领住手!切不可乱来!” 正尧一把拉住了梁玉,立即说道。 面对关震的挑衅,梁玉俨然有些不能自控,立即抽出腰间环佩长刀,信手一挥就要往关震脖子上伸去。正尧反应也十分的快,率先将梁玉的右手给拉住,未能让梁玉将刀抽出来。 锦衣卫办事一定要有锦衣卫统领的命令才行,而锦衣卫的统领乃是陆炳,如今梁玉来此虽然是陆炳知晓的,但是陆炳并没有什么任务交给梁玉到四川来办案。而如果再在这里闹出什么乱来,最后麻烦的自然是陆炳了。稍有差池,说不定整个锦衣卫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因此,为了不闹出大麻烦,正尧才喝止住了梁玉,随即又道:“他说得不错,我们锦衣卫来此并没有任务,千万不要胡乱出手,否则最后有麻烦的是陆大人他。” “可……” 梁玉不禁一阵犯难,自己来此的任务就是将正尧救走,可是正尧这般说,想要立即脱身,恐怕不容易,那自己岂不是要辜负公主所托了? 正尧却是一阵摇头道:“没事,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我自会处理。” 依旧是一脸的自信,从未有过的波动,眼神之中没有闪过半点波澜,正尧的镇定自若,不由地让一旁的张嗣灿也为之感到折服,能够做到正尧这般,确实少见。 第五十三章 正尧怒指张嗣灿 锦衣卫的到来算是闹了一个不小的插曲,但是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什么,关震依旧入之前那般的对待正尧,显然已经是铁了心的想要将正尧治罪。 当街打人,蓄意伤人,且知法犯法,这样的罪名一旦成立,正尧将要受到的处罚绝对不小,弄不好,直接来一个充军也不为过。要知道,这人言可畏,到时候经过严嵩等人的煽风点火,将此事扩大化,上升到正尧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在外面横行无忌,这不仅是对大明律例的一种亵渎,更是对皇族的一种讽刺。 到时候,即便嘉靖想要帮正尧,那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为了皇族,为了大明法度,逼不得已牺牲一下正尧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关震才会做的有恃无恐,毕竟他现在是占着道理的,人证物证他都有,正尧想要辩驳,想要为自己开脱,还真的不太现实。 只不过正尧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异常的镇定,镇定的让关震也在怀疑到底正尧这是在装蒜还是他心中有底? 终究梁玉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正尧,你少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如今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就是公主亲自前来,你打了人就是打了人。关大人,赶紧抓人吧!” 在平复了心绪之后,张嗣灿立即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似乎他已经忘了之前因为正尧那冰凉的目光让他不由得看的心中发寒的这件事了。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你要想发话。你也去考功名啊?别以为你大伯是四川布政使司就有多神气。我告诉你,离开了你大伯,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咆哮公堂是大罪,关大人是否应该处理一下呢?” 正尧最反感的就是张嗣灿这种人,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还老是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纯粹的狗仗人势。以前的关震是这样,严皓是这样。现在眼前的张嗣灿也是这样,甚至正尧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些当官的都喜欢生出这种喜欢惹是生非的败家子? 而且公堂之上禁止胡乱喧哗,然而这个张嗣灿今天已经至少不下三次在公堂上咆哮了。这关震是否要给出一些表示呢? 说着,正尧不禁一脸坏笑的看向了关震,现在反倒是正尧开始为关震出难题了。 关震与张嗣灿勾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正尧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但是现在这个张嗣灿已经多次无视关震而在公堂之上大声喧哗咆哮,这无疑使得关震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如此在经由正尧一提出来,关震的脸上此时已然有了一丝不爽之意。 不过关震也不是省油的灯,好歹他也混到了一个县令来当,没有一点手段,谁又能够对他信服呢? 于是面对正尧的试探。关震却是走回到了公堂上,然后一拍惊堂木,道:“好了!废话少说,李正尧,按照你的提议,请来了首饰店老板叶三元和跌打馆师傅黄定,而他们也都说出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现在你还有何话好说?” 叶三元鬼使神差的竟然不讲事实的全部,只说了正尧与安乐安悦二人打架的经过已经二人爬着离开的场景,这种断章取义的做法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一旦到了公堂之上,这种口供可是足以害死一个人的。 至于跌打馆师傅黄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开馆行医几十年,怎样怎样的有经验,医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九千。起初正尧还以为是真的,可是现在看来。这货怎么看都像一个外行。先别说二人身上的伤痕大小粗细,就是身上那明显的新旧伤痕,这货都没有分辨出来,一味的就说是同一天同一人所为。 或许这二人这么说根本就是受人指使,在来此的路上已经被李顺王虎二人给收买了也不一定。毕竟正尧也清楚这点,所谓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正尧即便贵为驸马,甚至连公主也在这里,但是一旦他们离去,这里终究还是县官最大,小老百姓根本就是惹不起的。 当然,除非是直接把关震等人弄死,但是这又不现实,所谓的瓜连藤藤连瓜,这要是硬理起来,指不定要揪出多少人出来,到时候牵扯甚大的话,很有可能又会不了了之。那么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这些小老百姓。 因而正尧并没有在心里责怪叶三元和黄定,看他们的神情动作,也明白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苦楚。 “哈哈,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一切都被你说完了。不过关震啊,难道你以为定一个人的罪就只是随便找两个人来胡说八道一番,似模似样的比划一番就行了?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正尧不禁斥责向了关震。 之前关震的那一番言语无不是在对正尧进行挑衅,从他的言语之中已然不难听出他已经认定了正尧的罪行,也铁定要将正尧给治罪。不过在闻听正尧方才所言之后,那关震也不禁怔了一下,不得不说,在口才言语上,他关震还真的不是正尧的对手。 事实也如正尧所说的一样,关震方才的审案确实就是随便找了两个人来,而那两个人也如正尧所言一样皆是胡说八道,如此审案,是否太过轻率了些? “李正尧,你别想耍什么手段,既然你想说话,那本官就让你说,你要是有本事把自己说的一点事也没有,本件案子根本与你无关,那本官绝对不会再为难与你!” 关震顿时放出狠话,他自然是看不惯正尧那自以为是的样子。与其在这里老是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倒不如来点实际的。既然正尧那么有自信,那就让他亲自来为自己辩解,他关震也想看看这个李正尧还能够把公鸡变出蛋来? “呵呵,关大人总算开窍了!我还以为关大人审案子都是只要原告说话,被告就不可以说话呢!看来也不全是嘛!” 看见关震开始对自己妥协的样子,正尧顿时讪讪一笑。 “废话少说,要是你没有话说,本官现在就定案了!” 说着,关震又想拍他那手中的惊堂木,似乎在给正尧敲警钟。 正尧抿嘴一笑。抹了抹鼻尖,道:“首先,这位张嗣灿公子状告我在大街上公然动手打人,那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张公子。我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动手与人打架的?还有是谁先动手的?” 说着,正尧便把头瞥向了一旁的张嗣灿,一副质问的口吻看着张嗣灿说道。 张嗣灿闻听正尧所言,顿时一怔,顿了一下之后,道:“打……打人就是打人,还管他什么原因啊!至于谁先动手,这还用问,当然是你啊,难不成先动手的还被你打成这样?你当他们是傻子?打不过还要跟你打?” 似乎说的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却见张嗣灿说完之后,已安排那个的衙役官差们都不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张嗣灿的说法。 “呵呵,厉害厉害,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好,我问你,我先动手的话,是用那只手打人的?当时他们是对着我还是背着我?我在第几招的时候才打倒他们的?当时你又在做什么?你倒是回答啊!” 正尧再次讪然一笑,随即指着张嗣灿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又是一副质问的语气问道。 “左……左。不对,是右手,面……面对,他们是面对着你的,第几招……第几招呢?好像……好像是第……” 没想到正尧会一连问出这么多个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是要张嗣灿停下来思考的,这使得每当张嗣灿回答完一个问题之后。就会停顿片刻去想下一个问题该如何回答,结果就造成了断断续续的,一点也不连贯。 虽然看起来,这张嗣灿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张嗣灿摆明就是在现编,由于当时根本就是那安乐安悦二人先动手的,一旦把话反过来说了之后,当时所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会发生改变,这也使得张嗣灿不得不再去卖力的思考。 人一旦说了一个谎言,那么他就会去编造n多个的谎言来维系这个谎言,然而越往后面,谎言就越发的多。然而当无数的谎言充斥起来形成了爆棚状态之际,那么所有的谎言都将不攻自破。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会一连问张嗣灿这么多问题的原因,因为问题越多,张嗣灿就会越发的去编造那些不存在的谎言,这使得他很容易造成前言不搭后语,到时候就会自相矛盾,那他所谓的证供也就不成立了。 “第十招是吧?” “对,就是第十招?” “那我当时是用拳头还是用脚呢?” “拳头!是拳头!” “那我将他们打倒之时他们是面对我的还是背对我的?” “面对,当然是面对!本来我都叫停了,他们也都住手了,谁知道你竟然还要动手!” 张嗣灿肯定的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还真的是煞有其事。 “那我打倒他们之后他们是趴在地上还是躺在地上的呢?” “当然是趴在地上了!最后他们连站起来都不行,只能爬着走!” 说道这里,张嗣灿脸上再次显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两眼一瞪,恨不得将正尧给生吞了一样。 然而话问道这里,却是戛然而止。 只见正尧顿时哈哈一笑,嘴角路出一副邪邪的笑意,然后一个转头看向关震道:“关大人!现在我要状告这位张嗣灿公子诬陷本驸马,并企图对这位姑娘不轨,还请关大人给个说法!” 第五十四章 语破谎言道实情 “你说什么?我诬陷你?我企图对这位姑娘不轨?你说清楚?你有什么证据?!” 张嗣灿顿生不爽之意,立即怒指着正尧反口道。 即便自己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张嗣灿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对于他来说,面子才是最大的,如果自己承认了必定会被宣扬出去,到时候这蜀中的百姓都知道自己因为调戏女子而与人发生争执最后还闹上了公堂,无疑会让所有人笑话的。而且一旦传到他大伯的耳朵里面,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反正现在他也笃定正尧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即便周冰站出来说自己轻薄过她,但是那也只是一家之言,根本没有可信性。 因此,在这个时候,张嗣灿却显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理似乎站在他那边一样。 “哈哈,证据?” 没有直接回答他,正尧只是哈哈一笑,眼中略带轻蔑之意,随即又看向了关震。 关震撇了撇嘴,道:“李正尧,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再诬陷他人,就是罪加一等,届时本官一定会将你的所有罪行都上呈刑部,到时候千万别说本官没有提醒你,没有给过你机会!” 似乎听着关震的口气,他还挺在意正尧似的。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忘提醒正尧。 当然。这句话在正尧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其实到了此刻,关震已经没有了底,李正尧的聪明他是见识过的,李正尧的伶牙俐齿处变不惊他也是见识过的,越是关键的时候,他就越发的镇定,他还是见识过的。 因此,此刻的关震说这么一番话其实不过是一句没有营养的威吓正尧的话,对于正尧来说,完全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放心。这一点我比你更加清楚!张嗣灿张公子,你要证据是吧!那我现在就让你心服口服!”说着,正尧再次把目光瞥向了张嗣灿,黑色眸子之中露出阵阵寒光。看的张嗣灿心中顿然有些慌乱起来,旋即正尧又道:“之前我问了你一大堆的问题,而且你也全都回答了出来,但是你的矛盾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我的矛盾?” 张嗣灿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讶然地说道。 闻言正尧这么说,张嗣灿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又矛盾了?他自问没有什么问题才是,正尧凭什么这么说? 同样讶然的还有关震,倒是一旁的袁海云梁玉周冰等人并没有什么异常神情,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正尧的这番令人诧异了。每次正尧发现新问题,正尧的表情都会是这样。却见他一抹鼻尖之时,就应该明白正尧已经有了对策。 只见正尧再次一抹鼻尖,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冷光,立即说道:“对,就是你的矛盾,我问你在我打倒他们二人之前用的是拳头还是脚的时候,你想也没有想的告诉我用的是拳头;而在我问你在我打倒他们之前他们是对着我还是背着我的,你也肯定的告诉我他们是面对我的;而最后在我问你打倒他们之后他们是趴着的还是躺着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他们是趴着的!” “对,这些都是我说的。我承认。但是那又怎样?这个又能够证明什么呢?李正尧,你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等公主亲自来此为你说情吧!我可以告诉你,谁来都一样。你打伤了人难道就因为你是驸马就可以逍遥法外不成?” 张嗣灿一句也没有否认,任是正尧说的唾沫横飞。他非但表现的不以为意,甚至还强词夺理的冲着正尧就是一阵咆哮,口不择言的一口咬定正尧打伤了人。 不得不说,这个张嗣灿还真的很厉害,脸皮厚的连正尧也都有点怕了他了。明明自己有问题,竟然还能够表现的如此的理直气壮,跟没事人似的。 “哈哈哈哈!精彩真精彩!张公子编故事的能力真的是让本驸马佩服啊!真的没有想到,张公子竟然可以做到说谎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难道你一个接一个的编故事,说谎话就不累吗?” 面对着张嗣灿那怒目圆睁的样子,正尧却是表现不温不火,说起话来也是慢悠悠,闲庭信步般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正尧有被人冤枉,即将被抓进大牢的意向。 “你……你说什么?” 闻言,张嗣灿顿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似乎被正尧给说中了要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了。 正尧突然脸色一变,眼中一闪异色,旋即正色道:“你方才所说的全部都是瞎编乱造的,所以你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因而你告我打伤你的随从也是绝对不成立的!” “我瞎编乱造?李正尧,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今天我跟你没完!” 似乎是正尧说中了他的要害,故而张嗣灿顿生不满地说道。 正尧摇摇头,俨然对这个张嗣灿很是无语,旋即道:“那我就来告诉你你的矛盾之所在!我问你的那几个问题,其实都是有目的的,然而你却回答前言不搭后语。试问我如果用拳头去正面攻击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是趴在地上的呢?而你的回答却是这般,那么只有一点可以证明,那便是你在说谎!” 一语既出,顿时震得整个公堂之中一片寂寥无声。 正尧这么一番话细细看来,还确实是那样的。面对着对方一拳打下去,对方竟然是趴在地上的,这是什么原理?这应该如何解释? 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这一切不过是张嗣灿在说谎罢了。 “其实还不止这些。叶老板。我来问你,你是否敢保证你方才所说的句句属实,同时还是事实的全部?” 说着,正尧不禁把目光对准了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首饰店老板叶三元,这个之前给了假证供的证人。 叶三元闻听正尧在叫自己之后,却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很害怕与正尧对话一般。 不过正尧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的意思,于是立即再重复问道:“叶老板,你是否敢保证你方才所说的句句属实,同时还是事实的全部?” 面对着正尧再三的逼问。那叶三元也算是退无可退了,于是猛然一个抬头,道:“是!我敢保证!” “那好!那是不是要我把当时在场围观的人们都叫来一并对峙一番呢?我相信当时在场的那些人少说也有二十个,我不信这二十个人通通都没有看清楚当时的情形!如果他们与你所说的不一致。对不起,那你就是作伪证,到时候可是要坐牢的,你要想清楚了哦!” 叶三元竟然还一口咬定自己所说的事实的全部,这一点倒是有些让正尧感到意外。不过正尧绝对不信真的就拿它没辙了,于是不禁再次逼问了一番,同时还用着半带威胁的口吻冲着叶三元说道。 所谓攻心为上,正尧自然是深谙此道。 对于这种胆小怕事,尤其是怕官府衙门的普通商人来说,正尧明白简简单单的问两下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些非常手段,比如威胁,利诱,甚至是来一招杀鸡儆猴,这样一来,那些商人自然不敢再有半点的怠慢,他们所知道的,定然会全数说出来,务必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正尧正好抓住了一上午这一点,其实就是源于在上了公堂之后。那叶三元完全的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也显得很是犹豫,这使得正尧明白对他只能用特殊方法才行。 叫上当时围观的人前来对峙,无疑使得叶三元所说的谎话瞬间瓦解失效,到时候他就是作伪证。是要判刑的。 “我……” 叶三元开始犹豫起来,看来正尧所说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喂。你别乱说话!否则我保证你没有好日子过!” 叶三元已经有了动摇之意,只见他微微张开嘴巴,正尧发话之际,却听那张嗣灿顿时出言恐吓道,而这一声恐吓却是那样的赤裸裸,不加掩饰。 “张嗣灿!你注意你的言行!” 关震这下有些怒了,这个张嗣灿还真的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在公堂之上竟然敢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他人,他到底还有没有脑子的? 看着张嗣灿那模样,关震顿时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往上涌来。 “哈哈,这下原形毕露了吧!怎么叶老板此刻难道还不想说实话吗?也罢,你不说,就由我来说!张嗣灿啊张嗣灿,你枉为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子,竟然做出这等败坏家门的事情,相信即便是你大伯张进,他也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调戏良家女子在前,当街闹事在后,接着更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诬告我蓄意伤人,后来还不惜收买证人,教唆证人作伪证,你可知道,你的这些罪行已经构成可以发配边疆至少十年了!怎么样,还需不需要;我一一的为你解释一下?” “荒谬!你无凭无据,我也可以说你在污蔑我!”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这个张嗣灿看来真的是被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给宠坏了。 “你明知道你的片面之词根本状告不了我什么,于是就在证人身上做手脚,无论是这位叶三元叶老板,还是这一位黄定黄师傅,都是因为受到你的知会,你威胁他们,一旦他们在公堂上说了你的不是,那么在完后的日子里面,他们的日子必定过得苦不堪言。毕竟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我这一头强龙在离开之后终究还是你说的算,对吧!” “而且你威胁他们的手法实在不怎样,事先也不商量好如何对口供,结果导致叶老板显得战战兢兢地,说话也吞吞吐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至于这位黄师傅,还真的是人如其名,连新伤旧伤都分不清楚,还在关大人的提醒之下才确定是同一天同一人所为。如此荒谬绝伦的人证物证,难道你们以为就可以成为最有力的证据?呵呵,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看着那争得面红耳赤的张嗣灿,正尧只能感到一阵无奈何不屑。想张进乃是朝中一员栋梁,在四川这个地方励精图治,也算得上是一位能人,官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一世英名,现如今极有可能被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张嗣灿给毁了,想到这里,正尧无不感到惋惜和悲哀。 古代封建思想就是这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的,一人犯错全家都错。 如果张嗣灿有罪,那么张进也同样有罪,只是大小的关系而已。 “李正尧你……” 张嗣灿已经被正尧说的无言以对,只能干看着正尧如何的冷眼嘲讽自己,自己却无力进行还击,这一次,他似乎也彻底的认输了。 “叶老板,黄师傅,我说得没错吧?” 蹬鼻子上眼,这是正尧惯用的招数,所谓的趁你病要你命,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对方的气焰已经完全的被自己给压了下去,没有道理不乘胜追击,将对方赶尽杀绝,以除后患吧! 于是正尧不禁再次笑了笑,看向了叶三元与黄定二人问道,这一次所问的口吻却是显得平和了许多。 “驸马爷惊为天人,心细如尘,小人深感佩服,方才小人确实并没有将事实的全部说出来,也确实如驸马爷所言一样,之前张公子给了小人十两银子的封口费,还说若是小人敢在公堂上乱说一句话,不仅店铺开不了,甚至随时都可能没命!还请驸马爷恕罪!” 到了这一刻,叶三元已然分清楚了形式,在正尧问完话之后,便立即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仿佛受了许多委屈。 见叶三元道出了事情,那黄定也立即跪地说道:“是……是!驸马爷所言极!小的不过是路边的一个卖膏药的,是王虎硬要把我抓过来作证的,其实什么新伤旧伤,小的根本就一概不知!还求驸马爷宽宏大量,饶小的一命!” 而此二人先后道出实情之后,公堂之上顿时出现了一片嘘声,一时之间,整个衙门公堂又呈现出一片嘈杂喧嚣的景象。 第五十五章 息事宁人欲试探 经过叶三元与黄定二人的交代之后,终于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让他们作伪证,而最终的幕后指使者不用多说,也知道是关震与张嗣灿二人,这在之前正尧已然看出来。 只是正尧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现在回来的首要任务乃是调查李府大火一事,不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大费周章,浪费时间。而且,对于李府发生大火一事,正尧现在也已然有了一丝眉目,或许…… “关大人,事情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是否还要抓我拿我?” 正尧也不客气起来,一脸不屑地看着关震,颇具挑衅意味。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仗,这是正尧一直以来的宗旨。只不过有时候根据实际情况会有时间差而已,正好也应证了那一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现在两位经由关震请来的证人突然改了口供,这使得关震想要再说什么,那也只是徒然。 因此关震不得已的笑了笑,随即对着正尧道:“呵呵,原来这件事是一个误会,既然是误会,自然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驸马爷大人大量,应该不会计较这些的吧。而且驸马爷贵人事忙,这等小事又何须在意呢?” 事已至此,想要诬陷正尧蓄意伤人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两名正如已经纷纷改了口供。即便他们的话已经不能够作为证词。但是他们之前所说的也已然不成立,那么所有的正尧率先动手打人,正尧下重手将安乐安悦二人打伤也都全部成了张嗣灿的一家之言,根本不足为据。 面对如此的境地,即便关震还想着要对付正尧,也不能如此下去,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他关震并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他这个真小人还是懂的以退为进的。 于是好言相向,决定息事宁人。做出了让步。 正尧自然知道关震会妥协,随即他又看着一旁的张嗣灿,笑嘻嘻的道:“怎么,张公子你还想继续追究下去吗?如果你还认为本驸马是蓄意伤人。那我看这件事必定会没完没了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当然如果你还想找茬的话,本驸马随时奉陪!只不过现在本驸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本驸马可就要走了?” 做一个本驸马,右一个本驸马的说着,倒是把驸马的架子摆的挺高的,当然,这不过是正尧故意为之的,就是要用自己驸马的身份好好压一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张嗣灿。让他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别以为自己是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子就可以无法无天。 然而此刻的张嗣灿已经显得有些没了力气似的,看着正尧那一脸挑衅自己的样子,他很想发难,但是却又不能这般做,在关震连番的递出眼色之后,张嗣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一口气道:“驸马爷大人大量,不会与我等计较,此次纯属误会。还望驸马爷可以既往不咎!” 迫于无奈,张嗣灿也不得不低下头,说到底,自己这一次确实不够严谨,如此轻松的被正尧给识破了他的计谋。想想心中虽有不甘,但是实在也是无能为力。 “对!此次事件纯属误会。驸马爷有要事就去办吧,下官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关震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他此刻可是狠狠地憋了一口气在心底,正尧越是高调,他就越发不爽。一直以来,关震都恨不得拔掉正尧这个眼中钉,似乎从来没有一次如这次这般的接近,只可惜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然而如果现在硬要将正尧给抓起来,那也得师出有名,否则且不说能否将正尧抓住,就是周围的那些官差衙役也是无法交代的。 你县官与驸马爷有仇有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想要把他们拖下水,厨房这些官差衙役都是些蠢货。 “嗯,既然这样,那本驸马也不想追究了,张公子现在就向这位姑娘道歉吧,整件事情终究还是你先挑起的,不是吗?” 正尧可谓是蹬鼻子上眼,在为自己开脱之后,现在得寸进尺般的要求张嗣灿道歉起来。 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好好的搓一下张嗣灿那飞扬跋扈般的锐气,同时也想看看张嗣灿会有怎样反应。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不认真一点,他就会以为你好欺负,所以有必要的时候,就是需要羞辱对方,让对方从心底里对你产生忌惮之意。 “什么?要我道歉?” 士可杀不可辱,此番张嗣灿虽然妥协了,但是并不表示他认为自己有错,相反的,他只是认为自己的计划不够周详,如果考虑完整一点的话,一定会将正尧治罪的。现如今正尧得寸进尺的想要自己去给那个女子道歉,这自然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怎么不愿意?那是否要本驸马状告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教唆手下当街动手打人,最后还诬陷朝廷命官?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些罪名一旦成立,可不是简简单单做十天半个月的牢就能够了事的!” 虽然正尧对大明律例细节还不够清楚,但是凭着正尧多年当刑警的经验来看,他也知道无论哪朝哪代,哪个国家,法律方面其实大部分都是大同小异的,杀人者必定是大罪,死不死那不过是形式而已。至于方才正尧说出的张嗣灿所初犯的几条,正尧有理由相信,将此事闹大,发配边疆流放那也是可以的! 因而,正尧并不是吓唬张嗣灿。正尧现在也不想再为这些事而耽误自己的时间,于是才决定让他向周冰道个歉而已。其实道歉也是理所应当,这张嗣灿当时本身就是出言不逊,而且还毛手毛脚的。 “张公子!”关震顿时瞪了张嗣灿一眼,然后又道:“驸马爷叫你道歉你就道歉吧,难道你还想对驸马爷不敬?” 一边说着,关震一边还不停地给张嗣灿使眼色,似乎在打什么暗号一样。 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关震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智慧的,不过他好歹也是一个聪明人,大谋没有,阴谋倒是可以有的。 “那……那周姑娘,对……对不起了,方才是张某不对,张某在此向你赔不是了,这一切不过是误会,还望周姑娘别放在心上!” 如私欲般有气无力的给了一句道歉,张嗣灿便立即低下了头。不过正尧明白这张嗣灿低头绝对不是在反思祈求原谅,或许此刻他正思量着该如何的去报复。 面对张嗣灿的道歉,周冰却是不予以理睬,立即把头瞥向了正尧,道:“大哥,我们走吧。”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是也足以看得出周冰对这个衙门很是不爽,那嗤之以鼻的眼神更是在人前显露无余。 “海云,梁兄,你们先将冰妹送去李府,我这里还有一句话要向关大人交代一下。”正尧转头对着袁海云与梁玉说道。 虽然不知道正尧要向关震交代什么,但是无论是袁海云还是梁玉,都知道正尧一定有他的原因。于是二人纷纷点头之后,曼儿杏儿便将周冰搀扶着,跟着袁海云与梁玉等人,直往衙门公堂大门走去,片刻便离开了衙门公堂。 见一众锦衣卫离去,关震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说是不在意,那是骗人的。毕竟锦衣卫办事的手法确实有些让人胆寒,这要是真的动刀动枪起来,这县衙估计也会变成坟场。 这也是为什么在锦衣卫到来之后,关震的态度也开始有所转变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个什么都不怎么懂的张嗣灿还一味的在那里咆哮不堪,不禁让关震心中想要怒骂这个蠢货一番。 “不知驸马爷有什么想要对下官交代的呢?” 心中即便有万般的不爽,但是对方毕竟是驸马爷,该做做样子的还是要做做样子。至于以后报复的事情,那也以后再说。因此关震还是略显恭敬的对着正尧说道,即便正尧也看得出这是假装的。 “关大人虽然上任灌县县令不久,但是也有两个月了吧!本驸马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一个月之前李府大火的相关情况,不知……” “李府大火?”闻言之后,还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关震却是下意识的怔了一下,随即又道:“呵呵,驸马爷可是问错人了,下官当时正与张公子一并在欣赏着蜀中宜景,对此确实不知情,还望驸马爷见谅!” 说着,关震下意识的再次把那右手往回一缩,虽然这个动作很细微,不过正尧又将此看在了眼里。 “对对!当时我和关大人在峨眉山看风景,根本不在灌县,所以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不,是我们并不知情!” 张嗣灿也连忙跟着说道,不过说话的时候似乎显得有些紧张,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似的。 “哦?是吗?”正尧一扫两人的面目表情以及手上动作,嘴角微扬,黑眸之中闪过一道异色,旋即又道:“那就算了,此次本驸马回蜀中就是为了调查李府大火一事,若是日后有用得着关大人和张公子的地方,还望关大人和张公子多多配合啊!” “呵呵,一定一定!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驸马爷的命令,我们又怎敢不听呢?” 关震连连点头,微笑着说道,不过他的深邃目光之中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无法理解的邪气,虽然并不是太明显。 “那好,那本驸马就告辞了!改日再见!” 脸上泛起阵阵喜悦之色,昂首阔步,正尧徐徐的迈出了衙门公堂的大门,头也没有回。 第五十六章 久别重逢泪潸然 待正尧离开衙门公堂,走出县衙衙门之后,张嗣灿终于忍不住开始发话了。 “关震,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将他拿下反而还放他走?甚至还让我向那个娘们儿道歉?这下好了,你这是放虎归山!难道你忘了你的右手?他可是说了要调查那件事的!” 张嗣灿对关震的做法显得极为的不满,怒气腾腾的冲着关震就是一阵咆哮。 好不容易找到对付正尧的方法,可是如此简单的就让正尧全身而退,这想起来却是有些气人。只是正尧似乎与张嗣灿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为何张嗣灿表现的比关震还要讨厌,还要憎恨正尧呢? 面对张嗣灿的怒吼,关震却是眼中一闪冷光,道:“对,即便他有锦衣卫在一旁,我们也是可以强行将其拿下。但是拿下又怎样?道理完全都被他给占了去,我们硬来,吃亏的可是我们!他要调查就让他调查吧!我就不信他还能够调查到你我身上来!哼!你啊,最好收敛一下你的这个冲动的坏习惯,否则出了岔子谁也救不了你!” “也罢,那以后就你来安排,不过我现在看见李正尧就不爽,最好能够想个办法把他给解决了!” “这还用你说,等着吧,这次我一定会让李正尧从此在人间消失!” 说完,关震立即握紧了拳头,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冷冷的白光。如同一道白霜瞬间蔓延开来。万里冰封,一派死寂之象。 ※※※ 袁海云与周冰等人先行跟着梁玉往李府而去,正尧则是一个人跟在后面。 离开衙门公堂,正尧终于得以放松,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闲庭信步的在大街上游走着,倒是显得自在舒坦。 距离李府越来越近,正尧的心就越来越紊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如同那初恋的小男生想要对女孩子告白的那般。内心的紧张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街道两旁全是一些古色古香的房屋建筑,使得这一座千年古城充溢着浓浓的古韵气息。酒家茶馆,客栈妓院,杨柳河。江安桥,一历历一幕幕,不禁摇曳人心,如梦回从前一般。 今天是三月十三,正好是正尧穿越来到大明王朝的一年之期。 细细想来,这一年过得还真的挺快,当然,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太多。 从最初的李府酒宴,到清明放水的蹴鞠比赛到现在,期间不乏有岷江诗才大会、乌禅院盗佛案、飞云山寨掳人、进京考科举、法华寺命案、韩府破案、温香玉苑遇安波尔沁、武科举、无名山谷、宫中李贵妃案、陕西之行、智擒飞天狐狸、壕镜澳居住权、泸州客栈连环凶杀案等等。甚至连正尧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想这一年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似乎以前当警察的时候一年到头也没有这么多事情才是。 不过经历的越多,正尧也越发的觉得有些累。几乎在这一年当中,正尧就没有怎么消停过,东奔西走,忙里忙外,破案科举,无所不在。似乎他的到来倒是为这大明王朝做了许多其他人都办不了的事情。或许他这么一只蝴蝶混穿而来,所带来的影响甚至连他也无法估量。 沿着街道缓缓而走。闻着清风,晒着夕阳,跨过江安桥,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了李府的大门前。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此时此刻,或许仅有如此一首 《回乡偶书》 能够表达正尧的心情。虽然谈不上衣锦还乡,但是至少也算是荣归故里。 如果说正尧不激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不过从表面上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看来主要还是烧到了内院之中。 门口的两块石墩少说也有二十年,两头并不算大的石狮似乎并没有因为长久的风吹雨打而损坏,看上去依旧那般的虎虎生威,乍一看,还以为是活物一般。 而李府的大门还是那一扇红漆双叶开的木门,牌匾上“李府”二字依旧那般的醒目耀眼,只是比起以往,似乎少了几分灵性,多了几分沉寂。 比起以前,门口却是多了两名守在门口的门卫,相信这二人都是宁安安排在这里的。 “驸马!” 二人本就是大内侍卫,认得正尧也一点不稀奇,见正尧缓缓走来,纷纷低头躬身喊道。 “二位不必多礼,辛苦你们了。对了,公主呢,她可好?” 正尧笑容可掬的道,平易近人的没有半点驸马的架子。 说到底这些大内侍卫其实与自己都差不多的,都是为嘉靖办事,只不过自己因缘际会的与宁安成了亲,最后成为了驸马,而他这个驸马又有别于其他驸马罢了。 首先关心的还是宁安,也足以见得,正尧对宁安还是很牵挂的,尤其是在听闻了宁安怀了身孕,自己即将当父亲之后,想要见到宁安的心情更是迫不及待。 “谢驸马!回禀驸马,公主她一向安好,此刻正在大厅等着驸马回来。今日得知驸马已经就要回府,公主更是忙里忙外不休,足以见得公主对驸马有多么的重视。” 左边的一名守卫应声说道,倒是为公主说了不少的好话。 闻言,正尧心中再次一阵触动,一种似疼似痒的感觉油然而生。对于宁安的变化,正尧可是一切都了然于心的,不想婚后的宁安如今当真成了正尧知书达理的贤内助。 “嗯。公主对李正尧实在太好了。那就有劳二位在此守着。我先进去了!” “驸马请!” 说完,正尧便毅然踏进了门槛,直往李府大厅而去。 李府并不算大,但是与寻常人家比起来,还是大了一些。李府上下总共有四栋房子,分别为厅堂,厢房,厨房以及卧房。厅堂便是李府的大厅,寻常招待客人,吃饭的地方;厢房这一栋则是专门给个人居住的;厨房这一栋是平日里做饭烧水以及洗澡的地方;卧房。自然就是李府里面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包括下人。 而大火所烧的地方确实卧房,距离厅堂还不算太远,因此当正尧看见厅堂的时候。也发现了厅堂靠近卧房一侧还有一些被烧过的痕迹,虽然并不是很严重。 看到此处,正尧更加可以断定李府大火并不是意外,绝对的是人为的。如果是意外,那么最容易着火的也应该是厨房这些地方,但是厨房却一点事也没有,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好奇和疑惑。 不过这些正尧都暂时不做考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与宁安见面,以解相思之苦。 已然快要走到李府大厅门前,正尧的步子也开始越发的缓慢起来。激动的心情如同那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起伏不定,让他的心颤抖的有些无法自控。 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那个为自己等候了三月之久的人,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那个新婚时期就与自己分别的人儿。 噗通……噗通…… 心跳加速的如同山洪泛滥一般已经难以平息,一步一步迈开步子,缓缓往大厅门口走去,仿佛一步就是一百年一般。此刻的正尧,除了压抑,只有激动。 走上三阶台阶,抬头往大厅里看去,如同一木头人。止住了身形,停在了大厅门口。 “公主!” 正尧的两眼微微有些湿润。略显哽咽的轻喊了一声。 “驸马!” 闻听着门外的一声呼唤,宁安顿时站起身来,随即把头抬起,望向了大厅门口,却见借着那微微有些刺眼的夕阳余光,宁安有些惊疑不定的也喊了一声。 如此场景,宁安也不知道混牵梦萦了多少回,而此刻却终于到来,但是她却显得有些木讷起来两眼在正尧的身上打量着,而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 “公主,我回来了。” 说着,正尧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将双手打开,做出了一个熊抱的动作。 “真的是你吗驸马?我不是在做梦吗?” 似乎还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宁安依旧怀疑地说道。虽然是夕阳余晖,但是终究还是有些刺眼,恰好正尧就是背对着夕阳,大厅之中的光亮被挡住,宁安还真的无法看清。 “是我,真的是我,公主,我回来了,你辛苦了!” 由衷的哽咽了一句,旋即眼睛就越发的红润起来,而两处眼角,已然微微几滴晶莹的光点闪烁起光芒来。 “驸马——” 终于可以肯定是正尧回来了,宁安顿时迈开步子,如同那飞人参加百米赛跑一边,摊开双手,径直往正尧扑来。 正尧对宁安相思已久,那宁安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路上所有的安排,又有哪一件不是宁安刻意为正尧做的呢?如不再乎,何须做如此多事?可以说,宁安对正尧的爱绝对不比正尧对宁安的爱少。 一头栽进了正尧的怀中,宁安顺势将正尧抱的老紧,仿佛甘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分开。 一抹秀发清香,一阵如少女般的体香,一丝丝熟悉的味道,不禁让正尧有种黯然销魂之感,那种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间。 怀中的宁安是那样的温柔,温馨。 “公主,我好想你。” 似乎已经忘却了周围还有别人,甚至还有周冰,正尧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在人群面前说出如肉麻的话,不禁使得宁安顿时一阵脸颊绯红。 “你个李正尧,这么肉麻的话也说的出来,要不要脸!” 宁安猛地在正尧的背上一掐,没好气地说道。 “公主,我真的想你。” 似乎不怕疼,正尧再次哽咽的重申了一遍。 说着,那深情的双眼眼角处顿然滑落出一滴晶莹的无色液体,直接打在了宁安的手臂上。 “你个死李正尧,臭李正尧,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让人家担心!你……呜呜……” 宁安一边奋力的掐着正尧,一边又用手使劲地在正尧的背上拍打着,同时嘴里还不断地娇嗔着,最后突然一阵哽咽,那泪水如同决堤的山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宁安,我爱你。” 第五十七章 李府大厅问始末 将宁安搂在怀里,那种温馨,那种舒心,不由地让正尧瞬间轻松了许多,是实实在在的轻松了许多。 辗转回忆,最近这三个月里面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却耗费了正尧不少的脑力,眼下李府大火之事还没有查出来,无疑使得正尧更加的心力交瘁。如今此刻怀抱着宁安,难得真正的放松一回,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尧与宁安二人肆无忌惮的在旁人面前大显恩爱,一旁的周冰却是不由地把头低着,沉默不语。 而袁海云梁玉等人则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眼前的这一对璧人,当真是羡煞旁人。 至于柳彦,眼中那一道神伤却是一览无余,相信此刻他的心里深深的记挂着那陆家姑娘陆婉仪吧。 良久,正尧与宁安才缓缓地分开,而宁安却是不好意思的微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便径直往大厅中走来,走到主座上,旋即坐了下来。 正尧浅浅一笑,就着宁安的身旁,也跟着坐了下来,随即对着宁安道:“闻听金副总管说公主已有三月的身孕,不知此后是否当真?” 不过这一句话明显的就是一句废话,谁敢拿公主怀孕之事来看玩笑呢?况且那还是宫中的老太监,当真是不想活了吧!当然,正尧这也是关心宁安的一种方式,明知故问,那也好过不闻不问吧。 “呵呵。这个金副总管真是的。竟然把这事都告诉你了,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宁安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仔细一看宁安那身材,并不像有怀孕的迹象,看来怀孕三个月,也没那么明显。 “惊喜?这么大的事情,我知道已经算是惊喜了,难不成你要等着把孩子生出来才告诉我?” 正尧不禁再次捂嘴一笑,这一次当真是兴奋了。 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那么意味着七个月之后。自己就要做爸爸了,做爸爸的感觉,无论是穿越之前还是现在,他都从来没有有过。想着想着,那种莫名的兴奋感就呼之欲出。 “呵呵,你还别说,本公主真有这种想法呢!” 宁安笑呵呵的说道,见到正尧,她也很开心。 二人倒是开心了,不过一旁的周冰袁海云等人却是插不上话,即便坐在凳子上也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尴尬万分。 这时正尧才发现气氛有些僵硬,顿时不由地憨厚一笑。道:“呵呵!对了公主,冰妹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吧,这些日子没有跟你说明缘由,你不会责怪为夫吧!” “你还好意思说呢!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说就东奔西跑,还孤身一人去了什么壕镜澳与葡萄牙人打起交道来,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你通敌卖国呢!你知不知道那那一段日子里面,严嵩在父皇面前说了你多少坏话,若不是本公主与王叔替你说好话,你就真的成了通敌卖国的罪人了!这件事。等回去了再跟你好好算账!” 不说还好,一说宁安就顿时来气。当然,她气的并不是正尧为了周冰做什么由此去吃什么干醋,相反,宁安倒是觉得正尧这么做才是有情有义的。也正是宁安最欣赏他的地方。只是正尧几番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又是去抓贼。又是去与葡萄牙人打交道的,这能够不让宁安担心吗? 再加上朝中还有一个老不死的严嵩在一旁煽风点火,隔三差五的就要上奏弹劾正尧如何的勾结洋人企图不轨,如何的将正尧在陕西处理一大帮贪官污吏这一案件夸大化,导致朝堂上下一片动荡不安,说的连嘉靖也不禁开始有点蠢蠢欲动,觉得正尧有问题。 只是好在有靖王与宁安在一旁说好话,还有陆炳徐阶等人在一旁帮忙辩解,最后还是因为刘显的到来嘉靖才放下芥蒂。总之正尧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的惊险异常,而在内里,正尧的处境也是如走钢丝一般悬而又悬。 “请公主息怒,这一切都是民女惹出来的,与驸马爷无关,还望公主莫要责怪驸马爷!” 见宁安有些动气了,周冰立即起身躬身说道,就怕宁安动真格,让正尧吃苦头。 “呵呵,周姑娘勿需自责,其实实情的始末本宫都清楚,若非周姑娘舍身为驸马挡了一招,恐怕受伤的就是驸马了。驸马为你所做的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你们的关系还那么要好。本宫只是说笑而已,要怪也怪他这个人不长脑子,总是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出来!” 一边说笑,一边还不忘用那秋水般的眸子瞪着正尧,而此刻的宁安倒不像是正尧的妻子,更多的是像正尧的娘。 “哦。” 闻听宁安所言之后,周冰只是轻哦了一声,随即往正尧看了一眼,眼中却是有着一股演说不清的柔情。 “用得着在大家面前这么损我吗?好啦好啦,怕了你了,以后我尽量在做事之前都向你汇报一声,这样好了吧,老婆大人?!” 没有半点遮掩,这一众人面前,正尧好不害臊的对着宁安说道,连老婆大人也都喊出来了,也亏他想得出来。 “就你贫嘴!懒得理你!” 宁安撇过头,嘟着嘴,不理会正尧。 对此,正尧只得一阵吃瘪的郁闷,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好了三弟,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相信刘显刘大人已经将我写给你的信交给你,而你应该也都看明白了吧。” 见正尧与宁安二人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柳彦这下终于开了口,说到了正题上。 说到底,正尧还是因为柳彦的那一封信才赶着回蜀中的。而那一封信。正尧这一路上也至少看了不下十遍,里面的内容现在都能够背出来了。 “嗯,看明白了。这一路上我都有看,不过对事情的始末还是有些不大了解,到底是谁发现的大火,到底发生大火当日都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还有,袁世叔到底去了哪里?” 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或者没有听到当时亲自处理这件事的人的告知,因而正尧此刻心中的疑问还是很多的。 信上只是说了李府发生大火,李乘风被火烧死。袁凤鸣当时也在李府做客,但是整个人却失了踪,还有就是李府大火有蹊跷,可能是人为的。至于其他的。就再没有半点信息。 发生大火之时有什么特别之处,当时有谁在场,是谁发现的大火,都有谁参与救火,事后有什么异常等等等等,这些都没有人告诉自己,也难怪正尧此刻会这么问。 至于后来金福告诉自己的李乘风手里握着的一枚扳指,那也是说的不清不楚,扳指上面有什么标记,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这些,是否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似乎都没有人告诉给正尧。 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些地方忽略疏漏了才导致案子无法破清。 须知,每一个细微的细节,都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这便是法证的精神。 因此,即便正尧当真聪明如福尔摩斯一般,但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是断然没有任何的头绪处理案情。 正尧一连问了这么多个问题,倒是让柳彦一阵讶然。随即挠了挠脑袋,笑道:“三弟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来。” 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越急得话,是越容易出错的。 “发现大火的是安叔。而我所知道的全都是安叔告知的,就让安叔来说吧。” 柳彦淡淡地说着。随即把目光撇到了一旁的大厅门口处,只见那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安顿时会意的走上前来。 “安叔,你就把整件事的经过都说出来吧。” 正尧恳切的说道,随即深黑的眸子之中露出阵阵期待的目光,全数落在了李安的身上。 李安,乃是李府的管家,在李府应该也有二十余年了吧,具体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当时正尧他娘都还没有来到李府。 他也是看着正尧长大的,对正尧自然有着深厚的感情,如今李府发生大火,李乘风身死,或许除了正尧之外,他就是最为伤心的了。 闻听正尧所言,李安立即跪在了地上,哽咽的道:“少爷!都怪老奴不中用,不然老爷他就不用死了,老爷是我害死的啊!” “安叔,别激动,你仔细说来便是,你不需要太过自责,我相信你这件事绝对与你无关。” 二十年的时光,就算李安是外人,根本就不姓李,但是以李家上下对他的好,或许他早就把李府当做自己的家了,若说放火之事与他有关,正尧也是决计不信的。 至于李安所说的自己不中用,李乘风是他害死的,显然是他自责之说,或许李乘风的死已经让他有了轻生的念头。李乘风多好的人,他的心里自然清楚明了,没有保护好他,自己这个管家当的确实不称职。 “发生大火当晚,原本已经是天黑准备睡觉的时候了,当时袁大夫在府上做客,因而老爷并没有立即入睡,而是与袁大夫在卧房之中下棋。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赌坊输了钱,竟然派人到李府来叫我去为他还赌债,不过老爷听后却是很大方的给了我十两银子去还债。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一去城西的赌坊来回不到一个时辰,李府就发生了大火,等我回来之后,却发现老爷已经烧死在了火场里面,袁大夫却不知所踪。至于府中,像是进了盗贼一样,各处的抽屉书柜都被人翻动的乱七八糟的,因此我才觉得这一次大火乃是有人蓄意为之,所以才书信给柳大人,通知少爷您回来……” 说着,李安已然是老泪纵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滋味确实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让人难受不止。 说到底,李安还是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自己就不会离开李府,那么那些放火的人就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一个时辰不到?到处翻箱倒柜还放火?看来……” 听完李安所言之后,正尧不禁一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然而或许当真如正尧所想的一般,这帮人放火的人与想要暗杀自己的人都是一伙的,而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那神秘莫测的玉笔。 第五十八章 大火前后蹊跷事 正尧踟蹰了片刻,旋即对着李安又道:“那在您离开李府之前安叔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我说的是最近那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在李府附近出没?” 既然对方是有预谋有目的的放火,那必然会在之前做好一切的布防,这也是正尧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的原因。一个有计划有企图的人,想要完成一件事绝对不可能草率行事的,况且李府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好歹也在蜀中一带有点名气,再加上正尧这个御前驸马的关系,一般人贸贸然动手,那纯粹就是找死。 所以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对方一定有过精心的部署,既然有过部署,那么一定会在李府周围出现过。 闻听正尧这么一问,李安却是顿了一下,整个人便陷入了深思之中。 片刻之后,李安再次开口道:“对了,在李府发生大火的前几天,有一个算命的老头来过,老爷其实本来不信这些的,不过看那老头有些落魄,老爷也没有将其拒之门外。在他的建议之下,最后老爷勉为其难的呆着他在李府上下转了一圈,最后他还在堂屋之中摆放了一个风水罗盘,说是可以让李府家宅兴旺什么的。” 正尧不提还好,一提李安还真的就想到了一个算命老头,只不过听着李安所言,这个算命老头并没有什么异常。 毕竟在灌县这种小地方,那些个算命先生,看相看风水的术士,还有耍杂技之类的喜欢在街上转悠,很多时候还会直接进入民宅,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这种情况最为多,其实这么做,这些人也旨在能够主动上门招揽一些生意。 因此,在众人看来。这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后来呢?” 正尧眯着眼睛,追问道。 “后来老爷给了一点钱给他,可他连看也没有看就收入怀中。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老爷给多给少似的。在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估计是那种跑江湖四处游走的术士吧!对了,我突然还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与李府大火有关。” 李安恳切的说着,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即表情严肃的看向正尧说道。 此刻在正尧看来,这个算命老头很有问题,单纯是跑生意算命的人。别人给钱给他岂有不看便收入怀中的?显然这算命老头绝对不是一般的算命老头那么简单。 或许,他就是来此查探李府构造的,别忘了,李安可是说了这个算命老头要求李乘风带他在李府之中转了一圈! “哦?还有一事?那快快说来。” 不禁是正尧,就连宁安柳彦等人也都不由地产生了好奇之心。 之前可没有听过这李安说这些事情,就连李府发生大火当晚他出去为儿子还赌债这件事,柳彦和宁安二人来李府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李安都只字未提的。 当然。倒不是李安存心隐瞒。或许是他也觉得应该关系不大,或者认为自己有错在身,不好意思开口吧。 “是这样的,在我从城西赌坊回来的时候,在江安桥上看到了关震与另一名公子,此二人却是神色慌张的。其中关震更是捂着右手,好像是右手受了伤。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晚上跑到李府附近来做什么。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这二人真的有些异常。” 李安如实说道,看他的样子,对此事却是很在意的。 “关震?” 闻言,正尧眼中顿时一闪冷光,黑色瞳孔瞬间放大,神色异常的凝重。 关震竟然曾经在李府周围出现过,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重大发现。 李府着火是晚上,灌县县衙距离李府怎么说也有五里路程,况且李府周围也没有青楼妓院,甚至连茶馆酒楼都很少,像关震这样的人大晚上的来这里,自然是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与他在一起的还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这不禁让正尧联想到了那一个自己刚刚回到灌县就找茬的张嗣灿。要知道正尧与张嗣灿本就素不相识,就算张嗣灿真的闲的蛋疼,也没那么巧的只找正尧麻烦。说调戏周冰是因为周冰样貌身材俱佳,但是毕竟周冰一脸的病态,相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调戏一个病秧子吧。 或许正尧此刻已经想到,这一次调戏上升至打架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误会,甚至可以好不避忌的说,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圈套。 关震与张嗣灿是一伙儿的,而关震与张嗣灿之前在李府发生大火之时在李府周围出现过,而很巧的是关震的右手受了伤,根据那些衙役所言,他的右手就是在大火当日受伤的。再由正尧通过细心的观察,发现关震手上的伤疤很像是被火烫伤的,由此…… “嗯,没错。当时关震才上任一个月,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却没有想到他悠闲地可以大晚上的来到这里,摆明就是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乱说。” 李安有些义愤填膺,对于李府大火,李乘风之死,他自然是心存不忿的。李府就是他的家,他已然将李乘风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如今李府遭难,他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至少也可以为之抱不平。 然李安所言也不无道理,一个心上人的知县,无论怎样,都是新手,手上需要学习的东西,需要处理的事情都还很多很多,竟然还有闲心到处跑,而且还是晚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这如何的不让别人产生疑心呢? 饶是正尧也点点头,旋即道:“嗯,这个关震很有问题,之前在衙门我就已经察觉出来了。那大火之后呢?安叔可有什么发现吗?” 大火之前的事情李安已经说了一番,正尧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就目前而言,虽然还是没有具体的线索,但是关震这一点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而大火过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也是很重要的,说不定就因为这点而将整件事弄清楚! 李安再次争了一怔。片刻之后,再道:“大火之后,我便安排人手在府中救火。打扫残局。至于李府周围,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有位公子时不时地在李府门口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最后还问家丁大火之后所打扫出来的杂物放到了哪里。不过当时因为忙里忙外的,都无暇去理会在意,因而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对了少爷,这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说着。李安便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他当然希望自己所说的能够起到作用,正尧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也因为正尧的出色,李安也深深感到欣慰。现在他也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能够早日找出纵火之人,让李乘风泉下有知。 “年轻的公子?是否就是当日与关震一起出现在江安桥畔的那位公子?” 闻听着李安说了那么多,正尧只是点点头,在李安疑惑的询问向自己之时。正尧立即反问道。他的神情,倒是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还……还真别说,好……好像真的就是他!” 正尧不说还行,一说李安不禁迟疑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说正尧,你怎么知道这个公子就是与关震一起的那位公子?” 一旁的袁海云可是听的有些糊涂了。立即循声问道。 正尧问了很多的问题,袁海云也明白。调查案件应该从点滴细节入手,尤其是事情发生的前后。只是似乎是因为正尧的节奏过快的原因,袁海云有些跟不上,故而正尧问出那攻公子之时,袁海云却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正尧却是没有理会袁海云的疑惑,而是转身看向了宁安道:“公主,金副总管不是说你们在我父亲手中发现了一枚玉扳指吗?那这枚扳指现在在何处?” 正尧的思维跳跃不可谓不快,一会儿从那位公子突然又跳到了玉扳指上面,这对正尧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在旁人看来,尤其是反应稍稍有些慢的袁海云以及不善于思考的梁玉看来,这已然有些懵懂了。 “玉扳指?你要这做什么?我看过了,并不是公公之物。” 宁安也是一阵好奇,对正尧的问题表示不解。 公公,自然不是宫里太监那种公公,而是宁安对李乘风的称呼。 “三弟你是说这个玉扳指可能是放火之人留下的?而且你怀疑那个公子和关震就是放火疑凶?” 这时柳彦立即循声问道,似乎他看出了正尧的用意。 柳彦不愧是西南第一才子,他的聪明一点也不亚于正尧。在众多人之中,也就柳彦能够与正尧达成共鸣,好多时候,张诚也都做不到。 却听柳彦这么说之后,正尧不禁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怀疑那名公子就是在找这一枚玉扳指,所以他才会在发生大火之后在李府周围盘旋。而这个公子我想我也能够猜得出来,海云冰妹,你们也认识这个人。” “我们也认识?” 周冰与袁海云皆是一诧,正尧这句话可是让他们更加懵懂了。 “没错,此人正是之前与我们闹上公堂的张嗣灿!” “啥?张嗣灿?” 袁海云周冰等人顿时一阵愕然,而一旁的宁安柳彦梁玉等人也是一怔。 张嗣灿,但凡在四川住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人,便是四川布政使司张进的侄儿,宁安更是与之见过了不少次,曾经张进还想撮合宁安与张嗣灿二人! 不过听着正尧的口气,似乎这个张嗣灿还真的很是可疑! 第五十九章 潸然泪下湿眼眸 “嗯,根据我的推测,我觉得这一枚玉扳指就是张嗣灿的,之前我便见到张嗣灿的左手拇指处有一明显的白色印记,应该是长久被什么东西套住,无法晒到阳光而造成的。” 正尧娓娓说道,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坚定之色。 根据正尧的推断,确实是如此。一个人如果长年累月的戴戒指扳指或者是手镯之类的,那么他的手上必定会有明显的印记,这是不容置喙的。 之前在公堂之上,张嗣灿曾经伸手怒指过自己,正尧则是用余光瞥到了张嗣灿的左手拇指处的白色印记,再加上那些衙役说关震的右手被烧伤,而自己也看见了关震手上的伤疤,一经联想,张嗣灿或许还真的就与李府大火有关。 “你是说李府大火是关震和张嗣灿二人放的?那公公的死也跟他们二人有关?” 宁安瞪大眼睛问向正尧,一脸的诧异。 “这一点我不敢肯定,目前只能做怀疑猜测,一切还是要等看了那玉扳指和父亲的遗体之后才能确定!” 正尧可不敢乱打包票,就目前而言,他只能对关震张嗣灿二人表示怀疑,没有十足的证据,正尧是绝对不会乱加评论言说的。 “嗯。三弟所言不错。玉扳指此刻就在伯父身边。现在咱们就去堂屋看伯父的遗体吧!” 柳彦点点头,随即示意众人移步堂屋。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堂屋!” 说完,正尧便一把牵住宁安,也不管宁安是否愿意,对着袁海云周冰等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径直往大厅门外走去。 紧接着,袁海云周冰等人也跟了过去。 从大厅出来,往卧房方向走去,虽说大部分的地方都没有被火烧到。但是依旧有部分被烧的一片焦黑,道路上虽然被清扫过了,但是难免还是有一些黑炭黑灰,倒是透露着阵阵残败之象。 李府的堂屋与卧房是一体的。不过发生的大火,却并没有将堂屋给烧着,或许是距离最边缘靠近大厅的火源比较远的缘故吧。 两旁梨树已经开始催发新芽,一阵清风扑鼻,让人不禁心旷神怡,身为舒畅。 然正尧在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却是不由地止住了身形,停在门口,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里面正躺着的乃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人。第一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亲人。然而,这个至亲之人已经死了,永远的离开了自己,饶是正尧坚强如铁,终究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悲痛。 在第一时间得到李乘风死去的消息之后,正尧的感觉就是在做梦,自己父亲如此好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实在无法接受。甚至袁海云在闻听之后,也不由地晕倒在地。 清风肆意的吹拂着。原本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也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凉意涌上心头,让人不由地打寒颤。 “驸马,进去吧。”宁安轻声说道。 这时的宁安却是明白正尧在想什么,看着正尧发愣发呆的样子。宁安的心中其实也并不好受。 一旁的袁海云柳彦等人却是没有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别人难过悲痛之际,在一旁说类似风凉话的安慰话,叫别人不要伤心不要难过,相信真正听得进去的人当真找不到几个。与其这般劝慰,倒不如在一旁任其伤悲任其感怀,待其想通想透之后,自然会好转起来。 良久,正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旋即轻推开堂屋房门,迈开步子,缓缓地往堂屋之中走去。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正尧的心中却是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一浪接一浪,那抽搐的疼痛之感越发明显,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堂屋之中正墙上贴着的天地君亲师的红纸黑字,其他两面墙均是光光的没有任何饰物。正堂下方灵台上面摆放着李家列代祖宗的灵位,再往下,便是直放着一个黒木棺材。 很明显,棺材里面的人自然就是李乘风。 瞧着眼前的一切,正尧缓缓地把手伸了过去,轻轻抚摸着那黒木棺材,嘴角却是微微蠕动着,眼眶也不知不觉红润了一片。 “轰——” 轻轻地将棺材盖给推开,李乘风那已经烧得只有四五分完好的脸型便显露出来,旋即,一道夹杂着烧焦味道的冰凉之气也顺势冒了出来。 “这……” 看到这里,袁海云却是不禁有些诧异的说道,但是最后又欲言又止。 似乎宁安看穿了袁海云的想法,于是立即道:“没错,为了防止遗体腐烂,我专门派人到西岭雪山去取了一些寒冰放在遗体下方,所以才会有一阵寒意上涌。” 宁安倒是很聪明,竟然想到用冰冻之法来保存遗体,也不得不说她这个儿媳当的确实称职。 “公主,谢谢你。” 一句发自内心的谢谢,不加任何修饰,或许这还是第一次从正尧口中对宁安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让宁安感到一阵触动。 并非正尧想要与宁安见外,现在二人已经是夫妻,根本就没有必要分彼此。但是正尧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正尧始终都欠宁安一句谢谢,一句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谢谢。 以前左一个蛮婆。右一个蛮婆的叫。与宁安说话不到三句自然就要争吵起来,回想起来,二人如今竟然还走到了这一步,成了夫妻,还真的应证了那一句:无冤不成夫妻。 但是由始至终,似乎正尧都从未对宁安说过一句谢谢,哪怕是一句违心的都没有。而现在宁安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一句谢谢自然是理所应当。 “去,谢什么谢,本公主才不吃你这一套呢!” 宁安冲着正尧撇嘴一笑。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乐坏了。 原来口是心非一直都是女人的专长,从未改变。 对此,正尧努力的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随后,又把目光对准了那面容已经毁掉大半的李乘风,一阵酸楚顿时涌上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让正尧好生难受。 “父亲浑身被烧毁了一大半,可想而知当时父亲是多么的痛苦。我依稀记得,父亲其实是最怕火的,甚至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见过父亲在厨房出现过。然而他今番竟然被火给烧死,可想而知。父亲当时是多么的痛苦……” 说着说着,正尧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模糊的双眼已然无法睁开,一阵又一阵的抽搐使得正尧俨然说不出话来,哽咽不止。 “驸马……” 自从在飞云山寨看见万坤龙被一线针杀死,正尧顿时一阵哭泣之后,就只有在正尧逃婚之后来到京城东郊废院之中与宁安那时真情流露的哭泣。其他时候,无论什么场合,无论什么环境,就根本没有人见过正尧掉眼泪。 而一直以来。正尧给人的感觉都是坚强,都是开朗,即便偶尔深沉一把,但是也绝对没有掉过眼泪。因此,如果要问严皓关震等人正尧是否哭过。估计他们都会嗤之以鼻的嘲笑不断,李正尧也会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然而。此时此刻,正尧却是哭了,真真正正的哭了,不加丝毫掩饰的哭了。但是这一番的哭泣却并没有引来诧异的目光,反而更多的是引得一旁的梁玉也不禁黯然神伤。正尧如此坚强的人都哭了,看来李乘风的死,对他的打击当真很大。 “父亲大人,是孩儿不孝,若非孩儿误事,你就不会惨死,都是孩儿不孝!” 一阵接着一阵的痛哭流涕,正尧根本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往西的那一个冷静,睿智,果断,坚强的正尧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悲天悯人,如同一个怨妇一般哭的梨花带雨。 “驸马,别这样,不关你的事……” 闻听着正尧那哀怨的自责哽咽之声,宁安也是一阵心痛,一把紧紧地将正尧抱住,同样抽泣着说道。 “三弟,先别难过,现在还有很多的事情等你去处理,你可千万不能够有事!” 柳彦也不想去刻意安慰正尧,因此也没有说那些废话空话,而是直接陈述了利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正尧,如果连正尧都倒下,连正尧都开始悲天悯人,那这李府大火一案还怎么破? “是啊正尧,我们马不停蹄的跑回来是为了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伯父和我父亲?如今伯父身死,我父亲下落不明,根本不是我们伤心难过的时候!你要振作只有你振作了,才能够将李府大火一案查的水落石出,才可以还伯父和我父亲一个公道!” 袁海云虽然也很伤心,但是此刻他的表现却是比正尧要冷静理智了许多。 “李大哥,既然你已经怀疑关震与张嗣灿二人,那么现在就应该加紧着手此事,否则迟则生变,恐怕会影响大局!” 见众人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变相安慰正尧,周冰怎么也得有所表示。不过周冰所说的也很有道理,之前关震与张嗣灿二人已经开始找正尧的麻烦,说不定他们就是不想正尧去调查此事,如果正尧再不加紧时间去处理此事,一旦时间长了,当中产生的变数确实是难以估量的。 “父亲,你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你枉死的!孩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那些谋害您的人一定会得到双倍的惩罚!” 突然,正尧猛地一抬头,双手紧握,十指深陷皮肉之中,俨然渗出道道血渍。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天地君亲师的天字,露出道道冰凉的寒光,那双眼所释放出来的寒意仿佛已然盖过了棺材里面寒冰所散发出来的寒意,直叫人连连倒吸凉气。 这一次,正尧或许真的要暴怒了。 一时之间,整个堂屋之中顿时呈现出一片寂静之色,冰冷的气息之中,洋溢着无穷无尽的愤怒之意,久久不息。 第六十章 黑玉扳指现异象 峨眉山乌禅院西山畔,一处凉亭之中。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迎风而立,双手背在身后,长衫随风飘扬,却将其显得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翠峰如簇,层峦叠嶂,郁郁苍苍,空谷幽香,燕鸟横飞,风轻云淡,如美花眷,宛若仙境,流连忘返。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幕秀美风景,白衣银色面具男子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神之中却是露出一种迷离之色,与他那霸气不凡的身姿却显得格格不入。 “宫主!” 一句恭敬的喊声瞬间打破了眼前的这一番沉寂,旋即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顺势吐了一口气。 却见在凉亭外正半跪着一黑衣黑裤蒙面男子,腰间环佩一把长刀,露出一双如同冰窖一般散发无尽寒意的眼睛,一般人俨然不敢去直视。 “你来啦,你弟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并没有转过身,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微微蠕动着嘴唇说道,语气倒是显得平淡的很。 “是的,宫主!” 黑衣男子恭敬的大道,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你们兄弟二人为本宫做了这么多事,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们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本宫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严嵩的命,迟早会给你们!” 说完,那自称宫主的白衣银色面具男子不由地把双手垂下,顺势将拳头握得老紧。 “多谢宫主!属下定当为宫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黑衣男子立即又将抬起来的头给埋了下去,同时双手抱拳,分外有力地说道。 严嵩,看来这个黑衣人与严嵩还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看来这一个宫主也对严嵩有敌意。 “李正尧回到李府了,你可知道?” 突然话锋一转,不想那宫主竟然提到了正尧身上。 那黑衣男子立即道:“回宫主。属下知道。之前我们所派去的人全都被人给杀了,真没有想到他的命会如此的硬,早知道会这样,宫主当初就不该放他一马。任由他跌入谷中摔死算了!” “什么?你是在责怪本宫做事不够果断?” 闻言,那宫主不禁冷哼了一声,语气也从之前的平淡变得有些愤怒起来。 宫主发怒,那绝对是毁天灭地之举,且不说他的背景。他的人手,就是他自己的那一身盖世武功,恐怕当今大明朝也找不出三个人可以成为他的对手! 黑衣男子见状,立即求饶道:“宫主息怒宫主息怒!属下绝非此意!还请宫主恕罪!” 说着,那黑衣男子便不停地在地上叩首求饶,生怕那宫主就对他施以毁天灭地之刑。 “罢了!方才是本宫一时激动,你没有错!不过本宫希望日后不要出现这种情况。本宫做事自有本宫的一套!” 宫主的语气终于再次缓和了下来,不过听得那黑衣男子依旧是一脸的胆战心惊。 “属下明白。属下以后绝不再犯!” “好了。言归正传!本宫要去灌县一趟,这些日子就由你在暗中负责与其他人联系,记住,要密切注意严嵩与蒙古那边的动向,蜀中一带的事情,你们就暂且别理会了!” 宫主的语气较之之前要严肃了许多。看来这一次的事情有些重大。 “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 随意的挥一挥手。那黑衣男子立即点头会意的往后退走,不多时。便退离了凉亭,消失在了小道之上。 “李正尧,呵呵,我们又要见面了!” 一声朗笑顿然响起,整个凉亭周围的空气旋即出现一阵震荡,那一道朗声响穷山间,回音绵绵不止。 ※※※ 良久,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再次把目光看向了躺在棺材里面面目基本上全非的李乘风。 “海云,开始吧,记住,一定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 说着,正尧也不禁挽起了衣袖,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放心好了,别说是伯父,就是普通人,我也会竭尽全力。现在伯父惨死,若是我不更加用心,当真就对不住伯父这十多年来对我的好了!” 袁海云点点头,恳切地说道。 李乘风待人友好那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对待张诚袁海云等人,李乘风却是更加的好。寻常时候,有人到李府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张诚袁海云也是他的儿子呢!要知道,一年三百六十日,估计足足有两百日,张诚与袁海云都在李府,可想而知,李乘风与这二人的感情当真犹如父子一般。 李乘风之死,难过的又何止是正尧一人呢?那远在西安的张诚在接到柳彦的来信之后,也是好生的抑郁了一番,可想而知,所谓的种善因得善果,还真的就是这样。 正尧自然相信袁海云所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嗯,动手吧!” 说着,正尧便一手托起棺材的一头,而袁海云则是到了棺材的另一头,至于柳彦梁玉二人,则是负责棺材的中间部分,最后四人同时用力,将棺材给抬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旋即柳彦与梁玉二人将放置棺材的木板上面铺上一层白布,随后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再把李乘风的遗体往木板上面放去。 “呼,开始吧!” 袁海云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双白皮手套套上,然后便开始往李乘风的遗体上摸去。 正尧等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袁海云的每一个动作,随时准备记下袁海云可能说的话。 “他们这是……” 一旁的曼儿却是不知道袁海云在做什么,不禁疑惑的问着一旁的周冰说道。 曼儿也好,杏儿也罢,这二人都是丫鬟出生的,自小便在沈天福府上长大,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更加没有见过死人。至于验尸什么的,就更加闻所未闻了。 而之前在泸州客栈的时候,他们二人也因为一直在照顾着周冰没有离开卧房半步。即便最后跟着正尧到柴房去看红雨与燕南飞二人的尸体之时,也没有见过谁碰触过尸体。因此,她们压根就不知道还有验尸这么一说。 “袁大哥在替李伯父验尸,你千万别打搅到他们。” 周冰淡淡的解释道。并没有因为曼儿的无知而感到好笑,因为在此一刻,她即便想笑,那也是笑不出来的。 “哦。这就是验尸啊!” 曼儿似懂非懂的说着,不过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验尸这么一个新鲜的词语在她听来却觉得有些可怕。那冰凉的尸体还散发着股股怪味,竟然还要用手去触摸,这委实的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见此,周冰则是一阵无奈地摇头,并不在多言什么。 而宁安则是一直在正尧的身旁,跟着正尧在李乘风的尸体上面不停地打量着,仿佛眼珠已经落到了尸体上,正在极力寻找一样。 “尸体被烧焦的部分大约占了整个身体的六分左右。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对了柳彦,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一尸体就是伯父的呢?” 刚刚粗略的检验了一番之后,袁海云便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却是让袁海云不禁开始疑惑起来,这一具尸体已经烧得七七八八,身份又是如何辨认的呢? “回袁少爷。是老奴确认的。你且看老爷的右手手臂,上面有一道疤痕。我记得这一道疤痕是当年老爷为了救掉入河中的少爷所刮伤的,结果一直到现在都留着。” 未等柳彦开口。李安却是率先说话,在说话之时,神色也是暗淡的很,看来还在为李乘风之事而耿耿于怀。 说完,李安还不忘把目光对准正尧,似乎想让正尧说话以作肯定。 正尧心领神会,立即点头道:“对,没错,这件事我也记忆犹新,当时我才三岁,在家里玩耍,不小心掉入了河中,最后父亲为了救我,直接跳入河中,结果却把手臂给擦出了一道口子,当时安叔也在一旁。” 说到这里,正尧的心中又是一阵触动抽搐,自己的这个父亲虽然并不是真正的父亲,但是自己终究是穿越到这一个躯体之上的,若非李乘风将这具躯体救起来,或许正尧现在已经死了。 不论基于这一具尸体,还是本身李乘风对自己那浓浓的爱意,正尧都无不对李乘风打心底里感激。现在又面对这一副只有躯体没有灵混没有意识的李乘风,正尧的心就宛如瞬间被掏空了一样,阵阵酸楚在内心翻江倒海,难受不已。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我们继续!” 袁海云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 正尧也点点头,收拾起自己那有些神伤的心情,再次把目光集中到了李乘风的遗体之上。 “这……这就是那一枚玉扳指?” 袁海云在掰开李乘风的手指之时,却赫然发现了之前金福所说过的那一枚玉扳指。 只见袁海云拿出玉扳指,上面也已经布满了黑灰,不过并没有因为大火烧变形,这或许对于正尧等人来说还是一件不小的收获。 见袁海云将玉扳指递了过来,正尧立即伸手接住,随即拿到手里,不停地翻动着,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玉扳指,孔就拇指大小,有点类似于那些武林门派所谓的掌门人扳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枚应该只是一个相对普通的扳指,只是通体墨绿色已经被黑灰给包裹住了,不过应该也算是一块好玉。 “这就是那一枚玉扳指?可是上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能够证明什么呢?” 周冰这个时候也不禁开了口,显然他对于这一枚被正尧说的很关键的玉扳指表示深深的怀疑。 也确实如此,眼前这个黑漆漆的玉扳指,能够算的上什么线索?难道它可以当做物证?如果可以,那这个玉扳指可以证明什么呢? 当然,周冰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包括袁海云也是如此。 “等等!” 就在周冰说话的时候,却见正尧在把玩那一枚黑漆漆的玉扳指之际,赫然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将玉扳指对准了一旁的蜡烛烛光处,只见此刻的玉扳指的孔洞之中隐隐出现了两个字。 “嗣灿?!” 第六十一章 探得死因显蹊跷 一阵凉风破窗而入,原本就充溢着冰凉气息的堂屋之中便更加的寒意凛然起来。 嗣灿?张嗣灿?难道这枚玉扳指是张嗣灿的? 众人均是一愣,这一个发现确实够震撼的,在李乘风的手中竟然发现了张嗣灿的玉扳指,这到底说明了什么?相信已然不言而喻,任谁都清楚明了其中的寓意了。 玉扳指在李乘风的手中,那由此可以推断,李乘风在死之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这个玉扳指的主人,而此刻玉扳指上面赫然刻有嗣灿二字,如此…… “这还真的是张嗣灿的?” 袁海云看着那一枚黑玉扳指,讶异的问向正尧。 “应该没错。” 正尧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自己之前所猜测的更加的肯定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去找张嗣灿问罪?” 闻言,宁安再一次表露出以往的那一番作风,急忙问向正尧,说风就是雨的就挽起衣袖准备冲出门去。 正尧摇摇头,道:“不急,还是等海云把父亲的遗体检查清楚,然后再去大火现场看看再说。” 对于宁安的提议,正尧没有赞同,现在能够掌握的证据游戏那,贸贸然上门去找麻烦,肯定会功败垂成。如果强行使用武力的话,可能会遭人诟病,届时公主驸马可能会被人说成是仗势欺人,这绝对是正尧不想见到的。 “那随你。” 宁安不再言语,倒像是一个小女人一样。 这边二人谈论着,那边的袁海云却是已经再次进入了验尸当中,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亚于那些专业的法医官。 “死者面目全非,但凭耻骨可以判断出死者年纪介于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死者为烧焦的部分依稀见得着瘀痕,可能是死前所致。初步怀疑死者死之前与人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死者右侧第三根肋骨呈断裂迹象……” “等等!”袁海云一边检查李乘风的遗体,一边不停地回头对着正尧说道,然就在说到李乘风右侧第三根肋骨呈断裂迹象之际。正尧却是打断了袁海云的话,接着又道:“右侧肋骨断裂?好像父亲大人的肋骨没有受过伤才是,海云,你可得验清楚了!” 虽然正尧与李乘风相处的并不算久。但是李乘风身体怎样,正尧还是很清楚的。现在袁海云验出李乘风肋骨断裂,这却是让正尧感到了纳闷,似乎在正尧的印象当中,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怎么。伯父没有受过伤吗?” 闻言,袁海云也是一阵疑惑,顿时诧异地看着正尧问道。 “的确没有,不过在从京城回来之后,父亲有没有伤着肋骨,我便不知道了。” 既然肋骨确实有断裂迹象,那么只有这种可能了。或许是李乘风不想让正尧担心,所以在从京城回来肋骨受了伤也没有告诉正尧也是有可能的。 “那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过详细情况还需要我认真仔细的深入检验才行。” 袁海云点点头。同意了正尧的说法。 “嗯,你继续。” 说完,正尧便不再说话,继续把目光集中到了李乘风身上。 “尸体头部有明显撞击过的迹象,显然是在死之前被人用力的把头往墙上撞所造成的;尸体双唇紧闭……不对,不对!” 验到这里。袁海云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停地摇头说道。似乎有什么不合理一样。 袁海云的此番举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于是众人都不由地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脸上的疑惑自然是不言而喻。 “怎么了海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看着袁海云的一脸疑惑,正尧也顿时皱眉问道。 从袁海云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只不过这个异常到底是什么原因,正尧却是不知。 却见袁海云一味的摇着头,半晌才开口道:“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我怀疑伯父的死并非是火烧死的!” “什么?不是被火烧死的?” 所有人包括正尧都不由地一颤,这个消息实在有些太过骇人听闻。 不是被火烧死?那是怎么死的?那到底与放火的人有无关联? “没错,你们看!”袁海云斩钉截铁的说着,随即一手指向李乘风的嘴,然后伸手将李乘风的嘴唇掰开,又道:“嘴唇里面没有一丝烟灰,也没有任何烧结后的残留物,这便足以证明伯父不是被火烧死的!” “怎么这么说?” 宁安立即追问道,与此同时,一旁的周冰梁玉等人都不禁连连点头,表示同样的疑惑。 而正尧却是微微撇嘴,随即道:“正常情况下,一个活人在面对大火之时,他一定会大喊救命,与此同时,呼吸会加速,那么他的口腔,喉咙,乃至肺部里面都会有烟灰和烧结后的残留物残留下来。相反,如果是一个死了的人,就完全不会这样,因为已经死去就会停止呼吸,停止一切动作,那么的他的口腔,喉咙以及肺部里面都不会有任何的残留物。就算是昏迷之中的人,同样也会有!” 这种情况正尧在以前已经遇到过不少次,曾经也在电视里看过,有的人甚至还拿动物来做实验,最终的得出的结论与正尧所说的也是如出一辙。 “没错,正如正尧所言,大家看伯父的口腔里面,竟然没有一丝烟灰,那就证明其实在发生大火之前,伯父就已经死了。而伯父如果是在着火之前死的,那么伯父肋骨断裂这一点就不难解释了!” 袁海云对着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说完,袁海云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神伤,旋即又把头垂了下来。 如果这个说法是正确的,那么李乘风在死之前必然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而他的肋骨之所以断裂也是因为被人打断的,正尧不知情,那也是正常的。 “公公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有人要先杀人后放火。实在岂有此理!” 宁安顿时一阵愤怒,秋水眸子赫然露出了一道凌厉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宁安与李乘风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是之前在李府也好,在京城也罢,李乘风都待她很随和。也不管她是否贵为公主,李乘风永远都是那样的平易近人。这也使得宁安对李乘风也隐隐有一种敬爱之意。 现在李乘风好歹也算是国丈,皇帝的亲家,不想还有人敢对他下杀手,杀了人还不忘放火,其猖獗之程度。委实的让人难以相信。如此的明目张胆,这凶手未免也太不把朝廷,太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了。 “三弟,伯父是否有什么什么仇家在外面,而此次便是回来寻仇的?否则的话,不可能会有人如此的憎恨伯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最后还放火!” 待宁安说完之后。柳彦也不禁开口说道。当然,语气之中也是充满了疑惑。 不过柳彦也明白,李乘风这么好的人,连陌生人来李府要钱,他都不惜或多或少给一点给对方,硬要说他在外面结了什么仇家。得罪了什么人,还真的很难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况且李乘风一直就待在蜀中。偶尔去李家的产业收收地租,收收房租。其他的基本上都待在李府之中足不出户,就算出门,那也是去街上买一点有用的东西,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半日。当然,他也会去袁凤鸣的医庐与之下棋弹琴什么的,不过这些都足以表明他很少与外界进行交流,这也使得就算他想要得罪外界的人,那也是不太现实的。 都没有过什么接触,那又何来的得罪之说呢? “就目前而言,还是关震与张嗣灿二人的嫌疑最大,但是单论目的的话,我想凶手可能不是他们。” 正尧摇了摇头,面显无奈地说道。 “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宁安追问道,秋水眸子泛出阵阵疑惑,一脸讶异的看向正尧。 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宁安的话,而是转口道:“其实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和海云一路从广州府回来会遇到那么多的阻碍吗?” “这一点我却是不知,我只是收到消息,有人将会在路上设下埋伏以此来对付你,不过我却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设伏,于是我才在各处要道都安排了人手,好在最后在泸州客栈微微起了一些作用。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呢?” 宁安如实说道,不禁对为何有人想要谋害正尧而感到了好奇。 连驸马都想要谋害,这帮人实在够胆大的,俨然已经想要造反了。 “这件事我与海云提过,当然,这也是我在泸州客栈才知道的。”正尧看了看躺在木板上的李乘风之后,微微叹息一番,旋即又道:“我想李府大火,父亲被杀,以及我遇袭,其实都是同一帮人所为,而这一帮人的目的是一样东西。” “同一帮人?一样东西?” 不仅是宁安,连一旁的梁玉柳彦二人也都不禁惊诧起来,一脸迷惑的看着正尧,似乎对正尧的说法感到无比的好奇。 一帮人,一样东西?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错,在泸州客栈之时,我在窗户口听到那几名想要杀我之人的谈话内容,虽然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背景,但是我觉得这些人都应该有着某种潜在的关联,因而他们的目标一致,只为了一样东西,好像是什么玉笔!” 正尧将自己所听到所看到所猜测到的都说了出来,而整个人也都瞬间轻松了些许。或许这些秘密藏在心里也确实有些让人心力交瘁,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下。 “玉笔?那是什么?” 宁安再次诧异的问道,这一个接一个的惊奇确实让所有人都感到迷惑。 闻言,正尧不禁一阵苦笑:“对此,我也不知道。” 的确,玉笔是什么,正尧确实不知道,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而给自己引来这么多的,麻烦,更不会因此而让李乘风无辜枉死! 第六十二章 卧房书柜木匣子 接着,袁海云又对李乘风的尸体的背部检验了一番,最终还是因为尸体背部烧得模糊不堪,再无一点收获。 不过对于之前所发现的,正尧还是对整件事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并且也有了初步的怀疑目标。 李府大火发生在晚上,疑凶可能就是关震与张嗣灿二人。因为没有道理关震与张嗣灿二人在大晚上的在李府周围出没,更加没有道理张嗣灿的玉扳指会在李乘风的手中出现。 如果这些推论成立,那么值钱正尧一到灌县就被张嗣灿刁难挑衅那也就绝对不是偶然那般的简单,很有可能是张嗣灿与关震二人早就设计好的计策,想要趁着正尧没有发难之际来一招先发制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却是没有料到正尧会识破他们的阴谋,并且在最后可以力挽狂澜,还差一点将张嗣灿给告了。 至于李乘风右侧第三根肋骨断裂,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一定是在李乘风死前被人用重掌攻击所致。本来李乘风就不会武功,一个会武功的人一掌打断他的肋骨这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最后便是李乘风的死因,通过袁海云的验证,发现很有可疑。第一,不是被火烧死的;第二,死前至少受过毒打;第三,死前与张嗣灿有过接触。 综上所言。现在最有可疑的。还是张嗣灿与关震二人。只是那失了踪的袁凤鸣,却是没有一点的线索。 “嗯,差不多了,安叔,现在带我们去发生大火的地方去看看吧,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我相信如果有人故意放火,那么一定会留下线索。”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正尧的心中却是无奈的很。 也许在一个月之前,正尧还可以这么说。毕竟当时现场没有被人动过,时间也短,证据不会丢失;但是现在距离李府大火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这一旦查起来。就很有困难了。 于此,正尧也不禁一阵感慨:要是这个时代有电话,要是这个时代有飞机,那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当然,正尧还是得感谢这个时代的习俗,至少人死了不会被火葬,也正因如此,李乘风的尸体即便被烧的几乎面目全非,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月,但是终究还是放在棺材里面。并没有下葬,这也使得正尧可以与袁海云一起来为李乘风验尸,也正因如此,才可以找到如此多的有用线索。 要是当时谁一把火将李乘风的尸体给烧了,化为乌有,那么这件案子也就没什么查的希望了。 “嗯,那请大家随我来。” 李安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出了堂屋。 李府的堂屋与卧房是一栋的,每间卧房紧密并排相连,这也算是李府的一个特色了吧。 着火点乃是李乘风的卧房。与李府大厅挨得很近,这也是为什么大厅也有被烧过的迹象。 走出堂屋,往左转,沿着走廊走了约十步左右,众人便停住了脚步。随即李安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示意众人进去。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烧焦气息迎面扑来,不由地让一众人一阵掩鼻,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一道难闻的烧焦气息却不是一般的木头稻草燃烧后发出的味道,因为在焦味之余还充斥着一股令人有一丝作呕的味道,具体是什么,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或许这一股味道…… 正尧在门口怔了足足有三秒钟,旋即回过神来,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便迈步向前,毅然走进了李乘风的卧房之中。 经过了一场大火,屋子已然面目全非,四下一片狼藉之貌。李乘风那原本是上好乔木打造的卧床在此一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烧的漆黑一片,只剩下黑炭的空架子。或许是因为这一间屋子乃是李乘风的,而里面的东西在没有正尧的同意之下,都没有搬动的原因,故而几百年这么一件毁了七八分的烂床还留在这里。 平时摆放在床边用于喝茶的小方桌此刻也已经不见了,看来在大火的烧灼之下,小方桌终究还是彻底牺牲了。进门左边的石桌倒是一点影响也没有,却见上面还摆放着一盘棋局。 由于李乘风卧房之中的棋盘与棋子都是用铁铸成的,所以在大火的灼烧之下并没有烧毁,只是有部分铁棋子有变形的迹象。 “这一局棋局还没有下完,看来当时父亲与袁世叔还在下棋,或许是因为二人下棋太过入神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屋来吧。” 正尧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喃喃地说道。 琴棋书画,是李乘风的最爱。其实以李乘风的才能,考一个进士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只可惜因为朱棣定下的规矩,李家下至五代皆不可进入仕途,入朝为官,故而李乘风也根本就没有参加科举的考试。 也因为这样,李乘风便空有一身才华却无从施展,于是只好在蜀中一带自娱自乐,闲来做做诗,写写字,下下棋,画画画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驸马,你会不会觉得这一盘棋局有问题?” 见正尧两眼凝视着那石桌上的棋盘棋子,宁安不禁立即问道,从宁安认识正尧到现在,似乎每一次遇到什么事情之时,正尧都会这般的发愣,着眼于某一件东西或者某一个人,然后便莫名的想到什么来。 而这一次正尧又是这样的入神,直觉告诉宁安,正尧一定又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这一次宁安却是猜错了,正尧这一次还真的只是在发愣缅怀。 其实正尧所拥有的记忆之中。对这个棋盘还是很深刻的。 在自己没有昏迷之前的那些年里面。自己是很聪明的,那时才七八岁的他就能够与李乘风在这一张石桌上面下棋对弈,而且还经常不落下风,与李乘风可谓是旗鼓相当。那时候的他每当与李乘风大和,就嚷着李乘风去街上为自己买东西来奖励自己,这等儿时的回忆想起来,也确实很温馨,很让人记忆犹新。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再了,李乘风死了,正尧不禁又感到一阵的抽搐。 半晌之后。正尧似乎才发觉宁安方才在对自己说话,于是抿了抿嘴,道:“或许吧,那就麻烦二哥把这一盘棋局画下来。然后交给武丹研究一下,看看能否瞧出什么端倪来。” 此刻的正尧却是对这棋局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如果一个简单的棋谱都是什么线索,那这个杀人凶手也实在有点太不小心了。因而正尧对着柳彦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显得极为的平淡,并不在意一样。 柳彦点点头,道:“三弟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一有消息的话,我会及时跟大家说的。” 正尧现在一脸的无精打采。这显然是来到屋子之中后才有的,看来这间屋子不禁又勾起了正尧心中的那一阵痛楚,丧亲之痛,确实是无法控制得了的。对此,柳彦袁海云等人对此也表示十分的立即,即便正尧方才的言语显得毫无感情色彩,柳彦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嗯,那就有劳二哥了。” 正尧也跟着点了点头,旋即又朝着一旁书柜走去。 书柜是红木打造而成,里面曾经放了不下与百本的书籍。唐诗宋词,名家列传,伟人事迹,做人道理,道家修心。佛家精要等等都有,甚至连 《永乐大典》 也有一本复刻本。然而经过这么一场大火之后。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堆烟灰,有的只是一片大火灼烧过后的烧结物。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正尧不由地伸手摸去,一阵阵的心疼,一阵阵的惋惜油然而生。虽然正尧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但是这些毕竟是李乘风收藏多年的珍贵书籍,就这么付之一炬,实在让人心疼不已。 “哎,可惜,真的可惜。父亲辛辛苦苦收藏了一生的珍宝,就这么成为了一对飞灰,就算父亲泉下有知,估计他也不能够瞑目的!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只顾着查这件案子,查那件案子的,这里就不会发生大火,这里的一切也都不会被烧毁,父亲就更加不会遭逢毒手!” 摸着那已经被烧的没有一点书柜样子的书柜,正尧连连叹息着说道,同时那深邃的黑色眸子之中更多的是自责之意。 书本对于文人来说,就相当于士兵的兵器,厨子的勺子,屠夫的屠刀,皇帝的玉玺,没有这些,那么他们也就不再是他们了。 “驸马,现在还不是我们叹息难过的时候,最关键的还是先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好让我们为公公查出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如果正尧继续再这么悲天悯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那么这件案子也就不用查了。连正尧都没了信心,连正尧也都如同失去动力一样,那还有谁会全力以赴呢? 宁安不想看着正尧为了这件事而一直这么消沉,于是想要让他立即振作起来。 “对,公主说的对!三弟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行!” 柳彦走上前来,不禁轻轻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宽慰地说道。 “嗯,放心好了,我只是感慨一下,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一定会为父亲查出真相的!” 说完,正尧狠狠地一个咬牙,同时握住书柜上的笔筒,狠狠地一捏! “轰!” 一声轻响突然响起,却见书柜顿时訇然中开,原本为一体的书柜,赫然一分为二,一面木墙赫然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正尧见状,来不及惊讶激动,立即走过去一看。 却见木墙上有一个方形小洞,小洞里面放着一个小木匣子,大约有一般首饰盒大小,也就五寸左右长宽。 静,顿时周围一片的寂静,看着眼前的小木匣子,所有人都愕然的发着呆。 第六十三章 小木匣子引人思 已是临近傍晚,天色也愈渐暗淡,一阵清风吹来,屋子中顿时又荡起一道烧焦了的气息。 看着眼前的小木匣子,所有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静的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声和那紊乱的心跳声。 李乘风的屋子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暗格,别说是其他人,就是连正尧也从来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一幕,连他也着实的好好的震惊了一把。 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李乘风会如此小心翼翼,做的如此的隐秘? 顿时所有人都对这小木匣子感到了好奇,发自内心的好奇。 小木匣子通体黑色,五寸长宽,表面上雕刻了许多花纹,细细一看,倒像是有几条龙在上面奔腾一样,美观的紧。 正尧屏住呼吸,缓缓地靠近那一面木墙,然后慢慢的把手往小木匣子靠拢,双手轻轻地将小木匣子捧在手中之后,正尧便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往石桌走去。 “三弟,这可能是你祖传之物,我看我们几人就不便观看了,我们这就先行出去,等你们看完了再告诉我们也不迟。” 既然李乘风这件小木匣子收藏的如此的隐秘,必然是他李家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柳彦虽然与正尧情同兄弟,但是毕竟不是李家的人,他也不想擅自去打听那些秘密。 “可是……” 袁海云却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这种事情。自己怎么可能错过呢?再说了,他与正尧从小便是兄弟,两家人亲的就跟一家人一样,李家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值得避忌的。 不过还未等袁海云把话说完,柳彦却是冷眼一撇道:“万一这里面是关系到李家生死存亡的东西,那你还想看吗?三弟也需要有自己的秘密,海云你就别在这里多事了。” 柳彦说的也对,每个人都应该有着自己的秘密,即便是再好的兄弟。再好的知己,就是亲如父子母女,那也都需要有着自己私人的东西,他人没有必要寻根问底。知晓的一清二楚。 似乎听着柳彦说的有道理,袁海云则是不由地撇了撇嘴,然后悻悻地看了那小木匣子一眼,便转过身,准备跟着柳彦离去。 周冰也是很识趣,立即道:“嗯,柳大哥说的对,李大哥你和公主就在此观看那小木匣子吧,我们在门外等着便是,不过一遇到什么异常情况。还请通知一下。” 如此重要的东西,说不定里面还有机关什么的,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随即梁玉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抱拳行了一个礼。 至于李安,他自然是最为识趣的,对正尧嘱咐一番之后,便率先离开了屋子。 正尧见状,倒不是他想要见外,毕竟这是父亲的私有东西。他也不想给其他人看见,于是也没有多言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旋即柳彦、袁海云、梁玉、周冰、曼儿、杏儿一帮人纷纷离开了屋子,只是在离开之时,袁海云的那一双目光还是停留在那一小木匣子上面。心中还是不舍的很。 为此,柳彦不禁摇头一笑。立即用手轻拍了袁海云的脑袋一下,待袁海云一个缩头,走出房门之际,柳彦便一把将房门给关了上,顿时引得一众人啼笑皆非。 柳彦等人离开了屋子之后,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正尧与宁安二人。 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小木匣子往石桌上一放,然后便把目光集中在小木匣子上面,只是久久都没有再碰那小木匣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宁安见状,立即道:“驸马,这小木匣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什么公公会做的如此隐秘?” 虽然她嫁到李家并不久,但是认识正尧也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似乎从来就没有正尧提过李家还有这种暗格之类的,就是在大婚当晚,正尧也没有说过。 可是如今却是出现了这一幕,好奇心一直都很浓的宁安自然会开口问道。 然而他却不知,其实连正尧也不知道李府会有这么一处机关暗格,更没有想到李乘风会藏着什么秘密在这里。似乎在正尧的印象当中,李府最大的秘密便是李景隆旁系后裔,只不过随着时间的久远,当年的靖难之役也越来越远,导致很多人都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那么也就不再提及李景隆或者朱允炆这些,自然而然的就不会去理会李家这些人真正的身份背景了。 因此,在蜀中一带,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正尧一家真正的来历与身份,但是这么多年来,也都一直相安无事,看来朝廷也不会继续追究什么。 但是现在这间屋子里面竟然还有一处暗格,里面竟然还放置着一个小木匣子,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正尧不知道的而且还要比李家真正身份还要严重的?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这里还有一处暗格,这么多年以来,父亲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过这件事,看来这个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正尧如实说道,对于这里面的东西,他不敢妄加揣测,只能够从李乘风的如此小心翼翼和他的直觉判断出,这里面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甚至比李乘风的生命还要重要似的。 “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才得以让公公招来杀身之祸?” 一经联想,宁安不由地把李乘风遇害与眼前的这个小木匣子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对方本来就是奔着这个小木匣子而来。那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在大火之后。李府之中所有的抽屉书柜都被翻动的乱七八糟的,好像进了盗贼一样。 因为他们就是奔着小木匣子来的,所以一开始就在李府之中不停地寻找。后来被李乘风给发现,索性将李乘风抓起来质问,不想李乘风死也不说,对方就将李乘风的头往硬物上面撞去,这也是为什么李乘风的头部有着明显的碰撞过的痕迹。而李乘风依旧不就范,结果被人一掌震碎心脉,打断肋骨,最终致死。 如此。为了掩人耳目,就将李府弄成意外着火的假象,只可惜,无论怎么瞒天过海。终究瞒骗不了正尧的眼睛,最终还是让正尧知道了这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嗯,你说的极有可能。或许这里面装的就是玉笔!” 正尧不禁点头,看着宁安,眼中充满了赞赏的意味,似乎这么久不见,宁安倒是变得聪明了许多,心思也缜密了许多。 “那赶紧打开看看!” 宁安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她也很想看看。这个所谓的玉笔到底长得是什么样,一只笔为什么会如此的引人注意,甚至不惜杀人也要得到它! 不就是一只玉笔吗?比普通的毛笔材质好一点罢了,犯得着那么的在意吗?难不成这只玉笔还是和氏璧做的? 当然,宁安却是忘记了正尧对她提过的建文密宝,虽然是简单的提及了一遍,但是正尧还是说明了这玉笔很有可能就是关系到建文密宝的关键所在。 “嗯,不过这个小木匣子放的如此隐秘,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够打开的,要当心出现意外。” 这个时候。正尧却是再一次镇定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那般睿智冷静。 正如正尧所言,一个如此隐秘如此珍贵的小木匣子,说打开就打开,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就算里面不会再弄一点机关什么的。但是打开小木匣子也不见得会有多么的容易。 “嗯,小心最好。不急。慢慢来!” 看着正尧恢复了过来,宁安的心中也是一阵温暖,久违的正尧终于回来,自己最喜欢的李正尧再次回来了。 正尧点了点头,给了宁安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再次把目光集中到了小木匣子身上。 “这个小木匣子通体漆黑,表面雕刻有多条花龙盘旋,不过四四方方都一样,到底哪里才是开启小木匣子的一面呢?” 打量了小木匣子好一会儿,正尧却是露出了一脸的愁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后,正尧不禁在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眼中尽显无奈之意。 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这个小木匣子四四方方,都一样,看不出匣子的正面和背面,找不到正面和背面,那就是找不到开启匣子的方法,匣子打不开,那里面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打开匣子还是有别的方法的,只要用大石头或者大刀将木匣子给砸烂或者砍成两半,自然而然的就打开了。只不过就因为要砸烂砍成两半,正尧才更加不敢去尝试。万一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翡翠白玉什么的,一经重压或者重击,到时候碎了一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正尧也曾经见过一种木箱子,这种木箱子一旦遭到破坏,里面的机关禁制就自动开启,待到打开木箱子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原来机关禁制一经发动,里面的东西自然被焚毁的一干二净! 这种高手在大明自然多不胜数,正尧不敢去冒这样的显,因此在面对开启之法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愁眉不展。 “我看这小木匣子一定有它特殊的开启之法,你看看这些龙纹,似然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龙纹上面的龙头的胡须却是有长有短,会不会在这上面有什么蹊跷呢?” 虽然在某些事情方面,正尧的观察能力很强,宁安根本就比不上,但是在某些细节方面,尤其是这等如此细微的龙头胡须上面,正尧却是不及宁安。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有时候,男人却是比不过的。 第六十四章 吴老酒庄女儿红 屋子里只有正尧与宁安二人,屋外则是柳彦袁海云等人,四下里倒是一片寂静。 至于李安,却是到厨房安排下人准备晚饭和准备厢房去了。 宁安算是一语道破惊醒梦中人,就在正尧苦思冥想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这个小木匣子的时候,却被她道出了可能存在的关键。 “嗯,你说得不错,看来这些胡须确实是一个线索,只是这里的蹊跷到底在哪里呢?” 然而即便发现了胡须不对劲,但是在正尧再次拿起小木匣子,横看竖看一番之后,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破解之处。 “驸马别急,你好好想想,以前公公可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听起来很平常,但是却又很玄乎的话?或者说在什么特别的情况下说了什么不一样的话呢?而且语气还是与平常不一样的?” 见正尧有些着急的样子,宁安立即提示着问道。 毕竟如此重要的东西,李乘风不可能不给正尧提及的,要知道人生无常,万一李乘风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这个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岂不是要就此淹没了? 或许李乘风并不是没有给正尧提过,只不过在提及的时候,李乘风说的很含蓄很委婉,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总会有一天明白的。 “嘶……让我好好想想!” 闻听宁安这么说。正尧顿时不禁沉思起来。仔细的回忆着李乘风到底有没有跟自己提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交代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宁安并没有打搅正尧,任由正尧深思苦想,而她则是把玩起那小木匣子来。 宁安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主,从来都不会轻易的去放弃什么。虽然眼前的这一个小木匣子看起来很有难度,但是她却是不相信自己就不能够把这个小小的木匣子给弄开。 倒是正尧,却是在一旁入神如同被定神一样,坐在石凳上面,挠着脑袋想入非非。 李乘风对正尧所说过的话何止千万句,但是一下子让他把这些话全都记起来,并筛选出哪一些是有用的。这当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也难怪正尧此刻的面部表情是那般的惆怅不已。 “父亲到底对我说过什么是与这个小木匣子是有关的呢?到底父亲有没有在无意之间向我透露过与小木匣子有关的事情呢?” 踟蹰了好久,正尧脸上纠结的仪容已然一览无余,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皮。似乎恨不得将头皮给抓破一般。而牙齿在嘴唇上面紧咬着,隐隐的似乎还能够见得着丝丝血渍溢出来。 “在哪里?父亲在哪里对我说过呢?李府家中?河边?外面?还是在京城?那父亲在我的面前有没有表现过什么特别异常的举措是我没有注意的呢?” 越想越吃力,却见正尧的额头已然渗出了汗水,一阵欲罢不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间,即便咬牙切齿也显得有气无力。 见此状,宁安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小木匣子,然后立即轻拍了正尧一下,打断他那吃力的回想状态,道:“驸马,别这样逼迫自己。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只会自乱阵脚,得不偿失!你且歇息一下,还是暂时什么都别想了。” 宁安可是不忍心正尧这般的又是抓头皮,又是咬嘴唇的,思考问题可不是这么做的。显然正尧在处理这一件事情的时候,显得是那般的非比寻常。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医人者不自医,劝说别人谁都可以,但是一旦落到自己的身上,却只得哑然。同样的。则正尧在处理其他案子的时候,都是那般的自信,那般的得心应手,但是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亲人身上之时,正尧却开始方寸大乱起来。 当然。这一切只是因为正尧太过在意家人亲人的原因,他怕自己做不好。到时候抓不着凶手,难以为自己的父亲昭雪。 “可是这个小木匣子打不开的话,那……” 正尧不甘心,他也是一个倔脾气,他也不信自己就想不到打开这个匣子的方法,他就不相信自己记不起李乘风跟自己说过的那些重要的话。 连自己父亲对自己交代的那些重要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那自己这个儿子还算是称职的吗?就算自己这个灵混并不是真正的李正尧,但是自己占据了这个躯体,自己当上了李正尧,那么就要做李正尧应该做的事情。 “你这般逼迫自己也不是办法,公公对你说过的话又那么多,你怎么可能在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全部记起来并能够分出什么是需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呢?既然这个匣子在这里找到,那么也就不急于现在这一刻。好好歇息一下,放松自己,我相信公公曾经向你交代过的事情你也一定会想起来的。” 宁安安慰的说道,她课不想正尧为了想一件事想一句话就把自己逼的疯疯癫癫痛苦不堪,即便李乘风的事情同样很重要,但是与正尧比起来,终究还是正尧才是第一。 “什么?你说刚刚什么?” 在宁安说完之后,却见正尧突然怔了一下,随即便立即开口,一脸惊异的看着宁安疑惑的说道,似乎突然又想到什么事情一样。 “我叫你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一下自己。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宁安并不知道正尧为什么突然会有如此表情,而且说话的语气比之之前突然振奋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说实在的,宁安此刻还真的害怕正尧因为想事情想到精神崩溃。要真的是这样。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谁也不敢保证什么的。 不过看着正尧如此的表情神色,宁安还是更多的怀疑正尧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不是这句,下一句!” 并没有直接回答宁安所问,而是摇头说道,语气比之方才又要坚定了一些。 “我相信公公曾经向你交代过的事情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宁安如实的说道,却是不知道正尧这到底是想要干嘛。 却见正尧突然再次一顿,然后一把将宁安的双手握得很紧,立即道:“对了!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这或许就是父亲对我的一个交代,说不定就与这个小木匣子有关!” 说完,一双深邃的黑眸之中隐隐地露出了阵阵兴奋之意,似乎在一处迷宫之中转了很久之后。突然找到一处突破口一般,让他无比的兴奋。 “真的?那是什么事情?” 宁安也是止不住的兴奋,立即追问道。 在这里想了那么多,又想了那么久,正尧差点连头皮都给抓破了,这下突然有了新的发现,这如何的不让二人为之振奋? 正尧收回了兴奋之色,然后立即道:“你还记得我们大婚之时父亲来了京城为我们庆婚吧!” “当然记得,如此重要的事情我能不记得吗?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一口气说完好不好?” 宁安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该死的李正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真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的还是另有原因。 公主本性再一次的暴露出来,正尧不由地在心中一阵苦笑,随即又一脸正色的道:“我记得在我们大婚后没多久,也就是我准备离开京城去陕西的那个时候,父亲在晚上对我说了一句话,现在想来,或许还真的有蹊跷。” “公公他说了什么话?驸马快快说来听听!” 眼看着正尧那认真的样子。宁安也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再次追问了出来。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也是不足为奇的,毕竟在正尧离开京城到现在也已经三个多月了,当时走的很匆忙。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也正常。如今经过宁安的一提点,自然而然的就记起来了。 正尧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当时父亲对我说过‘若是我不在家的话,一定要去文庙街吴老酒庄把我那坛半斤女儿红给领回家,到时候咱父子好好喝个痛快!’” “文庙街吴老酒庄取酒?这……” 宁安有些不以为意起来,到底是李乘风儿戏还是正尧儿戏了呢?如此重要的事情,现在竟然什么女儿红都给搬出来了,这会是什么线索吗? 不管怎么说,宁安却是对此持着怀疑的态度。 “其实当时我也并没有在意这句话,但是细细想来,却是发觉了里面的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 听着正尧说的煞有其事,宁安的怀疑不由地减少了两分,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 正尧道:“当时是在我们大婚过后准备离开京城去陕西的晚上,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只是说了半斤女儿红,还说要和我好好的喝个痛快!细细想来这里面就已然不对劲了,父亲不对我说一些践行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叮嘱,竟然只说了这些,你说怪不怪?还有,当时父亲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大正常,我感觉……” “感觉怎样?” “我感觉父亲已经意识到自己会发生什么一样,那眼中轻微的神伤虽然当时我也没有在意,我以为是因为父子即将离别而有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一定是父亲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但是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没有说的!还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别的强调了一下吴老酒庄的半斤女儿红!我怀疑这个半斤女儿红也有蹊跷!” 正尧眼中寒光闪闪,严肃异常,越说越觉得这件事并非当时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听你这么说,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宁安不由地点头,开始同意了正尧的说法。 “还有,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关键,那便是父亲很少喝酒的,这些年因为他颈椎的问题,袁世叔还特别交代了他必须少饮酒,如果他必须少饮酒为什么还要我去吴老酒庄取回那一探半斤的女儿红呢?!” 第六十五章 不速之客深夜来 正尧目光中再次闪过一道异色,对方才自己所言更加的肯定。 诚如正尧所言,在父子离别之际,说一些寒暄叮嘱之话,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那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偏偏李乘风叫正尧去吴老酒庄取酒,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要知道正尧所知道的李乘风根本就不怎么喝酒,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叫正尧去取酒,同时还不停地强调是吴老酒庄的女儿红,这实在让人想不通,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觉得这一点有蹊跷,那么正尧就可以根据这一点查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从吴老酒庄里面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讲这个小木匣子打开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正尧却是一阵释然,心中的那种纠结也暂时没有了。 宁安踟蹰了片刻之后,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先将这个小木匣子收起来,现在天色已晚,还是等明日再去那个吴老酒庄取回那一坛半斤的女儿红吧!” 是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虽然吴老酒庄是卖酒的,但是不同于基本上很晚才关门的酒楼客栈,这吴老酒庄寻常都是朝九晚五的,所以此刻去,酒庄已然关门了。再说,从这里去文庙街的吴老酒庄走路大约要走一刻钟左右的时辰,并不是很近,来回一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到时候天黑路滑。再出一个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宁安也算是蛮有计划打算的,在瞬息之间,已然考虑的如此周全了。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正尧的心里自然也是很温馨的。 旋即正尧点头道:“嗯,就依你说的办,我们把小木匣子放回原位吧!” 说完,正尧便拿起小木匣子,然后往书柜走去,径直将小木匣子放进了木墙之中的小洞里面。随即再次将书柜回归原位。然后正尧对着屋顶望了望,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完后,正尧便牵着宁安的手,往门外走去。 除了房门。终于得以闻到一股清新的空气,这不禁让正尧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怎样正尧?那小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能不能说,不能说的话那就算了!” 袁海云终究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见正尧出来之后,立即凑了上去,笑嘻嘻地问道。 一旁的宁安柳彦等人见状之后,都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这个袁海云还真是的,怎么比女人还八卦呢? 对此,正尧却是一脸的无奈。道:“实不相瞒,这小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什么?连少爷也不知道小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不会吧!” 这时,李安却是从走廊中走了过来,迎上前便立即诧异的问道,看来他也对这个小木匣子很好奇。 当然,如此重要,如此隐秘的一个小木匣子,要是有人不好奇,那只能说这个人太假太会伪装了,除非他是一个瞎子。 李安走过来了。那便意味着饭菜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李府的那些下人动作倒是挺利索的。 李安问完之后,一旁的袁海云众人也都不禁一阵点头,同意李安的说法,不想说的话。那就说不可以说便是,怎么还用这么一句话来糊弄别人呢?那小木匣子就在他的手里。他岂有不知道之理? 只是,所有人都只当那小木匣子乃是一个普通的匣子,却并不知道这个小木匣子要怎样才能够打开。 小木匣子都不能够打开,里面的东西谁又见过呢? “呵呵,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根本就……” “其实是我们根本就还没有弄明白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不过放心,很快,很快就可以弄明白了。我见这晚饭也应该差不多好了吧,安叔,不知道可否用晚饭了呢?” 宁安本想将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的,却不想正尧中途把宁安的话给抢了过来,随即模棱两可地说道。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却明显的与事实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正尧此举无疑让宁安感到一阵纳闷儿,不过细细一想之后,正尧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因而宁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已旁点头,笑的却是很尴尬。 众人看着正尧与宁安二人的表情,显然有一丝丝的不怎么和谐,不过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自己也不便插手过问。倒是袁海云却是露出一脸的无奈,心有不甘的撇着嘴。 李安听闻正尧在问自己的话,立即点头,躬身道:“少爷,少夫人,饭菜很快就好,麻烦大家先去厅堂等着用餐,我现在就去厨房帮忙!” “也好,你先去吧。” 正尧点点头,然后便牵着宁安的小手,示意柳彦袁海云周冰等人往厅堂走去。 厅堂与大厅是挨着的,厅堂是专门用来吃饭的地方,中间有一张大的八仙桌,足以坐下十二个人。 很快的走到厅堂门口,正尧却是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让宁安周冰等人先行进去,而是叫住了柳彦袁海云梁玉三人,说是有话要说。 结果待李安端着饭菜往厅堂走来之时,正尧几人才停止了说话,而袁海云也好,梁玉也罢,脸上的神情却是与之前已然有了极大的转变,看向李安的神色也与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这几人倒是并没有说什么,眼看着李安走来,便很自然的往厅堂之中走去,随即各自找到座位,就着桌子坐了下来。 很快的。一桌子饭菜便准备齐全。原本叫了李安不必拘礼,一起吃晚饭的,不想李安却说自己是下人,始终身份有别便推辞了,随后便为正尧等人把厅堂的门给关上,自己则是出了厅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是时已经时至戌时时分,深幽的夜空之中已然渐渐露出了一弯明月。 清风起,树影颤,四下里。一片寂。 此刻却见李安在李府园子里行色匆匆的往厅堂走了来,微微屏住了一番呼吸之后,李安便轻轻地推开了厅堂的大门。 然而推开门一看,却见眼前的一幕让李安整个人为之一怔! 正尧、宁安、柳彦、袁海云、梁玉、周冰、曼儿、杏儿一共七个人。全数都趴在了桌子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风吹进屋子里来,把他们的头发吹起,将衣衫吹动,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少爷,少爷!” 李安立即走到正尧身边,轻轻的在一旁喊了两声,不过仍旧不见正尧有任何的醒来的迹象。 喝醉酒了?怕是不是,因为今晚的饭菜里面根本就没有酒。而且周冰也好,宁安也罢,他们都是不喝酒的才对! “柳公子,柳公子……” 李安不禁又凑到柳彦身边,同样的喊了两人,但是还是不见有任何的反应。 见此情形,那李安便立即站直了身子,嘴角顿然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旋即竟然扔下正尧等人不管,径直走出厅堂。顺手还把厅堂大门给锁上了。 旋即李安便往李府大门走去,不多时,门口便走来了三名不速之客,而三人均是一身夜行衣装束,腰间还环佩了一柄长刀。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飞贼。 “见过三位大人,你们想要的东西我知道在什么地方。跟我来!” 见三名黑衣人走来,李安立即毕恭毕敬的说道,仿佛眼前的三个蒙面黑衣人比正尧宁安的地位还要高一样,竟然能够让李安如此的恭敬。 然而那三名黑衣人却是没有说话,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只是拂袖一挥,示意李安前面带路。 李安再次一番点头哈腰,然后便转过身去,径直往卧房方向而去。 三名黑衣人紧跟着李安的步伐,并没有在李府之中东张西望,眼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坚定,所释放出来的寒意,如同一千年冰窖一般,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只见四人越发的靠近卧房,而李府的大门口突然又出现了两名同样是黑衣装束打扮的人,不过这二人的行迹却显得十分的鬼祟,看上去,倒像是一般的小偷窃贼,在一番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一个翻滚,滚进了李府之中。 不想,这一时之间,李府之中突然就来了这么多的不速之客,只可惜正尧等人此刻已然全数昏迷,不省人事,否则…… 李安带着三名黑衣人径直走到了李乘风的卧房门口,然后道:“三位大人,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不过现在我有一个要求,还请三位大人立即答应。” “什么?你还敢跟我们讲条件?” 一旁一个个子相对最矮的黑衣人顿时粗声粗气的说道,显然对李安此举感到了不爽。 竟然敢跟他们讲条件,这李安当真不想活了是吗? “嗯?不得造次!说,你说说什么条件!”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一把将之前讲话的个子相对较矮的黑衣人给拦住,然后两眼凶光毕露的看着李安说道。 “三位大人不必紧张,东西是在里面,但是如果没有我,你们也得不到它!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要知道我的儿子此刻到底在哪里,他现在是否安好,你们可否放了他?” 李安信誓旦旦的说道,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他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好,那本使者便告诉你,你的儿子在青城山脚下的一个山洞之中,他很好,只要这次任务完成了,你的儿子一定会放出来的!现在总满意了,那带路吧!”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坚定的说道,看来不会有假。 其实也用不着说谎,李安根本就是他们的一个棋子罢了,只要这件事情完了,那对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李安的儿子自然也没有什么用了,放不放也都是那回事儿! “嗯,那好,跟我来!” 说完,李安便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推开李乘风的门,径直往屋内走去。 走进屋里,李安便走到书柜前,然后一把握住那放在书柜上面的笔筒,学着之前正尧的姿势,用力一扭,只见那书柜如同之前那般,顿时訇然中开,一分为二。同时,一面木墙便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见眼前这一幕,那三名黑衣人顿时不禁一怔,为首的人更是喃喃自语一番:“想不到,实在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暗格,难怪当日无论我怎么去寻找,都找不到!哼,原来老家伙竟然还留了一手!” 他口中所说的老家伙,不用多想,说的一定是李乘风了。 不过从他的话语之中,已然不难听出,李府之所以会被翻的乱七八糟,定然与这三个黑衣人大有关联。说不定,李乘风的死,就是这三个黑衣人造成的! 只见显露出来的木墙上面,还有一个小洞,洞中放着一个小木匣子,黑黑的,应该就是之前李安也见过的那个小木匣子。 “你说的就是这个小木匣子?”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疑惑地看着李安说道,显然他对此有些不大相信一样。 李安点点头,道:“没错,这小木匣子里面所装的应该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听少爷说,你们要找的玉笔就在里面!” 李安却是将之前正尧与袁海云等人讨论的话给听得清清楚楚,连玉笔他也知道,看来他也是早有预谋的。 “你说的是真的?这里面真的有玉笔?” 就连一旁之前态度不是怎么友好的那名矮个黑衣人也不禁发话了,眼中更是尽显贪婪之色,振奋之色,不言而喻。 “嗯。” 李安轻嗯了一声,然后立即伸手将小木匣子从洞中捧了出来,随即小心翼翼的转身往那三名黑衣人走去。 走到三名黑衣人面前之后,李安立即又道:“三位大人,给,玉笔就在里面!” 李安一脸兴奋的将小木匣子递给了为首的黑衣人,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仿佛这一刻他已然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放出来了,自己终于可以与儿子团聚了! 为首的那名黑衣男子虽然看不见他的样貌,但是不得不说,他那一双贪婪的眼睛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足以见得此刻他也是多么的兴奋! 接过那小木匣子,为首的黑衣人便轻轻的收回了手,然后左手托着小木匣子,右手开始在小木匣子上面把玩起来。 看着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副满意的眼神,李安也不禁感到满心欢喜,振奋不已。 “混账!你敢蒙骗我们?!” 第六十六章 将计就计请入瓮 砰! 一声骤响顿时在卧房之中响起,却见那为首的黑衣人猛地将手中的小木匣子往地上一砸,赫然见得地上的小木匣子里面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 而上面还附有一张纸条:蠢货,你上当了! 看到这一幕,就是谁也会莫名的发火生气,更何况是这一帮脾气不知道有多么暴躁的黑衣人,以他们的这种个性,杀人就跟砍瓜切菜一般。 拿出来一个假货也就罢了,竟然还贴上字条来戏谑人,这实在有些岂有此理,也难怪这名黑衣人会突然怒火中烧,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这……这……” 李安也是完全的不明所以,着急的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安不禁在心底里连续问了自己两遍,这转变似乎来得也太过快了,一时之间,李安根本就无法接受。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吗?你的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用这么一堆废草药来糊弄我们,当真以为我们是白痴?” 之前就已然叫嚣过的那名矮个子黑衣人再次怒瞪向李安说道,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也气愤不已。倒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玉笔,反而他所在意的乃是面子问题,这个李府管家竟然敢这么的戏弄自己。简直是不想活了! 只见那名黑衣人已然扬起右手,想要一掌劈死李安。 “不不不,三位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可以发誓!” 李安这下顿然慌乱了,对方竟然有了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想法,这不禁让李安立即跪地求饶。 这些黑衣人的手段他李安可是见识过的,当真要发起难来,杀死自己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发誓?你就是发五也没有用!” 说完,那名黑衣人便一掌劈下,而李安见状不禁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咻!” “啊。我的手啊——” 就在那名黑衣人右掌猛地劈下那一刻,突然从一旁飞来一根银针,不偏不倚,直接洞穿了那名黑衣人的手中。鲜血止不住的如喷泉一般喷浆而出,而那名黑衣人更是痛的哇哇直接,直接躺在了地上打滚。 而这一根银针打得却是那样的巧妙,不仅洞穿那名黑衣人的右掌,更是直接扎断了手背上的青筋。所以才导致血流不止。可以想象的是,手筋被断,这名黑衣人的右手已然成为废手,而他也几乎成了废人。 “你?你竟然设了一个圈套引我们进来?”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李安。怒指向李安咆哮道,旋即猛地一个飞踹。直接把李安踢飞到了书柜上,砰地一声。又是一阵巨响。 “呃——” 李安痛苦的惨叫一声,旋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面色瞬间惨白的如同一具干尸。 “不,他可没有这个能耐,确实是有人设圈套,不过并非是他!” 突然从银针飞来之处又传来一道声音,与此同时,却见从衣柜之中赫然钻出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更加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已经在厅堂之中昏迷了的正尧! “不……不,少……少爷你不是……” 李安俨然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口中仍旧在溢着鲜血,但是他还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正尧说道。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经过亲自确定了的,正尧和柳彦等人全都已经昏了过去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蹊跷事情,震撼源源不断的来,这不禁让李安惘若在做梦,身受重伤的他似乎还是不肯相信这就是事实。 “你是李家少爷?你就是李正尧?”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不禁顿了一下,打量了一番正尧之后,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没错,我就是李正尧,也是你们一路上想要追杀的人!” 正尧不屑地说道,面对这一帮黑衣人,他现在全然没有好感。大晚上出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要穿着一身夜行衣,还擅入别人府邸,想要偷东西不说,还动手打人,这种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御前驸马李正尧!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追杀不追杀的,反正我们是没有接到过这个命令,而且我们主公也没有杀你的必要。不过既然你是李正尧,看来这个圈套是你设计的了!能够栽在李正尧的手中,我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见到正尧的出现,那黑衣人非但没有心生惧意,或者没有立即发难,反而是眼中流出丝丝敬畏之意,倒是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这倒是有点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正尧却是在对他前面的那一句话感到意外,他竟然说并没有追杀过自己,而且主公也没有下过这个命令,更加没有杀自己的必要,这到底是真是假? 听这个黑衣人的口吻,似乎又不像是在说假,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难道这一帮黑衣人和追杀自己的那一帮人并非一伙的? 主公?宫主?难道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正尧心中开始有点茫然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到对方的一些有关信息了,可是突然又有人告诉自己,很有可能自己所猜测的是错的,其实一直以来根本就有两帮人马在暗地里! 事情越发的复杂,饶是正尧的聪明才智,也不禁感到了一丝吃力与迷茫。 不过想归想,但是正尧却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只是对着那黑衣人笑了笑道:“没错,是我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想要将你们引来。” 此刻的正尧也不加掩饰起来,事已至此,目的已然达到,再没有什么顾忌了。 “少……少爷,你……你竟然一早就开始怀疑我了?” 李安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他自问自己根本没有暴露过什么才对,缘何会怀疑到自己呢?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对,我一早就开始怀疑你了,所以,其实在李府所发生的一切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将计就计?那……那你中我的蒙汗药,什么玉笔匣子也是假的了?” 李安仍旧不甘心,继续问道。 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少爷竟然会如此的厉害,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也不全是,至少,匣子是真的,只不过是被我偷梁换柱了而已!” 正尧抿嘴一笑,似乎对于自己的计谋很是满意,一种成就感再次萌生出来。 “呵呵,素闻李正尧聪睿过人,看来传言非虚啊!本使倒是想听听李正尧这位驸马爷是如何的一步一步把我们请入瓮中来的!”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轻轻拍了拍手,笑着说道。似乎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现在俨然被正尧给当场抓获,已然即将成为阶下囚,反而还饶有兴趣的想要知道这位驸马爷是怎么施计让自己等人中计的! 正尧摇摇头,道:“从一进入李府开始,我就觉得李府大火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内应,即便凶手再猖狂,他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进屋杀人还放火。接着我看见了安叔你,虽然你一脸的沮丧,但是更多的还是愁容,直觉便告诉我,你并非是在为我父亲哀悼,而是为了别的事情,因为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将近一个月了,即便你与他的感情再好,你也不会哀悼一个月后还会沮丧! 当然,这点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在接下来我的问话之中,你的言行却是在无意之间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 “我的言行?” 李安再次惊诧问道,似乎自己并没有说过什么话来暴露自己才是。 “没错,你之前说李府发生大火关震和张嗣灿二人在李府出现过,这点单独看,并没有什么,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关震和张嗣灿,似乎有意要将放火杀人的罪名往他们的身上扣一样。然而放火不假,但是杀人却是他们二人绝对做不出来的,以他们这样的二世祖来说,别说杀人,就是杀鸡,估计他们都够呛! 后来在检验我父亲的遗体之时,海云发现了一些端倪,不过你的表情却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显得淡定坦然了许多。在海云发现我父亲不是被火烧死,而是被人杀死在放火烧的时候,你的表情变化却是最为激烈的,一副将要暴露的神色。 还有便是那个算命先生,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算命先生应该是你们当中的一位,其目的就是想要观察一下李府里面的情况,好与他里应外合,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说着,正尧不禁又看向那名为首的黑衣人,看来那名算命先生应该就是这三人当中的一人。 “哈哈!没错,李正尧就是李正尧,当时是我冒充算命先生来李府的!” 那名为首的黑衣人也丝毫不作掩饰了,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倒是显得颇为爽快。 “当然,这些都还不算什么,这只能让我对你有初步的怀疑,而真正开始怀疑你是在见到小木匣子的那会儿,当时你第一眼看见这个小木匣子的时候,别人的眼中都是惊奇,而你的眼中却给人一种‘原来如此’的放松感觉,这实在有违常理,而这些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你就是内奸!” 第六十七章 情深义坚三兄弟 说完,正尧一指便指向了李安,而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面的空气也不禁为之一阵震荡! 在正尧看来,这个李安就是所谓的内奸,也正因为李安,李府才会出了这么多的状况!李乘风的死,虽然不是李安所为,但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正尧说的是字字珠玑,铿锵有力,且每一点都说中了要害,任由那李安如何的辩解,也无法圆谎。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能够骗到所有人,却不想最后受骗的其实是我自己本人,可笑,真的可笑。哈哈哈,噗——” 李安一阵无奈的自嘲之后,又是一番大笑,不想笑声还未完,一口鲜血又喷涌而出,原本深灰色的长衫也被他染的一片绯红。 “你想不到,那是因为你以为做错了事情就可以蒙混过关,这种错误的想法也是你注定失败的原因!其实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在我与公主在卧房里面谈论有关小木匣子的时候,其实我也已然发现了有人在房顶偷看我们,不过只是因为隔得远的缘故,房顶上的人根本就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我们把小木匣子拿在手中把玩。 最后为了不让房顶的人起疑心,我便故意走到小木匣子前,一手捂住小木匣子,故意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表示自己已经看过了,接着便原封不动的将小木匣子放回了原处。 不料刚刚走出来。你便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自己便急匆匆的跟了上来,想要从我们的口中探得有用信息。这下我便开始怀疑房顶的那一个人定然就是你!那我便将计就计,说已经看过了里面的东西,只是暂时还没有弄明白。故意说得这么玄妙,就更加让你对此动心,这样便可以去通知你的联络人,好今晚就下手! 但是你却没有料到,在你去通知你的联络人的时候,我已经再次折返回了卧房之中,用偷梁换柱之法。将原本小木匣子换了,而是在仓库找到一些没用的草药装在里面,所以才有的这一幕!” 正尧说的越发有神,如同讲故事说评书一般。津津有味。 不可否认,正尧还真的能够装。原本他早就在怀疑李安了,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硬要来一招放长线钓大鱼。结果不巧的是,长线放了,大鱼还真的被他给钓到了,实在可喜可贺。 “哈哈哈!李正尧就是李正尧,如此的心思缜密,难怪有那么多的朝廷官员栽在你的手中,就连主公也说你才是最有威胁的一个!呵呵。不过你放心,我们主公暂时还不会对付你的!” 那名黑衣人笑着说道,对正尧的佩服之意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不过他又再一次的提及到了主公,还说主公认为正尧是最有威胁的一个,言下之意,他的主公还有很多的目标才是,这么一来,这个主公该不会是…… 当然,正尧也不会害怕这个所谓的主公回来对付自己,毕竟那个什么宫主都已经派人暗杀自己。多一个人杀自己也少一个人杀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当下正尧最想弄清楚的还是如何的将李乘风之死的凶手给揪出来。 “可……可为什么我走进厅堂明明看见桌上的饭菜已经全部被你们吃完了,你们所有人应该都昏迷了才是,为什么你会没事?” 李安还是很不明白,想不通正尧为什么在吃了自己的蒙汗药之后竟然还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哈哈哈!告诉你。不仅他没事,我同样的也没事!” 这个时候。却见从卧床的背后突然又冒出一个人来,而此人便是袁海云。 有妙手小医仙之称的袁海云在,又有什么蒙汗药能够难倒他呢? “啊!我倒是把你给忘了!” 李安不禁一拍脑袋,嘴角再次溢出了一丝血渍,脸上依旧是一脸的惨白。 “妙手小医仙袁海云,宫中四品御医!” 那黑衣人见到袁海云出现之后,立即便认出了袁海云的身份,倒是让袁海云也不禁为之一震,看来这个黑衣人对宫里面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还有我!我也没事!” “嘎咕!” 一道破门之声顿然响起,却见卧房大门瞬间被推开,以迎面出现的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柳彦。 “西南第一才子,翰林院编修,皇上御封访西钦差大臣柳彦!” 黑衣人再次道出了柳彦的身份,三个身份一个都不错,全部说中,俨然这个黑衣人对正尧这么一帮人了解的很是透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来这一帮黑衣人倒是做足了功夫才来此的。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对我们这些人如此的了解,看来你应该在宫中去过,或者朝廷之中有你熟悉的人,要不然你的主公就是朝廷中的要员!” 正尧也学着那黑衣人的口吻,不禁也开始对那黑衣人赞赏起来。 闻听之后,黑衣人却是再次放声一笑,道:“呵呵,李正尧就是李正尧,无时不刻都想着套别人的话。呵呵,算了吧李正尧,我可是不会吃你这一套的,想要从我的口中打探到你想知道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一连笑了两次,足以见得他此刻也是很兴奋的,即便眼前已经被正尧三人给包围起来,但是他却一点着急或者一点担心的迹象都没有。倒是在闻听正尧那略微对其有些赞赏的口吻之后,他不禁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我开始怀疑你之后自然便对你的一切都注意起来。之前我们在厅堂门口议论。其实就是在谈及有关你的事情,也是如此,他们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但是你却还茫然不知。其实我告诉他们这件事也有一定的冒险,毕竟他们,尤其是海云的演技一直都有待提高,很容易就暴露的。还好你并没有在意什么。 而当你关上门之后,我便让海云检查一下所有的饭菜,结果发现里面真的全是蒙汗药。未免中招,于是我便将所有的饭菜通通从后窗倒掉。然后便佯装全部都吃光的样子,所有人也都装着昏迷了一般趴在桌子上。 但是只要你聪明一点,你也能够看得出来,即便我们再饿。一桌子近乎二十个菜怎么可能被我们七个人全部吃光,一点都不剩呢?但是你并没有想,因为你现在一心想着赶紧把你要等的人请进来,然后拿走他们想要的东西,你便可以完成你的任务,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而我们就是趁着你去迎接他们之际,便偷偷的潜回了卧房之中,一早便在此设下埋伏,请君入瓮!” 说着,正尧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对于自己的这个并不是很周详的计谋却能够将这帮人引到这里来,解决心中的疑虑倒是很是满足。 至少虽然对方并没有承认李乘风是他们所杀,也没有承认他们有放火,但是正尧可以肯定的是,李安是李府的内鬼,这帮人也一直在打李府的主意! 他们也在寻找玉笔,而那想要谋害自己,甚至就是杀害李乘风的凶手也在寻找玉笔,这两帮人虽然并不是一帮人,但是或许还是有着什么关联! 只要抓住这一点。来一招顺藤摸瓜,到时候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刻的! “好计谋啊!好计谋!我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不到世间会有如此精明之人,能够再如此短的时间里面,想到这么一个计策来,实在让人无不敬佩!” 黑衣人再次对着正尧一阵赞叹。眼前的这个小子不就是一个十八岁大小的人吗?怎么他的心思会如此的缜密,老练的就像是一个在官场。在江湖历练混迹多年的老手一样,纵使主公的英明神武,聪明才智也不禁把眼前这个小子视为了最难对付的人!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呵呵,小小伎俩,过奖过奖。只不过一时侥幸罢了,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不会如此成功了!” 正尧不禁摇头一笑,倒是显得很坦白。 毕竟这等忽悠人的伎俩对付一般人还行,真的要去对付严嵩严世蕃这等老狐狸,纵使正尧再张良计,对方还是有过墙梯的!要不然,这么久以来,正尧也不会几次眼看就要找到严嵩的破绽,但是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驸马爷太过谦虚了,根本不需要如此的妄自菲薄!” 为首的黑衣人倒是与正尧笑谈起来,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 为首的黑衣人与正尧倒是说的很是起劲,却见那躺在地上右手已经废了的黑衣人此刻却是痛的脸色铁青,一旁的另外一名黑衣人在为其封住了几处要穴之后,手掌才停止了流血,痛苦也稍稍减轻了几分。 “老大!还跟他费什么话!老三现在身受重伤,我们现在动手杀出去吧!” 在替躺在地上的老三点了几处要穴之后,另一名黑衣人便立即站起身来,欲要与正尧等人动手。 “算了老二,你我的身手,本就敌他不过,现在再加上一个会使用飞针的妙手小医仙,还有一个擅长轻功软件的柳彦,我们必败无疑!罢了,任务失败,我们也回不去了!” 说着,黑衣人老大的眼中却是显露出了一丝幽怨的气息,不禁让周围的气息也为之感到一阵冰凉,那种无奈,那种无助的感觉,不断地蔓延开来,侵蚀人心。 “老大……” 老二有些不甘心,不过老大的话他也从来都不敢违背,而且老大所说的话,他也深信不疑。他连老大都打不过,可想而知,他又怎么会是正尧的对手?别忘了,正尧简单的一根银针就让他们的老三痛叫不止,这等身手又岂是他能够敌对的? “老二,别说了!李正尧!虽然我不可以告诉你我的主公是谁,我的身份是谁,但是我见你为人正直仗义,也不乏一个英雄,我现下只有一句忠告,望你能够认真听取。” 一把喝住老二之后,那黑衣人便两眼严肃的对着正尧说道。 或许这黑衣人还真的把正尧当做了知己良朋,因而到了这个份上,竟然还要对其进行一番忠告。 “请说!” 正尧淡淡的回道,虽然看似无意,但是不难看出,正尧其实对此刻的黑衣人也很信任。 “主公他虽然野心大,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真正的想要至你于死地!就算以后他想要对付你,他也不会使用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你,因为在主公看来,你的确是一个人才!但是,有些人却是披着羊皮的狼,越是表面正义凛然的人,其实越是别有用心,希望你能够好好记住我的这番话!李正尧,保重!噗——” 那黑衣人严肃认真的说完一番忠告之后,突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旋即“呃”了一声,顺势一个倒地,两眼大睁,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仔细一看,已然停止了呼吸,悄然死去! 再见其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的把头,鲜血如同洪水一般从心口翻滚而出,瞬间便染红了心口处的黑色衣衫。 “大哥——” 老二大叫一声,从未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就这么说死就死!当年可是约定好了的不求同年同于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如今大哥死了,那么自己…… “大哥!你不会孤单的,我来陪你!” “噗——” 如出一辙,一把白森森的足足有五寸之长的匕首猛然插进了胸膛,那老头同样的喷出一口鲜血,未过三秒钟,整个人便顺势倒在了老大的身边,双目大张,死的何其壮烈! “大哥二哥!等我!” “噗——” 又是一道匕首插进胸膛渗出鲜血的声音响起,那老三努力的爬到了老大老二的身边,然后奋然用力的一把将二人给紧紧抱住,旋即把头一偏,再没了声息。 静,死一般的静,整个卧房之中除了阵阵急促的呼吸之外,便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道道血腥气息,让人不禁一阵屏住了呼吸。 第六十八章 又有贼人入罗网 三名黑衣人就这么相继死去,却是让正尧等人不禁为之一颤。 实在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如此的有情有义,为了兄弟之情,竟然不惜自杀选择共赴黄泉! 武侠小说正尧可是没有少看过,那些经典的可是看了又看回味无穷。那些满口念叨着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又有多少做到了这么一点呢?就是为人称道的奉为经典之中的经典的 《天龙八部》 ,又有谁见到萧峰死了段誉和虚竹都跟着去死了? 没有,绝对没有! 但是正尧却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为了兄弟,甘愿牺牲生命的,绝不是口中说说而已! 他们傻吗?不,他们不傻!他们只是追求的与一般人追求的不同吧! 或许有人可以说是因为他们没有顾忌,他们没有负担,说死就死很容易。 但是又有谁去亲自尝试一下死的滋味?死了如果可以一了百了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要不惜一切的去选择追寻所谓的长生不老呢? 其实死,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看到这一幕,正尧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人的勇气确实值得别人钦佩,正尧自问,若是有一天要自己与柳彦一起死。他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毕竟他还有宁安,还有将来的宝宝。 “少……少爷!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我自知罪不可赦,但是在我死之前,我还是希望少爷能够帮忙将我的儿子救出来,虽然他的确可恨,一天到晚只知道赌博,但是他终究是我的儿子,我不想看着他死,少爷。求你了,求你了……” 李安说着整个人便立即跪了下来,对着正尧又是恳求,又是磕头的。 他固然是死不足惜。但是他的儿子现在还在那帮人的手里,他不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去死,否则他的家就此绝种了。 “你先起来!”正尧面无表情的对着李安说道,顿了顿,长舒了一口气,又道:“我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三个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们,是他们自己觉得任务失败,无法回去与他们的主公交代才选择自刎的!安叔。你好歹也在我们李家当了一辈子的管家了,你的苦衷难道我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你会与这帮人勾结吗?” 正尧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分得清是非,懂得起对错。 李安固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通过方才那名黑衣人对自己所说的话,正尧也有理由相信,李乘风不是他们所杀,而李府的大火也不是他们所放的。 不为别的,只为那黑衣人在临死之前也对自己说的那一番忠告。 他的主公不会如此对付自己。他的主公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自己,就冲着这一点,正尧可以肯定,还有一帮人潜伏在暗处,而这一系列的事情。很有可能都是在暗地里的这一帮人所为,也正是追杀过自己的这么一帮人。 “少爷——” 闻听着正尧所言。李安已然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曾想到,自己犯下如此的大错,正尧竟然还能够明白自己有苦衷,这…… 这个时候,什么言语似乎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千恩万谢,都不足以表达此刻李安心中的感激。 他实在不曾想到过,正尧会如此的深明大义,会这般的谅解自己,一种更加厚重的罪恶感不禁油然而生。 “好了安叔,你什么都不要说了,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儿子在青城山的一处山洞之中,明日我便去官府叫人去山中搜寻,势必将你儿子给找出来。” 正尧深深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安如此的爱自己的儿子,又何异于李乘风爱正尧呢? 将心比心,正尧势必不会对李安做出什么,再加上正尧根本就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对于李安所犯的错,正尧应该是不会深究的。 “进去!滚进去!” 就在正尧与李安说完话之际,却见卧房门口又出现了两名黑衣人,而这两名黑衣人更是全身被草绳给捆绑着,虽然是蒙着面,但是眼中却是露出阵阵不忿之意。 正尧见状,眉头不由地一皱,道:“梁兄,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说话的人乃是梁玉,梁玉走在那两名黑衣人的身后,推着那两名黑衣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卧房之中。 “啊——死……死人了!李正尧,你竟然杀人了!” 刚刚走进卧房,便赫然看见地上有几滩血渍,同时还有三名黑衣人躺在血泊之中,显然是有人死了。这时左边的一名黑衣人顿时指着正尧怒斥道,其激动程度不言而喻。 然而这个声音,听起来却是那样的熟悉。 “回驸马,此二人在李府之中鬼鬼祟祟,行迹十分可疑,于是我便将率领众锦衣卫将此二人拿下了下来,现在由驸马发落!”梁玉立即躬身说道。 很明显,这两个人就是之前在三名黑衣人身后另外的那两名黑衣人,而这二人也确实鬼鬼祟祟,不知道来李府寻找什么。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跑到驸马的家里行刺,直接给本公主砍了!” 这个时候,宁安突然从梁玉身后走来,一脸怒气腾腾的说道,秋水眸子更是暴露出一道道噬混的凶光,当真有立即动手砍人的想法。 “啊?!” 眼见宁安大步流星的走到正尧的身前之后,那两名黑衣人一见对方当真是宁安公主,登时吓得两腿发软! 这个无良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霸道蛮横,不讲理,胡作非为惯了的,现在她竟然说要砍自己,这两名黑衣人能不感到害怕,能不感到恐慌吗? “公……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两名黑衣人顿时大喊饶命,连连磕头,恨不得把眼前的地给磕出一个洞来。 “大胆狗贼,方才还敢冤枉驸马杀人,本公主看你们二人就是这三人的同党!来人,给我砍了!” 宁安一说风就来雨,双手一挥,顿时从屋外走进来两名提刀的锦衣卫。 眼前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地上有好几滩血渍,如果说此刻的宁安是故意的在吓唬这二人,这二人根本就不会相信。再加上这个无良公主一直都是以乱来闻名的,他们可不敢冒险。 于是二人纷纷将面纱给取了下来,然后道:“公主,是我,求公主饶命开恩啊!” 然而待两人把面纱摘下,赫然出现的两人不禁令袁海云和周冰等人感到一阵诧异! 关震、张嗣灿? 怎么会是他们?怎么如此凑巧? 正尧见状之后,却是一脸的笑意,道:“果然是你们!今天晚上的人倒是全都来齐了,呵呵。” 见到关震与张嗣灿二人之后,正尧却是不怒反喜,似乎他早就预料到这二人会来此一样,甚至连一点惊讶之状都没有表现出来。 “怎……怎么?你……你知道我们会来?” 张嗣灿一脸不信的问道,他可不认为正尧真的可以聪明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够算到自己今晚会来此,从而设下天罗地网抓自己。 一旁的关震则是冷眼一瞥,看也不看正尧一眼,或许在他看来,正尧不过是因为有宁安公主的撑腰,有锦衣卫在一旁护卫,否则的话,他根本不会有这么的神气得意。 只是正尧从来都不会跟关震这样一般见识,他不服自己就不服自己呗,跟这样的人计较,那无疑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 “你们是不是很意外,我怎么会一点事情也没有?其实很简单,不仅是你们,就是这三位,他们也不曾想到,我们并没有中什么蒙汗药,更加没有昏迷。” 正尧摇摇头,嘴角弯起一道弧线,似乎什么都不能够逃过他的那一双眼睛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 对此,张嗣灿更加讶异起来,之前别人所说的他还不信,民间说的多么的传神,李正尧有多么的了不起,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经过方才两番谈话,言语之中无不透露出正尧的那种如同未卜先知的能力,确实让张嗣灿也不禁为之折服。 “我相信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二人都一直在李府周围打探李府的情况,其目的,就是想要找到你遗失在李府之中的玉扳指对吧?而今番闻听他和这三名黑衣人谈话谈及我们中了蒙汗药昏迷不醒,于是你们便打算趁机进来再次寻找,我可说的有错?” 正尧并没有理会那张嗣灿的惊讶,反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像是那么一回事。 “厉害,厉害!李正尧果然厉害,当是我小瞧于你了!没错,你所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完全正确!” 张嗣灿对正尧所说的也顿然供认不讳,与之前在灌县衙门里面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而闻听了正尧与张嗣灿的谈话之后,所有人也都不禁的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想正尧竟然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这实在是让人惊愕不止。 到底正尧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他想的总是要比别人多? 正尧点了点头,道:“那好,你现在就说说,为什么你的玉扳指会出现在我父亲的遗体上面?到底我父亲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第六十九章 一怒一吓把人诓 经过宁安的一番威吓,张嗣灿与关震二人已然再没了之前的那般狂傲不屑,对于宁安公主的脾气他们还是很了解的,弄不好,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结果正尧再来附和一番,使得张嗣灿对正尧的态度顿时大为转变。原来正尧一早便知道自己与关震会来此,才故意下了一个套,让自己和关震跳进来。一旁的关震虽然没有说话,也很不服正尧,但不得不说,此刻身为阶下囚的他,也只有求饶的份。 基于李乘风手中的玉扳指,最后正尧也问了出来,然而却见那张嗣灿更是吓得面色铁青。 听着正尧的口气,好像是在说自己杀人了,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杀人?怎么可能! 诚然他张嗣灿玩世不恭,终日在街上游荡,有喜欢惹是生非。但是他的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最多就是喊几名打手把谁给教训一顿,当真要他杀人,他还真的不敢。 但是现在宁安公主与正尧都有一种兴师问罪之意,瞪着自己的神情俨然就把自己当做了杀父仇人,这还了得? 见正尧一声呵斥之后,张嗣灿便立即说道:“不不,我……我绝对没有杀你父亲,绝对没有!” 张嗣灿已然乱作一团,慌张的样子,急急忙忙的解释着,哪里还像昔日里那一个仗势欺人的小恶霸? “你若是没有杀我父亲。那为什么你的玉扳指会在我父亲的手里?” 正尧冷眼瞪着张嗣灿。质问道。 “我……我……” “你可别跟我说这一枚刻了‘嗣灿’二字的玉扳指只是一个巧合,并不是你的!张公子,事已至此,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说着正尧立即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枚已经被烧的黑漆漆的玉扳指,旋即便递给了张嗣灿。 既然已经有了张嗣灿的名字,那绝对不会是巧合。张嗣灿如此古怪稀奇的名字如果都只是巧合的话,那么天下间还真的就没有什么不能是巧合了。 正尧可谓是先礼后兵,之前对张嗣灿还算和颜悦色,但是到了此刻,他也不禁把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就别怪本公主不顾情面!” 在看了正尧一眼之后。宁安便很是配合的立即冲着张嗣灿吼道,说着还不禁挽起衣袖,大有发飙之意。 “公主请息怒!我这就说!”面对宁安的厉喝,张嗣灿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便道:“那天下午我和关震二人因为喝了一点酒,在江安桥上遇到了一个女子,一时没能控制的住,就上前与其搭话。而这个时候李乘风和袁凤鸣二人却出来了,结果与我们在桥上争执了一番,最后眼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只能败兴而归。 可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爽,再加上关震与你还有着一些私人恩怨,于是一时气愤之下,决定来李府好好的教训李乘风。结果当晚上来到李府的时候。却发现李府并没有人。四处寻找之后才发现李乘风和袁凤鸣二人在卧房里面下棋。 那时卧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因此我们便肆无忌惮的冲了进去,随后便大打出手。他们当然打不过我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来了几个黑衣人,大呼小叫的将我们给赶了出去。 我们当然很气愤,然而这几个黑衣人却明显武功很高,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无奈离去。当然,我们并不是真的离去。而是去找火折子,准备放火,吓一吓这几个耀武扬威的黑衣人,不过我们并没有想过要烧死人。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关震他笨的在点火的时候还把自己的手给烧了!不过最后还是成功的把火给点着了。也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 然而在我们离开李府的时候,我赫然的发现我手上的这一枚玉扳指竟然不翼而飞了!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后来一想,才感觉应该是在与李乘风发生争执的时候落下了,所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李府周围寻找时机,找回玉扳指,只可惜……” 张嗣灿如实说道,倒是显得很是恳切坦白。只是说着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幽怨的气息。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把整件事老老实实交代出来总好过被人说成是杀人凶手的好!听着那张嗣灿的语气,他却是没有放火杀人的企图,只是想要吓一吓人而已。 “那你们可有注意那几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历?” 正尧追问道,却是没有在意其他的。 “什么来历?这个我们怎么知道?不过看他们一身黑衣打扮,估计跟这几个人是一伙的吧!反正态度很凶,仿佛要吃人一样。” “那你们放火的时候,可有注意屋子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在说话?”正尧再次问道。 “让我想想!” 闻听正尧如此一问,倒是让张嗣灿不禁挠起后脑勺来,似乎他并没有在意当时的情况。 “不用想了,没有,那几个黑衣人一进来就那么的凶,说话也粗声粗气,但是在我们放火的时候,我可以肯定里面没有一点的声音。当时我便怀疑那几个黑衣人肯定在与李乘风他们商量什么秘密事情,所以才会一点声息都没有。” 未等张嗣灿想好,却见一旁的关震瞥眼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顿了一下,旋即又看向关震疑惑地问道:“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你们敢肯定吗?” 关震撇了撇嘴。道:“这点却是不敢肯定。” 关震的这个回答不禁让正尧一阵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放火烧房子,竟然连屋子里有没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还真的是放火烧房子啊! “连里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就要放火,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烧死人了会怎样?”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这两个人看上去还很精明,怎么就会这样的犯糊涂呢? “烧死人?怎么可能,屋子里面的人又不是傻子,着火了难道不知道跑出来吗?我们当真没有想过会烧死人的!李乘风的死,纯属意外,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见到着火了还不跑出来。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张嗣灿开始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对于李乘风的死,他当真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没错!放火我们可以认,但是杀人之罪。李正尧你休想借此公报私仇来冤枉我!就算是死,我关震也绝对不会死在你李正尧的手中!” 关震再次开口说道,突然的豪气上涌,大有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阵仗! 关震是一个小人,没错;关震很招人讨厌,也没错;关震也很贪生怕死,更没有错。但是如果想要冤枉他,想要针对他,他却死活不依。尤其是在面对正尧的时候,有时候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受到正尧的任何施舍可怜。 现在李乘风死了,如果换做是关震,他也会借此将一切都推到正尧身上,公报私仇是很稀松平常的。他也摆明车马,要死也不会死在正尧的手中。 “你们用不着如此激动!”正尧摇了摇头,先后看了张嗣灿与关震二人一眼,随后又道:“我们已经查明,我父亲之死乃是被人用掌打死的,并非被火烧死的,所以我并不会告你们杀人罪!不过你们都承认了在李府放火。那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姑息的!” “什么?你早就知道李乘风的真正死因,方才……方才说的那些其实是在诓我们?” 听到这里,张嗣灿立即反应过来,原来正尧根本就知道了李乘风的真正死因,也并不是被火烧死的。而刚刚他与宁安二人是故意在唱双簧。目的就是想让自己与关震二人就范? 李正尧啊李正尧,怎么无时不刻他都在算计人呢? 张嗣灿心中一阵无力感顿时油然而生。眼前的这个李正尧,自己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算是认栽了! “都是你这个蠢货!被人一吓什么都给抖出来了!” 关震怒骂一声,他自然也明白是正尧故意讹诈了他们一番。只可惜这个不中用的张嗣灿就跟猪一样的笨,一时着急什么都说出来了,原本正尧仅仅凭着一枚扳指想要定他与张嗣灿二人的罪还不那么容易的,现在倒好,有这么多人在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想要抵赖都不行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把这句话放到关震的身上,其实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般的无力与苍白,木已成舟,亲口承认了放火,已然由不得他们不认账了! “好了,不必再说了!你们二人纵火罪已然成立,就劳烦梁统领将此二人暂时关押起来,不日便送回京城,交由刑部发落!” 正尧也懒得与关震张嗣灿二人再多说什么,现在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张嗣灿关震二人杀人是假,放火为真。至于李乘风的真正死因,应该是在放火之前,第一批黑衣人来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 只不过之前的那为首的黑衣人却亲口说自己并没有杀李乘风,而这个黑衣人在进李府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见到李乘风呢?可以肯定的是,这三名黑衣人进入李府的时候,张嗣灿二人还并没有开始放火! 如此说,他们应该是第二批进入李府的黑衣人,那么他们到底有没有与第一批黑衣人有过交涉呢? 虽然事情看起来越发的明朗起来,但是摆在正尧面前的问题,似乎却是越来越多了。 第七十章 床头呓语调情处 是时已经快要到亥时时分,月牙弯弯攀上树梢,宁静的夜,寂寥无边。 事情暂时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至少已然把李府大火的事情弄清楚了,正尧也可以稍微的松一口气。 梁玉应正尧的要求,叫了几名锦衣卫过来,将张嗣灿、关震二人纷纷铐上枷锁,然后暂时关押到了李府的柴房之中,待明日天一亮,便送往京城刑部。 其实这些事情本不应该由锦衣卫来处理的,只不过现在正尧的身份还是暗访的钦差,嘉靖也默许了正尧可以一路上随意的办案拿人,不必理会其他官员。 再说这灌县县令如今也都犯了法,正尧不来拿他,谁又能来拿他呢? “好了驸马,现在事情也告了一个段落了,还是让厨房重新做一下饭吧,我想大家都饿了。” 现在的公主可不是一个人,她的肚里还有一个小宝宝,她能够挨饿,肚里的可不能。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原本就已经很饿的她,现在就更加的饿了。 “是大家都饿了,还是你饿了啊?呵呵!” 正尧不禁打趣的说道,随即还不由地伸手往宁安的肚上摸了过去。 “去你的!没个正经的!” 大庭广众之下正尧还来这一套,倒是宁安没有想到的。 其实正尧倒不是想要摸宁安,他只不过是想摸摸那个没有出世的宝宝罢了。只是在一众人看来,却是有那么一点的…… “好啦好啦!走吧!你现在怀有身孕,可比不得从前,要是我们的宝宝有什么问题。我可要唯你是问哦!” 说着,正尧又在宁安那并没有鼓起来的肚上面轻轻地拍了一下。 “李正尧,你去死吧!” “啊——” 一个粉拳打来,正尧完全没有注意到,不偏不倚,径直打在了正尧的下颚处,只听得正尧一声惨叫,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牙齿碰撞的声音。不禁逗得周遭众人一片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正尧还有心思嬉戏不正经,真不知道正尧到底在想什么。 晚饭还是李安安排的,不过这一次却没有蒙汗药。也算是李安良心未泯。 晚饭是在一阵吵闹喧哗之中度过的,或许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宁安才会暴露出她的本性来,那个熟悉的宁安公主,那个叽叽喳喳。闹腾不休的刁蛮公主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使得这一顿晚饭吃的倒是颇有味道。 不过晚饭倒是吃的很久,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也应该快要破了正尧有史以来的最慢记录了。 由于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家也都累了,因而吃过晚饭之后。并没有继续留下来闲话家常聊天谈心什么的,而是各自回卧房。准备睡觉。 正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宁安,不多时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在将宁安放到床沿之后,正尧便出了卧房门,这一举却是让宁安感到样很纳闷。 然而片刻之后,却见正尧赫然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 木盆里面装了些许热水,还有一张巾帕,不消多说,此举已然很明显,正尧这是要为宁安洗脸,甚至是洗脚。 果然,就在宁安还在发愣的时候,只见正尧已经把那冒着热气的巾帕拧干,缓缓地走向了床头,随即一副小心翼翼的样,为宁安擦起脸来。 完后,正尧又将床脚的另一个黒木盆放到了宁安的脚下,将刚刚洗过脸的水往里面倒了去。 放下木盆,正尧便立即弯腰下蹲,直接把手伸进了黒木盆里面,认认真真的为宁安擦起了脚。 看到这一幕,宁安整个人却是怔住了,完完全全的被正尧的此举给弄得有些难以呼吸起来。 正尧现在正在为她洗脚,而且还是用手为她搓脚! 一个男人,愿意屈身为一个女人洗脚,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驸马,你真好。” 此刻的宁安已然找不到话语来表达心中的感动,虽说夫妻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芥蒂,但是试问,又有多少的夫妻愿意为自己的另一半洗脸洗脚呢? “傻瓜!老公当然要对老婆好啦,不然的话,娶老婆来做什么呢?”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心里却是有一阵暖流在流淌,甚是舒畅。 在正尧的记忆之中,似乎宁安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好之类的话,尤其是在单独相处的时候,这种半肉麻的话似乎总是那样的难以启齿,说出来背皮发麻。 “老公?老婆?” 宁安眯着眼睛,似乎不太明白正尧所指何意。 也对,在宁安的字典里面,也就只有,相公,娘,夫君,夫人这些之类的词汇,老公老婆这样的字眼,别说她,就是任何的一个大明人,估计也都没有听过。 这也是正尧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罢了。 “呵呵,没什么,这是他们葡萄牙人说的话,我觉得这么叫起来要好听一点,所以就跟着学了这么几句。” 正尧尴尬一笑,未免越说越说不清楚,索性就将此推到葡萄牙人身上,他也相信,宁安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当真跑到葡萄牙去问人。 不然怎样?正尧去解释这是咱们现代人的称呼?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保证宁安会认为正尧在讲故事骗她,这等荒诞离奇的事情,她要是信了,那才是奇了怪了。 “哦。”宁安轻哦了一声,也不作怀疑。顿了片刻之后,突然把语气放的有些严肃起来,道:“驸马,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看着埋头为自己洗脚的正尧,宁安此刻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什么事,问吧!” 正尧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宁安的神情,依旧埋着头,替宁安洗着脚背。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我不是被人给掳走,你会不会与颖儿姐姐成亲?” 莫名的。宁安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然而这一句话问的确实有些让人难以回答,饶是正尧,他也不知道这个如果会怎样。 正尧不是和尚,不是太监。更加不是那些所谓的六根清净之人。朱禄颖也好,宁安也罢,其实都对自己很好,而且在自己的心里面,他们二人都占据着一定的位置。只不过。在正尧思量了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发现,原来他是爱宁安多一点。 但是,如果当初。正如宁安所说的那样,宁安与正尧之间始终不将那一层窗户纸捅破的话。或许正尧真的会与朱禄颖成亲。而如此一来的话,也就不再有御前驸马。或许是御前郡马了! 当然,如果却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已然不能够改变。 在闻听宁安所问之后,正尧却是愣了许久,最后回过神来,微微用力一拍宁安那雪白的脚背,道:“你这傻瓜,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总喜欢去幻想一些不切实际,而且还让自己很烦恼的事情,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庸人自扰吧! “什么嘛!你和颖儿姐姐在京城的时候经常出双入对的,谁都看得出来你们很般配啦!” 宁安撅着嘴,忿忿地说道。 “是吗?” 听到这里,正尧却是不再为宁安洗脚了。 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挽起衣袖。一副坏笑的看着宁安,大有做坏事之嫌疑。 “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正尧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宁安莫名的从心中产生一种恐惧之感出来,正尧的招式她可是见识了不少,这个变态又想怎样呢? “我想干什么?嘿嘿,你说呢?” 说着,正尧一把扑到宁安身上,直接将宁安按倒在床上。 随后,正尧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坏笑道:“你不是说我和颖儿很般配吗?你倒是说说我们和她哪里般配了?” 将宁安按倒在床上,正尧两眼看着宁安,深邃的黑眸之中更是流露出阵阵淫邪的气息。 “不是吗?那次在法华寺的时候,我还亲眼看着你们二人手牵着手,很亲密的样呢!” 宁安继续嘟着嘴,望着正尧那一双深邃的黑眸,她那秋水眸里面却是隐隐泛出丝丝晶莹的光芒。 “亲密?牵手就算是亲密了吗?” 正尧嘴角的坏笑依旧还在,与此同时双手不禁下意识的仅仅将宁安的双手给扣住,两眼更是动也不动的看着宁安,那种淫邪的气息更是越发浓烈起来。 宁安望着正尧道:“都已经手牵手了,那还不是吗?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不过你这个色鬼又哪里知道这些,也不知道牵过多少女的手!” 说着,眼神之中瞬间便多处了一丝埋怨之意一丝浅浅的醋意。 看着眼前嘟着嘴,脸上还有一对小酒窝的可爱公主,正尧的心中就是一阵激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然,更多的还是…… “是啊是啊,我就是色鬼,怎么样,我不仅牵手,我还要……” “你还想怎样?李正尧我可告诉你,你……唔——” 未等宁安把话说完,正尧立即埋头凑下去,火热的红唇直接贴在了宁安那如殷桃般的小口上面,使得宁安已然说不出话来。 “唔唔唔” 宁安想要反抗,但是正尧的力道实在太大,因而任由她如何的挣扎,终究无济于事! “嘶——” “流氓!臭流氓,死流氓!” 但当正尧把嘴移开之后,宁安立即一脸羞怒的骂道。 “呵呵,老公亲老婆也叫流氓?那我们那个算不算我强奸你呢?” “你……” 宁安的脸此刻就如同那熟透了的苹果,红的仿佛火在烧一样。 “嘿嘿,你就认命了吧!今天晚上,休想逃脱我的五指山!” 第七十一章 酒庄半斤女儿红 所谓的久别胜新婚,而正尧与宁安也根本就是新婚燕尔,因而这一夜也注定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 长达三个月之久的相思之苦,到底是梅开二度还是一夜七次,那就要看二人的真本事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第二日已经日上三竿之时,当暖洋洋的太阳已经从窗户照射到床头上来的时候,正尧与宁安二人才软绵绵的醒转过来。而二人则是一身赤裸,一丝不挂。 当然,最为要命的是,他们的房门竟然还是开着的! 好在丫鬟很识趣,见状之后并没有进入房间,反而是顺手把门给拉了上。 正尧与宁安二人则是一脸的尴尬,在床上傻笑一阵之后,才穿好衣服,下了床。 练过武功的就是练过武功的,昨天晚上正尧到底来了多少次,虽然并没有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正尧一定是弹无虚发。但是如今待正尧走下床之后,却见他依旧神采奕奕,走起路来,步履沉稳,跟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让正尧也叹服,这 《飞云八式》 就是厉害! 洗漱完毕之后,正尧便小心翼翼的牵着宁安的小手,然后往屋外走去,准备去吃早餐。 吃过早餐,正尧决定去吴老酒庄看看,到底那一坛半斤重的女儿红到底是什么的。 至于梁玉。则是应了正尧的要求,将关震张嗣灿二人从柴房之中拖了出来,即时上路,往京城而去。 庙街的吴老酒庄距离位于江安桥畔的李府其实并不算远。也就五里路程左右,走路的话,也就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能够达到。 因此,正尧依旧牵着宁安,身旁有柳彦、袁海云、周冰、曼儿、杏儿等人,走在大街上,倒是显得很轻松惬意。 一路有说有笑,左顾右盼。悠然自得,逍遥自在。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便来到了吴老酒庄。 “酒”。 一个大大的楔形体“酒”字在门口立着,倒是分外的醒目。 走到酒庄门口。正尧终于松开了牵着宁安的手,然后缓缓地迈步往酒庄的大门走去。 “几位客官,里面请!” 在这个世界上,店小二永远都是最热情的。只见正尧刚刚迈出一步,还没有放下那将要踏入酒庄的右脚。一个蓝衫小个青年立即走上前来,恭迎道。 对此,正尧只得浅浅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之后,便走了进去。 身旁的宁安袁海云柳彦等人也跟着点了点头。已然跟着正尧,走进了酒庄。 酒庄不同于酒楼。虽然这里白天还是可以喝酒,但是这里主要还是搞那种批发生意的。就是说,在这里一代,或者是更远的乃至是成都府的一些大酒楼大客栈之类的,需要酒的话,大多数都是从这里进货的。 俨然这里就是一个生产酒的酒窖。 只不过这家酒庄不仅搞批发,还搞零售,白天要到此来喝酒,他们也会打开门表示欢迎。 “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呢?” 迎着正尧等人走进了酒庄之后,店小二便再次热情的开口询问道。 “咳咳,是这样的,我有事想要找一下你们的掌柜,不知道你们掌柜可在?” 一走进酒庄,正尧便四下的打量了一番,但是却并没有见着有一个像是掌柜的,大厅之中,除了几个喝酒的人和几名负责掺茶倒酒的小二之外,其余的全是大大小小的酒坛子酒罐子,再没有其他的人。 “哦,你找我们掌柜啊!他去东街送货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要不几位客官再次先品尝一下本店的一些名酒,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等掌柜回来,岂不很好?”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根本就不是什么外国人,分明就是眼前这一类的店小二!凡是有店小二的地方,他们都会极力的让顾客掏钱,同时,顾客还会很满意。 正尧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来到大明,自己大大小小也住了不下十个客栈,几乎每一个客栈里面的店小二都是机灵的很,把客人服侍的舒舒服服,一点不吝啬付钱之余,还不忘打赏一番。 “呵呵,小二哥倒是会做生意,看来年底你们老板不知道要给你分多少红利了!好,那我们就坐下来等吧!” 正尧倒是显得很豪气,脆铮铮的答应了小二的要求,就近往身边的方桌走去,至于宁安袁海云柳彦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好咧!马上就来!” 那蓝衫店小二一脸的兴奋,大声吆喝了一声之后,便径直往后堂走去。 不过在古代吃饭什么的倒是很方便,走进酒楼客栈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客人去为选择什么菜来烦恼。只需要一句好酒好菜,那店小二便自会安排,而且安排出来,一般都会令客人满意。 在正尧等人坐下没多久,却见那店小二便从内堂之中走了出来,同时肩膀上还拖着一个案板,上面足足有七道菜,另外还有两壶酒。 菜式看起来很新鲜,很新奇,一看便知道是色香味俱全的;至于酒,两个酒壶倒是显得很是精致特别,红白相间,上圆下方,说是工艺品,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正尧却是知道,这酒,应该就是绍兴著名的“花雕酒”,女儿红。 “来啦!七道小菜,两瓶极品花雕女儿红,几位贵客慢慢用!” 店小二一脸笑意的将手中的案板放下,随即用手指着桌子上的菜和酒说道。 “呵呵。小二哥啊小二哥,你还真够狠的!这一桌酒菜,少说也要二两银子吧!” 看着眼前的一桌酒菜,正尧不禁抿嘴一笑。然后饶有兴趣的对着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一听正尧这么一说,不禁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的道:“这……这个……” “哈哈!逗你玩的啦!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小二哥你的!你今天遇到了我们,算是运气好,要是遇到了别人,要是不吃的话,你不就亏大了么?” 正尧笑言道,言语之中不乏玩笑之意。 “呵呵。这位客官说笑了,什么样的人,小二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像你们这等身份的人。几两银子又能够算得了什么呢?” 店小二笑道,对于他这种见惯了场面的人来说,什么样的人,什么身份的人,通过他的那一双慧眼。怎么也得看出个七八分来。 因此,他第一眼见到正尧等人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正尧等人身份非比寻常。不说别的,就是他们那一身衣衫。明显的要比一般大户人家都好好上不少! “看来这天下间的百晓生,当真非店小二莫属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正尧感叹一番。顿时引得众人也跟着一笑,甚至连那蓝衫店小二。也都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什么事如此高兴啊?!” 就在正尧等人发笑之余,却听从酒庄的门口传来了一道略显浑厚沧桑的声音,与此同时,迎面走来一个衣衫相对光鲜的青衫中年男子。 却见青衫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的笑容,额头上还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痣,整个人倒是精神十足。 “吴掌柜,您回来啦!对了,这位公子说有事要找您呢!” 见青衫中年男子踏进门来,那蓝衫店小二立即迎上去,恭敬的说道,同时还不忘把手指指向正尧,示意正尧正在找他。 这个青衫中年男子正是这家酒庄的掌柜兼老板,吴敬德。 所谓的吴老酒庄,其实是他爷爷开办的。当时他爷爷也就四十来岁,自称吴老,那也确实有些过了一点,不过这倒也无伤大雅。 “你就是吴掌柜吴老板吧!在下李和,住在江安桥畔,今番来此,是应家父的嘱咐来取东西的!” 见吴敬德走来过,同时看向了自己,正尧立即起身,双手抱拳对着那吴敬德说道。 李和? 这个名字虽然在外面不怎么响亮,但是在这蜀中一带,又有谁不知道呢? 李和不就是李正尧吗?不就是那个御前驸马李正尧吗? 闻听此言,那吴敬德立即上前躬身道:“小人不知驸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驸马爷恕罪!” 别说是驸马,就是皇宫里面跑出来一个宫女,这些平明百姓也只有恭恭敬敬的份。皇宫里的狗都要高人一等的,眼前的可是驸马,皇帝的女婿,公主的丈夫,普通的老百姓自然要毕恭毕敬了! 一旁众人一听,顿时也不在喝酒吃菜了,立即也都躬着身子,如出一辙的与正尧行起礼来。 其实正尧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自己并不想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只想静静地把东西取走,然后回李府。只是现在事已至此,已然避无可避。 于是正尧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道:“快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本驸马今番来此只为了取我父亲留在这里的那坛半斤重的女儿红,不知道吴掌柜可曾记得有此事?” “什么?一坛半斤重的女儿红?” 听到正尧这么说,那吴敬德顿时一脸的诧异,似乎听错了一般,不禁把耳朵给竖了起来。 “怎么?难道有问题吗?” 看着吴敬德如此的表情,正尧也不由地疑惑起来。 难道真的没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明明李乘风就是这么给自己交代的才对啊,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尧不由地开始一阵慌乱起来,如果没有那一坛半斤的女儿红,那么小木匣子又当如何开启呢? “敢问驸马爷,是令尊亲口对你说的是一坛半斤重的女儿红吗?驸马爷能够确定吗?” 吴敬德再次问道,只不过这一次眼中的眼神却是显得异常的严肃认真。 如此正尧就更加不明白了,这吴敬德到底在搞什么鬼呢? 不过想归想,但是正尧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对,我确定,是那一坛半斤重的女儿红!” “不可能!”这时吴敬德一旁的店小二却是开口了,以一副很肯定的口吻说道:“绝对不可能的!我们酒庄的酒瓶酒坛根本就没有半斤的!最少都是一斤重的!至于小的都是五两,三两,然后就是一两的杯子,根本不存在半斤之说!” 店小二的语气极为的肯定,并非他想要打击正尧,而是他说的确确实实是如此! “真的?” 正尧有些不敢相信,一脸疑惑地看向那吴敬德,然后满是期待地问道。 吴敬德点点头,道:“对,他说得没错!的确是没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令尊既然如此的肯定,那么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原本已经很失望的正尧,突然听到吴敬德如此说,顿时又来了精神,立即追问道,脸上更是显露出一丝兴奋之意! “嗯,驸马爷请跟我来!” 说完,吴敬德给正尧打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径直往内堂走了过去。 正尧见状,回头对宁安与柳彦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此等他。随即便转过头,紧跟着那吴敬德的脚步,往内堂而去。 第七十二章 地窖空坛杂粮酒 跟着吴敬德的脚步,很快便走进了内堂。 武技却是没有没有说什么,径直穿出走廊,将正尧给带到了酒庄的内院之中。 与其说是酒庄的内院,倒不如说是一个酒厂。 只见刚刚一走进内院,一股熏逼的醪糟气味便迎面扑来,而越往里面走去,味道越发浓烈。周围的工人们此刻却是忙的不亦乐乎,抬酒的抬酒,生火的生火,各司其职,倒也像是一个有规模的作坊。而内院的四周角落里面,自然是堆满了各种已经被用来酿过酒的五谷杂粮,不过确实一阵一阵的恶臭散发出来,让人难以呼吸。 看着眼神有些怪异的正尧,吴敬德却是浅浅一笑,再给正尧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里面请之后,便大步迈进了酒庄的仓库。 正尧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径直跟了上去。 对于正尧来说,现在他所好奇的自然是这个吴敬德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给自己看什么,一会儿又说李乘风没有交代过什么半斤女儿红的事情,一会儿又说或许他明白,饶是正尧够聪明够机智,还是有些茫然。 酒庄仓库,也可以叫做酒窖,是专门堆放成品酒的地方。也是酒庄最为重要的地方。可以说各种各样的美酒。远近驰名的好酒都存放在这里了,说不定这里还有上百年的极品琼浆玉液! 闻着酒香,跟着吴敬德,一直走到了地下室的地窖之中,而这时,吴敬德才终于肯说话了。 “驸马爷,我想令尊所说的东西应该是在这里,不过却不是什么半斤女儿红。” 吴敬德一脸认真的说道,并非开玩笑。 “不是那一坛半斤的女儿红,那是什么?” 其实之前在蜀中的时候。正尧很少听闻李乘风会喝酒,自然而然的,李乘风也绝少与这酒庄打交道才对。可是听着吴敬德的语气,似乎李乘风还真的在这里放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李乘风放在这么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到的酒庄之中呢?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样东西一定很珍贵。也因为这东西的珍贵,李乘风才会做的如此的小心翼翼掩人耳目,却是让正尧也不禁佩服起李乘风的细心。 “的确不是女儿红,而是一坛有三斤多重的‘杂粮酒’!” “杂粮酒?” 这点正尧倒是知道的,所谓的杂粮酒,其实就是五粮液的前身。 在宋朝时期,宜宾绅士姚氏家族私坊酿制,采用大豆、大米、高粱、糯米、荞子五种粮食进行酿酒,不想品尝起来。水谷清华,香气幽雅,醇厚谐调,绵甜爽净,回味悠长,风格典雅独特,酒体丰满完美,自古浓香独秀,风华绝世,不可易地仿制。诚为天工开物,琼浆玉液,国色天香。 后来在明朝时期,宜宾人陈氏继承了姚氏产业,总结出陈氏秘方。继续酿造此酒,后来此酒有两名。人雅士称之为“姚子雪曲”,下层人民都叫“杂粮酒”,这就是而今五粮液的直接前身。 虽说是五谷杂粮,但是酿造出来的酒,却是香醇气爽,令多少爱酒人士不知醉生梦死多少回。 “没错,早在半年前,令尊突然有一天来到我这酒庄,说要一坛杂粮酒。结果当我为他挑好,他抱起酒坛子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又转身回来了,最后还叫我帮忙把这那一坛杂粮酒给看好,他说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取。既然他有这么个要求,我自然也就答应了,而且当时我也觉得这杂粮酒就是要多放一段时间再喝,才有味道。于是我便与令尊一道,将那一坛杂粮酒放进了这间地窖里面。只是我想不通,明明是杂粮酒,缘何你父亲交代你说的是女儿红呢?” 吴敬德将事情的始末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也使得正尧对其中的原委有了大致的了解。只不过,正尧却是没有吴敬德那般的奇怪,或者说正尧并没有将疑惑表现出来。 或许正尧认为,李乘风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吧。 旋即正尧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父亲年纪大了,估计有时候记性不好,弄错了也不一定。杂粮酒是吧?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嗯,就在第三个储存柜里面,走吧。” 说着,吴敬德便径直往左走了三步,然后便蹲下,打开了储物柜的门,只见赫然有一个黑色的大酒坛子在里面。 正尧见状,立即上前,然后伸手将酒坛捧在了手中。 “咦?” “怎么了驸马?” 当正尧捧起酒坛准备用力将其抱起来之时,却见正尧怔了一下,一旁的吴敬德却是不由地疑惑问道。 从正尧的表情之中,应该能够看出什么来,故而吴敬德才会有此反应。 “酒坛里面是空的!根本就没有酒!” “怎么可能!不不不,这酒坛可是一直在这里原封不动的放着,根本就没有人碰过,驸马请看,这封口还是完好无损的!” 闻听这么一说,那吴敬德顿时有些急了。 人家托放在这里的酒,到了此刻竟然不翼而飞了,三斤重的酒,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空坛子,如果不是监守自盗,那还是什么?而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还会在这里存放酒,谁还会来这里喝酒? 不过正尧当然也相信这吴敬德应该不是那种监守自盗之人。毕竟人家开了这么大一个酒庄。犯不着为了那一点酒而做手脚。 正尧摇摇头道:“吴老板勿需着急,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这里是地窖,酒应该不会蒸发掉吧?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会不会这酒坛放进来的时候,已经就是一个空坛子了呢?” 吴敬德着急着他自己的,正尧却有他个人的想法。既然李乘风拐了那么多的弯让自己来这吴老酒庄拿东西,那么这样东西断然也不会是酒。所以,正尧便怀疑,其实当时李乘风放进来的根本就可能是一个空坛子!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没有放酒,但是可能放了其他东西的空坛子! 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会解释的通为什么坛子里面是空的。 “这个……” 听正尧这么说。那吴敬德却是踟蹰起来。 “你好好想想,当时是谁将这个酒坛子放进去的,或者都有谁接触过这个酒坛子?” 正尧继续提示的问道,这一点确实是很重要的。 吴敬德一听,顿时便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道:“好像……好像当时令尊折返而来之后,就只有令尊一个人碰过酒坛,就是放进这里,也是我替令尊选好地方之后。他亲自放进去的。当时我还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嗜酒之人,不愿意别人去碰他的酒坛呢,现在想来,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 “嗯!现在听吴老板说来,看来这个酒坛子一开始就是一个空的。也好,那我就把这个酒坛子带走了!” 简单的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正尧也肯定了李乘风交代给自己的东西应该就是在眼前这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里面。至于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是不是开启那小木匣子的关键,这还有待考证。 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是应该将酒坛子带走。拿回李府好好研究了! 当然,如果就这么贸贸然的拿着一个空坛子出去,想来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之前也说了是女儿红的,现在又变成了装杂粮酒的空坛子。一般人看见,那也没什么。但是就怕那些暗地里一直在留意正尧等人意向的那一帮人。 要知道,为了玉笔,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现在正尧可能就是玉笔唯一的线索,他们又其能够放过? 为了不想引人注目,正尧顿了片刻之后,便笑着看向吴敬德,又道:“吴老板,贵庄好酒肯定不少吧!” 脸上那自然和谐的笑容完全将正尧内心的那种混乱紧张抑制的根本看不出来,这使得那吴敬德见到正尧如此的面带微笑,自然而然的以为正尧此刻是很兴奋的。 而又闻正尧在问自己的酒庄里面有不少好酒,这不禁也让吴敬德感到一阵兴奋,于是笑道:“那是那是!不是小人吹牛,我这吴老酒庄的酒可是远近驰名的,就整个成都府,相信也少有人能够与我这吴老酒庄媲美!论酒的品种,酒的质量,整个灌县,吴老酒庄当属第一!” 说着,吴敬德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不过吴敬德可不是吹牛说大话,他的这家吴老酒庄还确实就是这样的。 “嗯,那好!那本驸马倒要好好的选一些好酒,他日回宫之时也好送给那些达官贵人乃至皇上品尝一番。说不定届时你这吴老酒庄的酒会更加的威名远播了!哈哈!” 正尧抿着嘴笑说道,当然,他这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掩人耳目的做法罢了,之时吴敬德自然不知道,他也不想去知道这些缘由。 “承蒙驸马爷如此厚爱!那驸马爷看中了什么酒,随便拿便是,小人自然荣幸之至!” 说的是废话,驸马看上了你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要钱?更别说这个驸马还想帮忙为他做免费的广告宣传,这是很多人做梦都求不来的! “呵呵,那好,那本驸马就不客气了!”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那驸马请随我来!” 一边说一边笑,正尧抱起大酒坛子,便往地窖深处存放美酒的地方走去,当然,那吴敬德也是一脸的兴奋。 第七十三章 玉笔一支信一封 与吴敬德在酒窖里面查看了一番,最后正尧点名要了几种好酒,便笑呵呵的走出了酒窖,回到了酒庄大厅。 看着正尧一脸的笑意,不仅怀里抱着一坛酒,身后的几名伙计更是又搬又抬拿了好几箱,这情形,感觉就像是开酒楼的在进货一样,看的一盘不过的宁安袁海云等人一阵傻眼。 正尧自然明白这几人的想法,于是笑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对,没错,这些酒全都是我父亲之前在折哦里留下来的,现在我只是来搬回去罢了。吴掌柜,至于钱方面,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来!” “不敢不敢,驸马爷要喝这里的酒,岂能要钱之理?” 听到正尧说要给钱,吴敬德倒是显得有些惊诧起来。 敢问驸马要钱,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胆子。 “要的要的!你也是做生意,虽然我父亲放在你这里的酒虽然是半年之前的事了,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给钱的,你打开门做生意,本驸马要是不给钱的话,那本驸马岂不是成了土匪了么?” 说完,正尧还不忘给吴敬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迎合自己。 “对!本公主与驸马从不赖账,掌柜你就不用推辞了。” 宁安这次也拿出了公主的架子,硬要吴掌柜收钱似的。 “好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走吧!” 正尧也不想在这里多做耽搁。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回去看看这个酒坛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柳彦袁海云等人跟着正尧到这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不过听着正尧的语气,似乎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话想说,于是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嗯,那就恭送公主驸马以及诸位大人了!” 说着,吴敬德还不忘恭敬地将正尧等人送到路上,待正尧等人离去之后,才转身回酒庄。 一人扛着一个酒瓶,或大或小。倒是显得挺新鲜的,引来了许多路人的眼光。只不过正尧等人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一脸悠闲的往李府而回。 不到一刻钟时间,众人再次回到了李府。 正尧将所拿的酒逐一分给了柳彦。袁海云,周冰等人,然后借着有些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一下,便拉着宁安往卧房而去。至于柳彦袁海云周冰等人,则是在李府园子里面。该干嘛干嘛,不知道干嘛的,也学着正尧二人,回房休息去。 回到房中。首先迫不及待将酒坛抢过来的是宁安,只见宁安抢过酒坛之后。顿然发现那酒坛竟然是空的,于是立即对着正尧疑惑地说道:“怎么。这……这怎么是空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宁安自然知晓正尧去吴老酒庄的目的,女儿红没有找到也就算了,拿了一瓶杂粮酒回来,却是一个空坛子,这如何不让宁安觉得奇怪? “别激动,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说不定父亲故意把我们想要的东西放进这空坛子里面了呢?” 虽然正尧不敢太肯定,但是种种迹象也都表明,李乘风这般负责的绕来绕去,想来这酒坛子里面的东西很不一般,说不定还真的就是正尧与宁安昨天晚上商讨出来的那样。 “那……那赶紧打开来看看?” 宁安一向都是这般的一说风就来雨,那急躁的性子一直都没有变过。 “嗯!” 正尧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旋即将酒坛放在了卧房之中的小方桌上面,然后用手轻轻地将酒坛上面的封条给拆了开来。 片刻之后,酒坛的封条便全部扯掉,将酒坛的口给露了出来。 正尧与宁安二人缓缓地把头往酒坛靠拢,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酒坛口中,顺势往下一看。 “咦?这……” 宁安的反应最快,立即把手伸了进去,在一番乱摸之后,宁安感到手中有一阵冰凉的感觉,顺势将手拿出来之后,只见她的手中赫然有一支毛笔! 对,没错,就是毛笔,只不过这一只毛笔通体呈墨绿色,而且一看其材质,就知道应该是上好的和田玉! 和田玉所铸的毛笔?那不就是…… “玉笔!” 正尧与宁安二人同时惊叫一声,俨然诧异的很! 和田玉所铸的毛笔,自然就是所谓的玉笔,那这一只玉笔会否就是那一群人紧追着正尧想要得到的那一支玉笔呢? “就是这一支玉笔?”宁安不由地摇了摇头,一副不屑的口吻道:“也没有看出这玉笔有多好的,这玉笔能够有什么作用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争夺?” “如果没错的话,这一支玉笔就关系着所谓的建密宝!也正因为建密宝,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对我们李家虎视眈眈!” 不置可否,所有一切,包括李乘风的死,正尧之前被人暗中追杀,其实都与建密宝有关,原因很简单,他们李家是李景隆的后人,而李景隆是建时期的大将军,与朱允炆最为密切,甚至这个建密宝就是李景隆一手安排的。 终究是一个宝藏,终究会有很多人眼红,很多人觊觎。 因此,打打杀杀,你死我活,再正常不过。 “可是到底这建密宝在何处呢?要怎样才能开启这一处宝藏呢?这个玉笔又有什么用?似乎这些我们都不知道,现在空有玉笔也于事无补啊!” 宁安可不是干着急,她说的确实是事实。现在虽然知道了很多人在打这个玉笔的主意,而且目的就是建密宝。但是现在根本就连建密宝在哪里,玉笔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这就好比一个根本就不懂武功的人,突然之间得到一本绝世武功秘籍,叫他照着修炼,他能够看得明白,能够修炼得了吗? “说的也是,就目前而言,我们所掌握的消息确实少了许多。不过之前我听靖王爷跟我提过有关建密宝的事情,相信王爷他还知道一些,当时的那一幅图卷估计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建密宝的地图,只要将这支御笔交给靖王,相信一切答案应该很快会明了。” 说到这里,正尧不由地想起了当日在法华寺的场景,当时靖王跟自己说了一些有关建密宝的事情,这也是正尧第一次接触这种相关的。 然而从言语之中,不难听出靖王对这个建密宝也很关心在意,相信他也有过研究。因此,正尧决定将玉笔交给靖王看看。 “嗯,王叔算是咱们大明朝皇室之中最见多识广的人了,相信他一定能够解决这些难题,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够趁势将杀害公公和背后想要对你不利的那一帮人给揪出来!” 宁安点点头,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宁安信服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正尧,柳彦几人之外,恐怕也就只有靖王了。 “嗯,王爷为国为民,一生奔波劳累,有他在,大明王朝才能够有今时的安稳,不是我说你父皇,你父皇还真的比不过靖王。” 对于正尧而言,心里面最为感激的还是靖王。从一开始,正尧就借着靖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在。中途虽然拒绝了靖王的婚事,但是靖王却没有任何的不满,这种容人之量,确实是世间罕有的。 “好啦!别说这些了,赶紧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方才我感觉还有一样东西。” “那你再伸手进去看看吧!” 正尧点点头,示意宁安继续,对于宁安的争强好胜,正尧自然是明了的,自己肯定是没有第一时间把手伸进去的份了。 “咦?是一封信!” 刚刚把手伸入那口子并不是很大的酒坛里面不久,宁安又将手拿了出来,而定睛一看之后,却赫然发现宁安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一封信,酒坛里面竟然装了一封信,那到底是给谁的呢? 不过宁安手中的信件却是与普通的信件有点不同,只见那信封却是有些大,一尺长宽,比起一般的信封,却是大了一点。 “信?父亲怎么会把信放在这里面呢?难道这信上的内容是父亲想要对我说的话?对我的交代?” 看着宁安手中的大号信封,正尧并没有立即拿过来看,反而是有些一愣,然后一脸诧异的自语说道。 “或许是吧!不过你也不用在这里胡乱瞎猜了,想要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打开来看看不就行了吗?” 宁安也很想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能够让李乘风如此紧张,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放这么一封信而且还不直接告诉正尧,足以见得这里面还是很值得深究的。 或许在李乘风看来,如果正尧想不通或者想不到自己交代的那一句话,那么正尧也就没有可能去看这么一封信了,那么正尧就不会知道信中的内容,说不定这也是李乘风最初的想法。 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一旦知道了,会很难抉择,会烦恼不断的。 正尧点了点头,然后从宁安的手中,将那一封大信件给拿了过来,旋即缓缓地撕了开来。 第七十四章 羊皮纸卷惊人震 正尧与宁安二人此刻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两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已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的信件。 拆开信封,打开一看,其实是一件再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但是对此刻的正尧与宁安而已,却是显得极为的紧张和激动。 信里面到底会提及到什么,信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利的信息,会不会有一些不应该看的东西,会不会有那种看了之后就会惹来更多麻烦的东西? 这些的这些,正尧与宁安二人都不敢妄自揣测,只能在心里面默念着,默念着希望不会有不好的消息。 “嘶——”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正尧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信纸从信封之中取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张羊皮掉落了在了小方桌上面。 看见这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正尧却是不由地把信纸给暂时握住,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将目光移到了羊皮身上。 一旁的宁安亦是如此,一双好奇的眼睛久久地落在羊皮上,一眨不眨,似乎这一张羊皮相对而言,更加的吸引人。 “驸马,你说这一张羊皮上面会是什么?会不会是某种武功秘籍?或者是什么失传了的配方,诸如 《五味十方》 这一类的?” 宁安的好奇心永远都要大于其他人,却见她此刻又开口了,两眼闪烁的光芒,皎洁之中,透着阵阵疑惑之意。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是什么武功秘籍,父亲大人他又不会武功,他哪里又能够有武功秘籍呢?不过你说的配方,倒是有可能。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棋谱,父亲最爱的就是下棋,说不定上面都是一些他珍藏多年的经典棋谱!” 出于对李乘风的了解,正尧也只能这么去猜想。要是说这真的会是一本武功秘籍或者心法要诀,正尧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李乘风都不会习武。会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去放一个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弈棋成痴的李乘风收藏各种古怪罕见的棋谱,这点还是有可能的。而且李乘风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与自己好好的下棋,只可惜每一次正尧都不争气,本来就不喜欢下棋的正尧能够与李乘风下到一百回合之外。那已经证明正尧是破纪录了。 “棋谱?不会吧!公公有必要这么放一本棋谱吗?而且棋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对,大家都能够看得见,一切学习一起分享岂不是更好?” 宁安撇嘴说道,显然他不信这羊皮是一本棋谱。 正尧听后,不禁摇摇头,没好气的道:“傻瓜!干嘛在这里费那么大的力气猜来猜去?直接打开来看不就结了?之前你不是那么的聪明吗?怎么一下子又变得如此笨了呢?” 看到宁安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样子,正尧的心中一阵想笑。于是不由地奚落宁安一番,借此来缓解一下气氛。 “好你个李正尧!竟然敢说我笨!想死了是不?” 说完,宁安猛地伸手就往正尧大腿上面一拧,正尧顺势便一声惨叫。结果整间屋子都为之震荡了一下,或许连在隔壁休息的袁海云也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在袁海云等人听到这么一声惨叫之后,心中都不禁一阵叹息,想来认为正尧二人的精力还真够旺盛的,晚上没有玩够,大白天的还要继续! “嘘……小声点,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 看到正尧张嘴大叫的样子,宁安心中就是一阵好笑,不过她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示意正尧别叫出声来。 如此,却是让正尧感到一阵无语,心中愤慨道:千错万错,都不及错娶了一个恶妻回家啊! 不过玩归玩,最后宁安和正尧都很快的便回复过来。然后由正尧将羊皮给缓缓地打开了。 一层,一层。又一层,足足叠了四层,终于将那薄薄如一页纸的羊皮给全部打开。 然而,打开羊皮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巨画! 清池荷塘,风吹稻浪,山石秀丽,层峦叠嶂,竹海连连,农屋幢幢,男耕女织,乐意昂昂。 一副美好的让人无不向往的画面出现在正尧与宁安二人的面前,不由地让二人也为之一叹,随即还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此情此景,是那样的逼真,是那样的像…… “这……这里不就是无名山谷吗?” 终究宁安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惊讶的指着那一张羊皮说道。 好歹宁安也与正尧在无名山谷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一切,到现在还依旧记忆犹新。无论是这片竹海,还是那一方清池荷塘,又或是那一幢幢农屋,都是那般的熟悉。 这张羊皮上面画的是无名山谷,而这一张羊皮又是挨着玉笔而放的,难不成,这建密宝跟无名山谷有关? “还当真是无名山谷!这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屋一竹,都是那样的相似,就连这些人的服装,也都与方伯他们的一模一样!” 正尧点头说道,同时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羊皮,全神贯注的样子,仿佛还有什么正在等着正尧去发现异样。 “可是……可是公公怎么会有无名山谷的地图呢?难道公公去过?可是方老伯他们可是说过除了我们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进入过无名山谷才对!” 这一点,宁安却是深信不疑,无名山谷的地形地貌,以及周围的那些机关暗道,外面的人想要进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简直比登天还难。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正尧三人,以及那次回来之后正尧与靖王提及了一番,甚至连袁海云,柳彦,张诚等人,也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想要进入,须得选择在月圆时分,且必须把握好时辰,明确在山谷里面的河水已经断流。河道下沉,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知道开启石门的机关,当初正尧离开之后也是在极为的不经意之间发现那一个不起眼的机关的,要是换作别人。根本就想不到那里会是一道进入无名山谷的门! 因此,宁安的怀疑并没有错,只是,只是这李乘风怎么会有无名山谷的地图呢?而且这一看就是整个无名山谷的全景图才对! “这点我不清楚,真的不清楚。父亲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任何有关无名山谷的事情,看来这件事越发的诡异起来。” 整件事确实是有些离奇,原本是想打开那个小木匣子,只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一支玉笔和一封信。玉笔就已经够震撼的了,这个可是关系到建密宝这样的大宝藏的关键东西。而现如今。信中竟然还有无名山谷这种已经在大明基本上销声匿迹上百年的山谷了,这等匪夷所思,就是正尧这样见惯稀奇古怪的人,也还是不进感到诧异万分。 “无名山谷的人也没有出去过,就是当初的齐名,最终还是回去了,似乎他并没有把无名山谷的事情泄露出去才对,他的目的也仅仅是想要将那一批宝物给带出去,与黄钰儿一起远走高飞罢了。” 宁安撅着嘴说道,对于在无名山谷所发生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即便是曾经一度离开过山谷的齐名,宁安也有理由相信他不会把无名山谷的事情向外界宣布,更加不会将无名山谷的全景画出来,交给李乘风。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不禁使得正尧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手里握着的那一封信件他此刻也没有想法去看了一样。只是盯着那花了无名山谷全景的羊皮,入神发呆。 “画卷,建密宝,无名山谷,玉笔,羊皮卷,建帝,朱允炆,无名村,方黄齐……”正尧嘴里喃喃自语,周围却是死一片的寂静,而宁安也跟着正尧的思路,也开始嘀咕起来。 “方黄齐?建帝?难道……” “对!一定就是!”却听宁安突然一阵讶然,正尧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即十分肯定的说道,“对!就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无名山谷,无名山谷就是埋藏建密宝的地方!” “嗯!我也这么认为!我终于明白了村子里面的人为什么只会有三种姓氏,而且还是方黄齐!” 宁安顿时也跟着点头说道,其兴奋激动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马拉松比赛跑完赢的第一名那般! “无名山谷就是建密宝的埋藏地点,而这三姓人就是当年追随建帝朱允炆的那三位大臣,方孝孺、黄子澄以及齐泰的家人!看来当年的建帝其实早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而这三家人也早把自己的直系亲人送到了无名山谷来!其目的就是想要他们看住这建密宝,等到时机一到,建帝便可以与曾祖李景隆一起卷土重来!” 正尧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这一切都是他凭空推测的,并没有太多的证据,但是也就只有这么推测,才能够解释出那么多的不合理! 为什么无名山谷的人只有三种姓氏,为什么在无名山谷这种地方竟然会有皇宫里面的至宝血玲珑,为什么李乘风会有无名山谷的地图,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解释的! 李乘风是李景隆的后人,是唯一知道建密宝下落的人,而建密宝就是藏在无名山谷的,所以李乘风才会有无名山谷的地图! 绕老绕去,扭来扭去,狠狠地憋了一口气之后,正尧终于算是弄清楚了这里的一切。如同麻花般纠结的问题在此一刻终于得以缓解,使得宁安与正尧二人也都不由地再次松了一口气。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事情也已经差不多全都弄清楚了,那么这一封信会不会就是解释这张羊皮和玉笔的呢?”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宁安又把目光着眼到正尧手中那已经被他捏的有些褶皱的信纸上面。 现在发现的三样东西里面,已经看见了两样,而且两样都与建密宝有关,看来这一封信应该就阐释这玉笔和羊皮的。毕竟饶是李乘风再有先见之明,他也不可能猜到正尧会知道有关建密宝的事情,他更加不可能猜到正尧已经去过无名山谷。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正尧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将握紧信纸的那一只右手松开,褶皱的信纸便径直落在了小方桌上面。 同样的,正尧再次将信纸给打开了来,然后与宁安一道,往信纸内容上看了去。 然而果真不出正尧与宁安所料,信纸上面的内容第一大段便是言说建密宝的信息,最后还说,开启建密宝需要三个条件:第一,便是画卷;第二,便是玉笔;第三,便是全景图。 所谓的画卷,乃是最重要的,有了此画卷,在打开宝藏之后,不至于触碰到机关,最终导致宝藏坍塌,自己也葬身其中;所谓的玉笔,就好比一把钥匙,只有这一把钥匙才能够打得开宝藏,否则的话,机关触动,轻则无法打开,重则,机关运转,发生爆炸!所谓的全景图,自然就是这埋葬宝藏的地方,也就是那一张羊皮卷。 当然,光有这些还不够,没有一张在大明范围内显示出无名山谷的地图,那也是不行的。不然大明疆域如此辽阔,到底哪里才会是埋葬宝藏的地点呢?这要是一个一个的查,估计查个一百年也不见得查得出来! “另外,若是我儿正尧见着了这一封信,那就到我的卧房之中将房中暗格打开,然后会发现一个小木匣子,只要用玉分别在四条龙须上面敲打一番,从须短的开始,分别敲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小木匣子便会开启,而里面更会有令我儿意想不到的东西!切记,若非万不得已,不可开启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我已然活了大半辈子,该完成的任务也都差不多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是我遇到了什么意外,我儿千万不要紧张,更不要着急去报仇,因为对方的势力是你根本无法估量的! 保重!我儿正尧!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嘉靖三十四年九月初三未时李乘风亲笔!” 第七十五章 碧绿玉佩朱允炆 一封信终于看完,留下的无疑是一阵又一阵的震撼。 李乘风的笔迹正尧自然是知道的,一眼便能够认出来。 事到如今,正尧也完全弄清楚了有关建密宝的事情,如今的建密宝就在无名山谷之中,至于在无名山谷的什么地方,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而信中还提及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李乘风卧房里面的那个小木匣子。 在信的末端,李乘风特地交代了如何打开小木匣子的方法,同时还对正尧进行了一番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开启小木匣子。看着那些刺眼的字句,无疑更加让正尧觉得这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非比寻常,甚至比所谓的建密宝还要重要。 当然,除此之外,正尧还发现了两个疑点,那便是李乘风写这封信的时期以及写这封信的心情。 从字里行间里面,不难看出,在李乘风写这一封信的时候,显得有些无奈,仿佛有一种大难来临之际的征兆,什么该完成的任务也差不多了,什么如果自己遇到什么意外,千万不要紧张,不要着急着去报仇,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什么保重之类的,根本就不像是单纯的在写信,相反,更像是一封为自己交代后事的遗书。 “驸马。你说公公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才预先写好这封信的?” 很明显,连宁安也都看出来李乘风这一封信有问题,可想而知,正尧又如何不知呢? 点点头,正尧便道:“嗯,我想应该也是,写信日期是嘉靖三十四年九月初三,今天是嘉靖三十五年三月十五,算下来,已经有半年了。看来在半年之前。父亲便已经察觉到有人想要对他不利。” “原来公公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京城的时候,见到公公他老人家还一脸的和颜悦色,真没想到在那个时候。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有危险了。或许他是不想让你我担心,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的吧!哎,要是早知道如此,定然不会让公公回来的!” 说着,宁安也不禁一阵哽咽,他与李乘风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在蜀中,在京城相处的一段时间里面,李乘风对宁安的好,她自然也是心里明了。 正如正尧与宁安二人所说的一样。李乘风根本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只是故意在正尧等人面前表现的无所谓的样子罢了。 只是,到底李乘风是如何知道有人会害他,到底会是谁要害他呢?还有在离开京城之际,他与正尧故意说了那一番话,是不是在京城里面遇到了什么呢? 这些疑问在正尧的脑子里盘旋不断,无法得解。或许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正尧都会为这个问题烦恼不已。 “先别说这些了,还是将小木匣子打开再说,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或许更加令我们震颤!” 正尧微微收起心神。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宁安说道。 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李乘风根本就没有提过,只是叫正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来看,这使得正尧的好奇心更加的重了。 “可……可是公公不是叫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看的吗?我们现在打开,那岂不是……” 宁安却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她自然是关心正尧的,然而一旦正尧打开小木匣子。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到时候真的引来杀身之祸,那又该如何是好? 因此,到了这一刻,宁安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你说的也是,不过现在不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刻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有些事迟早都要发生的,倒不如早先知道,然后早作准备的好。 闻言,宁安也立即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宁安这样的好奇鬼,她又何尝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既然正尧也都想要看,她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毕竟在她看来,事到如今,似乎还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正尧,没有什么是正尧没有解决的。 正尧不再说话,立即起身,便往床头走去。 走到床头之后,旋即蹲下,埋头往床底探去,摸索了半晌之后,终于将小木匣子给取了出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起见,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将小木匣子放进床底下的暗格里面,饶是那帮人再聪明也猜不到。 表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就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捧起小木匣子之后,便往宁安走来。正走到宁安跟前,立即将小木匣子放到了小方桌上面。 “公公说的,从胡须最短的一面开始,用玉分别敲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你可要看清楚了,不然弄错了,小木匣子可就毁了!” 将小木匣子捧过来之后,宁安并没有着急着让正尧立即打开,而是进行了一番叮嘱。 虽然李乘风没有说开错了小木匣子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但是可以想象的是,这小木匣子里面也一定是设置了机关的,一旦开错,后果不敢想象。 正尧再次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不必担心,开启的方法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小心一点是对的!” 宁安抿嘴一笑,虽然自己方才的提醒显得有些多余,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至少正尧肯定了她的说法。 正尧说完,同样抿嘴一笑,信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尖。随即将自己腰间的玉佩给取了过来。然后按照着开启小木匣子的方式,逐一的敲打起来。 “叮!” “叮、叮!” “叮、叮、叮!” “叮、叮、叮、叮!” 正尧拿着玉佩,均匀地在小木匣子上下左右四面的龙头胡须上分别敲了一番,总计十下,完后,正尧与宁安二人也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咚!” 一声轻响,小木匣子瞬间訇然中开,从上往下,直接分成了两半,而下方则是只有一丝紧紧相连。 而正尧与宁安二人顿时定睛一看。却见那已然打开了的小木匣子之中,赫然出现了两样东西——一个鸡蛋大小的碧绿色玉佩,以及一张金黄色的布条。 这一幕,不禁再次让正尧与宁安二人一怔。玉佩和布条,这又是什么东西? 心中满是怀疑,但是二人都没有伸手去摸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那一枚玉佩和那一张布条。 李乘风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这么两个东西存放在这小木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这枚玉佩和这一张金黄色布条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正尧不由地又开始深思起李乘风之前的忠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看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如此说来。这两样东西绝对不简单,因此,现在的正尧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看上面的内容! “驸……驸马,我看我们……” 一向艺高人胆大的宁安,这时也不由地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从她那一双泛着些许担忧的秋水眸子之中,不难看出她的担心已经多过了之前的好奇之心,现在已然开始打退堂鼓了。 毕竟看着李乘风在信中说的是那般的严重,没有道理李乘风会故意来威吓正尧,或许这一枚玉佩和这一张黄布还真的可能为正尧带来灭顶之灾。这可不是宁安想要见到的。 即便她贵为公主,乃是当今皇帝嘉靖的女儿,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可以绝对的摆平一切。 “不行!现在已经打开小木匣子了,如果不看,你我都会日思夜想睡不着的!反正迟早都会看到。就算有灾难,那也让它早一点来吧!再说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灾难,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正尧顿时露出一副柔和的目光看向了宁安,眼中尽是深情。 “嗯,有你这句话,就算是死,我也陪着你!” 宁安顿时一阵感动,都说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而这一刻,正尧与宁安之间的那种情比金坚,却是让人不禁神往。 “呼——” 正尧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把手往玉佩靠拢,轻轻地将玉佩从打开了的小木匣子里面拿了出来。 “允炆?” 拿起那碧绿色的玉佩,正尧与宁安二人仔细一看,不约而同的吐出了两个字,而说完之后,二人的眼睛比之之前更加要睁的大了起来! 允炆?难道是朱允炆? 朱允炆不就是建帝?建帝的玉佩在此,那岂不是…… 看到这里,正尧猛地一把将玉佩给收了起来,生怕被宁安也看到了。 可是,宁安终究还是看见了,不过见到正尧的举措,宁安却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而是看着正尧正色道:“驸马,你不必如此,你我既是夫妻,就应不分彼此,就算你李家有勾结前朝余孽的举措,我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我也是李家的人!” 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已经是正尧的妻子了,那她即便贵为公主,她终究还是正尧的夫人、李府的媳妇,在外面别人见了她也会叫一声李夫人的! “可是这样的话……” 如果李家现在都还在勾结建帝的后人想要谋反的话,那么如此对宁安来说,那是绝对的为难。到时候宁安可能就是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又是自己的父亲,这当如何抉择? “不必可是了,现在只是一个玉佩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就算证明了李家勾结前朝余孽意图不轨,但是我终究相信我的夫君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该怎么做的,所以驸马不必担心我会难做。” 所谓的心有灵犀,看来在结婚这么久以来,宁安与正尧二人之间也开始逐渐默契起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似乎都能够猜透对方的心思和想法。 “公主!谢谢你!”。 第七十六章 一纸血书十八年 又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但是却包含了难以言说的情意,唯有正尧与宁安二人各自知晓。 显然这碧绿玉佩乃是建帝朱允炆之物,由此也可以联想,现在的李家仍然与所谓的前朝余孽有联系,或许这就是李乘风所说的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当然,对于这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谁当来皇帝,当年谁对谁错,正尧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在正尧看来,富贵荣华,不过是梦幻泡影;权力金钱,终究是过眼云烟。 深情的说完一番之后,正尧便把目光集中到那一张金黄色的布条上面。而此刻却有种直觉告诉正尧,或许这张黄布上面的东西更加让人震撼和惊讶。 随即,正尧便再次把手伸进了打开了的小木匣子之中,缓缓地抓起了那一种金黄色的布块。 将那金黄色的布块拿在手中,乍一看,倒像是皇帝平常时候颁布的那些圣旨,上面还绣有龙纹,十分的美观。不过正尧二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里连朱允炆的玉佩都有,有一张类似于圣旨或者就是圣旨的布块也很正常。 而关键的是,正尧与宁安都一样,在意的是上面的内容。 然而但当将那金黄色布块完全打开,着眼看去之后,正尧顿时一阵愕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冻住一样。一动不动。两眼发寒的甚至连一句话也都没有说。 看着正尧那额头已经微微有些冒汗的样子,宁安虽然没有看那布块上面的内容,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正尧此刻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东西一般。 “怎么了驸马?到底怎么了?” 宁安到现在也都没有看那黄布块上面的内容,故而她并不知道正尧到底为何事感到惊震。不过宁安却是知道,能够让正尧也愕然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如此即便好奇心再强的宁安,但在这个时候,她竟然都有了不想去看黄布上面的内容的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却见正尧突然回过神来。只是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摆着,口中呢喃不止的说着不可能。 “到底怎么了驸马?你千万别吓我……” 从来没有见过正尧会有如此表情,如此举措,而这一幕。却是让宁安不由地担心起来,甚至比那一次遇到袭击还要惊慌。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是李家后人,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尧已然有些语无伦次,说起话来更是激动不已,这使得一旁的宁安更加的担心起来。 “给我看看!” 宁安一把将正尧手中黄布给抢了过来,终于还是抑制住心中的那一丝担忧,然后将目光看向了黄布之上!而那鲜红的大字直接印在了宁安那秋水般的眼眸之中。隐隐透露着阵阵肃杀之气。 “什么?怎么会这样?会不会弄错了?驸马,你快告诉我,一定是弄错了。” 这时,就连宁安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中拿着那一张黄布不停地发着抖,面色铁青,嘴唇发紫,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刹那之后,正尧与宁安二人都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已经被宁安抖落在小方桌上面的黄布。一动不动,周围更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萧瑟之气,让人难以呼吸。 一张黄布,竟然使得正尧与宁安二人先后都感到了震惊。乃至恐慌,不得不说。这黄布之中的内容是在让人无法想象。而从正尧那闪烁的言辞之中,似乎还跟正尧有关。 良久,正尧终于屏住了呼吸,然后做了一番调整,随即淡淡地说道:“虽然我也不肯相信这个是事实,但是上面的的确确写明了我并不是姓李的,而父亲大人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手印以此证明,就绝对不会有假!不过可笑的是,无论我怎么想,都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是姓朱的!更加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是建帝的后世子孙!” 正尧这一番话无疑显得很无奈很迷惘,自己想尽方法要把这个小木匣子打开,然而到了现在,所看见的东西却是让他错愕不已,就是到了这一刻,他的心中还有着那么一丝的不肯接受! 而事实上,黄布上面的内容确实提到了十八年前,也就是正尧还是婴儿的时候。 十八年前,李乘风当时正值青年,二十出头的他空有一身才华,却没有考取公民的资格,因此与自己的夫人李氏决定外出散散心。结果走到濠州之时,遇到了当年建时期的大将军耿炳的后人耿聪,言谈之下,更得知了朱允炆后人的下落。 后来在黄山之中一处隐秘的小山村里面,发现了一对夫妇,男的叫做朱厚烯,女的叫于佩芝,而这个朱厚烯算起来应该是朱允炆的第五代的子孙。因为朝廷一直都在留意那失踪了的朱允炆的动向,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代,但是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怕哪一日这朱允炆的后人卷土重来,那他们皇帝的宝座就不稳妥了。 因此,这朱厚烯夫妇二人也一直都留在这小山村里面隐居着。其实,时隔如此多年,即便前面几代人都妄想着复辟,但是到了朱厚烯,已然渐渐习惯了那种深山隐居闲适自在的生活了,也就没有了那种想要夺回皇位自己当皇帝的想法。 可是终究耿聪和李乘风一帮人找到了这里,因为在那个时候。嘉靖根本就没有理会朝政。朝堂上的一切也全权交由严嵩处理,最后李乘风与耿聪二人陈痛了其中的利害之后,最终朱厚烯也决定出山,推翻嘉靖王朝。 可是始料未及的是,还未等李乘风等人出山,朝廷竟然已经得知了朱厚烯在此,派了大批军队进行搜山! 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被众官兵包围,得知已无退路之后,朱厚烯从包裹之中取出了传承下来的这一张黄布和玉佩。并将所有一些记录下来,写下了血书,然后将自己刚刚满月的婴儿一并交给了李乘风,让李乘风抱着婴儿趁着混乱逃跑。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由李乘风来保护朱厚烯的。可是朱厚烯终究还是练过武功的,而李乘风却是一个弱书生,因此朱厚烯率先与妻子于佩芝杀上前去,为李乘风夫妇二人争取了时间。 事已至此,李乘风再无选择,只好抱着婴儿往山林里面穿去,结果一连在深山里面穿梭了将近半个月,李乘风的妻子终于病死,而婴儿却是因为喝狼奶,幸运的活了下来。 最后。大月又在山林之中走了半月,李乘风才终于抱着婴儿走出了黄山山林,回到了蜀中。而这一回来,李乘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蜀中半步,至于那个婴儿,他也一直的养育着,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 后来李乘风对外宣称这个婴儿乃是他和他夫人所生的儿子,因为李乘风离开将近一年之久,因此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最后李乘风还为这个婴儿取了名,单名一个和。字,正尧! 虽然眼前的正尧早已不是原来的正尧,但是毕竟这一副身体是实实在在的,身体里面所流淌的血液,也真真正正就是李正尧的血液。也是他们朱家的血液! 到了这一刻,正尧终于明白了李乘风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了!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小木匣子,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确实,一旦正尧真正的身份被人揭晓,那么又岂是杀身之祸那般简单,可能凡是与正尧有关的人,统统都要死! “不,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公公弄错了!” 宁安不能够接受,她终究还是不能够接受。 虽然说他们此刻都是姓朱的,但是算起来,已然没有了什么血缘关系,且不说过了那么多代,就是现在的嘉靖皇帝,也并非正统,可想而知,正尧与宁安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乱伦的关系,或许这也是当初李乘风没有反对这门亲事的原因。 但是现在宁安所不能够接受的却是正尧的身份,正尧乃是朱允炆的后人,那便是说正尧才是真真正正的正统,这大明朝的皇位应该是他的!但是如果这么一来,那当如何是好?就算自己能够勉强接受,嘉靖会接受吗?嘉靖身边的那些弄臣,那些谗臣,还有那些正尧触及过他们利益的大臣官员们,他们会允许吗? 一旦正尧的真正身份暴露,相信落井下石之人必定会层出不穷,到时候,别说驸马,就是想要保命那都是不可能的! “公主,公主!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在沉吟片刻之后,正尧一把抓住宁安的手臂,然后猛地用力一摇,又道:“公主你听我说!这件事相信就只有你我知道,我的为人相信你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只要你我都不把此事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么我们就不会有什么发生!” 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保守这个秘密,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麻烦上门的。 只是,到了这一刻,正尧和宁安二人心中都不禁有一丝后悔,李乘风的劝告的确应该听取的,不然的话,就不会有这么一番忧虑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某些事情在一旦知道了之后,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包袱,成为累赘,甚至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可是……” 虽说正尧的方法是可取的,但是宁安还是很担心,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包得住火的纸。 “好了,别想太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不要告诉别人就是了,你永远都是公主,而我,永远都只会是你驸马,就这么简单。” 正尧只能这么说,前尘往事如云烟,冤冤相报何时了。 即便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乃是朱厚烯,是十八年前被朝廷官兵所杀,但是那又能如何呢?难道要正尧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嘉靖王朝给掀翻吗?嘉靖糊涂也好,清醒也罢,所谓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正尧自然不会认为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而且,就算自己真的将大明王朝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那宁安又该怎么办?嘉靖再怎么说也是宁安的父亲,是正尧的岳父。 或许,只有放下,放下一切,才会得以平息。 只不过,正尧是这么想的,然而其他人会怎样想呢?在屋外的那个偷听者又当如何呢? 第七十七章 赤露嬉戏泡温泉 收起好小木匣子,正尧便原封不动的将小木匣子放回了床底。 眼见已经时值正午,屋外骄阳已然透过窗户射到了卧房里面来。正尧也觉得是时候出去吃饭了,于是牵着宁安的手便径直走出了卧房之门。 不过无论怎样,还是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因而宁安的脸上始终有一层阴霾挥之不去,走起路来也显得无精打采。 “三弟!你们出来啦!呵呵,大家还以为你们……” 在正尧二人走出卧房,来到走廊外的花园中时,柳彦却是一脸笑意的迎上前来,而他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却是引人深思。 “二哥你说什么呢!” 闻听此言,宁安顿时一阵脸红,露出一番娇羞之态,低着头,却是诱人十足。 嫁鸡随鸡,既然正尧与张诚柳彦二人是结拜兄弟,那么宁安也自当叫柳彦为二哥,奉张诚为大哥。对于柳彦笑嘻嘻没有说完的话,正尧二人自然也是明白的,青天白日,在房间里面一个上午,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叫声,这如何不让人加以联想呢? “呵呵,让二哥见笑了,走吧,先去吃饭,一会儿到了厅堂再说要事。” “要事?” 柳彦抿嘴指了指正尧,你小子一副不老实的样子,随后便跟着正尧二人,往厅堂走去。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古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不过这在正尧等人身上。却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只见正尧一边吃饭,一边对柳彦袁海云等人说了所谓的“要事”。 当然,这个“要事”却是经过正尧的一番加工后才说出来的,虽然听起来出入不大。但是却并非重点。 从正尧的口中,众人得知了,小木匣子终于被打开了,而小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正是许多人都想要找到甚至是得到的玉笔。与此同时,正尧还顺便将建密宝给说了一遍,只不过并没有说建密宝在何处,也没有说朱允炆的玉佩,更加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正尧自己身世的事情。 而就以目前正尧告诉柳彦等人的事情。也都足以让他们惊讶不已。建密宝,既然是埋葬皇帝的宝藏的地方,那里面定然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是人都会为之疯狂的!而玉笔更是开启宝藏的关键之所在。自然会引得无数人的觊觎。 在一番惊讶过后,午饭也差不多结束了,不过到此正尧还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处理这一支玉笔。而李府大火的元凶虽然找到了,是关震与张嗣灿二人所为,但是到底是谁杀了李乘风。袁凤鸣到底去了哪里,这一点正尧还没有丝毫头绪。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一帮人或者这两帮人,目标都在这一支玉笔身上。 要想揪出幕后黑手,就应该好好利用玉笔。至于自己身份问题。现在的正尧根本就不想去理会。 “对了正尧,你家的温泉现在还能用吗?这一路走来。忙这忙那的,似乎都没有怎么好好的洗洗澡。泡泡身子!之前原本打算在泸州客栈泡温泉的,不想竟然发生了命案,哎……” 吃过饭,袁海云还不忘打了一个嗝,然后一副浑身瘙痒的样子,对着正尧说道。 正尧家里有一个温泉,袁海云可是知道的,毕竟他自小便经常在李府之中玩耍,与正尧张诚二人玩累了之后便一溜烟的往温泉跑去,美美的洗了一个澡之后才肯回家的。 不过这样也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李家是一个没落的世家,比起京城的那一些大家族,确实是比不过的,但是好歹李府里面也有房有地,现在还有一个私人游泳池,在蜀中一带,还是算不错了的。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使得正尧从小便衣食无忧,可以昏睡三年醒来也没事! 只是现在李府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一处温泉还是否可用,故而袁海云会这么一问。 闻听袁海云如此一问,正尧不禁笑了笑,心道自己似乎也有几天没有洗澡了,于是道:“当然可以用!这样吧,咱们现在就去,顺便想一想接下来该做什么!二哥,你也一起去吧!” “好啊!适当的放松一下绷紧了的神经,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柳彦也觉得最近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确实很让人感到紧张,自己就好像几天没有睡觉一样,听到袁海云与正尧二人的建议之后,他也爽朗的答应了。 “嗯,公主,冰妹,那你们就在此,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派人到后院温泉来叫我们即可。” 正尧不忘交代一番,毕竟现在也算是非常时期,说不定又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嗯,放心吧,不过现在的天气也并不是完全变暖,你们还是注意一点,小心着凉了。” 宁安点点头,随后对正尧等人也关切了说了一番。 而二人在众人面前大秀恩爱,却是让袁海云不禁狠狠地鄙视正尧一下,随后生怕正尧找他的麻烦,拔腿就往李府后院跑去,似乎这一幕又回到了小时候,“小子,你给我等着,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正尧大喝一声,旋即便追身上前而去,留下一片哗然。 柳彦见状,苦笑一阵,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跟着正尧往后院走了过去。 李府虽然并不大,比起靖王府,驸马府,韩府甚至是沈天福的沈府,都要小很多,但是终究还是那种大门大户,因此还是有前院后院之分,园子里面还是种了不少的花草树木,假山池塘自然也是一样不少。 嬉戏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正尧三人便出现在了温泉旁边。 温泉不大。但是也不小,所谓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即便没有半亩,那也有三分田大小。足以当得了一个小型的游泳池了。 只见温泉之中现在还冒着股股热气,还未沾水,已然感觉到丝丝温暖的气息涌上心头。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袁海云便率先脱光了衣裤,径直跳入了温泉之中,猴急的样子不禁又引得正尧与柳彦二人一阵好笑。 旋即,正尧也除去了为数不多的衣裤,摸了摸温泉之中的水。在确定水够温暖之后,才缓缓地进入温泉之中。至于柳彦,似乎有什么洁癖一样,竟然在正尧与袁海云二人面前脱衣裤都显得那般的腼腆。这下该轮到袁海云笑了。 “我说柳彦啊!你干嘛呢?赶紧下来啊!你别说你不想和我们泡澡而是想和女子一起洗鸳鸯浴吧!” 虽说是玩笑话,不过却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柳彦的那一张连顿时变得绯红,如同那将要出嫁的小女儿一般,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尴尬! “你这小子。你以为都像你这么随便啊!二哥他不过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罢了!”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袁海云这一张嘴就是那样,口无遮拦。有时候还觉得袁海云成熟了,可是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再次暴露出他的本性来。 “呵呵。是吗?可是我们这里又没有女子,有什么不习惯的呢?难不成柳彦你有断袖之癖?” “去你的断袖之癖!好小子。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被袁海云这么一说,柳彦也不再扭捏,立即将衣裤脱掉,顺势纵身一跳,直接跳入了温泉之中,然后径直往袁海云游来。一到袁海云跟前,马上便猛地推水,只听得哗哗的水声,瞬间袁海云的头发便完全大湿,整个人就如同一落汤鸡。 “二哥,我来帮你!” 放在之前正尧也说过要好好教训一下袁海云的,现在正好是时候,于是也加入了战团,不停地把水推向袁海云,一时之间,袁海云根本连眼睛都睁不起来。 三个大男人,竟然在温泉里面打起水仗来,若是传出去的话,指不定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彦哥,正尧哥,小弟错了,你们放过小弟吧!” 面对当世两大高手运用强大的内力推动过来的水,饶是并没有伤害到他,但是袁海云还是感到坚持不了了,再怎么说,这一浪又一浪的水花打在脸上胸口上,那也是很疼的,因而袁海云不得不开口求饶起来。 不过心里却在暗骂两个家伙卑鄙使诈,竟然用内功。 “哈哈哈哈!” 正尧与柳彦二人不由地再次放声一笑,似乎看到袁海云吃瘪的样子,大家都很开心一样。 “还来!我错了,我投降了,哥哥们,行了吧!” 面对正尧与柳彦二人的“卑鄙”行径,袁海云不得不再次求饶,这两个卑鄙的家伙,还真的不能够得罪啊! “呵呵,有二哥和我合作,看你还嚣张!” 正尧像是玩高兴了,这种放松似乎是他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 说着,正尧还不忘把手搭在柳彦的肩膀上面,而这两个赤裸着身子的男人如此勾肩搭背,却是让对面的袁海云心中想法多多,但是却碍于二人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三个大男人,赤裸着身子在温泉泡澡,一人淫荡的笑着,一人脸上尽是绯红,而另一人则是把手搭在别人的肩膀上,如此一幕,实在是……基情无限啊! 终于,正尧与柳彦二人总算停了下来,袁海云这才嬉皮笑脸的走上前来,道:“你说你们两个啊!真够无耻的,打个水仗竟然还使用内功!” “你知道什么,这叫做善于利用有限的资源!”正尧很神奇的说道,眼中还不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又一次把袁海云给鄙视了一番。 “你……你那叫大材小用!” “能用就行,不管黑猫白猫,能够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你……” 被正尧说的有些面红耳赤的袁海云顿然一阵无语,要想与正尧逞口舌之争,那是袁海云在自取其辱。 “哈哈。” 闻听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柳彦不禁又发出了一阵笑声,摇摇头,表示很无语,旋即便往温泉边上走去。 然而柳彦却是不知道他的这一阵笑声为他不由地带来了一番灾难,只见当他意识到正准备回头的时候,突然两股水花顿时飞溅而来,一浪接一浪,这一次,该轮到他睁不开眼睛了。 第七十八章 后背红红一胎记 三个大男人在温泉里面如同小孩子一般玩起了水仗,却是让人觉得好笑又无语,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即便如正尧柳彦袁海云这等身份的人,他们终究还是对儿时的那种愉悦有一阵缅怀之情。 童年,一直是所有人都怀念的,只因一旦过去,便不复返。 在三人嬉戏打闹之下,温泉里面的水雾就越发的大起来,如同水烧开了一般,热气蒸腾。 隐约之间,正尧忽然看到了柳彦的右后背靠着肩膀的地方有一团红红的,足足有拇指头大小的图案,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半晌过后,正尧终于停了下来,而一旁的袁海云似乎也感到累了,柳彦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于是都纷纷停下了手。 随即正尧便道:“来,二哥,我来帮你搓搓背!” 说完,正尧便径直往柳彦走去。 在古时候,搓背其实也算是一种礼仪,有人愿意为你搓背,那便是对你的尊敬。 对此,柳彦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并没有推辞,毕竟他与正尧是结拜兄弟,兄弟之间自然不存在什么不好意思、尴尬什么的,因此也欣然接受了正尧的提议。 正尧顺手将早就放好在温泉旁边的皂角拿在了手中,来到柳彦旁边之后,便轻轻地往其后背上面一抹。而之前正尧隐约见着的那一团红彤彤的地方也涂抹了一些皂角液,然而在一番揉搓之后。却见那一团红红的地方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这不禁让正尧怔了一下。 虽然柳彦是背对着正尧的,但是正尧有什么反应,柳彦却是清楚知道的。 而正尧这么一顿。柳彦自然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立即道:“三弟,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因为正尧在自己的右后背靠肩膀处揉搓的力道较之其他地方要强上一些,故而柳彦会觉得是哪里有什么不妥。 这时,在一旁的袁海云也立即凑了过来,也察觉到了正尧的异常。 “发生了什么事正尧?需要帮忙吗?” 看着正尧有些发愣,袁海云连忙问道。 片刻之后,正尧才恍然初醒一般。一脸严肃的对着柳彦道:“二哥,我想问问你这块红彤彤的是胎记还是无意间弄上去的?” 柳彦却是没有想到正尧会突然会出这么一个问题来,顿时让他也顿了一下,随后道:“三弟何出此言?莫不是我后背出了什么状况吧!” 听着正尧的问话。柳彦不禁有些慌张起来。自己好不容易靠着袁海云摆脱了五石散的毒害,这使得柳彦深深知道生命的宝贵,健康的重要。 而现在正尧在他背上揉搓了一番之后,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似乎这还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这不由地使柳彦顿然害怕起来!要是自己遇到个什么病痛伤患,自己就这么死了,那当如何是好?要知道,自己和陆婉仪的婚事还没有成功! “不不不。二哥不必如此惊慌,因为我刚刚发现你背后这一团红红的东西清洗不掉。所以才会这么问的,二哥千万不要多心。” 正尧也觉得自己方才问的有些唐突。让柳彦与袁海云二人都误会了,确实有些不应该。 闻言,柳彦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是白担心了一场,于是笑道:“呵呵,原来如此啊!三弟你说清楚嘛!你可真的把我给吓坏了!二哥的身子一直就不好,方才听你这么一问,我还以为我又得了什么病呢!你说的那个红点啊,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从我懂事开始就记得这个红点就在我的身上。可以这么说吧,它应该是一个胎记。” 红点?或许那是很久以前的了吧,估计柳彦也没有太在意。然而此刻已然不是什么红点了,而是一个足足有拇指头粗细的胎记! “胎记?怎办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过呢?” 袁海云立即插口道,这倒是他头一回听说柳彦身上有胎记,自然感到了惊讶。 柳彦一阵摇头:“你又没有问我,也没有与我一起泡过澡,我总不能主动给你说我背上有胎记吧!” 如此一说,却是顿时让袁海云一阵哑口无言,好像说的也挺在理的。 “胎记……海云,你过来看看,这胎记上面像不像纹了一个字?” 正尧又沉吟了片刻,待回过神来之后,便立即将袁海云叫了过来看。 “字?好,我来瞧瞧!” 袁海云脆声说道,论看稀奇古怪,凑热闹之类的,相信除了宁安,袁海云便当属第一人了,通常情况下,他对于每一件事都会有好奇心。 “我的胎记上面有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柳彦也是一阵讶然,自己背后的胎记上面竟然都不知道,那自己是不是活的有些太不明不白了? 不过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却是没有理会柳彦,而是认真仔细的打量着柳彦后背上面的胎记,可惜现在没有放大镜显微镜,否则就不会看的这般的辛苦了。 “咦?好像还真的是一个字呢!只是这个字……是不是错字啊,我都没见过!” 看了半晌,袁海云还是看出了端倪,确定那红色胎记上面是有一个字,但是这个字却是那般的难认,袁海云根本就认不出来。 “当真有字?那……那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字?” 柳彦顿时惊讶的问道,以前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然而现在通过正尧与袁海云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胎记上面竟然有字,自己自然应该知道上面纹的是什么字! “海云,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陕西蓝田县所发生的事情吗?” 正尧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柳彦,而是看着一旁的袁海云,问了一些看似与这个胎记没有任何关联的问题。 袁海云明白正尧绝对不会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因而脑中不由地开始回忆在蓝田县的那些片段,蓝家大小姐,蓝月白,蓝伯光,金祥裕,金钱多,王永……这些人,那些事,如果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之中不断闪现而过。 然而想了一通,袁海云终究没有想到正尧到底会问什么,于是道:“怎么,难道他这胎记还与蓝田县的某些人某些事有关?” 为此,袁海云只好这么问,至少不会让正尧说他脑子不好使。 “那你还记得被金祥裕欺负继而想要抢夺她手中京白玉佩的何老太吗?” “何老太?” “对!” 听着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说的含混不清,模棱两可的话,柳彦此刻更是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于是便转头看向了正尧与袁海云二人,势要得到一个答案来。 “难道你是说……” 袁海云终于有所察觉,一边说着,一边不禁开始打量起柳彦来,而眼神之中更是流出了阵阵的异样目光,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喂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我这背后胎记上面的字到底是个什么字啊!” 柳彦这下可是急了,面对袁海云那如同看稀奇古怪的眼神,柳彦顿然就不舒服起来。 自己心里面是乱作一团,而袁海云还有闲心这么打量自己,这如何不让柳彦感到不爽? “二哥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 正尧宽慰的说道,给了柳彦一个肯定的眼神,同时还不忘拍了拍柳彦的肩膀。 “可是……” 打量了柳彦一番之后,袁海云似乎始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不禁摸着下巴,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是什么?” 柳彦比之前更加慌了,说不急,那绝对是骗人的。 “二哥,你听我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希望二哥你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柳彦完全懵了,一个有字的胎记竟然还要有心理准备,这个胎记是什么来头不成? 正尧点点头,再次严肃的道:“没错,这个胎记至关重要,不过根据二哥你的身份背景,再加上这一块胎记,很有可能你就是那个人!” 柳彦更不明白了,道:“我就是那个人?哪个人?” “是的,因为你的胎记上面是一个‘偅’字!” “‘偅’字?” 正尧努力的屏住了呼吸,随即道:“嗯,二哥,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其实……” 然而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却见温泉门口立即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人,三人纷纷定睛一看,来人是李安。 “少爷,靖王爷和平阳郡主来了!” 第七十九章 靖王郡主到蜀中 靖王和朱禄颖来了? 闻听李安所言,正尧三人都不禁张大了眼睛。 靖王和朱禄颖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呢? “哦,对了袁公子,小曦姑娘也来了,一来就问人你在哪里,似乎她有要紧事在找你。” 顿了一番之后,李安又看着袁海云说道。 “这……这个……你们……” 却见正尧柳彦二人都顺势一脸不怀好意的看向了袁海云,顿时让袁海云感到一阵尴尬,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似的。 “好啦!别这个那个的了!赶紧穿好衣服,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柳彦笑着猛地一拍袁海云的后背,然后立即窜出了水面。 “你……” 袁海云一阵无语,没想到柳彦也跟正尧,竟然那这件事来说事,当真是误交损友啊! 正尧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拍拍袁海云的肩膀,道:“走吧!有什么事情还是等穿好了衣服再说吧!” 说完,正尧也跳到了岸上,开始穿衣服。 面对正尧与柳彦这两个损友,袁海云只得无奈一声叹息,没有办法,终究还是起身,穿好衣服,跟着他们二人直往前院走去。 倒是一旁的李安,觉得甚为好笑。这几个年轻人,还真的挺好玩的。 不多时,正尧与柳彦袁海云三人便出现在了李府大厅门口,而定睛一看。却见靖王和朱禄颖已然坐下来,开始品茶了。至于小曦,则是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宁安的身边,当然,其身边还有一个人,正尧也认识,便是冯保太监。 “皇叔,颖儿!” “王爷。平阳郡主!” 一见到靖王与朱禄颖,正尧三人便纷纷上前进行了一番打招呼问好。 今天朱禄颖身穿一身浅紫色薄纱长裙,长长的秀发披在后背,看上去十分的清纯动人。饶是正尧也不禁暗自吞了口水。朱禄颖的美貌与宁安,安波尔沁,花清月都是不相伯仲的,各有各的优点。如果硬要划分清楚的话,那么宁安算是那种刁蛮任性型的。朱禄颖则是温婉贤淑型的,而花清月应该是属于仗义直爽型的,至于安波尔沁,那就应该是妩媚娇柔型的。 总之正尧遇到过的女人都是各有各的特点。而现在正尧见到那许久没有见过的朱禄颖,心里若是没有一点点的想法。那他就当真不算是男人了。 “呵呵,正尧来啦!好久不见。倒是让本王好生想念!” 靖王依旧是以前那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是那样的亲切。在看到正尧之后,他的眼中更是露出丝丝兴奋之意。 虽然正尧当不了他的女婿,但是好歹宁安也叫他一声皇叔,那么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婿,相信还是不错了。而且他与正尧也算是亦师亦友,关系自然很好,如今几个月不见,想念一番也是应当的,只不过靖王的话就显得有些夸张了。 “不敢不敢!要皇叔为侄婿劳心,实在心中有愧啊!对了,不知王爷怎会突然造访蜀中呢?” 正尧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 靖王这种人物事务繁忙那是很正常的,平常时候很难才抽得出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而且现在靖王与严嵩在朝堂上面的斗争也越发激烈,这个时候他是抽不开身子的才对。但是如今靖王却出现在了蜀中,出现在了正尧的李府之中,这点确实让正尧感到费解。 不仅是这样,连宁安也觉得奇怪,于是道:“是啊皇叔,之前你不是说暂时抽离不开身子,来不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了呢?” “其实本来本王是离不开的,不过后来皇上派我道云南走了一趟,完成任务之后,我看还有时间,于是便决定顺便来看看你们,只是没有想到,刚刚到灌县县城,就遇到了他们几个,所以就……” 说着,靖王不禁瞪了朱禄颖一眼,看来在心底里还是在暗骂朱禄颖不听话,竟然学着宁安私自离家出走。 “哦!原来颖儿姐姐是偷偷溜出来的啊!看来是宁安把你给影响了,呵呵!” 宁安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坏坏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却是可爱至极。 “呵呵,让宁儿妹妹见笑了!其实我也是想到处看看,总是呆在府中也不是个办法。况且蜀中宜景多,宁儿妹妹都看过了,我自然也应该好好欣赏欣赏才对!而且李大哥府上出了状况,作为朋友,我更应该前来看看,不是吗?那父王,你也不会责怪我吧?” 说到讲道理,明是非,论口才,朱禄颖都是无出其右的很厉害的一个,即便是宁安,或许也抵挡不过她的那一三寸不烂之舌。至少,在读书明理方面,朱禄颖是要强过宁安的。 然而此刻的朱禄颖在正尧的面前已然没有之前在京城的那般拘束尴尬了,更多的,朱禄颖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自然的状态,倒是让正尧感到眼前一亮。 在正尧的眼中,朱禄颖始终都属于那一种温柔的小女人,是那种很容易受伤的女人。然而自己的退婚无疑令朱禄颖打击很大很大,就是到了此刻,正尧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朱禄颖。 可是呢?朱禄颖却表现的很坦然,一点事也没有一样,仿佛将之前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抛诸脑后一样。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抛开放下了,还是故意强颜欢笑,那就只有朱禄颖一人知道了。 “你啊!我看你的作风越来越像公主了!呵呵!”靖王无奈的笑了笑。倒是显得很轻松,随即又看向正尧说道:“对了正尧,现在李府没有什么事情吧?李府发生大火的元凶找到了没有?需要什么帮忙就跟本王说,本王一定全力支持!” 说着。靖王的语气也变得肯定了起来,对正尧他是报以了百分之两百的支持。 好歹正尧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正尧除了状况,自己要是不帮忙出力,那自己这个王爷也当的太没意思了,众人口中所叫好的王爷也就成了欺世盗名之辈了。 “多谢皇叔关心,现在李府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放火的真凶也已经找到。交给锦衣卫押解进京了!”正尧如实说道。 “哈哈!李正尧果然就是李正尧,这才短短几日时间?就已然抓住纵火贼了,看来本王当初的眼光很独到啊!” 说着,靖王便想到了当初在岷江河畔的那一场诗才大会。虽然说正尧的那一首 《春风》 并非什么上好佳作。但是凭着正尧四步成诗就足以看出正尧具有多么敏锐的判断能力和应变能力。再加上后来还在短时间里将这一首诗以忽悠的手法解释了一番,大大的拍了靖王的马屁,使得靖王对正尧的印象顿时加深了许多。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都还历历在目。仅仅一年的时间,正尧就可以从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摇身一变成为当今的驸马爷。而且还是大明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可以说,当真是年少有为。 “皇叔别这么说了,再说下去。正尧要脸红了!” 正尧尴尬地说道,不过却没有夸张到脸红的程度。 “李大哥你无需妄自菲薄。事实上父王所说的是对的。要不是李大哥有如此能耐如此的才华,又怎么可能被宁儿妹妹看得上呢?又怎么可能当上驸马呢?呵呵!” 朱禄颖一边笑一边说。似乎在叹道如此敏感的话题之时,她一点也没有不适的感觉,俨然完全将她与正尧之间的过去一笔抹掉了一样。 “呵呵,也许是吧!不过可惜的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正尧干笑一声,摇摇头,显得颇为的无奈。 闻听正尧这么一说,靖王却是皱了皱眉,道:“怎么?令尊不是被火烧死的吗?” 显然靖王还并不知道李乘风的真正死因,因而一脸诧异地看向了正尧,眼神之中微微露出一道寒光。 在京城的时候,靖王与李乘风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而且在正尧两次大婚当日,靖王都与李乘风同桌共饮了一番,算起来,二人年岁差不多,倒像是知己良朋。如今听闻李乘风竟然不是被烧死的,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他,自然也觉得很是诧异。 “嗯,经过我们几个的仔细验证,最后发现了我父亲的真正死因乃是被人一掌打死的,而根据后来的调查所得,杀死我父亲的那一帮人应该与建密宝有关联的!” 正尧点了点头,然后将事情的实情全数告知了李乘风。 “建密宝?” 靖王不禁顿时张大了眼睛,眼中的诧异更加的浓烈起来。 建密宝靖王自然是知道的,要知道,之前正尧所知道的建密宝就是从靖王口中听来的,如今又一次出现了建密宝,这叫靖王如何的不讶异不紧张? “没错!其实大火当晚李府之中总共来了三批人马,第一批人来此是放火的,中途来的一批人是杀死我父亲的,至于最后来的,他们也应该是寻找建密宝的人!” 正尧对靖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靖王的为人,正尧也是很清楚的,二人虽然交流的不多,但是每次交流都是如知己一般的谈心,甚至连靖王尘封在心底二十年的往事都告诉了正尧,足以见得靖王对正尧的信任。 所以将心比心,正尧也应该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靖王。 “还有这等事?那可有查到这一帮人,不对,是这两帮人是什么来头?” 靖王关切的追问道,似乎面对如此的变故,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这点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却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标就在这一枚玉笔上面!” 说着,正尧便从怀里取出了那一支玉笔,递给了靖王。 毕竟当下关头,也就只有靖王能够让正尧放心了。对于建密宝,正尧从来都没有什么贪念,与其被那些有心机,动机不纯的人得到,倒不如交给靖王来处理,他也相信靖王有能力将此事处理好。于是正尧决定将玉笔交给靖王,这样自己也会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一枚玉笔是梦寐以求的至宝,但是在正尧看来,这更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这枚玉笔?” 靖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似乎并不明白正尧的意思。 正尧点点头,正色道:“对,这一枚玉笔便是开启建密宝的一把钥匙!” 说着,正尧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他看来,靖王现在对于建密宝的事情似乎还没有自己知道的多,看来自己要原原本本的将此事告诉给靖王了! 第八十章 无名山谷埋宝藏 简单的将所有有关建密宝的事情都告诉了靖王之后,靖王顿然一副豁然开朗。 当然,正尧并没有将自己真正身份之事说出来,也没有提及无名山谷就是埋藏建密宝的地方。 在知晓了一切之后,靖王也不禁吐了一口浊气,这建密宝确实是牵连甚广,李府为此还遭受到了重创,不得不说利和欲害人不浅。 旋即,靖王缓缓走上前来,拍了拍正尧的肩膀,一脸和善的道:“事已至此,正尧你也不必太难过,死者已矣。杀死令尊的凶手本王也一定会帮你把他揪出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建密宝一事,必须赶紧妥善处理,否则若是这一批宝藏落入那些利欲熏心之人手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错,现在大明国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盛世,但是也没有什么大型的战争,算是过得去。但是周边的几个小国家却一直都在滋扰生事,虎视眈眈。南倭北虏,西藏安南,都对大明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然而一旦这一批不知道数目到底有多么庞大的财宝落入这其中任何人之手,无疑都将带来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届时,受苦的一定还是百姓! 更别说朝堂之中还是奸佞小人把持朝政,民间又有白莲教时不时的出来作乱,这一帮人若是得到了这一批财宝,那也一定会对大明王朝进行一次重击,弄不好。大明王朝就要改姓了! 因此。靖王的忧虑自然不是无中生有,小题大做。 “嗯,我知道皇叔,所以我现在决定将这一支玉笔交给你!” 正尧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交给我?”靖王顿时一阵惊愕,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之后,立即道:“不不不,这个给我做什么?要给也应该给皇上才对!” 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交给自己,靖王倒是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了。既然正尧知道这一枚玉笔乃是一块烫手的山芋,那靖王他又何尝不知呢?自己的钥匙得到了这一枚玉笔。原本一直在暗地里监视李府的那些人自然而然会调转枪头,对准靖王! 倒不是靖王怕了这些人,对于靖王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经历了许多事情的人来说。根本就不会害怕这些。只是靖王担心到时候严嵩知道了在嘉靖面前参自己一本,说自己意图那宝藏,想要为非作歹,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而在靖王看来,还是交给嘉靖才是上上之策。 一旁众人闻听之后,都觉得靖王所说的有道理,他们也可以联想到严嵩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大做章的。官场上面的争斗就是这样,一件小事,或许都能够引发出一场政治斗争! 坐在一旁的宁安,这时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应该将此事直接交由嘉靖来处理。才为妥当。 不过正尧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皇上。一来,皇叔为人正义凛然,刚直不阿,有皇叔来保管这玉笔相信不仅是我们,就是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很放心的。 再者,这建密宝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知晓,如果贸然说给皇上听。万一到时候宝藏是假的,那岂不是会惹得皇上动怒? 还有,如果直接将此玉笔交给了皇上,那么暗地里的那些人说不定就会因为皇上的直接介入而望而却步,从此不再插手建密宝之事。由此想要找出这那些人,尤其是杀害我父亲和想要谋害我的那些人。就难比登天了!” 正尧分析的不错,以靖王的品行,以靖王的作风,以靖王的能力,正尧也有理由相信玉笔交给他是最明智的选择! “正尧你这么说,倒是让本王汗颜了!可是这建密宝可是大宝藏,不可以开玩笑的,正尧你怎么可以将开启宝藏的钥匙送给他人呢?” 虽然正尧这么说很在理,但是终究这是一个大宝藏,就是连一向很泰然很无欲无求的靖王也都不禁对此谈情色变,正尧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大方的将其送人呢?因而靖王觉得很不合理,觉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即便他也认为正尧是一个没有功利心的人。 不仅是靖王,就是柳彦,袁海云等人,也都不禁为之一阵讶异,没有想到正尧所说到底会好好考虑如何处理,最终考虑出来的结果竟然就是将玉笔交给靖王!虽然众人都并非什么贪财之人,的那是相信这好歹也是一个大宝藏,即便诱惑不了人,但是总该会有好奇心,拿着玉笔亲自将其打开看一看吧? “呵呵,皇叔别说了,如果你连你都不要的话,那这玉笔还是趁早毁了的好,不然万一我保护不周,使得这玉笔落入他人之手,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的话,那我的罪名可不轻,我可是担待不起的!” 以退为进,这也是正尧惯用的伎俩,既然你不要,那么大家都不要,那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这玉笔而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家破人亡! “不可不可!”靖王一把拦住想要将玉笔扔在地上砸碎的正尧,立即说道:“这可不行!这一大笔的财富如果真的取出来,还之于民的话,那么我大明子民的生活条件也必定会好好的提高一番,可不能因此而不顾大明百姓的生活啊!” “那皇叔的意思就是要收下玉笔了?” 说着,正尧嘴角浮出一抹微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之意,看来正尧方才确实是以退为进,有意让靖王接收下玉笔的。 “这……” 靖王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对于正尧一再的要求,他很难再有拒绝的念头。 “好啦皇叔,这件事皇叔请放心,如果严嵩敢在父皇面前说你的不是,我会和驸马第一个站出来为你解释的!皇叔就看在这大民百姓需要这一笔财富的份上,接收下这一枚玉笔,待他日开启宝藏之后,还之于民即可!” 宁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副有我在,什么都别怕的样子,倒是让一旁的正尧一阵哭笑不得。 “父王,你就听李大哥和宁儿妹妹的吧!” 朱禄颖也立即进行劝说起来,她虽然并不懂什么民生问题,但是她也听得出来正尧说的很在理。 柳彦,袁海云也纷纷上前劝说道,就差求靖王收下玉笔了。 靖王实在无法推辞了,于是轻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那本王就暂代保管这玉笔,到时候如果找到了宝藏,要将其开启起来的话,大家一定要一起去做一个见证!” 为了表明自己的两袖清风,靖王在收下玉笔之后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这样就不会遭到严嵩等人的话柄,说他想要中饱私囊之类的。 当然,这一个提议倒是不错,至少在宁安,袁海云等人看来,这建密宝也是他们一直都很好奇的,到时候真的可以亲眼目睹一下宝藏的开启,那也算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那是自然,只是说来说去,现在空有开启宝藏的钥匙,但是不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那也是空谈啊!” 袁海云拍了拍手,顿时又陷入了一阵无奈。 现在只有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根本就不知道宝藏在何处,就如同一个人厨师知道怎么做菜,但是却不知道厨房在哪里,这样终究还是一阵空想。 “也对!看来以后还得花费很大的时间去寻找这埋藏宝藏的地方了!” 靖王也是淡淡地说道,显然也有些无奈。 正尧一听,不禁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并没有外人在场,于是立即道:“我李家本就是建时期大将军李景隆之后,他当初便是参与了建密宝的修葺也埋藏,因此也将埋藏宝藏的地点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哦?” 靖王、柳彦、袁海云等人均是一愣,不曾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不由地再次疑惑地看向了正尧,眼中均是露出阵阵讶异之色。 “嗯!其实这一处地方之前我便与公主去过,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这里便是埋藏宝藏的地方!” 正尧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那是什么地方?” 众人齐声问道,好奇心越发凝重起来。 当然,一旁的宁安此刻却是表现的异常的淡然,与众人的一脸惊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与她一贯的作风显得极为的不相称。 “那叫无名山谷!是一个与世隔绝多年的地方,地点就在京城外约三十多里路程的悬崖下面!” 宁安断然的说道,将正尧的表现机会给抢了过来,随后还一眼神气的看了正尧一番。 “无名山谷?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过?” 袁海云顿然一阵茫然,大明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吗?这名字都叫无名山谷,宁安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正尧闻言,不禁一笑道:“大明有多大,你又知道多少?公主说得没错,就是无名山谷。而建密宝就在无名山谷之中。” 说完,正尧微微松了一口气,仿佛这一个秘密埋藏在心里太久也让他有些压抑,现在说出来之后,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 第八十一章 待得月圆入深山 在正尧深深的思考之后,最终把建密宝的埋藏地点告诉给了靖王。 因为在正尧看来,整个大明王朝,也就靖王会好好运用这一笔财富造福于民。 而一旦玉笔在自己手中,若是弄丢了,或者落到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无疑会带来一场无法估量的灾难。 靖王人品好,背景强大,关键是他懂得亲民,将这些得到的财富用在百姓身上,那才是最有价值的。 这些天为建密宝,为自己的家事,正尧确实有些累了,不仅是身体,还是内心。而将无名山谷之事告诉给靖王之后,正尧整个人也都放松了许多。至少至此之后,便会少了很多顾虑和麻烦,人活起来也自在轻松。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无名山谷,去看看宝藏是否真的就在那里!” 一说风就是雨,这一点,袁海云则是完全像极了宁安。 靖王也点点头,道:“嗯,事不宜迟,应该去看看,确定一下是否有宝藏之后,在做其他打算也不晚!” 建密宝,那可不是一般的宝藏那么简单。还没有看见,想也想得到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可观。但是也正因为这一点。即便正尧说是李家传承下来的信提到的。即便正尧还有玉笔为证,正尧终究还是不敢肯定这里似乎当真有宝藏。 “不行,现在不行的!” 见众人立即便打算去无名山谷,宁安却是站了出来,一个劲的摇头。 看着宁安这般姿态,靖王等人顿时又是一阵诧异,不禁再次对宁安投入了疑惑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宁安与正尧二人又打算改变主意了? 似乎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比去开启建密宝要重要才对,为什么宁安会这么说呢? 而这时正尧却是抿嘴一笑道:“大家不必惊讶,其实公主说的是对的,现在确实不行!” “为什么?” 袁海云立即追问道。登时朝着正尧看来。 “知道为什么无名山谷一直都处于与世隔绝的境地吗?”正尧不答反问,却是表露出一阵浓浓的笑意。 “为何?” 所有人,包括朱禄颖也循声问道。 “原因是因为整个无名山谷根本就是一处巧夺天工的设计,当初我们能够进入。那完全是因为意外之中的意外,如果在想要复制之前进入的手法,根本就不可能!而真正想要进去,那必须得开启机关才行!” 正尧可是没有说假话,这无名山谷确实是一处匠心独运的设计,周围的那些机关若非大师级别,根本就无法研制的出来。能够使河道下沉,能够与外界隔绝百余年,那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且如果不开启机关,再如正尧与宁安二人之前那般跳崖进入。想要进入无名山谷,那样的概率基本上是零。 能够保证落下去还能如之前那般幸运不死?能够保证落下去刚刚好落在原处?能够保证落到原处那一处的寒潭的水流没有发生变化继而将他们冲到无名山谷? 不是不能,而是很难,很难。 “那不知开启机关需要何条件呢?” 柳彦却是比袁海云显得镇定了许多,没有如袁海云那般的激动,而是一听便听出了端倪,找出了源头。 闻听柳彦所言之后,靖王缘何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关键点柳彦是找对了。 正尧微微顿首,道:“其实我也不太敢肯定。只是当时推断,要在月圆之夜等到河水涨潮之际,便可以开启。否则的话,到时候一旦触发机关,很有可能造成通道被毁。从此无法再进入无名山谷!” 这可不是开玩笑吓唬别人,正尧说的也是事实。虽然甚至连方正楠等这些无名山谷的土著居民也不知道,但是经过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凭着正尧的大胆推测,想来也应该如此。 到时候真的导致通道坍塌被毁,那么人和宝藏也自然永远的埋在了深山之中,成为一堆废土。 “看来这倒是挺严重的,那我们要好好从长计议了!” 袁海云不由地拍了拍胸口,不想还有这种事情,万一到时候自己刚刚走进去便遇到坍塌,那岂不是就一命呜呼了? 因此,从长计议才是最好的做法。 靖王并没有在意这些,在闻听正尧所说之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若有所思的道:“月圆之夜?莫不是要等到八月十五了?” 月圆之夜,按理说应该是中秋节前后才对,如果真是正尧所说的话,现在才三月,距离八月十五还足足有五个月之久!!! 五个月,那可是有的等了! “按理说,是这样的,不过也不尽然,只要月圆之夜河水涨潮之际,应该都能够开启机关。只不过月圆夜可遇不可求,现在的我们唯有耐心的等待了!” 正尧只能这么说,当初能够与宁安、莫茂洽出来,完全也是因为巧合罢了,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月十五的晚上都会是月圆之夜的。 “也罢,知道总比不知道遥遥无期的干等的好!嗯,现在蜀中的一切大小事也都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将令尊安葬好,办理完身后事之后,便回京,如何?” 靖王点点头,看着正尧说道。 现在李府大火一案已经真相大白。放火凶手也被正尧亲自抓了起来。押解回京,届时他还会去做证人。虽然杀死李乘风的真正凶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但是既然靖王也决定着手这件事,而且正尧也将玉笔交给了靖王,相信那真正的元凶一定会对靖王下手的。然而以靖王的能力,来犯的人自然会有去无回,届时为父亲报仇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虽然自己是御前驸马,但是比起靖王的实力背景,以及靖王的办事手法,正尧终究还是弱了一些。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的这一件事对于正尧来说,确实是有难度的。 “嗯,就依皇叔所言!不过现在正尧还有一件事想跟皇叔说说,希望皇叔要有心理准备!” 旋即正尧把话锋一转。神色也顿时严肃起来。 靖王察觉到了正尧的异常,于是一脸疑惑的道:“正尧还有何事想说,但说无妨!” 正尧道:“未知皇叔之前与正尧多次提及过的事情还记得与否?” “多次提及的事情?” 眼中的疑虑更加浓烈,靖王撇头盯着正尧问道。 从正尧的语气和面目表情不难看出,这一件多次提及的事情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没错,在正尧离开京城赶往西安之际,皇叔曾经让正尧办的事情,正尧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正尧点点头,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欣喜之意。 “此话当真?” 闻言,顿时振奋了一番。旋即靖王的语气也显得激动起来。 “千真万确!当时我拿着皇叔给我的那一张地图,却发现那一张地图便是蓝田县的地图,同时那还是一枚玉佩!在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何老太,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当年为世子接生的稳婆!” “正尧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不是在哄本王?” 靖王此刻已然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来,双手更是直接握在了正尧的双臂上面,说话的同时不由地狠狠地使力,却是让正尧感到一阵疼痛难忍。 “皇叔!你轻一点!” 宁安见状,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自己都不舍得这么用力的捏正尧。靖王竟然会如此的情绪失控,只见正尧的脸上已然青筋暴突起来。 “父王,你怎么了?” 朱禄颖自然不知道正尧与靖王二人所说的是什么,她更加不知道,原来在她之前。她还有一个哥哥!对于靖王的那些年少风流韵事,她更是全然不知。 “皇叔。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正尧咬牙说道,靖王确实把他捏的很痛。 然而正尧是一个练功之人,而且在修炼了 《飞云八式》 ,突破到了 《飞云九式》 之后,内力更是大增不少。可是现如今却被靖王给捏痛了,那靖王会不会也是一个超级高手呢?不过好像由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靖王出过手才对! “哦!不好意思,本王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正尧你不要见怪!” 说着,靖王露出了一脸的尴尬,一时激动,将正尧给弄痛了,这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的无心之失。 “呵呵,不碍不碍!正尧可是有一身的好武艺,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呢?” 袁海云笑嘻嘻的说道,却是有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正尧在心底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袁海云,最后还是笑了笑,道:“嗯,海云说得没错,皇叔不必介怀。至于世子的身份,在极度巧合之下,正尧也总算发现了。” “哦?发现了?那是谁?” 靖王已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立即循声问道。 世子?这使得宁安、朱禄颖、柳彦、小曦、冯保一干人等顿时一阵惊诧,难道靖王还有私生子不成? 于是所有人都不禁朝着靖王投向了狐疑的目光,包括他的女儿朱禄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正尧不禁往左边瞥了一眼,旋即所有人都跟着正尧的目光看去,却见此刻的柳彦登时显得不知所措起来,一脸错愕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二章 父子相逢不相识 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个撇头余光,顿时引得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发愣发呆的柳彦。 此刻的柳彦完全一副错愕的样,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之间正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说” 靖王也不由地怀疑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柳彦之后,便又问向了正尧。 正尧的言下之意其实靖王也已经明了,只不过这一刻他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接受一样。 “没错,其实之前我都还没有一点头绪,只知道当初的世可能来到了蜀中蜀南,但是蜀中如此之大,根本就如同大海捞针,希望渺茫!可是在无意之间,我却得知了原来皇叔你一直在寻找的世不是别人,正是我二哥!” 说完,正尧一指指向了柳彦,语气却是那般的坚定! “什么?三弟,你在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成了世了?” 正尧这一句话却是吓死人不偿命,活脱脱的将柳彦给惊震了好一番。 自己是养父母养大的这点没错,可是一直以来养父母都告诉自己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因为生病死了自己没有人照顾才交给养父养母的。可是一晃快要二十年了,现在却说自己的亲生父亲乃是靖王。这,这确实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十九年没有亲生父亲的疼爱关心。就连亲生父亲的姓名,样貌,他也都全然不知晓,可是突然间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这又有谁会相信?即便对方是王爷,即便对方对自己一直以来也都很好,但是父亲就是父亲,能够平白无故的乱认吗? “正尧,你有没有弄错,这” 别说是柳彦。就是靖王,他也显得很不相信。 倒不是说柳彦不够好,不够优秀,只是靖王感到很意外。很震撼。自己的儿在自己的面前已经有一年之久,自己竟然都不能够发觉到,所谓的父相逢不相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这二人倒是惊诧疑惑自己的,而一旁的宁安朱禄颖等人则是傻眼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完全就被正尧的这一句话给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瞬间无言以对! 而这一幕的发生,正尧自然是早就料到了的,所以才会在对靖王说话之前先通知了一下,嘱咐他要有心理准备。保持镇定,不要激动。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嘱咐已然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面对着柳彦与靖王轮番的轰炸和质疑,正尧显得有些无奈地道:“皇叔,二哥,我所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点虚假!” “对,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正尧所说的句句属实!” 这时,袁海云终于站了出来。为正尧证言。 正尧在调查靖王儿一事,在陕西之时,袁海云已然知晓,于此,袁海云也知道其中的原委。当初何老太所说的话。她手中的京白玉佩,以及当中所发生的事情。袁海云也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因而他有理由相信正尧所说的是真的。 “可是” 这时的柳彦与靖王二人倒是显得极为的有默契,连说话的语气,神情也都是如出一辙的,仔细一看,这二人还真的有点相似,说他们是父关系,一点也不为过。 “你们先别紧张,先听我说!”正尧一把止住二人,旋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容我先将原委说一遍!在陕西的时候,从何老太的口中,我们得知了王爷的儿应该是被他的母亲带到了蜀南去了,只是具体在什么地方,便不得而知了。只不过除此之外,还得知原来世的右后背靠肩膀处有一块胎记,其实那是王妃为了纪念皇叔而特地在世身上刺的一个字!然而这一个字却不是其他的字,正是皇叔的名字‘偅’字!” 正尧如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够快点证实,让靖王与柳彦二人赶紧父相认一家团聚。 “真的?让本王看看!” 说完,靖王便立即走到柳彦的背后,一把捞起柳彦的上衣,只见柳彦的后背便全裸在了众人面前。 然而正如正尧所言,在柳彦右后背靠肩膀处的红红的类似于胎记的地方,赫然刺了一个字,而这个字正是“偅”字! “真真的!这这是真的!” 靖王激动的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双唇紧咬的就要渗出血渍来! “当然,这一点或许会看做是巧合,但是二哥本来就是被养父养母抚养长大的,这身份问题便又是一个疑点;再加上二哥自小便在蜀南长大,与何老太所说的不谋而合。如果仅凭一点可以说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么多巧合加起来,还会是巧合吗?所以,我可以肯定,二哥就是皇叔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儿!” 通过正尧的分析,已然可以完全证明柳彦就是靖王的亲生儿,因此正尧不禁再一次肯定地说道。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铁证如山,由不得靖王与柳彦二人不接受! 当然,在靖王的心中,朝思暮想的不就是想要与自己的儿见面,重逢,然后一家团聚吗?如今真的出现了,发生了,他能够不高兴吗?而且柳彦又是如此优秀的人才,有这么一个儿,能不感到兴奋欣慰吗? 至于柳彦,在很小的时候,一次船难便夺去了他养父养母的性命。虽然养父养母为他留了很大一笔钱可以让他衣食无忧,但是终究还是缺少亲情的温暖,所以导致他误交了关震这样的损友也不知道,最后还被人下了五石散,差点就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现如今竟然见到了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不兴奋呢? 而正尧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们就是父,他们就是血浓于水的父,他还能够否认,还能够不相信吗? “你你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 想到此刻,柳彦终于忍不住含着晶莹的泪花,小心翼翼的望着靖王说道。 “对!我就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靖王的激动也是不言而喻,闻听柳彦如此问之后,他的眼眶也不禁开始红润起来。 “父父亲!” 含着泪花,哽咽一阵,柳彦终于叫出了两个字,旋即一头便扑向了靖王。 “彦儿!我的好儿!” 靖王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柳彦,说话之时,也不由地抽搐起来。 父相逢不相识,应是未到浓情处! 二人一阵哽咽,一番抽泣,一句呼喊,一声轻叹,却是让周围的正尧众人不胜唏嘘。 看见这一幕,宁安也顿时长吁一番,许久许久,她都没有见到过这样伤情的一幕了。好像,好像自己与父皇从来都没有过这等感人的场景发生。 而朱禄颖,脸上的表情却是五颜六色,变幻莫测。 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哥哥,而且这个哥哥还是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朋友,更是正尧的结拜兄弟,不可谓不是一件大好的喜事,一直梦寐以求想要有个兄弟姐妹的朱禄颖在这一刻终于如愿以偿,自然是很开心,很兴奋的。 但是如此一来,便变相的证明,自己的父王对自己的母亲有过不忠,一直在人前视为从一而终的大好人靖王,在此一刻顿时成了一个欺骗天下所有人的骗,一个感情骗,这如何能够让朱禄颖接受的了? 如此一喜一悲,朱禄颖沉默了,无奈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父亲,您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盼望着能够与你相见,哪怕是梦里,但是每每到梦里的时候,我都看不清您的样貌,如今,如今竟然看见您,我我”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见此刻的柳彦已经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抽泣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嗯,嗯,为父明白,为父懂!为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的孩儿,你这些年受苦了,都是为父的错,为父日后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与你!” 靖王一个劲的点头,轻拍着柳彦的后背,而他也已然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靖王朝思夜想的儿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柳彦混牵梦萦的父亲也皇天不负有心人的将自己揽在了怀中,此情此景,不正是二人日日夜夜都所期盼的吗? 而现在这一刻,全部都成为了真实!这不再是梦,不再是虚幻! 如此,两父十九年后终相逢,如何不喜极而泣呢? 因而这一幕的发生,不仅是当事人,就连一旁的观众,也是经不起的心中一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听着靖王与柳彦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勾起了正尧丝丝回忆,心中也不由地一阵冰凉。 曾几何时,自己与李乘风不也是如此的相拥而泣?曾几何时,自己与李乘风不也是说着简单的话,表达出来的寓意却是深深印记在了心底?曾几何时,自己与李乘风…… 想到这里,正尧的眼角也瞬间溢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滴,而在他的心里,也瞬间惊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第八十三章 月下醉酒显柔情 靖王的儿子终于得以找到,然而这个人便是柳彦,对于所有人来说,无不是一个意外。 经过正尧的一番解释之后,靖王与柳彦二人也终于相认,也让人不禁一阵唏嘘。 清风徐徐,静园飘香,暗影婆娑,缺月无光。 吃过晚饭后,在正尧与宁安的再三邀请之下,靖王最终留在了李府之中,自然而然的,朱禄颖,冯保等人也没有离开,一下子原本静谧的李府又再现了往日的那种热闹气息。 当然,狂欢过后留下的自然就是宁静。 来到一更时分,所有人也都各自回屋,休息睡觉去了。 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俨然任谁都没有想到的,躺在床上,正尧却是想入非非,至于身边的宁安或许是见到小曦之后,感到很兴奋一样,结果一倒上床便黯然入睡。 仅仅一天时间,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够多的了,连正尧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首先是去吴老酒庄拿回了李乘风的东西,得知了建密宝和自己身份的事情;接着便是意外的发现柳彦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靖王的亲生儿子,结果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最后靖王朱禄颖等人的突然造访,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意外。 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再加上正尧之前与朱禄颖之间有过那么一段不清不楚的不知道是不是感情的感情。而当朱禄颖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竟然表现的如此的淡定,完全跟没事发生一样,却是让正尧感到一阵隐隐的不适。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不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为而来不影响宁安,正尧最终还是决定起床出去透透气,放松放松心情。 于是正尧轻轻地下了床,然后拉开卧房门,小心翼翼的再将门关上之后,便像个偷情的人一样。往李府中靠着河边的凉心亭走去。 夜黑风高,缺月孤悬,却是让整个夜晚显得身为黯淡,在这宁谧的静夜里面。多少带着丝丝冰凉透心的气息。 很快的,正尧便走到了河边,独自一人提着一壶酒,坐在凉亭里面,喝起闷酒来。 虽然李乘风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正尧也知道死者已矣,无法挽回,而自己也根本就不是李乘风的什么人,不过终究自己这个躯体是靠李乘风养大的。而且李乘风对自己一直都是那般的和蔼可亲,当自己如亲生儿子般疼爱有加。自己也已然将李乘风当做自己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最亲的亲人。 然而可惜自己空有一副精明的头脑,枉为当朝驸马。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保护,甚至连是谁害死自己父亲的都不知道,如此这般的或者是为了什么? “云影斑驳水流沙,春香暗袭追月华。一杯一饮欲独醉,梦里阑珊催泪花。” 提着从吴老酒庄带回来的酒瓶,豪饮狂喝一番之后,正尧便放声对月长叹,一道怒嚎直冲天霄,瞬间刺破苍穹。 看来正尧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只见不多时,凉心亭的石桌上就已然摆了三个酒瓶。要知道,每一个酒瓶里面可都是有一斤之多的酒,似乎正尧只有当日与朱禄颖大婚的时候才喝过这么多吧! “梦里阑珊催泪花,一思一念断天涯。缺月岂会时常在?冬去春来绿枝发。” 一道清雅之声徐徐而来,如同那炎热夏天里的一缕凉风,是那般的温馨。 闻声看去,却见来人是一一身浅色紫衫的妙龄女子,与正尧的这一身紫衣倒是极为的相称,大有情侣装之嫌。而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平阳郡主朱禄颖。 “颖儿?” 一瓶酒下肚,正尧两眼已经有些开始打转,模糊的就要看不清事物,不过朱禄颖的声音他却是永远都记得。 见来人是朱禄颖,正尧心中不禁再次抽搐了一下。 其实他今晚难眠的原因,又岂止是李乘风一事呢?说到底,正尧还是一个性情中人,面对这些男女之间的感情,他终究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到现在仍旧稀里糊涂。 花心也罢,多情也好,始终正尧是一个男人,面对漂亮女人的时候,也自然变成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且朱禄颖与他再怎么说也是有过一段感情,并不是说放就能够放得下的。再者自己曾经的悔婚对朱禄颖的伤害正尧是无法估量的,他也多么希望能够做出一点补偿,这样至少自己心里会好过一点。 在遇到朱禄颖,正尧心中便已然开始忐忑起来。岂知朱禄颖却是跟没事发生一样,这样明显的不对劲,这使得正尧不禁怀疑朱禄颖是否是在自己的面前演戏。 “李大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呢?喝闷酒很伤身的,别喝了。” 走上前来,朱禄颖一把将正尧手中的酒瓶给抢了过来,带着些许埋怨地说道。 “把酒给我!把酒给我!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正尧一把将朱禄颖推开,随即大声咆哮着同时还渗出阵阵难闻的酒味,这让原本就不喜欢酒的朱禄颖感到一阵不适。 伸手欲要将朱禄颖手中酒瓶再次抢回来,却见朱禄颖一把将手中的酒瓶直接抛入了一旁的江安河之中,只听得滚滚河水流去,就再不见那酒瓶的身影。 “酒,我的酒,你赔我的酒!” 此刻的正尧已然喝醉了,连说话也开始含混不清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要酒,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朱禄颖在一旁想要做什么。 “李大哥!你别这样!你清醒一点!” 对于正尧此番变现。朱禄颖感到很是无奈。 正尧何时在自己的面前有过这样的不开心,有过这样的有气无力,情绪低落?没有,当真没有。就算当日与自己大婚他再怎么不情愿,但是都没有表现出来。 “酒,我要喝酒,我不要清醒,我要喝酒……” 说着,正尧立即往朱禄颖方才扔酒瓶的方向跑去,径直冲向江安河边,似乎想要道河里面把酒瓶给捞上来! 醉了。全然醉了,根本就已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此刻的正尧就如同丢了混失了神一样,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完全就是在发疯,发狂。 “啪!” 一道脆响顿然响起,那原本寂静的夜再次被打破,只见正尧也顿时愣在了原地。 朱禄颖的一个耳光用力也大,却见正尧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五指印。而朱禄颖的小手更是一阵发红发颤。 瞬息过后,朱禄颖立即上前,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正尧那一半印着一道五指印的脸蛋,轻声说道:“李大哥。到底是怎么了,你别这样。我看的很心疼。” 一语既出,那朱禄颖的秋水眸子顿时闪出无限柔光。如同抚摸自己的爱郎一般,是那样的温情惬意。 到了这一刻,朱禄颖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的伪装,终究她还是爱着正尧的,只是一直都埋藏在心底。 说是喝醉了,但是此时的正尧却是有感觉的,他自然也能够感觉的到朱禄颖的那种情意绵绵。 “我好累,我……我好冷……” 说完,正尧便立即坐倒在地,眼眸不禁微微有些泛滥,如同那洪水一般,就要决堤。 见此状,朱禄颖立即蹲下,想也不想,一把将正尧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道:“这样就好点了,这样就不会冷了。” “我……我好痛苦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感到好累好累,我枉为当朝驸马,枉为人子,竟然不能够保护自己的父亲,我竟然还查不出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父亲,我真没有用,我真的好没用,好该死……” 靠在朱禄颖的肩膀上,正尧顿时泪流满面,一阵梨花带雨,一道撕心裂肺,一番痛心疾首,将自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苦楚都倾诉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正尧一直在宁安袁海云等人面前表现的很镇定,很自信,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正尧想要让众人安心的做法,说到底,他终究不想让宁安等人为自己操心,自己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累罢了。 可是人总是有感情的,在见到靖王与柳彦父子相认之际,正尧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波浪暗涌,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然而在强忍了许久之后,正尧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李大哥别这样,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你的,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朱禄颖坚定的说道,似乎在她的心中,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特别是正尧在她的心里,始终还是占据着那应有的位置。 “可是我连是谁杀死我父亲的都不知道,我……唔——” “唔——”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朱禄颖突然抬起头,那甜如蜜的樱桃小口径直贴到了正尧那依稀还沾着酒气的红唇之上,什么也没有说,就是一个热吻。 “唔——” 旋即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只留下阵阵嘶嘶之声。 “嘘,什么都别说。” 松开之后,宁安立即把右手食指贴到了正尧的嘴上,轻轻地说道。 随后,便伸手缓缓地将正尧胸间的纽扣逐一的解了下来,亲吻着正尧每一寸的肌肤,却是让正尧一阵酥酥麻麻,混飞九霄。 吹着河边清风,披着缺月白光,闻着满园暗香,正尧与朱禄颖终于情不自禁起来…… 第八十四章 一夜温情引思量 东方渐白,河边泛起的阵阵水雾迎面扑来,湿润的空气之中弥漫着丝丝寒意。 一个寒颤打来,正尧不禁睁开了眼睛。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顿时一阵惊愕! 只见自己胸口处正躺着一个半裸的娇躯,头发的清香直入鼻尖,带着无尽的销魂气息,令人无不陶醉。 什么情况?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正尧这下立即开始慌乱起来,如今自己与朱禄颖这样的姿势,显然就是有过什么的,而且正尧还隐隐感到某个部位有一种不适的感觉,已然悄悄的顶起了一顶帐篷! “这……这……” 正尧在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都说喝酒误事,酒会乱性,看来一点不假。 似乎被正尧的一丝异动给惊扰了,只见正在酣睡的朱禄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深情的凝望着正尧,柔声道:“李大哥,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之前可以算是没事,但是估计之后就会有大事了! 宁安是什么样的人正尧可是清楚得很,在外面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在李府里面,在自己的家里面,在深更半夜偷偷起床出来做这种事,相信即便再有容人之量的人,也断然不会当做没事发生! 更何况宁安一直就是一个刁蛮不讲理的人,若是被她知道这件事,那…… 正尧几乎不敢去想后果会怎样了。 怕老婆没错。但是正尧更加怕宁安因为一时气愤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出来的事情。那把后果就将不堪设想。这个无良公主急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还……还好!早……早上天气有点冷,还……还是把衣服穿好吧!免得着凉了!” 正尧吞吞吐吐的说道,对于昨晚发生的什么事情,他是只字不敢提。 “嗯!你也是,小心着凉。” 朱禄颖倒是一副体贴的样子,确实让人我见犹怜。 “颖儿,对不起,我不应该……” 始终心里还是有一阵的内疚之感,对朱禄颖也好。对宁安也罢,正尧都觉得自己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显得极为的拖泥带水,很是不妥。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驸马,也可以娶妾的。或许正尧这种现代人的观念还没有完全的转变过来,从而导致总会为这么一些问题而感到苦恼。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要逃婚的原因之一,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之中,正尧始终觉得只可以爱一个。 然而昨天晚上的一时醉酒,导致了意乱情迷,确实是不该。只不过已然发生的事情,正尧也绝对无法改变,只希望在心里得到一丝的慰藉。 “李大哥。什么都别说,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梦而已,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 朱禄颖再次把右手食指贴到了正尧的嘴唇上,双眼迷离的凝望着正尧说道,似乎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根本不需要负责之类的。 古往今来,女子都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堂堂一个郡主竟会如此的甘愿为正尧,这等勇气和节操。是多少女子都无法匹及的! 闻言之后,正尧的内心再一次震颤了一番,别说这时明朝,就是现代,男女之间若是发生了什么。好多都会不依不饶,闹得不可开交。想到这里。正尧无不为朱禄颖的这一份真心真情为之感动。 “颖儿,我……”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不分对错,没有是非,有的只是付出与得到。面对如此的朱禄颖,正尧当真无言以对,内心深处的愧疚之意已经快要蔓延到身体各处,已然有种立即拉着朱禄颖的手去向宁安坦白一切的冲动。 只不过此刻宁安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如果这时受到任何的打击的话,恐怕会对腹中胎儿有所影响,最终正尧还是忍住了。 “好了,现在还早,赶紧回房吧,千万不能够让宁儿妹妹知道,否则的话会对宁儿妹妹腹中胎儿不利的。” 说完,朱禄颖便起身冷不防的又在正尧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嘴角泛出一丝狐媚的笑意,然后转身独离开了凉心亭往卧房方向走去。 望着朱禄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回味方才那深情的一个亲吻,正尧不由地再次一愣,到底朱禄颖这样做值得吗?自己以后又应该怎么去面对她? “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显得很无奈,摇了摇头,撇了撇嘴,正尧也迈着步子,离开了凉心亭,往卧房走去。 晨风吹面,寒意凌然,几多忧思,萦绕盘旋。 低着头,迈着沉沉的步子,脑中却是在思考着万一回去宁安发现自己不在,又当如何去解释呢? 女人,有时候需要的就是需要一点点善意的哄骗,否则全部都坦白的话,那么只会面临争吵的境地,严重的可能导致双方感情破裂。也只有等时期过了,到时候再来慢慢解释,这样或许效果会更加的好。 一边走,一边想,正尧竟然直走,不多时便来到了李府大门口。 “哎哟——” 瞬间便一声痛叫之声响起,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由于低着头,又在想事情,并没有在意其他的,结果唯有丝毫的注意,正尧顿时便撞到了人的身上,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是头碰到头了。 捂着头,正尧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不想被自己撞到的是靖王,心道这下可有点郁闷了! “皇……皇叔?” 正尧又是一阵尴尬。之前自己才跟他的女儿搞在了一起。现在又把他给撞了一下,虽然没有头破血流,但是那一声痛叫却是实实在在的。 也不知道正尧是不是犯太岁的原因,这一天怎么老是心神恍惚的样子,做些事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正尧?” 靖王也不禁一阵疑惑地看着正尧,似乎正尧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莽撞过才对,而现在一大早的这样,当真有些异常。 “皇叔,你……你没事吧!” 正尧不好意思的问道,现在的他俨然可以用羞愧难当来形容了。 “额……没事。没事。” 靖王捂着头,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皇叔,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从外面进来呢?莫不是因为卧房里的床皇叔睡的不舒服吧?” 正尧也笑了笑。随后疑惑地说道。 李府的条件自然是比不过靖王府,也没有那种特别官员的行馆好,一大早见靖王从门外走进来,竟然与自己撞上了,看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因而不由地让正尧也感到好奇。 都已经与儿子相认了,靖王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把玉笔给了他之后,使得他也开始心神不宁,恍惚不安起来?靖王也觉得这玉笔是一个烫手山芋? 闻听正尧刺此言靖王不禁又是一怔,随后摇摇头道:“不不不。正尧千万不要误会了,其实本王只是起得早,然后便出去走走,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正尧可别胡思乱想哦。” “呵呵,是这样啊!没想到王爷竟然有早起的习惯,难怪身子会这么好!倒是让人羡慕的很啊!” “呵呵,哪里哪里,对了正尧,你这一大早的又是要往哪里去呢。怎么走路也显得心神恍惚,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说着,靖王又抿起嘴角,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然而靖王这么一问,却是把正尧给问住了。只见正尧整个人呆在原地就是一愣。 该怎么回答?自己和你的女儿刚刚才在河边搞完,然后自己心绪不宁。走错了方向?要是这么回答,估计靖王顺势就一个拳头打来,打得正尧满地找牙不可。 于是正尧一脸尴尬地道:“其实我也正准备出去转一转,很久没有早起了,而且才回蜀中,周围也都变了样,觉得应该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呵呵。” 说谎话又不会构成刑事犯罪,只要不是故意欺骗感情什么的也无所谓,总好过说实话,气的靖王吐血的好。 “哦,原来如此啊!呵呵,那现在……” “算了,也快要开饭了,我还是先回去洗漱一下,今天还要忙父亲的后事呢!” 正尧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嗯,应该的,那我们一道走?” “皇叔请!” 说完,正尧便与靖王二人一道,往卧房方向而去。 回到卧房,还未到辰时,而宁安依旧在床上睡的很熟。 正尧摸了摸心口,心惊胆战的走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旋即在宁安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算是对自己宁安表示一番歉意。 不料这一亲吻,宁安却是睁开了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正尧,一动不动。 正尧顿时一阵惊慌,心道这小妮子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怎么看着自己的那一双眼神如此的让他感到胆寒呢?又或者自己是在做贼心虚? “怎么了公主,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正尧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很柔和,就怕宁安突然发怒,那就惨了。 “对,你很不对劲!” 宁安看着正尧,眼珠一动也不动,只是翻动着嘴唇,一副肯定的口吻说道,乍一听,还真的像是她知道了正尧背着她做了什么一样。 “公主,我……” 正尧一阵心虚,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心里也开始不断地思索着要不要老实交代出来。 “你看你,这还没有不对劲吗?一起床就偷偷的亲我,好像之前都没有过吧!怎么,做了亏心事?” 说着,宁安的眼中更是露出一阵肃杀的戾气,甚至让正尧也不敢去直视。 “我……” 正尧已然有些服软,有时候的宁安真的很可怕,他是惹不起的。 “好啦!逗你呢!这些日子你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今天又一大早的起来,累坏了身子,那是不是不对劲?驸马,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不想我们的孩子一出世父亲却是病怏怏的。” 说完,宁安微微起身,随后也在正尧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正尧的脸上便顺势留下了一道红唇印。 终究不过虚惊一场,不过如此却是更加的加重了正尧内疚之心,在自己做了对不起宁安的事情之后,宁安竟然还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这种不合格强烈的反差,确实让正尧深感自责。 “呵呵,傻丫头,你继续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准备洗脸水。” 说着,正尧轻轻地又把宁安放在了床上,然后深深地亲吻了宁安一番,缓缓地站起身来,往卧房门外走去。 第八十五章 李府葬礼流水宴 经过一番洗漱之后,正尧与宁安二人便携手出了卧房,来到了厅堂之中。 待所有人都出现之后,便开始享用早餐。 只是在吃饭的过程当中,正尧竟然一反常态的一语不发,而朱禄颖也是默不作声,二人倒是显得挺有默契。倒是靖王与柳彦二人却有说有笑,确实不愧是父子俩。 而一旁对坐的小曦,则是时不时的往正尧处看来,眼神中略带着阵阵不善之意,让正尧不禁感到一颤,心道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曦不成? “彦儿,再过几天就是四月初十了,也是你母亲的生日,虽然她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不过我还是决定去祭拜一下她。在乌禅院中我为她立了一个灵位,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过去吧!” 趁着饭后歇息时,靖王对柳彦嘱咐了一番。 淑琴便是靖王的初恋情人,也就是柳彦的亲生母亲,当年靖王与她在蜀中相遇相识到相知最后还有了柳彦,对于靖王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虽然死者已矣,但是去拜祭一下,那也是应该的。 “嗯,知道了父亲。” 柳彦点点头,应声说道。 只是柳彦终究只是叫了父亲二字而不是父王,或许他还是不太适应自己皇族的身份。 听说要去乌禅院,宁安却是坐不住了,立即道:“皇叔。去乌禅院啊?我也想去。我都好久没有去过那里了,我还记得那里有一棵许愿树。” 许愿树许愿树,说到这里,宁安不禁瞥了正尧一眼,她自然记得当初与正尧在许愿树下所发生的那些情形,与正尧争执,与正尧斗嘴,还有正尧第一次摸她的手…… 当然,当初的她根本就不喜欢正尧,因而。那许愿树上挂的心愿也就成为了过去。 “嗯,父王,我也要去,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这乌禅院能够让父王每隔几年就会好好住上一段时间,看来这里一定很好玩!” 朱禄颖也插口道,心中也满是期待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心理的问题。宁安与自己一样,都在京城长大的,而且宁安还是公主,但是相比较而言,宁安去过的地方却是比自己还要多,离开京城的时间比自己还要长。好好想想,自己还真的有点羡慕。 试想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来到蜀中,那么最先与正尧认识的人可能就是自己而不是宁安,那么正尧就会爱自己多过爱宁安,顺理成章的…… 虽然这个只是一个假想,但是不可否认,宁安确实是比朱禄颖先要认识正尧,从而能够有足够多的时间与正尧接触,即便只是争吵,即便只是拌嘴。 “也罢。那到时候大家都一块儿去吧,正尧,你也去,散散心,完后。我们一起回京城!” 靖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如此多人一起去团队旅游。倒也是一件赏心悦事。 “嗯,一切就依皇叔的意思吧!冰妹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府中调养一下,到时候去爬山估计会很辛苦的哦!好了,那我现在就去找风水师傅来看看父亲葬在哪里比较好,至于其他的,就有劳二哥和海云帮忙张罗了!” 正尧颔首,随后便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进行了一个简单地安排。 “那李大哥我陪你去找吧,宁儿妹妹有孕在身,不宜在外走动,还是身子要紧。至于风水师什么的我还没有见过,这次我可要好好的见识一番!” 闻听正尧所言之后,朱禄颖立即又插口道,说完之后,还不忘关切的看向宁安。 她这一番话却是让宁安想要拒绝都不行,不过朱禄颖也说的对,虽然怀孕才三个月,但是毕竟要公然出现在大街集市上,万一遇到个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就真的不敢保证了。 于是正尧点了点头,看着宁安道:“嗯,颖儿说得没错,公主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有说不让你们去。颖儿姐姐第一次出远门,对哪里都不熟悉,驸马你可要好好照顾颖儿姐姐才是!否则,回来后我唯你是问!” 宁安打趣的说道,随即还不忘冷瞪正尧一眼,似乎她还根本没有看出来正尧与朱禄颖二人有什么一样。 “好啦好啦!我一定保证,保证会将颖儿照顾好的,这下你可要放心了吧,记住,千万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小心身体!” 正尧算是服了宁安,说着,不禁上前安抚起宁安来。 然而这时,小曦那异样的目光又盯向了正尧,浑然让正尧样子很有些不适。 “去吧,早去早回,府上的派发请柬,安排葬礼等等之类的事情,正尧且放心,到时候本王一定会为你安排一个绝对风光体面的葬礼!” 靖王也不想多说什么耽误时间,最好是立即办完该办的事情,然后好去乌禅院祭拜柳彦他娘。 “嗯,那就有劳皇叔费心了!” 起身拱手说完之后,正尧也没有多做久留,径直迈步出了厅堂大门,而朱禄颖则是紧随其后。 清晨的煦阳缓缓东升,沁脾的清风徐徐而来,如此大好晨景,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走在大街上,正尧一边问人,一边左顾右盼,只是与朱禄颖走在一起,总是有种不适的感觉,与这大好的晨景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当然,朱禄颖也没有在意这些,或许在她看来,能够与正尧一起这样逛街,这样一起找人,那已然足够了。 然而对于风水这一块,正尧却是完全的不了解,谁的本领高,谁在这一界里面最有权威,正尧也是不曾知晓。因此,请风水师这一件事,对于正尧来说无形之中却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了。 在旧时,在汉人之中,人死了就要进行土葬,而土葬就要讲求许多风俗。 比如下葬,下葬的仪式反映了人们对灵混的崇拜。墓地是死者的最终归宿,所以墓地的选择是埋葬死者的头等大事。墓地要选在地势宽广,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出生气凝结的吉穴,从而可以使死者安息地下,庇佑子孙。 当然,首要的还是找一个风水大师来看看风水,看看什么地方才是一个好穴,能够造福子孙。 风水是一门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充满神秘色彩的学问。风水的本质讲究天人合一,研究峦头、理气、环境磁场对人的影响,讲究水口、方位定吉凶,古称风水,也就是所谓的堪舆术。 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化中,风水在这里面有很大的一部分,在下葬之前,一定要请一个风水师好好的找一块风水宝地,以萌福后人。 至于墓穴则是一定要符合来水大吉,去水之消砂纳水,星峰吉照,砂手有情,明堂宽广,聚气聚水,龟蛇守水口等。立向,来龙,坐向,来水,运用一卦纯清,抽爻换象、三元贯穿,生入旺入,三元不败之大格局,达到子孙永世享受荣华富贵,兴旺发达。 因此,对于请风水大师看风水,在古代那是绝对不可以儿戏的,一定要极为的慎重才行。 在朱禄颖的陪同之下,在问了不下于三十人的情况下,正尧与朱禄颖终于找到了一个在这一带都比较有名气的阴阳师,人称杨阴阳。 这个杨阴阳倒是很厉害一样,在与正尧等人交谈了不到三句话之后,便立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要是我杨阴阳看的风水不准,不够好,那我杨阴阳三个字便倒过来念!” 听上去,当真很有气势,不由地令正尧与朱禄颖二人也都觉得此人应该有些本领。于是二话不说的,立即下了定金,随后便与正尧二人一道,往李府后面的那一座小山走去。 来到后山之后,杨阴阳不停地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另一只手中的罗盘也不停地移动着,正尧与朱禄颖二人当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在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所谓的看风水。 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杨阴阳便会同正尧朱禄颖二人回到了李府,整个过程竟然都没有用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真算得上是兵贵神速。 正尧在外忙碌,而李府之中也是忙个不休。好歹李府也是灌县一带有名的名门望族,虽然之前曾经一段时间很没落,但是在正尧考取功名,当上驸马之后,又大不一样了。 因而李乘风的葬礼到时候观礼的人一定不少,酒席按照正尧的意思其实是一切从简,不过既然是公主的公公死了,这就绝对不可以太过寒碜。 于是宁安做出了一个吓人的举措,那便是从明日开始,就开始办流水席,为期三日,不论路人还是当地人,不论亲朋好友还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只要进李府一拜李乘风,便可以享用一顿丰盛的酒宴。 这个流水席还要持续三日,不由地也让正尧一阵心惊肉跳,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不过既然已经发出告示,而且请帖也列了出来,这些事情也已然由不得正尧去做主了。 结果,李乘风的葬礼当真是热闹非凡,恐怕这也是灌县县城有史以来最隆重最奢华的一次宴席了,说成是盛况空前,也一点不为过。 就这么一共持续了三日,到底花了多少钱,就连宁安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 为此,正尧却是心中一阵无奈:人都已经死了,弄得如此的奢华,如此的热闹,到底是在为死者哀悼,还是在为死者感到高兴呢? 第八十六章 再上峨眉乌禅院 四日之后,李府一切也全部处理妥当,李乘风也安安心心的终于入土为安。 虽然古时有父母死了儿子女儿要守孝三年等等的做法,还有什么头七,尾七之类的,不过这些繁缛节正尧也觉得能免则免,最重要的,还是他觉得人贵讲心,而绝非形式。就比如宁安与靖王二人决定的流水宴什么的,这些其实都是毫无意义的,不就是为了体面为了风光吗?可是或许李乘风当真泉下有知的话,他也不希望如此。 最后还是决定陪同靖王一起去峨眉乌禅院走一趟,毕竟大家都去,自己不去也是不好的。 于是对李安交代一番之后,正尧便陪同靖王一行人在一大帮县衙官差和自带的一批护卫队,大内侍卫的护送之下,走上了通往峨眉的官道。 一去匆匆一年,时光荏苒,飞逝而过。 当再一次踏上通往峨眉山的官道之时,正尧的心情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上一次去峨眉山,那是怀着满腔热情,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精神饱满,让人神往,没有任何的包袱,没有任何的哀怨,有说有笑,吟诗作赋,确实大快人心。可是如今,物是人非,李乘风死了,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没落世家子弟,一切都已然发生了改变。 上一次也是与宁安一道,但是一路上却是你骂一句我嚎一通的。当时的宁安就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蛮不讲理。也由此,正尧为她取了一个绰号叫做“蛮婆”。现在听起来,这个绰号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叫了,不知道此刻宁安若是再听见又会作何反应呢? 还记得那一次在乌禅院许愿树下。正尧与宁安二人的悄悄许愿,虽然他们二人并不知晓,但是在旁人看来,在那时,都已然将他二人认作一对了。而到了此刻,回想起来,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 还有许愿的内容,正尧当时其实就是纯粹为了好玩。才写了一个当驸马的心愿,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心愿还真的灵验了,这不禁让正尧也举得有些好笑。看来这许愿树还真的蛮灵验的。只是不知道,当初的宁安是否真的许了她想要与柳彦共结连理呢? 一路上都显得很平静,说话也是说了一番之后,便各自都闭上了嘴巴,却是让整个气氛显得有些僵硬。估计还是因为少了宁安之前的那种吵闹,以及张诚与袁海云二人之间的斗嘴。 与前一次在乌禅院相比,少了张诚,却多了周冰曼儿杏儿三人;靖王身边没了侍卫王珩。却多了朱禄颖;太监刘韬和另外一名小公公不在,这次却有冯保。总的说来,人数还是差不多没变的。 半日时间。正尧等人便来到了峨眉山,随后便一同进入了乌禅院之中。 虽然只是一年光景,不过这乌禅院还是有了一定的变化。 “乌禅院”。 还是这三个漆黑的大字,庄严肃穆的立在一旁的大青石碑上,依旧给人一种气派的感觉。只是不同的是,大门已然更换,以前的那一道红木木门,现在也已经被换做了乔木木门,厚度也比之前宽了不少,而颜色也比之前深了许多。 至于那些佛像,估计也是因为香火好的缘故,通通都再次被刷了一层金粉,当真是佛靠金装,让人眼前一亮。 两旁依旧是参天大树,中间天青石阶梯缓缓而上,直通大殿,古色古香,红瓦红墙,一阵庄严肃穆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老衲见过公主,驸马,王爷,郡主以及几位大人!” 老和尚顺明老态龙钟的走了过来,直接对着众人打了一个批发,全都招呼了一番。 这个和尚正尧等人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在乌禅院之中能够破案,也全靠这个老和尚顺明从中带路指引,最后又说其中原委。不过这个老和尚倒是挺厉害的,不出寺门半步,竟然知道正尧是驸马,朱禄颖是郡主,连袁海云柳彦等人当了官他也知道。 “呵呵!顺明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正尧笑呵呵的说道,同时不忘作了一个揖,这佛家基本的行礼打招呼,他还是知道的。 “顺明大师,还请劳烦通知方丈住持,说我们会在此住上几天。” 靖王直入正题,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的。 “我们还是老规矩,就住在西苑吧!” 正尧补充说道,毕竟东苑只有一间茅草屋,充其量两间房,但是要住下这么多人,怕是不可能。 “阿弥陀佛,王爷吩咐,老衲这就去办,诸位请自便!” 说着,顺明便转身往大殿走去,而靖王则是往东苑而走,正尧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之前顺化住持交代过东苑最好不要去,因为有大人物在那里不喜欢被打扰,但是这个大人物就是靖王,那么顺化住持也自然不会说什么,因此正尧等人跟在身后也显得没有任何顾虑。 东苑,其实是一处很简陋的茅草屋,却说是当年靖王与淑琴二人在此谈情说爱的地方。不过在佛门重地谈情说爱,这也不得不说靖王很有想法,也很有魄力,更加难得的是柳彦的母亲淑琴也很大胆。 而淑琴的灵位,就放置在东苑之中。 一进东苑,靖王便单刀直入进了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金光闪闪的灵位,上面写着爱妻氏淑琴之灵位。 不消多说,这便是柳彦生母之灵位。 为此,柳彦三步并作两步,便走上前来。 “彦儿,来,给你母亲上一柱香,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在这里有一个灵位。想来真是可惜。去年来此的时候如果细心一点,说不定就已然知道你就是我的儿子了。” 说着,靖王的脸上不禁显露出一丝愁容,微微有些自怨自艾的意味。 其实说的也对。当初根本就不会想到柳彦会是靖王的儿子,而靖王也没有提。要是在之前就说,说不定大家都有所留意,到时候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了。 当然,世事难料,找儿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嗯!”柳彦点点头,然后从旁边抽出三根香。点着之后,作了三个揖,将着的香插到了香炉之中,又自责地说道:“母亲。是孩儿不孝,您生下孩儿这么多年,孩儿都没有来看过您一眼,也不知道您在何处,孩儿真的该死!” 混牵梦萦。柳彦何尝不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可是从他懂事开始之后,他便知道,这些都不太可能。因为时间太久,机会越发渺茫。天下之大。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真的有机会与父亲相认,还能够亲自来拜祭一下母亲。这种只在梦里出现过的情景终于在现实中发生了,却是让柳彦感到无比的老怀安慰。 自责一番,其实也不过是一种激动的表现罢了。 “好了,以后每年咱们父子二人都来祭拜你母亲便是,不必太过自责了!马上就要吃斋饭了,吃过斋饭,就去你母亲的坟头整理一下,四月初十就可以好好拜祭了!” 靖王轻轻地拍了拍柳彦的肩膀,宽慰地说道。 既然有灵位,自然会有坟墓,即便那坟墓是一处空穴,但是也算是靖王对淑琴的一份相思怀念。 不过这在一旁的朱禄颖在看到眼前一切以及听到靖王与柳彦二人所言之后,心里却是有一阵的委屈与难过。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王竟然会在这里有一块这样的别院,如此的简陋,如此的狭小,而且隔三年就要住上三个月之久! 这是堂堂一个王爷住的别院?恐怕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然而这一切如果是出于靖王的爱好也就罢了,可是这偏偏是自己的父王为了纪念某一个不是她母妃的女人而居住的,这叫她作何感想! 那自己的母妃在父王心目中算什么?母妃以前在的时候,父王对她的好,对自己母女的好全都是假的?伪装的?在母妃还在的时候,父王就每三年来此一趟住上三个月,母妃知道吗?如果不知道,那父王是不是故意隐瞒呢? 想到这里,朱禄颖已然不敢继续再想下去。看着靖王与柳彦二人说的津津有味,朱禄颖的心中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不已。有一种被孤立,被父王渐渐遗弃的感觉,她甚至可以感到,在回京之后,父王就不会再如之前那般疼爱自己了! 要知道,这个可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有了儿子继承父业,要女儿来做什么呢? 终究朱禄颖再也忍受不住,猛地一调头,话也不说便往屋外跑去。 “颖儿——” 正尧一直都在留意朱禄颖的举动,只见朱禄颖刚刚转身跑出去,正尧便立即喊了出来,随即给宁安递了一个眼色之后,便急匆匆的跟着跑了出去。 “这……” 小曦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狐疑的冒了一句。 “怎么回事?” 靖王也对朱禄颖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明白了,于是立即看着门口说道,似乎在等待着谁来回答他。 宁安虽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正尧方才给她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正尧一定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她便道:“皇叔别担心,驸马跟着出去了,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想驸马能够帮忙处理好这件事,等他回来后一切便都知晓了。” “嗯,公主说的对,但愿颖儿不会有什么,那我们先去斋堂用斋吧。” 靖王喃喃说道,随后伸手示意众人出去准备用斋饭。 “嗯,皇叔请!” “公主请,王爷请!” “请!” 说完,一个接一个,便又直往乌禅院的斋堂走去。 而正尧与朱禄颖二人,则是不见了踪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第八十七章 乌禅院里闹失踪 乌禅院,一处凉亭之中。 朱禄颖一口气从东苑茅草屋跑了出来,来到凉亭里,便趴在石桌上梨花带雨的饮泣起来。 正尧紧随其后,旋即走过去,来到了朱禄颖的身边。 对于朱禄颖的反应举止,正尧是全数看在眼里的,也能够猜测的到朱禄颖到底因为何事才会如此。 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朱禄颖的肩膀,正尧道:“颖儿其实不必难过的,难得皇叔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你也为此找到了大哥,应该开心才对,至于其他的,你也根本就控制不了,何须自寻烦恼呢?” “可……可是父王心里面根本一直都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我和母妃还一直以为父王只爱母妃一人,这对于母妃来说,真的太不公平了……” 一边饮泣,一边诉说着,朱禄颖那一阵一阵的梨花雨如同决堤的山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傻丫头,这不过是他们上一代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再说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与不公平可言,你母妃也的确是后来才与你父王结合的,算起来,应该是你和你母妃二人抢走了皇叔二十年才对。如果你认为你父王因为有了儿子之后就不会要你,不再对你好了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皇叔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可……可是……” “别在可是了。你应该为你能够拥有这多余二哥近乎二十年的父爱而感到幸福开心。更应该为找到自己的亲哥哥感到愉快。你越是伤心难过,那就证明你越不希望他们父子相认,这样对于你父王也好,对于二哥也好,甚至是对你,都没有任何的好处。难道你想你父王一辈子没有儿子吗?难道你想等你出嫁之后,没有人来照顾你父王吗?” 正尧一连发出了几个问题,让原本一直哭泣的朱禄颖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不经意的开始思索着正尧所说的话来。 说到底,朱禄颖还是因为心底有丝丝的妒忌。终究还是怕柳彦的出现会抢走她一直都很贪婪的父爱。毕竟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连老百姓都是爱子不爱女,可想而知皇族里面了。 “傻丫头,别哭了。”说着。正尧也坐了下来,右手搭在朱禄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而左手则是一点一点的为朱禄颖抹去眼角的泪痕,随即又道:“现在你多了一个哥哥,与以前相比,那就多了一个哥哥来疼爱你,你应该感到更加幸福才对。至于你父王母妃他们之间的事情,你根本就勿需去在意,终究都与你没有关系的。” “呜——” 朱禄颖一头便扑到了正尧的怀里,正尧不安慰还好。如此的一安慰,倒是朱禄颖哭的更加厉害了。 对于女人,正尧顿时有种无力感,女人的心思怎么就那么难猜呢? “好啦好啦,别哭了,放心吧,就算你父王日后不再对你如之前那般好,那还有我呢,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正尧深情的将朱禄颖揽在怀中。不可否认,终究正尧心里还是有朱禄颖的,更何况这二人之前还…… “嗯……” 朱禄颖轻嗯了一声,渐渐地抑制住了哭泣,恢复了正常。 “那现在擦干眼泪。跟我去斋堂用斋饭吧,让大家等久了可不好!记住。一会儿在大家面前,一定不可以表现出一张苦瓜脸来哦!记得要开心,现在多一个人疼爱你,许多人都羡慕不过来的。” 说完,正尧不忘在朱禄颖的鼻尖捏了一把,似乎这个动作正尧之前只对宁安一人做过。 “嗯。” 朱禄颖点点头,然后缓缓地起身,离开了正尧的怀抱。 旋即正尧再次为朱禄颖抹去了眼角周围的泪痕,见差不多了,便与朱禄颖携手往斋堂方向而去。 这算是一个小插曲,不多时正尧二人便来到了斋堂之中。 靖王问起了朱禄颖因何突然离去,却不想正尧却是插口说了起来。 结果正尧只是说了因为朱禄颖见到柳彦母亲的灵位之后,突然有所感触的想到了自己过世的母妃,因此才有些控制不住的冲了出去,最后还为此难过了一阵。 也不管是真是假,靖王确实信了,最后不忘宽慰的说了一番,还表示日后柳彦会搬到靖王府居住,到时候一起再去拜祭朱禄颖的母亲。 一顿简单的斋饭过后,靖王便拉着柳彦,正尧,袁海云三人往乌禅院的后山空地而去,目的旨在为柳彦的母亲整理坟墓,至于宁安朱禄颖等人,则是留在了乌禅院之中,毕竟那种粗重的活,也不适合这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干。 拿着铁锹,扛着钉耙,拎着锄头,靖王正尧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后山而去。 后山距离乌禅院寺院其实并不算远,故而走了不到一刻钟,众人便来到了一处环境相对较好的墓地前。 虽然只是一处空穴,据悉这坟墓的每一块砖,每一把泥土,都是由靖王亲手修葺的,这完全看得出靖王对柳彦母亲的爱意。 从上次靖王打理这处坟墓到现在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或多或少的周围还是长满了青草,坟墓也应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说干就干,众人一点也不含糊,就连靖王,也是挽起衣袖,拿起锄头开始除起草来,似模似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哪一个乡间大叔在此修坟呢。 忙活了大半日,再一看这坟头,已然有了大变化。 坟头焕然一新,周围的杂草也除的干干净净。为此。众人也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对这项工程的完成,大家都感到很满意。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就在忙完工程,众人准备坐下来好好歇息一下之际,却听不远处急急忙忙的跑来了一个人。 “冯公公?” 正尧却是认识此人,正是与靖王小曦等人一路来到蜀中的冯保太监,在宫中李贵妃一案之中。便已经与冯保有所接触。 而正尧也觉得这个冯保为人不错,他日张居正能够成为万历首辅,万历皇帝得以亲政,与这个人却是有着莫大的关联。 却见冯保神色慌张。一边跑一边叫喊着,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待冯保跑到跟前来之后,靖王便一脸严肃地说道:“何事如此惊慌?” 别看冯保是宫中的总管太监,但是终究还是一个内臣,无论他的官衔达到几品,那还是一个内臣,自然地位无法与靖王相提并论。因此,靖王对冯保说话的语气有点重也不算太过。 一路跑来,似乎也是累了,只见冯保已然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在努力平复了一阵之后,才道:“回禀王爷驸马,公主和郡主她们……” 话还没有说完,冯保不禁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一口气接不上去。 正尧见状,立即往冯保的后背上拍打了一通,见冯保稍微调息过来之后,便道:“公主和郡主怎么了?你快快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冯公公你快点说!” 方才朱禄颖才因为一些事而走开,显然心里就很不舒服。现在听上去又出了状况,不禁让靖王也一阵担心。 冯保微微舒缓了一番,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不好了,公主与郡主还有小曦他们三人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一道晴天霹雳顿然响起。所有人都不由地一颤。 宁安与朱禄颖失踪了?这又是在闹什么?乌禅院能够有多大,怎么会失踪呢? 靖王闻言后。立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细细说来!” 正尧也立即点头道:“嗯,快说。” 一听到失踪两个字,正尧的心里就顿时有一阵的不安涌出来。要知道宁安此刻已经怀有身孕,应该不会乱来才对,而乌禅院就这么大一点,没道理会找不到这几个女子。因此,正尧开始担心宁安可能真的失踪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你们刚刚离开不多久,公主与郡主等人便决定在寺庙里面看一看。岂料在走到靠着西苑的一处偏殿时,我因为内急就没有跟着进去,但当我方便完后,再进去之时,却发现公主等人不见了,而在偏殿之中的地上则是留下了一枚朱钗,这应该就是公主的!” 说着,那冯保便把手伸了出来,却见一枚紫色的蝴蝶朱钗出现在了冯保的手上。而正尧却是清楚的认得这一朱钗,便是他在那一家首饰店里面精心为宁安选的! 人不见了,朱钗却落在了地上,这还不是失踪,那是什么? “公主……” 正尧顿时不禁担心起来,一把抢过冯保手中的朱钗,呢喃一声。 且不说宁安怀有身孕,就是没有,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凭她那火爆的脾气和不屈不饶的性格,估计会吃很多苦头。更别忘了,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甚至是周冰小曦等人,哪一个不是角色美女?万一真的失了踪,让人给掳了去,那岂不是…… 正尧已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越往下面想,可能出现的状况正尧就越发不能够接受。 “那还愣着做什么,回去一起找找!” 靖王拂袖一挥,一把扔掉手中的锄头,然后大步流星的便往乌禅院的方向而去。 “正尧,先别往坏处想,公主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我们赶紧回去找找吧!” 见正尧捏着朱钗站在原地发愣,袁海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正尧,或许现在只有让正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可以找到宁安。 片刻之后,正尧终于咬牙点了点头,一个转身,以飞奔的速度,直往乌禅院而回。 第八十八章 寺院偏殿影无踪 此时的乌禅院却是忙的不可开交,寺中的和尚们也不再念经颂禅了,纷纷拿着棍子来来往往的寻找起来,大有电影电视里面少林寺的和尚们面临其他门派来挑衅之架势。 公主与郡主二人突然之间在乌禅院里面失了踪,还能够不让这帮和尚焦急吗?万一,若是万一二人其中一人有什么闪失,他这家百年古刹也算是到头了。 “冯公公,快带我们去公主与郡主失踪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一大帮和尚忙进忙出,正尧并没有上前打搅,而是撇头对着身旁的冯保说道。 “嗯,在哪,快带我们去!” 靖王点头跟着说道,神色显得十分的慌张。 “是是,跟我来!” 说完,冯保立即加快了脚步,径直穿过大殿,飞快的便来到了靠近西苑的偏殿。 只见偏殿比起大殿确实要小了不少,一尊弥勒佛像绽开着浓浓的笑意,却是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极为的不搭调。 “这里,就是这里。当我走进来的时候,就只在这里发现那一枚朱钗,而其他人则是统统不见了。” 冯保走上前去一边指着门口旮旯处,一边幽怨的说道,既有担忧之意,更有害怕之心。 “公主和郡主是在这里不见的?” 正尧打量了四周一番之后,便狐疑的看着冯保说道。 “对,就是这里。” 冯保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那你走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或者在此之前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 正尧如同审问犯人一样对冯保穷追不舍的问着,对于冯保来说,确实感到亚历山大。毕竟公主与郡主失踪这一件事谁都不想的,他也根本没有想到过谁会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如此多大内高手,以及佛门高僧的面前把人掳走。 因而在正尧接连问他问题之余,冯保也不禁感到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在你第一时间进入偏殿之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异常的事情发生?” 正尧还不肯放过冯保,继续问道。 面对正尧接连问出的这些问题。冯保心中不由地感到一阵憋屈。这些事情自己怎么能够记得怎么能够知道呢?自己可是在第一时间就去通知方丈,然后就来找靖王和正尧的,如此严重的事情,他又怎么可以怠慢的去研究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呢? “二弟。先别说这些了,还是到里面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的。” “柳彦说的对,我们去里面看看再说。” 袁海云也走上前来,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现在他们都能够理解正尧的心情。显然,宁安的朱钗掉在地上,一定是遇到了意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这里将宁安和朱禄颖等人给掳走了。 而宁安此刻已经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真的不敢想象万一有什么差池会怎样,故而正尧的焦虑担忧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现在并不是担心着急的时候。而是去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嗯,进去瞧瞧。” 正尧也不想多言什么。提脚跨过门槛,顺势便迈步走进了偏殿之中。 由于已经临近傍晚,日落西山,偏殿里面也没有什么灯光,因而显得比较暗淡。 偏殿很小,除了一尊弥勒佛之外,一旁就只有一个捐款箱,地上放了三张草垫用于叩拜的,其他的就全然没有了。而偏殿除了一道正门之外,也再无其他的门,那么宁安与朱禄颖等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 要知道冯保自己可是说了仅仅是上一个茅房的时间而已,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宁安、朱禄颖、周冰、小曦、曼儿、杏儿足足有六个人瞬间就消失了,这是怎样才能做到的呢?如果是把六个人从偏殿大门抬出去的,那当时得有多少人在这一间小小的偏殿里面呢? 还有,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这里做了手脚,宁安等人怎么会不反抗呢?小曦可是一名高手才是,一般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可能连她也失踪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蹊跷,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而这时,在正尧的脑中却是有种直觉,那便是宁安朱禄颖等人的失踪绝对不是偶然的。 “奇怪了,这里面密不透风的,如果公主他们从偏殿大门走,应该有人会注意到才对,可是缘何没有人看见呢?公主她们到底又是怎样失踪的呢?” 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袁海云不由地挠挠后脑勺,嘴里嘀咕着说道。 本来他就很少动脑筋想问题的,不过在与正尧相处久了之后,在经历了许多案子的发生之后,他也渐渐地学会了动脑,思考问题。而袁海云此举却是让一旁的柳彦不禁对其投入了诧异的眼光,显然对于袁海云有了新的认识。 好在张诚不在这里,不然的话,非得好好调侃他一番不可。 定了定神,柳彦也跟着说道:“嗯,海云说得没错,公主与郡主的失踪看来很有问题,三弟,你怎么看?” 柳彦暂时没有什么发现,关键的还是要看正尧,毕竟每次都是如此,他们也都算是习惯了。 “突然之间让六个人从这间偏殿里面失踪,显然不太现实。但是又没有人在外面看到过公主她们,这又不得不说这间偏殿有问题。” 正尧一边说着,一边又左看右看,趁机想要寻到什么线索。 “那正尧你想到了什么?” 靖王也迫切的问道,眼神之中充满了忧虑。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儿子。如果因此又失去了女儿的话,那无疑对靖王来说太过残酷了,总不能叫他这一辈子只能有一子或者一女吧? “按道理说,这……” “阿弥陀佛。原来王爷和驸马都在此啊!” 这时,乌禅院的住持顺化老和尚却是走了过来,打断了正尧想要说的话。 而经由顺化住持这么一打断,于是正尧也暂时不在说什么,反而是对着顺化住持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住持来此找我们所谓何事?” 正尧说完,靖王也不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说法。 现在寺庙之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全力的寻找宁安与朱禄颖等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没道理这住持和尚会闲的如此蛋疼。 “回王爷和驸马,方才有人在大殿上面钉了一根飞镖过来,上面还夹着一封信。请王爷和驸马过目!” 说着,顺化住持立即从怀里取出了飞镖和那一封信,然后递给了靖王和正尧。 “飞镖和信?” 正尧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却是在暗道:难不成与宁安等人失踪有关? 于是正尧不由分说的一把便将那飞镖和信全数抢了过来,似乎并没有在意一旁的靖王也想看看。只是靖王也没有计较这么多。或许在靖王看来,正尧看了之后,会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飞镖只是普通的那种暗器,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这使得根本无法根据飞镖的来源进行查探是谁放的飞镖。至于那一封信,其实不过是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些字罢了。 拿着信纸,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了来。 一共叠了三下。待完全打开之后,上面那写的歪歪斜斜的字便赫然出现在了正尧等人的眼前。 字写得很潦草,一看就知道并不是一个人所写,而很有可能写信的人只是一个武夫。 “明日午时之前,带上玉笔,由李正尧与朱厚偅二人亲自前往乌禅院山下的岩洞中,切勿报官府,也休想动用大内侍卫,否则撕票!” 短短的几十个字,却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很显然,从信上面的内容不难看出,对方是冲着玉笔而来的,而对方也完全摸清了正尧等人的底细,连身边有大内侍卫也都能够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以见得,这一帮人在做这番行动之前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看来,宁安等人当真是被人掳走了,而掳走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所谓的玉笔,所谓的建密宝。 “正尧,这下该怎么办?单凭这一封不清不楚来历不明的信,我们是否应该相信呢?” 袁海云立即说道,对于这一封信上面的内容,他还是表示怀疑。 “嗯,还是想清楚的好,说不定有人想要趁机浑水摸鱼,到时候可就延误了寻找公主等人的良机了!” 柳彦点点头,依旧同意袁海云的说法。 现在是非常时期,整个乌禅院里面已经乱作一团,说不定那些在暗中监视着正尧等人一举一动的人就像趁此来一招浑水摸鱼,从而将玉笔弄到手那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真的如此的话,正尧等人就真如柳彦所说的一样,会错过寻找宁安等人的最好时机。 万一,要是万一宁安等人真的被困在某处,久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的话,那么正尧等人此番去山下的岩洞那无疑就是置宁安等人的生死而不顾! “不行!本王不管怎么,最重要的就是要救出公主和颖儿!正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玉笔固然重要,但是终究没有公主和颖儿的命重要!” 靖王立即反对着说道,同时语气也是加重了不少。此刻的靖王较之以往的那一个和蔼可亲的王爷,俨然是判若两人。看来一旦威胁到他的至亲,他也有发怒发火的时候。 当王爷这么久,自己要地位有地位,要名誉有名誉,可是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有那些名誉地位又有什么意义呢?什么建密宝,什么逍遥王爷,在与自己宝贝女儿比起来,根本就是浮云,不值得一提。 其实正尧也觉得应该这样,只不过他也在担忧袁海云和柳彦的说法可能会是真的,因而显得有些犹豫。不过现在看见靖王有了自己的主意,那正尧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反正现在玉笔已经交给靖王保管了,那么就干脆让靖王来处理这件事好了。 于是正尧点点头,看着靖王道:“嗯,皇叔说的对,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公主他们的性命。一个玉笔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就算那帮人拿了去,也不可能立即开启宝藏的。还是先找回公主他们再说,那一切就听皇叔安排了!” “嗯,那明日一早我们便下山去岩洞,至于彦儿海云你们就在乌禅院之中再找找看,如此双管齐下,以备不时之需!” “是,王爷!” 第八十九章 山下岩洞黑衣人 次日一大早,正尧靖王等人便起床,简单的洗漱一番,连早饭都没有吃,正尧与靖王二人便往山下岩洞走去。 昨天公主郡主等人失踪一事瞬间便传了开来,后来得知公主与郡主都被人掳走了,寺院上下也就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的大阵仗了。 其实这一晚上,正尧都没有怎么安然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却是想入非非。从他一来到这里开始,似乎就没有怎么消停过,发生了那么的事情,但是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让正尧感到无力的。但是现在,面对宁安被人绑架,他竟然有些素手无策起来。 李乘风已经死了,现在正尧最亲最亲的人自然就是宁安了,而且宁安还怀了自己的孩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发生,正尧以后又将怎样面对呢?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这么,终于熬到了天亮。 正尧的两颗黑眼圈自然人人都看得见,而袁海云则是率先说道:“正尧,你没事吧!公主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想对方在胆大妄为,也不敢拿公主怎样的!” “对,本王也这么认为。对方只是为了这么一支破玉笔罢了,本王相信他们不敢乱来,否则,就是荡平整个峨眉山,本王也要将这帮人给揪出来鞭尸!” 靖王也插口说道,显然有些发怒。 “但愿如此!” 叶玄淡淡地说道。倒不是他悲天悯人。只是他当刑警那么多年,他自然见惯了不少人得到钱财之后就撕票的,他当然不希望是这样,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了正尧,我们也不必多想,就让彦儿海云他们在这里再仔细找找,我们去应付一下那一帮人便是。” 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靖王宽慰地说道。 到了此刻,靖王不惜纡尊降贵的来开解正尧,足以看得出靖王对正尧也是分外的看重。 “嗯。多谢皇叔开解,正尧知道该怎么做了。走吧,我们赶紧下山,看看那一帮人会耍什么花招。” 说完。正尧又对柳彦与袁海云等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一个转身,径直走出了乌禅院的大门,往山下岩洞而去。 靖王再三对柳彦袁海云二人嘱咐了一番之后,他便紧随着正尧往山下而去。 一路下山,正尧与靖王二人却是没有怎么说话,或许二人都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一个是自己的妻子被掳,一个自己的女儿被掳,担心那是绝对的。 峨眉山终究还是那么的大。要找到一处岩洞,还真的不是那么的容易,还好乌禅院的和尚们知道这里就只有一处岩洞,而且还是前山山下,只不过该处岩洞比较隐秘,一般人路过也未必能够发现。 在和尚们所画的一张简易的地图的指引之下,正尧与靖王二人终于在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位于山脚下,靠着一处河畔的岩洞。 “皇叔,就是里面了。待会儿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恐防有诈。” 正尧谨慎的提醒道,对于对方是否有人质,正尧也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是否真的只在玉笔。这一点任谁也不敢打包票。要知道,正尧也好。靖王也罢,二人在朝堂朝下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就有人想要铤而走险,对正尧或者靖王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嗯,多谢正尧提醒,本王明白。不过正尧你也要多加注意,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一定要知道随机应变!” 还没有走进岩洞,正尧与靖王二人倒是在洞口开始商议在洞里发生情况后的该如何应对起来,看来这二人都属于心思缜密之人。 “嗯,那皇叔我们进去吧!” 正尧点点头,然后看向了靖王。 靖王没有答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与正尧一道,迈进了岩洞之中。 走进岩洞,迎面便扑来一股潮湿的热气,正尧却是知道,这应该便是石灰岩见水之后发出来的热量,而由于这里不怎么通气,所以水分无法完全蒸发,因而空气中含了较多的水分,显得比较潮湿。 不过如此潮湿的地方,如果要让已经怀孕了的宁安在这里住上一夜,那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对日后的胎儿也一定会有影响的。 见此情形,正尧心中顿然有一种不安之意。 “正尧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见正尧突然停住了脚步,靖王自然之道正尧的心中所想,于是立即又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其实在靖王心中,他又如何不紧张不担心呢?那个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宁安好歹也是自己的侄女!无论谁受到伤害,他岂有不心痛之理? 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最需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众位英雄,赶紧现身吧!本王与驸马已经到了!” 凭着靖王的阅历和经验,显然早料到那些人已经在暗地里了,现在就只差现身,与其等他们自己出来,倒不如把他们给叫出来,这样还显得自己有魄力有胆识,到时候谈条件自己也不会落下风。 “啪啪啪!” 靖王刚刚喊完一句,顿然一连串的鼓掌之声立即传了过来,旋即从右边岩洞内洞之中赫然走出来一大批黑衣人。 只见这一帮黑衣人个个装束完全一样,黑衣黑裤黑鞋,同一色的“黑社会”分子。每个人均是高大威猛,站立的姿势也是那样的如出一辙,一看便知道这帮人是经过严密训练的。 “靖王不愧是靖王,只身前来还敢如此的有气势,当真是让我等佩服啊!不过这个驸马李正尧却是有些虚有其表了!” 其中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旋即走上前来。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说话的时候是在笑。 对于此人的暗讽自己,正尧根本就没有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而他此刻的心中却在思索,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呢?青城山?徐府?还是……” 正尧的心里不禁一阵疑惑,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了。 “废话少说!人我们已经来了,我们的人呢!” 靖王也懒得与这帮人废话,立即直入正题说道。 “好!我喜欢直爽的人!靖王好胆识!不过你们人虽然来了,但是我们想要的玉笔呢?瞧不见玉笔,我们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那为首的黑衣人倒是很精明,竟然跟靖王谈起条件来。看来他还真的有当贼的天赋。 “哼!少来这套,如果本王轻易将玉笔交个你们,那本王也算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见不到人,你们休想看见玉笔!不然本王怎么知道人是不是在你们的手中?” 好歹靖王也是出过国的。也在江湖中混迹了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手段?万一人不再他们手中,耳提面命只是想要趁机浑水摸鱼,那玉笔岂不是白给了他们? “在哪里听过呢?这声音好熟悉……” 任由靖王与那黑衣人在一旁讨价还价,说个不停,却见正尧根本就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反而是想着某件事而想的入神了似的。 “很好!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好,就让王爷看看相关东西来证明一下人在我们手中。不过现在是不可能告诉你们人在哪里的,除非玉笔到手!” 说完。那为首的黑衣人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黑衣人上前。 旋即果然有一黑衣人走上前来,同时从怀中取出来两样东西,一个是方巾,另一个则是耳环。 方巾靖王认得出来,那便是他亲手送给朱禄颖的,至于耳环,正尧也认得,乃是宁安的,这还是当初与正尧成亲之时。正尧陪着宁安在皇宫里面挑选的。 “老大,给!” 走上前来的黑衣人一把将方巾和耳环交给了为首的黑衣人手中,同时还不忘喊了一句。 “嗯,老二,你先下去!”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结果方巾与耳环,淡淡地说道。 “慢着!我……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只见这时正尧顿时眼睛一亮。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抬头,单手指着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而从正尧的面目表情以及那锐利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正尧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帮黑衣人有着无比的愤怒之意! 闻听正尧此言,一旁的靖王也不由地一怔,似乎被正尧所言给吓了一跳。 旋即靖王把头瞥了过来,然后看向正尧,神色凝重地说道:“什么?正尧你知道他们是谁,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对于靖王来说,正尧竟然能够知道对方是谁,竟然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无疑是一个天大喜事,不过靖王此刻的表情除了诧异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兴奋之意,这又是什么原因呢?难道靖王怕正尧知道了对方身份之后,对方会对自己和正尧不利,最后来一招全部灭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帮人还真的够胆大狂妄的。 只见靖王两眼发木的看着正尧,期待的眼神不言而喻,似乎在靖王的心底里,更愿意正尧什么都不知道来换取安全。 “呵呵。是吗?你竟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御前驸马李正尧当真有如此厉害?”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也不禁震了一下,面对正尧那一双怒意腾腾的眼睛,他甚至已然不敢去直视了。而现在正尧竟然还说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使得他连说话的气势,也再没有之前的那般强硬。 其实他的心里也不禁开始思量:这个李正尧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 “哼!我真没有想到,原来就是你们!其实,其实我真应该早就想到的!” 正尧狠狠地一咬嘴唇,一手指着眼前的黑衣人,同时又把目光瞥向了靖王一眼,其中意味,更是让人捉摸不定。 第九十章 纵有威胁亦须忍 正尧的再次一喝顿时让那一帮黑衣人顿了一下,包括一旁的靖王,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正尧竟然可以如此肯定的指着对方的鼻说自己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还说早应该想到,这使得那为首的黑衣人一阵疑惑。 随即那为首的黑衣人立即对着正尧说道:“李正尧,你到底知道什么?最好赶紧说出来,否则休怪我们撕票!” 对方根本不知道正尧在说什么,也不明白正尧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听着正尧的口气,却是不由地让他们都感到一番不安。 要是正尧当真知道些什么,那么他们以后要办事,那岂不是要畏首畏尾? “正尧,你都知道什么,可不要乱说啊,现在宁儿和颖儿可都在他们的手中,你一定得三思!” 靖王不禁劝解的说道,倒不是靖王胆小怕事,但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正尧因为一时心急而说错了话,这帮人把心一横,做出撕票的事情,那真的就悔之晚矣! 正尧自然明白靖王的用意,于是点点头,对着那为首的黑衣人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就是当日在京城外袭击安南王的那一帮人!哼!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 冷眼一瞥那为首的黑衣人,正尧的眼中已然充满了怒意。 这帮人绝对是包藏祸心的,当日明明知道大明与安南国关系十分紧张。可是这帮人竟然派人去刺杀安南王莫茂洽。而自己也差点因此而丧命。好在最后大家都没事,也因如此,才阻止了安南对大明即将进行的滋扰。 如果当时安南没有沉住气,对大明边境生事,那么势必会引起的一连串蝴蝶效应。届时首先蒙古就会大举进犯,而西域一带也会趁机分一杯羹,至于南海一带的倭寇自然会更加的猖獗,在加上朝廷里面奸臣弄权,那时的大明朝一定会是一片动乱,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因而。一想到这里,正尧愤慨之心便顿然涌现,俨然将宁安朱禄颖被掳一事暂时的抛诸脑后。 “好厉害的李正尧,哈哈哈哈!这都被你发觉了。对,就是我们,那又怎样?少跟我提这些!现在我在跟你谈玉笔的事情!如果你在说其他的,那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到时候如果,万一,你们的公主郡主有什么‘意外’的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哼!” 为首的黑衣男倒是不否认正尧所说的事情,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似的,反而句句威胁地说道。他就不信正尧可以为了其他事情而不顾宁安朱禄颖等人的死活。 “正尧,其他的暂时别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宁儿与颖儿她们的安全。至于这帮人我看他们也只是受人指使的,如果现在就将他们抓起来,恐怕未必能够抓出幕后主脑!” 靖王再次悄声对着正尧说道,言语之中不难听出靖王对宁安和朱禄颖的关心。当然,同时也能够判断出靖王也对这一帮人有所深刻的观察,在靖王看来,这一帮人应该只是受人指使的,其背后一定还有主脑人物。 经靖王这么一提醒。正尧终于意识到还有宁安等人在这一帮人手中,现在根本就不可以乱,于是立即收回了手指,只不过眼中的那一道冷光却是久久不消。 正尧何尝又不知道这一帮人背后有人主使呢?但是如果不把这帮人抓起来,那背后的人物会出现吗?只是现在苦恼的是。对方还有宁安等人在手,正尧绝对是不可以轻举妄动的。即便这一帮人身负多条人命。一度有卖国之行径,但是现在要抓他们,根本还不是时候。 忍,或许对正尧来说,只能忍。 “靖王,驸马,你们二人也都看了这信物了,相信你们能够认出这些东西是谁的!那现在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如果没有玉笔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为首的黑衣人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的平淡,但是他的这种平淡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威胁,即便聪明如正尧,镇定如靖王,暂时也都拿他没辙。 “皇叔,把玉笔交给他们!” 正尧很是无奈,但是为了救人,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可是玉笔关系到建密宝,这件事……” 到了这一刻,靖王却是有一丝不舍起来。 毕竟是建密宝,关系着一个大宝藏,里面的钱财根本就是无法估量的,万一这一帮人拿去做为非作歹的事情,或者甚至去购买兵器火枪之类进行谋反,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这个罪名可不是谁都能够担当得起的,由不得靖王不三思。 “皇叔无需担心,就算这帮人拿到玉笔,他们也未必能够找到宝藏之所在,即便他们找到宝藏之所在,也未必能够知道进入宝藏之地的方法。所以给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给了他们,我们便可以在暗处调查到底是谁在打探建密宝的事情,甚至可以直接派人到无名山谷附近埋伏好,说不定还能够把那个幕后主脑给揪出来。” 在思索良久之后,最终正尧还是觉得应该放长线钓大鱼,既然背后那个人想要得到玉笔,那就给他,只要自己等人派人在无名山谷附近埋伏好,到时候就不怕他们不上钩! 正尧这个计策倒是两全其美,不但可以救出宁安朱禄颖等人,还可以反监视对方,又何乐而不为呢? “嗯,正尧言之有理,那好,就给他们!” 靖王不禁也在正尧的耳畔嘀咕了一番。随后又抬起头来。 对方自然不知道正尧与靖王二人在商量着什么。在他们看来,无论正尧与靖王商量什么,最终还是要将玉笔拿出来,除非他们真的不想理会宁安与朱禄颖等人的死活! “玉笔交给你们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必须把人给我们带出来!否则我们怎么知道她们是死是活?” 到了这个时候,靖王还是不忘讨价还价一番,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万一如果宁安与朱禄颖已经在他们手里遇害了,那玉笔岂不是白给了他们? “呵呵。靖王不愧是靖王,到了这个份上还想与我们讨价还价!不过靖王你不必担心,人还是活的,不过你们再不交出玉笔。到时候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你……” 靖王顿时一阵愤怒,一指指向那为首的黑衣人,面红耳赤,怒目圆瞠的样俨然就要杀人。 “皇叔!” 正尧一把将靖王给拉住,之前靖王比较镇定,到了此刻,镇定的却是正尧了,或许有时候人都有冲动的时候,都有被人激怒的忘乎所以的时候。 拉住靖王后,正尧便对着那黑衣人道:“玉笔可以给你。但是万一给了你你不将人交出来,那我们岂不是被你当猴耍?!” “两位放心,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玉笔,杀人根本就没有兴趣。人在哪里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把玉笔交出来,不然的话,即便你去了那里,也找不到人!我们倒是无所谓,可以耐心的等你们考虑清楚。但是就是不知道那几位能不能等了!” 为首的那黑衣人玩味十足的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威胁之意,可是即便这样,正尧与靖王都拿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劝你们还是不用再考虑了,否则时间慢慢流逝。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更近死亡一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正尧硬声道。两眼怒瞪着那名黑衣人,如果可以,正尧恨不得一拳把此人打得满地找牙! “你可以不信,但是我们可以赌一赌,看看到底是你们耐心好,还是她们的耐心好!呵呵。” 说着,那名黑衣人索性坐在一旁的石墩上面,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却是让正尧看了直想打人。 不过最终正尧还是忍住了那一只握紧了的右拳,然后对着靖王嘀咕了一番,只见靖王立即将玉笔从怀里逃出来,递到了正尧的手中。 紧握着玉笔,正尧一步一步的往那名黑衣男走去,稍有控制不住,很有可能一拳就打将出去。 “玉笔在此,快告诉我们,公主与郡主她们在何处?!” 正尧缓缓走去,走到那名黑衣男面前,最终还是猛地一咬牙将玉笔亲自递给了那名黑衣男,随后怒瞪着那名黑衣男质问道。 只见正尧那噬混的眼神不禁让那名黑衣男看了浑然一颤,竟然不敢去直视正尧的眼睛。 片刻之后,那黑衣男才道:“她们此刻还在偏殿之中,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能否找得到,就要看你李正尧的聪明才智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妄想留下来对付我们。虽然我知道你的武功不赖,但是一旦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那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眼前这个黑衣男已然被正尧杀了不行哎十遍;如果手指指着某人某人就会死去,那这黑衣男也同样死了不下十遍! 只见正尧再一次举手指向了那黑衣男,同时一双噬混的眼神仿佛直接就要洞穿那黑衣男的心门,让他瞬间心脏爆裂而死。 “正尧——”靖王一把拽住正尧,旋即又道:“赶紧去救人,不要在这里与他们废话了!” 靖王说的在理,看着那黑衣男的眼睛,靖王也觉得他所说的应该不是假话。现在既然知道宁安与朱禄颖等人的下落,自然应该立即前去寻找救人,而不是在此跟这种不相干的人发生冲突。 正如那黑衣男所说的一样,他们可有耐心等,但是宁安朱禄颖等人等不了!到现在,已经将近一日没有见她们了,此刻她们的处境应该非常的危险才对! 因而,救人才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至于眼前的这一帮黑衣人,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将他们全部抓起来的! “嗯!皇叔我们走!” 说完,正尧一把抓住靖王的手臂,然后径直冲出了岩洞,生怕那名黑衣男会追上来一样! 然而那一帮黑衣人却是一动没动,眼见正尧与靖王二人以飞快的速度奔跑出了岩洞,那为首的黑衣人却是突然一笑:哈哈,宫主这一招果然高明,玉笔,终究还是到手了! 第九十一章 功德箱中现端倪 将玉笔交到那一帮黑衣人手中之后,正尧与靖王便急速的往乌禅院中奔去。 其实原本正尧也打算用假的玉笔来蒙骗这帮人的,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一来,是因为玉笔本身的问题,要让这乌禅院找出一块玉笔来,那确实不太容易;二来,宁安与朱禄颖的性命是掌握在这一帮人的手中的,正尧自然万万不可能拿他们的生命来开玩笑。 一路跑回去,靖王与正尧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停过半步,如同参加长跑比赛一般,你追我逐,下山的时候花了半个时辰,然而上山的时候,竟然连半个时辰都没有用到! 刚刚走到门口,却见柳彦与袁海云等人已然在门口候着,而个个都是满头大汗,看来也是焦急的前山后山的寻找了很久。 是时已经是临近正午,在平常时候,已然开午饭了。 但是今天是非常时期,因此寺院上下,都没有一丝开饭的迹象。 眼见正尧与靖王二人回来,柳彦袁海云冯保以及顺化住持等人纷纷迎上前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王爷与驸马此去可有收获?” 在这种节骨眼上,也就只有这些和尚才会显得如此的淡定,说起话来也是优哉游哉,根本听不出有丝毫的担忧关切之情。 当然,和尚本来就是这样,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也怨不得他们。 “对啊对啊!王爷。正尧,公主她们怎样了?那帮人难道还是不肯放人?” 只见回来的人只有正尧与靖王二人,由不得袁海云等人去想对方是不是不愿意放人。 如果连玉笔都交给了对方,对方都还是不肯放人的话。那对方到底又想怎样呢? 这俨然是柳彦袁海云等人疑惑的地方,他们不敢去想对方还有什么要求了,要求再高一点,难不成还想让嘉靖让出皇位? “暂时什么都别说,赶紧去偏殿!” 正尧此刻依旧气喘如雷,但是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关键时候,又怎么可以怠慢放松呢? 冲着袁海云等人说了一句之后。未等其他人做出什么反应,他便率先迈出大步,走进乌禅院,径直往偏殿走去。 靖王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喘着粗气,跟着正尧的步子,便直往偏殿而去。 众人见状,包括顺化住持,也不禁一愣:正尧与靖王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怎么让人看不明白呢? 不过想归想。但是众人都只是顿了片刻,随即便满脑疑惑的跟了过去,势要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很快,正尧便来到了偏殿之中。 之前在山下岩洞之中。对于那一黑衣人的话,正尧却是深信不疑。虽然那人罪大恶极。做了正尧认为的坏事,但是不可否认。他仅仅是为了执行任务,也正如他所说的他们只是为了得到玉笔,至于杀人,想都没有想过。 因此,正尧确信那人所说的,宁安朱禄颖等人一定还在这偏殿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才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看到有人把宁安等人抬出去而宁安等人就不见了这一个现象!唯一的解释便是根本在偏殿之中就存在某个密室,宁安等人就被藏在了里面! “密室,密室,这里一定有密室,可是密室到底怎样才能开启呢?” 正尧走进偏殿之后便立即开始上下左右的打量起来,在看了一遍之后,却没有一点发现,不禁开始嘴里喃喃的嘀咕道,对此感觉到很是棘手。 “密室?正尧你在说什么呢?你怀疑这里有密室?难道你认为公主她们被关在了密室之中?” 袁海云立即凑上前来,万般疑惑的循声问道。 即便正尧方才自言自语的很是小声,但是袁海云的耳朵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正尧没有理会袁海云的问话,而是继续在偏殿里面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开启密室的所在来! “住持大师,我想请教一下,这间偏殿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密室之类的?” 再次看了一遍之后,正尧依旧没有收获,于是不由地把目标转移到了顺化住持的身上。 其实很简单,这顺化住持乃是乌禅院的住持,在乌禅院里面的时日自然是很长的,乌禅院有多少间房屋,有多少僧人,相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 因而想要知道乌禅院里面的情况,问他才是最正确的。至少,在房屋建设方面,只要顺化住持不撒谎,那就不会有他不知道的,除非他这个住持并不关心这些。 突然听到正尧这么一问自己,顺化住持倒是顿然一怔,顿了片刻之后,才道:“这……这好像没有吧!老衲在寺庙里面也有十八年之久了,还真的不曾听闻这间偏殿会有密室之类的存在,不知驸马是从何得知的呢?” 不曾想到,这个顺化住持竟然不知道这里会有密室,这点倒是让正尧与靖王都是一愣:难道被骗了? 现在那个黑衣人与方丈住持各执一词,到底孰真孰假,却是让正尧一阵郁闷。 “住持大师!你说你来了这里十八年之久,敢问这一处偏殿建立有多少年了?你敢确定在你来此之前,这里一直都没有密室吗?” 闻听顺化住持所言之后,靖王立即对着顺化住持问道。 显然,靖王的言外之意便是虽然顺化住持并不知道这里有密室,但是不代表这里就没有密室。他自己都说了来这里十八年之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密室之类的,但是他敢保证在十八年前这里就已经有密室的存在了吗?他敢保证他不知道这里有密室其他人也跟着不知道吗? 他不敢,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这……” 被靖王一问。那顺化住持瞬间不知该如何以对,张口却无法言语一样,只得支支吾吾起来。 “嗯,皇叔所言极是。这里有没有密室。要彻底看一看才是!而且对方已经收了我们的玉笔,没有道理不说出来。虽然他们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他们是言出必行的人,应该不会欺骗我们!” 正尧点头说道,同时不忘把自己对那一帮黑衣人的看法也说了出来。虽然显得有些偏袒黑衣人之嫌,但是不可否认,对方确实就是如此的。 “嗯,本王也觉得那帮人虽然可恶。但是也不会卑鄙到收了东西还要撕票这种程度。江湖中人讲求的是信义,他们应该说的是真的。” 靖王也很赞同正尧的说法,与正尧的想法也不谋而合。 “可是……可是大家也看到了,这间偏殿就这么大一点。真的要有密室的话,那密室会在哪里?密室能够藏下六个人吗?这门后面会吗?佛像会是密室吗?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袁海云是有什么说什么,比了比这里,又比了比那里,一边说着。一边还显得十分的激动,不容置喙,袁海云其实也很担心宁安等人的安危,当然。尤其是小曦的安危。 “海云你别激动!再认真找找。” 柳彦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如是说道。 现在干着急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把心思放到找人找密室上去的好。 “真是的,这帮人到底是什么鸟样。玉笔都拿了还要在这里兜圈子,这不摆明的耍我们吗!哼!” 说不激动,那绝对是骗人的,只听柳彦刚刚说完,袁海云便信手一砸,径直便砸在了一旁的功德箱上面。 “砰!” “哎呀——没想到连你这个功德箱也欺负我!看我不——” “袁大人请手下留情!” 眼见袁海云立即提着拳头就要往那功德箱上面砸去,那顺化住持立即挡在了功德箱前面,一把抓住袁海云的手,不让他打下去。 虽然袁海云并不是一个武功高手,但是那功德箱终究还是佛门之物,万一弄坏了,那可就不好了。按照佛门那些和尚的说法,这可是对佛祖的不敬,那可是罪过啊!死了之后说不定要进阿鼻地狱的! “哎!住持大师你这是何必呢!” 袁海云一脸的无奈,旋即收回了握紧拳头的手。 顺化住持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功德箱。 然而此刻,正尧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功德箱,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异芒,旋即走上前去,摸了摸功德箱,又埋头看了看。 片刻之后,起身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我早该想到的!” “怎么了正尧,你想到了什么?” 闻听正尧突然这么一说,靖王立即走上前来,循声问道。 “之前我就觉得这功德箱有问题了,可是当时被住持大师给打断了,所以让我一时忘记了此事,可是现在想来,我当时的猜测是对的!” 正尧咬了咬嘴唇,抹了抹鼻尖,自信地说道。 “哦?那正尧你的猜测是什么呢?” 靖王立即追问道。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不禁纷纷凑上前来,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我怀疑这功德箱就是密室开启的地方,而所谓的密室,应该就在地下!” “什么?密室在地下?” 众人不禁一阵惊讶,这……这似乎是没有人想到过的! “嗯!我敢肯定,这密室就在地底下,而开启密室的地方,就是这功德箱!” 正尧说完,立即伸出双手将功德箱抱住,似乎想要将功德箱移开,便可以打开所谓的密室! 所有人看着正尧的举措都不禁再次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并不敢肯定正尧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他们却没有道理否认正尧的猜测,就连顺化住持,此刻也都不再阻止正尧,似乎他也想看一个究竟!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正尧的身上,同时都万分期待着正尧可以搬开功德箱,开启所谓的密室! 第九十二章 寺院密道通石屋 是时,周围一片寂静无声,唯有一阵清凉的春风透门而入,却是让人唏嘘不止。 功德箱有问题,功德箱可能就是开启密室的机关之所在,这是正尧心中所想,只是不知道是否真如这般,故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也万分期待地看着正尧。 然而正尧抱着那功德箱很使劲的想要将功德箱挪开,却发现竟然根本搬它不动,任由正尧如何的用力,那功德箱竟然一点左右摇摆的痕迹都没有! 此情此景,这功德箱俨然就是一深深扎根在土壤之中的大树一般,根本就与地连在一体了! “怎么会这样?” 正尧不由地一阵疑惑,这似乎不应该才对,怎么会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呢?难道自己猜错了? 可是这间偏殿就这么大,里里外外除了那一尊弥勒佛大像之外,就只有这么一个功德箱最可疑。总不会是那弥勒佛佛像有问题?不然把弥勒佛佛像给搬走,甚至是砸了? 显然这么想肯定是不现实的,如果要搬动佛像的话,那势必会引起很大的震荡,而且即便有十个人,那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把人掳走还可以把佛像回归原位!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会如此肯定有问题的是功德箱,而不是佛像的原因! “这……” 靖王也不由地担忧起来,现在非常时期。多浪费一分钟。宁安与朱禄颖便多一分钟的危险。现在正尧竟然都没有找到开启密室的方法,那岂不是宁安与朱禄颖等人只有等死的份了? 要知道,是正尧肯定宁安朱禄颖等人在密室之中的,如果推翻了正尧的说法,那么又该从何处去探寻宁安与朱禄颖二人的行踪呢? “正尧,到底行不行啊?公主和郡主她们此刻还等着呢,要不我们重新再想办法?” “海云,你先别添乱了,你没看见三弟正乱着吗?你这样添堵,无疑更让他心烦意乱。到时候纠结的就如同拧麻花一样烦乱,就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柳彦不禁冷喝了袁海云一番,这个节骨眼上,应该给正尧的是鼓励。而非袁海云这般的泼冷水。 到了这个时候才另外重新想办法?是不是有点晚了? “等等!”就在柳彦刚刚说完一句之后,正尧突然松开了抱紧功德箱的双手,然后站起身对着柳彦道:“二哥,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我?我说海云别添乱了!” 柳彦指了指自己,惊疑的说道,顿时还有一种难道自己说错话了的错觉? 正尧摇摇头,道:“不是这句,是下一句。” “下一句?”柳彦更加诧异的往左右看了看,却见袁海云冯保乃至靖王等人都是一脸的不解,旋即柳彦又道:“我说你现在正乱着。海云这样添堵,无疑更让你心烦意乱,到时候纠结的就如同拧麻花一样烦乱。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虽然并不知道正尧为什么会问这些,问这些对他又有什么用,但是不仅柳彦,其他人也都很肯定,正尧定然有他的道理,之前好多次正尧都是如此,最后在忽然之间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否成功。 “对!拧麻花。拧麻花!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突然露出一张讪讪的笑脸,就如同那十一二岁的孩童那般天真烂漫,正尧一拍脑袋说道。 如此一举,却是让所有人都更加不解,难道正尧为了救公主救郡主等人。竟然疯了? “正……正尧,你……你没事儿!” 袁海云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然后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正尧的额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为了妻子发疯的人不在少数,而正尧的此番反应又是那般的异于常态,这确实让袁海云等人开始有些怀疑,正尧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什么都别说,你们还是离我远一点,虽然我可能知道开启密道的方法了,但是还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异常情况,所以别靠的太近!” 正尧立即伸手轻轻地把袁海云往一旁推了过去,然后不忘对大家进行一番忠告。 其他人一听,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正尧并没有疯。不过听正尧这么一说,众人却是很心领神会,立即往后退,直接退出了偏殿大门。至于被正尧推到一旁的袁海云,他可是不信邪,只是退到了佛像跟前的草垫旁边,然后就不走了,势要看清楚正尧到底想要干嘛! 正尧也没有理会袁海云,而是再次伸手将功德箱给抱住,然后撇头对着柳彦等人说道:“方才我一直都在使用蛮力去尝试着开启密室,但是经过二哥你的一番提醒之后,我终于知道了该如何开启密室了!” “哦?如何开启?” 柳彦立即追问道,一旁的靖王等人,包括顺化住持也不禁一番点头。 正尧道:“关键就在于拧麻花。之所以不能够强行搬动这功德箱,那是因为机关的存在,或许,真正开启密室的方法并不是搬走这功德箱,而是扭动功德箱,或者说,只要把功德箱转一个方向,密室或许就能打开了!” 说完,正尧便一个咬牙,缓缓地开始转动起功德箱来。 “是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袁海云顿时一阵感慨,正尧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咕咕咕——” 果然如正尧所说的一样,只见正尧抱紧功德箱顺着逆时针方向开始转动之际,那功德箱还真的就是在动,一道道木头与木头之间的摩擦声,机器链条的响动声不断地响起! 却见此刻的正尧也好,柳彦也罢,以及所有人,嘴角都浮起了一丝笑意,唯独只有顺化住持却是一脸黑着,想来自己枉做住持近乎二十年,却不知原来这里还有一处机关密室,实在丢脸丢大了。 “砰!” 但当正尧完全将功德箱转动一百八十度之后,突然一道巨响响起,顿时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啊——” 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际,却见那原来站在弥勒佛面前的袁海云顿然不见,只留下一道大叫之声! 再见弥勒佛面前的那三处草垫,竟然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大洞,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看!这就是密室的所在!” 正尧不由地一阵兴奋,似乎面对袁海云的坠落下去,他一点也不意外,也不感到着急一样。 “嗯!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了,父亲,我们先下去救人,麻烦主持大师去找来几名懂医术的大师,以策万全!” 柳彦点点头,决定与正尧二人先行下去,最后还不忘交代一番,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说,柳彦处理事情的能力也绝对不在正尧之下,只不过有时候正尧表现的很积极,而且还很有效,因而很多时候他也就省了不少事。 顺化住持立即躬身道:“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去办!” 靖王闻言,也点点头,道:“嗯,那彦儿你就去,不过要与正尧小心一点,这里毕竟是机关密室,不可儿戏!” “是,知道了父亲!” 柳彦颔首,旋即迈步走进偏殿,与正尧会意的给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径直往大洞里面跳了下去。隔了大约五秒左右,正尧也跟着跳了下去。 说的是大洞,其实也并不算大,只不过在偏殿乃是洞口而已,当真进入了洞中,正尧才发现原来这所谓的洞其实也就一米左右的直径,环抱三个人应该可以通得过,而深度…… 可以说,这深度根本就不深,只是如同盘旋下山的山路一样,正尧只感觉跳进去之后在不停地绕着一个中心在缓缓往下滑落。周围虽然是漆黑一片,但是可以感觉到周围都很光滑,冷冰冰凉飕飕,应该是那种光滑亮丽的石头。 由此可见,在设计这一处密室的时候,设计者可谓是匠心独运,费尽心思! “吱吱吱吱——” 虽然周围石壁很光滑,但是摩擦总是在所难免,而正尧所穿的姿色长袍也被摩擦的吱吱作响,那种火辣辣的滋味使得正尧有些难以忍受,不禁闭上了眼睛。 然而连正尧都觉得有些疼痛难以忍受,那么宁安,朱禄颖以及刚刚伤愈的周冰,能够承受的了吗? 想到这里,正尧的心里也是一阵酸楚,自己说好了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不让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如今,却…… 约莫五个呼吸左右的时间,正尧凭着直觉感到了前方有微弱的光亮,于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待睁眼一看,果真如此。于是不禁立即催动内力,使自己下降的速度减缓。 “啪!” 眼见就要到达光亮处,正尧猛地往石壁上一拍,整个人旋身一绕,直接飘出了通道,瞬间便出现在了光源处! 定睛仔细一看,此处竟然是一间不小的石屋,旮旯处还堆了一大堆的稻草,同时还有宁安等人,一旁的,还有袁海云与柳彦!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正尧强忍着一个飞身过去,直接来到了宁安的身边。 第九十三章 密室之中表真情 “公主,公主,醒醒,快醒醒!” 来到宁安身边,正尧便一把抱起宁安,立即关切地喊道。 宁安是昏迷的,没有睁开眼睛,自然让正尧担心不已。 可别忘了,宁安现在已经怀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万一宁安有个什么闪失,那便是一尸两命!这是正尧绝对绝对不想看到,也不可以看到的。 “驸……驸马,真的是你们吗?你们终于来了!” 第一个醒来的自然不是宁安,而是武功最好的小曦,却见小曦,眯着眼睛,看着正尧说道。 “小曦,是我,是我们,你……你怎么样了?” 正尧说着,不禁还给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 “公主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喝过水了,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驸马,你一定要把公主救出去啊!” 小曦有气无力的对着正尧说道,眼神之中充满了祈求的味道。 以小曦的武功底子,竟然都如此的疲惫无力,可想而知一直娇生惯养的宁安与朱禄颖二人了,她们会否承受得了呢? “嗯,我一定会的!” 正尧奋力的点点头,狠咬嘴唇,已然渗出血渍。 “让我来看看!” 袁海云立即走过来,一把握住了宁安的手腕。 之前袁海云由于在没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掉落下来,导致了他在落到石屋中的时候是人仰马翻。碰撞的是晕头转向。最后还落在了宁安等人的旁边,现在脸上还依稀有擦伤碰伤的痕迹。待正尧已经走过来之后,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嗯。” 正尧很信任袁海云,轻声应道,随即又把目光对准了在柳彦怀里的朱禄颖。 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甚至是周冰那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不是青一块红一块,看得让人着实心疼。 几大美女竟然被这般折腾。看了之后谁人能够忍心呢? 在为宁安摸了脉之后,袁海云又侧身分别为朱禄颖、周冰等人把脉,随即分别在几人的几处要穴上面施了针,然后便缓缓地站了起来。 吐了一口气之后。袁海云便对着正尧等人道:“没事了,公主郡主几位只是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一日没有进水进食而暂时的晕厥了过去,不碍的,出去之后,只需要稍加调养半月,应该能够康复痊愈的。” 袁海云一五一十的说着,倒不是他想要宽慰正尧等人,而他不过说的是事实罢了。 好在有惊无险,只要不是威胁到生命的。就已经算很幸运了,正尧为此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名为首的黑衣人并没有说谎。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出去呢?千万别说从原路返回啊!” 在正尧柳彦二人相继点头,连小曦也微微露出一副开心的面容之后,袁海云却突然再次开口说道,这一句倒是显得极为的大煞风景,不禁引得小曦一副瞪眼相向。 “这不必担心,既然有人能够进的来,自然就能够出的去!我相信这里必定还有出路。否则他们是怎么把人掳进来的呢?” 虽然袁海云所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正尧说说的也确实很对。总不可能这间石屋只能进来不能出去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间密室建造出来是做什么的呢? “嗯,三弟说的对,我也认为这里必定还有机关。还有出路。” 柳彦也跟着说道,凭着他的经验。没有道理相信这只是一间普通的石屋,普通到可以密不透风。 小曦点头,道:“对,之前在我们掉落下来之时,便感到有人点了我的穴道,使得我根本动弹不得,摆明这里之前是有人的,可是之后那些人就不见了,肯定是打开了某个机关,出去了。” “听你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只是小曦你可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吗?我看这里四面都是石壁石墙,完全一样,似乎找不出什么破绽特点出来才对。” 虽然正尧肯定这里有出路有机关,但是他还是没有看出机关在什么地方,毕竟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四面墙,都一样,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个我就不知了,当时我被人点了穴,根本动不了,我背对着他们,也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所以……” 小曦很无奈,其实她又何尝不想知道出路在哪里呢?这个鬼地方没吃的没喝的,而且还是这样的阴暗潮湿,几盏煤油灯的油就要耗尽,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 “咳咳!” 似乎是袁海云的施针起了效果,只见朱禄颖立即清咳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定睛一看,发现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是柳彦的时候,一双迷蒙的水眸却是显得微微有些失落。 “颖儿妹妹,你醒啦!” 柳彦面露兴奋地说道,终于他认了这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朱禄颖轻轻的点点头:“嗯。” 随后便再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目光往一旁撇了过去,却见一旁还有正尧,于是立即扑了过去:“李大哥,我……” 话还没有说完,朱禄颖便已经趴在了正尧的肩膀上,开始饮泣起来。 此刻宁安还没有醒来,见朱禄颖又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正尧也是一阵不忍,于是松开了抱紧宁安的怀抱,然后一把将朱禄颖给抱住。 “好了颖儿妹妹,没事了,会没事的,别哭。你一天没有喝水了,现在还哭,待会儿又晕厥过去怎么办?” 正尧微微有些无奈。若说他对朱禄颖没什么。那是骗人的;但是硬要说有什么,他又不敢在宁安面前,甚至是小曦面前表现出来,否则一定会引起一团麻烦。 “李大哥,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如果是这样,我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的,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好想好想就这样一辈子趴在李大哥的怀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作,我……” 一边饮泣着,一边没有丝毫顾忌的说道,朱禄颖俨然把周围的人当成了空气。仿佛在这石屋之中,就只有正尧和她两个人!而她所说的话就如同在向正尧表白一样,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柔情万种,听得一旁的小曦也连连摇头。 “颖儿,别说了……” 朱禄颖的心思,正尧如何不知,可是要说也不是这个时候,这旁边虽然宁安还没有醒,但是小曦还在啊!这么一来那岂不是在向宁安摊牌了吗?换做平常,或许还可以。但是宁安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她能够接受吗? 因此正尧不禁打断了朱禄颖的话,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否则真的会闹出乱子来的。 “李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我没有你不行,我一直都以为……” “好了驸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我怕在这么下去,公主会坚持不住的,到时候公主肚里的孩子……” 小曦很机灵,立即替正尧解围地说道。 或许现在也就只有用宁安肚里的孩子来说事,这样朱禄颖就暂时不会多说什么了。毕竟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有了孩子,任谁听见了之后都会觉得很失落。继而暂时无话可说,哪怕是在古代封建社会。 “嗯,小曦说得对,小曦海云,你二人照顾好她们,我和二哥去看看机关在哪里!” 说完,正尧便立即松开了抱着朱禄颖的手,随后又拿起宁安的小手亲了一下。 片刻之后,正尧与柳彦二人便转身往墙壁走去,势要看出一个端倪来。 墙壁四周都是一样的,硬邦邦,光亮亮的石壁,根本就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也算是设计者的厉害之处,似乎是有意要让误入进来之人无法脱困,然后活活饿死渴死在这里。 现在也不是去追究当初为什么会建造这么一处密室的原因的时候,也没有必要去研究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在寺院里,在偏殿中设计这么一个刁钻的机关密室,需要做的,只是找到出口,找到离开这里的通道。 对于正尧来说,这类的密道,密室,其实他也见过不少了。 之前在无名山谷也好,在华县的金家工厂也罢,都有过类似的机关密道,不过不一样的是,那些密道表面上不起眼,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一旦进入其中之后,还是能够找到出路,至少在正尧看来,还是很简单的。 可是眼前的这一处,却是有点棘手,别说里面,就是外面,正尧也是折腾了好久才知道密道的入口。然而现在要寻找出口,看来又要费一些力气了。 “咳咳!” 就在正尧与柳彦二人刚刚走到石壁面前,准备好好研究研究哪里才可能是出口之际,突然一道咳嗽声又从袁海云一群人处传了过来,旋即还有小曦兴奋的叫喊之声。 很显然,咳嗽之人必定是宁安,而从小曦的兴奋声之中不难听出,宁安已经醒来。 “嗯,公主已经醒了,暂时没事,正尧,柳彦,你们二人要尽快找到出口哦!” 说着,袁海云立即把扎在宁安头上的银针给拔了去。 “驸马,别着急,我相信你。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 宁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正尧说道,秋水眸子中泛出无尽的爱意,当真羡煞旁人。 “嗯,我一定会的!” 正尧在远处应了一声,同时点点头,依然爱意无限。 虽然二人都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诺言,也没有什么甜得让人发麻的话语,但是从简单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句信任,却是让旁人感到无比的羡慕。 爱在不言中,才是最高境界! 一旁的朱禄颖则只是暗暗低下头,眼中无比落寞,半晌不语。 第九十四章 石凳开门入通道 宽敞的石屋,灯光却是逐渐黯淡下来,稀薄的空气已然快要无法承受众多人的呼吸。 之前只有六个人,偌大的屋子空气还算充足,并不会因此而变得呼吸困难起来。 可是现在突然多了三个人,入口通道就那么大,空气不流通,使得原有的空气越来越少,新近的空气跟不上,从而使得所有人,包括正尧与柳彦二人也是面红耳赤,如同喝醉酒一样。 第一面墙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实并没有什么异样,正尧与柳彦二人最终还是一脸无奈,不甘心的放弃了。 石屋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几盏油灯,左边墙角的一张石凳之外,就只有一堆稻草,另外便是四面光的墙。 其实最先想到的还是油灯,只不过正尧在走到墙壁的时候试过去触碰那些油灯,但是无论正尧如何的搬动,如何的扭动,甚至直接把油灯取下来,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油灯不是,这一面墙也没有问题,那一堆稻草也不可能,那么就只有石凳和其他三面墙壁了!” 正尧喃喃的说道,对自己的判断丝毫却是很肯定。 “嗯,那先看看那一张石凳,我的直觉也告诉我,那一张石凳或许就是关键之所在!” 听到正尧所言之后。柳彦也跟着说道。 石凳其实也并不起眼。因为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与那石壁相差无几,乍一看,似乎还不能够把那石凳看的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与柳彦二人会首先去看墙壁而没有看那石凳的原因。 现在听柳彦也这么认为,看来或许是八九不离十了。 “嗯,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正尧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现在连他也感到有些难以呼吸起来,时不我待,一定要尽快找到出口才行。 说完。正尧便率先往右边角落的石凳走去,而柳彦则是紧随其后。 石凳不大也不高,呈长方体,乍一看。更像是一块砖。 通体黑色,显得十分的显眼。 正尧尝试着用手去将石凳给挪开,然而但当双手将石凳抱住之时,却发现根本弄不动那块石凳,看样子石凳是与这地下是相连的! “难道又是要旋转才行?” 柳彦狐疑的说道,他也试着学正尧的样子想要将那石凳抱起来,但是却发现根本就是不可能,即便自己用上内力,那石凳依旧岿然不动! 这不禁使他联想到之前在上面时的那一功德箱,如果出自同一人手笔的话。那么也应该是旋转的才行。 说是风,就是雨。 见抱不起来,柳彦便准备将石凳旋转一下,或许还真的能够开启出去的机关门。 “等等!” 就在柳彦想要抱着那石凳旋转的时候,却听正尧突然叫停说道。 正尧此举,无疑有些让柳彦有些疑惑,于是道:“怎么?三弟还有什么发现吗?难道不是旋转石凳?” 凡事都要有试一试的心态,这样才可以有机会获得成功。如今柳彦的想法也并没有什么错,可是缘何正尧要叫他停下来呢?缘何不等柳彦采取完行动之后再叫停呢? “二哥莫急!”正尧突然变得神色凝重起来,又道:“二哥。你看这地上是什么?” 说着,正尧便伸出右手,指着石凳前方通往墙壁的那一侧地面。 柳彦见状,立即顺势看去,只见柳彦也不由地一阵皱眉。 “这里怎么会有两道浅浅的划痕呢?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的的确确是划痕。” 片刻之后,柳彦不禁蹲下身子。摸着下巴,看着地上的两道浅浅的划痕,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我要说的就是这两道浅浅的划痕。我怀疑这个石凳就是开启出口的机关。然而如果一旦将石凳毁坏,或者让它的轨迹发生偏移的话,说不定会造成某些不可磨灭的后果,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正尧一脸正色道,倒不是正尧危言耸听,而事实确实可能就是这样。 对于机关什么的,正尧虽然没有研究过,也没有参与制造过,更加没有看过别人亲自示范研制过,但是他却是知道,机关是很脆弱的很谨慎的,一旦有一点遭到破坏,那么就如塔罗牌一样,一点坏全部。 机关源头一旦摧毁,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柳彦闻听之后,不禁拍了拍胸口,立即道:“嗯,三弟说的也对,倒是我唐突了一点。” “其实不是二哥唐突,是我们都唐突了。之前还好我们没有将石凳给搬起来,否则的话,我们的处境说不定已经不是现在这样了!” 说到这里,正尧倒是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能够搬动那一石凳。 “嗯,那三弟你的意思是……” “我想,从这两道浅浅的划痕,想必二哥也知道我所猜想的吧!没错,我怀疑这是一处特别的机关,必须要将这一块石墩紧贴墙壁,才有可能开启出口!” 正尧说着不禁指向了对面的墙壁,直指过去,恰好就是石凳按照那两道浅浅的划痕推过去之后石凳紧贴墙壁的部位! “嗯,我也这么认为!那好,我们现在就合力将其推过去!” 柳彦也不想再多做耽搁,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面临一分危险,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长此下去,没有被饿死,倒是被憋死了! 正尧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回应了一下。便立即催动内力,与柳彦一道,合力将石凳往石壁推去! 现在说话也是很浪费空气浪费体力的,索性把力气用到有用的地方去! “轰轰轰轰——” 如果火车过隧道一样,轰隆隆的摩擦声赫然响起,看的不远处的袁海云小曦等人是一阵莫名其妙。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二人怎么玩弄起那一张石凳来了呢? 不过他们也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也知道,多说一句话,那便是多浪费一点空气。这无疑想让自己早点面对死亡! 其实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一步一步的到来,那种心理的恐慌,那种憋屈的不安。实在让人很心急,很焦虑。 “加把劲!快要到了!” 此刻正尧比之之前更加的面红耳赤起来,而额头已然是青筋暴突,汗水淋漓,仿佛已经卯足了精力,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样。 “砰!” 正尧与柳彦二人同时一个收手,未等那石凳往回退之际,运足内力,突然猛地一个发力,右掌赫然打出。一道巨响过后,那石凳径直奔向了石壁! “嘎咕——” “哗哗哗!” “哗哗哗!” …… 当石凳紧贴石壁的那一刹那,顿时如正尧与柳彦二人猜想的一样,只听得周围一片响动,整个石屋里面几乎震耳欲聋。那种链条发动之声,石头碰撞之声,还有那石门开启之声! “轰隆隆——” 霎那之间,正尧面前靠左的势必突然訇然中开,一道约两米宽闪着光亮的缝隙赫然出现,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微凉的气息扑鼻而来。 “出……出口!出口在那里!” 袁海云第一个兴奋的叫了起来,那种抑制不住的心情自然是无以言说。 这时,周冰曼儿杏儿等人也都醒了过来,旋即缓缓站起身来,与宁安朱禄颖三人一道。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迈着缓步往正尧走来。 终于见到出口。一阵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顿时让人精神大振,再无之前的那般萎靡。 “成功了!大家给我走!” 正尧一个挥手,示意众人跟在自己的后面,自己先行探路。 毕竟出口算是找到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所谓的出口就是绝对的安全,为了小心起见,正尧决定亲自探路。 以正尧的小心谨慎,如果连他都遭殃,无法安全离开的话,那么诸如袁海云朱禄颖这样的人,恐怕也没有安全离开的可能。 因此,正尧的决定,那是绝对正确的。 跟上来后,所有人也都不拒绝,在众人看来,也就只有正尧最为心思缜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见正尧一步迈进石门外,所有人也都纷纷地紧跟了上去。 迈出石门,正尧一行人进入的是一条类似于地道的通道。 不过通道并不大,只能够并排两人前进,高度也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正尧柳彦二人走在里面都不得不躬着身子。沿途隔三五步就会有一盏油灯亮着,应该是用于指路之用。 只是正尧却是很好奇,这些油灯都是一直这么燃着的吗?如果是,这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那得烧多少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更换油灯或者加油? 当然,这不过是个题外话,正尧也就只得在心里猜测一下而已。这种事情知道了也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索性不如不问的好。 大约走了三十来步,却是来到了一处三岔路口,所有人都不禁停住了身形。 “三岔路,走左边还是右边?” 袁海云走在身后,眼睛确实很尖锐,立即把头探过来,问道。 “当然左边,右边你没有看见根本就没有光亮吗?我估计里面是死胡同。” 柳彦没好气的说道,以前是张诚与袁海云拌嘴,不过现在该轮到柳彦了,谁让袁海云好欺负呢? 不过正尧却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然而在听到宁安说有些冷,赶紧离开的时候,正尧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思考,于是毅然迈步往左边通道走去。 当然,在正尧的心中,对右边的那一条通道,还是有些念念不忘。 第九十五章 洞开时分西苑前 终于找到了石屋的出口,众人在正尧的带领之下毅然走进了通道之中。 在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正尧经过一番思量又在柳彦的建议之下,走上了左边的那一条有光亮的通道。 一行九人在狭窄昏暗的通道里面走着,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尧终于感到迎面吹来了一阵凉风,定神一看,眼前竟然有一片翠绿! “前面应该是树枝,估计没错的话,很快就可以走出这一条通道了!” 柳彦满是兴奋地说道,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正尧点点头,随即回头道:“大家紧跟在后面,不过一定不可以掉以轻心,到了这个时候,更加应该打起精神!” 正尧可是很明白,很多时候,往往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可是就在最后一步之际,却突然遇到变故,直接夭折! 所谓行军百里半九十,就算是最后一步,但是只要没有真正成功,始终都有可能以失败告终的! 说完,正尧便转过头去,比之之前行走的速度都要慢了半拍,样子十分谨慎。 “唰唰唰——” 走了二十余步。正尧一行人便来到了洞口。一道风吹树枝的声音顺势传来,正尧等人在确定已然没有什么机关之后,心里也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毅然伸手刨开遮在洞口的树枝,细细往周围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踏出了密道的洞口。 “呼——” 待所有人都谨慎的从洞里钻出来之后,都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而眼前的景是让正尧等人感到一震。 “这……” 袁海云首先讶异的说道,显然这里周围的一切似乎有点出乎他的想象。 “这没错。就是乌禅院西苑背后的山坡!沿着这山坡往上爬,相信不出五百步,就能够到达西苑!” 正尧明白袁海云的意思,立即开口说道。 从密道走出来之后。正尧的两眼就没有消停过,对周围的一切都打量了又打量,最终发现这里就是西苑背后山坡的那一抹景色。 虽然对于这峨眉山的风景,正尧了解的并不多,而且也没有怎么好好的在周围转过,但是好歹正尧也在这西苑呆过一段时前也好,现在也罢,自然而然对周围的环境有了一定的熟悉。 因而,正尧在打量一番之后。便已然认出这里便是西苑背后的山坡。 “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处密道竟然直通西苑背后的山坡,你们说这设计者当初会不会就是当时在西苑居住的人呢?他修建这密道的用处,会不会就是利用这处密道来与人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袁海云倒是大胆,直言不讳的说道,说完,还不忘在自己的下巴下面摸了摸,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猜测。 不过袁海云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然的话,又怎么去解释密道的存在呢?难道说此人仅仅是想偷偏殿里面的东西?怕不是这么简单的吧。 “好了。先别猜来猜去的了。公主和郡主现在的身子有些弱,还是赶紧送回寺院中调养吧!” 小曦也不想多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宁安的身子。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别说宁安,就是小曦。她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毕竟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喝过一口水,常人是无法忍受的。 “回去再说,估计皇叔现在也开始担心了。” 正尧点点头,然后便走到宁安身前,一把扶起宁安,随即往上山的小道走去。 柳彦搀扶着朱禄颖,小曦与袁海云二人则是照顾着周冰三人,紧跟着正尧的身后,直往西苑而去。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正尧等人便踏着小道,来到了西苑的菜田里面,不多时,再次出现在了乌禅院之中。 将宁安朱禄颖等几名女子安顿好之后,正尧便叫袁海云去通知靖王,美国多久,靖王便带着顺化住持、冯保等人来到了西苑。 “皇叔!” 见靖王走进屋里来,正尧立即从床头上站了起来。 “正尧不必多礼,怎样,公主与颖儿她们没事吧?” 靖王一脸随和的问道,可以看得出,他对宁安朱禄颖等人还是很关切的。 袁海云是大夫,这种事理应由他回到,于是立即走上前来道:“回王爷,公主与郡主只是因为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物导致暂时的身体乏力,现在已经喂她们分别吃了粥,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王爷不必担心!” 袁海云如实说道,具体情况还算乐观。 “就好,对了正尧,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我们在偏殿等了好久,都没见你们有任何的反应,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呢?到底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对于靖王来说,现在有太多的疑惑充斥在脑子里面,不问不快。 别说靖王,就连顺化住持,也是茫然一头雾水似的。 要知道,这个所谓的乌禅院住持可是在这里呆了近乎二十年之久了,可是在此之前,他竟然丝毫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一处密室的存在,他更加不知道,这一处密室还能够通往西苑,这无不使他感到讶异万分。 “回王爷,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正尧微微叹息了一口气,抹了抹鼻尖。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从进入密室开始。到密室之中有什么东西,再到如何发现密室出口,最后密道里面的情况以及离开密道时候的情形,正尧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中自然不乏有添油加醋的地方,不过却是让整个过程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起来,让听者也觉得颇为有趣。 “原来如此!那如此说来,那右边的一条通道你们都没有去看过了?” 靖王在闻听正尧所言之后,顿了一下,旋即又问向了正尧,完后还不忘看了看周围的袁海云等人。 对于靖王忽然问的这个问题。袁海云却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道:“那是自然,摆明那一条密道是条死胡同,谁还会去看呢?!再说了。当时里面的环境很是恶劣,空气又不怎么好,谁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去做那种没有用的事情,所以就更加不会去管那右边的通道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了!” “海云说得没错,当时我们只想着离开通道,对右边那一条死胡同通道,却是没有怎么在意。怎么了父亲,难道你觉得那一条通道有问题?” 柳彦接着袁海云的话说道,随后又不禁疑惑地看向了靖王,对于靖王此举。柳彦却是觉得别有深意。 闻听袁海云与柳彦所言之后,正尧却是没有说话,也是与柳彦一样看向了靖王,似乎他也觉得靖王在怀疑右边那一条通道有问题。 “这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一个通道应该就有一个出口才是合理的,然而你们却说看到了另外一条通道,只不过那一条通道是封堵住的,所以我才会一时好奇而已。既然没什么,那也当我什么都没有问好了!”靖王微微抿嘴一笑,倒是显得有一丝的尴尬。随后又收回了笑容:“现在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让她们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去为你母亲修整新坟。我先回东苑了!” “皇叔皇叔慢走,吃晚饭的时候再叫你!” “父亲慢走!” “你们也别太担心忧虑了,玉笔的事情,本王也一定会彻查下去,不过本王相信他们暂时不会露面了,我们也有必要采用正尧之前所想的办法了!” “一切就按照皇叔的意思去办吧!” 正尧这个时候暂时还不想去想有关玉笔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眼前几个昏迷的女子能够早点醒过来,没事就最好。 “本王先走了。” 说完,靖王也不再多言,立即转身往屋外走去。 正尧与柳彦等人颔首点了点头,由柳彦将靖王送到了门口,最后目送着靖王往东苑方向走去。 见靖王走了,正尧不由地开始思索着靖王所说的话,对那一条被封堵住了的通道,他似乎觉得很有可疑,因此,他决定,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要亲自去看看才能够安心。 靖王一走,顺化住持也没有多在此久留,毕竟他现在才是最为尴尬的人,已然没有什么脸面在众人面前禅房念经。 此刻宁安朱禄颖等人各自躺在一张床上,睡的很熟很香,正尧等人也不便多做打搅,于是相互给了一个眼色之后,便毅然的离开了厢房,往屋外走去。 刚刚走出房门,便见到寺院里的和尚又开始急匆匆的奔跑起来,看样子又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为此,正尧不禁立即叫住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光头和尚,问道:“这位大师,不知寺院里发生了何事?缘何寺院上下如此的惊慌呢?” “阿弥陀佛,回驸马爷,如今西域与蒙古已经结盟,企图对我大明不轨,已然在山西大同大肆侵扰,达摩院首座顺善长老特地让寺中上下寺众前去大殿,商谈与喇嘛的佛法交流取消一事!” 青年光头和尚娓娓道来,言语之中自然是充满了不忿。 虽然只是一个和尚,但是他好歹也是大明的子民,对蒙古联合西域侵犯大明此举,自然是愤慨不已。 “什么?蒙古人真的这么厉害?” 袁海云顿时惊诧道,显然在他眼里蒙古人算不了什么,不然的话,大明朝的太祖皇帝朱元璋又怎么能够从蒙古人的手中抢回江山呢? “原来是这样,看来又要有事情忙了!” 闻听那青年和尚所言之后,正尧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只不过在自己嘀咕之余,嘴角却泛起了丝丝无奈。 第九十六章 西域喇嘛入寺来 “咚!” 寺院的钟声不断敲响,一种紧张的气息扑鼻而来。 正尧等人觉得兹事体大,于是立即前去东苑,将此事告知了靖王,随后所有人都一同往大殿而去。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佛法交流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遇到蒙古与西域结盟,这使得大明与西域的关系也尤为的紧张起来,而乌禅院作为大明境内有名的佛家寺院,断然不敢再与西域蒙古等国有接触,否则就将引起轩然大波,导致人心惶惶。 纵然是和尚,那也是有爱国之心的。 乌禅院大殿之中。 顺化住持此刻已经端坐在了如来佛像正下方,动作倒是挺快的。 在其身旁的还有两名年纪稍微大的老和尚,其中左边一位便是达摩院首座顺善大师,而右边的一位,乃是戒律院首座顺法大师。至于接引大师顺明,则是站在一旁,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宛如一尊佛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虽然西域与蒙古结盟,对我大明疆域进行了侵犯,但是佛法有云众生平等,佛法不讲国界,那对于三喇嘛来我乌禅院宣扬佛法,尔等对此有何看法?” 顺化住持蠕动着嘴唇,喃喃的说道,听不出有什么感情色彩,如同没有睡醒一样。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宗一直都未与我乌禅院有过任何来往。此番突然要来此弘扬佛法。其中必有蹊跷,再加上如今这敏感时期,师弟认为应当取消三日后与嘛进行的佛法交流!” 待顺化住持把话说完,一旁的戒律院首座顺法大师立即开口说道,显然他并不同意与嘛的佛法交流。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嘛向来以好勇斗狠为主,此番突然决定向我乌禅院宣扬佛法,想来里面必有乾坤!之前听闻这帮喇嘛在少林寺进行了一番佛法比斗,结果输了。弟子认为定然是他们心有不甘,于是也想来挑战一下我们。弟子认为出家人应该四大皆空,不应有贪嗔痴次佛法交流。完全可以推辞掉!” 既然是问所有人,那么下面盘腿端坐的弟子自然也有发言权。只听得那戒律院首座顺法大师说完之后,殿下一名年轻的和尚立即也发表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还别小看这个年轻的和尚其貌不扬,但是他所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喇嘛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跑这么远来弘扬所谓的佛法,这一点,正尧也绝对的肯定。 之前就有蒙古来到乌禅院里面,勾结万坤龙,最后不仅谋杀了花振虎,还用一线针杀死了万坤龙。正尧也绝对有理由相信,这蒙古也好,西域也罢,一直都在打乌禅院的主意,看来乌禅院还并不是表明的这么简单。 “阿弥陀佛,慧海说得不错嘛定然是包藏祸心,不可不防,方丈师兄请三思!” 原来之前那名年轻和尚叫做慧海,达摩院首座顺善大师点了点头。不禁对慧海所言表示认同,与此同时还不忘侧头对着顺化住持说道,示意他听取众人意见。 “阿弥陀佛,弟子认为此举不妥,若是贸然拒绝嘛必定会以为我们中原佛家只是浪得虚名,甚至还说我们绝非正统。那岂不是……”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应该全部都觉得要拒绝这一次佛法交流之时,却见殿下又有一名年轻的和尚抬头说道,而这一年轻和尚就坐在慧海旁边,法号惠允。 惠允的这一番话却是激起了不少佛门弟子的那种并不明显的斗争之心,虽然说出家之人应该四大皆空,无嗔无痴无贪无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只要是人,终究都有各自的劣根怕是出家人! “阿弥陀佛,惠允师兄所言极是,此番交流,不可推测啊!” “对,不可推辞!” …… 随即,大殿中的弟子们也都纷纷各抒己见,有的认为应该接受嘛到此宣扬佛法,因为佛法无界,不应该排斥;而有人则是认为应该推辞,虽然佛法无界,但是人有界,即便是和尚,那也是大明的子民,怎么可以在如此关头还与外邦有所接触呢?理应避嫌才对! 如此一来,一时之间,整个大殿立即变得喧嚣起来,议论之声,嘈杂之声不绝于耳,连站在门口的正尧靖王等人,也觉得够闹腾的。 “咳咳!” 见继续这么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靖王决定出来当一个中间人,立即清了清嗓子,然后往大殿之中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见过王爷!” 靖王的一声清咳却是让大殿瞬间安静了不少,再仔细一看,来人是靖王,顺化住持顺善大师顺法大师也都纷纷站了起来,纷纷向靖王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诸位高僧免礼!”靖王伸了伸手,示意众人不必太过多礼,随后又道:“诸位高僧也不必为此争执,既来之则安之,凡事不可强求,也不可强拒,不如就什么也不必理会,来与不来,任由他,岂不更好,何须自寻烦恼呢?” 靖王倒是大有到家无为的感觉,一副泰然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大乱将至而感到紧张,那稳如泰山般的镇定,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嗯,皇叔所言极是,诸位高僧乃是佛门中人,对于世俗礼教大可不必在意。你们所倡导的众生平等是对所有人而言的,倘若对方真的是有心来宣扬佛法的,若是拒之千里之外,便有违佛法至于对方会否有其他举措,且走一步看一步,做好防范即可!” 正尧点点头,走上前来说道。 不能说所有的蒙古人西域人喇嘛们都是坏人,而大明的所有人都是好人,这种片面的想法放在何时何地都是不正确的。作为佛门中人,尤其是乌禅院这种还与皇家寺院有联系的百年古刹,更应该注重这一点,不应随便拒人千里之外。 佛门清修之地,连罪恶滔天的大盗要犯都能够收留,缘何一番佛法交流也要拒绝呢? 靖王和正尧先后两番话不禁引得所有人的一阵深思,或许有时候和尚考虑问题也是有些太过片面了。 “正尧说得不错,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这帮喇嘛有问题,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在我们面前嚣张挑事!” 话粗理不粗,袁海云就是这样直言,不过却是很在理。 靖王、正尧、袁海云三人先后都发了言,柳彦却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立场也自然与正尧靖王等人如出一辙的,如此一来,原本为此事闹腾不休的乌禅院的和尚们也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顺化住持。 说到底,最后还是要看顺化住持的决定,毕竟他才是这乌禅院的方丈,终究还是他说了算。 “咳咳!” 顺化住持终于清了清嗓子,清咳一番,在殿下所有人身上都扫了一眼之后,随即又看向正尧与靖王五人:“阿弥陀佛,王爷驸马所言极是,当真一语惊醒梦中人!出家之人甚忌贪嗔痴应该因此事而感到困惑才对!也罢,对于嘛欲来我寺宣扬佛法一事,所有弟子不得再有异议,来与不来,宣不宣扬,尔等都不必多做过问,一切照常即可!” 自己的方丈也当的够糊涂的,就屁大一点事情,结果闹得寺院上下人心惶惶,动荡不已,一点没有那种波澜不惊镇定如山的气势,比起少林寺,灵隐寺这等寺院,确实无法相提并论。 “阿弥陀佛,谨遵方丈法旨!” 一众弟子没有任何异议,顿时齐声喝道。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乌禅院不愧是中原一大名寺,所有弟子都如此的气势磅礴,让我等西域僧人不禁望而却步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粗狂的声音赫然从大殿外传了进来,隐隐中还夹杂着一股杀气! 和尚也有杀气?看来这西域喇嘛是早来了! “砰!” 人还未到,突然间一个人人直接从大殿外飞了进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门口守卫的一名青年和尚!而此刻见他,嘴角竟然还溢着丝丝血渍,仿佛还被人打过! “启禀方丈师伯外来了一帮好厉害的番僧,弟子……弟子拦他不住,结果……结果……咳咳!” 那名青年和尚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眼睛更是黑了一圈,此刻连说话也不清不楚,难受不已。很明显,他口中所说的那几名番僧一定是对他动了手脚的! “小师傅别动!我来帮你!” 袁海云见状,立即飞身上前,银针施出,便在其几处要穴之处扎了下去,以此来为其散出淤血,减缓疼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来者何人,缘何鬼鬼祟祟不肯露面还打伤我院弟子?” 顺化住持冷哼一声,立即对着大殿门外吼道。 虽说出家之人不因物喜,但是有时候真的是佛也有火。这帮西域番僧竟然打上门来了,这如何不让他这个方丈感到愤怒? “南无阿弥陀佛!佛本一家,不分你院我寺,顺化住持又何须如此见外呢?” 一道粗声传来,旋即四个人影便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只见四人个个浓眉大眼,凶神恶煞,俨然一副强盗悍匪模样,哪里像个僧人! 第九十七章 西蒙国师阿莫尼 四个粗野大汉瞬间飘入了乌禅院大殿之中,着实让所有僧众都一震,纷纷往里靠了过去。 西域番僧,自然与中原的那些和尚是有所不同的,就连说话语气以及行事作风,都相差甚远,或许这也是一种文化差异的原因吧。 四个番僧落到大殿之中之后,便把目光盯向了那顺化住持的身上,眼中尽露凶光,看的旁人是一阵发寒,对这个凶巴巴的外族和尚深深的感到了惧意。 “阿弥陀佛,你们是何人?缘何闯我寺院闹事?” 大敌当前,顺化住持却显得尤为的镇定,哪怕他一点武功也不会。 出家之人,不外乎就是一个理字,他不信还有人能够在佛门之地蛮不讲理了! “南无阿弥陀佛!顺化住持何以不认得小僧了呢?小僧阿莫尼,十三年前曾经来过贵寺,当时还是顺化住持替小僧讲解了佛法的奥义,最后小僧才断然觉悟,才有如今的地位!如今小僧贵为西蒙国师,全耐仰仗顺化住持当年的提点啊!” 其中身形相对比较高大威猛,下巴还留着一窜络腮胡须的和尚一脸笑意的说道,原来他叫阿莫尼,名字倒是挺新鲜的。 西蒙,其实就是西域与蒙古联盟的简称,而西蒙国师。那便是这个联盟的国师。相对来说,地位是绝对高上的。 “阿弥陀佛,原来是阿莫尼大师!那未知大师今番前来作甚?似乎三日之后才是约定的佛法交流的日期吧!” 顺化住持依旧稳如泰山般的站着,对于阿莫尼所说的一切,他都没有丝毫的异动,镇定的让正尧也不禁佩服。 至少正尧也为这个阿莫尼的武功感到了一丝讶异,直觉告诉正尧,这个和尚来此弘扬佛法是假,上门挑事才是真的。 “南无阿弥陀佛!时间是人定的,既然来都来了。何须要等待三天呢如撞今天吧!” 阿莫尼依旧一脸笑意,而所谓的佛法交流,似乎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很随意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更改日期。 “咳咳!” 顺善大师突然清咳了一下,旋即走上前来:“阿弥陀佛,阿莫尼大师,既然约定的是三日之后,那便是三日之后,此等大事怎可如此儿戏的随意更改呢?” 这四个番僧突然的到来,已经让顺善大师很不爽了,所谓的佛也有火,如今来了还要打人。还要任意更改约定,显然不把如此重要的一次佛法交流当成一回事,对于顺善大师这种墨守成规的人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阿莫尼拇指在鼻尖上擦了一下,旋即道:“南无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拘泥小节,时间也好,约定也罢,都不过是人定的,要学会与时俱进,懂得变通。反正迟早要举行。不如早点进行,然后早点完结,这样大家也好忙各自的事情,小僧也可以早日回西蒙禀明一切。” “阿弥陀佛,那好。敢问阿莫尼法师想要如何进行佛法交流呢?就在大殿之上讲经还是到禅房里面坐禅?” 看来这阿莫尼是铁了心的想要在今天与乌禅院进行所谓的佛法交流,顺化住持无论怎样推辞。估计也只是徒劳,倒不如直接一点流完,把他打发走的好! 毕竟这阿莫尼已然是来者不善,多费唇舌也只是无用功,达不到他的目的,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无阿弥陀佛!不不不,顺化大师误会了,今番的交流其实并非完全是交流!其实小僧之前已经与嵩山少林寺的高僧们进行过了一番交流,少林寺不愧是中原的泰山北斗,小僧当真佩服至极!后来闻听乌禅院之中有一本旷世奇书曰洗髓经,乃是上乘的内功心法,我西域寺众都想目睹一下其芳容。故而小僧不才,决定如果在佛法交流之中侥幸获胜,那便请贵寺将洗髓经借予我寺原物奉还!” 阿莫尼说了一大通,可是拐弯抹角之后,终于还是暴露出了他此番的目的。 很明显,就是为了那所谓的上乘武功心法洗髓经。 实在没有想到,西域的这般喇嘛番僧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以弘扬佛法为由,暗地里却是在觊觎乌禅院的洗髓经! “哦,原来这位西蒙国师是冲着洗髓经而来的啊!怎么睡得如此冠冕堂皇呢?”这时,袁海云不禁站了出来,一脸鄙夷地看了那阿莫尼一眼,随即又道:“西蒙国师好算计啊!可是不知道国师若是输了,又当如何呢?” 倒不是袁海云有意想要挑事,而是觉得公平起见,那阿莫尼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哪有人连本钱都不出就要跟人赌博的呢? 不过对于袁海云此举,靖王也好,正尧也罢,甚至是顺化住持,都没有任何的异议,反而多了几分赞许的意思,这个时候,就需要袁海云这样的人,变相的谈条件。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 阿莫尼从来没有见过袁海云,可是见他又没有剃头,应该不是和尚才对。只是他怎么会在这么多高僧面前擅自说话而又没有人喝止他或者是反对他呢?这不禁引得阿莫尼一阵疑惑。 “阿弥陀佛,国师不必惊疑,小僧乃是这乌禅院的俗家弟子惠云,因此并没有剃度。方才小僧所问的话,不知国师可有听清楚,可需要小僧再说一遍?” 袁海云此刻倒是显得机灵了许多,立即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俗家弟子的身份出来,还替自己取了一个法号惠云,连一旁的正尧柳彦等人也不自觉的在心中一笑。 不过这样也好,万一乌禅院遇到什么事情,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忙。 毕竟自己在乌禅院也算住过一段,好歹也是有感情的。而且乌禅院又是一家百年古刹,应该好好保护起来,不让外人破坏。 “南无阿弥陀佛!原来是惠云大师,小僧倒是久仰大名了!惠云大师所言极是,不必重复了,为此,小僧自然也有所准备!”说完,那阿莫尼便转头看向右边比自己矮了一寸的胖子耶奴:“把东西拿出来!” 惠云大师这个称呼,估计也就只有阿莫尼这样的人才说得出口,而且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了,但是阿莫尼竟然还说久仰其大名,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是什么? 不过袁海云也没有在意那些,反正这个世界好多东西都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不一定都能够分得清,在意太多也没意义。 于是袁海云也不由地把目光移到了那名胖子喇嘛达耶奴的身上,他倒要看看能够拿出些什么来! 不仅袁海云如此,就连正尧靖王,甚至是一直淡定的不得了的顺化住持,也是把目光一动不动的看向了那矮胖子喇嘛达耶奴,直觉告诉他,这个矮胖子达耶奴怀里取出来的东西绝非俗物。 当然,最为好笑的还是这个胖子喇嘛的名字,达耶奴,乍一听,怎么都像是大爷怒呢?为此,正尧一阵忍不住,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片刻之后,达耶奴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黑布,细细一看,里面应该是包裹着一本书。 一本书?这不禁又让正尧感到疑惑起来。 到底是什么书可以媲美洗髓经呢?难道又是一本旷世武功秘籍? “这……” 袁海云不解地看着阿莫尼,对于那黑布包裹的东西,显然觉得很讶异。如正尧的想法,袁海云也开始怀疑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也是一本重要的武功秘籍? 见袁海云诧异的样子,那阿莫尼却是讪讪一笑,拇指往鼻尖蹭了一下,旋即道:“南无阿弥陀佛,小僧知道贵寺也奉大明皇帝陛下的之旨意在寻找 《五味十方》 ,然不巧的是,我西域恰好就有一本复刻本 《五味十方》 全套,里面不禁记载了各类医理,各类杂症,更加难得的是在最后还记载了一套匪夷所思的武功,只可惜我西域至今无人习得。今番为表我方诚意,决定将这本全套的 《五味十方》 拿来做筹码,倘若卧房输了,自然将这一本完好无损的 《五味十方》 送给贵寺!” “ 《五味十方》 ?” 再现五味十方,不仅是袁海云,就连靖王就连那顺化住持也都不由地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阿莫尼,仿佛很是难以置信。 “对,就是五味十方!” 阿莫尼一脸得意的笑道,看起来,这五味十方是假不了了! 竟然是五味十方,这个阿莫尼的来头还真的不小,看来为了得到洗髓经,他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当然,或许在阿莫尼看来,这五味十方拿出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的,真的要从他手里拿走这本五味十方,那也要看看自己的拳头答不答应! 于此,正尧不得不对这个阿莫尼另眼相看,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绝对不容小觑! 此刻的正尧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接下来的“交流”,会不会有什么呢?又或者对乌禅院上下有什么不利呢? 这却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也让正尧感到了一阵不安。 第九十八章 佛法交流乃比武 清风阵阵,透门而入,夹杂着丝丝凉气,却是让人不胜唏嘘。 没有想到,阿莫尼的出现会带着 《五味十方》 ,确实给众人带来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当然,惊喜之余,也不得不让人深思: 《五味十方髓经》 其实都是绝对珍贵的,然而此番阿莫尼竟然带着五味十方来此,看来是铁了心的想要得到洗髓经了。 或许在万不得已之时,阿莫尼甚至会用五味十方来换取洗髓经,只是不知道,这乌禅院的和尚们会否应允呢? “咳咳!” 半晌过后,顺化住持终于开始有所表示,清了清嗓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原本出家之人不应争勇斗胜,不过即是佛法交流,那就另当别论。只是不知阿莫尼师想要怎样来进行佛法交流呢?” 交流,自然是个幌子,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个阿莫尼是想来比斗,分出个胜负的,至于比斗的内容,却是无人知晓,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是你说一句我对一句这么简单,而且看这个阿莫尼的样子,也不像是佛法有多高深的人。 这时,正尧、靖王、柳彦、袁海云等人都不禁向那阿莫尼投向了疑惑的目光。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阿莫尼到底会弄出一个怎样的佛法交流大会出来。 “南无阿弥陀佛!中原之中当属少林武当为武林泰山北斗。少林之前我们也前去拜会了一番。至于武当再说。而乌禅院也是这大明西南地区的翘楚,佛法高深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相信武功也是出类拔萃,小僧不才,便领着两位师弟前来讨教,若是侥幸赢的两场比斗,那么贵寺的洗髓经便由小僧带回去,反之,则留下五味十方,送与大明即可!” 阿莫尼先前还显得比较委婉。到了后面,就越发的直接起来,现在更是直言所谓的交流,就是比武论胜负。这个委实有点出人意料。 跟乌禅院的和尚比武?这不是摆明的就在欺负人吗? 至少在正尧看来,在正尧在乌禅院所待的这段日子里面看,似乎就没有看见过寺院里面谁的武功有多么高强的! 而这阿莫尼一帮人呢?阿莫尼本人就不用说了,正尧估计要是与他比斗,也是很难分出胜负的。他身边那三位绝对也是高手,根本就不是这乌禅院中只会吃闲饭,念死经的文弱和尚们能够比拟的。 真要让乌禅院派出三名和尚出来与阿莫尼等人较量的话,绝对是很难找到的。或许也有,只是概率极低极低。 “怎样?不知顺化大师意下如何?” 见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那阿莫尼不禁扬起了嘴角。笑看着顺化住持说道。 这对顺化住持来说,无疑是个难题。 乌禅院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是很清楚的。比武分胜负?这不是摆明的为难他吗? 可是终究他又是一个爱面子的方丈,如果跟人说自己偌大的一个乌禅院,没几个会武功的弟子,有一本上乘的武功心法洗髓经却无人练过,传出去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这……” 顺化住持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出两个字来,不禁下意识的看了看两旁的顺善大师和顺法大师,似乎在征询这二人的意见。 虽然他是寺院的住持方丈,但是这两人的地位也是崇高的。无论发生什么大事,都还是要跟这二人商量了才行的。 与顺化住持共处那么多年,彼此之间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一看顺化住持的表情,他们也已然能够猜出顺化住持心中所想。 面子,终究还是面子问题。 他们其实又何尝不是呢?现在被人欺负到门前来了。可是似乎就这么认输还是心有不甘的,因而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 “等等!” 这个时候。正尧看出了顺化住持的疑虑,也看得出那阿莫尼应该知道这乌禅院上下根本就没有几个会武功的人,所以才会故意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故意刁难。 因此,这个时候,或许就是他站出来的时候了,也是他之前刚刚见到那阿莫尼就已经想到了的。 “南无阿弥陀佛!你又是谁?你想作甚?” 不知怎地,一见到正尧,阿莫尼的心中就不禁震了一下,莫名的不爽。尤其是正尧那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就宛如一个黑洞一般,无尽的在吞噬着周围的气息,让他顿时感到心凉。 正尧摇摇头,抹了抹鼻尖,讪笑道:“阿弥陀佛,小僧也是乌禅院的俗家弟子,法号慧和。小僧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流’到底要怎样的方式呢?在何处进行?怎样才能算是胜,怎样才算败?这些都没有弄清楚,试问方丈住持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呵呵,南无阿弥陀佛,慧和大师所言极是,是小僧没有交代清楚!小僧认为,交流采用比武的方式进行,地点任由贵寺选择。既然是交流,那么就点到即止,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只要谁能够在一炷香之内将对方打倒,或者谁获胜的招数多,那谁就算获胜!乌禅院好歹也是百年古刹,相信高手必定不少,到时候还望贵寺手下多多留情!怎样?不知顺化方丈可有异议?” 阿莫尼不嫌辛苦的再次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从他说话的流利程度,不难看出,这个“交流”方式他已经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可谓是做足了功夫,有备而来的。 “这……” “这当然行!”只见顺化住持刚刚开口。正尧立即把话抢了过来。同时给顺化住持递了一个眼色之后,便又对着阿莫尼说道:“方丈住持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那此刻就去寺院的练功房去,不知阿莫尼大国师意下如何呢?” 正尧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会一会这帮西域番僧了,不然他们还当真以为大明除了少林寺其他都是好欺负的软柿子。都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正尧可不想被这帮西域番僧给羞辱说乌禅院浪得虚名,如此一来的话乌禅院还想有香火进来,恐怕很难了。 “南无阿弥陀佛!既然方丈大师已经同意,那小僧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请慧和师父前面带路!” “请!” 说完,正尧率先迈步走上前去,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寺院里面的一名和尚一样,竟然反客为主的为阿莫尼等人带起路来。 靖王柳彦等人自然明白正尧到底想要干嘛。而且似乎他们也很同意正尧的做法,因此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措,反而是紧跟着正尧,出了大殿之门,往南边练功房而去。 顺化住持、顺善大师、顺法大师三人却是不明白正尧是何意,但是毕竟正尧是驸马,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满是疑惑,但是也只能跟在其身后,静看正尧到底想要干嘛。 不多时。众人便出现在了练功房的门口。 而这个时候,正尧却停止住了脚步,旋身转向了一旁的阿莫尼。 “阿弥陀佛,阿莫尼大国师,小僧还有一事相问,不知是否愿意回答?” 眼看就要走进去了,正尧却突然刹住了脚,看着阿莫尼一脸诚恳的说道,仿佛事态很严重似的。 “南无阿弥陀佛!慧和师父有何想问的不妨直言,小僧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莫尼倒是显得很干脆直爽。正尧都还没有说自己要问什么,他就来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忽悠正尧。 正尧点点头道:“是点到即止是吧!那若是有一方输了不认账想要反悔又当怎样?” 闻听正尧如此一问,不仅是那阿莫尼。就是顺化住持袁海云等人,也都是愣了一下! 怎么。输了还要反悔?会发生吗?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正尧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阿莫尼对洗髓经俨然是志在必得,到时候,万一他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硬抢的话,那就不好办了。正尧或许可以保证不让这洗髓经离开乌禅院,但是却不能保证那阿莫尼报以鱼死网破的心,将洗髓经给毁了的话,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愈是盛气凌人,就愈有斗争,不达目的,就绝对誓不罢休。眼前的这个阿莫尼正尧虽然并没有与之有过任何的接触,但是从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从他的每一个眼神,动作,正尧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此人绝对是一个好强霸道之人。 如此的人,竟然能够当和尚,而且还被封为大国师,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乱了,还是自己的思维乱了。 “这……” 阿莫尼从来没有想过正尧会这么问,却是把他给拷问住了。 其实他也一直在琢磨,万一出现意外又当如何应对,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而他的职责就是将洗髓经带回去,让密宗的人都学会,到时候可以带领一群喇嘛反攻大明,称霸中原。 因而,如果一旦失手,他就决定就是硬抢,也要将洗髓经带走。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正尧竟然能够看穿他的心思,这不禁再一次令他感到一震:眼前这个小和尚好生厉害,他当真是这个寺院的一个三代弟子? 见阿莫尼突然有些结巴起来,正尧自然也明白他此刻肯定很是诧异,于是笑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其实小僧也是随口说说而已,以阿莫尼大国师如此的地位如此的佛法高深,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背道而驰的事情出来呢?大国师的信誉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小僧多虑啦!” 先把高帽子给对方扣上,这样对方想要说不都难,正尧如此的一退一进,着实让那阿莫尼也出了一阵冷汗。 可是面对正尧神也是他鬼也是他的做法,阿莫尼却有些无言以对,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呵,南无阿弥陀佛!慧和师父真会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是吗?呵呵,那就好!那阿莫尼大国师请!” “请!” 完后,所有人终于提起了脚步,往前一迈,踏进了练功房之中。 第九十九章 练功房内定计策 乌禅院,练功房。 一行人在正尧的带领之下,终于走进了练功房。 练功房其实并不算大,中间有一个高拱的类似于擂台的平台,平台约一米高左右,大小应该有二十平米的样子,当做擂台,那是绰绰有余了。 平台上面摆放了几个木人桩,沙袋,两旁还堆放着各种兵器,不过这些兵器显然都很少用过,只见表面已经有了一层灰尘。 接下来的佛法交流,必然是在那一处木板平台上进行的。 所谓的佛法交流,其实就是比武,这倒是正尧头一次听说。 不过正尧也明白,这帮西域番僧摆明就是来找茬的,目的很明确,为的是所谓的洗髓经。当然,这也只是表面目的,说不定内里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 正尧自然不想与这种人讲道理,多说十句还比不过与他们打上一架来的痛快,来的有效。 比武,采用三局两胜制度,那便是说,只要谁赢了两场,谁就可以得到对方的东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莫尼大国师,现在已经来到练功房了,不知阿莫尼大国师想要怎么比呢?是一场一场的比,还是三场同时比呢?” 这时,正尧直接进入了主题,既然要比武。那就要先把比武的规则讲清楚。免得一会儿闹出不愉快来。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再怎样,也得有个要求,有个尺度才行。 “南无阿弥陀佛慧和小师傅所言极是那贫僧就直言不讳了贫僧觉得,比武应当一场一场的进行,这样大家观看也会很仔细,这也是本次交流的原本目的。” 阿莫尼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虽然他最后的那一句话听起来很假,但是不可否认,他所说的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如果三场比斗同时进行的话。很难根据形势变化而进行临时改变的。 毕竟这一次,阿莫尼是铁了心的想要获胜,他自然不允许自己一方出什么差错,有丝毫的闪失。 正尧微微抿嘴。一抹鼻尖笑道:“那不知阿莫尼大国师是想先将参加比斗的人员定下来,还是在比斗开始之前才派人上去呢?” 听正尧这么一说,阿莫尼顿时却愣了一下:听说这乌禅院没有几个高手,但是看眼前这个型尚,似乎还有两下子,也不知道消息是否真的可靠如果早早将人员定下来的话,万一有了什么变故,岂不是想要补救都来不及?不可不可不可! 在心里寻思了片刻之后,阿莫尼立即抬起头来,对着正尧道:“南无阿弥陀佛还是打一场。定一个人吧如此,让比武充满变数,岂不是更有意义?” 其实正尧早就猜到这个阿莫尼和尚的心思了,只是象征性的问问罢了。而对于正尧来说,如此也是最好,至少,这样自己也可以好好的趁机窥探一下对方到底有多少的实力。 “嗯那现在比武可以开始了吗?” 正尧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征询意味的看向了阿莫尼说道,却是饶有趣味。 “南无阿弥陀佛那顺化住持准备好了吗?” 阿莫尼嘴角泛起一丝邪邪的笑意,旋即看向顺化住持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阿莫尼大国师早已准备好了,那老衲也不再多说什么,比武现在就开始吧” 顺化住持强行挤出一丝笑颜说道,其实他的心里清楚的很,真的要与这帮番僧比武功。估计乌禅院之中真的找不到几个人能够上的了台面。但是既然驸马爷同意了,而且一旁的靖王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那么驸马爷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因此,他这个住持也就只好对此不闻不问,仍由正尧陪这帮和尚玩,反正乌禅院说白了也与朝廷有着很深的渊源,要是能够纳入皇家寺院的话,他也不介意正尧靖王多闹腾几下。 说完,顺化住持对着旁边的几名年轻和尚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将平台上面的东西搬下来,以免影响比武。 那些年轻的和尚倒是很是会意,纷纷点了点头之后,便径直往平台上走去,旋即将沙袋,木人桩给搬了下来。 少时,平台上就空无一物,除了没有围栏之外,俨然就是一个比武的擂台了。 “南无阿弥陀佛如此甚好那比武开始吧” 说着,阿莫尼也迈步走向了平台,脸上却是一脸的神气。 或许此刻的阿莫尼是很有自信的,因为既然他敢来此挑衅,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对于乌禅院里面没有什么高手这件事,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却见他此刻的眼神,俨然已经看到了洗髓经一般,无尽的贪婪。 对此,正尧在心中不禁又是一叹:如此之人,竟然还能够做和尚,而且还可以做国师,这个世界当真乱了套了。 来到平台前,与阿莫尼一同前来的三名和尚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尤其是那达耶奴,看上去似乎准备第一个就出场。 正尧耸了耸肩,抹了抹鼻尖,对着阿莫尼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未知阿莫尼大国师要先派哪一位高手出来指教呢?” 说话的同时,正尧又不由地往一旁三个番僧身上看去。 眼前四个番僧都是密宗的传人,据说密宗主要是修武的,因而大多都喜欢争勇斗胜。因此,在正尧看来,能够来此的,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人物才是。 也就是说。无论谁出场。这乌禅院里面似乎都拿不出人手出来与之较量,自然是必败无疑。 “眼前的这个阿莫尼应该是四人之中最为厉害的,他也一定会出场。而若是我与他硬碰硬的话,估计很难分出胜负,不保险,不可取。至于其他三人,我倒是有取胜的把握如此,看来要用非常手段了” 一边打量着眼前四人,正尧一边又在心里嘀咕着,显然比武还没有开始。正尧已然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够获胜了。 正尧的分析一点没错,好歹这个阿莫尼也是一国国师,且他本身又是密宗的一名长老,武功自然不在话下。正尧与他相较。根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一点正尧深深明白。 对于正尧这种会算计的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就算是有赌徒的心态,赌徒的念头,正尧也始终不敢拿乌禅院的镇寺之宝洗髓经来瞎搞。 因而,正尧已然有了自己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显得有那么一丝的…… “南无阿弥陀佛慧和师父此言差矣,指教不敢当,切磋一下即可安米达。第一场就由你上吧” 阿莫尼对着正尧微微鞠了一躬,旋即侧身对着一旁的长脸大耳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长脸大耳男子自然就是阿莫尼口中所喊的安米达,只见安米达个头要比拿阿莫尼稍稍矮一点,不过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高的,应该也有一米八左右,与正尧差不多。 不过此人的身形却是有些偏瘦,与他那脸一样,整个人乍一看就是一根拉长了的茄子,干瘦如排骨一般。正尧在心里估摸着。眼前这个一米八高的和尚,到底有没有一百斤重呢? “这个安米达虽然看起来骨瘦如柴,不过武功应该不低,第一场许胜不许败。” 正尧就如同一部电子扫描仪一样,一看便能够看出对方的武功实力有多少。在心里嘀咕的同时,正尧不由地把目光瞥向了柳彦。 这一个眼神虽然在旁人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柳彦却是心领神会。很明显,正尧是在让他上去。 柳彦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乌禅院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高手(当然,这也只是他表面所看到的,到底内里有没有,还需要深究),如今乌禅院有难,自己自然要出手相助了。 不用正尧说一个字,也不需要谁在一旁提一句话,柳彦轻轻点头,旋即便走上前来,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就由小僧来会一会这一位西域高僧” 说完,柳彦突然一个蹿地而起,飞身跃上了有一米来高的平台上。 见柳彦一展身手,那安米达却是愣了一下,不由地把目看向了一旁的阿莫尼。 似乎从安米达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对此表示丝丝疑惑,俨然与他所知道的有一定的出入一样。 或许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调查过乌禅院里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手才对,然而眼前的一切,却…… “上吧一切照旧!” “是,大国师” 说完,那安米达也咻的一声,径直跳到了平台上面,与柳彦怒目相向。 从安米达上来的身手,以及他微微露出的杀气,柳彦已然可以感受得到这个安米达实力不弱。 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柳彦的心情,却见他的脸上十分的镇定,深邃的眼眸更是波澜不惊。 见平台上瞬间站上去了两个人,一场比武较量马上就要开始,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对于接下来的比武,自然多了几分期待。 即便是顺化住持,他也开始微微的振奋了一下,或许对于乌禅院来说,这几百年来,似乎还没有过这么一场比武较量吧而这一次的比武,如果获胜的话,估计注定会载入史册,他这个方丈也应当得以留名。 想到这里,顺化住持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至于正尧,那嘴角弯起的弧线越发明显,似乎一切都在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发展。 第一百章 小试身手惊番僧 柳彦与安米达二人已然占站到了练功房的擂台上,台下一片寂寥无声。 不过此时的柳彦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西域番僧安米达,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对方。 “咳咳”安米达清了清嗓子,立即单手作揖道:“南无阿弥陀佛恕贫僧无礼了,动手吧” 说完,振臂一挥,安米达便把外套袈裟往地上一扔,直冲柳彦而来。 都说佛门中人要戒嗔戒躁,然而眼前的安米达俨然就是一个粗鲁的大汉,除了会说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之外,脱掉袈裟就没有半点和尚的样子。 虽然这西域佛教与中原佛教还是很有差异区别的,但是既然都是佛门中人,不应该如此的大相径庭才对,现在连袁海云也不禁开始怀疑,这些西域番僧会不喝酒吃肉呢? 柳彦不做多想,虽然自己算不上什么绝世高手,但是一身好武功也是少有人及的。即便他没有与这个安米达交过手,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不是这个粗鲁和尚的对手。 眼见安米达脸大的拳头朝着自己打来,柳彦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右臂一伸,单手成掌,一把捏住安米达的拳头,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招,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是在身为高手的阿莫尼看来,却是知道这个叫做慧彦的和尚不简单。别看他动作僵硬。行动缓慢。但是这恰巧就是其厉害之处,不禁让他也开始对此更加认真起来。 若说之前他还有一丝的戏谑之心的话,那么此刻的阿莫尼,俨然没有那份心思,相反的,多的却是紧张和专注。 “看来收到的消息还是有误的,这个乌禅院里面也是卧虎藏龙,这对于我们的计划很不利啊” 阿莫尼一边认真的关注着台上的变化,一边用拇指挑着鼻尖自言自语地说着,似乎对柳彦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除了感到惊异之外。好像还有着其他的担忧。 正尧虽然看得见阿莫尼的表情变化,但是却不知道他心中到底作何感想,不过这已经足够,至少正尧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 已经与安米达较量了差不多有二十来招。柳彦已然开始看出安米达武功的端倪。 “这个番邦和尚武功不错,以刚劲为主,威力十足。但是他只知进攻,不懂防守,只要我摆脱他的进攻,那么他必败无疑” 柳彦在心里分析着,不过他手上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左躲右闪,每每等到那安米达猛地一击击来之际,却见柳彦都能够以一种最为轻松最为简洁的方式将其化解。引得那安米达一阵恼羞成怒,不由地使他戾气更盛,俨然如一头蛮牛,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对于柳彦来说,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一旦对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么就会乱了分寸,破绽就会暴露出来,对于柳彦而言,便是最佳的机会。 其实到目前为止,柳彦都没有用全力。原因很简单,毕竟来者是客,礼貌上还是要让让才行。当然,这个又涉及到了关于礼教的问题,或许封建思想都是这样的吧。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三十招已过,柳彦对安米达的武功路数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因此便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就在安米达单掌劈空之际,柳彦突然旋身一转,趁安米达前倾之时,顺势翻身来到安米达背后,猛然一掌打将出去! “砰” 原本身子就在往前倾的安米达在被柳彦一击即中之后,那往前冲之力根本无法收回,因此更加的往擂台边缘冲过去。 柳彦没有做多想,立即追身上前,“砰”的又是一掌! 原本来到擂台边缘的安米达已经就要稳住身形,可是却不想柳彦竟然来一招趁火打劫,因而整个身子已然不受自己所控制,单脚踩着擂台边缘,而另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已然踩空。 “砰” 一声闷响,安米达直接从擂台上摔落下来,跌了一个狗吃屎。 “咻” 柳彦顺势也跳了下来,旋即缓缓走到安米达身前,伸手右手,一脸和善的看着安米达。 说好了是交流,比武只是一种形式,切磋而已,点到即止即可。现在已经赢了,将对方扶起来以示友好也是应该的,即便对方本来就是来找茬的。 礼仪之邦,自然要将礼仪进行到底,不可以让人说闲话。 “哼” 却听“啪”的一声,安米达一个翻身爬起来就往柳彦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声音却是响亮的很。旋即安米达更是一阵怒眼相瞪,仿佛受尽了奇耻大辱一样,不止不接受柳彦的友好示意,反而还怒哼一声,俨然将柳彦当做了仇人。 “你……” 袁海云立即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指着那安米达就要发难。 “惠云不要这样,切勿动怒” 柳彦一把抓住袁海云的手,止住了袁海云。 袁海云的心思柳彦自然明白,不过现在不是闹气的时候,对方无论怎么都好,这里终究是乌禅院,如果传出去说乌禅院仗着人多欺负西域喇嘛,那就有损乌禅院名誉,有损大明体提了。 “可是……” 袁海云还有些不爽,摆明这个和尚不懂礼仪,干嘛还要与他们客气呢? 当然,对于柳彦伸手去拉起安米达一事,在安米达看来,或许并非柳彦所想的那般用意,相反,对于他们这种斗争心极强的人来说,柳彦此举无疑是在挑衅他们的自尊心,是获胜者对战败者的藐视。 或许是因为地域文化的不同而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发生。因而柳彦也表示能够理解。 正尧此刻也立即走了过来。点点头,对着袁海云道:“惠云不必多言,一切容后再议。” 说完,正尧又把头看向了阿莫尼,一脸笑容可掬的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莫尼大国师,这第一场的比斗……”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也绝非不守信诺之人,慧和师父请放心,第一场比斗我们输了” 阿莫尼撅了撅嘴,心有不甘地说道。 不过出于柳彦方才的实力展现。阿莫尼此刻也不敢断然发难,即便他本就是来找茬的。毕竟他也不清楚,这乌禅院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人的实力与柳彦一样甚至更高。如果正面惹恼了对方,不仅此番的任务完不成。恐怕自己连回西域的命都没有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甚好,那未知这第二场阿莫尼大国师准备何时开打呢?” 正尧饶有趣味的看着阿莫尼,依旧笑得很是灿烂。 面对劲敌来此,竟然还有心思笑,而且还笑得如此的灿烂,这需要何等的定力?怕是这里的顺化住持,也没有这样吧! 想到这里,阿莫尼又不禁看了正尧一眼,心里则是嘀咕着:“眼前这个慧和绝对有问题。根本就不是表面俗家弟子这般简单不行,不能够让他牵着鼻子走,我要想个办法才行。他竟然如此问,想来他想要休息一下,说不定这寺院里面就只有慧彦这么一位高手,嗯,应该就是这样的应该速战速决,不可拖泥带水” 心里打定主意,阿莫尼立即道:“南无阿弥陀佛既然第一场已经比完,那么接下来自然要比第二场了难道慧和师父认为还需要休息一下?或者说贵寺只有这么一位高手。所以借休息之余外出请高手来助阵?” 阿莫尼是这么想的,好歹来此之前他也是做足了功夫,对乌禅院里面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而从他所收到的消息里面,确实没有听说乌禅院里面有高手存在这一条。至于柳彦。他不过认为是一个意外而已,在他看来。终究获胜的还是他密宗。 闻听阿莫尼如此说,正尧的心里不由地想笑。 还好正尧的定力够足,强行抑制住了,旋即抿嘴对着那阿莫尼说道:“阿弥陀佛,既然阿莫尼大国师有此意,那就依大国师要求便是那不知大国师将派谁来打这第二场呢?” 言归正传,既然要打,那就报上名来,说那么多的废话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不曾想到正尧会如此的直接,神色竟然没有一丝的波澜,这不由地使阿莫尼对自己的揣测感到了怀疑:难道自己又估计错了? “南无阿弥陀佛不不不,这一场理应由贵寺先派人上场,如此才显得公平。虽然贫僧读的书不多,但是这田忌赛马的故事,贫僧倒也知道方才那一场,相比贵寺就是借用了田忌赛马里面的典故,用上等马对中等马而获胜这一个先例的吧” 阿莫尼倒是挺狡猾的,似乎还看穿了正尧的计谋一样。 其实阿莫尼所说的不假,对于这个安米达,比起达耶奴,应该相差不了多少,正如自己与柳彦一样,所以无论自己上,还是柳彦上,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取胜。毕竟谁也不敢保证真的可以击败阿莫尼,因而这也就是巧妙地运用了田忌赛马的方式获胜的。 而在正尧看来,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对不会与这个阿莫尼较量的,其一,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他;其二,这乌禅院里面会武功的人真的就是没有,如今只能靠着自己,柳彦以及会半调子武功的袁海云撑场面了,为保险起见,自己的目标必然是达耶奴或者是另外一名番僧。 从正尧对阿莫尼的表面了解来看,阿莫尼是肯定要上的,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另外一名上场的定然就是达耶奴与另外一名和尚。最理想的就是袁海云对阵阿莫尼,自己对阵另外两名番僧之中的一个,这样,最后三局两胜,那就稳赢了。 田忌赛马? 正尧还真的想得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田忌赛马致胜道 “阿弥陀佛,大国师就是大国师当真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啊这点看来是骗不了你了。也罢,那这一局就我们先派人上场。不过大国师可要当心了,如果这一局我们赢了的话,第三局就不用比了” 对于阿莫尼方才的表现,正尧只是浅浅一笑。 说完,正尧还不忘用眼神挑逗了一下阿莫尼,有意的在给他提醒,却是显得意味深长。 正尧不提还好,一提却是让阿莫尼愣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啊! “如果这一局输了,那岂不是就真的输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阿莫尼摇摇头,在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大国师可要想清楚了惠云师弟,这一局就你来上吧,记住,一定要点到即止,不可伤了他人,以免引起两教纷争” 见阿莫尼神色起了变化,正尧立即开始虚张声势起来,目的旨在让阿莫尼更加乱了方寸。 “是,慧和师兄,师弟一定不让大家失望” 说着,袁海云便大摇大摆的往擂台上面走了去,一脸的镇定,乍一看还真的像是一个高手! “阿弥陀佛,大家自然会相信你对了大国师,贵方准备派何人上场呢?别说慧和没有提醒你,这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场比斗了大国师可要想好了” 一边说。正尧一边不忘一个劲的提醒着。似乎有意在为对方着想。 然而正尧越是这么说,阿莫尼就越发心里感到不安感到混乱。 半晌之后,阿莫尼猛地一咬嘴唇,道:“这一局,由贫僧来打” 阿莫尼亲自出马? 阿莫尼对阵袁海云? 这不禁让柳彦也是震了一下,然而却见此刻正尧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一语说完,那阿莫尼便径直往擂台上走去。 说实话,以袁海云的武功,别说是阿莫尼。就是之前败给柳彦的安米达,他也是敌不过的。叫他在暗处玩玩飞针点穴,必要的时候,来一招偷袭他还可以。但是硬要袁海云上阵与人对打,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而且对方还是不一般的密宗的高手! 看着那阿莫尼一步一步的走上来,袁海云的心里也不禁一直打哆嗦。 之前安米达与柳彦的对打他不是没有见到,那等粗鲁,那等凶悍,又岂是他这么一个普通人能够力敌的?况且这个阿莫尼的气势比之之前的安米达还要凌厉,实力更要强劲,还未出手,袁海云已经输了一半。 再加上对方俨然已经输了一场。如果这一场再输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比斗也就完了,对于阿莫尼而言,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因而,这个阿莫尼定然一上来就会全力以赴,丝毫不给对手以喘息的机会。 “阿弥陀佛大国师是吧你……你确定是你来与贫僧比武?” 袁海云瞪大了眼睛看着阿莫尼说道,似乎还在对阿莫尼的行为有所质疑。 “南无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贫僧已经站上擂台,那么就是贫僧与惠云师傅比斗。这何来异议?” “阿莫尼大国师确定不会反悔?” “南无阿弥陀佛一语既出,岂有反悔之理?” “那好,小僧认输了这一局,你赢了” 说完,袁海云打也不打。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什么?你投降了?” 闻听袁海云所言,阿莫尼顿时大惊。 认输?这是什么情况? 不仅是阿莫尼。就连顺化住持顺善大师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方才还放言要点到即止,手下留情之类的,可是转眼却又要认输,这如何让人看得明白? “阿弥陀佛,是大国师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确实是认输了” 说完袁海云立即便要往台下走去。 既然都认输了,在台上面多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局就让阿莫尼赢吧。 看着袁海云一步一步往擂台下走去的身影,看着正尧那嘴角邪邪的笑意,阿莫尼顿然明白了什么,不禁转头瞥了正尧一眼,双眸之中却是充满了不忿。 “这个型尚好生厉害,又遭了他的道”嘴里喃喃不休,心里也很是不爽:“这个型尚故意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故意在我面前说什么这一局比斗很重要,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局,好让我引起重视亲自出马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这个型尚故意为之的,摆明那个惠云和尚根本就不会武功,如此还真的成了田忌赛马了” 这一刻,阿莫尼终于明白了,一切不过是正尧想要施展田忌赛马的计谋,可怜自己笨的竟然还上当了,想起来就火冒三丈! 如此倒好,最有把握的自己确实是赢了,但是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比武会怎样呢?他阿莫尼却是没有了底。摆明正尧就故意这么做的,那么对方一定还有底牌,而且牌面一定要比自己所拥有的要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恭喜阿莫尼大国师不战而胜,大师的武功,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正尧微微笑了笑,立即凑上前去,满是诚恳的样子说道。 然而正尧的这一番举措,却是让阿莫尼感到十分的不爽,摆明正尧就是在得了便宜卖乖。 “哼慧和师父好手段贫僧算是长见识了不过就算是这样,现在也是一比一打平,关键还是要看第三局” 阿莫尼冷看了正尧一眼。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还是没有立即表现出来向人发难。或许他还是有所顾虑的,而且现在还没有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正尧抿着嘴笑道:“阿弥陀佛,阿莫尼大国师所言极是,现在还有最后一场比斗进行,不知这一次是贵方先派人上彻是我方先派人上场呢?” 其实不论谁先派人上场,正尧都已经决定亲自去参加比斗了,再怎么,这个终结者还是要自己来当当才行。 “不必了达耶奴,密宗的荣辱就靠你了” 阿莫尼一举手。正眼也不看正尧一下,冷冷的便对着达耶奴说道。 对于阿莫尼来说,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会让达耶奴来打最后一场。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只需要两场比武。就可以搞定乌禅院,可是现在竟然发生了如此变故,竟然还要打第三场而且第三彻不是自己去打,这种大局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滋味确实是不好受。 “大师兄请放心有我达耶奴在,密宗的威名一定不会落下” 达耶奴用力的吐出了一番话,旋即便昂首阔步的往练功房中央位置的擂台走去。 “阿弥陀佛,那就由小僧来会一会达耶奴大师” 说完,正尧一个蹿地而上,顺势出现在了擂台之上,速度之快。让达耶奴也暗暗咋舌! 之前倒是没有注意,而且还与正尧说了那么多的话,聊了那么久,可是现在阿莫尼突然才发现,自己千想万想似乎就想漏了一个人——正尧! 阿莫尼一直都不觉得乌禅院有高手的存在,即便是柳彦第一绸得胜利,他还是不觉得乌禅院里真的有高手的存在,还一度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但是直到现在,他终于有所察觉! 这个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的不起眼的型尚才是真正的高手一个敢在方丈面前说话而没有受到任何呵斥阻止的人,光是胆子大可能吗?对方明知道自己是一名武功高强之人。但是还是要与自己针锋相对,不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了吗? 自己都没有能够看出正尧的真正实力,那正尧到底有多少的实力? 可以说,正尧是绝对会伪装隐藏的,如此高手。怕是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的! 然而现在呢?达耶奴?能够信他吗? “南无阿弥陀佛一直没有看出来惠和师傅还有此等身手,今番却是让贫僧大开眼界啊” 强行忍住心中的不爽。阿莫尼挤出一张笑颜对着已经飞到台上的正尧说道。 “呵呵,阿弥陀佛阿莫尼大国师过奖了,小僧不过是雕虫屑,难登大雅之堂。大国师所猜的没错,就是田忌赛马只不过这也充分证明了一点” “证明了一点?哪一点?” 阿莫尼却是惊疑的追问道,这还能够证明什么?俨然自己是上当了,还有什么可以值得证明的? 达耶奴此刻还没有走上擂台,因此正尧还有一点时间,于是嘴角再次浮起一丝笑意,一抹鼻尖道:“那便是证明大国师你武功高强,谁与你交手都注定要败” 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句马屁,但是不可否认,这阿莫尼确实是有一定实力的,为保险起见,就连正尧也不想与他正面抗衡。 “哼贫僧自然是有一身好武艺,只是你们大明人太狡猾了之前在少林寺就用车轮战术,到了这里,又来什么田忌赛马,实在可恶” 阿莫尼一阵气急败坏,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说这样的风凉话无疑是要让他气得吐血,武艺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正尧用小小的计谋弄得如此地步?现在的阿莫尼当真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之地的感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莫尼大国师无需动怒,终究不过是一场佛法交流,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好了,废话少说小师傅,出招吧” 这个时候,达耶奴也终于走上了擂台。 此刻的达耶奴却是两眼怒目圆瞠,冷瞪着正尧,双拳紧握,已然开挖时蓄势。 或许阿莫尼方才对他所说的话不仅仅是一句嘱咐,更多的是一句命令。 第一百零二章 疾风追云来取胜 达耶奴一上来就对正尧怒喝一声,霸气外漏之意不言而喻。 先前的两场比斗已经完了,结果打成了一比一,两方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线,这不禁让阿莫尼等人倍感压力,毕竟正尧才是乌禅院最终的王牌,而达耶奴…… 因而达耶奴如此的厉喝其实有两重含义,其一便是应允阿莫尼的命令,表现给阿莫尼看看,并没有弱了密宗的威严;其二,在与对手交手之际,也断然不可以表露出自己羸弱的一面,所谓输人不输阵,气势要够! 当然,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面子的问题。 说动手便动手,正尧从来都不会含糊! “请” 一个作揖,礼貌的说了一个字之后,正尧便抖了抖肩,而与此同时,达耶奴已经攻了上来。 由于只是简单的切磋比武,因而双方都没有带兵器,用的也只是手脚,这样不会直接威胁到性命。 达耶奴与安米达不同,安米达喜欢用拳头,而达耶奴却是用掌,只不过二人的武功路数倒是差不多,都是以速度见长。 凌厉的掌击接踵而至,在第一时间忙于应付的正尧却因为不适应达耶奴的招式与速度。反而显得有些被动起来。 却见达耶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样的强劲有力。而且还都往正尧的要害部位攻击,这种招式俨然就是所谓的下三滥的招式,为正派人士所不齿的,也难怪会有人把西域的门派都定义为邪魔外道。 “这个达耶奴明显要比安米达的武功要好上一些,别看他只是用掌,但是我估计他的一掌之力也绝对有百斤之重,三弟若是被击中的话,肯定会受重伤的。” 柳彦站在一旁,悄声对着袁海云说道,眼神之中无不是担忧之色。 原本以为只要搞定了阿莫尼之后。应该就很容易了,谁知道这个达耶奴也不是个软柿子,倒是有些小瞧于他了。 袁海云虽然不怎么会武功,但是也有眼睛。也能够看得出场上的一举一动。 显然此刻的正尧显得极为的被动,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恐怕正尧会支撑不了。毕竟别人一浪接一浪的狂轰滥炸,你单靠防守,又怎么能够抵抗的住呢? “正尧,你一定要撑住啊” 袁海云已然有些不敢继续再往下看了,不说还好一说之后,正尧的情况似乎更加不乐观了。只见在一脸冲猛烈的攻击之下,正尧已然就要推到擂台边缘了。 眼见正尧一只脚已然踩空,整个身子也开始往后仰。而自己也就要落下擂台,与此同时那达耶奴的如狂风骤雨般的击掌又纷纷朝正尧袭来,似乎半点也不想让正尧喘息。 “咻” 正尧突然一招过云顶,在空中翻腾三百六十度,旋绕一圈之后,直接飘到了擂台的斜对角。 “嘶——” 不仅是袁海云柳彦等人,就连顺化住持,也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正尧没事,方才只是虚惊一场,否则的话。这一场比斗就算是输了! 输了比斗不要紧,被人说乌禅院的和尚武功不怎样也不要紧,但是输了就要将镇寺之宝洗髓经交给阿莫尼,带回密宗这可是万万都不可以的! 虽然说佛法宏大,要渡人渡己。要广施恩泽,但是这洗髓经是断然不可以落入外人的手里的顺化住持虽然没有练过里面的武功。相信他也练不会,但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一旦阿莫尼将这本武功秘籍带回去,密宗乃至西域的那些士兵们都练了这里面的武功,那日后岂不是成了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了? 那么这样一来,西域诸国想要攻打大明岂不是更加容易起来?那大明还有如今的安稳日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一定不会有真的到了那一刻,大明必定会千疮百孔,而他乌禅院便是罪魁祸首! 这个罪名他可担待不起,因而此刻正尧的每一个举措其实都是关系到整个乌禅院的生死存亡的! 他并不怕死,他是怕这百年古刹就将毁在自己的手里,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台下众人是想入非非,而台上的二人同样也是心里嘀咕不断。 在达耶奴看来,自己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拼了命的攻击,虽然正尧在场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占据劣势,但是他却是知道,只要没有将对手打倒,无论前面多么强势,场面多么占优,不过都是空谈罢了。 在此一刻,达耶奴深深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很有可能自己再不将正尧打倒,那么下一刻倒下的便是自己了! 正尧的心里也同样想入非非,在有惊无险的躲闪开一击之后,达耶奴凭借着他那灵敏的脚下动作一个转身又如膏药一般的黏了上来。 “这个达耶奴武功一点不赖,出招的方式,出招的速度,以及脚下的步伐,都是那样的快,快到几乎没有破绽若非我有飞云八式应急,再加上强大的内功顶住压力,恐怕自己已经掉下去了” 一边应付着那达耶奴接二连三的攻讦,一边在心里不假思索的说道,却是显得有一丝悲观。 不错,正尧可是费尽心思才得以让阿莫尼与袁海云进行较量最终不战而胜。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去对付剩下的达耶奴和另外一名番僧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达耶奴的武功都是这么的怪异。这么的让正尧感到不适。那要是换做阿莫尼呢? 以阿莫尼的个性,一定会趁火打劫,如此的话,正尧估计就没有如方才的那般幸运了。 说到底,自己费尽心思以为可以智取取胜,岂料到现在,自己也开始面临落败的境地。 眼看着达耶奴得势不饶人,排山倒海般的往正尧攻去,一旁看着的阿莫尼却是露出了一脸的笑意。在此刻的他看来,原来他的顾虑倒是有些多虑了。一个人没有实力,无论他动用什么手段,采取什么手法,终究还是得不到最终的胜利! 因此。这一刻,阿莫尼看向达耶奴的眼神是那样的满意,是那样的欣慰。 这一战不只是为自己而战,更是为密宗而战,甚至是为整个西域佛教而战的! 一抹下巴,嘴上泛起浓浓的笑意,阿莫尼很陶醉,仿佛已经看到了洗髓经在他怀里揣着回西域的场景了! 看着阿莫尼那得瑟的样子,袁海云就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口唾沫,顺便狠狠地暴打他一顿。虽然此举显得有些不妥。让人觉得输不起,但是眼前这个阿莫尼又何尝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西域邪僧呢? 只不过还是柳彦比较冷静,一把抓住了袁海云,不禁在他的耳畔嘀咕了一番,旋即袁海云才得以平息下来。 “不行一直这样被动绝对不是办法看来只能用飞云九式了” 飞云九式,这是在正尧学会飞云八式之后自己从中多领悟出来的一试,据说连花振虎也只是怀疑有而未能修炼出来,因而换句话说,当今世界,恐怕也就正尧一个人会这么一招。 之前在蓝田县与第一捕快江世川打斗的时候。正尧就用过这一式“疾风追云”,顾名思义,就是以快制快结果强如江世川这样的高手,在面临正尧那连番轰炸之时,也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差点连抵挡也挡不住! 至于眼前的达耶奴,显然武功还没有达到江世川的那等地步。他之所以能够暂时的压制住正尧,那也不过是正尧与他仅仅是比武,而不是厮杀也可以换句话说,正尧到此刻都还没有施展出真正的实力来而正尧真正的实力,自然就是来自于强大的飞云九式! 疾风追云,顾名思义,就是速度快如风,行如云,变幻莫测,无从判别! 打定主意之后,正尧猛地一个咬牙,立即将两手伸出来,与达耶奴那如同砍刀一般的手掌来了一个正面碰撞! “嗙” 如同打在钢板上一样,两人的双手都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与此同时,正尧的嘴角一个抽搐,那种钻心的疼痛之感不言而喻的已然蹿了上来! “好了该我了” 正尧狠咬嘴唇,怒目圆瞠,深邃的黑眸之中竟然泛起了丝丝血渍,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之后,猛地振臂一挥,双拳紧握,便径直往达耶奴打去! 方才的那一道硬碰硬,别说是正尧,就连达耶奴也感到一阵手臂发麻,不仅仅是因为速度力量的原因,更加的还有正尧使用了内力,可以说,二人方才那一番举措俨然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也正是因为达耶奴的瞬间感到手臂发麻吃痛,结果就因为这点时间的耽搁,正尧强忍着比之还要痛的感觉,毅然反攻上去,疾风追云,如暴雨梨花,纷沓而来,着实让达耶奴一阵防不胜防! 当然,给了正尧喘息的机会,那就意味着达耶奴也随之将要失去喘息的机会。 与达耶奴的快,劲相比,正尧的攻击却显得很简单,但是更快,更有力,更巧妙。 飞云九式第九式并非只是一招,而是综合了各类招式的一个复杂的连招,可以是拳头,可以是手掌,可以是长剑,更可以是大刀,只要能够发挥的得心应手,让对方无力还击,怎样都行! 达耶奴终于开始连连败退,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快要流到嘴角。他不仅仅是因为着急,他还有着一丝的害怕,还有一丝的无力吃痛。 原本嘴角还浮现出阵阵笑意的阿莫尼,在此一刻顿时黯然失色,面色铁青的望着台上节节退后的达耶奴,眼眸之中充满了愤怒。 在这么下去,他就输了,整个密宗就输了! 然而在面对正尧那比自己还要快,还要猛,还要犀利,还要霸道的攻击之时,达耶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办法,甚至想要抵挡躲闪都来不及。 以为是虚幻的,结果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自己挨一拳不说,体力也耗损了不少;而明明看见一道残影过去,以为会没事,结果哪知正尧的无影手竟然还会回击过来,结果根本无法躲闪的又挨了一掌。 苦逼的达耶奴终于忍受不了正尧的这般凶恶的攻击,最终脚下一软,人倒是没有离开擂台,但是整个人却倒在了擂台之上。 显然,达耶奴已经力不从心,正尧已然获胜。 如此,三局两胜,最终获胜的乃是乌禅院,而那一本五味十方,自然要交给乌禅院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师,承让了” 正尧不忘向达耶奴行了一个礼,旋即便一个飞身落下,来到了阿莫尼身边,又道:“阿弥陀佛,阿莫尼大国师,现在比斗已经完结,那不知道大国师的五味十方……” “贫僧一诺千金,既然输了,那五味十方就给你们走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阿莫尼将怀里黑布所包裹的书往空中一扔,然后带着三名番僧,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练功房。 第一百零三章 愤然离去暗自猜 在正尧的强势攻击之下,达耶奴终于败下阵来,最终为乌禅院赢的了比武。 面对失利,阿莫尼已然没有话说,将五味十方往空中一扔之后,便愤恨的离开了乌禅院的练功房,而正尧则是伸手,将五味十方稳稳地接到了手中。 虽然说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在阿莫尼看来,这场比斗却是极为的憋屈。自己空有一身高强武艺,却没有能够为密宗获得最终的胜利,这终究是一个遗憾。 看着阿莫尼与达耶奴等人悻悻离去,顺化住持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迈步走向了正尧。 来到正尧面前,顺化住持一阵感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番乌禅院遇此大难,全靠仰仗驸马坐镇才得以平息,驸马的功德,必定为佛祖所记住,他日必成大道!” 正尧为乌禅院做了如此大一件事,作为主持方丈,没有理由不感到感激。 而不光是顺化住持,就是顺善大师,顺法大师也都纷纷靠上前来,不停地点头,脸上也是无比的振奋和激动。 “呵呵,住持方丈过奖了,其实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住持方丈无需多做在意!总的说来,如今蒙古和西域已经结盟,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若是让他们再在乌禅院里面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用于军事上。那后果就将不堪设想。当然,虽然比斗是赢了,但是大家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从那阿莫尼的表情来看。我估计他还是很不甘心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小动作。” 正尧微微收起了笑意,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顺化住持等人说道。 虽然今天是第一天认识阿莫尼,但是这个霸气外露的西域番僧却是十分的引起正尧的关注。因而正尧也觉得即便是比斗赢了,即便是阿莫尼走了,但是他也不敢保证阿莫尼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毕竟一开始,阿莫尼就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由不得正尧不注意。 “对。三弟说得不错!我也觉得这个阿莫尼很邪,也很野蛮,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如今他输了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要怎样,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一定不服气的。尤其是他离开的时候,那一脸的怒气以及将五味十方往空中一扔的气势,似乎依然愤怒到了极致。” 与正尧一样,柳彦也觉得阿莫尼一定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的,于是也走了过来说道。 其实只要稍微有点想法。稍微注意一下的人,都会察觉到这一点的。 “阿弥陀佛,那……那当如何是好?” 顺化住持可是着急了,立即问道。 现在有正尧等人在此坐镇。那暂时也会没什么,打起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损失。但是一旦正尧等人离开了呢?这乌禅院不就只剩下一些弱不禁风的和尚了吗?万一到时候阿莫尼等人又回来了,那又当如何是好?这乌禅院还不被他们给拆了? 顺化住持的担心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个阿莫尼如果是逼急了,无法回去交差,那么他还不是什么都可能干得出来? 不过,即便顺化住持开口这么问,对于正尧而言,目前还真的没有办法。 对方已经离开,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发生,总不可能现在就撵下山去,将阿莫尼等人抓起来吧?这显然是不行的。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暂时无需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他们真的敢折返回来,滋扰生事,那我们也不必对他们客气了。” 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如果阿莫尼真的如正尧与柳彦所猜测的一样,折返回来,还要打洗髓经的主意的话,那正尧也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虽然自己不一定能够打得过阿莫尼,但是别忘了,这一路跟来的还有一大帮大内侍卫,锦衣卫等人,届时即便阿莫尼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之所以一直都没有通知锦衣卫,大内侍卫前来,那也是正尧和靖王都觉得这里毕竟是佛门清静之地,能够和平解决的,就不应该采用血腥的武力。 “阿弥陀佛,也只能如此了!罢了,时辰也不早了,差不多要用晚饭了,大家还是先行散了吧。” 顺化住持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奈。 “说的是啊,本王现在已经饿了,这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真快啊!” 靖王这时终于发话了,似乎一直都太过投入方才的比斗,因此而忘记了时间,待现在比斗结束再来看,这已经来到酉时时分。 其实今天最忙的要数正尧了,一大早的便起床到山下岩洞中与那一帮绑匪见面,交赎款;随后,正尧又马不停蹄的从岩洞中跑回来,来到偏殿之中寻找宁安等人;接着又钻入密室,将宁安朱禄颖等人从密道里面救了出来;而最后在安然救出宁安等人之后,连茶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便又来到了大殿听和尚们开会,最后继而与阿莫尼这帮西域番僧较量了一番。 如此的折腾,如此的费神费力,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却见此刻的靖王都在喊饿了,可以想象,正尧也一定饿了,一定累了。 只见正尧那凝重的脸上,也显露出一阵疲态,或许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嗯,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大家还是各自散去吧,一有情况发生,再行通知吧!皇叔,住持方丈,我也累了,想要早点休息,今晚就不出来吃饭了。” 正尧终于亲口承认自己累了,这或许是很少有从正尧口中听到的,不得不说,这一番折腾正尧真的有些伤不起。 “嗯,正尧去吧,别想太多,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连你倒下了的话,那宁儿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呵呵。” 靖王关心之余,还不忘一番说笑,似乎他此刻也有一丝的兴奋。 “知道了,谢谢皇叔关心!皇叔你也是!”说着,正尧点了点头,旋即又抬头纷纷看了靖王,顺化住持一眼,将手中的黑布包裹的书递给了靖王,道:“这是 《五味十方》 的全本,本来是乌禅院从西域密宗手中赢的。不过这也是当今皇上正在寻找的东西,不如就交由皇叔,然后由皇叔回京之时亲手交给皇上,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五味十方虽然也是个烫手的山芋,但是比起玉笔来,风险却是小了不少。既然玉笔曾经都交由靖王保管,那么这 《五味十方》 交给靖王也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好歹也是以乌禅院的名义从阿莫尼手中夺回来的,名义上还是要向乌禅院征询一下意见,虽然这个意见跟要求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 《五味十方》 本就是为当今皇上寻找之物,而又是驸马从西域番僧手中赢回来的,交给当今皇上那也是理所应当,老衲未敢有异议。” 一听正尧这么问,顺化住持顿时怔了一下,自己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呢?人家这么说不过就是想给乌禅院一点面子罢了,可不能蹬鼻子上眼啊! “呵呵,正尧既然已经有决定了,那本王也愿意当一回信使。不过正尧放心,这一次本王绝对不会再将这本 《五味十方》 给弄丢了。” 说着,靖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正尧刚刚叫自己保管玉笔,结果玉笔立即就被人给夺了过去,虽然已经成为事实,也已经过去,但是在靖王看来,似乎始终有一根刺扎着一样,怎样都有一阵的不爽,都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为此,当正尧再想将东西交给他之时,他还是愣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不过细细一想之后,这似乎又不是自己的作风,于是便毅然的接过了正尧手中的 《五味十方》 ,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 “嗯,有皇叔这句话,正尧也就放心了。那好,那正尧先回去休息了,累了,真的累了。” 说完,正尧便径直迈着步子缓缓地往屋外走去,垂着头,从那背影中,也依稀看得出正尧的疲惫之态。 至此,靖王也不禁与顺化住持等人寒暄了一番,旋即叫上袁海云,柳彦等人,也跟着走出了练功房的大门。其他和尚们见状,在顺化住持的应允之下,也都各自离去,不多时,原本就要人满为患的练功房已然人去楼空,变得鸦雀无声。 旋即,乌禅院又再次归于平静,如往常一样,念经的念经,敲钟的敲钟,做饭的做饭,该干嘛的干嘛,一派祥和之貌,似乎一点也没有经历过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比斗一样。 或许和尚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实在,简单。大难也好,小灾也罢,只要天没有塌下来,只要寺院还在,那么一切都一如既往。 而整件事情终于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正尧一身疲惫的走进了西苑的厢房。 由于寺院里面并没有将正尧与宁安安排在同一个屋子里面,因此回到厢房,却是空荡荡的。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的清幽雅静,最适合的就是睡觉,或许今夜的正尧还会做一个美梦。 第一百零四章 夜半寺院生大火 天色已晚,凉风习习,缺月无边,寂寥无声。 白天折腾的不可开交,所有人,包括和尚们也都在吃过晚饭之后显露出了疲惫之态。 因此,顺化住持也没有要求做晚课什么的,于是让所有和尚都早些休息。 这么一来,乌禅院里面相对于往常来说,却显得格外的寂静。 正尧躺在卧床上,睡的很是安稳舒爽,那种放松,那种纯然,是正尧许久都没有有过的。 一张一翕,一张一翕,似乎周围的环境都开始随着正尧的均匀呼吸和谐起来,一种无拘无束,一种闲适恬静,没有一点压力,没有一份紧张。 “着火啦着火啦” 就在正尧睡得正酣之际,突然一阵嘈杂之声响起,顿时将正在睡梦中的正尧给惊醒过来。 一声接一声的呼喊使得原本宁静的深夜瞬间被打破,接踵而至的,是一连串的吵闹声和脚步声,似乎事态十分严重,情况十分紧急。 闻声之后,正尧立即一个翻身,从床头上爬了起来,迅速的穿好衣服便夺门而出。 推开门,刚刚走了没有两步,却见对面的袁海云也出了屋子。 旋即袁海云立即走上前来,对着正尧说道:“正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缘何会如此的吵闹?” 袁海云一脸无精打采。没有睡醒似的。与正尧说完话之后,还不由地打了一个哈欠,困乏至极。 正尧撇了撇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救火,不知道是不是着火了。” 本来正尧也是刚刚睡醒,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是不太清楚。听到有人喊救火,那也是因为自己所住的厢房与袁海云所住的厢房是对面开的。相对而言,声源处应该是在靠近正尧厢房一侧,所以袁海云才会没有听到。 “什么?着火了?这……这乌禅院怎么那么容易着火?” 闻听正尧说着火了,袁海云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似乎第一次来这乌禅院的时候,乌禅院就着过火,而那一次,也是玉佛被盗之时,而今天又着火了,莫名的,袁海云也觉得这件事可能有蹊跷。 “但愿只是一场意外,走吧,过去看看!” 正尧撇了撇嘴,耸耸肩。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迈步走出了西苑。 而二人刚刚走出门,又在门口遇到了柳彦、冯保二人,最后四人便一同往西苑左边着火的地方走去。 一直往左走,沿路和尚个个神色慌张不已,或是手提木盆,或是扛着木桶,忙个不停。最后一行四人跟着和尚们,正尧四人终于来到了乌禅院最为重要的地方——藏经阁! 浓浓的呛人的烟雾开始弥漫,使得众人靠近之余都几乎无法张开眼睛,而没说一句话都感到丝丝难受。 “咳咳!藏经阁着火了?” 正尧不禁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藏经阁是什么地方,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而对于一座寺庙来说,藏经阁无疑就是寺庙的心脏,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所在,然而它竟然着火了。这无疑对于寺庙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也因如此,寺院上下所有的和尚也都一派紧张不堪的样子。这气势是紧密相关的。 “咳咳,我就不懂了,这藏经阁怎么说都是寺院的心脏部位,他们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呢?难道不知道藏经阁里面都是经书,最怕的就是火吗?” 袁海云咳嗽一番,不由地顿生疑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没错,袁海云所说的一点不假,毕竟藏经阁里面是很干燥的,对于一间寺院来说,这里是绝对不允许有火源存在的,即便要点灯,那也只能是用灯笼,而非油灯。 只不过,这既然已经着火了,那其中必有缘由。 “先不管这么多,帮忙救火吧,看样子火势有点大!” 看着越来越浓烈的烟雾从藏经阁之中冒出来,站在寺院中的花园里也依稀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涌来,正尧已然感到这场大火并不小。 “嗯,应该的,那大家赶紧去找有用的工具来!” 立即点点头,立即说道。 “嗯,记住,最好先用湿布将鼻子给蒙上去,然后在进去救火,不然里面的烟气会让人受不了的。” 这时,正尧还不忘告知一下一些救火的常识,以免到时候火没有救成,反而把自己给弄晕在里面,那就不好了。 说完,众人便立即开始行动,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当中。 还好今天夜里并没有起太大的风,因而藏经阁三间屋子,也只有靠近最右边的烧的比较厉害,至于其他两间,虽然也都有烧着,但是很快的又被众人给扑灭了。 不过待到火势全数扑灭之际,顺化住持俨然老泪纵横,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什么出家人四大皆空,那全都是骗人的。 原来第三间藏经阁才是最重要的,里面包罗了许多有用的经书,什么法华经,什么金刚经,什么大悲咒,全是瑰宝级的重要经书,全都在里面。然而现在…… 全部都付之一炬,就连整个藏经阁,也只剩下一堆焦炭。 正尧等人此刻的脸上也都是黑漆漆的,如同那烧窑卖炭的一般狼狈,气喘吁吁的样子,比参加五千米长跑还要累。现在看来,参与救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无需难过,所谓一切有为法,如梦黄泡影。事情已然发生,就不能够改变,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如何去改善修葺才是。” 见顺化住持一脸的愁容,自然是伤心不已,正尧立即上前宽慰地说道。 当然,正尧说的倒是很轻松,毕竟这家寺院也不是他自家开的,但是他也说的是事实。出家人不是都这么说的吗?而且和尚就应该清心寡欲,不能够执着与外物。寺院没了,只要有佛,只要心中有佛,那就行了。 “阿弥陀佛,驸马所言不无道理,可是老衲……” 终究在这寺院之中生活了几十年,终究自己是这一间寺院里面的方丈,话事人,出了状况,自己又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如此重要的藏经阁,竟然被人给烧了,毁了,他又如何对得起建立乌禅院的那些高僧们呢? 越是这么想,顺化住持就与觉得难过,越觉得对不起上一任住持给予自己的厚望。 “主持大师,驸马说的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想在要想想如何善后,对于这起大火,你有什么看法,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的等等!” 这个时候,靖王也走了过来,面对着顺化住持,一脸沉重地说道。 靖王自然没有亲自参与救火,好歹他是堂堂一个皇族,哪里做过这等事?就算正尧是驸马,柳彦已经是王爷的世子,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二人依旧是平民出生,做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爷所言极是,顺善师弟,你去统计一下损失了多少;顺法师弟,你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子,务必要将其安顿好!” 顺化住持点点头,旋即对着一旁的顺善顺法二人说道,安排了一番。 “对此,正尧你又有何看法?” 见顺化住持安排妥当,靖王不禁看向正尧问道。 对于这种事情,见惯了之后,靖王也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前后已经遇到过三次火灾的发生,但是两次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这一次,自然而然的,靖王也觉得很有问题。 果然,待靖王问完之后,正尧不禁皱眉,道:“回皇叔,这件事确有蹊跷。” “哦?何以见得?” 靖王追问道。 “我怀疑,这可能是声东击西的做法,说不定……糟了!公主和郡主可能有危险!” 说完,正尧顿时脸色大变,一番大叫之后,立即拔腿往西苑宁安与朱禄颖所住的厢房跑去。 闻听正尧此言,众人也不由的一惊,似乎还真的可能是如此,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宁安和朱禄颖露面! 第一百零五章 去而复返掳人来 正尧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拔腿就往戏院方向而去。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见到宁安朱禄颖等人的身影,由不得正尧等人不去联想一番。 须知,以宁安的个性,如此场面,她又怎么不会出来露面呢?而朱禄颖也是很喜欢凑热闹的人,没有道理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毕竟这一场大火引起的动荡确实不小。 虽然白天将她们从密道之中救出来之后,各自都晕厥了过去,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再怎么昏迷,也应该清醒了才对。 来到西苑,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而路程也是很短的。但是对于正尧来说,却像是在经历一场无止尽奔跑,心里依然无法平静的他,甚至已经不敢去想象将要看到的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砰!” 跑到宁安的厢房门口,正尧没有做出一丝停留,一个撞门而入,便径直闯进了厢房里面。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正尧一怔——小曦倒在了地上,而宁安却是不见了! “怎……怎么回事?怎……怎么会这样?” 旋即袁海云等人也都冲了过来,见此情景,袁海云不禁吞吞吐吐的说道,随后,他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小曦。 “小曦,小曦,快醒醒,快醒醒!” 一边抱着小曦,一边轻轻地在小曦的脸上拍打着。袁海云的眼神之中则是充满了担忧之色。 “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 正尧淡淡地说道。但是从他的言语以及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其中的无奈。 “颖儿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柳彦从对面的厢房之中冲了出来同样是神色慌张地说道。 不见了!宁安不见了,朱禄颖不见了,这两人都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海云俨然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不停地摇曳着小曦的身子,同时不忘怒声吼着。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袁海云根本就没办法一时半刻接受这一切,在心里面。使得他不停地在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着急,或许在这里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正尧的。但是光是着急有用吗?对于正尧而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将宁安和朱禄颖等人找出来。 能够在众多大内侍卫以及锦衣卫的保护之下,还有小曦如此高手的护航之下将宁安和朱禄颖给掳走,这又是什么人才能够办得到的? “出来!你们都给我出来!赶快出来!” 正尧这个时候也开始发怒了,不由地大声叫嚣起来。 这才多久?两天,两天之内,竟然被人掳走了两次,这还是当今的公主和郡主吗?这还是由大内一瞪侍卫护航,锦衣卫暗中保护的公主和郡主吗?这一帮大内侍卫和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简直就是一堆饭桶! 虽然袁海云还不知道正尧到底是在叫谁出来,但是还未等袁海云张口发问。不多时,一大帮人便出现在了厢房之中,瞬间将屋子围得满满的。 “驸马!” 众人齐声喝道,显得十分的井然有序。 “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主怎么无端的在屋子里消失不见了?” 正尧冷冷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俨然就要发怒发难。 其实正尧很少会有如此表情的,但是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让正尧怒了。如果说之前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宁安再次失踪,这些大内侍卫锦衣卫就责无旁贷。 请他们来就是要保护公主人身安全的,可是却将公主弄丢了。这如何能够让人接受? “回驸马,卑职也不知道。卑职一直在暗中,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若非驸马叫我等,我等根本不知公主会失踪!这一切都是卑职们的失职,请驸马降罪!” 其中一名大内侍卫低着头说道,根本不敢抬头看正尧一眼。 把公主弄丢了都还不知道,这确实是难辞其咎。 “混账!降罪?降什么罪?本驸马不是想要治你们的罪,你们给本驸马听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公主给找出来,否则,你们也别回宫了!” 怒了,正尧怒了,正尧彻底的怒了! 很久很久,似乎都没有看见过正尧会如此的发飙,做一个本驸马,右一个本驸马的怒喝着,可以是,在面对这一帮没用的大内侍卫锦衣卫的时候,正尧真的有每人给一个耳光的想法。 “正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肯定公主和郡主会有不测?” 小曦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小曦只是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 当然,也由此可以推断,即便宁安失了踪,相信暂时也还是安全的,对方定然不会是只想要杀人什么的,应该有着他自己的目的。 只是到现在,袁海云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王此刻也走了过来,神色十分的凝重,对着正尧道:“正尧,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宁儿和颖儿缘何会失踪?会不会是那一帮黑衣人又回来了?” 对此,靖王不禁想到了之前曾经想自己和正尧要玉笔的那一帮神秘黑衣人,因为在一天之前,他们就掳走过宁安和朱禄颖等人。虽然他们收了玉笔,也兑现了承诺将宁安朱禄颖放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出尔反尔! 这不由地令靖王开始对那一帮人起了疑心。或许当真是他们折返回来。说不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来威胁自己等人。 正尧皱了皱眉,道:“不,我不这么认为。当时那个人已经得到了玉笔,应该立即就走,不会在回来。相反的,皇叔所说的折返回来却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为的!” “哦?那是何人?” 靖王追问道,与此同时,袁海云也立即将小曦扶了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正尧。 而柳彦则是在一旁,神色凝重的很,似乎他也在思考着正尧的话,或许这一刻。他也已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 旋即未等正尧开口,柳彦立即道:“三弟所说的可是阿莫尼那一帮西域番僧?” 说完,柳彦张大的嘴巴还舍不得合拢似的,一脸征询的样子看向了正尧。 “嗯,二哥说得没错,这便是我想的。” 正尧点点头,同意了柳彦的说法。 “阿莫尼他们?他们不是离开了吗?而且他们的比斗已经输了,难道他们还想耍赖不成?他可是堂堂的一派之主,一国的国师啊!” 袁海云摇摇头。很不相信的看着正尧说道。 一个国师会干这种事情,说出来还真的没有几个人相信。再加上他还是一个和尚,和尚会去做掳人之事,而且掳走的还是女人? 面对那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傻的可以的袁海云,正尧只得一阵无奈,摇摇头,道:“这个西域番僧是个什么人,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以他的德行,又怎么能够与咱们大明的那些得道高僧相比呢?而且这个阿莫尼根本就是个邪僧。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其实在今天他离开练功房大门之后,我就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觉得他还会回来闹事,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回来的这么快。而且还会抓了公主和郡主她们,看来他也知道了公主与郡主的身份!” 正尧是出了名的机智聪明。善于察言观色。 对于阿莫尼的一举一动,虽然正尧不敢百分百的肯定,但是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正尧只是猜对了对方会回来,但是没有猜到对方会回来的这么快。 “如此说来,这个阿莫尼因为没有得到 《洗髓经》 ,而且还失去了 《五味十方》 一事感到很是心有不甘,于是便决定用非常手段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抢夺回来,所以才会想到用掳人勒索的方法来?” 柳彦循声问道,旋即又把目光落到了正尧的身上。 “嗯,应该是这样的,所以现在公主与郡主应该是安全的。而且我也相信,这个阿莫尼很快就会露面的,因为他也着急想要得到 《洗髓经》 好赶着回西域去。不过阿莫尼的方法倒是用的很不错,竟然知道声东击西,当时连我也都没有想到。” 正尧很是肯定的说道,笃定那阿莫尼很快便会上门来谈条件。只不过最后还是对阿莫尼进行了一番赞叹,感觉这个阿莫尼还是有点小聪明,并不是表面的那般五大三粗。 “你是说藏经阁的大火其实就是阿莫尼等人放的,其目的就是要将所有人都引过去,而后他们便可以在这里下手掳人?” 柳彦瞬间明白正尧的意思,立即插口说道。 正尧又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那我们该怎么做?” 虽然大致上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终究只是了解缘由,但是没有应对的方法,那也不成事,总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干着急,什么都不做吧! 关键的还是要想出一个应对方法来,好救出公主郡主,这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嗯,众大内侍卫,锦衣卫听令!” 闻听袁海云所言之后,正尧立即严肃起来,厉声喝道,如同一统御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其气势足以压倒一座高山! “在!” 一声齐喝,顿时刺破苍穹,连整个屋子都为之震颤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一帮大内侍卫,锦衣卫都是受过特别训练的,还是有点本事的。只不过之前正尧很生气他们竟然连公主丢了都不知道,这似乎也太不专业了吧! “听好了!所有人分成五队!一队在寺院南面附近搜索,一队在寺院北面搜索,一队在寺院东面搜索,一队在寺院西面搜索,还有一队就在寺院中搜索,务必要将乌禅院里里外外,旮旮旯旯都要搜索彻底!本驸马相信,那阿莫尼一定还在寺院之内!感慨行动!” 说完,这么正尧振臂一挥,一股无形的威严霸气之力立即窜上眉梢,让整个空气之中也隐隐散发出一阵凌厉的威压,连靖王也不禁怔了一下。 “是,驸马!” 第一百零六章 西域番僧现大殿 齐声一喝之后,一众人立即散去,井然有序的,瞬间便离开了厢房。 而这个时候,小曦也渐渐地睁开了眼睛,醒转了过来。 “驸……驸马,公主她……” 小曦很激动的从床头上爬起身,然后想要往正尧走来。 正尧一把摁住了小曦,不然她起身,旋即道:“嗯,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你暂时好好休息,这里一切有我们。” 还没有等小曦把话说完,正尧也已然明白了小曦的意思,因而正尧止住了小曦,随即淡淡地说道。 “是一帮和尚!是一帮和尚把公主给掳走了的。不过这帮和尚好厉害,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秘法,竟然可以瞬间出现在屋子里面,让我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准备就被他们给打晕了,而在我晕倒之际,我隐隐看见他们将公主给掳走了。” 小曦一脸惭愧的说道,心中满是自责之意。 公主丢了,她自然很难过,毕竟她与宁安从小便一起长大,其感情之深,甚至可能比宁安与朱禄颖之间的感情还要深一些,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确实姐妹。 之前与公主一起被人掳走,她也没有这么担忧害怕过,因为再怎么说,她也都在公主的身边,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也要去保护公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不在公主的身边,那么公主要是有什么……又当如何是好? “嗯。小曦别担心,这些我都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正尧给人永远都是一副自信的口吻和眼神。这不仅是他本能的反应,更多的是他想让大家安心的一种做法。其实在好多时候,虽然他的口头上说自己可以,自己行,但是在心里面,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毕竟阿莫尼也是一个高手,就算阿莫尼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且不说自己能否将其制服,万一他手里将宁安用以做人质要挟,正尧也只有妥协的份! “阿弥陀佛!见过王爷,见过驸马!大殿之中来了一批不速之客。现在主持方丈正在应付那一帮人,还请王爷驸马等人前去一趟!” 这个时候,却见门口顿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和尚,这个和尚正尧也认识,便是在大殿上发表过意见的惠海师傅。虽然惠海和尚的语气显得很淡定。但是他的神色却显得很慌张,这件事看来并不是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阿弥陀佛,有劳小师傅前面带路!” 靖王点点头,旋即伸手示意。 那年轻和尚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带路往前走去,靖王柳彦纷纷看了正尧一眼。最后便一同跟着出了门,留下小曦一个人在床上休息。 不多时。众人便在那年轻的和尚惠海的带领之下,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是时已然东方渐白,时辰也来到了卯时时分。 凉风轻吹,寒意飘零,此时此刻,却是让人分外紧张不安。 来到大殿门口,赫然见到的人不禁让众人都是一愣,虽然心里面早就有了准备。 没错,来人正是阿莫尼,原本只有四个喇嘛和尚的,可是到了这时,却发现足足有十三个喇嘛,看来这些喇嘛早就是有备而来,已经做足了功夫的。 当然,不可或缺的是,阿莫尼与达耶奴二人手中还抓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也正是正尧想要找的宁安与朱禄颖二人。 结果很简单,宁安和朱禄颖二人真的是被阿莫尼给抓了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莫尼大国师去了又回,真的是令这里蓬荜生辉啊!怎么,这一次又想比什么呢?难道大国师对女人也有兴趣?罪过罪过,实在罪过!” 正尧一边走着,一边摇头说道,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对阿莫尼这种无耻之举感到十分的不耻。 大英雄大豪杰都从来不为难女人,即便这个大国师阿莫尼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但是他好歹也是一派宗师,好歹也是一国国师,怎么能够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举措来呢?正尧这么说他,其实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又是你这个小和尚!你不是和尚,你到底是谁?在寺院里面东游西逛的那些高手是你安排的?” 阿莫尼早就应该料到正尧不是真正和尚这一点,但是到了此刻他才说出来,也难怪之前他会输了。 不过现在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个普通的和尚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魄力与胆识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干嘛?你可知道,你堂堂一个国师,又是西藏密宗的宗主,若是传出去说你竟然抓着一个女人来威胁一帮和尚,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呢?” 说到磨嘴皮子,正尧说第二,估计没有几个人敢称第一的,更何况这个五大三粗的西域番僧,他又怎么能够说得过正尧呢? 只见他顿时怒哼一声,道:“少在这里废话!一个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这两个人可是你们大明很重要的人物,要是传了出去,说贫僧在众多高手中将大明公主与大明郡主给抓了起来,相信没有人不赞叹贫僧武艺高强,智勇过人的!哈哈哈哈!” 阿莫尼俨然就是一个武痴,而且还是一个全然不讲道理的武痴。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完全就违背了和尚的宗旨。 难不成西藏密宗都是这副德行?这不禁让正尧心中感到一丝郁闷,自己以前去拉萨的时候,还在那里烧香拜佛的花了好几千呢! “阿莫尼!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千万不要乱来!” 正尧明白,现在已经唬不住阿莫尼了,看来唯有自己发飙才行。 “对对对!阿莫尼大国师,你最好想清楚了!一旦你伤害到了她们二人,我坚信大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先将你西域踏平!” 靖王冷冷的说道,一双怒眼瞪着阿莫尼俨然就要冒出火光来。 自己的女儿,自己的侄女在他的手上,不发火,那是假的。 靖王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真的到了那一步,不用他去说什么,相信嘉靖听知道之后都会火冒三丈,不御驾亲征,都显示不出他的愤怒! 宁安可是他最最最爱的一个女儿,要是宁安真的有什么闪失的话,他真的可能会发狂。 “贫僧想要怎样?惠和师傅,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你不知道贫僧想要怎样?” 面对靖王那略带威胁的话语,阿莫尼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正尧说道,尽显玩味的语态,令得一旁的众人对其咬牙切齿,就连和尚们也不禁想要对其剥皮抽筋。 “是不是你得到了 《洗髓经》 就可以放人?如果是的话,那好,给你便是!” 正尧擅自做主了,反正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比起宁安与朱禄颖二人,都算不得什么,相信就是顺化住持,他也应该明白和理解。 “南无阿弥陀佛!惠和师傅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透!不过贫僧虽然不是商人,但是也知道算计,一个换一个,你选择一下,究竟是要贫僧先放谁?” 说着,阿莫尼一把将达耶奴手中的朱禄颖给抢了过来,现在左手抓住朱禄颖,右手捉住宁安,威胁的看向了正尧。 “你……” 正尧没有想到这个阿莫尼竟然会不要脸到如此的地步,现在就算是把洗髓经给了他他也只会放一人。 可恶!实在可恶! 但是正尧却对他没有一点的办法,毕竟宁安与朱禄颖二人都在他的手上,只要他手上稍微动一下,宁安和朱禄颖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定然会痛的哇哇直叫,说不定还未等自己靠近阿莫尼,她们二人已经遇到不测了。 “不行!两个都要放!” 不过正尧一点没有落下风的意思,势要据理力争! 面对这种贪婪心极强的人,正尧明白,一旦让他轻易的达到他想要的,他一定会顺藤爬杆,狮子大开口的还想要其他的,这种无穷无尽的欲望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到时候非但救不出宁安和朱禄颖二人,还有可能让对方一步一步的威胁下去,没有了转旋的余地。 “也行!贫僧乃是佛门中人,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贫僧也应该有。这样吧,贫僧闻听贵国有一建文密宝,开启宝藏的好像是一支玉笔,若是你们能够将玉笔给贫僧,贫僧保证立即放人,然后立即回西域,不再踏足大明!” 没有想到,连这个西域番僧也都知道建文密宝的事情,看来这建文密宝现世的消息已然被有心之人给传开了。如此一来,相信但当有人进入宝藏将宝藏挖出来之际,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去分一杯羹的! 不过现在别说玉笔,就是一根毛笔,正尧也是找不到,又怎么给的出来? “你……” 面对那阿莫尼的无理要求,正尧只得咬牙切齿,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怎样?看你的样子都没有,那好,你说要放哪一个?如果没有想好的话,那贫僧可要改变主意了!这两个女子长得还真不错,为了体面,就算不当国师,不当和尚也是值得的啊!” 阿莫尼越说越离谱,竟然在佛门清静之地说出这等话来,只见顺化住持等人立即闭上眼睛低着头,不停地念着罪过罪过。 和尚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个阿莫尼怕是第一人。 第一百零七章 神秘高僧显身手 对于阿莫尼的这般无耻,正尧也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一个西藏密宗的和尚都是这样呢?还是这仅仅是少数,只不过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了? 不过此刻也由不得正尧去多想其他,这个阿莫尼实在太过咄咄逼人,一脸淫荡的笑意让人根本无法将其与和尚二字联系在一起。 “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赶紧确定,赶紧把 《洗髓经》 交出来,否则的话……” “等等!” 现在正尧听着阿莫尼的声音就觉得很讨厌,不过他越是这么催促着,正尧的心里几句越发慌乱起来。 要他在宁安与朱禄颖之间二选一,选择一个,这无疑比杀了他还要困难。 选谁?怎么选? 宁安是自己的妻子,又是公主,理应选择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正尧做事从来都是没有什么私心的,因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宁安也好,朱禄颖也罢,甚至是一个普通人,对于正尧来说,其实都是没有什么分别的,选择其中一个,那就意味着另外一个不被选择,不被选择的后果…… 正尧当真不敢想象,这种艰难的问题。实在让正尧无从选择。 之前就因为选择了宁安,结果当众逃婚,让朱禄颖无脸见人,让靖王也在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使得朱禄颖心中抑郁的难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有所好转。然而如果这一次再重蹈覆辙,估计到时候不用阿莫尼出手,朱禄颖已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望着宁安与朱禄颖那灵动的水眸,正尧的心顿时碎了一地。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的正尧恨不得自己有一个分身,可以瞬间来到阿莫尼面前,将宁安与朱禄颖二人双双救走。 但是,这终究是不现实的。对于正尧来说,这一道看似简单实而复杂的选择题确实难做。 “别想在这里拖延时间,本国师的耐心是有限的!赶紧把 《洗髓经》 交出来,否则这两个女子本国师一个也不放!” 阿莫尼也不想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了。脸色立即微变,冷眼看着正尧说道。 说到底,他还是想要 《洗髓经》 。 “且慢——”正尧立即伸手喝止住了阿莫尼,旋即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顺化住持道:“主持大师,还请拿出 《洗髓经》 。救人要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洗髓经》 虽是佛门圣物,但是也终究是身外之物,我佛慈悲。应当渡人自渡。顺善师弟,将 《洗髓经》 拿出来吧!” 顺化住持这一刻却表现的极为的轻松。乍一看,还真的像是一位得道高僧。 顺善大师点点头。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本褶皱的黄皮书,不消多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 《洗髓经》 。 顺化住持将 《洗髓经》 拿到手中之后,未有一丝停歇,便递给了正尧。 “ 《洗髓经》 在此,给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先放人,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次出尔反尔?” 对于阿莫尼,正尧始终还是有所保留,这个西域邪僧根本就不可以太过相信,一旦将手中的 《洗髓经》 交给他,他万一要得寸进尺,再给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出来,又当如何应对? “好狡猾的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和尚。”看着正尧与自己讨教还价叫板不止,阿莫尼的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 阿莫尼这种西域和尚与中土的那些和尚又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可是不会每天都窝在寺院里面敲钟念经无聊至极,相反,除了练武,这个阿莫尼还会到处游走,增长见闻。因而来到大明他也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这是很多外族人都无法企及的。 而这个阿莫尼也见识了不少的人,自己心里面也有了一系列的分门别类。但是在他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似乎都没有一个是正尧这般的,小小年纪竟然会显得如此难缠机灵,而且还隐隐散发出一股他看不穿,猜不透的诡异气息。 因此,在听到正尧所言之后,阿莫尼也是稍稍的沉吟了片刻。 少许,阿莫尼又抬起头来,道:“少跟本国师来这一套,还是那句话,一手交书,一手教人。当然,人,本国师也只会放一个,待本国师安全之后,自然会放了另外一个!” 正尧聪明,阿莫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自然不会做没有保障的事情。 若不是正尧叫一大帮大内侍卫,锦衣卫在乌禅院里面弄得鸡飞狗跳,连几个出寺的大门都给封上了,他也不会挟持着人质往大殿而来。 因而一旦手中没了人质在手,那么十多名一等一的大内侍卫一起蜂拥而至,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估计会被踏成肉泥,这种冒险,他阿莫尼是绝对不会去的。 “阿莫尼大国师,你堂堂一国国师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怕被人耻笑吗?她们二人是无辜的,你就放了她们吧!” 正尧此刻俨然快要没有办法了,拿着宁安和朱禄颖二人要挟正尧,那无疑是点了正尧的死穴。 “本国师数十声,你若是还不将 《洗髓经》 给本国师的话,那就别怪本国师辣手摧花了!” 言语之中尽显威胁之意,不得不说,此刻的阿莫尼已经看穿了正尧的心思。 “一、二、三……” 阿莫尼已然开始报数,一声一声的报了出来。却见正尧皱着眉头,望着宁安和朱禄颖,心中挣扎不已,纠结万分。 《洗髓经》 不是不可以交出来。因为这 《洗髓经》 再珍贵,也不过是一本书,在宁安和朱禄颖二人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但是正尧却是很挣扎,表情很痛苦。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让阿莫尼先放谁,是宁安还是朱禄颖,他真的无从选择。 曾经有人这么问过自己,若是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同时掉下河。自己会先救谁?而现在的这一幕,其实也与这个问题相差无几。但是同样的,正尧终究想不出答案来。 “四、五、六、七……” 正尧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为难的一会儿看看宁安。一会儿看看朱禄颖,而这个时候,阿莫尼又再次报出声来,已然数到了七。 “公主,颖儿……” 正尧忍不住的喊了出来。不禁狠狠地摇了摇头,似乎要做出一个选择比登天还难。 “八——九——十!” “给你!放了郡主!” 阿莫尼刚刚数完,正尧一个咬牙,立即将 《洗髓经》 往阿莫尼抛了过去。随即喊了一声放郡主。 放郡主? 这似乎让人大感意外,堂堂驸马。在公主与郡主遇到危难的时候,想要救的竟然是郡主而不是公主。这到底又当作何解释? 不仅是靖王柳彦袁海云等人,就连朱禄颖自己也不禁怔了一下,仿佛听到的是一阵幻觉。 “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正尧扔出 《洗髓经》 ,就在众人感到意外,感到惊讶,就在阿莫尼猛地一推想要将左手边的朱禄颖推向正尧之际,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清风。 所有人都没有太在意这一幕,然而但当清风戛然而止,声音顿时消散之时,却赫然发现,原本在阿莫尼一左一右的朱禄颖与宁安二人竟然瞬间不见了!就连正尧扔在空中的 《洗髓经》 也瞬间不见了! 只听得“咻”的一声轻响,正尧身边赫然出现了三个人!!! 左右两边的同样是朱禄颖与宁安,至于中间的那一位,则是一个和尚,而这个和尚便是——顺明大师! 顺明大师,就是那个一直都站在寺院门口的接引僧,平时没事的时候扫扫地什么的! 但是这一幕的出现,不禁立即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 能够从阿莫尼这样的高手手中救出两名人质而使得阿莫尼没有一丝觉察,这是需要何等的轻功和内力?从此以后,断然不会再有人会认为这个顺明大师只是一个负责守门的接引和尚! 从方才的一幕便不难看出,顺明和尚的武功绝对要强于阿莫尼,自然的,也要强于正尧。 “这……” 阿莫尼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而已,怎么会,怎么会发生了如此的变故?是自己在做梦吗?还是…… 一直以来,阿莫尼都不认为乌禅院里面会有高手的存在,即便之前的比斗输了,他也只是认为是一时意外再加上正尧从中使诈罢了,真正较量起来,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单挑整个寺院了。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一切猜想都已然不成立了。 突然冒出一个和尚来,这是阿莫尼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因而,这一刻,该轮到阿莫尼犯难了。 “顺明大师!” 正尧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一阵欣喜若狂。 对于顺明和尚,正尧还是很有印象的,这个顺明和尚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因此与他也算是有过几次接触。但是就是聪明机灵如正尧这般,竟然也没有察觉出原来顺明和尚还是一个高手,不可否认,这个顺明和尚实在太低调了一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让驸马受惊了,老衲实在过意不去。” 顺明和尚浅浅一笑,却是显得很淡定,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是那样的随和,还是那样的平易近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实在没有想到,顺明师兄会有如此的武艺和德行,倒是让师弟汗颜呐!” 别说正尧了,就连与顺明相处了几十年的顺化住持,竟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兄竟然会有如此的身手,实在是让他也是倍感意外。 或许他们连顺明是怎么从阿莫尼手中把人救走的都没有看出来,但是,仅仅这一点,已经足够证明顺明和尚的实力了。 阿莫尼不是说乌禅院里面没有高手吗?这下倒好,立即冒出一个高僧出来,却见阿莫尼也不由地开始哆嗦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顺明和尚去番僧 顺明和尚的突然出现委实让寺院之中上下所有人都一阵讶异不止,纷纷投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一向温和柔弱的接引和尚,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连顺化住持等人都被其骗了好多年,不得不说,这个顺明和尚的伪装能力实在高强。 面对顺明和尚的突然出手自己还浑然不知的阿莫尼,这一刻他不禁开始掂量起自己一直所知道的那些所谓的消息是否真实了。乌禅院没有高手?那眼前的这个和尚又当怎么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是出家之人,自应我佛慈悲,阿莫尼大师何故要挟持两位女施主呢?此乃罪过也!” 顺明和尚在对顺化住持点点头之后,便一脸和善的看向了阿莫尼说道,语气倒是显得很平淡,眼眸之中也是波澜不惊。 虽然顺明和尚的突然出现顿时让阿莫尼也怔了一下,但是阿莫尼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自我调节能力也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因而在仅仅刹那过后,阿莫尼已经恢复如常。 “哼!少说废话,实在没有想到这乌禅院里面还有你这样的高手!不过不要以为这样本国师就会怕你!有本事的就一对一单打独斗,乌禅院想要仗着这帮大内侍卫撑腰以众欺寡,本国师是怎么都不会服的!” 眼前面临的是一大帮的大内侍卫、锦衣卫还有乌禅院的一大帮弟子,其中还不乏顺明和尚这样的高手。只是阿莫尼似乎并没有任何胆怯退缩之意,而是挺起胸膛的对着顺明和尚说道。 当然,说不怕那是骗人的。眼前的这一番阵仗,这么多的高手。他也不敢太过嚣张,因此,才会说什么单打独斗之类的。当真正尧、柳彦等一众大内侍卫、锦衣卫一起蜂拥而上的话,阿莫尼所带来的这一帮喇嘛估计只能被踩成肉泥了。 顺明和尚轻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我佛门之人更应该戒躁戒嗔,阿莫尼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又何须太过执着呢?不若就此作罢。且回西域吧!” 这个时候的顺明和尚却才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是十分的厚重,劝说的意味也分外浓烈。 “呵呵,大师是想要赶我等走了?那好。多说什么也无意,本国师倒是想要好好的领教一下大师的高招了!” 阿莫尼一点也不死心,根本不听顺明和尚说什么,冷冷抛出一句话之后,拂袖一挥。便毅然飞身冲向了顺明大师。 一招“贪狼摄影”轰然击出,双手成爪,宛如一头猛虎野狼,直扑而来。 到现在。阿莫尼也不并不认为顺明和尚的武功会有多么的出神入化,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又为何不早些出来,偏偏等到这个时候?在他看来。即便眼前这个和尚会武功,即便他能够从自己的手中把人救走,那也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而已,于是阿莫尼决定亲自来验证一番,此举可谓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执念太重,罪过罪过!” 任由阿莫尼如狂风暴雨般的往自己冲来,却见那顺明和尚依旧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单手作揖,还不忘喃喃自语。 对于这一幕,众人都快要被这个蠢和尚给气死了。你跟这帮食古不化的西域番僧说什么我佛慈悲之类的,他们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啊! 眼见阿莫尼那鹰钩爪一步步逼近,而且俯冲而下,若是不闪躲的话,阿莫尼必定会来一招“三花聚顶”,到时候顺明和尚的头就真的开花了! 这时连正尧也不禁开始为那顺明和尚担忧起来,寺院上下所有人都立即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仿佛此刻阿莫尼扑向的并不是顺明和尚,而是自己一般! “这个顺明大师到底想要干嘛啊!” 一旁的袁海云更是着急的扯起正尧的衣袖来,两眼之中尽显担忧之色。 “不知道,我也没有底。” 正尧不敢妄下断言,倒不是他没有信心,而是他真的看不透这个顺明大师,到现在他似乎都还没有想过来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太过留意这个和尚呢? 自己可是名眼尖才对,怎么都没有注意到呢? “嗖!” 一道残影划过吗,就连正尧柳彦这等高手也都不禁揉了揉眼睛,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一阵清凉吹来,在细细一看,顺明大师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在丝毫没有预兆的情况下,赫然出现在了阿莫尼的背后! 高手! 正尧打心底里再次佩服了一番,同时还不禁叫出了声音。 仅仅是一道残影,连正尧这般的高手也没有看得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这顺明和尚的武功造诣有多高? 无法想象! 其身法之巧妙,速度之快,无不令人叹服,让正尧也深深折服! “这……这怎么可能!” 阿莫尼很清楚自己已经一爪击出,只差毫厘就可以碰到顺明和尚,即便不可能一招就让顺明受伤,但是也足以令他出手予以还击,可是,可是自己所遇到的却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怎么……怎么会这样?一个人的身手竟……竟然可以有如此的快!不信,本国师不信,绝对不信!” 一招扑了个空,阿莫尼仍旧没有死心,猛地一个转身,赫然发现顺明和尚竟然已经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过阿莫尼也没有做半刻的犹豫,再次提起双爪。一招“雀占鸠巢”又使出,似乎要比之前的那一招“贪狼摄影”更加威猛霸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师嗔念太重,若不以高深的佛法化解。他日必定危害自身啊!” 眼见阿莫尼如潮水般的攻势攻来,顺明和尚还是那样的淡定,依旧不忘说服阿莫尼。 也不知道和尚是不是都这样的,而且德行越好,能力越高的和尚更是如此,一脸的苦口婆心,俨然就将自己当做如来在世一般,谆谆善诱的去教诲别人。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进去。 “荒谬!本国师武艺超群,地位显赫,哪里来的危害自身?本国师看你是临老糊涂,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哼!” 无论顺明和尚如何的劝说。如何的陈痛里面的利害,这个阿莫尼似乎一点也听不进去,而且还觉得顺明和尚越说越像是在讽刺他,这使得他更加的不满起来。 双手成爪,径直击出。这一次更是直奔顺明和尚的胸膛而去,仿佛一招就想要了对方的老命! 顺明和尚所说的一点不假,阿莫尼确实是嗔念太重,而且还一身的戾气。如此之人,竟然还是和尚。实在有辱佛门! “啪!” 眼见阿莫尼的双爪就要往顺明和尚的胸膛插来,令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忧。然而顺明和尚仍然的淡定从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拍阿莫尼的双爪。未等阿莫尼的双爪攻击到顺明大师,一声脆响之后,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阿莫尼在原地一个翻身,便无法控制的连连退后,狼狈的近乎连脚跟都站不稳! “你……” 阿莫尼此时此刻已然没有话说,惊讶,除了惊讶之外,他几乎找不到别的感觉! 自己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想竟然连对方的身体都接近不了,这……这是怎样的一个实力悬殊?这个和尚到底有多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莫尼大师,贫僧已经领教过大师的高招,不知大师还想继续下去吗?” 停下来之后,见阿莫尼也没有再上前一步的趋势,顺明和尚不禁抿着嘴笑道,脸庞上凹起的酒窝看上去甚是可爱,俨然可以与弥勒佛媲美了。 “那是自然,阿莫尼大国师乃是西域第一国师,武艺高强还精通许多绝技,自然还会与顺明大师你讨教啦,不然阿莫尼不远千里来此就是虚行了!” 正尧立即插口说道,同时还把目光瞥向了站在原地手脚微微有些哆嗦的阿莫尼,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很明显,正尧已经看出了阿莫尼对顺明和尚的实力有了深刻的体会,而阿莫尼也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是顺明和尚的对手。因此,正尧才故意这么说,目的旨在好好的挫一挫阿莫尼的锐气,免得他太过霸气外露,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你……” 明知道正尧在挑衅他,但是阿莫尼也没有办法,只好隐忍一口气,只是单手指着正尧,眼中的怒火俨然要喷将出来,将正尧焚灭。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光是一个顺明和尚,已经不是他能够敌对的,加上同样不可小觑的正尧以及柳彦等人,另外还有一大帮的大内侍卫以及寺院僧众,阿莫尼就算很想发难,但是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否则,自己就别想离开乌禅院了。 原本以为去而复返将大明的公主与郡主拿来当人质,那么对方就不敢不就范,到时候, 《洗髓经》 也好,玉笔也罢,也都可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关键时刻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高僧来,顿时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安排都打断了。而现在看来,想要得到洗髓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哼!这位高僧乃是世外高人,贫僧自叹不如!罢了,达耶奴安米达,我们走!” 说完,阿莫尼捂住自己的心口,面色铁青的怒吼了一声,旋即便径直往大殿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第一百零九章 一本经书引风波 待阿莫尼众人怒气冲冲的走了之后,这件事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正尧这才凑到宁安身边,宽慰的想要将宁安拉在怀里,但是却遭到了宁安的抗拒与白眼,随即宁安便板着脸,嘟着嘴,独自往西苑而回。 对此,正尧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显得十分的无奈,随后他又把头转向了朱禄颖,然而却见朱禄颖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样,竟然也与宁安一样,只是瞪了这么正尧一眼,旋即一副幽怨的跟在宁安身后,出了大殿大门。 “这……这都是哪跟哪啊?这两个女人怎么……”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正尧真的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竟然都这样的对自己,似乎自问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惹她们生气的事情来吧?难道她们在责怪方才阿莫尼挟持二人时,正尧没有立即回应先放谁吗? 柳彦见状,摇摇头,无奈的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道:“三弟不必如此,女人都是这样,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了。” 终究这里还是佛门圣地,如来佛像面前,若是说那些情情爱爱的,多少还是对佛祖有不敬之意,即便正尧不怎么信佛,但是也应该尊重一下寺院的和尚。 看着柳彦那肯定的眼神,正尧点了点头。不禁留下一阵无奈的叹息。 “阿弥陀佛!未曾想到顺明大师竟然有如此的武艺,实乃一代神僧啊!本王还是要多谢大师对宁儿和小女的一番救命之恩,请大师受我一拜!” 靖王终于走上前来,对顺明却是格外的敬意有加。 对于靖王来说。他最欣赏的就是有才能的人,正尧如此,袁海云如此,柳彦也是如此,而眼前的顺明大师虽然是个和尚,但是不可否认,他的武功真的已经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地。 再加上对方方才确确实实是从阿莫尼手中将宁安和朱禄颖给救了出来,感激那是必然的。 说着。靖王就要下跪。 靖王下跪?这可是很少见到的!好多时候,就算见到嘉靖,他都没有跪过的,更别说在别人面前了。要知道他可是王爷,当今皇帝唯一的一个兄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要他给和尚下跪,这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行的! “阿弥陀佛,王爷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这可是折煞老衲了!” 就算是京城第一皇家寺院法华寺的方丈,他也没有受过这等的礼待,顺明和尚不过是乌禅院一个负责在门口接待的普通和尚。他怎么受得起靖王此举了? 于是他便立即伸手将靖王给扶起,连忙阻止地说道。 其实对于他这种已经快要达到化境的高僧来说。什么礼仪都不过是形式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讲心。只要心中有,便一切都有。 “阿弥陀佛,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全靠大师出手,本王自当铭记于心!” 靖王是由衷的感激,也确实如他所言,全靠顺明和尚出手。若非顺明和尚,宁安和朱禄颖二人也没那么容易摆脱阿莫尼的手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了结,以顺明看来,那几位西域僧人应该不会再来闹事了,应该回西域去了,方丈师弟可以安心了。” 顺明和尚接受了靖王的心意,旋即便对着一旁神色有些担忧的顺化住持说道。 对于顺化住持的担忧,顺明和尚还是看了出来。其实很简单,毕竟这西域番僧来此一趟也不容易,让他们就这样空手而回,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如出一辙的再次去而复返呢?现在有靖王驸马以及众多高手在此,虽然可以有恃无恐,但是一旦这些人离开了之后,又怎样呢? 就算有顺明和尚这一高手坐镇,但是万一对方偷袭,或者请来更加厉害的人,那又当如何应对?这种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顺化住持来说,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甚至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毕竟这里是乌禅院,是他的乌禅院,他是这里的住持,他不可以亲手将乌禅院毁了。 “嗯!本王也觉得应该如此,虽然这帮番僧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他们也会量力而行,况且现在大明、西域、蒙古周边的关系非常之紧张,相信他们暂时会收敛一番,不会再来滋扰生事了。” 靖王很同意顺明的说法,同时不忘对当下的情形分析了一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就好,那就好!” 闻听顺明和靖王二人都笃定对方不会再来,顺化住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生怕那一帮番僧就再次回来闹事一样。 听着这几人说的起劲,袁海云也过来凑热闹似的道:“对了几位大师,这帮西域番僧为何会如此的执着于那一本 《洗髓经》 呢?难道真的是想修炼里面的功夫?可是,既然是高深的武学,又怎么会是说学就学的会的呢?对此,你们怎么看?”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袁海云的脑海之中很久了,不过始终都没有机会问出来。现在好了,阿莫尼带着一众人走了,自然而然的袁海云便决定弄清楚这一点。 当然,不仅是袁海云如此,正尧和柳彦二人也是这样,在袁海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嗯,一直以来,我也觉得有点想不通,为何他们会执着于一本经书呢?既然 《洗髓经》 上面的武功很厉害,那又为什么寺院里面的大师们个个都不曾修炼过呢?这其中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吗?还望几位大师解惑!” 眼中尽显疑虑之色。望着顺化住持,正尧接过袁海云的话说道。 正尧已经算是很心思缜密的了,就是连他也想不通,这就更加使得他觉得这本 《洗髓经》 很有问题。不然那阿莫尼不会放着好好的国师不作跑到这里来,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对,本王也想知道,到底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劳烦几位大师告知一二,所谓的知其然应该知其所以然,要想解决问题,终究还是要从根源着手。” 靖王点点头。分析着说道。 既然想要断绝那帮西域番僧去而复返的念头,最起码还是要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那么的在意 《洗髓经》 ,或许在靖王看来,这本所谓的 《洗髓经》 不单单是一本经书那么简单。也不单单是一本武功心法那般简单,或许,这里面还另有深意。 说完之后,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尤其是顺化住持顺善大师等人,一脸泛出为难之意,似乎有什么感到难以启齿一样。 “主持大师,从你们的表情。我也看出这里面还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什么就直说了吧,如果继续这么藏着不说。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皇叔说的对,应该要从根源着手。” 正尧直言不讳地说道。看着顺化住持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似乎容不得顺化住持有丝毫的抗拒之意。 “阿弥陀佛,还是由贫僧来说吧……” “顺明师兄,不可啊——” 顺化住持闻言,当下便叫住了顺明和尚,似乎不愿意他将此事说出来。 如此一来,更加使得正尧等人对此有好奇之心,旋即袁海云立即道:“我说你们这些和尚也是,都说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了,但是为什么要说一套做一套呢?事无不可对人言,故意隐瞒,佛祖难道就不知道了吗?” 袁海云这一次倒是机灵了一把,竟然搬动了佛祖,想要用佛祖来压顺化住持等人。这些和尚不是口口声声说佛祖怎样佛祖怎样的么?这下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借口! 果然,袁海云此言一出,却是让顺化住持等人为之一愣,正中要害,顿时无言以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袁大人所言极是!瞒天瞒地,终究是瞒不了佛祖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说出来也无妨,方丈师弟又何须如此呢?” 顺明和尚点了点头,一脸柔和地说道。 似乎顺明和尚对谁都是这么一副表情,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是这样,都不会生气不会发怒?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这个顺明和尚发起怒来,那必定是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以他的实力,非拆了整座寺院不可! “呼——” 似乎顺化住持,顺善顺法大师都觉得很无奈,都不约而同的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顺明大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烦请娓娓道来!” 正尧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立即追声说道。 “呼——”顺明和尚也轻吐了一口气,旋即将手中捏着的 《洗髓经》 在手心摊开,然后又道:“说起这本 《洗髓经》 ,其实还是大有来头的,准确的说这本经书只是一个手抄本。” “手抄本?手抄本都如此的引起那帮和尚觊觎,那原本还得了?” 正尧等人不禁又是一阵惊讶,这还仅仅是手抄本啊! 一本手抄本的经书就能够引起这么大的震荡,如此的风波,可以想象,那原本岂不是要逆天? 看着正尧等人惊讶的样子,顺明和尚却是浅浅一笑,旋即摇头道:“阿弥陀佛,错了,正因为是手抄本,才会引起如此事件的发生,原本的话,还没有人理会!” “什么?原本还没有人理会?这是什么道理?!” 翻版的比的还要抢手?这是什么道理? 不懂,正尧不懂,袁海云不懂,柳彦不懂,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靖王,也显出了一脸的疑惑不解。 第一百一十章 太祖皇帝手抄本 顺明大师一言却是让众人又一阵的惊叹,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回事。 当真是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这些西域喇嘛也真是的,什么不要,偏偏要一个手抄本的 《洗髓经》 ,除了这本手抄本的 《洗髓经》 有问题之外,正尧等人已然想不出有什么可能的地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帮番僧脑子有问题。 只是这第二种可能显然是不太实际的,可疑忽略不计。 “呵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诸位勿需惊讶意外,且听老僧细细说来。” 面对众人的惊讶意外乃至不可思议的近乎惊慌的表情面容,顺明和尚依旧是那样的淡定从容,一副天塌下来都不用惊慌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也不知道顺明和尚本性如此从来都不用紧张惊慌,还是他是有意的想要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镇定自若,总之,从一开始,顺明和尚那一张微笑放松的脸上,就没有怎么发生过大的变化。 “嗯,那顺明大师请讲!” 正尧颔首伸手示意的说道,完后便立即闭上了嘴,静听顺明和尚说其中的蹊跷。 顺明和尚轻轻一点头,脸上还是满是笑容,看着正尧,淡淡地说道:“那不知王爷、驸马以及诸位大人可否知道太祖皇帝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呢?” 太祖皇帝的经历?相信对于太祖皇帝的事迹。应该没有多少人不知道吧! 放牛娃朱元璋。凭借自己的能力,驱逐鞑虏,还我河山,这些事迹也不知道要流传多少代,谁又能不知道呢?别说正尧历史不怎样,但是历史上几个皇帝,诸如杨广,李世民,朱元璋这些,正尧还是或多或少都了解一点的。这想考到他,也未免太过小看自己了。 明太祖朱元璋,字国瑞,汉族。明朝开国皇帝,濠州钟离人。 原名朱重八,后取名兴宗。25岁时参加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反抗元朝暴政,龙凤七年受封吴国公,十年自称吴王。 元至正二十八年,击破各路农民起义军后,于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后结束了蒙元在中国的野蛮统治。恢复了汉族国家,建立了全国统一的封建政权。 在位期间努力恢复生产、整治贪官。统治时期被称为“洪武之治”,庙号太祖,谥号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葬于南京明孝陵。 这些信息瞬间便涌入正尧的脑海之中,如同在翻查明太祖朱元璋个人撰记一般。 “这当然知道,那不知顺明大师所指何意?”靖王立即追声问道。 “这本 《洗髓经》 其实……” “哦!我知道了!难道大师所要说的是,其实这一本 《洗髓经》 乃是太祖皇帝亲自手抄的?” 未等顺明和尚把话说完,却见正尧一抹鼻尖,征询的抢过话来说道,语气倒是颇为肯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驸马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面对正尧的抢话,顺明和尚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表现的很大方,还不忘赞赏正尧一番。由此也足以看得出顺明和尚是何等的大方豁达。 “呵呵,过奖过奖。大师严重了。” 袁海云一听,不禁撇头对着正尧道:“我说正尧啊,你怎么联想到这 《洗髓经》 会是太祖皇帝手抄的呢?难道是公主给你提过?” 除了这一点,袁海云完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会让正尧如此的去联想。 这看起来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太祖皇帝是凤阳人,这里是四川,中间相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怎么也够不着才对!还有,既然是太祖皇帝,他怎么还会抄这么一本破旧的经书呢?难道当皇帝也是要受罚抄经书的? 其实袁海云有此疑问,也不应该怪他。 首先,他并没有对太祖皇帝有过什么深入的研究,有关太祖皇帝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清楚的;其次,他自小学医,除了药材怪病,他压根就没有过问过其他的事情,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最后,他所看过的医书药典上面,似乎也没有过那些有关太祖皇帝的记载。 因此,对于太祖皇帝的生平事迹,袁海云自然是知之甚少。 正尧抿了抿嘴,笑道:“小时候叫你多读一点书籍吧,你不听,就只看医书药材之类的,现在不懂了吧!实话告诉你吧,太祖皇帝在当皇帝之前,是当过一段日子的和尚的,因此,抄经书自然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这本 《洗髓经》 有何不同之处呢?总不可能是因为是太祖皇帝所抄的,要值钱一些吧?” 说着,正尧又把头看向了顺明和尚。当然,最后一句正尧纯属开玩笑,毕竟再怎么值钱,相信也不会让阿莫尼等人如此的不顾一切吧! “呵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驸马当真心直口快,当然,驸马前面部分说得很对,这本 《洗髓经》 确实是太祖皇帝所抄的。至于后面的一部分,西域喇嘛想要抢走它,目的当然不是因为它值钱!” “不是因为值钱?那是因为什么?” 这一刻,连靖王也有些按耐不住起来,立即追问道。 不是因为太祖皇帝曾经亲手所抄而值钱,那是因为什么?这倒是让众人都不禁好奇起来,这件事似乎是越来越玄乎了。 顺明和尚看了顺化住持,顺善大师,顺法大师一眼之后,轻叹一声道:“哎。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其实都是一个不尽然的传闻,对于这一点,老僧其实也是不敢太过肯定。” “哦?传闻?什么传闻?” 众人再次齐声追问道,似乎经过训练一样,无论眼神表情还是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或许在面对所有好奇未知的东西之时,人都有着共同的一面,那便是期待和惊讶。 “传闻太祖皇帝在抄经书之际,便对当时的国情进行了一番分析,最后总结出了一些行军打仗的方针。也正是因为如此,太祖皇帝才能够在日后的大战之中屡屡获胜,后来有人就传言,说太祖皇帝在抄经书的时候也将这些治军之道。行军之法都记在了经书上面,只是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必须要用一种特殊的东西才能够解开其中的奥义。 对于这个传闻,其实还有很多的疑点,但是或许是人们为了歌颂太祖皇帝的伟大,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代两代的传了下来。到了现在,其实已经少有人知道此事了。只是不想西域那帮番僧竟然也得知了此事,看来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蹊跷。” 这一刻,顺明和尚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虽然语气还是那样的平缓,表情还是那样的一副很是温和的样子,但是眼神之中却隐隐露出一丝无奈。 或许对于顺明和尚来说,他情愿相信这一本经书上面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此争夺了,那乌禅院也会少很多麻烦。 “将治军之道。行军之法记载在经书之上?这个朱元璋还真的有意思。” 正尧在心里嘀咕着,不过这终究是传闻,不可以尽信的,还是要问清楚才行,于是正尧又道:“阿弥陀佛。那敢问顺明大师,你们可有在经书上面发现所谓的行军之法。治军之道呢?” “额……说来惭愧,我等都未能究其奥义,窥出太祖之意。” 顺化住持立即无奈的回道,见顺明和尚说了这么多,他也算是忍不住想要说话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其实在老僧看来,所谓的太祖皇帝在经书上面记载了什么治军之道行军之法,其实不过是传言罢了,想必当日太祖皇帝为感激佛祖,故此以此来宣扬佛法,让所有人都来钻研佛理才是真的。” “顺明大师所言指的是其实经书就是经书,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治军之道行军之法?”正尧顿时会其意,立即循声问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驸马所言不错,正是如此!” “啊?那阿莫尼大国师费尽心思的想要得到所谓的治军之道,行军之法原来就只是一本普通的经书?那……那也太……” 连正尧都觉得一阵无语,这个骗局未免也太过厉害了吧,竟然可以把一大帮番僧从西域骗到如此远来,不得不说朱元璋才是最牛的整人专家。 “还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回事!本王也是第一次听说,呵呵!看来那一帮番僧就算得到 《洗髓经》 也不过是一本普通的经书,至于上面的武功,能否练会,也全看其造诣了。” 想到这里,靖王也不禁嘴角微扬,似乎想到阿莫尼吃瘪的场景就是那样的好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爷所言不错。不过想要修炼 《洗髓经》 ,其实还是有条件的,如果没有至少二十年以上的少林派内功,修炼 《洗髓经》 之人很容易走火入魔,最终发疯发狂,甚至爆体而亡!” 顺明和尚这一刻却是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看来他说到重点上去了。 没错,正如吃东西是不可以乱吃的,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够混合起来吃的,不然非但没有营养,甚至可能导致中毒。与吃东西一样,练功亦是如此,什么门派的武功都糅合在一起,或许真的会有中毒的一刻,到时候就只有走火入魔,发疯发狂。 “哇——” 原本袁海云还想见识见识这个 《洗髓经》 上面的武功,说不定自己合适随便学上一两招,到时候也不用被正尧柳彦等人“看不起”了,但是哪知一听顺明这么说,顿时便打消了袁海云的念头。 “阿弥陀佛,其实练功佛法做人都是一个道理,应该脚踏实地,实事求是,不可急进,更不可以走偏门,否则只会害人害己,无法自拔!”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番抉择惹烦恼 东方渐白,黎明破晓。 “阿弥陀佛!顺明大师所言不错,我等受教了!” 顺明和尚的一番话虽然简短,但是却很是在理,正尧听了之后也不禁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自古以来,但凡那些所谓的大道理,至理名言,其实都是那样的简单明了。 通过方才顺明和尚的一番讲诉,众人终于得知了这一本 《洗髓经》 的由来,阿莫尼等人之所以想要得到这一本 《洗髓经》 其实就是怀疑上面记载了一些行军打仗之法,想要破解开来借为己用。 “呵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驸马过奖了!虽然此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眼下却有一事不容乐观,王爷驸马你们可要多费些心思了!” 顺明和尚再次神色凝重的说道,这已然是第二次了。 顺明和尚一直给人的都是温和慈善的表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如一滩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镇定自若。不过现在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显然他所说的应该是一件大事,而且听起来还很严重一样。 “一事不容乐观?大师可是说的关于大明与蒙古西域的关系问题?” 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正尧便立即追声问道。 “驸马果然聪明,没错,老僧正是说的此事!” 闻言,顺明和尚却是放松了些许,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条弧线。 “呵呵,聪明倒是算不上。不过眼下却是也只有这件事能够让大师你如此的严肃认真。现在阿莫尼来此,其实只不过是第一步,毕竟西域与蒙古已经结盟,成立了什么西蒙。相信接下来,他们还会有更大的动作!之前山西大同已经与蒙古发生了一次战争,安答还亲自率领大军前来,虽然说只是为了互通贸易而进行的一次战争,但是不可否认,一旦升级,两国必定开战,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打仗不是儿戏,不是三两个人的事情。因此必须要有一个全盘的计划,行军路线,作战方针!现在阿莫尼来此。目的是得到经书,破解其中的奥秘,然后用上面所记载的行军打仗之法,正式对大明宣战!可以说,他们的第一步算是失败了。但是以对方的狼子野心,就此罢手,应该是不切实际的!” 正尧接着说道,他对整个大局看的确实很透彻。分析的也不错。 “嗯,正尧说的对。这件事可大可小,看来有必要赶紧回京将此事禀告给皇上才是!” 靖王撅了撅嘴。沉重地说道。 “阿弥陀佛,驸马王爷所言极是!西域蒙古,皆是蛮夷之地,人人好勇斗狠,倘若与之交战,没有准备的话,必定会很是被动!还望王爷驸马回京告知一切,以作最佳准备!” 虽说出家之人四大皆空,讲求众生平等。但是终究这些和尚是在吃大明的饭,和大明的水,用大明的地,走大明的路,爱国也是应该的! 关键时候,就是要全民皆兵,连和尚都站出来,那么就没有什么是值得威胁的了。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即刻启程回京吧!” 情势还是相对有些严重,靖王也不由地皱了皱眉,然后立即看向正尧说道。 “可是皇叔不是要拜祭……” 正尧当然知道四月初一还有几天时间,也就是说柳彦母亲文淑琴的生辰快要到了,原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拜祭文淑琴的。可是如今靖王竟然决定马上就走,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一点? “正尧,你的意思皇叔明白,不过在国事面前,一切事情都可以暂时抛开。现在虽然错过了拜祭亡妻的就会,但是只要我心中有她,相信她一定会明白的。” 微微点了点头,拍了拍正尧的肩膀,靖王一副深情的口吻说道。 有道是,多情自古空余恨,但是靖王的专情,却是连正尧都不禁发自内心的佩服。 不得不说,靖王对文淑琴的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依旧没有改变,足以见得靖王的长情,当世却是鲜有。 “父亲说的对,就算母亲泉下有知,也应该体谅父亲的。大丈夫先国后家,这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柳彦立即凑过来,激愤地说道。 自小柳彦就胸怀抱负,心系天下,这与养父养母的谆谆教诲是分隔不开的。然而柳彦也很争气,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可以说俨然就是人中之龙,将来决定是国家栋梁之才。 随后,也或多或少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虽然科举只考了一个探花,但是他的才华确确实实摆在那里,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后来又当上了钦差大臣,固然比不上那些手握十万数十万大军的元帅将军,然而他还是为朝廷,为大明,乃至为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立了不少的功绩。 到现在,得知自己的身份竟然是靖王的儿子,拥有皇族血脉,自然而然的,大明的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事情,这使得柳彦的那种挥斥方遒的抱负得以空前的萌生起来。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多言,现在就回厢房准备东西,待天一放亮,便立即启程!阿弥陀佛,这几日的打扰希望并没有为寺院以及诸位大师带来麻烦!” 靖王已经有了决定,正尧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不如就此作罢。 不过这几日乌禅院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其实或多或少还是与自己等人有关,说起来,正尧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因而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了顺明大师等人。 “哪里哪里!驸马这么说就严重了!若非驸马出手,之前阿莫尼就已经将我乌禅院闹的鸡犬不宁了!说到这里。还是要多谢驸马才是!” 顺化住持立即说道,严重尽显感激之意。 “好啦!时间紧迫,正尧我们走吧!” 靖王在正尧的肩膀上又拍了一下,旋即便立即转身。往大殿外走去。 正尧也不再多说什么客套之类的话,暂时与顺化住持等人拜别之后,便毅然跟了过去,往西苑厢房而回。至于袁海云柳彦等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回到西苑厢房,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之后,正尧便来到了宁安的厢房门前。 “咚咚咚!” 一连三声轻响,正尧在房门上敲打了一番。 由于宁安在离开大殿之时对自己的那一个愤恨的眼神。这不禁使得正尧觉得自己是惹到了这个小祖先,因而他不敢冒然进去。 宁安的脾气他是非常清楚的,一旦惹到了他,自己就惨了。 “嘎咕——” 片刻之后。房门被拉了开来,迎头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曦。 “公……” “嘘——公主现在正在生气,驸马你暂时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公主一气之下。动了胎气,那对胎儿就不好了。” 小曦一向都是很机灵的,她说的话也从来都是绝对可信的,她说宁安在生气。宁安现在必定已经气上心头,一旦正尧出现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来。 “小曦。那……那你可知道公主她到底在气什么啊?我……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惹到她才对啊!” 正尧才是觉得郁闷不已,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先是宁安莫名其妙的被人掳走,然后索要玉笔,紧接着,还没有消化过来,阿莫尼等人又找上门来了。经过一番的折腾,阿莫尼倒是终于走了,可是现在宁安却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这使得正尧心里感到憋屈不已。 宁安到底是在闹哪样? “驸马,你确定你当真没有惹到公主?别说小曦这次不帮你,而事实上,确实是驸马做错了。” “我做错了?” 一脸茫然地看向小曦,嘴角微微一撇,皱着眉头,正尧既无辜又无奈。 “好吧,那小曦就直言了,希望驸马别生气!”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小曦沉吟了片刻,撅了撅嘴,又道:“驸马之前与禄颖郡主在李府凉亭发生的事情,其实小曦都看见了。” “什么?你看见了?” 心中那个怕怕,差点让正尧给吓出心脏病来!小曦竟然看见自己与朱禄颖在凉亭……那岂不是连宁安也知道了?难道宁安就是因为这件事而生自己的气?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有点久了才是,犯不着现在才来生气啊! 惊诧,疑惑,忧虑,各种心情,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让正尧有一阵欲罢不能的感觉。 “嗯,我看见了,不过我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公主,我替你隐瞒了。” “没有告诉公主?” 这点倒是让正尧大感意外,原来小曦没有将此事说给宁安,那么便是宁安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才对。 不过听了小曦所言之后,正尧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里面小曦老是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不友善,原来是小曦已经知道了自己与朱禄颖之间的那种关系,所以想要借此来提醒一番。 “嗯,公主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驸马可以放心,小曦也不想说出来。如果小曦说出来,必定引起公主与你的争执,严重的话,以公主的个性,很有可能对胎儿造成影响的!至于公主为什么生气,其实驸马你的聪明应该很容易就察觉出来的,不是吗?” 小曦如实说道,其实她也挺关心正尧与宁安的感情的。毕竟正尧与宁安一路走到今天,从不认识到认识,从争吵不休到互相体谅,从一对冤家变成一对夫妻,小曦都是一路见证完了的。当真看到宁安与正尧闹不和的话,小曦心中也会很难过的。 “我能够察觉出来?难道你是说……” “对,相信驸马已经想到了!对,没错,公主确实是小气了一点,有时候也任性了一点,但是驸马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应该明白的。这一次在阿莫尼的面前,驸马竟然在公主的面前,在众人的面前要阿莫尼先放郡主,你想公主的心里会作何想?” 当!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劈正尧脑门,让正尧顿时怔住,半晌也都无言以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经别离回京去 一处山间凉亭之中,灯火微明,人影斑驳。 黎明时分的清风吹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疼,加上山间湿润的空气,隐隐透着一股凉意,纵使再健康的人,估计也会为此打一个寒颤。 此时,在微弱的灯笼灯光和月光的照耀之下,凉亭之中有一人负手而立,头顶着一顶斗笠,看不见其面目,只是望着那高大的身形,能够感到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至少,在武功造诣方面,此人绝非一般人。 只见此人身披着一件灰白色单衫,清风一吹,衣袖随之左右摇摆。那高大的身躯更是一览无余,让人不禁暗叹其身子结实。 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南无阿弥陀佛!”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那人背后传过来,再看声源处,此人竟然是阿莫尼! “大国师来啦!不知大国师是否得到本宫想要的东西了呢?” 那灰白单衫男子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背对着阿莫尼说道,似乎一点也没有将这个西蒙大国师放在眼里。 “南无阿弥陀佛!还望主公恕罪,此次任务失败了!” 阿莫尼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低着头,满是自责之意,丝毫不像之前在乌禅院时的那般嚣张,那般自傲,完全判若两人。 等等,主公? 阿莫尼竟然叫此人主公?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阿莫尼可是西蒙大国师。地位是何等的崇高,怎么还叫被人主公?这又是怎样的情况? “失败?怎么回事?” 那灰白单衫男子不由地转过身来,满是震惊地问道。 虽然戴着斗笠,面前还挡着一缕面纱,而且灯光也很幽暗,但是依然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此刻的那灰白单衫男子应该很意外,脸上眼睛都充满了惊讶之意。 或许对于他的安排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失败的,毕竟经过多方调查,深入研究。似乎在乌禅院上下都找不出一个人能够有阿莫尼如此的实力才对,怎么会突然失败了?难不成自己调查错了?或者这里面还有自己没有调查到的地方? “回主公,这主要是因为两个人!” 阿莫尼眼中闪过一道异光,说到两个人的时候。不禁咬了咬嘴唇。 “两个人?哪两个人?本宫倒是没有听说乌禅院里面有谁多么厉害的!” 灰白单衫男子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是从阿莫尼的表情,他也看出来,阿莫尼说的是实情,或许还真的有这么两个人。 “一个叫做惠和的小和尚,另一个是门口的接引僧顺明和尚!这两个人先后两次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本来我想借着人质来用以要挟的,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叫顺明的和尚武功竟然是那样的超乎想象,我与之对打竟然都无法近其身!” 其实这件事阿莫尼是很难说出口的,毕竟这件事终究让自己很没面子。 自己还号称一代高手。一宗之主,竟然连一个和尚的身都近不了,这还算什么高手? “惠和?顺明?呵呵,你竟然都近不了他的身,看来还真的让人意外啊!也罢,没有完成就算了,不过此地你也不宜久留,以免被人发现你的真正身份,到时候你在蒙古那边就危险了,赶紧回去吧。有什么消息,记住立即向本宫汇报!” 那人干笑一声,旋即又转过身子,挥挥手,示意阿莫尼赶紧离去。 “是。主公,那属下先行告辞了!” 说完。阿莫尼立即倒退着离去,自始至终,阿莫尼都没有抬起头。 阿莫尼一走,留下那灰白单衫男子伫立在原地,不禁仰望天空,淡淡的道:“惠和……李和?李正尧!” ※※※ 正尧此刻仍旧站在宁安的卧房门外,小曦则是在门口半开着房门,不进不出。 原来宁安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在之前面临选择的时候,正尧犹犹豫豫半晌之后竟然要求阿莫尼先放了朱禄颖而不是宁安,这让宁安顿时觉得心中有一根刺,由此才不声不响的生了正尧的气。 细细一想,或许还真的是这个原因。 其实宁安平常时候确实是有些霸道,有些野蛮不讲理,但是这种野蛮不讲理也是有限度的,至少宁安还是分得清轻重。而且在与正尧结婚之后,宁安已然收敛了许多,就是在皇宫里面,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的蛮不讲理了。 再加上她怀了身孕,走路也好,吃饭也罢,甚至是说话,都注意了很多,不得不说,一个人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宁安贵为公主能够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实在难能可贵。 “其实我……” 正尧还想说什么,但是但当张开口之后,却觉得说什么似乎都是那样的苍白,事实上,自己确实做了对不起宁安的事情,解释就等于掩饰。 小曦摇摇头,一脸的无奈道:“不过驸马也不用太担心,公主越是生气,其实就越发表明公主她在乎你,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主会慢慢冷静下来的。只是这一段时间里面,希望驸马最好不要打搅到公主,以免她因为生气而动了胎气。” “也罢!不过我现在可不是来打搅她的,方才皇叔与大家一起商定决定待天一亮就回京,所以我才特地来此通知你们的。” 说不是找宁安,那不过是正尧为自己开脱的话罢了。 “回京?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不是说还要祭拜王妃的吗?” 小曦诧异的问道,似乎有点太过突然。 “嗯。因为蒙古与西域的关系。不得不回京将这些事全数告知皇上,好尽早做好准备。不过你和公主如果不想马上回去,也可以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反正有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保护,而那阿莫尼应该也不会在回来,你们应该也是安全的。” 回京不过是办公事,跟宁安与朱禄颖等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回不回去似乎并不影响什么。 “哦,原来如此,若是这样的话。相信公主知道了也一定会跟着回去的,嗯,驸马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叫公主。一同启程。” “不了,我想公主暂时是不想见着我的,不如还是让我在外面等算了,最好你也别跟她说我来过,免得她心里不爽,又发脾气。” 宁安的个性,正尧是再清楚不过。 往往一件很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只要宁安认为很严重,那么他就一定会将此事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即便自己也发现自己错了。但是她还是会死活都不肯承认的。更别说这一次是正尧不对在先,一旦再次激怒宁安,那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嗯,那驸马先请,小曦这就去通知公主!” 说完,正尧点点头,离开之后,小曦也再次合上了们,然后径直往屋内走去。 刚刚走出西苑卧房,一轮红日便缓缓地从东方升了起来。意味着新的一天也到来,天色也终于放明。 不多时,柳彦、袁海云、周冰、冯保等人也都陆续走出了西苑,紧跟着,宁安与朱禄颖二人也一左一右的从厢房之中走了出来。只是二人一路走来似乎都没有怎么说话,看起来。更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气氛有些僵硬,但是正尧也不敢随意说话发言,于是索性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管,见二人出来之后,便叫上一旁的锦衣卫,与袁海云等人立即往寺院大门而去。 等了片刻,靖王也跟一帮大内侍卫出现在了乌禅院的大门口。 而这时,顺化住持,顺明大师,顺善大师,顺法大师等人也都前来送行,排场倒是挺大的。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终究还是会有别离的一刻。 虽然来到乌禅院的时日并不长,但是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正尧等人如同过了好久好久一样。这更使得他们在离开这里之时,心中却隐隐的有一阵的不舍。 一番寒暄别离之后,正尧不忘再在周围打量了一番,似乎对周围的美景还没有欣赏够一样,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过这也确实是实情,毕竟来这里的这几天里面,正尧等人基本上就没有怎么停歇过,忙里忙外,查这查那,神秘黑衣人离开,西域大喇嘛又来,折腾不休的,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做其他事情?就更加别说去爬山涉水,欣赏这峨眉山的大好风景了。 最后再看一眼之后,正尧终于还是不由地收回了贪婪的目光,与袁海云柳彦等人一道,踏上了大马车,在大内侍卫,锦衣卫等人的护送之下,与靖王宁安朱禄颖等人一道,往山下而去。 就这么,正尧回家的短暂日子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在心里默默的为李乘风哀悼一阵之后,毅然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有道是: 李府大火非意外, 山中客栈雨阴霾。 一支玉笔引宝藏, 乌禅院里疑团开。 第十集 出使蒙古 第一章 初回京师对对联 一晃大半月时间过去,已然是四月中旬,初夏已至。 大风狂吹,黄沙漫天,烈日炎炎,走进京城里面,就如同进入了一个蒸笼,无尽的热气弥漫开来,让人汗流不止。 这才四月中,还没有到最热的五月就已经这么热了,如此的不正常,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走在官道上,坐在马车里面,正尧等人已经冲四川一路奔腾回到了京城。 华丽的马车,浩荡的人群,不禁引来了许多人注意的目光。在得知是公主驸马回京之后,街道两旁的人群各自分成两边,纷纷拍掌,夹道欢迎,好似喜庆之日一般。 是时已近正午时分,也是太阳最为强烈的时候,看着人们顶着太阳在原地欢迎自己,正尧的心里却有着一阵的自责。只不过宁安与靖王都默不作声,自己也只好什么都没有说,只希望马车赶紧进入宫门,好让大家都散去。 从城门口到皇宫宫门的距离其实并不算太远,不过还是走了半个时辰,最后,马车终于在午门口停了下来,再没有往前一步。 随后,正尧等人便立即下了马车,原本正尧决定上前去搀扶一下宁安的,毕竟这已经到了京城,该生的气这一路上也应该生够了。 谁知宁安的倔脾气就是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只见正尧刚刚一靠近,宁安却是闷哼一声。撇过头。然后绕开正尧,与小曦冯保等人一道,径直往宫门里面走去。 这一幕,却是让正尧感到一阵无语,看来真的验证了那一句话:宁愿得罪小人,也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随后正尧也想过去跟朱禄颖打一声招呼的,岂料朱禄颖也如宁安一般,根本就不理睬正尧,未等正尧靠上前,她自己倒先行离开回靖王府去了。 女人。真的很让人头疼,正尧这一刻终于觉悟了! “好啦!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还是几个美女,正尧。我看你啊还是算了,一切随缘吧!” 一下马车,袁海云便一脸笑意的往正尧走来,随即不忘在正尧肩膀上拍了拍,一副调侃的口吻说道,乍一听,似乎袁海云还是一个情圣一般! “美人关,美人关你个头!你别得意,小心小曦也不理你!” 微微撇了撇嘴,正尧不甘示弱地说道。 “呵!你又知道!” “你和小曦暗渡陈仓的事情。谁不知道?你也是的,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说嘛!我和公主都会支持你的!” 说着,正尧也不禁笑了笑,现在或许调侃一下袁海云也是一种减少烦恼的一种方法吧! “少来——” “好啦好啦!你们二人就一人少说一句吧,这都已经来到皇宫门口的,马上还要进宫见皇上呢!” 柳彦对两人有些无语,这一路上正尧不开心也没什么,只是一直都拿袁海云开涮,这些话柳彦已经听了不下一百遍了,耳朵都快要听起茧来。 “嗯。彦儿说得没错,大家还是赶紧进去吧,皇上正等着我们呢!” 靖王也走了过来,已经到了宫门口,还在这里说来说去的耽误时间。那未免对皇帝有所不敬。 当然,正尧与袁海云二人也仅仅是开玩笑罢了。既然靖王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没有什么好继续与袁海云斗嘴什么的,旋即他便立即走到周冰面前,对周冰嘱咐了一番,目送周冰在曼儿杏儿的护送之下离去之后,他也转过身与靖王等人一道,走进了宫门。 说起来,腊月末端离京的,到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已经有将近四个月的日子了。不过这四个月的时日也过的算是快的,似乎仅仅是做了一个梦。 只是这四个月里面,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让正尧也无法立即消化干净。 现在重回京城,再一次走在皇宫走廊之上,那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却是让正尧万分感慨。 其实正尧在皇宫里面待的日子并不长,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正尧还是感觉很贴切,很温馨,尤其是在与宁安开始渐生情愫之后。 奉天门,曾经的武科举比试;宫后苑,曾经与宁安在这里有说有笑,嬉戏打闹;乾清宫、宸妃宫、李妃宫,在这里与宁安一起调查问案的情形,一历历,一幕幕全都浮现在了脑海之中,使得正尧不禁心中渐渐生起了一丝惆怅之意。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大多数都与宁安有关,可是到了现在,宁安与自己闹了矛盾,正尧的心里面就如同有一根尖刺扎着,似疼非痒,欲罢不能。 心里想入非非,走路也心不在焉,就连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口,正尧还浑然不觉,竟然还继续往前走,下一步就要迈进御书房了! 未经皇帝允许,私自进入御书房,这可是大罪啊,弄不好,要关押大牢,情节严重者,以谋反叛国罪论处! 还好柳彦一把抓住了正尧的手臂,使得正尧终究没有走进去。 回过神来,正尧也是怔了一下,旋即一脸尴尬的对着柳彦道:“谢谢你二哥!” “三弟,你没事吧!要不你还是先回府去休息,这里有父亲和我,跟皇上禀明一切,相信皇上也是会体谅的。” 柳彦关切的说道,虽然柳彦也可能猜到正尧是因为触景伤情所致,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他想要帮忙也不太现实。现在唯有的也是让正尧好好休息,在自己等人面前失礼也没什么,但是要是在嘉靖面前这样,那就弄不好了。 别以为是驸马。是皇帝的女婿就怎样。只要皇帝不高兴了,就是天王老子那也是不会认账的!再说了,皇帝的亲戚多不胜数,一个两个没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二哥放心,我没事,我可以的。” “王爷,驸马,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有劳孟公公了!” 正尧靖王等人齐声点头说道。 旋即。孟公公便转身往御书房里面走了去。 片刻之后,孟公公便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对着正尧等人道:“王爷,驸马。皇上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谢谢孟公公!” 说完,正尧等人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立即踏步,跨过门槛,径直往御书房里面走了进去。 “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多时,正尧、靖王、柳彦、袁海云便来到了御书房,免不了的又是一番行礼。不过众人却是没有下跪。 当然,这也是嘉靖的主意,御书房不同于金銮殿,不是上朝听政的地方,所以那些礼仪能免则免,只要口头上有过问安就行了。 “哦!皇弟,驸马你们都回来啦!来,来,都过来吧!” 见到正尧等人,嘉靖不由地露出了一脸的欣喜之色。如同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 正尧等人不知道嘉靖想要做什么,不过皇帝叫自己过去,谁又敢拒绝呢? 于是正尧四人也都没有多做思考,便轻轻地迈步往书桌走去。 “怎样?你们看朕的这副上联怎样?” 说着,嘉靖立即把摊在桌上的一张白纸提了起来。 只见嘉靖手中的白纸上面总共写了十一个字:两岸夹河。二渔叟对钓双钩。 “两岸夹河,二渔叟对钓双钩。” 四人纷纷投以目光。齐声的念叨了出来。 “父皇,这一副上联是以张旭草体而成,笔法浑厚,精炼有致,内容上更是言简意赅,上联之数全为一,而用‘孤’、‘独’、‘一’、‘横’、‘匹’变言之,不得不说,作这上联之人乃是文坛大家,确实让人佩服!只是不知父皇这是要……” 看完之后,正尧不禁一皱眉头,挑了挑鼻尖,对上联进行了一番自我阐释之后,随即又问向了嘉靖。 闻听正尧这么一问,所有人也都点了点头,似乎同意正尧的说法,接着又不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嘉靖,似乎他们也想知道,嘉靖这是想要做什么。 听了正尧所言,嘉靖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上那不长的胡须,旋即叹了一声,道:“嗯!驸马分析的不错,这一上联确实是上好的佳作,只是朕一直都参不透下联该怎么对!实在令人费神啊!” 说话的同时,嘉靖的脸上却显得一脸的无奈和尴尬。作为皇帝,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学富五车,又多年受到严嵩、徐阶以及严世蕃这些写青词的高手的熏陶,想来也应该没有什么诗词对联能够难倒自己的,哪知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上联来,却是让嘉靖一阵头痛。 “呵呵,难得皇上有如此雅兴,实在难得。不过既然是一副对联,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无需太过忧虑才是!对了皇上,今番臣等从蜀中回来,是特地有要事禀告的,希望皇上您……” “皇弟先不谈这些,还是先帮朕好好想想这下联该如何对吧,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 嘉靖似乎一点也不想听靖王想要说的事情,即便在靖王看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是继续钻研着他的那一副对联,不禁让靖王吃了一个闭门羹。 “可是皇上……” “好了!朕说了容后再说,皇弟不必多言!对了正尧,你脑子比较灵活,你来帮忙想想这副对联的下联该如何去对呢?” 嘉靖一口喝止住了靖王,语气顿时变得有些强硬起来,旋即他又撇头对着正尧和颜悦色的说道,似乎在嘉靖的眼中,什么大事都比不过他手中的那一副对联。 见嘉靖已然有动怒的趋势,靖王也只好闭口不言,只能够听之任之,谁叫他是皇帝呢? 对此,正尧也不由地一阵无奈,看来人们所说的玩物丧志还是真的,眼前的嘉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第二章 一夕典故解疑难 不知道嘉靖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一副对联的上联,虽然意境不错,但是细细一看,正尧却觉得这副对联怎么看都有点邪恶的感觉呢? 孤山独庙,单枪匹马一将军! 这一副上联确实有些惟妙惟肖,上联一共用了五个不同部位的一字来表示一的意思,没有重复,却让人一看便明了,可以想象得到出这一副对联之人的才华是多么的出众。 当然,这一副上联隐隐还有着另外的一层意思,这使得正尧也暗暗的邪恶了一把,似乎只要是正常男子,都会如此的去想。 “怎样?驸马可有头绪?柳卿家,皇弟你们也帮忙想想,这下联朕是一定要对上来的!” 对着正尧询问了一番之后,嘉靖又不忘把头看向了一旁的柳彦靖王等人,似乎也期待他们能够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幅对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正尧不禁挠了挠后脑勺,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驸马你见过?快!快说在何处见过?可有见过此对联的下联?” 闻听正尧这么一说,嘉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兴奋之意,立即激动的追问起来。 这一副上联可是折腾了嘉靖好一阵子,现在恨不得立即就将其对出来,可是他想了又想,对了又对,终究觉得欠缺一点什么,渐渐地,嘉靖也快要失去了耐心。 现在正尧说他见过,这不由地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不禁让他又有了知晓答案的想法。 正尧抹了抹鼻尖,镇定地问道:“敢问父皇。可知这一对联出自何人之手?为何父皇会如此的着急这一对联?” 终于,正尧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他明白嘉靖是一个糊涂的皇帝。但是他也知道,很多时候,嘉靖也是很清醒的。至少他知道严嵩有问题,至少他知道朝堂上面充满了斗争,至少他也知道边疆已经告急。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说嘉靖还有心思去玩别的事情不理朝政,显然还不至于。 因此正尧认为必定是因为这一副对联非同小可,大有来历。 “驸马缘何会这么问?” 嘉靖不答反问,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其实很简单,正尧知道父皇并非一个不分轻重的皇上。必定是因为这一副对联关系重大。所以父皇才会什么都不管的要将这一副对联给对上!” 正尧肯定的说道,虽然他也只是猜测,但是他也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猜测是绝对正确的。 不过一旁的靖王却是在正尧这么一番话之后脸上顿时闪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倒是意味深长。 当然,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至于嘉靖,就更加没有注意了,只见嘉靖不由地笑了笑,道:“呵呵,朕就知道驸马聪明过人,不用提点一眼便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没错,这一副对联确实是大有来头!” “哦?愿闻其详!” 不仅正尧,就连一旁的靖王也不禁再次严肃起来,看向了嘉靖。 嘉靖点点头。摸了摸那并不长的胡须,道:“其实在你们回来之前,西蒙那边派了一位使者过来,说有一样宝物要进献给朕。朕当时自然很高兴,想来一定是他们觉得我大明实力强大,无法与之抗衡。特地来此求和的! 可是哪知当时在大殿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将宝盒打开之后,却赫然出现了这么一副对联,却是让朕感到十分的纳闷!” “蒙古使者送来的宝物就是这副对联?他们的目的何在?” 正尧立即追问道,没有道理平白无故送来这么一副对联,而且还只是上联! 要知道,蒙古人大多都是一些未开化的人,叫他们木马放羊还行,吟诗作赋写对联?除非是变天了,俨然不可信。 要说这一副对联是蒙古人写的,那只能说这一个蒙古人实在太厉害,甚至比大明的那些大文豪还要强一些。 “嗯,蒙古使者来此就只是送了这一副对联,然后还说这一副上联乃是他们蒙古的一名女子所作,而且下联已经有了若是大明没有人能够作答出来的话,那便证明大明根本没有资格再向蒙古纳贡,从此蒙古也只会与大明平起平坐,无需进贡。” 说到这里,嘉靖的脸上又是一阵惭愧,自己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还不如蒙古的一个女子,这要是传了出去,他的颜面何存? “呵呵!想不到蒙古人还会耍这种手段,竟然敢公然挑衅我大明文人,这个蒙古女子似乎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一旁的袁海云顿时一番激愤,虽说他不怎么懂诗词歌赋对联之类的,但是他还真的不信偌大的一个大明就找不出一个人来对出这一个对联的下联。 “没错,蒙古人实在太过飞扬跋扈了。不过皇上无需担心,大明文人雅士多不胜数,只要皇上立即公告天下,应招能人前来对对联,微臣相信,定然会有对出下联的一刻!” 柳彦也对蒙古人的行径有些嗤之以鼻,旋即又宽慰的对着嘉靖说道,似乎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然而闻听柳彦所言之后,嘉靖却是不由地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如此大规模大阵仗,恐怕时间来不及。” “什么?时间来不及?难道这蒙古人还限定了时间的?”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再次开口问道,没有想到,这蒙古人还会有这么一手。 嘉靖点了点头,道:“嗯,昨日在朝堂之上,那蒙古使者便给出了一个限定,若是一个月之内不能够及时的将对出来的下联送到蒙古,那么就证明大明无能人,蒙古也不需要臣服于大明了。” “岂有此理!这帮蒙古人也实在太狂傲了!皇上,以臣之愚见。也犯不着理会这件事,反正蒙古人已经开始侵犯我大同地区了。不如直接开战!” 柳彦早就想以身报国了,而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终究自己是朱家的一份子,有理由出一份力。 现在蒙古人已经快要跑到自己头上撒尿了,没有道理还任由他们这般的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吧! “不可——” 正尧却是一把拦住了柳彦,旋即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鲁莽行事。两国开战,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请父皇一定要三思而行。正尧相信。一定能够有办法解决的!” 正尧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见战争的发生,毕竟一旦战火燃烧,各处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般残酷的景象。不仅对经济繁荣有影响,更对人心有着莫大的影响。 或许可以认为正尧是太过优柔寡断,不像个有血有肉的真男儿。但是,真正的男子汉并不是一定要血洒疆场,也并不一定要攻城略地,统御千军万马,有时候,一份安定,一番和谐。已然是最好的表现了。 “嗯!朕同意正尧的说法,朕也不希望看见战争的发生,那种百姓流离失所,战火横飞的场景相信只要是有情有义之人都不希望看见的。对于对蒙古用兵一事,暂时就不要提了。还是先说说如何应对这一副对联吧!怎样,正尧可曾想起来在何处见过?又可知这副对联的下联该如何以对?” 其实嘉靖与正尧的性格还是有些相似的。至少在对待是否要对蒙古用兵开战一事上面,二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点,那便是嘉靖确实是一个相对胆小怕事的皇帝,之前对待安南使节的态度里面就不难看出这一点来。 说到底,嘉靖对诗词歌赋的兴趣要多过对待用兵打仗的兴趣,这或许就是性格使然。 看着正尧,嘉靖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期待之意。 “呼——” 正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右手在鼻尖上面抹了抹,旋即道:“回禀父皇,实不相瞒,正尧已经想起来了,而且也看过这一副对联的全部。说到底,其实这一对联是有一个典故的,不知道父皇和诸位可曾听过?” “典故?呵呵,那驸马可要说来听听了,朕倒是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正尧知道这一对联下联的事情,嘉靖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的惊讶或者意外,相反,他却是对正尧口中所说的典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既然是一个典故,相信出这么一副对联之人应该也知道这个典故,没有道理蒙古女子都知道,自己都不知道吧! 同样的,一旁的靖王也好,柳彦也罢,甚至对文学什么的完全都没有兴趣的袁海云也都表露出一副期待之意,似乎这个典故也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正尧点点头,立即又道:“一次,宋文豪苏轼苏东坡路过四川夹江县的一座小山,山坡上有三国名将张飞的庙宇。当时殿前的张飞塑像手指长矛,跨在乌骓马之上,威风凛凛,霸气不凡。店旁柱子上面就写了这么一副上联,其实就是为了赞叹张飞张将军,故而曰:‘孤山独庙,单枪匹马一将军!’ 苏东坡见了之后,沉思的在庙门前走来走去,只见山下夹江碧波荡漾,江两岸各有一名渔夫在垂钓,面对此情此景,突然灵感即至。于是立即往另一根柱子上挥笔,曰:“‘两岸夹江,二渔叟对钓双钩!’” “什么?两岸夹江,二渔叟对钓双钩?” 众人瞪大眼睛看向正尧,想也没想的立即问道。 正尧点点头,肯定的答道:“没错,下联便是如此!” 孤山独庙,一将军单枪匹马。 两岸夹江,二渔叟对钓双钩。 一对二,单对双,妙极!妙极! 第三章 重回温香玉苑前 却见正尧将所谓的典故娓娓道来,最后一语说出了整副对联之后,又不禁提笔而起,在另一张白纸上面,同样用仿写张旭草体的手法,写下了对联的下联。 两岸夹江,二渔叟对钓双钩。 一番挥斥方遒,行如流水般沙沙而落。与上联无论是字体,对仗,以及内容上,都是那般的交相辉映,颇有大师风范。 停罢,收手,嘉靖的眼眸之中也多了一番馋馋之味,对这一副下联也是暗自欢喜了一把。 想不到这么一副对联竟然还是宋朝大学士苏东坡对出来的,竟然也没有几人知道,实在是有点让人大感意外。 当然,对于这一个鲜为人知的典故,嘉靖不知道也并不稀奇。 其实这个典故也是正尧在无意之中知道的,而且当时也对这一副对联颇有印象,因而到现在正尧也还是记得很清楚。 原来,在穿越之前,正尧读大学的那时候的一次暑假,正尧联合了一帮同学去了四川眉山旅行,来到夹江县的时候,在上山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在一些当地的百姓的介绍之下,正尧等人得知了所谓的张飞庙,就得知了有关这一副对联的相关信息。 因而就算同是自小在四川生长的袁海云柳彦,甚至是张诚,也未必会知道这么一件事。 “呵呵,妙啊,妙啊!当真是巧妙的很啊!果然不愧是出自大豪苏东坡之手!如此精妙的对联,朕也是钦佩之至啊!” 嘉靖放声一笑。俨然合不拢嘴了。自己苦思冥想了半晌,却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总觉得这里少了一点,那里又不合理的。不想。原来这一副对联乃是苏东坡所对出来的,这使得嘉靖再也没有什么烦恼的了。 纵使自己学富五车,但是他身为皇帝还是有自知之明,在学造诣上面,还是不能够与苏东坡相提并论的。 “嗯,皇上所言极是,如今对联下联已出,那就赶紧将下联送过去。让他们蒙古人见识见识我们大明昌盛的化!” 靖王立即不卑不亢的说道,心里也好好的憋屈了一阵,似有满腔怒火,一触即发。 这一次蒙古人摆明就想要借此来挑衅。一旦大明无法给出答案,那么下一步蒙古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甚至是起兵!这一点,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对方仅仅是一个蒙古女子,出的这么一副对联若是大明无人能够对得出来。那真的是贻笑大方了。现在有了答案,自然的,说话也有了气势。 “对!现在正值蒙古对我大明虎视眈眈之秋,须得立即予以回应。以免蒙古人小瞧于我大明,还请皇上下旨。臣愿意只身前往蒙古亲自将这一副对联挂在蒙古人的蒙古包面前,让所有蒙古人都知道我们大明的化是多么的博大精深!” 柳彦立即自告奋勇。言语之中无不露出大气慷慨之意,那种豪迈雄浑,如同在战场上驰骋一般,让人大呼畅快! “柳卿家为国尽忠朕自然明白,也很欣慰,不过这一次就不麻烦柳卿家了,朕自有安排!” 听着柳彦这么说,嘉靖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他却并没有对柳彦所说的话感冒,相反他似乎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旋即还不忘往正尧身上瞥了一眼。 这一幕虽然很细微,但是柳彦却看在眼里,而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随即,嘉靖又把目光移向了靖王,道:“皇弟,你不是有事要与朕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说完之后,嘉靖便微微坐直了身子,整个人神色态度都与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变就变,这个嘉靖还真的是变色龙一样的。 “是,皇上!”嘉靖突然的严肃起来,却是让靖王感到了一阵不适,在缓缓调息过来之后,靖王才道:“回皇上。臣等在蜀中得知蒙古与西域已经联盟,意欲对我大明不利,甚至还在乌禅院里闹事为的就是图谋太祖皇上在称帝之前所抄录过的一本经书,而听闻这本经书上面可能记载了一些关于太祖皇上对用兵打仗方面的一些见。蒙古人如此在意这本经书,看来他们已经准备蓄势待发看了,臣等认为应当立即做好准备!” “皇叔说得没错,父皇最好尽快下旨,让边关将士做好防范措施,必要时,开战也是在所难免的。” 正尧也立即恳切的说道,虽然言语之中显得有一些无奈。 其实正尧是最不想发动战争的,还是那句话,战争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两方胜负成王败寇的关系,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民流离失所的场景。 都说和谐社会,自然要和谐一点,武力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但是一旦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嗯,朕自有主张,你们就先行下去吧,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所有的安排!” 说完,一番挥手之后,嘉靖便捧起了放在书桌上的那一副对联,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陶醉之意。 自古庸人多玩乐,一点也不假。 即便面临各种危机,内忧外患,嘉靖似乎都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反而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甚至还为了这么一副对联乐而忘忧。不知道该说嘉靖够镇定呢,还是该说他只顾玩乐而不顾国家大事。 见此情形,靖王柳彦均是轻轻一叹,应了一声之后,随即便转身离去。 正尧也显得很无奈,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一来这个是皇帝,他想要皇帝怎样,那是不现实的;二来,这个可是自己的岳父。怎么说,他也不该有意见,因此,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与银行业一道,跟着靖王柳彦二人,便出了御书房。 走出宫门之后,靖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与正尧嘱咐了一番,原本打算邀请正尧去府上一趟的,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而且正尧与宁安又在闹矛盾。最终还是忍住了。 至于柳彦,现在既然已经与靖王相认了,自然而然的不会再住在蜀州会馆里面,于是跟着靖王。往左边靖王府走去。 而袁海云也很久没有去太医院了,他也很识趣的不想去打搅正尧与宁安二人,在看到柳彦靖王等人离去之后,他也毅然的往太医院方向而去,只留下正尧一人站在宫门口。 看着众人纷纷离去。心里始终还是有一点点的失落。垂着头,叹着气,最后还是迈开步子离开了宫门。 现在时间尚早,如果这就回驸马府。恐怕又会与宁安闹矛盾。现在是大热天,本来人就会感到心浮气躁。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正尧担心胎儿会受到影响的。 于是正尧决定。反正已经回京了,倒不如在街上好好逛逛,说不定到时候会看见什么好东西,然后买回去哄哄宁安,宁安就不再生气了。 随着天气的变暖,街道上也开始处处露出宜人风景。其中要数第一的,自然还是那些青楼妓院了。 只见这还没有到傍晚时分,街道两旁就已经站了不少衣着光鲜,十分暴露的妙龄女子,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妖艳性感,只要是男子见了就有冲上去的冲动。 还好正尧定力十足,并没有因此露出狼的本性。眼见两旁青楼小姐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绣帕,发嗲发骚的朝自己打招呼,正尧只是轻轻地还以微笑,然后左顾右盼的欣赏着大街上的热闹与繁华,倒是显得惬意十足。 不知不觉,一副无忧无虑的顺着街道走,走着走着,莫明的正尧竟然已然走到了位于城北的温香玉苑面前! 或许是下意识的支配,或许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安波尔沁的原因,又或许是根本漫无目的,走走看看,然这一刻正尧确实出现在了温香玉苑面前。 说到这温香玉苑,不禁让正尧想起了在这里所发生的许多事情,而且都是美好的事情。 安波尔沁的才情,安波尔沁的美貌,自己与安波尔沁因为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而开始相识,相知,再到那种朦胧的相恋,一切的一切,回味起来确实是那样的美好。 “李公子!” 就在正尧站在位于河上的温香玉苑面前发呆发愣之际,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顿时打断了正尧的思绪。 下意识的,正尧缓缓地撇过头,仔细一看之后,却见只有一个女子,无形的正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 “李公子,好久不见,听说你当了驸马,又为朝廷做了许多大事,现在皇上也对你亲睐有加,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见正尧没有说话,那女子不禁立即又道,不过怎么听,这些话都说的那般的带刺,一听就觉得有一种似疼非痒的感觉。 然而说话的妙龄女子正尧自然是认识的,她便是安波尔沁身边的那一名丫鬟,名字叫做雅兰。 以前每每自己去找安波尔沁的时候,这个雅兰都会出现,而且时不时的替二人把关,生怕被别人看见正尧来找安波尔沁一样,可以看得出,雅兰对安波尔沁有多么的关心。 “呵呵,是雅兰姑娘啊!好久不见,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是说你们把温香玉苑卖给别人了,然后回蒙古去了吗?” 正尧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好奇的看着雅兰问道。 之前在自己与宁安大婚之时闻听安波尔沁已经离开了温香玉苑准备回蒙古,正尧的心里就一直感到很压抑,很不快。然而在这一刻,却又看到了雅兰的出现,莫名的,正尧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有些激动。 可是在见到只有雅兰一人的时候,正尧又表现出了一番失落,虽然神色转换的非常快,但是这一切还是逃不过雅兰的那一双锐利的眼光。 见此情形,却见雅兰的嘴角竟然莫名的泛起了一丝笑意,着实意味深长。 第四章 河畔天桥遇红颜 雅兰的出现时让正尧欢喜了一阵又失落了一阵,不过正尧还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当然,以雅兰那种小机灵似的丫鬟来看,还是看出了一些什么来。 旋即雅兰捂着嘴笑道:“怎么,驸马很想雅兰呆在蒙古,不来大明了吗?”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 别看正尧平时口若悬河的很,可是在这一刻,正尧却表现的十分的扭捏,如同一个小姑娘一般的尴尬不知所措,甚至连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显然,正尧之所以这样,其实还是与有心事有关的缘故,毕竟正常情况下的正尧,无论面对什么,他也会是很镇定的。 “呵呵,李公子无需尴尬不好意思,雅兰跟你开玩笑呢!其实不用李公子说,雅兰也能够猜出一二。好啦,不逗你了,对面桥上有一个人在那里,你现在赶紧过去吧,相信你见到之后会很开心的。” 说完,雅兰不忘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似乎还不想说对面桥上的那个人是谁。 正尧一听,不由地眯起了眼睛,随后往对面桥上看了去,却见只有来来回回行走的路人,似乎并没有雅兰所说的那个人,旋即疑惑的道:“有一个人?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 “李公子你放心好了,你直接走过去就是了,相信你一定会看到的!雅兰不跟你多说了。我还得去买菜呢。说不定今天晚上要加菜了!呵呵!” 雅兰冲着正尧一脸笑意,随后一个转身,便径直往菜市场走去。 看着雅兰那一脸不怀好意般的笑容,正尧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这些个丫鬟都是那样的机灵呢?小曦是这样,雅兰也是这样,连个丫鬟都对付不了,又怎么会是她们小姐的对手呢? 苦笑一番,正尧终究还是怀着好奇的心思,径直往对面石桥上走去。 其实这一座石桥就是当初来到京城之时正尧从个别人口中听到的天桥。当初那魏沁礼受朱禄颖所托。就是在这里说书,说有关正尧在蜀中所发生的一切英雄般的事迹。 石桥不大,只是横跨着一条小河,长约七八米。宽也就三米左右,是一座典型的石拱桥。 石桥的两头都是各种店面,有卖吃的,有卖喝的,有卖用的,有卖穿的,还有卖艺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倒是把这里衬得十分的热闹。 “一江流水向东渠。风吹荷香荡涟漪。望断天涯无觅处,相思片片夕阳痴。” 一道悠扬之声啭啭而来,如同一曲仙音妙律洒落人间一般,不禁让人心神荡漾,一阵舒畅舒心。 吟诗的声音是一女子发出的,声色清雅,音调有序,空谷幽鸣,多一分太沉,少一分太嫩。不得不说,这声音,这火候把握的刚刚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待正尧一步一步踏上石梯。来到石桥中央的时候却见桥上靠着石墩围栏,正站着一个身材姣好的白衣女子。 此女子一身雪白如同那圣洁的冰泉一般。在这炎炎夏日之中给人以阵阵清凉之感。只是因为侧着身子,正尧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但是听这声音,看着身形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一道清新的梨花香气,在正尧的脑子里面已经渐渐有了这个女子的样貌。 “西边夕阳迎晚霞,清唱流萤照万家。凭轩河畔独徘徊,心绪悠悠流水沙。” 一步一靠近,一字一念诗。 缓缓地走上前来,正尧已然表露出了一脸的深情。 此时此刻,正尧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安波尔沁。 “李大哥……” 或许再没有人能够如正尧这般的与自己对诗了,因而还没有转过身来,仅仅是听到正尧吟出的一句诗,那女子已经认出了正尧的身份,一道天籁般的呼唤之声顿时传到了正尧的耳旁。 “尔沁……” 已经不必再做任何的掩饰,正尧完全肯定了对方的身份,没错,她就是安波尔沁。 安波尔沁,美貌与智慧并重,身在青楼但是却并非青楼女子,受尽万人追捧,但是却无一人能够对其一亲香泽。 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偏偏地,就是正尧俘虏了她的芳心,这使得在正尧大婚之际,竟然决定只身一人离开大明,回蒙古而去。 之所以正尧能够俘虏安波尔沁的芳心,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正尧的为人正直,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正尧正好做到了这一点。在安波尔沁的心中,或许正尧就是一个绝对完美无瑕的男人。 试问,有哪个男子能够一连在自己的面前解出三个难题之后还表现的如此大方,如此的有绅士风度? 试问,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又有多少人能够想到并说出来,同时还给出自己那深情一面? 试问,又有哪个男子能够与一个绝色美女同床共枕一个晚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正尧,唯有正尧。 多想说一句:许久不见,十分想念。 但是正尧终究还是理智的,尤其是在这个关头,在自己与宁安闹矛盾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再有行差踏错之举,否则必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李大哥……” 一个转身,一个眼神,一番深情,一举飞奔。 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话都不值得说,为有行动,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哪怕这里是街上,哪怕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把目光看了过来。 不过正尧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就在安波尔沁就要往自己怀里扑来的刹那,正尧一把将安波尔沁的双臂给握住,制止了她继续往自己靠拢。 “好险,差一点,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出大事了!” 正尧的心里不由地嘀咕了起来。 这里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人群,谁能够保证不把看到的这一幕给说出来?京城就这么大,谁有能够保证不会有几个认识自己的人也在场?谁又能够保证在场的那些人不一番添油加醋的说给宁安听? 然而宁安一旦得知了这一件事的发生,那还得了?正尧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尔沁,好久不见!” 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安波尔沁,深情却又不长情,关爱却非恩爱的说道,发乎情,止乎礼,这一点,不得不说正尧做的很好。 “李大哥,好久不见。” 看着正尧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冷,安波尔沁的心中不禁荡起了一丝失落之意。原本兴奋幸福的神情也随之渐渐散去,微微撇着嘴,强行抑制着心里的那份沮丧。 “最近还好吧!上次听你说你回蒙古了,我还担心你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会不会不习惯那边的生活呢!” 正尧抿嘴一笑,淡淡地说道。 关心,那是肯定的,毕竟二人不是亲密的恋人,那至少也算是知己良朋。如今再次相遇,自然有太多的话说不完,说不清。 安波尔沁撅了撅嘴,微微弯起一道弧线,道:“李大哥当真以为尔沁是小女孩啊!其实大明与蒙古那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就是睡得是蒙古包,吃的是羊奶马奶占多数吧,其他的倒是一切正常。风吹草低见牛羊,在草原上面奔驰,弯弓射雕,相比在温香玉苑呆在房里,逍遥自在的多了。” 也不知道安波尔沁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安波尔沁甚至连看也没有看正尧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她怕尴尬,或许是她只是想要宽慰一下正尧。 当然,正尧也不好多问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李大哥最向往的就是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逍遥快活,羡煞旁人!” “这个是当然,其实从李大哥的性格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来,不过尔沁知道李大哥会有这么一天的!对了,最近闻听你去了好多地方,又破了好多大案,尔沁还没有恭喜你呢!” “你这小妮子,也拿我开玩笑啊!” 说着,正尧不禁在安波尔沁的鼻尖上面点了一下,在旁人看来,这个态度却是十分的亲密。 然而似乎正尧已经忘了,这个动作他之前只对宁安和朱禄颖做过。 被正尧这么一点,安波尔沁不由地叫了一声,旋即又道:“只是现在李大哥已经是驸马了,又深的大明皇帝的器重,尔沁只怕李大哥的官越做越大,到时候大明皇帝要求挥兵攻打蒙古之时派李大哥去当元帅。如果是这样,尔沁真的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没错,按照如今的情势,大明与蒙古之间的关系十分的紧张,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要发生战争,到时候还真的可能派正尧去。毕竟在嘉靖目前的心里面,他最信任的就是正尧。 而如果真的这样,正尧是肯定不可能拒绝的,拒绝就是抗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是一旦要正尧去攻打蒙古,那势必会将安波尔沁这些蒙古人牵扯进来,到时候…… 因此,安波尔沁的担忧就出现了。 当然,正尧也知道很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是他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 “放心好了尔沁,李大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说服皇上,尽量不对蒙古出兵。” 虽然这个保证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事态只要不是发展的太坏,应该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嗯,谢谢你,李大哥!” 第五章 厢房撞破闹和离 与安波尔沁在天桥上面相见,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小的意外。 只是虽然心里欢喜,但是正尧还是很清醒,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乱了方寸。 当然,这也多少让安波尔沁觉得有一丝丝的失落。二人闲聊攀谈一番之后,也就没有之前的那般拘束了,笑颜以对的决定去温香玉苑吃一顿饭,再继续畅聊。 旋即,二人便携手走进了船上,来到了温香玉苑之中。 走进去,温香玉苑的格局摆设依然是原貌,一层不变,这多少有一种故地重游之感,为此,正尧也暗叹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有说有笑一番之后,二人便径直往厢房走去。 这一间厢房二人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还曾记得当日正尧与安波尔沁二人就在这一厢房里面睡了一晚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被传的街知巷闻一事,现在想想,确实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与安波尔沁相视一笑,坐在桌前,不禁又一番的畅聊起来,而不多时,雅兰也端着一些酒菜走了进来,面上尽显笑意。 “李大哥,许久不见,这一杯就当尔沁祝你新婚愉快!” 说完,安波尔沁端起酒杯便豪饮起来,一干而尽,倒是像一女中豪杰,十分的有气场。 “那正尧也敬尔沁一杯,祝尔沁心想事成,天天开心!” 面对安波尔沁的豪爽。正尧自然不可以落了下风。于是也立即拿起酒杯,二话不多说的便径直往嘴里倒去。 “呵呵!小姐与李公子都是性情中人,而且又志趣相投,不知情的,还以为小姐与李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见此情形,一旁的雅兰却不由地张嘴说道,似乎一点也怕别人怀疑,更不怕当事人正尧与安波尔沁尴尬。 “雅兰——” 安波尔沁瞥了雅兰一眼,略带羞愤的吼了一声。 “记住,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了。我和李大哥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小姐,雅兰所说的都是实情嘛!谁叫你当初不早点向李公子……” “够了,不许再说了,听见没有!” 未曾见过发火生气的安波尔沁。这一刻却是开始有些微怒起来,说话的语气也较之寻常强烈了许多,看来真的生气了。 正尧见状,立即宽慰道:“呵呵,尔沁别责怪雅兰了,雅兰心直口快也没有什么了,其实只要你我清白,任由别人怎么说都一样,不是吗?” 正尧一直都坚信人在做天在看,只要自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天地,那么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谣言了。 “砰!” “呵!清白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是清白的?难道你以为本公主是瞎子?!” 就在正尧刚刚淡淡地说完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让安波尔沁做出反应之际,却见厢房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随即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不必闻声看去,正尧已然可以知道来人是谁。 声音如此的冰凉,语气是如此的霸道,而且还自称本公主,这还会是别人? 没错,来人正是宁安。正尧的妻子,当今的公主。 “公……公主?你……你怎么来了?” 对于宁安突然的出现,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更大的意外,意外的让正尧甚至感到有一丝丝的震颤,连说话也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公主来了?而且还撞到正尧跟另外一名女子在厢房里孤男寡女的谈笑风生。喝酒聊天?这让宁安怎么想?这要是传了出去,又让天下人怎么看? “我怎么来了?好你个李正尧!你是不是很不希望本公主来此?是不是被本公主撞破了你们的奸情感到很不爽?” 瞪着正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双眸露出道道火光,此刻的宁安俨然有了杀人的冲动一样! 气愤,暴怒,或许都不是,在此刻的宁安,应该仅仅是痛心疾首。 “公主!你在说什么呢?哪里来的奸情?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呵呵,我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李正尧,到底是你在做什么!你们没有奸情?没有奸情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没有奸情会在天桥上你侬我侬,靠在一起?没有奸情你会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声不回驸马府而来到这里?” 指着正尧,宁安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太多的问题想要质问,冷静,已经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唯有的,或许是应该把所有都抛出来,说清楚。 安波尔沁见状,心里顿时有种不安,于是立即上前道:“宁安公主,你误会了,我和李大哥……” “你闭嘴!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这个第三者来管!别李大哥李大哥的叫得那么亲热,你要发烧要发浪回你蒙古去,这里是大明,容不得你这种外族女子乱来!” “啪!” 说完,宁安怒气腾腾的伸出左手,猛地一个耳光便打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安波尔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右边脸颊上面赫然出现了一道红色五指印! “朱禄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面对宁安这种完全野蛮人的作风,正尧已然实在忍无可忍,竟然直接叫出了宁安的本名,要知道,从始至终,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么叫过宁安! 显然,这一次,正尧也愤怒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宁安会这样的野蛮,不问事实就动手打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猜测。 “李正尧!你想维护她?好。你既然维护她。那本公主今天就偏偏要打她!” 说完,宁安挽起衣袖,伸出右手,又想再给安波尔沁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顿时让周围静的一片鸦雀无声,甚至连流水声也都听得见。 愕然,震惊,不只是一旁的小曦雅兰,甚至连正尧也有些完全不知所措! “你……你竟然……” “公主,我……” “驸马!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动手打公主?你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小曦一把将公主揽在了怀里。却见宁安的右边脸上清晰可见的有一大大的五指印,鲜红一片,看得人是心疼不已。 捂着脸,宁安已然没有语言。沉默,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 “公主,我……” 看着自己那已经收回来的右手,正尧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不已,而再往宁安看去,却见宁安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这使得正尧顿时感到了自己铸成大错。 动手打公主?那不就是打金枝?这公主可是皇帝的女儿,打了公主,岂不是等于冒犯皇帝?情节严重的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李正尧!你记住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你一定会后悔的!” 片刻之后,宁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冷冷的指着正尧,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原本灵动秀丽的美眸依稀已然渗出丝丝血渍,如同一头嗜血的恶魔正死盯着正尧,势要与他势不两立。 “公主,把你听我说,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你……” 方才的正尧确实是一时冲动乱了方寸。所以才会出手打宁安的。而在当时的正尧看来,宁安也完全失控,如果不及时出手制止,恐怕宁安真的会因为一时气愤而铸成大错。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与宁安一样。在这种情况之下,同样是无法理智的。结果,最终先铸成大错的是自己。 现在清醒过来,发觉自己错了,但是似乎这已经晚了。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换做平常,就算正尧真的打了宁安,以宁安对他的信任以及爱,相信很快就会好转过来。 但是这一次不同,尤其是宁安刚刚还在生气,现在又凭空多了这么一出闹剧,要想宁安原谅,那确实很难。 试想一下,为了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动手打自己的老婆,这样的事情,作为老婆的会原谅自己的老公? 不会,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 “李正尧,你给我听清楚,我要与你和离!” 宁安表情十分严肃,怒目圆瞠的看着正尧,俨然将正尧当做了仇人。 和离? 这是古代的一种离婚称呼,对于一般有地位,有身份,有背景女方来说,是可以这么做的。 有别于休妻的是,这是一种协议,相当于离婚协议书,在和离之后,可以再婚;至于休妻,则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女方被男方逐出家门,而且一旦被休,终身都不会有再婚的可能。 “公主,你别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走,我们回去!” 在这里说这种事情,那是绝对的故意出丑于人前,正尧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立即凑上去,一把拉住宁安的手就要往厢房外走去。 “走开!谁跟你闹了!李正尧,你给我听好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跟你和离!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互不拖欠!” 猛地一把将正尧推开,一副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足以见得宁安此刻是有多么的愤怒和痛心。 和离是她提出来的,痛的人自然也是她。要知道,她能够与正尧成亲,最终也是因为当初她的勇气和她对正尧的那一份真挚的爱。 然而现在,她竟然要提出和离,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痛苦?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一次正尧伤的她很痛很深。 “你真的要与我和离?” 正尧也没有再如之前那样的随意了,这一刻,他也开始冷静下来,慎重地说道。 “没错,我,朱禄嫃,要与你李正尧和离!” 第六章 一遭铸错悔暗生 “好!你要和离就和离!” 正尧也是豁出去了,猛地一甩手,气急败坏的吼道。 “李大哥,凡事好商量,你千万别……” 看见正尧与宁安在自己的地方争吵不休,甚至还要闹和离,安波尔沁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毕竟这件事或多或少跟自己有关系,虽然她是喜欢正尧,但是她也不想去破坏正尧与宁安的感情,这一点,安波尔沁是深刻知道的。 “好!李正尧,你说的出就要做得到!哼!小曦!我们走!” 宁安已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恨,怒瞪着正尧狠狠地咬着嘴唇吼了一番,旋即便怒气腾腾的一个转身,冲出了厢房。 小曦此刻算是最为为难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无论宁安多么生气,多么野蛮,宁安也绝对不会随便的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的,可是这一次,似乎宁安是来真的,顿时让她感到了宁安的陌生。 然而她当然不喜欢正尧与宁安二人会因为这么一件事而闹得如此田地,于是在宁安先行离去之后,小曦不禁撇过头恨了正尧一眼,随后道:“驸马,不是小曦要帮公主说话,不过这一次确实是驸马你的错,如果你要是真的与公主和离的话,我小曦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好了,你们好自为之,我走了!” 说完,小曦也不想在这里多做久留。毕竟宁安是一个人出去的。万一宁安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了什么傻事来,那将会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后果。 小曦的一个冷眼却是让正尧感到了一阵冰凉,心中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望着小曦离开的背影,以及回味着小曦所说的那一番话,正尧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曦说得没错,这一次确实是正尧的不对。 首先,自己从皇宫出来之后没有立即回驸马府而是在街上瞎逛;其次,遇到安波尔沁的时候,正尧当时也确实有些失态,即便最后控制住了。但是还是难免表现出了那种你侬我侬的情意,这不得不让人不加以联想;最后,只身来到温香玉苑,又孤男寡女的与安波尔沁共处一室。就是没有什么,但是传了出去,也一定会有什么的。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正尧打宁安耳光一事。 宁安从小到大都受尽了呵护,就算是嘉靖皇帝,也是从来都舍不得打宁安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时候,在嫁给正尧之后,正尧竟然为了一个其他女人而打自己。这让宁安如何想?这让一旁的小曦作何感想? 恐怕这件事传到嘉靖的耳朵里,正尧定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李大哥,赶紧去追啊!公主虽然很倔强,但是她也是个女子,最需要的是呵护,是关怀。赶紧去追上她,向她赔礼道歉。” 安波尔沁实在不想正尧因为这么一件不算太大的事情而导致与宁安公主和离,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过儿戏荒唐了一点。 女人需要哄,有时候。说一句对不起要好过一万句我爱你。 “可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我想哄她,她也未必能够接受,我看……” “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枉你聪敏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你真的以为公主想要跟你和离吗?公主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要是跟你和离,她当初还会嫁给你吗?难道你以为女子的婚姻大事都是儿戏吗?” 看着如同木鱼般的正尧,安波尔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对正尧也很是无语。 不过她说的也对,宁安可是公主,而且她又是那样的自信,霸道,她若是没有经过精挑细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又怎么会嫁给正尧? 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也很少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闹离婚的,不然的话,那办理离婚结婚的人岂不是要忙死了?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了!赶紧去追,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说着,安波尔沁还不忘将正尧往房门外褪去,主动鼓励正尧去追宁安。 当然,爱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占有他,有时候,默默地支持,默默的付出,因对方开心而开心,因对方难过而难过或许才是大爱。 “嗯,那好,那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听着安波尔沁的话,正尧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有幸开窍一般,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之后,咬了咬嘴唇,毅然迈步,往温香玉苑外面走去。 “后会有期,而且可能还会很快。” 安波尔沁喃喃的说道,旋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正尧离去的身影,站在门口的安波尔沁的双眼却显得有些朦胧湿润起来,或许,在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去追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是人都会感到一阵绞心之痛。 走出温香玉苑之后,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只可惜正尧却并没有看见宁安或者小曦的身影,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人影就已经不见了,看来宁安和小曦也是有心想要躲开自己。 不过正尧还是不死心,安波尔沁说的对,宁安是爱自己的,只要自己去认错,只要自己好好的哄哄宁安,应该会有转机。 要知道,宁安现在可是怀有身孕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于是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同时还不忘叫喊着宁安的名字,只希望宁安能够应自己一声,能够现身出来见上一面,自己认认真真的认个错也行。 可是,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然走到驸马府门口,但是却始终不见宁安和小曦的身影,正尧顿时不禁感到了一丝失落。 “难道回驸马府了?” 驸马府大门是开着的,而且门口连守卫也没有,如果不是宁安回府,那守卫去哪里了呢? 想到这里,正尧便立即迈步走进了驸马府,同时大声的在府院之中喊起了宁安的名字。 “驸马爷,你回来啦!公主呢?公主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她不是出去找你了吗?” 这个时候,从花园之中钻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乃是驸马府的管家祥叔,年纪大约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一身深蓝色轻薄长衫,看起来倒是很有精神。 不过祥叔的这一番问话,却是让正尧感到了一丝纳闷。 “祥叔你说什么?公主去找我?公主没有回来?没有回来那为何门口没有守卫守门呢?” 顿时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正尧此刻的心里却是慌乱不已。 听祥叔这么一说,原来宁安还是关心自己的。她肯定还是担心此番进宫会出什么岔子,毕竟嘉靖的心思不是人人都能够猜得透的。 如此一来的话,那么之前宁安一路上生自己的气其实在自己进宫之后就已经全部消了? 想到这里,正尧又觉得一阵内疚。 如果早知道宁安已经不生自己的气,那自己又何必会在街上逛,然后遇到安波尔沁,还发生了这么一系列一塌糊涂的事情出来呢? 不应该,实在不应该。 “回驸马,因为之前公主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严世蕃,她担心严世蕃会进宫为难驸马,所以就决定亲自去找驸马你,可是一去之后,到现在也不见人影,所以老奴才会这么问的。至于门口的守卫,是因为之前公主回来的时候,觉得花园里面的大树上面有蝉叫声,她怕因为蝉叫声而吵到驸马回到府中休息,就命令所有的守卫都去抓蝉了,所以……” 祥叔不说还好,一说之后,正尧的心就如同有一根芒刺扎狠狠地扎在上面一样,令他痛苦难耐。 原来一切的一切,宁安都是这般的在意自己,关心自己。因为在这一路上,正尧几乎就没有怎么睡过好觉,宁安也看出来了,所以即便两人闹了点矛盾,但是宁安还是下意识的在为正尧着想。 如此爱妻,夫复何求? 可是正尧呢?正尧因为一时冲动而怒扇了宁安一个巴掌,这不仅打的宁安脸上疼痛不已,更打的宁安的心也是痛不欲生。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打自己,宁安如果现在就原谅正尧的话,那她就不是宁安了。 “呼……” 正尧已然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低着头,缓缓地挪着脚步,沉沉地往厢房走去。 “驸马,那公主她……” 祥叔不知道正尧和宁安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面显为难地说道。 那个可是公主,不可能不回家也不去找吧,这样的话,未免也太不对了。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这一次是我错了,我彻底的错了。好了,你也别叫他们抓蝉了,都该干嘛干嘛吧!晚饭也别叫我,我先睡了。” 正尧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说,那语气就如同一头三十年的老牛一般,软绵无力,没精打采,如失了混一般。 现在去找公主?去哪里找?如果公主真的不想回驸马府的话,那么在小曦的陪同下,一定会回皇宫的,那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而现在的正尧,自然知道了自己的不对,心中有着万般千般的后悔,但是又当如何? 烈日依旧当空而照,炎热的让人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疲惫,正尧拖着那一具软绵无力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在走廊上走着,显得是那样的单薄,那般的颓废。 或许,这一刻连正尧也不能够原谅自己,那宁安呢? 第七章 太和殿中上早朝 而躺在床上的正尧却是一夜没有睡好的样子,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随即缓缓地起床,一番洗漱,走出了房门。 宁安一夜未回,不过却用不着正尧去担心什么,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还有小曦在一旁,就算宁安没有回宫,那宁安也应该绝对不会有危险。 大错已经铸成,正尧现在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唯有的就是等宁安气消了,然后再去慢慢解释,慢慢哄哄她。 吃过早饭,正尧便毅然迈出了驸马府,然后径直往皇宫走去。 离开京城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说起来,自从正尧当上驸马之后,似乎就没有怎么上过早朝,今天是回来后的第一天早朝,没有道理迟到才对。 虽然正尧的面色不怎么好看,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不过在嘉靖的面前,正尧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如果进了皇宫还是这么一脸颓废的样子,嘉靖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到时候在群臣面前,那可就…… 因而在走到太和门的时候,正尧便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微笑,与靖王柳彦等人一道,走进了大殿。 群臣分两边而立,左边是以严嵩为首的,右边,则是以靖王正尧徐阶为主,至于陆炳,今天却没有出现在早朝之上。 “皇上驾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赫然从旁门传了过来,旋即一个衣着金黄龙袍的中年男子便昂首挺胸的走向了殿上,一股浩然霸气油然而生,让所有人偶为之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此人自然就是嘉靖,明朝皇帝明世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见嘉靖坐到了龙椅之上。所有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起来。 “众卿家平身!” 嘉靖面无表情地说道。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谢,皇上!” “好了,今天你们一个个的就不必上奏了,一切都听朕来说吧!” 嘉靖今天此举倒是异于寻常,竟然主动发表意见,这可是之前都没有发生过的才是! 听嘉靖这么一说,所有人,就连正尧也是一愣,仿佛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而在嘉靖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所有人这才肯定不是幻觉。 于是众人又齐声说道:“皇上英明!臣等自当聆听圣训!” “咳咳!”嘉靖清咳了一下嗓子。往堂下瞄了一番之后。道:“朕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上面是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蒙古与西域已经联盟,随时可能进犯我大明边疆。不过这件事,朕自由主张。众位爱卿就不必太过忧虑了!” “皇上英明!” 似乎除了这句话,所有人都不会说话了一样,左一个皇上英明,右一个还是皇上英明。可是,这嘉靖真的就英明吗? 闻听着嘉靖在堂上自说自话,左边站着的严嵩却是板着脸,一副不如意的样子。 其实这也难怪,往常早朝都是自己来说话,有什么事情。也是靠着自己的一张嘴,而嘉靖呢,就一旁点头即可。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嘉靖似乎是有意的想要把权力收回来。 而如此一来,那他严嵩就在没有之前的那般风光,那般的权倾朝野了。这对于严嵩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因而,脸色难看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一旁的正尧,因为时不时的都会去注意严嵩父子的动向,因而即便这些表情都是那样的不明显,但是正尧还是能够察觉出什么来。 “看来严嵩父子渐渐地开始不得势了,不过如果逼得太紧,恐怕会弄巧成拙。” 虽然正尧明白是嘉靖开始有意在疏远严嵩父子,但是不可否认,如果做得太直接,太着急,恐怕真的会如正尧所说的一般,弄巧成拙。 “之前蒙古差人送来了一副对联,并要求在一月之内对出下联,否则就拒绝向我大明进贡之事,相信诸位爱卿都知道了吧!” “回皇上,这件事上一次早朝的时候,皇上就跟臣等说过了。那未知皇上此番有何指示?” 严嵩终究还是憋不住,就算不由自己来主持这早朝,自己说两句话,也是应该的吧! 不然一个早朝上完,竟然连严嵩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那这还是正常的早朝吗? “嗯,严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有何指示,还请言明!” 待严嵩说完,一旁的礼部侍郎邓炳良也跟着说道。 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礼部侍郎一定就是严嵩的嫡系党羽,所以才会严嵩说完他又接着说。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早朝之上,人人都可以发言发表意见,只要不是对皇帝不敬,只要不是有损大明国体。 而一旁的正尧也好,靖王也罢,都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声。 既然嘉靖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嘉靖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其他人问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严爱卿勿需着急,朕其实是想说,这一副对联已经有人对上了,以此来宽慰一下众位爱卿的心。同时,朕也决定了出使蒙古的人选。” “出使蒙古?皇上要派人出使蒙古吗?怎么之前没有听皇上说呢?” 嘉靖刚刚把话说完,严嵩立即又追问道,一脸的疑惑,乍一听,仿佛像是在质问一样。 “严卿家,难道朕要做什么决定也要事先通知你一声?” 冷冷的瞥了严嵩一眼,嘉靖隐隐的表露出了一丝怒意。 正如嘉靖所言一样,自己乃是当今皇帝,做什么决定自然不需要知会谁,如今严嵩这般的问自己,这如何不让嘉靖感到不满? 虽然是一句话,但是这一句话却让嘉靖感到很没面子。 君是君臣是臣,这一点必须分清楚。 “请皇上恕罪!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哼!严大人,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应该清楚!君君臣臣之道,相信用不着朕来说,严卿家也应该知晓!” 嘉靖再次冷眼一瞟严嵩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威压。 有的时候,就是要强势一点,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好处。 只见嘉靖这么一说,堂下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禁再次屏住了呼吸。 如果谁再敢有什么异议的话,估计下一次嘉靖就不只是这么的警告一下了,取而代之的,可能会是震怒。 “是,微臣知罪,还望皇上恕罪!” 没有想到嘉靖今天会变得如此强硬,大有摆明要与自己对着干的架势,这倒是让严嵩深深的感到了不适。 不过对方好歹也是皇帝,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臣子,因而不敢随便发难,只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在严嵩低下头的那一刹那,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顿然闪出一阵浓浓的异色,努力的平复着那一颗不爽的心,咬着嘴唇,沉默了。 “启奏皇上,那不知皇上打算派谁来出使蒙古呢?” 为了缓解一下周围的紧张压抑的气息,严世蕃立即上前低头问道,其实更多的是想要替自己的父亲解围。 “嗯,这朕已经有了安排。”说着,嘉靖又把头偏向了一旁的孟公公,道:“孟公公,替朕拟旨,就让御前驸马出使蒙古!” “我?我出使蒙古?皇上,这……” 这个似乎来的有些突然,让正尧感到一时不能够接受。 出使蒙古?说实在的,正尧还真的不想去。 毕竟现在还是非常时期,自己与宁安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得以解决,如果就这么离开大明去了蒙古,那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了。 要知道,蒙古现在与大明的关系十分的敏感,一旦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战争。而两国一旦开战,那就不是说回来就能够回来的。 因此,如果正尧真的去了蒙古,很有可能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无法与宁安见面了。 “怎么?驸马有问题?” 看着正尧一脸的讶异,嘉靖却是嘴角微扬的说道,饶有意味的样子,不禁让人遐想连篇。 “不……不是有问题,只……只是太突然了。” 正尧撅了撅嘴,有些无奈。 “呵呵,驸马倒是实话实说。其实也不算太突然了,这一副对联不就是你对出来的吗?蒙古的使者也说过,如果有人对出来,就请求我大明让此人出使蒙古,如此驸马不去,那又有谁去呢?” 嘉靖笑的很轻松,似乎他早就料到正尧会有这么一副表情。 “可是……” “好了,不必可是了,朕金口已开,无法更改!今天的早朝,朕看也差不多了,退朝以后,驸马来朕的御书房,朕还有事情要对你交代。剩下的,孟公公。” 正尧还想说什么,却见嘉靖一个举手示意正尧不必多说,旋即又看向了一旁的孟公公。 孟公公自然是心领神会,于是立即走上前去,拂尘一挥,尖声道:“退朝——” 随着一声刺耳的喊声响起,嘉靖便立即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径直走出了太和殿。 众人见嘉靖离开之后,立即又展开了一番议论,整个太和殿再次成了喧哗的闹事,沸腾不已。 第八章 御书房里听圣训 御书房中,嘉靖的“办公室”。 正尧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紧张,直觉告诉正尧,嘉靖叫自己来此绝对不是为了一件简单的事情。 “驸马,你来啦!” 嘉靖依旧一脸的笑容,顿时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放松了许多。 “见过父皇!” 走到跟前,虽然不用下跪那么讲求形式,但是正尧还是行了一个礼,态度倒是显得很恳切认真。 虽然嘉靖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正尧却是能够感觉到嘉靖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驸马可知朕缘何叫你单独来此?” “为何?” 看着嘉靖一双略带着威压的侵略性的目光,正尧或许能够想到这件事非比寻常,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旋即正尧才会一脸疑惑地看向嘉靖,问道。 “哎——” 却见嘉靖不由地一声叹息,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之意,片刻之后,嘉靖又接着说道:“驸马是当真不知,还是并不在意?” 说完,嘉靖的双眸再次释放出一阵冷意,看的正尧也不由地震颤了一番。 或许到了这一刻,正尧也已然猜到是什么了。 能够让嘉靖无奈,能够让嘉靖喜怒哀乐的,除了他的那些丹药长生之道之外,估计也就他那最疼爱的宝贝公主宁安了。 看来,宁安已经回宫是不争的事实,而嘉靖应该也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终究正尧是打了公主一个巴掌,这种打金枝的做法。定然是大逆不道,肯定是要受罚的。正尧也再没有想要逃避不承认的必要了。 于是正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旋即道:“看来公主已经将事情告知了父皇,嗯,对于这件事,正尧知道是正尧的错,还望父皇……” “哎!正尧啊正尧,你说你是怎么搞的,宁安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你认识她第一天起,自从你与她成婚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应该怎样去与她相处。你又何苦去与她发生争执闹矛盾呢?” 嘉靖一口打断了正尧的话。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说道。 然而嘉靖也是一边说,一边感到很无力,自己这个公主他是最为清楚不过了,谁要能够治得了她,那这个人还真的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一听嘉靖所言。正尧却是一愣,嘉靖竟然没有提自己打公主的那一下,也没有提自己与公主闹和离的那一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嘉靖不想说,想要挽回自己与宁安,还是宁安压根就没有告诉他? “父皇,其实正尧……” “哎,其实这一切也都怪朕,如果不是朕自小将宁安给宠幸坏了。让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估计她也不会这般任性倔强。正尧啊,让你与公主在一起,说实在的,也确实苦了你了。”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嘉靖再一次打断了正尧的话说道,脸上和语气之中都充满了无奈之意。然而却依旧只字不提有关正尧出手打宁安以及与宁安闹离婚的事情,这点不由地再让正尧深深的起了疑心。 其实正尧现在是多么的想要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老老实实的讲清楚的,可是现在一想到如果自己说完引起嘉靖大发雷霆,那又当如何收场? 别看嘉靖现在一副慈父的样子,别看他说话语气很是随和,看起来是那样的平易近人,但是须知伴君如伴虎,前一秒可能还是大喜之色,可是后一秒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嗜血的屠夫,雷霆震怒之下,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终究正尧还是不敢去挑战嘉靖的底线,于是努力的将自己想要说的话硬是噎了下去,随即道:“父皇,不碍的,其实能够娶到公主乃是正尧几世的福分,只不过正尧有时候太过冲动,容易令公主生气,这一点正尧确实做得不对,还望父皇责罚!” 一语带过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也不算是刻意隐瞒什么,相信就算是嘉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不会故意去说正尧想要欺君。这一点,正尧算是处理的很好,没有说,也没有不说。 嘉靖一听,却是摇摇头,道:“驸马无需自责,宁安是什么脾气,朕自然比谁都清楚,虽然宁安回来就向朕诉苦说驸马你怎么欺负她,如何的对不起她,但是朕相信驸马你绝对不会对不起她的,更加不会欺负她的。所以朕也不想对此事多做任何的评论,朕只希望一家人要以和为贵,夫妻俩吵吵闹闹也是寻常之事,但是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乱了方寸,甚至提出和离之事!” 嘉靖一副老丈人教导女婿的口吻说着,听起来,他倒是很明主,而且也很识得大体。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的有些沉,看来宁安最终还是向嘉靖提出了和离一事。 和离,其实在有钱有势的人家里面还是很平常的,毕竟有钱人家的女儿有资本,要离婚就离婚,离了之后不怕没有要,不怕嫁不出去。 只不过,帝王之家却不一样。 首先,正尧与宁安的婚姻乃是嘉靖亲自赐婚的,如果和离,那便是违抗圣旨,按照大明律例,这可是要杀头的。 但是嘉靖终究还是将正尧当做自己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而且一旦和离成功,宁安也有份提出和离,这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岂不是连公主也要杀头? 其次,帝王之家的那些条条框框实在太多太多,受约束受限制的地方也是数不胜数。一旦正尧与宁安和离,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引来一大堆的麻烦到时候定然会将所有人都弄得忙不过来,琐碎之事堆积一起,又当如何处理? 最后,正尧与宁安的大婚可是在天下人的面前进行的,也就是默认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一旦和离,势必会引起所有人的猜疑,甚至有些迷信的人会借此说事,将大明王朝说的一塌糊涂,将朝廷说的一文不值。 到时候,这一件事就已然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已经无法用简单的两个人和离来解决那般简单。 因而,于情于理,正尧与宁安的和离都是很重大的事情,绝对不可有半点的马虎随意,必须慎重考虑。 “原来父皇全都知道了,对不起父皇,是正尧的错,正尧不该……” “傻孩子,你没有错,朕相信你,这和离也肯定是宁安那丫头一时冲动提出来的,无需自责。其实朕也是个过来人,对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虽然不能够做出什么帮助,但是朕可以向驸马说一些经验。简单来说,夫妻之道,在于包容,你容忍她,她容忍你,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从没有想过,嘉靖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如此的相信正尧,更加没有想过,嘉靖竟然还会说这么富有哲理性的话,连夫妻之道都搬了出来。 这不禁让正尧再次在内心震颤了一把:这还是那个人人口中昏庸无能的皇帝吗? “多谢父皇教诲,正尧明白!” 正尧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长辈对自己说这些大道理了。记得上一次,好像在自己与宁安成亲之时的一个晚上,当时李乘风就对自己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 听到这里,正尧不禁再次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原来能够听到长辈的聆讯,尤其是亲密的长辈是那样的幸福。 而此时此刻,嘉靖对自己的态度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语气是那般的随和亲切,这不禁让正尧感觉眼前的这个嘉靖也是一个慈父,哪怕只是一个岳父。 “嗯,你知道就好!朕其实也不想多说什么,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决面对。不过朕只想告诉你们,和离之事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提起!不为别的,至少要为皇族的颜面!” 嘉靖最后再次给出了一番嘱咐,随后还不忘抬高语气提醒着正尧说道。 其实很简单,两个人和则聚,不和则散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一旦放在皇族里面,两人的身份就不同了,做什么事情也都要顾全大局,想的全面一点,不可任意妄为。 这也是为什么嘉靖会再三嘱咐不可和离的原因,终究还是为了皇族的面子。 “嗯,正尧知道了,谢父皇的谆谆教诲!” 正尧此刻是打心底里感激嘉靖,毕竟有时候有一个长辈出来给自己提醒一下,指点一下要比自己去没头没脑的瞎窜乱撞的好。 感情上面的问题,终究需要的还是过来人的指引,自己这个迷途之中的人是很难窥其一二的。 “很好!朕知道正尧孺子可教。去吧,公主在宫后苑的御景亭里面,最好还是正尧你亲自去认个错,男人嘛,有些时候是需要放下一些尊严和面子的。” 说完,嘉靖的嘴角又不由地露出了一丝鬼魅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已经看见正尧在任性调皮的宁安面前认错的场景一样。 而这一刻,嘉靖也将驸马改成了正尧,似乎二人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是,父皇!正尧先行告辞了!” 说着,正尧便低着头合着手往后退去。 “去吧!” 嘉靖挥了挥手,语气再次平和了许多,而两眼也迷离的看着正尧,似乎也很期待正尧可以将宁安说通,让宁安不再任性。 第九章 御景亭强拥一吻 京城东郊废院之中,一片荒芜之色,在炎炎烈日下显得毫无生气。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石桌前,虽然看不清他的脸面,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此刻他很悠闲。 端起茶壶,惬意的沏着茶,任由强光照耀,似乎他一点也不感到炎热。 而这个时候,一名红衣黑裤男子不知从何处而来,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躬着身子,低着头,蒙着面纱,但是还是看得出他的恭敬之意。 “参见宫主!” 走上前来,红衣黑裤男子立即毕恭毕敬地说道。 “王猛,你来啦!”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听不出是喜是怒。 “不知宫主此番召集属下来此有何安排?” “李正尧回宫一事,相信王猛你也知道了吧!本来本宫是想让你哥哥去办这件事的,不过你哥哥最近在忙于南方海边的事情,所以此次任务就交给你办了!你们兄弟二人,本宫是自然很信任的!”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没有直接回答那人,反而是岔开话题去说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这件事属下已经知晓,宫主有何吩咐,属下定当从命!” 作为属下,最重要的就是听从命令,这是毋庸置疑的。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点了点头,旋即立即站起身来。转过身,道:“李正尧要出使蒙古,这件事可大可小,对我们的计划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本宫决定派你去蒙古一趟。最好可以借此将事情闹大,而且把责任推到我们的对手身上,你可明白了?” “闹大?推到我们的敌人身上?属下明白了!宫主放心,属下定当不会让宫主失望!” 沉吟片刻,那红衣黑裤男子顿然明白了过来,立即再次低头躬身说道,语气则是相当的坚定,大有不把任务完成誓不回来之势。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再次点了点头。道:“嗯,你们兄弟二人办事,本宫也就放心多了!对于,有关无名山谷一事。你们可以发现,可知无名山谷的具体位置在何处?” “回宫主,无名山谷属下等人已经在暗中查探,不过找了很久也都没有找到主公所说的那些标志或者特异之处,属下认为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又做了手脚。不过宫主还请放心。既然有无名山谷的存在,属下保证在八月十五之前能够将其找出来,好让建文密宝全数归于宫主手中!” “嗯,这样就好。不过也不用太过着急,还是要等李正尧离开之后再叫他们行动。以免打草惊蛇。以李正尧的聪明,本宫担心很快就会被他识破的!” 白衣银色面具男子的语气徒然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一个建文密宝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宫主!属下知道了!” “下去吧!白莲教那边,就让他们暂时不用太大的动作,照常就行。” “是!” 说完,那红衣黑裤男子便立即往后退走,刹那之间,咻的一声,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严嵩,李正尧,呵呵,蒙古就是你们葬身之地!” 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发出阵阵阴笑,旋即那白衣银色面具男子不禁还把面具给摘了下来。 虽然只是看得见他的背影和一旁侧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个白衣银色面具男子绝对是一个中年男子,那短短的有些发白的胡须是那样的熟悉! ※※※ 正尧在听完嘉靖的圣训之后,便毅然的迈步往宫后苑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御景亭前。 御景亭,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前前后后加起来,正尧已经来过三次了。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自己新科武举获得武状元的时候,当初嘉靖就打算封自己为骁骑大将军,可是却遭到了严嵩的极力反对,最终只是做了锦衣卫左统领以及御林军左统领。 只不过这两个职位怎么看都像是闲职,到现在,正尧都没有怎么去这两个地方报到。 当初自己与御林军右统领花清月的表哥方玉阳在武举之时就结下了梁子,本以为会在御林军共事之后,可能会带来许多不便。可是哪知自己之后就没有怎么与方玉阳有过接触,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至于第二次来这里,那是在正尧准备与朱禄颖大婚的时候,本来宁安是像正尧表白的,可是两人都缺少了一点直接的勇气,太过含蓄的他们都未能完全的说出内心的话,结果导致了在正尧大婚之日出现了逃婚之举,令得朱禄颖以及靖王在天下人的面前受尽了嘲笑。 到了这一刻,已经是第三次了,重回故地的感觉,正尧隐隐的还是感到了一阵触动,撩拔人心,酸楚不止。 宁安独坐在御景亭之中发着呆,背着正尧,而小曦则是站在亭子的走廊之中,远远地看着宁安。 “驸马!” 眼见正尧过来,小曦不想打搅到宁安,因而叫正尧的时候,声音也显得很小,很低沉。 当然,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幽怨之色,可以想象的是,昨天晚上宁安肯定一宿没有睡好,伤心难过的让小曦也开始对正尧感到了一丝愤恨。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连小曦也生气了,看来正尧这一次错的确实厉害。 “嘘,你先下去吧,我想单独和公主说几句。” 正尧小心翼翼的比划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同样小声地说道。随后还点了点头,给了小曦一个肯定的眼神。 小曦自然明白,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自己与宁安再好。自己再关心宁安,那终究也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 而且她更加知道,宁安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太爱正尧的缘故,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宁安越是这样,越是痛苦。那便说明他越是在意正尧,越是不想失去他。 夫妻俩,床头打架床位和,谁叫又不会吵着吵着就要闹离婚呢?可是当真要离婚的。又有几个呢?一时冲动,说说气话,气消了,那也就罢了。 小曦很识趣的点了点头,道:“嗯。那公主就交给驸马了,不过公主现在的气还没有消,驸马可要好好的与公主说话,千万不可再像之前在温香玉苑那般的态度生硬。” 在小曦的心中。现在也就宁安才是她最为亲切的人,宁安不开心。她自然也不好受,因而她也是很期待宁安能够赶紧与正尧的感情好转起来。 “嗯。我知道。” 说着,正尧再次给小曦点了点头,旋即便迈着轻步,缓缓地往御景亭靠近。 “还记得那一次,你在御景停下无声以对,潸然离去的时候,其实当时我的心也在滴血。为何当初我不能够勇敢一点,为何我当初不直接一点?眼睁睁看着你的离去,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一边走着,正尧一边深情的看着那坐在石桌前的娇躯,顿然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而闻听正尧如此一说,那端坐在石桌前正在出神发呆的娇躯顿时下意识的怔了一下,放在身前的一双玉臂也不由地动了一番,虽然很细微。 正尧没有停下,继续迈着缓步往前走,随即又道:“后来我与郡主大婚,但是我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的开心愉快,反而在大婚之日,豪饮烈酒,只想喝醉不愿醒。或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因为太过开心的表现,但是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呼——” 说着,正尧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再次迈步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道:“大婚之日,你被人绑架,按道理,本不应该这么做的,这样可能会造成我根本无法承担的后果。但是,我选择了逃婚,而逃婚的目的就是去救你,因为在我当时的心里,只想着你的安危,只有你的存在!”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 坐在石桌前的宁安不由地一阵抽搐,用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可以想象,此刻的宁安心里面肯定是有所触动的。毕竟人在感到失望失落的时候,最多的就是会回忆,去怀念,而那些不为自己所知但是却很伤情的东西必定会使得自己油然感动。 “其实从四年前的第一次相遇,你的那一辆飞奔而来的马车,在李正尧的心里面就已经深深的印刻了宁安的名字,从去年的再次相遇,到你的野蛮我的强硬,你的无理我的无惧,再到身犯险境共同进退,再到我们大婚,这里面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已然说之不尽。然而经历了这么多,我李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相信没有谁比你更加清楚,更加了解。”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越是听正尧说下去,宁安的心里就不禁再次的抖动一下,那种似疼非痒的感觉充斥在心间,让她甚至开始难以呼吸,无法自拔。 爱,就是这么的玄妙,有的时候,就是那样越让人感到痛苦,就越发的让人欲罢不能。 “其实,在我的心里有一句话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说了,可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或许今天是时候说出来了。” 说着,正尧再次迈步上前,片刻之后,已然绕到了宁安的身前。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宁安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似乎很不愿意听正尧所说的话,她怕她会一事抑制不住而妥协,她怕她坚持不了自己与生俱来的高傲。 “宁安,我爱你。” 说完,正尧立即扑上前去,伸开手,一把将宁安揽在了怀中,紧紧地,不肯松开。 “你无赖……唔——” 正尧此举实在太过突然,然而但当宁安想要反抗,一脸愤怒的瞪着正尧之时,却见正尧突然一个深吻贴来,顿时让宁安说不出话来。 没有想到,正尧竟然会如此的无赖,在御景亭中强吻宁安,这一幕倒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躲在远处偷看的小曦却是泛起了丝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却是在暗叹驸马果真不简单。 第十章 欲往蒙古犯幽怨 男人有时候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就是要强势一点,这样才会让女人觉得在男人的身边很有安全感,尤其是在女人伤心难过的时候。 然而正尧对于这点的拿捏确实很是到位,不用太多的言语,不必太多的花哨,仅仅只是一个强拥,一个强吻,就是性子烈如野马脱兔的宁安,也立即变得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服服帖帖。 不过,这也需要宁安配合,需要她用真心去爱正尧的配合。 终于将宁安安抚好之后,一旁的小曦此刻也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另一旁也走出来几个人影——嘉靖、孟公公以及冯保太监。 “好啦好啦!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朕这个调皮捣蛋的宝贝公主终于被人驯服了,哈哈……” 见到正尧与宁安二人一副恩爱的样子,嘉靖顿时感到十分的畅快开心,甚至比自己寻找到一枚仙丹还要兴奋。 由此也不难看出,其实在嘉靖的眼中,宁安其实才是最为重要的。为了宁安,嘉靖也确实做出了许多有违他平常作风的事情。 “父皇,你们……” 看见众人都齐刷刷的走了出来,宁安登时一阵脸红:眼前的这一帮人都出来了,看来应该一早就在周围附近的,那么自己与正尧方才的那一幕,岂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想到这里,宁安不由地再次尴尬了一阵。甚至一头埋到了正尧的怀里。不肯面对众人。 “好啦,朕的宝贝公主,朕怎么会笑话你呢!其实朕一心只想让你与驸马重归于好罢了。你看,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记住,以后夫妻俩闹别扭可不要再胡闹了!” 嘉靖一脸的笑意,那种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开心在脸上一览无余,几乎已经到了忘情的境界。 当然,嘉靖口中所说的胡闹,自然是意有所指,必定是和离。 “父皇训示的是!臣婿一定牢记于心。相信公主也是一样的。还请父皇放心!” 正尧倒是没有什么觉得害羞的。毕竟宁安是自己的老婆,怎么避忌,也应该是这些无关的人才对。 嘉靖点点头,抿着嘴再道:“那样最好!好了。这件事也终于得以圆满解决,接下来,便是驸马你的公事了!” “我的公事?父皇所指何意?” 闻言一听,宁安立即从正尧的怀里抽出了头,然后侧过身子看着嘉靖,与正尧异口同声地问道。 正尧的公事?还会有什么公事?连正尧都感到有些一阵满头的雾水,何况宁安了。 这时,孟公公却是扭着屁股,拿着拂尘一摇一摆的往前走了两步,旋即说道:“驸马可真健忘啦!方才皇上不是让驸马您去出使蒙古吗?这才多久的功夫?” 说完。孟公公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无奈之意,似乎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胆敢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能够将皇上安排给自己的任务给忘了,这样将会是多大的罪? “出使蒙古?” 孟公公刚刚把话说完,宁安顿时表现出一脸的不乐意,双眼微微散发出道道寒光,瞪的那孟公公甚至不敢去直视。 现在怎么说,宁安与正尧也算是和好了,虽然谈不上如初,但是至少彼此没有了那种芥蒂。关系肯定会比之前双方都忍不住发火发难的时候要好一点。 然而刚刚这样,宁安竟然就听到正尧要出使蒙古的事情,这未免有些太过突然了! 要知道,正尧刚刚才从四川回来,在京城连屁股都没有坐暖和就要走。也太赶了才对,难道这大明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吗。为什么只选自己的驸马? 宁安的不解和不满那是可以理解的,都说小别胜新婚,现在二人重归于好更加要胜什么新婚之类的,在情在理,宁安也好,正尧也罢,都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宁儿不必惊讶,这件事朕自由主张。” 嘉靖可是宁安的父皇,亲生父亲,如何不知道她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但是这毕竟是国家大事,不可儿戏,就算他在疼爱宁安,也不可以将此事混为一谈。 要知道,这蒙古一方可是点名道姓的要对出对联的人亲自去蒙古一趟,正尧若是不去,那就摆明的大明想要与蒙古开战! 可是,对于嘉靖来说,最不想做的,就是打仗。 “父皇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明明知道我和驸马刚刚和好,你又……” 宁安撅着嘴,眼中尽显幽怨地说道。 看着这两父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尧也没有插嘴的打算,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二人。 听宁安怀着一丝幽怨的气息,嘉靖不禁摇摇头,微笑着道:“宁儿不要任性啦!须知一切以国事为重,朕总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让天下的臣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宁儿要为大局着想啊!” 这一刻,嘉靖倒是教训起宁安来了,殊不知,这种类似的话,其实是之前好多时候宁安对嘉靖说的,现在竟然反调过来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是啊,公主要顾全大局,公主与驸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谓来日方长,你们这一双金童玉女也不急在一时啊!” 一旁的孟公公也不由地开口劝说道,都说内臣不应该过问朝政之事,但是为了替皇帝分忧,多说两句也影响不了什么。 “那……那驸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去吗?” 宁安还真的是一个说变就变的人,之前还对正尧爱理不理。一副不想跟正尧说话。一副很想再也不见正尧的样子。 可是现在,现在却死死的粘着正尧,态度亲密的如同粘上了502胶水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宁儿勿需着急,现在你已经有了身孕,不可再长途跋涉,一路奔波了,你啊,就留在皇宫里面静心休养即可,至于驸马。朕也不想立即就拆散你们,这样吧,就让驸马三日后出发吧,届时。朕会叫柳彦、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等人陪同驸马你一同前去!” “知道了,父皇。” 虽然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但是皇帝向来都是金口一开很难悔改的,因而宁安也只好嘟着嘴,答应了。 不过这也是为了宁安的安全着想,毕竟正尧是会武功的,宁安不仅不会武功,而且还怀有身孕,万一在途中遇到什么岔子,那后果谁来但担当? 而且到了蒙古。因为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紧张起来,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势也是瞬息万变,谁也不能够保证蒙古那边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万一,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那岂不是更加让对方有机可趁? 因此,宁安是绝对不可以陪同过去的。 “嗯,一切谨遵父皇旨意!” “好啦驸马,现在正尧又不是宣读圣旨,又何须如此的在意那些礼节呢?不过由于宁儿已经怀有身孕。所以宁儿都会在乾清宫里面居住,直到生下婴儿满月为止,那驸马有何异议?” 嘉靖和颜悦色的看着正尧说道,随后,还不忘象征性的征询了一下正尧的意见。 只是。这个征询仅仅是象征性的,毕竟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有异议,提出来,他也未必会肯接受你。 这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正尧自然明白,于是点点头,道:“父皇英明,也只有在皇宫里面才可以将公主照顾好。” “那就好,那朕也不妨碍你们夫妻二人谈情说爱了,小孟子,冯公公,跟朕走吧!” 说完,嘉靖不禁对着正尧笑了笑,旋即一个侧身,径直往后宫而去。 既然正尧与宁安二人重归于好,心里的那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来了,那剩下的就全部交给正尧与宁安二人了。至于嘉靖自己?他那好色的性格,自然不消多说的要去宠幸一下他的爱妃们了。 见嘉靖也走了,小曦便立即走上前来,对着正尧和宁安二人笑着说道:“公主,驸马,小曦现在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放心,宫里小曦已经嘱咐过了,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来这里的,所以……” “好你个小曦,连你也笑话本公主了是不是?” 看到小曦也是一脸调皮的样子,宁安一阵羞怒的骂道,凶悍的样子,比母夜叉还要强势。 “额……不说了不说了,小曦真的要忙去了,公主再见,驸马再见!” 说完,小曦生怕被宁安追上来捶打她一顿似的,立即拔腿就跑,卷起一阵清风,瞬间不见踪影。 最后,偌大的宫后苑御景亭之中,就只剩下了正尧与宁安二人。 “喂,你有没有发觉……” 见小曦走了之后,正尧便立即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宁安,认真的说道,似乎这个问题很严肃一样。 “发觉?发觉什么?” 宁安诧异地看向正尧,似乎自己并没有发觉什么才对,正尧缘何会问这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你真的没有发觉?” “我发觉什么了?” “你确定你是真的没有发觉?” “喂!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真是急死人啦!” 正尧问来问去的都是问这么一个问题,使得宁安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立即拍打着正尧的胸口道,力道倒是很足。 “难道……难道你没有发觉你刚刚在与父皇说话的时候,样子很像一个怨妇?” “怨妇?!去你的!该死的李正尧,你给我站住!” 话刚说完,正尧立即往石桌上一跳,未等宁安反应过来,径直便往假山背后跑去。 而宁安一听之后,顿时一阵气急败坏,又是跺脚又是指着正尧怒骂的,凶悍之色,不言而喻。 第十一章 夕阳河畔下围棋 在皇宫里面呆了一阵,吃过晚饭已经是傍晚时分。 正尧也该回驸马府了,毕竟皇宫并不是正尧应该居住的地方。 与宁安一番不依不舍之后,在嘉靖的一番嘱咐之下,正尧终于离开了皇宫。 夕阳西下,一团一团的火烧云在天上飘着,如同一幅如美画卷一般,让人舍不得把头低下来。 终于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自己与宁安的事情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以圆满的结局收尾,这也使得正尧在回驸马府的路上显得十分的轻松。 不过这一次,正尧算是长了记性,再也没有往温香玉苑方向而去的想法,而是直接抄近道,穿街过巷走胡同的,往驸马府而回。 然而在正尧走到原来的何记海味铺现在已经拆了成为一处空地的地方之时,却见那里竟然有一个中年单衫男子在独自的下棋。 现在时辰还并不晚,而且也觉得这挺有兴趣的,毕竟正尧也对象棋围棋都有过研究的,于是正尧怀着好奇的心思,毅然迈步的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正尧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名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下围棋也下的这么有劲?这个大哥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看着那中年男子认真忘我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正尧已经在他的旁边站了一会儿,对此正尧不禁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番。 不过一个人能够达到这一种境界。还真的需要一点定力与想象力。因而正尧也不由地开始佩服起这个中年男子起来。 “不可——” 就在那中年男子拿起对面的黑子准备落子的时候,正尧却是一时没能忍住,一把伸出绿玉桃花扇将那中年男子的手臂给挡住,同时还喊叫了一声出来。 这一幕自然打断了那中年男子的思路,旋即那中年男子便立即抬起头,站起身,看向了正尧。 此时却见那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眉目轩朗,长须于腹,身形偏瘦。身长八尺,单衫干净无尘,面显沉稳之态,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好一副文人气场,好一股凌厉之气!” 看着那中年男子的双眼之时,正尧也不禁暗叹了一声,对于眼前的这个男子,正尧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佩服与感叹之意。 虽然正尧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他日必定会是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光看他那一双有气势的眼睛和他那一张五官端正的脸,就已经不难看出了。 “这位兄弟,不知有何指教。缘何挡住鄙人将要落子的右手?” 那中年男子看着正尧也不惊慌,也不失措,单单从这一点就表明他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毕竟如果有陌生人来打搅自己,任谁都会面上表露出异样的表情,但是面前的这个男子却没有,一副波澜不惊的双眼,一张没有变色的脸,让正尧也感到此人非比寻常。 “呵呵,这位大哥千万勿要误会,在下只是路过。指教可不敢当!当然,在下虽然棋艺不精,但是还是对围棋有过研究。方才见大哥将黑子落在这一处,表面上看似乎是化解了黑子暂时的困境,摆脱白子的包围。但是其实这样却让黑子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白子包围圈,如此一下。必定会全军覆没!” 也不知道正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围棋的招数,不过见他说的也有板有眼,还时不时的地棋盘上面指指点点,俨然一副棋手的样子。 但是以正尧的围棋修为,可以说,最多算是一个初级棋手罢了。 不过下围棋也是见仁见智,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正尧就是处于旁观者的身份,才会说的这般洋洋洒洒,津津有味吧。 “哦?那我倒要仔细看看了!” 那中年男子立即蹲下身子,摸着那已经快要拖到地上的长须,然后双眼又落在了棋盘之上,而右手则是放下了黑子,只是在棋盘上面空手点了起来。 “一、两、三、四……” 那中年男子又再一次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开始按照正尧的说法,照着自己之前所打算走的路子,计算了起来。 “果然如此!八步!仅仅八步!如果这样走八步的话,黑子就必定全军覆没!这位兄弟说的太正确了,如此简单的棋局我竟然都没有看到,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那中年男子立即猛地一拍额头,一脸汗颜的看了正尧一眼,然后嘴角也不由地泛起了一丝苦笑。 “呵呵,确实如此。” 正尧陪着笑笑说道,现在对这个中年男子更有兴趣了,竟然还有人下棋下的拍脑袋的。 “那鄙人倒想问问,若是不走这一步的话,又该走何处呢?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时候了啊!” 看着眼前这一副棋局,那中年男子顿时又表现的无奈起来,一脸幽怨的看向了正尧。 正如那中年男子所说的一样,这一盘棋局走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快要没路可走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棋艺,应该不会去想到要走之前的那一步了。 看着那中年男子一脸的疑惑,正尧却是抿着嘴笑了笑,旋即他也蹲下了身子,随后又道:“其实下棋、行军打仗、治理国家都是一个道理的,就如这一盘棋局吧!这黑子分布的太过散乱,东拼一块西凑一堆,根本就无法发挥它们所应有的潜力,如果,如果可以将它们系统的连在一起而又不乱了整个大局的话。那么这一盘就有的救了!” “将散乱的棋子连在一起?” “对。只有联合,去重退劣,化繁为简,让优势更明显,让棋局一目了然,才能够让黑子反败为胜!如同做人做事一样,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分门别类,什么东西都乱扔乱放,没有一个系统的规划,那这个人的生活会否会很凌乱没有章法?” 正尧习惯性的又开始用他那借喻的手法说是说理了。不过每每这样,正尧其实都是在发表来自内心的真实想法,往往这就是最为重要的。 “哈哈!这位兄弟说的真有道理,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那中年男子没有看出来。正尧如此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又道理的话来,确实有点让人出乎意料。 “那现在这黑子该怎么走,相信这位大哥已经知道了吧!” 正尧讪讪一笑,随即便准备起身。 “嗯,这位兄弟暂时别走,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小兄弟陪鄙人一同下完这盘棋局怎样?” 那中年男子也是一时兴起,索性就将正尧拉着与自己下起棋来。 反正自己一个人下也是下,与别人下还是下,倒不如与别人下。这样还增加一些趣味和挑战。 下棋,对于正尧来说,确实不能够用精通来形容。说白了,正尧的棋艺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便是:说是天下无敌,下就是有些费力。 不过也正好遇到了正尧心情大好,而且这夕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时辰尚早,于是也不妨下完这一盘棋局再走。 因此正尧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爽声道:“好!那小弟就陪大哥下一盘!不过小弟的棋艺并不精湛。还望大哥千万要手下留情哦!” “呵呵,小兄弟太谦虚了。” “那行!小弟就先无礼了!我走这里!” 说着,正尧一把抓起木碗之中的黑子,想也不想的就往边上白子密集的地方放去。 正尧这一举却是让那中年男子一阵惊讶,这一步完全就是自残的做法。一旦黑子落下去,白子一放。那么一片黑子也都会全部被吃掉变成白子! “这……这……小兄弟,你确定要走这一步?” 那中年男子一副不解的挠着后脑勺,讶异的看着正尧说道,而手中已经拿起白子,随时准备落下。 “对!就走这一步!” 正尧没有多做考虑,很直截了当地说道。 或许认为正尧当真是棋艺不怎么精湛,那中年男子在见到正尧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便立即将白子落下,随后脸上也露出了一阵笑意。 “这一些黑子全都变成白子咯,小兄弟,似乎你这样走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是吗?那倒未必!” 正尧却一点没有在意那中年男子的笑颜盈盈,而是信手一抹鼻尖,一副自信的样子说了一句之后,立即将黑子放到最边上。 “呵呵,小兄弟还要做垂死挣扎吗?” “有时候可不要光看表面的哦,所谓走一步观三步,难道大哥没有看到这一步吗?” 说着,正尧嘴角微微一撇,然后立即往中间落了一枚黑子,然而在正尧落下黑子的时候,却见那中年男子顿时愕然了! “怎……怎么可能?怎……怎么会这样?明明……” “明明黑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剩下的这几枚黑子却可以吃掉你一大半的白子,对吧?哈哈!”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看来我真的是因小失大了,为了几枚已经快要死了的黑子,竟然害我白白损失了一大半的白子,小兄弟你看的真远呐!” 现在棋盘上白子的数目已经远远少于黑子,而且黑子也都密集的堆积在了一起,白子根本无法对黑子进行围攻。 相反,黑子的势力越来越大,随时会有扩展开来的趋势,也可以说,这一局,在正尧的操作之下,竟然反败为胜了! “呵呵,大哥过奖了!其实并非小弟看得远,而是小弟说过,只有将散乱的黑子连在一起,才可以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正尧讪讪的笑道,可以看得出他很开心。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一脸的佩服之意,立即拱手道:“小兄弟见微知著,鄙人也甚是佩服。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可否交个知己良朋?” “呵呵,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弟不才,姓李单名一个和字,未知大哥又如何称呼呢?” “鄙姓张,名白圭,或称居正。” 第十二章 一条鞭法引知己 “什……什么?你……你是张居正?” 张白圭?张居正? 轰! 如同一道撼天之雷骤然而降,直劈正尧脑门,让正尧浑然感到了一阵,瞬间无法动弹一般。 张居正,张居正,这个人是谁? 相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个明朝当之无愧的第一宰相,明朝伟大的改革家,正尧又怎会不知道呢? 虽然正尧是个理科生,对于历史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他好歹也看过有关张居正的电视剧,话剧什么的,对张居正这个人自然有一定的了解。 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祖籍安徽凤阳,湖北江陵人。 张居正五岁便入学,七岁就能够通晓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了秀才,十三岁就惨叫乡试,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当上了翰林院学士,可谓是一片坦途。 到了庆隆元年,终于当上了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进入了内阁,也就是日后内阁首辅大臣必备人选。 当然,在张居正这些看似平坦的仕途之中,也是充满了险阻,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在张居正进入内阁之前,他便看见严嵩与夏言斗,接着又是徐阶与严嵩斗,高拱又与徐阶斗,在一幕幕的政治斗争之中,张居正也逐渐找到了适应自己的方法。最后终于成了万历首辅。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后话了,也是正尧知道的一些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河畔路边地摊上竟然看见了张居正在这里下棋,这可是想也想不到的。 “为兄确实就是张白圭张居正,怎么?李兄弟有什么异议吗?” 看着正尧那一脸诧异的样子,张居正表现的比正尧还要惊疑还要诧异。 自己叫张居正又有什么稀奇的呢?为什么他会表现的这么惊讶与不可思议呢? 当然,此时也才嘉靖三十五年,也正是张居正因为受到严嵩排挤打压之后,主动借着养病为由请假回了江陵。 在这个时期的张居正,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而已。而且还处于停职之中,自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感到震惊的地方。 正尧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不由地笑了笑,道:“没……没什么!只是听闻了许多张大哥的事迹。小弟真的很是钦佩,若是小弟能够有张大哥这一身的才华与正气,那该有多好啊!” 有时候,正尧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说的张居正心里暖烘烘的。 须知,此刻的正尧可是要比张居正要厉害多了,首先身份就要甩几条街,然后正尧所做的事情再甩几条街,基本上比起来,张居正的锋芒都完全被正尧的光辉给遮盖掉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之下。正尧竟然还会说出这番话,可以想象,正尧拍马屁,星爷也难敌。 “呵呵,李兄弟实在说的太让为兄汗颜了,惶恐惶恐!” “不不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张大哥你不知道,很小小弟就在听你的故事了,其实在当朝之中。小弟最佩服的就是张大哥你了!尤其是你的那‘一条鞭法’的改革,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不胜唏嘘!如此别出心裁的改革变法,真的也只有张大哥你这样的能人才能够想得出来!” 正尧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兴奋的几乎忘乎所以。 “什么?‘一条鞭法’?那是什么?” 前面说的那些张居正都没有在意,但是却突然听到正尧说什么“一条鞭法”。这不由地让张居正感到一丝纳闷儿: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一条鞭法的改革了?对了,还是改革?自己有过吗? “额……” 听到这里,正尧终于意识到了时间上的错觉。现在才嘉靖三十五年,距离张居正辅政的万历时期还差了好多好多年。 看来人一旦激动了,什么都会忘了,连时间也会忘了。 对此,正尧只得一阵支吾。 踟蹰了片刻之后,正尧才道:“呵呵,没事,‘一条鞭法’什么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没事,没事!”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只好打马虎眼,能过就过。 不过张居正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再怎么说,他也是未来的首辅大臣,也就相当于宰相总理之类的职位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有一点敏锐的嗅觉与洞察力,能过坐上那样的位子吗? 于是张居正立即追声道:“李兄弟不妨直言,为兄也很想听听这‘一条鞭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张居正所在意的并不是正尧说的“一条鞭法”是从张居正的事迹中得知的,他在意的只是什么叫做“一条鞭法”,到底这个“一条鞭法”是怎么一回事。 正尧微微撇了撇嘴,看来这不说不行了,于是无奈地说道:“呵呵,既然张大哥想要知道,那小弟也就直言了。其实这‘一条鞭法’就如才我们下棋一样,黑子之所以会反败为胜,其实靠的就是将散乱的黑子连接在一起,进行一个系统的分类,这样棋局势必会一目了然,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势!” “不太明白,李兄弟不妨简单一点。” 没有想到,连张居正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这倒是让正尧好好的得意了一把。 对此,正尧信手抹了抹鼻尖,微笑着继续道:“这么说吧,这些黑子就好比大明的土地,如果不进行一个系统的统计,统一一下,量化一番,就自然如之前的那般的棋局一样,只会一步一步的走向灭亡。 当然,不单单是土地,金钱货币,商铺店铺,官员官职等等,都应该有一个比较详细的统计方式,便与管理,这样一来,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的就会追根溯源,找出真正的原因来,最终会减少不少的人力物力。” “呼——” 正尧一口气又说了一通,然而却是让静听的张居正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整个人倒像是陷入了深思。 “张大哥,张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弟哪里说错了?” 也不知道张居正这一声叹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说话,这使得正尧顿时感到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毕竟这个所谓的“一条鞭法”的创始人严格意义上讲是张居正,自己只不过是半吊子搬过来的而已,其中有多少纰漏,正尧也不敢保证。 “没,没有!李兄弟没有说错,相反,李兄弟说的太对了,真的是说中了为兄的心思!其实在为兄的心里,一直都有着这么一个想法。要治理国家,首先就要有一个完善的制度,需要一份详细的统计记录,你的这‘一条鞭法’正和为兄之意!” 说着,张居正的眼角已然开始微微泛起泪光来,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开心,这是一种兴奋,这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竟然有人能够将自己的意思这么详细,这么贴切的表达出来,这不是知音是什么?不是知己又是什么? “呵呵,什么叫我的这‘一条鞭法’,这分明就是你的‘一条鞭法’好不好!” 听到张居正这么说,正尧的心里却是一阵发笑。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自己要说了出来,张居正也不会相信。 难道正尧说自己是从未来世界穿越而来的,张居正也会相信? “呵呵,或许这就是天意的安排吧!上天要大哥与我在这里相遇,要我们在此说这些话题,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无法回答,无法言说,那就只好把一切都推给老天爷,反正好多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老天爷惹出来的,多一件也不多。 不过正尧的演技倒是真的很不错,说谎的时候竟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还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呵呵,是啊,这一切应该都是天意的安排!既然如此,倒不如你我二人今日就在此引为知己,怎样?” 张居正也表现的很是爽快,直起身子,轻轻一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对于文人来说,都喜欢引为知己,而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大多都会结拜兄弟。 其实说白了,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形式不一样而已。 “知己?” 正尧不禁想笑,自己这个穿越者还真的挺能耐的,公主嫁给自己做老婆,皇帝做了自己的丈人,徐阶把自己当做好朋友,严嵩将自己当做仇人,现在连张居正也当自己是知己了! 看来自己早就已经注定要卷入这么一场风雨之中了,所发生的一切也绝对不是意外或者偶然。 “对,知己。” 张居正点点头,不假思索的说道,同时满是期待地看向了正尧,似乎在等着正尧点头。 “呵呵,从小弟开始与张大哥下棋开始,我们不就已经是知己了吗?” 正尧微微抿嘴,一番饶有趣味的看向了张居正。 其实在正尧第一眼看见张居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个不会是普通人,因而他才会上前去想要认识的,只是并不知道这个人竟然会是张居正。 “哈哈哈!对!我们已经是知己了!” “哈哈哈哈!” 一阵欢笑,一阵清风,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交相辉映,来回徘徊。 第十三章 严氏父子发人思 不曾想到,竟然会在河边碰到张居正这么一个大人物,也不知道是正尧走运还是张居正走远。 为此,二人还互相引为了至交,结果一时意兴阑珊,就在最近的一处酒庄坐了下来,好好地喝了一通,直到天色暗淡,已然变黑,二人才分道扬镳。 回到京城的正尧算是忙得不可开交,生活倒是很充实。而靖王府的朱禄颖却是大门也没有迈出一步,不知道是她不想见人,还是靖王不让她出来。 毕竟她与正尧之间的那一点点猫腻,靖王的那一双雪亮的眼睛自然是蒙骗不了的。 至于柳彦,在靖王与嘉靖陈述了一番来龙去脉之后,终于名正言顺的被封为了世子,如果不出意外,还会封王,虽然没有实权,不过这世子的名头相信应该也是跑不掉的。 如此一来,在面对陆炳的时候,柳彦这一次终于可以抬起头了。 这不,刚刚被封为世子,成为靖王府的世子之后,柳彦便已然出现在了陆府的门口,目的旨在正大光明的去见一见陆婉仪。 之前的好多次相见幽会,柳彦与陆婉仪二人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毕竟陆炳根本就看不起柳彦,认为他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翰林院编修小官而已,根本就配不上陆婉仪。 而今天他以自己世子的身份去登门造访,这个时候陆炳的老脸终于拉了下来,虽然还是打心底里不怎么喜欢柳彦,不愿意接受他,但是也没有办法。 不多时,靖王也来到了陆府。似乎按照靖王的意思,已然准备着手柳彦与陆婉仪之间的婚事了。 如此一来。靖王与陆炳就可能成为儿女亲家,那么日后在朝堂之上,靖王的势力就又大增了一部分,面对严嵩,靖王也不会在如之前那般的忍让了。 而京城就这么大,靖王父子双双登门造访陆府一事很快便传了开。 在第二日早朝之上,群臣便在大殿里面议论纷纷起来,一旁的正尧倒是不由地为柳彦一阵高兴,至于左边的那严氏父子,却是拉着长脸。如同谁借了他的米。还他的是糟糠一样。 陆炳其实一直都不想卷入朝堂的纷争的,毕竟以他的性格,以及他的地位,争斗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意思,要他权倾朝野。倒不如让他多抽点时间去陪陪他那宝贝女儿来的好。 怎奈严嵩之前实在有些太过嚣张,竟然连他也不放在眼里,有几次还想将自己也打压下去,这使得陆炳也不得不想要好好的搓一搓严嵩的锐气。 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当朝的太子太傅,唯一的三公兼三孤。 结果每当严嵩提出意见之时,不是靖王站出来提出反对就是陆炳提出来,甚至连徐阶也时不时的站出来言说严嵩的不可取之处,却是气得严嵩两眼发直。一个劲的吹胡子瞪眼。 “呵呵,听闻二哥与陆家小姐好事近了,不知道是否属实呢?若是属实的话,小弟可是要恭喜二哥了!” 早朝完毕,正尧没有直接去乾清宫看宁安,而是与柳彦一同出了太和殿的宫门。走在前面的还有靖王与陆炳等人。 在自己成亲之前,柳彦袁海云等人可是狠狠地将自己给调侃了一番,到今天,再怎么也应该还回一点利息才对,因而在正尧说话之际,脸上尽是调侃的意味。 “三弟莫要笑话二哥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陆大人也没有再反对我和婉仪了,我想应该也没有什么阻碍和困难了吧!” 其实一直以来,柳彦与陆婉仪二人就情投意合,只不过陆炳意见颇多,总是有些看不起柳彦,因此才出现了那么多的波折。 而现在柳彦已经是世子了,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与陆婉仪之间的那一份感情,都由不得陆炳再有什么反对的想法。 正如柳彦说的一样,只要陆炳不反对,他与陆婉仪之间的好事就不远了。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三弟可是要好好恭喜一下二哥了!相信这一次大哥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 “大哥的西安知府也不知道要当多久,也不知道我们兄弟三人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次同桌共饮,开怀畅谈了!” 说到张诚,柳彦不禁表现的有些失落起来。四个人一起来到京城,现在正尧、柳彦、袁海云都留在了京城,想要见面,想要聚一聚是何等的容易,可是偏偏张诚一个人在陕西那么远的地方当官,想到确实有点伤感的意味。 正尧一听,却是抿嘴一笑,抹了抹鼻尖道:“二哥无需担心,相信大哥很快就会回京的,而且我还觉得,大哥这次回来必定会加官进爵,到时候就只有我们羡慕的份了!” “当真如此?” “陕西案已经破了,大哥在那里只不过是暂代的,就算我们不提,相信皇上也会将大哥召回京城的,毕竟皇上现在真正可以用的人也就我们这些了。” 正尧如实说道,两眼十分的坚定。 其实兄弟几人一同来到京城,谁又不希望对方能够混的好呢? 现在正尧已经成为了驸马,柳彦又找出了自己真正的世子身份,无论身份还是地位官衔,都要高上一筹,他们自然也希望张诚也能够飞黄腾达起来。 听正尧这么说,柳彦也放了心,旋即继续往宫门外走去。 而刚刚走出宫门,就看见了袁海云,趁着高兴,一行三人便径直往烟雨楼喝酒而去。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烟雨楼,随即找了一处雅间坐了下来。 袁海云虽然没有上早朝,不过他还是从那些御医的口中得知了柳彦与陆婉仪之间的事情,为此,坐下来之后,袁海云便又立即一副恭喜的样子,又狠狠地调侃了柳彦一番。 “你小子!懒得理你!”柳彦摇了摇头,对袁海云已然有些无语了,在踟蹰了片刻之后,却见柳彦突然严肃的看向了正尧,道:“对了三弟,有一件事我想应该要告诉你。” “哦?那是何事?” 原本还有些轻松,泛着笑意的正尧在闻听柳彦一言之后,也不由地收敛起来。 其实正尧也明白,柳彦和自己来这里喝酒应该不是本意,应该是有话要说才是。 正尧的观察能力是何等的厉害,这又怎么能够骗得过正尧呢? “你看你们,一个二个瞬间就变了脸色,跟一个变色龙一样,有什么事就直说嘛,干嘛要婆婆妈妈的磨蹭半天呢?” 袁海云向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些正尧等人也都明白的。 因此,好多时候,正尧等人也都没有因袁海云所言而感到不悦之类的。 柳彦点点头,立即道:“是这样的,在回京之后,我发现原来父王一直就在暗中监视严嵩等人的一举一动。而我们在蜀中的那一段日子里面,严世蕃竟然并没有在京城,至于严嵩,却是请了一大堆的画师到严府,好像是在研究什么画卷。” “严世蕃不在京城?严嵩请一大堆画师过府研究画卷?” 眼睛眯作一团,皱着眉头,正尧十分疑惑地看着柳彦说道。 “对!” 柳彦肯定的眨了一下眼睛,语气很是坚定。 “严世蕃不在京城?那他去了哪里?身为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工部左侍郎,难道他不知道擅自离京是大罪吗?擅离职守,那可是要革职查办的啊!” 无论什么官员,没有皇帝的恩准,谁都不可以擅自离京的,这是硬性规定,谁也不能够违抗违背的。 就算他严氏父子已经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了,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如此的将嘉靖当做无物来对待才是。 当然,靖王又不一样,靖王被嘉靖封为逍遥王,可以不受约束的全国各地随便走,或许这也是为了自己当上皇帝而不是靖王当皇帝一事作出的补偿吧。 “我相信对于这件事,严世蕃和严嵩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给皇上吧。” 严嵩再嚣张,但是还不至于明摆着与嘉靖对着干,就算是再不合理的理由和借口,也应该拿出来,敷衍一下嘉靖。 “对,严世蕃给皇上的理由是河南遭到虫灾,他自荐去河南赈灾。然而,根据父王派人暗中监视发现,原来严世蕃去了蜀中!” “蜀中?!” 正尧和袁海云二人均是一阵惊讶,瞪大了眼睛,俨然有些无法相信。 严世蕃去了蜀中?他去蜀中做什么?为何以河南赈灾为由而去蜀中呢?难道这里面还有蹊跷? 想到这里,正尧顿然眼睛一亮,一抹鼻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 “怎么?三弟想到了什么吗?” 柳彦察觉到了正尧的异常举措,立即看着正尧问道。 每每正尧露出这一副深思过后眼睛顿然一亮,又摸摸自己鼻尖的这一举止之时,那便告诉别人正尧一定有了新的发现。 这也是宁安柳彦等人见多了之后,总结出来的。 “或许,在蜀中所发生的好多事情,都与严世蕃有关!” 正尧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神色凝重地说道。 “哦?” 袁海云怔了一下,再次惊讶的又看向了正尧。 现在想来,蜀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发生的也都太过巧合,太过蹊跷,由不得不将此事联系起来。 第十四章 烟雨楼中说内情 “没错!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柳彦点点头,言语十分坚定的看着正尧说道,这一刻他与正尧又再一次的不谋而合了。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这些的,在蜀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像是蓄谋已久,早就安排好了一样,仿佛在暗中一直都有一个人在监视着正尧等人的一举一动。 很难不让人去想象其实这个暗中监视正尧等人的人就是严世蕃,或者是严世蕃派的人。 在朝堂之中,也就严氏父子会如此的针对正尧等人,原因很简单,因为与靖王走得近,因为得到嘉靖的赏识。 正尧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旋即又道:“嗯,其实我一早也就在怀疑,不仅是这一次回蜀中,就是之前在蜀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很有可能都与严氏父子有关联。” “之前在蜀中发生的事情?” 这下不仅是袁海云,就连柳彦也不禁疑惑起来,之前在蜀中发生的事情,那也都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难道一年之前正尧就已经开始怀疑严氏父子了? “没错!大家还记得靖王来蜀中考验我们之时中间发生的一段小插曲吧!当初忽然冒出一批黑衣人来,虽然他们很快的就被王叔给治服,但是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批经过特殊训练的武士,若非王叔一早设下埋伏,恐怕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啊!” “三弟的意思是……” “没错。我就怀疑这一帮人是严嵩派来的。因为一旦王叔遭遇什么不测,在朝中得益最大的必然要数严嵩了!当然,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说什么,但是后来在飞云山寨花振虎之死,万坤龙之死都与蒙古人有关,这就更加增加了我的猜想。” 对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正尧通过自己的分析和猜测都说了出来,虽然未必就是完全符合,但是至少也有七八分的合情合理。 “蒙古人?那怎么又能够与严嵩联系起来了呢?” 袁海云还是很不理解,继续追问道。 正尧却是没有在意。而是很有耐心地说道:“这里只是暂时的怀疑,其实一切都是在后面的一些事情上慢慢发现的。 在法华寺之中,引出了建文密宝,张儒风也好。万有道也罢,甚至是慧明,这些人其实都是别人的棋子罢了,终究还是为了那一幅画卷,也就是所谓的建文密宝!只是那一幅画卷我们都没有见过,但是方才闻听二哥所言严嵩府上曾经聚集了许多画师,我想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破解那一幅画卷之谜。” “如此说来,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严氏父子还真的挺有嫌疑的。” 袁海云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地托着下巴,点头说道。 “当然。接下来的许多事情,我想也与严氏父子脱不了干系,甚至连韩府府上所发生的那些案子也是严氏父子搞出来的!” “什么?不会吧!你不是已经查出来是唐俊所为吗?” 方才还一副了然的样子,可是转眼之间,袁海云又一次惊诧起来,同样的,一旁的柳彦也满是疑惑地看向了正尧。 正尧却是不由地一番苦笑,再次抿了一口茶,又道:“使得,当时我确实发现这凶手是唐俊。但是不可否认,如果没有人与唐俊合谋的话,唐俊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唐俊之所以会误会一切都是韩国仁所为其实就是因为严氏父子在背后蛊惑人心!” “等等!正尧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怎么会跟严氏父子扯上关系呢?这严氏父子难道跟他们韩家有仇?” 每次都是这样,正尧说话总是故意的去吊人胃口。又不说完整,让人听得不清不楚。这不禁使得袁海云再次疑惑起来。 “别急,听我慢慢说嘛!” 正尧摇摇头,袁海云就是一个急性子,总是这样一点耐心都没有,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正尧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子的这种性格,只是撇嘴笑了笑,旋即又道:“其实很简单,以韩家富可敌国的财产,相信没有谁不心动的。而严氏父子狼子野心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所以一旦控制了韩府,他们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座金矿,到时候……” “我懂了,三弟的意思是说严氏父子其实有心想要谋反?” “嘘——” 闻听柳彦这么一说,正尧立即嘘了一声,然后又道:“二哥这句话可暂时不要张扬,一来,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到了皇上面前,也无法将他们定罪;二来,万一因此而打草惊蛇,那样逼狗跳墙,是绝对不妙的!” 正尧之所以一直有这些想法却一直也没有说出来,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两点,终究这一切还只是他的猜测,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而且他也不知道严氏父子现在手上到底有多少的筹码和底牌,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出手,势必无法挽回。 柳彦点点头,道:“嗯,三弟所言极是!其实严氏父子狼子野心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无法定他们的罪罢了!之前父王就跟我提过要小心应对严氏父子,看来父王也没有把握。” “当然,严氏父子厉害之处还不止这一点。” “还不止这一点?正尧,你到底知道多少啊,麻烦你一起说出来吧,别在这里一点一点的说出来吊人胃口啦!” 原本以为严氏父子做了这么多事已经够出人意料的了,没想到从正尧的口中竟然还可以知道其他的事情。 对此。袁海云在心里也不禁一阵感慨:这严氏父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或者说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没有干的? “你啊!”正尧也对袁海云有些无语了。浅浅一笑之后,正尧又道:“为了挑起事端,这样可以趁势浑水摸鱼,我相信安南王子造访一事也有可能与严氏父子有关,虽然并不敢太过肯定,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当然,至于王子遇刺一事,到底与他们有没有关联,这点还有待查证。 至于之后所发生的陕西大案,汪柏一案。甚至是李府大火,我被人追杀,都有可能与严嵩有关,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过蹊跷。蹊跷的让人由不得不去相信。 陕西大案所牵扯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严嵩的得意门生,相信严嵩绝对是难辞其咎的,只不过严嵩很会见缝插针,因而到现在他还会安然无恙,跟没事人一样。” “呼——” 听了正尧说这么大一堆话出来,袁海云与柳彦二人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与正尧所说的一样,那这严氏父子真的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凡是正尧所到过的地方,都会有他的人存在。变相的说,正尧的一举一动,所做一切都在严氏父子的掌控之中! 不可思议,厉害!似乎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严氏父子的能力强大了。 “这严氏父子到底想要干什么?搞这么多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制造混乱,然后好渔翁得利?权力的欲望真的可以麻痹人心啊!” 对于宫廷里面的,朝堂之上的争斗,袁海云一向都是不理解的,不过在听完正尧所说的一切之后,或许他已经理解了。 其实很简单。对于人来说,权力,金钱,是最能够让人心灵麻痹的,最能够激发内在的欲望的。 “说饿了这么多。其实这些也都是推测而已,其实还是缺乏最重要的证据!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口说白话,毫无意义。” 说着,正尧又表现出一丝无奈起来,说到底,没有证据,就无法将严氏父子绳之以法,即便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吹得如何了得,那也只是空谈。 柳彦很同意正尧的说法,不过他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反而是表露出一丝喜悦之意,笑道:“三弟无需灰心!既然你怀疑严氏父子与蒙古人有所勾结,而这一次你又要代表大明出使蒙古,那何不趁此机会去调查一下他们暗中勾结的证据呢?说不定真的会有证据留下来,到时候严氏父子自然就无法洗脱应有的罪名了!” 如柳彦说的一样,既然是有勾结,那么必然会留下勾结的证据和线索。毕竟两方人都不是什么至交好友,都相互拿捏着对方的把柄或者痛楚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趁着这一次出使蒙古,暗中找到严嵩父子通敌卖国的罪证,那严氏父子必然无话可说,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抓起来了! “嗯!二哥所言极是!看来这一次出使蒙古还多了一重意义,此行可是非去不可,而且不容有失了!” 正尧奋力的点了点头,同时握紧了双拳,两眼闪出一道异样光芒,深邃的黑眸之中隐隐露出了一股肃杀的凌厉之气,看上去是那样的坚定,是那样的充满期待。 “好啦!你们你们,一说话什么都忘了!看看看,饭菜都要凉了,赶紧动筷吧!” 看着二人认真的样子,你握着拳头,我瞪着眼睛,这架势,俨然就要行军出发一样,袁海云不由地白了二人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道。 “好你小子,方才不是你在那里问个不停吗?这下你竟然说起我们来了,我看你是找打是不?” 正尧顿时撇过头,冷冷的瞪了袁海云一眼,寒意凌然的让袁海云感到一阵心惊。 “是啊,这小子,越来越嚣张了,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说着,柳彦立即提起酒瓶,然后站起身来,往袁海云靠了过去。 “你……你们想要干嘛?” 看着二人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袁海云顿时感到了一阵害怕,直觉告诉他,这两人…… “动手!” “好咧!” 柳彦叫喊一声,正尧心领神会的立即伸出双手一把将袁海云给按在了椅子上躺着,随即柳彦直接将盛装足足有半斤之多的酒瓶往袁海云嘴边靠去…… “你……你们……” 袁海云心里一阵无奈,当真是误交损友啊! 第十五章 递水按摩为哪般 在烟雨楼里面进行了一番交谈、打闹,又吃又喝的消磨了一下时光,却见已然过了正午时分。 好在正尧喝酒还是有自己的底的,因而并没有喝太多而导致自己喝醉。 在烟雨楼门口与柳彦分别之后,不忘再次嘱咐了一下有关严氏父子的事情,毕竟这件事还不能够肯定,因此正尧觉得不应该说出来以免打草惊蛇。 柳彦袁海云二人自然也不是那种大嘴巴,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对于正尧的嘱咐自然的表示认同。 完后,正尧与袁海云一道,再次折返往皇宫而去。 正尧现在回来了,好歹也要去锦衣卫和御林军处去看看,就算自己帮不了什么忙,打一个照面还是应该的。不然以后在大街上遇到锦衣卫或者御林军的人闹起来还不认识,那就真的闹笑话了。 至于袁海云,他可不像正尧那般的自由,再怎么说,他还是一个公务员,拿着国家的工资,该上班还是要上的。而太医院就在皇宫里面,因此才会与正尧一道。 当然,与袁海云比起来,正尧进出宫门就显得简单了许多。 正尧可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工作证之类的才能进入皇宫,因为之前皇帝赐给他一块金牌让他可以在皇宫里面自由出入,无论什么时候。而那些守卫门卫也都对正尧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因此见到正尧来了,打招呼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去横加阻拦,说三道四呢? 不多时,正尧便再次出现在了乾清宫的宫门口。 今天已经是第二日了,距离正尧出使蒙古还有一日的时间。也就是说,明天过了,正尧就会前往蒙古,而宁安则会留在宫中静养身子,颐养胎儿。 所以,到了这一刻,其实正尧的心里面已然泛起了丝丝苦涩的味道。 离别在即,自然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 之前与宁安闹出的矛盾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点过大了,也难怪嘉靖都会如此紧张的介入。不过正尧也很庆幸自己没有继续冲动下去,否则的话,自己与宁安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驸马!里面请。公主在里面绣花呢!” 小曦走出门口,便赫然见到正尧,于是立即上期那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即颇为兴奋地说道。 “公主绣花?我……我没有听错吧?” 连宁安也会绣花?这可是个大新闻啊,相信嘉靖听了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呵呵。没错,公主确实在绣花,好像是在缝制一件衣服,也不知道公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与宁安相处在一起。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可是连小曦都不知道宁安在搞什么。那正尧呢?正尧又如何知道。 不过正尧却是很清楚,宁安有时候虽然很不讲道理。而且还很野蛮粗鲁,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慌慌张张,大惊小怪,但是宁安每做一件事其实都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即便这个原因看起来很没有道理,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呵呵,我倒要看看公主到底在干什么!好啦,小曦你就下去吧!对了,海云在太医院,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 “看看他?我……我为什么要看他?驸马你……你在说什么呢?” 忽然闻听正尧此言,小曦顿然一阵脸红,尴尬的低着头,已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此情形,正尧不由地一抹鼻尖,讪讪的笑道:“好了小曦,你与海云之间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道啊?其实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喜欢就应该主动一点,喜欢就应该说清楚。不然的话,我和公主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说爱我呢,正尧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兴奋喜悦之色,或许在与宁安重归于好之后,正尧整个人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说起话来也分外的让人感到羡慕。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而这个时候的正尧与宁安,就如同一对恩爱的鸳鸯一样,令人神往,羡慕不已。 “不跟你说了!驸马也取笑小曦了,看小曦以后还在不在公主面前替驸马你说好话!” 小曦嘟着嘴,没好气地说道。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样子,俨然在对正尧进行埋怨。 说完,小曦也没有在原地逗留一丝一毫,立即便转身往乾清宫宫门外跑去。不知道是听了正尧所言之后,她决定去太医院看看袁海云还是不想打搅正尧与宁安单独在房间里面谈情说爱的兴致。 对此,正尧只得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径直踏步缓缓地迈进了宁安的厢房之中。 乾清宫是明清两代皇帝在紫禁城中居住和处理日常政事的地方。它是后三宫之首,位于乾清门内。“乾”是“天”的意思,“清”是“透彻”的意思,一是象征透彻的天空,不浑不浊,象征国家安定;二是象征皇帝的所作所为象清澈的天空一样坦荡,没有干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在嘉靖时期,因为发生了“壬寅宫变”,嘉靖为此搬去了西苑,也就是如今的中南海,故而这乾清宫才给了妃嫔以及公主们居住。 而宁安又是嘉靖最为疼爱的一个公主,因此,在乾清宫里面,到现在,就只有宁安一个人居住,至于其他的妃嫔,都因为宁安怀有身孕,不得不搬到了其他宫殿以防影响到宁安。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可以在乾清宫里面自由出入的地方,毕竟就算嘉靖再相信正尧,但是后宫终究是后宫,本来就好色的嘉靖又怎么可能允许正尧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自己的妃子们见面打招呼呢? 总之,无论怎样。嘉靖是绝对不会去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的。 “公主。” 走到门口,往前一望,正尧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深情的看着宁安。柔声的喊了一句。 却见此刻的宁安低着头,一手托着一块紫色的布条,一手拿着绣花针,在布条上面挑来挑去,似模似样的似乎在缝补衣服。 “啊?哎呀——” 闻听正尧这么一喊,宁安一个心神恍惚,莫名的一针扎到了手上,赫然见到她左手食指已然被扎了一个小洞。红红的血液瞬间从指间溢出,宁安的表情也显得有些痛苦起来。 正尧见状,立即一个飞奔上前,一手夺过宁安的左手。直接将宁安的左手手指往自己的嘴里一塞,片刻之后,又缓缓地将手指拿了出来,同时不忘不停地轻吹着宁安的那一只被针扎了的左手。 “你说你也真是的!你根本就不是缝补衣服的料,干嘛还要做这些事情?” 正尧没好气的瞪了宁安一眼。对于宁安那一种什么事情都有三分热度的性格,正尧是再清楚不过了。 肯定又是宁安看着别人尤其是朱禄颖绣花缝补之类的很有一手,她于是也想学一学所谓的贤良淑德,只是她那样的粗手粗脚。又怎么可能学得会呢? “驸马,我……” “还说!别说了!以后不要碰这些了知道不!你把手扎了倒是没有什么。万一一不小心把我的儿子给影响到了,我可要唯你是问的哦!” “好你个李正尧!本公主还以为你是在关心本宫呢!没有想到你就只想着你的宝贝儿子!好你个李正尧。本公主算是把你给看透了!” 宁安顿时嘟起了嘴,冷冷的瞪了正尧一眼。 “哟,还耍公主脾气呢?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孕妇,不可以动怒动气的,否则动了胎气,我儿子可是要受罪的!” 正尧一脸坏笑的看着宁安,左一句我儿子,右一句我儿子的,仿佛他认定了将来宁安所生的就是儿子一样。 不过正尧的样子也确实够得瑟的,看的宁安浑然不爽。 于是宁安不禁也是一撇嘴角,满是诡异的笑道:“你儿子是吧?好啊!既然你这么心疼你儿子,那本公主现在就拿你儿子做威胁,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或者再惹我生气,小心我把所有的气都出在你儿子身上!” “你……” “我怎么我?怕了吧?嘿嘿!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驸马爷也有害怕的时候哦!” “好!算你狠!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知道就好!本公主现在渴了,要喝水,那个儿子他爹,赶紧去倒水啊!” “你……” 正尧一脸的无语,这个宁安看来是玩起了劲了,跟自己说话竟然用这般口吻和态度,实在有些岂有此理。 “嗯?还不快去?” “算我服了你了!等着哈!” 说完,正尧咻的一声立即闪道一旁,将紫砂壶里面的水给倒了半杯出来,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端到了宁安的面前。 “噗嗤——” 宁安忍住不笑,但是终究还是捂住嘴巴笑了出来。随后轻轻地抿了一口水之后,又道:“那个儿子他爹,本宫现在肩膀有点酸,过来给本宫按摩一下!” “你……” 正尧再次无语,宁安还真的是蹬鼻子上眼啊,越玩越有劲一样。 “还不动手?还想不想要儿子了?” “好!算你狠!” 无力的吐槽了一句,正尧囧着一张脸,歪着嘴,缓缓地走到了宁安的背后,然后伸出双手,往宁安的肩膀摸了过去。 “呼——舒服啊,没有想到驸马的手还如此的巧,好,本宫就赐你以后每天都替本宫按摩!” “你……” 正尧咬着牙,却是倍感无力。 真没想到,今天来这里竟然是做苦力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命苦啊命苦,谁让自己想要一个儿子呢? 第十六章 嘉靖皇帝有远虑 “呵呵!宁儿与驸马原来如此恩爱啊!倒是让朕省了不少心呐!” 就在正尧在心里叫苦不迭,暗叹自己失算之际,却见嘉靖闷声不响的就出现在了乾清宫里面。 一道朗声响起,顿时让陶醉在正尧按摩推拿之中的宁安瞬间醒了过来,瞬间睁开了眼睛。 “父皇!” 正尧与宁安二人齐声喊道,都显得有些下意识的。 “好啦,你们就不必行礼了,朕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只是想来看看宁儿而已,不想正尧也在此,而且还如此悉心的替宁安你按摩,看来正尧很爱宁儿啊!” 嘉靖笑容可掬的说道,现在越看正尧是越顺眼越喜欢了。 一个男人的优不优秀,并不在于他是否能够建功立业,是否家财万贯,是否受万人敬仰,而是在于他对女人的心思,尤其是对自己另一半的心思。 显然,在古时候的封建社会里面,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之下,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端茶递水,洗脸洗脚,搓背按摩,那绝对是很少见到的。 然而眼前的正尧竟然就在替宁安按摩,那正如嘉靖所言一样,足以看出正尧有多么的爱宁安。 “父皇……” 终究还是感到一丝腼腆,宁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嘉靖,甚至是正尧。 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即便她再强再厉害。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有矜持的一面,还是会感到害羞和尴尬。 “怎么?朕难道说的不对?” 说着,嘉靖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正尧,眨着眼睛,饶有趣味。 “父皇就知道拿宁儿寻开心,宁儿以后都不理你了……” “呵呵,朕的宝贝公主又开始闹脾气了,哈哈,看来也只有正尧你才受得了她啊!” 嘉靖再次笑出声来,或许当家长的。都喜欢在某些时候说一些类似于这样的话来寻开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吃瘪尴尬,确实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父皇严重了!公主心地善良,性情率直。正尧能够娶到她乃是三生有幸,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这一切全都多亏父皇的成全才是!” 正尧也觉得有一丝的尴尬,不过正尧此刻所说的话都是实话。 “朕知道正尧你的苦,宁儿这丫头估计这一会儿都还没有长醒呢!” “父皇……” 宁安可不高兴了,自己的父皇怎么可以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说这些话呢,这不是存心要让她难堪吗? “哈哈!罢了罢了。朕也不调侃你们了!正好,正尧在这里,朕还有几句话要向正尧你嘱咐一下。” 说着,嘉靖顿时收敛起了之前的那一股笑意,瞬间严肃起来。俨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得不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变脸色真的比翻书还要快,说变就变。 见嘉靖的神色有了变化,而与其也比较沉重,双眸更是露出一阵凝重之意,正尧立即道:“还请父皇训示,正尧洗耳恭听!” “对啊对啊!父皇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和驸马都会认真听取的!” 宁安立即也一脸可爱的望着嘉靖说道,原本之前还显得很难为情。很腼腆尴尬的她,现在又变得活跃起来。 “咳咳!”嘉靖清咳了一下,随即又对着宁安道:“国家大事宁儿你还是无需过问的好,你且好好休息便是,有正尧与朕商量即可!” 说完。嘉靖又给了宁安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过宁安始终都是一个好奇心甚浓的人,如果叫她这么轻易的不闻不问。那就不是她的作风了。 于是在嘉靖说完之后,宁安却是冷撇了一眼,似乎没有听到嘉靖所言似的,却是让嘉靖一阵感到无语和无奈。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看来还是被自己给惯坏了,现在一旦任性起来,自己也是管不着的。 “好啦公主,父皇说的对,国家大事理应由我们这些男人来处理,你啊,就乖乖地在这里休息,负责替为夫生过白白胖胖的儿子就行了!” 正尧一脸笑意的说着,同时不忘露出一副家里面我说了算的表情,而见宁安似乎还是不满意,于是正尧又凑到宁安耳畔,轻声的道:“放心好了,待会儿等父皇一走,我便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你,那不就行了?” “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好歹我也是个男人,一家之主,难道你还不想听我的?” 再怎么,也不能再别人面前灭了自己的威风!即便对方是皇帝,是宁安的父亲。但是有时候,男人就是要强势一点,才会赢得其他男人的尊重与欣赏。 “好吧!那我进内屋了!” 宁安这下却是表露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随后还不忘给嘉靖行了一个礼。 见宁安回了内屋,嘉靖却是径直坐到了桌前,而正尧此刻才发现原来还没有替嘉靖倒水。于是正尧便亲自去将紫砂壶给拿了过来,为嘉靖沏了一壶茶。 “呵呵,朕这个公主啊,看来也只有正尧你才能够治得了!好,很好!该疼惜妻子的时候就应该疼惜,该在女人面前强势一点的时候就需要强势一点。正尧你这点做得很不错,朕也是自叹不如啊!” 说完,嘉靖也不禁显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额,父皇……” “呵呵,算了,不提这些了!朕此次只是想要嘱咐正尧几句话,正尧听着便是。” “是,还请父皇训示!”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皇帝的嘱咐。那就是训示。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见正尧一副如此认真的样子,嘉靖却是不由地泛起一笑道:“正尧不必如此,坐下说话。其实朕此次派你去蒙古,还有其他的用意。” “其他的用意?” 坐下之后,首先便是听到的这句话,这不禁使得正尧感到一怔:嘉靖的用意是什么呢? “没错,朕之所以派你去蒙古,原因有三:其一,便是应蒙古之请求,谁能够对出对联谁就亲自去一趟;其二。正尧你聪明过人,朝中许多大案要案也都是你侦破的,朕相信你去蒙古一定会有应对之法的,而且说不定还能够解决与蒙古之间的冲突;其三。也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那是什么?” 前两者正尧也是知道的,之前在御书房的时候,嘉靖就已经提到过。 可是现在又冒出一点来,这不禁让正尧感到疑惑起来,这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嘉靖沉吟了片刻,神色再次凝重起来,严肃的道:“其实朕怀疑朝中有人暗中与蒙古勾结,而此人很有可能就是严嵩。只是无奈碍于朕没有证据,也拿他没有办法。此次正尧你去蒙古,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潜入蒙古内部,必要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务必要将与蒙古人勾结的证据找出来,以振朝纲!” “呼——” 闻言,正尧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惊愕,震颤,或者说是讶异,等等等等,似乎都已经无法用以上的词语来形容正尧此刻的心情了。 怎么说呢。之前正尧与柳彦袁海云等人在烟雨楼商量这些事情其实也并不算什么稀奇惊讶的,可是现在,竟然从嘉靖的口中也能够听到这些话,确实让人大感意外。 嘉靖竟然也怀疑严嵩了?不是说嘉靖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吗?不是说他被严嵩蛊惑的团团转,俨然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吗? 可是。可是现在的嘉靖,又有哪一点是这样的?又有哪一点表现出了他的无能与昏庸? 听嘉靖所言。更加觉得嘉靖是一个有条不紊,做事井然有序的人,他是有计划,有安排,有想法,有谋略之人,只是,表面却是将所有人都忽悠了一把! “父皇……” 正尧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以对了,嘉靖的表现实在太出人意表了。 “怎么?难道这里面有难度?” 嘉靖不禁疑惑地看向了正尧说道,似乎在他的印象之中,好像正尧还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说过一个不字,也没有表现过一点的为难之意。 而现在,正尧却是这番表情,到底是为何? “不不不,正尧不是这个意思,父皇误会了!只是正尧感到很意外,没想到父皇也怀疑严嵩。” 正尧显然有些激动,不过似乎这一刻与嘉靖说话又更加的贴切了一点。 “呵呵!正尧你这么认为也是对的!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朕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对政事从来都漠不关心,其实这一点也无可厚非,只因之前那些年朕太年轻,太糊涂。可是现在朕很清醒,朕也很明白。 朝中出了那么多的事情,绝对是空穴来风,严嵩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以及手握着几十万大军的军权让朕也奈何不了他,因而朕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朕早就已经有了安排和打算。这一次蒙古之行,只要正尧用心去办,必定能够找出一些证据来,届时就算严嵩有一帮势力,即便他手握军权,但是一旦朕将他的罪证公告天下,他的那些党羽们势必不敢再有任何异心。严嵩集团便可以就此土崩瓦解,还一片清平的朝纲!” 不曾想到,嘉靖竟然还有如此的计划,而且还计划了很久,即便谈不上高瞻远瞩,那也算是有过深思熟虑,不得不令正尧对他另眼相看。 为此,正尧也点点头,道:“嗯!父皇言之有理!那一切就包在正尧身上,正尧定当不如使命,完成任务!” “不过正尧须当心,既然朝中有人与蒙古勾结,相信蒙古那边也对你有所防范,此次蒙古之行,必定危险重重,正尧可要小心再小心,记住,必要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朕都会明白的!” 嘉靖关切的说道,这一刻,嘉靖似乎已经将正尧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一般,眼神是那样的迷蒙,神色是那样的和蔼可亲。 而尤其那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嘉靖说的是那样的强硬,似乎已然无条件的支持正尧。 “多谢父皇圣训,正尧定当铭记于心!” “还有,这些千万不可以与宁儿说。以免她担心。” “嗯,正尧明白!”。 第十七章 却把居正推入阁 正尧与嘉靖的一番对话之中,无疑是显示出了嘉靖其实并不是旁人眼中的那般昏庸无能。 至少,这一刻,嘉靖所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果断冷静,睿智有序的人。 原来一早嘉靖就对严嵩父子有了疑心,而这一次名义上派正尧出使蒙古,实际上却是想要正尧从暗中查出一些有关严氏父子通敌卖国的罪证,到时候让他们无从辩解。 正尧倒是很乐意帮助嘉靖做这些事情,对于正尧来说,严嵩终究还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毕竟严嵩也好,严世蕃也罢,甚至是严皓,都与自己有过过节,就算自己不去惹他们,相信他们很快也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更何况,正尧还是心系天下的,他可不想亲眼看着严氏父子在朝堂之上胡作非为,继而捣乱朝纲,让嘉靖王朝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啦!朕知道正尧的忠心,不过记住,凡事还是,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到时候朕没办法与宁儿交代,她非要大闹天宫不可!” 嘉靖点了点头,轻轻撇嘴一笑,他可不敢让正尧做太犯险的事情,自己的那个无良宝贝公主可是一个惹不起的主,要是将她给惹恼了,那可真的就是没完没了了。 正尧浅浅一笑,道:“父皇请放心,正尧知道该如何处理应付。不过……” “不过什么?正尧有话但说无妨!” 嘉靖立即追问道。一脸的柔和。显得十分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或许,也只有在面对正尧的时候,嘉靖才会表露出如此轻松的一面,一来是因为正尧经常帮他解决一些难题;二来,正尧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婿,半个儿子,一家人,没有什么不可说出来的。 正尧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其实是正尧有一事相求。还望父皇恩准。” “好啦!有什么就说吧!什么求不求的!这可不是平日里李正尧的性格哦!” 嘉靖也半开玩笑的说道,似乎这一刻他很开心很兴奋一样。 “嗯,那正尧就直说了!”嘉靖既然都这么的直截了当,正尧也没有理由再来绕圈子了。于是立即又道:“是这样的,不知道父皇可知道张居正此人?” “张居正?” 闻听正尧所言,嘉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眼珠在眼眶里面转了几圈,似乎在努力的去想有关此人的事情。 “没错,就是张居正。此人又名张白圭,嘉靖二十六年进士,由编修官至侍讲学士令翰林事。嘉靖三十三年,以生病为由,回乡养病。至此已经有两年之久。” 正尧点点头,神色不变地说道。 突然之间将张居正给提了出来,不禁让人感到一阵疑惑,正尧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他啊!徐阶的学生嘛!朕有过听闻。此人在科举之中的成绩还算不错,他的一些思想和见解也是深的朕的欣赏。只不过此人太过执拗,偏于死板,当初朕也是想要让他好还磨砺一下,才让他在翰林院里面做事的。其实说起来,此人还算不错,他日或许有所作为。” 嘉靖忽然拍了一下额头。做出一副终于豁然开朗之举,终究还是想起了张居正。 不过正尧没有想到的是,在嘉靖的印象当中,张居正原来还是算有潜力的一个人,能够得到嘉靖如此的赞许。当朝之中还真的不多。 而且原来嘉靖也很欣赏张居正,对于他的那些先进的思想。改革的方针,以及治国的谋虑,嘉靖也是觉得比较有新意,应该可行。 只是突然之间要启用此人,恐怕会引来诸多的猜疑。 毕竟张居正此时还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下子进入内阁主事,相信很多人都不服的,况且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年轻人容易意气用事,有时候去磨砺锻炼一下也是挺好的。 说到这里,正尧也不由地一叹:原来嘉靖还真的是够深谋远虑的,竟然一早就有这么些打算了,相信连严嵩他们都是猜不到的。 “对,原来皇上早就有了安排,倒是正尧有些多此一举了。” 正尧顿时显出一脸的尴尬,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嘉靖也是抿嘴一笑,道:“正尧何出此言?莫不是正尧对这个张居正有什么看法?” 嘉靖自然不知道正尧与张居正有过见面,更加不清楚他们之间还互相引为了知己,相反,张居正是嘉靖三十三年离开京城的,而正尧是嘉靖三十四年金秋科举的时候才进京的,这之间可是差了一年的时间,要说两人有什么交集,确实让人难以信服。 况且,张居正在朝中也只是一个小官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名望,又怎么会引起正尧的注意呢? 嘉靖不懂,不明白正尧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其实正尧与父皇一样,也觉得人不错,想法挺多,而且为人沉着冷静,是一个做大事的材料。”正尧再次点了点头,对张居正,他可是由衷的拜服,随即,正尧又道:“其实正尧此次对父皇说这些的目的相信父皇也很清楚了。没错,正尧想推荐张居正入阁,正尧相信,一旦张居正入阁,做了文渊阁大学士,相信朝堂上面就会越发对父皇有力,而严嵩相信也必定会收敛起来。” “入阁?” 入阁,可不是说入就能够入的。 首先,要在朝堂上有多少年多少年的任官年限;其次,要多少多少品以上,处理多少多少件重大事件的官员,才有资格入阁;最后,入阁必须要有内阁大臣的推荐才行。 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一条,张居正都很难办到,想要入阁,必然很难。 当然,其实这些也都是形式而已,只要嘉靖应允了,谁还能够说一个不字呢? 只是同意归同意,总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将人弄进去,这样对其他人难免会造成不公平的现象。 “没错!正尧相信,张居正一旦入阁,很快便会与徐阶徐大人打成一片,到时候,严嵩党羽在朝堂上就威风不了多时了!” 其实,多派一个人进去,就是为了弱化严嵩在朝堂上的势力。慢慢的将严嵩党羽给侵吞,最终导致土崩瓦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朝里面的那些大臣都是见风使舵的主,一旦谁得势就齐刷刷的往这边靠拢,相反,谁要是失势,很快就会有一帮人离去。 “嗯,正尧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正尧也想将这个张居正升到内阁办事。只可惜,朕也不能够太过执意妄为,群臣若是不同意,朕也不可能为了此事而直接与严嵩翻脸啊!” 提议虽然不错,但是嘉靖终究还是他自己的苦衷,虽然他是一个无能的庸君,但是他也不想被人骂。 太过固执己见,终究会引来诸多不满,到时候万一引起民愤,这就正好给了蓄意谋反之人奠定了基础。 届时,对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夺走自己的皇位,而自己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可奈何。 “父皇英明,所言极是!不过,这件事自然不需要父皇担心,既然张居正是徐大人的学生,这件事就由徐大人出面最好。 至于原因,父皇可以说是有意让张居正回乡,表面是养病,实则是体察民情,暗中为朝廷做事!这样一来。其他人自然就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了。相信即便严嵩有七嘴八舌,他也只能哑口无言,因为道理是站在父皇这一边的! 当然,这还是需要借助徐大人的口才行。” 正尧似乎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一样,立即便对着嘉靖说道,说的却是泾渭分明,条条有理。 “不错,正尧的这个办法很好!张居正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千万不要让严嵩看出来是朕有意想要将他升入内阁主事的!” 其实一个人行不行,厉不厉害,全凭一张嘴,而虽然嘉靖与张居正没有过什么深入的交流,但是至少嘉靖还是看过张居正考科举时候的那些试题,能够将嘉靖也征服的人,张居正自然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主。 “嗯,这个是必须的!好了,正尧现在也没有什么请求了,只希望明日一过,可以早点讲想要的东西拿回来,然后将严氏父子等人的罪行公诸于世!” 正尧却是很是期待的样子,其实这也无可厚非。 严氏父子的势力越发庞大,而且处事也越发的让正尧感到了威胁。直觉告诉正尧,李乘风的死,甚至都是严氏父子一手造成的。 因此,于公于私,正尧都有理由将所有事情查清楚,一字不差,一条不落的查清楚。 “嗯,那行!那朕就先回御书房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正尧你和宁儿了,不过正尧要记住,虽然宁儿的脾气不好,但是你也不可以老是迁就与她,这样会让她产生依赖性,到时候你去蒙古的那段日子,她可是又要胡闹了!” 临走前,嘉靖也不忘开一下正尧的玩笑,看来他此刻还真的很是轻松。 “呵呵,父皇且放心,正尧知道怎么做啦!” 正尧只是浅浅一笑,与嘉靖一道,走出了乾清宫的大门,目送嘉靖离去之后,正尧才转过身来。 “看来张居正之所以那般的风光,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啊!” 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不由地暗自偷笑了一把,自己竟然一手造就出一个伟人来,这比他赢的武科举,当上武状元还要来的兴奋! 第十八章 夹道送别城门口 离开皇宫,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渐黑,夕阳西下。 难得的是正尧在皇宫里吃了晚饭才走的,或许还是因为一时有些高兴,或许是因为觉得即将再次离京,日后又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够与宁安在一起吃饭了。 吃完饭,嘉靖不忘再对正尧进行了一番嘱咐,而宁安更是一副依依不舍,你侬我侬的样子,似乎正尧这一离开就不再回来一般。 离开皇宫,正尧也没有闲心继续在街上晃悠,明日就是第三日,明日一过,正尧便会以大明使者的身份出使蒙古了。 回到驸马府,因为没有宁安,却是显得冷清的很。什么都没有打算去做,正尧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便上床睡觉。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正尧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而此时却迎门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邹岑。而邹岑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让正尧一阵欣喜——张诚回来了。 立马整理了一番,正尧便飞奔似的,径直往蜀州会馆而去。却是累得邹岑跟在身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不一会儿,蜀州会馆里面便围满了人。 “大哥!” 虽然正尧早就料到张诚会回来,只是没有料到会回来的这么巧,还是不由地让他感到喜出望外。 “三弟,你可是来迟了哦!” 却听人群中传出一道调侃的声音。往前走去一看。说话的人却是柳彦,一旁还有梁玉和袁海云等人! “好久不见!三弟可好?” 张诚一见正尧走来,嘴角不由地泛起了一丝笑意,还是那副口吻,还是那种语气,还是那个略显古板的眼神。 “好!好!很好!大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其实在此之前,正尧还是很为张诚担忧的。毕竟张诚不比正尧柳彦,没有武功傍身,孤身一人在西安府那一块纷扰之地。确实有些危险。 当时正尧还决定让梁玉继续留在西安府陪同张诚的,可是谁知李府大火一事,不得不让梁玉回京去搬救兵,导致张诚最后还是一个人留在了西安府。 一直正尧还是心存担忧的。不过此刻见到张诚安然回来,正尧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嗯!我们这些兄弟都很久没有在一起叙旧了,今天可是要一醉方休啊!” 柳彦点了点头,不由地在张诚等人的肩膀上拍了一通。 与正尧他们这一批从蜀州会馆出去的人,混的最好的也就正尧几人,今日难得的聚一聚,自然会引得所有人都一番欢喜。 当然,古鳌、卢道亭、武丹等人也勉强能够混的一官半职,虽然比起正尧等人还是很有差距。 看着自己的这一帮弟子再次重聚一堂,最高兴的自然要数邹岑以及蜀州会馆里面的那些教书先生了。 为此。邹岑立即便开始张罗起来,不多时,蜀州会馆里面就已经安排好了满满的一大桌子的酒菜。 谈天论地,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吟诗作赋,似乎蜀州会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的狂欢疯狂过了,自然而然的,正尧也很久都没有这般的放松了。 结果,一大帮人在蜀州会馆喝酒喝得是天昏地暗。不知是何年了。 昏睡一夜,也闹够玩够了,终于还是要进宫上朝,待嘉靖安排出使蒙古的事宜。 于是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在洗漱完后,简单的吃过早点。便径直往皇宫太和殿而去。 太和殿,早朝。 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嘉靖也昂首阔步的走到了龙椅前,然后依着龙椅坐了下来。 难免一番无聊又恭维的喊话之后,嘉靖也叫一旁的孟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蒙古有意挑衅我大明威严,故特封李正尧为出使蒙古使者,官拜二品,必要时,可调动三军听其差遣!张诚为左副使,梁玉为右副使,袁海云为随队御医,皆官拜三品!若与蒙古修好,回京之日必有重赏!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圣旨也念完了,早朝就到此为止吧!四位爱卿也准备出发吧,一路珍重!” 待孟公公将圣旨念完,所有人再次跪地高呼万岁之后,嘉靖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他也不想多做耽搁。 “是,皇上!” 随后嘉靖不忘再看了正尧等人一眼,旋即便往门外走去。 不过这一次嘉靖的安排倒是有些奇怪,竟然没有让柳彦陪同正尧等人一同去蒙古,这确实让人感到一丝意外。 甚至是张诚袁海云乃至正尧,也觉得是不是当中出了什么岔子,毕竟一直以来,正尧四人基本上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做的,这一次竟然不让柳彦去,有些说不通。 “好了,皇上肯定有的安排,你们也不必如此啦!或许皇上是担心我们所有人都走了,在朝中就少了钳制严嵩的力量吧。我在这里守住大本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正尧等人那无奈,疑惑又显得失落的眼神,柳彦也只好这么说了。 当然,说话的声音自然是很小的,严嵩还在不远处看着正尧等人呢,柳彦才没有那么笨的对严嵩说这些话。 圣旨一下,金口一开,谁也不可以反悔,因而不能反抗,就只好接受。 “嗯,那就有劳二哥在此坐镇了!不过严嵩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主,而且事已至此,我怕他会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所以二哥要小心才是。” 正尧明白柳彦是在安慰自己。因而也能理解。不过正如柳彦所说的一样。在这里看着严嵩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很简单,正尧离开,也就表示这一帮人就缺了一个主心骨一样的人物,如果狡猾的如同一只老狐狸的严嵩有什么动作,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因此正尧也不禁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别看靖王和徐阶乃至现在陆炳也都站到了同一阵营,但是逼急了的严嵩绝对会是一只疯狗,任谁碰了都会被咬的。 “嗯,三弟放心,有父王徐大人以及陆太傅在。相信就算严嵩想要有所动作,也不敢太过明显的。好了,时辰不早了,城门口估计已经等了许多人了吧。我们走吧!” “对!时辰不早了,正尧你们还是出发要紧,有什么话,待功成回来再说也不迟!” 靖王这时也走了过来,一手搭在正尧的肩膀上面,一副和颜悦色的说道,无不是对正尧等人的关切之情。 “嗯,那走吧!” 正尧点点头,随即与袁海云等人一道,径直走出了宫门。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正尧等人便出现在了北城门口。 而现场的气氛却是让正尧等人一阵惊讶,却见如同逢年过节一般,街道两旁全是围观的人群,夹道欢送,甚至比正尧等人从蜀中回来之时的场面还要宏大!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一次正尧是以大明使者的身份去出使蒙古的。 这件事一旦处理好了,那势必会为两国的人民带来安宁幸福的生活“弄不好的话,就将成为水生火热,这种关系到民生的问题,如何不让人感到重视呢?” “看。好多的人,原来我们是这么的受人欢迎啊!” “哎,如此小事,何必惊慌!你啊,就这么点出息了!” “好你个张诚。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不是觉得这几个月我没有骂你,你就浑然不舒服?”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不是我要说你,是海云你实在太过大惊小怪了,你这样,有辱斯文啊!” “有辱斯文?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斯文了?你……” “好啦好啦!你看你们,这才刚刚见面多久啊,又开始吵了,这去蒙古的路还没有开始呢!” 正尧也对张诚与袁海云二人有些无语了,以前这二人也是经常性的斗嘴,你说我不服,我说你不爽的。 只是似乎就没有见过两人真的动手的时候,看来这二人也都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的主。 而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一帮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怪异万分。 仔细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以严皓为首的一帮人。 其中自然包括文祥、方玉阳等。 严皓一身散漫的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驸马爷好大的排场!想不到会来这么多人为你送行,不知情的,还以为谁出殡了呢!” 袁海云一听,顿生不爽:“你说什么呢!你有没有读过书的?” “海云!别跟那些无能之辈一般见识,否则你就是在自降身份。” 柳彦冷眼一瞥,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严皓一眼地说道。 “柳彦!别以为你当了世子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你也很快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严皓顿时也不爽起来,柳彦摆明就在跟自己过不去。 柳彦一听,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再次鄙夷的瞥了严皓一眼。 而袁海云已然有些看不惯那严皓嚣张的样子,立即便准备伸手打那家伙一顿,却见正尧一把拦住了袁海云。 旋即正尧便笑颜盈盈的道:“严大人今天早上这是没有吃屎了还是没有漱口?怎么这么的出口成脏呢?” “你……” “严大人!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严大人,不给你面子,叫你狗都觉得是侮辱了狗!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否则别怪本驸马下手太狠!” 这种赖皮就是那样,不给点颜色,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只有黑白;不强势一点,他就会认为你好欺负!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严皓竟然还想着挑衅自己,这不是有意的想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过可以相信的是,这一切定然是严氏父子都同意过了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挑衅正尧,就是想要给正尧难堪。 “李正尧!你……” 突然看到正尧那一双深邃的目光所迸射出来的冰凉目光,严皓整个人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好狗不挡道,还不让开?” 冷眼再次一瞪,随即一手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正尧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径直往城门口走去。 第十九章 杨进一语惊人听 “呵呵!驸马爷此番出使蒙古,可是为国为民啊!今番怎么也要来送一送行啊!” 人还未到,声音却到。 就在正尧刚刚与严皓等人发生完争执准备离去之际,忽地转头,赫然发现,来人竟然是许久都没有见到的杨进! 杨进是谁?淮海侯杨定方的儿子,小侯爷是也!当初在才艺大赛上面可是除了不少风头,连靖王也对他赞不绝口的! 而这个杨进与正尧还算是投缘,二人也都是那样的嫉恶如仇,看严皓也都是那样的不爽。 方才正尧与严皓的一番争执与现在杨进的到来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大哥!小侯爷,失敬失敬!好久不见!” 正尧立即转过身迎上前去,十分客气地说道。 其实正尧的朋友也不算少,但是真正交心的,除了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之外,估计也就只有这个杨进以及那个棋艺一绝的秦少棠了。 “杨兄!” 见杨进缓缓迈步走来,柳彦张诚等人也都纷纷凑了过去,彼此之间已经那么熟悉了,礼貌上是要打一声招呼的。 “呵呵,驸马和几位大人这是太客气了!今番杨某来此,一是为了送行,二是特地有事情想向驸马说一声。” 杨进笑着笑着,走到正尧跟前时,却突然抑制住了笑容,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多谢杨大哥!那未知杨大哥有何事相告?是否很重要?” 正尧是何等聪明之人。那一双锐利的眼神自然少有事情能够瞒骗的过。因而一看就知道杨进所说的可能很重要。 杨进点了点头,左顾右盼了一下,还特地在严皓等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道:“事情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在我来此之前,福建沿海一带倭寇又再次作乱了,而我怀疑,这一批倭寇和朝中重臣有勾结!” “倭寇与朝中重臣有勾结?有这等事?” 不仅是其他人,就是正尧也顿时微微变了色,这个消息可不是闹着玩的。 之前就怀疑朝中有人勾结蒙古。现在又勾结倭寇,这要是真的,那大明王朝里面得有多少通敌卖国的官员? “没错!其实我也是无意之间得知的!之前我父王叫我去暗中调查倭寇的行迹,不想却在一家妓院里面发现了此事!” 杨进再次左右环顾了一下。语气稍稍的放低了一些,似乎怕因此而走漏风声。 杨进的为人,正尧是绝对相信的!他既然开口这么说,那绝对是真有其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说朝中重臣会有勾结?难道杨大哥发现了谁?杨大哥还请细细说来。” 正尧微微皱眉,看着杨进狐疑地说道。 一连串的疑惑从口中说出来,不得不说正尧思考问题的能力确实比一般人要强。 “嗯,驸马且听我慢慢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那家妓院里面看见了与倭寇头目汪直会面的人!而我怀疑这个朝中重臣很有可能就是严嵩,因为与汪直会面的人正是严嵩的又一个部下,好像叫……叫王昭。” “王昭?怎么没有听过此人呢?” 正尧依旧很是疑惑。皱着眉头,看着杨进追问着说道。 “对,不仅驸马没有听过,我想应该很多人都没有听过。其实这个王昭我也只是见过一面,之所以会如此印象深刻,还是因为那一次我替父王进宫进贡,在皇宫外和那人在窃窃私语,后来一经大厅,才知道此人叫做王昭,乃是严嵩的一名心腹。现在乃是御林军中的一员。” 杨进说的煞有其事,不容置喙,这也使得众人对此深深的相信。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不由地再一次的狐疑道:“御林军中的一员?我怎么不知道?” 确实,正尧好歹也是御林军左统领。竟然都不知道御林军之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失职。 当然。这也不能够全怪正尧,毕竟御林军正尧也就报到过一次,上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他在御林军中有所作为。说白了,其实不过是个虚衔,可有可无罢了。 “听闻此人名义上是御林军中的一员,不过似乎他也跟驸马一样,只是报到过一次,然后就很少露面。” 杨进颇为无奈的说道,却是将这件事显得有些滑稽。 只报到过一次,然后就人影无踪,这样的人还有在御林军之中存在的必要吗? 不过说到这里,杨进还是表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毕竟正尧也是这样的,难道连驸马也要说吗? “原来如此!不过他只报到过一次,上头不会怪责下来吗?” 袁海云不解,立即摸着后脑勺追问道。 正尧却是摇了摇头,微笑道:“海云你是怎么了,既然此人是严嵩的人,那么他在或不在,上头都不会追究的,别忘了,御林军统领文傲可是严嵩的门生!” 所谓官官相护,全都是严嵩的人,他自然会包庇了。 而正尧不同,正尧所做一切全都是按照圣旨来办的,也就是说,正尧就算是挂一个名在那里,白领工资,也不会招来话柄的。 “如此说来,这严嵩当真与倭寇勾结了!哼!一会儿暗中联系蒙古,一会儿又秘密勾结倭寇,看来这个严嵩真的想要造反了!” 柳彦说着也不禁瞥了那严皓一眼,双拳则是捏成了拳头,恨不得立即将他们严氏一族给抓起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杨兄不直接将此事告诉皇上反而告诉给正尧呢?” 袁海云就是一个问题人。无论说什么。似乎他都有问不完的问题,不过或许这就是他的真性情,也变相的表现出了他可爱的一面。 杨进摇摇头,道:“这件事我也只是知道了一点点,并没有深入调查,不敢冒然惊动圣驾。毕竟如果皇上知道了,很有可能引来震荡,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杨进也是个有头脑,有想法之人。 他断然不会笨到仅仅凭着自己片面之词就在皇帝面前大说一通的。要知道。万一查无属实,那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自己的性命堪忧,可能连自己父亲的性命也不保。 “我之所以将此事告诉驸马。原因是驸马机智过人,之前那么多的大案要案都是驸马告破的,所以我相信此事若是驸马出手一定会成功的! 不过这件事暂时还不用着急,一切还是等驸马从蒙古回来再说。至于倭寇一事,父王已经联合了戚继光、俞大猷、刘显等几位大人,随时准备应对倭寇的横行。” 所谓谋定而后动,看来杨进父子一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只是为了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故而决定让正尧亲自去一趟。 “好!那我们从蒙古回来就立即奏请父皇去福建彻查此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总是明白了过来。正尧立即便来了精神,立即拱手说道。 “嗯,时辰也不早了,驸马,几位可以上路了,杨某在此祝几位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保重!” 说完,正尧四人便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为此,杨进挥着手臂。总算松了一口气。 眼见就要出城,正尧也好,张诚也罢,乃至袁海云三人的脸上都隐隐的透着一股失落之意,似乎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还是什么事没有做一样。 “张大哥——” “李大哥——” 就在正尧等人想入非非之际,却听得背后再次传来一声呼喊之声。 闻声看去。却见从街道上又跑来一帮人,定睛一看,却是几名女子。 “冰妹,清月?你们怎么在一起?” 正尧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最后还是表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周冰来为自己送行,不奇怪;花清月为自己送行,也不奇怪,然而两人一起走来,那就奇怪了。 “没什么,我们是在路上碰见的,我才知道当初的周公子是个女儿身,呵呵。对了李大哥,怎么不见公主来为你送行呢?” 花清月也是很久没有见到正尧了,不过此刻见到正尧她竟然会如此的轻松,也实在很难得。 “额……” 不说还好,一说正尧顿然就更加的神色恍惚起来。 这一刻,正尧终于想到了为何自己在要走出城门离开京城的时候会心里面不踏实,原来到了现在,正尧都还没有见到宁安的出现。 前天在乾清宫的时候,自己与宁安分别的时候,宁安都是那样的依依不舍,没有道理今天不来送行啊! 然而宁安没有来,自然而然的小曦也没有来,这也是为什么袁海云也会一副神色恍惚的样子。 “李大哥不必如此,公主一定会来的,我想她肯定有什么事情暂时耽搁了一下吧!” 虽然与宁安相处的并不算久,但是女人还是很容易懂女人的心的,周冰自然看得出宁安是多么的在意正尧,多么的爱正尧。 因此,她也相信宁安不会不来。 “张大哥,你刚刚回来就又要走,遇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与张大哥琴箫共鸣了。” 这时却见张诚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妙龄女子,身形高挑,玲珑剔透,长发飘然,着实让人神往。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徐阶的宝贝女儿徐遇之,自从在徐府家宴上面认识之后,张诚与徐遇之便互有往来,隐隐的,二人已经快要结成连理了。 “遇之且放心,此次去蒙古不过是交流而已,相信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 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张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此一刻,连正尧都觉得有一丝背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相信,在去蒙古的途中,袁海云一定会拿此事来说事,调侃张诚。 “嗯!我会等你的!一路小心,保重!” “保重!” 千言万语不及一句简单而又实在的承诺,听到这里,正尧也微微有一些心凉。 似乎自己与宁安也曾经这样过,山盟海誓,你侬我侬。 第二十章 大漠北去风萧萧 嘱咐一番,黯然回头,迈着缓步,继续向前。 或许宁安是不会来了,正尧也不想再多做耽搁,城门外的马车已经久候多时。 左顾右盼,一花一草,一人一树,似乎都还没有怎么看清楚,已然就要再次别离,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现在宁安迟迟没有来送别,这等重要的日子都没有出现,这使得正尧无不感到黯然神伤。 罢了,罢了,或许宁安真的有事情吧,又或许宁安身子不舒服,不适合出来吹风,又或许…… 也不愿多想,见徐遇之与张诚二人你侬我侬的告别之后,正尧终于提起步子,径直朝着城门口走去。 “驸马——” “袁大哥——” 就在正尧刚刚迈出步子往城门外走去的时候,熟悉的一幕再一次上演,一个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正尧和袁海云的耳畔。 下意识的一个转身,眼见两名白衣女子如同仙女奔驰一般奋力冲来,不禁让正尧一阵潸然。 宁安,终于来了。 一阵抽搐之感顿然而生,让正尧无法自拔。 此刻正尧的心情或许是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那种离别之痛。相思之苦正尧自然是经历了不少。 但是似乎就没有一次能够像这次这般的让他感到彷徨,手足无措。 或许因为太在乎,或许因为刚刚才重归于好,或许二人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不分彼此的地步。 “驸马!” 一句轻唤,一个踉跄,宁安径直扑到了正尧的怀里,紧紧地将正尧环抱着,一刻也不肯松开手。 “公主!” 正尧也是紧紧地将宁安抱在了怀里,头则是贴在了宁安的颈部,不在乎这里是大庭广众。不在乎有他人偷瞄,紧紧地贴着,贴着,不愿意分开。 仅仅是一个分别。却搞得像是一场生离死别一样,不能说是正尧和宁安太过夸张,而是他们太过投入,太过珍惜彼此,一刻也不忍分割。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正尧喃喃的说道,其实眼睛已经红成了一片。 宁安猛地一拍正尧的后背,道:“你个没良心的李正尧,我怎么会不来!我要是不来,万一你跟其他的女子什么什么的,那怎么办?” “轻点。轻点,这里那么多人,你要注意点形象啊!还有什么什么什么的,你在说什么呢!” 正尧一阵无语,原本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却被宁安这么一个搅和给瞬间弄没了,却是无语的很。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啊!不说这个了,呐,拿着!” 说着,宁安立即从正尧的怀里出来。然后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样金黄色的铜片,顺势递给了正尧。 “这是……” 接过铜片,正尧随即便把目光落在了铜片之上,看了三秒之后,又疑惑地看向了宁安问道。 金黄色的铜片巴掌大小。厚度约有两个铜板厚度厚,外形上面雕刻了一尊佛像。看起来倒是栩栩如生,沉沉的感觉,似乎有点分量。 “这时今早在法华寺求的平安佛,你不是要去蒙古吗?蒙古那么远,而且还那么凶险,虽然你有能力,但是我也怕你遇到什么意外之类的,所以用这个保平安也很不错。 本来住持说平安符就行了,心诚则灵嘛。不过我觉得平安符太普通了,要有点实际意义的,所以才特地打造了这么一个平安佛给你,怎样,是不是很感动啊?” 说着,宁安那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如同会说话一样,眨巴眨巴的看着正尧,显得十分的。 原本脸上还有丝丝稚嫩之气,再加上那种天生的高贵气息,外带着一份倔强之色,如此的宁安在此一刻是那样的让人着迷,尤其是令正尧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宁安。 “喂,喂!你怎么了?” 宁安不明所以,不由地用手在正尧的面前晃了一晃,疑惑地说道。 “额,没……没什么!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看着正尧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样子,宁安下意识的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生怕自己脸上有什么花纹或者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而这一幕却是让正尧不由地抿嘴一笑,觉得宁安更加的可爱了。 宁安狐疑道:“你笑什么?” “你……你今天特别漂亮。” “啊?” 宁安顿时一阵无语,感情正尧支支吾吾半天就为了说这么一句没有涵养的话啊! “袁大哥,这是我陪公主去法华寺的时候,特地为你求的一道平安符,希望它可以保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这一边,小曦也不再隐藏掩饰什么了,立即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黄色的折叠好了的三角符,顺势递给了袁海云。 不难看出,其实小曦对袁海云也是有爱意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一个女子愿意为一个男子去求平安符,会因为他的事情而着急担忧,会因为他坐牢而忙东忙西,着急的一塌糊涂,会因为差点杀头而感到不知所措,那这个女子不是爱这个男子那是什么?除非是他妈! “小曦……” 袁海云一直属于那种憨厚型的人,在医术药理上面他是反应最为敏捷的,但是一旦抛开这些,他就自然成了一个反应缓慢,脑子不怎么转动的过来的老好人。 然而本来在女孩子面前就显得比较腼腆的他,此刻在面对小曦的时候,袁海云也不由地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虽然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但是就是表达不出来。 “什么都别说了,收好它,我们会等你们回来,记住,一路小心!”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是一个呼吸,都能够表达出一切对方想要知道的事情。 或许,这就叫做真正的理解。 “嗯!谢谢你,小曦!” 袁海云点点头,真挚地说道。 因为自幼没有母亲的缘故,从小到大,袁海云基本上就没有收过女人送的东西,因此对于这一次收到这个平安符,袁海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激动。 “袁大人可要收好了哦,这可是小曦今天凌晨子时之时准时在法华寺求的哦,为此,我们还等了三个时辰来为这枚平安符开光的,你可要好好保存了!” 宁安自然也明白小曦与袁海云之间有猫腻,因此她也想撮合一下二人。再怎么说,自己与小曦也是情同姐妹,而正尧与袁海云也是亲如兄弟,如此刚刚好。 正尧一听,顿时一怔:“什么?今天凌晨子时?你们等了三个时辰开光?那岂不是你……” “啊?我……我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穿帮了似的,宁安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闭上了口。 今天凌晨子时就去了法华寺,而且等了三个时辰,那就是说,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宁安与小曦便没有睡觉,没有休息。目的就是想要为正尧和袁海云求一平安符保平安。 如此,她们二人可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由地一番自责。之前自己还在怀疑宁安不会来为自己送行,怀疑宁安可能是耽误了,可能是不想来。为此,正尧还隐隐有一阵的失落。 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却是错了,俨然对不住宁安的这一番良苦用心。 “公主……” 正尧再一次的将宁安给紧紧地抱住,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抱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正尧都为之所动,袁海云又岂会无动于衷呢? 如法炮制的也将微微比自己要高一点的小曦给抱了起来,却是让小曦顿然一阵不适。 好在小曦有着比较强的心性,第一次被男子抱住的她并没有用实际行动来抗拒。 一旦会武功的小曦出手抗拒的话,相信袁海云一定会被一拳打飞到城墙上去。 两对璧人,不对,应该是三对璧人,此刻连张诚也按耐不住似的,一把也将那徐遇之给抱在了怀里。 情之所动,无法抗拒。 只羡鸳鸯不羡仙,确实让周围的人啧啧称道,羡慕不已。 良久,终于还是分开了。 在无声无息的目光交汇之下,正尧四人终于转过了身子,不作任何的言语,毅然踏上了出城的道路。 这一次,四个人再也没有回头。 夹道欢迎,却是引得几声饮泣;泪眼潸然,终究触动几多深情。 一场分别,却隐隐透着生离死别之气息,让人浑然有些迷茫彷徨。 上了马车,看着沿途那并没有看够的美丽风景,秀色山川,清丽水林,驰骋在北去官道之上,引得众人不胜唏嘘。 终究正尧等人拉上了马车上的,一番谈笑鸿儒,一番吟诗作赋,声音渐渐远去,车马渐渐消失。 北上蒙古,终于出发了。 劲风萧萧吹不息,尘沙滚滚向北去。大漠孤烟平升处,煦阳漫漫洒别离。 而在正尧的心中,一股怒嚎之气顿时上涌:蒙古,我来啦! 第二十一章 初临蒙古丰州川 北去大漠,风沙滚滚,沿途山石,粼粼逡逡。 如今的蒙古,准确的说是以蒙古右翼首领俺答为首的部落。 俺答部落初期游牧于丰州川一带,后逐渐强盛,逐原草原霸主察哈尔部于辽东,成为右翼蒙古首领。 其后蒙古所控制范围更是东起宣化、大同以北,西至河套,北抵戈壁沙漠,南临长城。后他为开辟牧场,又征服青海,甚至一度用兵西藏,现在已经与西域联盟,势力又再一次扩张了不少! 此情此景,俨然对大明江山形成了威胁,而多次的滋扰也使得大明百姓人心惶惶,大明上下为此寝食难安。 然而之所以就会这样,那完全是因为蒙古出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俺答,也就是此人,将北元再次统一起来。 坐在马车之中,呼吸着塞北的空气,聆听着大雕的尖叫,一幅幅大漠如美画卷映入眼帘,叫人锌矿山你,流连忘返。 风吹草低见牛羊,一群群看似温顺的绵羊如同一多多雪绒花一般,闻着草原清香,赏着草原风光,在行了近半个月之久,正尧等人终于来到了蒙古俺答部落所处的丰州川地界! 此丰州自然不是泉州的丰州,而是当今呼和浩特的前身,丰州川亦作古丰州川。 拉开马车上的窗帘,放眼望去,一片怅望辽阔,一目尽天涯。 一栋栋的蒙古包赫然出现在正尧的面前,不禁让正尧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金庸小说 《射雕英雄传》 里面去了! “金庸诚不欺我啊!” 一番感慨之后,正尧便下了马车,与袁海云、张诚、梁玉一行四人,径直往蒙古包走去。 蒙古人属于马背上的民族。在草原上游牧,因此并没有固定的居所。这也是因为蒙古没有固定的城市和住房的原因。 当然,这也为他们打仗作战提供了良好的基础。没有根据地,没有老巢,只在草原上奔驰,不存在对方来此攻城略地,因而他们才会如此的张狂,多次对大明疆域进行滋扰。 一路走去,四人也是议论不止。对于大漠的一切都是觉得那样的好奇与新鲜,少有房屋建筑,没有集市酒楼。这些人平常都是怎么生活的啊? “待会儿进入蒙古包之后。大家还是尽量少说话,蒙古人的习性我们都还拿捏不准,万一说错了什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招来麻烦的。” 一边走着。正尧不忘一边提醒着众人。 正尧此举自然是有道理的,毕竟地区文化的差异,或多或少都存在一点沟通上的障碍,别人喜欢的自己可能不喜欢,自己觉得好的,别人又不一定看得上。 总之,少说话,多做事,那是不会出错的。 “好啦正尧。这一路上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我都快要背出来了,你就别这样啰嗦啦!” 撇了撇嘴,袁海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 “你小子,走吧,我们过去!” 指了指袁海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尧与张诚、梁玉二人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刚刚走进,却见立即有一人伸出手来,一把将正尧等人拦住,随即便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丰州滩做什么?” 远处还没有发觉,可是走进一看,所有蒙古包的外围其实还是围了一圈类似于栅栏的围栏,那简易的大门口也赫然的站着一排排穿着盔甲的蒙古士兵。 说话的是一个熊背大汉,一身狼皮盔甲隐隐的发出一阵腥味,右边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披头散发,乍一看,倒像是一个杀猪宰肉的屠夫。 “这是一封信件,你且交给你们的俺答汗,说大明使者前来拜访,相信他自然会接见我们。” 正尧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一封信是正尧在马车上便已经写好了的,算是一封类似于拜帖的信件吧! 本来大明使者出使蒙古,按照蒙古的国力势力来讲,应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才对。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蒙古已经与西域诸位结盟,俨然不想再受到大明的任何束缚,因此,别说不知道正尧的身份,就算知道,也未必见得俺答汗会对正尧等人有多么的礼貌。 对于这些,正尧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无论如何首先还是要见到俺答汗才对。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谈了。 “大明使者?好,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那熊背刀疤脸大汉很是随意的知会了正尧等人一番,然后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径直往蒙古包里面走了去。 “哼!好一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以前不见这帮蒙古狗这么嚣张,现在突然就拽起来了,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让咱们的太祖皇帝将这帮蒙古人杀个片甲不留!” 袁海云也是一个愤青,嫉恶如仇的那种。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跳梁小丑还要蹬鼻子上眼的行为,看着那熊背大汉不耐烦的样子,他便顿生不爽之意。 确实,在开国之际,蒙古人当真被大明的军队给打怕了,先是常遇春这些开国功臣一路追赶,后来又是洪武时期朱棣御驾亲征,朵颜三卫的追击,打的蒙古人当真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这也使得蒙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四分五裂,起内讧,搞内乱。 而到了嘉靖初年,冒出这个厉害的俺答来,结果一声不响的就把蒙古给统一了,只是此刻的大明王朝里面还在做着黄粱美梦,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危机的存在。 现在想想,这一切的一切其实还是因为嘉靖之前的昏庸,乐享安逸所造成的。 “切勿冲动,切勿莽撞!”张诚见状,一把将袁海云给拉了回来,旋即悄声道:“此时不宜闹事。他们摆明就是想要给我们大明一个下马威,如果我们沉不住气的话,那就表示大明没有诚意,万一因此而使得两国真的开战,那你我便成了大明的罪人了。” “可是……” 袁海云还想说什么,却见正尧也立即摇了摇头,撅了撅嘴,道:“大哥说的对,我们现在比的就是耐心。要知道,我们此次的任务十分的艰巨,切不可因一时激愤而误了大事。” 说到底,这一次来蒙古是为了两件事,一件乃是两国友好的事情;一件乃是暗中调查朝廷之中的卖国贼。 如果因为一时的冲动导致连蒙古俺答汗都没有见着,那岂不是功败垂成,白来一趟? “你们放心好了,我没有乱来的意思,我只是很不爽他们这样招呼我们的态度。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大明使者,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可以……” 袁海云心有不甘的说道,脸上多的是无奈之意。 正尧自然也明白,但是也只能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怎么对我们不打紧,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我们就够了。” 一件事情或许真的很糟糕,但是看待事情以一副更加糟糕的心情去看,那么无疑会让自己觉得更加糟糕,甚至对一切都会失去信心,从此一蹶不振;相反,如果换一种思考模式,换一个角度去看待,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而整个人可能也会舒坦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同一个问题,袁海云知道,正尧也知道,但是正尧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心浮气躁之意。 看来正尧的自我调节能力确实要强于其他人,而袁海云,还有待提高。 这边四人说了半晌,议论了好一会儿,那边那个熊背大汉才慢吞吞,如同乌龟和蜗牛赛跑一样往正尧等人走了过来。 如此一幕,不禁再让袁海云感到一阵气愤,若不是因为大局着想,袁海云当真想要飞起就给那大汉一针! “亚戈奴,你带他们进去!大汗在里面已经设好了酒宴。” 熊背刀疤脸大汉不温不火的说着,随即又把头偏向了右边的一名同样披着狼皮的高个壮汉,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神色变化,这不禁让正尧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一个面瘫男? “是!桑八吉统领!” 那被称作亚戈奴的高个壮汉单手捂住胸口,恭敬的屈身应道。 随后,那被称作压根的高个壮汉立即又面向正尧四人,立即道:“你们,跟我来!” 说完,一个转身,便径直往蒙古包里面走了过去。 却见那亚戈奴腰间配着一把金色弯刀,背上背着一把长弓,看上去颇有气势,孔武有力的身形,不禁让正尧想起了那个弯弓射大雕,同样也有一把金色弯刀的金刀驸马郭靖。 当然,比起郭靖,这个人还是差的很远,至少在正尧的心目当中,这个人根本就是没法比的。 既然对方的态度不怎么好,正尧等人也懒得与他多说什么。于是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甚至没有多看那熊背刀疤脸一眼,便径直往栅栏里面的蒙古包走去。 见正尧四人走进了栅栏里面,那桑八吉统领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不过嘴角却依稀露出了丝丝不屑的笑意。 然而对此,袁海云却是同样以鄙夷的眼色回应了一番,旋即立即撇过头,话也不说大摇大摆的跟着正尧等人的脚步走了进去。 这一幕,却顿然让那桑八吉的面色有了变化,原本就黑漆漆的面色一瞬间便更加的黑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蒙古包中俺答汗 跟着亚戈奴,左拐右拐,穿过一个蒙古包又一个蒙古包,连头都快要转晕了,终于才在一处最大的蒙古包面前停了下来。 不用多说,眼前的这一个蒙古包一定是俺答汗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平日里会见群臣的地方。 虽然没有大明的那种太和殿,但是又这么一个大的蒙古包,也是不错的。 “等等!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这时亚戈奴一把挡住了即将上前的正尧四人,同样是一副不温不火的口吻说道。 对此,袁海云又是一阵不满:“又通报?你们大汗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吗?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我这是职责所在,之前是桑八吉通报的,现在是我去通报,不一样!” “你……” 袁海云一阵气急败坏,俨然已经有了动手打人的冲动。 这帮蒙古人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根本就是诚心想要自己等人难堪。 “好了好了!海云你就少说两句吧!他们是故意这样的,你也没辙是不?现在我们在人家的地盘,由此待遇也无可厚非啦!” 张诚倒是看得很通透,不过说的也是事实,对方就是有意要刁难,空埋怨也没有办法。 “嗯。大哥所言不错。海云你就看开一点吧!最多这样,以后他们到我们大明来的时候,我奏请父皇让你去接待他们,你不就可以还回来了么?” 正尧止不住的笑了笑,显然这一句只是玩笑话。 那亚戈奴倒是没有理会正尧他们说什么,自顾自的直接就钻进了蒙古包里,将正尧等人留在了蒙古包外。 其实站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这大漠风光好是好看,就是没有遮挡阳光的东西。 此刻又恰逢正午时分,只见那孤空悬挂的烈日就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辣烫的感觉不禁让正尧等人都感到了一丝痛楚涌上心间。 一刻钟过去了,却不见那亚戈奴出来,不由地让袁海云想要再次发难。 两刻钟过去了,仍旧没有动静。而那火辣辣的太阳更是无情的越发滚烫难耐,只见正尧等人的额头上已经溢出了汗水。 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见亚戈奴出来,这一刻连张诚也开始没有耐心了,至于一旁的梁玉,已经将拳头握的老紧,俨然有了立即冲进去的想法。 “大家别冲动!对方一定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心!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吧!我就不信他俺答汗不肯出来见我们!” 正尧也是一个倔强的人,而且他也笃定俺答汗根本只是想要挫一挫自己一方的锐气。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要求大明叫人来蒙古。 “嗯,再等等吧!” 张诚虽然心里也很憋屈。面对那火辣辣的太阳还是很不爽,但是凡事以大局为重,热,也是要忍耐的。 “哎!” 袁海云再次一阵叹息,或许这一次是他最郁闷的一次外出公干了。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正尧只感觉背上仿佛已经被火烧穿了一样,实在有些疼痛难忍。 而这个时候,那亚戈奴终于拉起了蒙古包的门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尧等人见状,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进去吧。大汗已经在里面等几位了。” 出来之后,那亚戈奴还不忘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亚戈奴方才在里面做什么,出来之后竟然有了一分倦意,难不成是刚刚睡醒? “哼!正尧。我们走!” 袁海云猛地一甩眉间长发,鄙夷的扫视了那亚戈奴一眼。闷哼一声,便撩起门帘第一个往蒙古包里面走去。 正尧见状,只得浅浅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与张诚梁玉二人一道,也跟着走进了蒙古包。 刚一走进去,一阵清爽之感顿然而生,与外面的那种炎热和火辣比起来,直让人一阵舒畅。 “没想到,这蒙古包竟然还有一种置身在空调之中的感觉!我真的很好奇,这些蒙古人是怎么做到的!” 正尧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便嘴里喃喃自语地说了起来。 “正尧,你说什么呢?什么空……空调?” 袁海云的耳朵倒是很尖,连正尧那么小声的话都能够听得见,不愧是妙手小医仙,能够悬丝诊脉之人,听觉自然是绝对的灵敏。 “没什么!我是说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像是被什么东西调和过的一样,与外界完全就是两回事!” 正尧不禁尴尬地说道,眼中则是闪烁不定。 空调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一个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相信正尧无论怎样解释,也没有人能够明白的。与其这样,倒不如随便编造一句话来的好。 当然,袁海云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只是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正尧感慨一番,然后便径直往里面走去。 虽然是进入了蒙古包,不过偌大的蒙古包自然不只是一间屋子那么简单,严格意义上讲,正尧等人进入的只是一个类似于走廊的通道中,两旁开着窗户,时不时吹进来一阵凉风,所以才会如此的凉爽。 然而走过约有三米长的走廊之后,正尧等人便走到了进入大厅的门前。 而这个时候,门口又有两名侍卫打扮的人在那里守着。 这一次,门口的两名侍卫却没有再刁难正尧等人的意思。还未等正尧等人开口说话。二人便立即将门帘拉起来,伸手示意正尧等人进去。 话不多说,正尧与袁海云二人走在最前面,张诚梁玉二人在后面紧跟着,毅然的便迈进了大厅。 一进大厅,赫然见正堂上有一毛脸大汉,一身杏黄长袍,看上去威武不凡。只是手抓着羊腿,身边坐拥两个美艳女子,又吃又喝的。好不快活,却给人一种贪财好色之徒之感。 至于两旁,则是各自坐了几名赤胸裸背的壮汉,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主。而且眉宇间均散发出一阵凌厉肃杀之气,好不威风。 看到这里,正尧已然可以确定,那坐在正堂上的一定就是所谓的俺答汗,蒙古最有权威,最有地位,最最至高无上存在的人。 “大明使者李正尧,携同三名副使特此来拜见俺答汗,愿俺答汗万寿无疆,与天同寿!” 走进大厅之后。正尧没有多做思考,立即上前走了两步,然后躬身说道,字句铿锵有力,颇有气势,无不彰显大明使者的气节。 “见过大汗!” 随即身后的张诚袁海云等人也立即跟着躬身喊道,也是十分的恭敬。 “哦?你们是大明使者?” 见到正尧等人出现在了大厅之中,那坐在正堂上的毛脸大汉只是瞥了正尧等人一眼,然后便自顾自的啃起了手中的羊腿,喝起了杯中的马奶酒。 从这俺答汗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其实不难看出,他根本就没有把正尧等人当成一回事,看来还想要刁难正尧等人一番。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叫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呢? 大明是礼仪之邦,奉承的便是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而蒙古不同,蒙古属于未开化的民族。他们断然不会跟你讲什么礼义廉耻,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实力,还是拳头。 因此无论是造访大明,还是大明有使者来蒙古,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要让大明难堪,要让大明无颜以对。 “回俺答汗!我们正是!方才的那一封信,相信大汗也已经看到了吧,所以……” “你们是大明使者?哼!来人,给我拿下!” 还未等正尧把话说完,却见那毛脸大汉顿时变了脸色,一副怒目圆瞠的对着正尧等人就是一吼,旋即一个挥手,两边赫然出现了十数个手持冷兵器的士兵! 懵了!正尧懵了,张诚懵了,梁玉懵了,更别说一直都处于懵懂状态的袁海云了! 这到底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是鸿门宴? “慢着!” 眼见十数名身披盔甲,手持大刀长矛的士兵涌上前来,正尧不由地怒喝一声,振臂一呼之下,只见周围也顺势一震,而那俺答汗桌前的酒杯也不禁一个摆动,震颤了一番,连酒也洒了出来! 这一声厉喝确实有点敲山震虎的威慑,顿然让所有拿刀上前的蒙古士兵也怔住了,不再有丝毫的前进之意。 “放肆!胆敢在我大厅之中呼呼喝喝,你当真不想活命了?!” 从来没有想到正尧会突然的发威,饶是神威同在的俺答汗,也不禁为正尧方才的一怒之威而顿了一下,茫然有些仓皇失措。 回过神来之后,似乎为了挽回颜面,那俺答汗不由地也咆哮了一声。 “尊敬的俺答汗陛下!难道贵国就是这样对待他国的使者吗?” 正尧微微收起了方才的那一股凌厉之气,然后转头看向了俺答汗说道。 语气显得很平和,不骄不躁,不怒不畏,波澜不惊的样子,跟没事发生一样。 看到正尧竟然如此的收放自如,而且面对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之心,那俺答汗也不由地再次怔了一下,而心里却是在感叹正尧绝非一般人,着实有些厉害。 不过片刻之后,俺答汗还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自我,随即朗朗道:“休得在此胡言乱语!你们休想在此冒充使者,勇士们,给我拿下!” 说完,俺答汗在此一个挥手,只见那一帮蒙古士兵再次手握兵器靠上前来。 这一次,再没有退缩之意。 这一次,似乎认定了要将正尧等人拿下! 第二十三章 再遇番僧阿莫尼 俺答汗的一声怒喝使得一种蒙古士兵纷纷再次上前,瞬间便将正尧四人给围了起来,旋即提刀相向,没有丝毫的犹豫! 说时迟那时快,正尧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索性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于是眼见那十数名蒙古士兵冲上来,正尧与梁玉递了一个眼色,随后一个飞身上前,便率先动手了。 虽然袁海云、张诚二人都不会武功,或者说二人只是懂一点点皮毛,不过面对一般的什么的,还不至于立即就被解决掉。 眼见正尧和梁玉二人已然出手,袁海云和张诚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赤手空拳的,便与冲上来的蒙古士兵纠缠在了一起。 正尧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俺答汗会说自己等人是冒充的使者,因而这件事或许对正尧来说,里面一定有乾坤蹊跷。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些小喽啰到底有多少,正尧不敢肯定,但是正尧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自己先将俺答汗擒住,那么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束手就擒了! 打定主意,正尧不作丝毫迟疑,顺势拔地而起,一招“旋风踢”,眼前赫然倒下一大把蒙古士兵。 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只见正尧立即个俯冲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鬼魅般的身法,瞬间便来到了俺答汗的面前! “你……你……” 俺答汗不曾想到正尧的武功竟然会如此之高,堂下那些蒙古勇士可是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么简单的就被正尧给撂倒,那未免也太没有用了吧! 不过此刻却由不得他去思考那些。只见正尧越靠越近,伸过来的右手已经快要贴到自己的下颚,快要想象的是,下一秒,自己绝对会成为正尧的俘虏! “啪!” “住手!” 突然飞来一根筷子,不偏不倚,径直打在了正一道手背上,不由地让正尧感到一阵吃痛,与此同时,正尧也下意识的把手给收了回来。 随即。梁玉、张诚、袁海云等人也都不由地停住了手上动作。径直把目光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处。 这个时候,只听得“咻”的一声,一个人影瞬间便挡在了俺答汗的面前,待正尧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却见眼前这人是那样的熟悉! 却见那人肥头大耳,眼露凶光,头顶一顶黄色帆布尖尖帽,一身杏黄色长袍在身,是一个和尚,但是却一身的酒气! 阿莫尼!是阿莫尼,西蒙大国师阿莫尼! “早该料到,阿莫尼此人野心勃勃,一定会从中作梗。看来这一次蒙古之行并不好办啊!” 一看到阿莫尼之后,正尧已然明白了一些。 阿莫尼虽然是一个西藏喇嘛,但是他的野心委实不小。 之前之所以去乌禅院,其目的还是想要偷盗太祖皇帝朱元璋所留下的手抄本 《洗髓经》 ,然后率领西蒙大军,径直往大明进发。 对于此人。凡是有碍于他的大计的,都将被他视作眼中钉,一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而大明派正尧过来,其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和平共处,叫蒙古不要多生事端。然而这么一来的话,正好违背了阿莫尼的意愿,因此,正尧也有理由相信,自己会被扣上一个冒充使者的罪名也应该是拜阿莫尼所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原来是阿莫尼大国师,一月不见,大国师别来无恙啊!” 沉吟了片刻之后,正尧立即收回了心神,随即撇了撇,似笑非笑的看着阿莫尼说道。 “是你?你是惠和?不……” 狐疑的打量了正尧一眼之后,阿莫尼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其实阿莫尼就已经在怀疑正尧绝对不是一般的俗家弟子那么简单,只是当初并没有认真的去发觉。 而到了这一刻,仔细一看,却是赫然的将他给震住了一下。 当然,这也使得阿莫尼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自己会输的那么惨的原因——原来当初与自己较量的根本就是大明的驸马,自己算是彻底的失策了。 阿莫尼很少去大明的,对大明的事情也不怎么了解。不过在他潜入到大明的那段时间,与他碰头的人就跟他提过千万要提防李正尧这个人,还将正尧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只可惜这个阿莫尼实在太过刚愎自用,根本不以为意,结果因此而酿成了苦果! 眼前的这个大明驸马绝对不是一般的角色,阿莫尼已然有了深深的体会,因此这一次面对正尧的时候,他也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呵呵,原来阿莫尼大国师还记得我们啊!” 面对一大帮人已经围了上来,正尧此刻却是眼不惊心不跳,那惬意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深入险地的意思。而说话的语气也是那样的轻松,这让俺答汗也再次。 “这个大明驸马还真的有两下子,竟然如此不惧威怒,实在难得!” 看到这里,连俺答汗也在心里对正尧进行了一番打量,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之意。 “记得!当然记得!你们大明还自我标榜礼仪之邦,但是干的都是一些无赖之举!今天竟然还敢冒充使者来此想要行刺大汗,你们可知这是死罪?!” 阿莫尼冷冷的瞪着正尧,那无形的杀气瞬间再次蔓延,似乎随时都可能迸发出来。 “我们冒充使者?喂,你这个死和尚,你说什么呢?你以为这里是你的西藏密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袁海云早就看不顺眼这个阿莫尼和尚了,之前在乌禅院的时候。就对这个无理取闹,混账不堪的西域喇嘛憎恨不已。 现在来到蒙古。又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发泄。阿莫尼的到来就如同一根导火线一样,点燃之后,便立即会引爆袁海云内心深处的欲望。 “是你?早知道你也是大明的官员,就应该在乌禅院与你同台的时候将你打死!” 阿莫尼这下可是有些后悔了,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在乌禅院里面正尧是多么卑鄙的一个人,竟然招来袁海云这个不怎么会武功的人装着高手与自己较量的场景! 也因为这样,那一轮的比斗阿莫尼输了个彻底。 不说还好,一提及,阿莫尼就是觉得是一个痛,心口在滴血! “阿莫尼大国师!废话少说!今天我们来此是为了促进大明与蒙古两方的友谊的。而且还是贵方特地要我们来的。我说的对吧,俺答汗陛下?” 正尧不慌不忙,仍旧一副随意的样子对着俺答汗说道。 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来此有两个原因,而两个原因都与蒙古有关。如果蒙古人硬要矢口否认,那么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打,唯有打! 道理都说的清清楚楚了,对方都还要一意孤行。那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当然,蒙古人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其实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与大明进行贸易互市,将蒙古的马牛羊奶、各类皮、各类种植的农作物以及蒙古特有的产品拿到大明去贩卖。然后从大明交易回来粮食蔬菜,手工艺品等等。 单纯的要蒙古人不去放马牧羊只去攻城掠地,相信俺答汗肯,那些蒙古人也不一定肯。 毕竟谁都想要拥有安定繁荣的生活,谁都想要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打仗?也只有野心家才有的想法。 “你说得不错!但是你说你是大明使者。谁会相信呢?” 虽然承认了正尧所说的有道理,没有错,但是俺答汗仍然还是想要刁难一下正尧,不为别的,只为一口气。 毕竟能够从大明身上讨到便宜,那种优越感可不是金钱美女所能够媲美的。 “之前的那一封信件就是最好的证据,上面还有我大明皇上的亲笔签名作证,这还用得着怀疑吗?” 袁海云再次站了出来,对这帮蒙古人的刁难已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是吗?不好意思,之前那一封信因为落在了水里,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所以根本无法确定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说完,俺答汗还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着实的让人不禁想要冲上去在他身上暴打一顿。 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有见过不要脸的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不要脸也就罢了,但是还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那样的明显,真是气煞人也。 “你……” “嗯?” 却见袁海云一阵气急败坏的怒指向俺答汗,俺答汗顿然眼睛一瞪,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愤怒起来,同样盯着袁海云,随时都有发难的冲动。 “海云别冲的!不可对大汗无理!” 倒不是正尧尊敬俺答汗,更加不是害怕了俺答汗,只是正尧明白,自己等人是大明人,走出了大明的地界,那就代表了大明的身份,此后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大明,是绝对不允许有半点的行差踏错的! 为了顾全大局,有时候确实需要隐忍。 “嗯,你倒是有点礼貌,俺答汗欣赏你!” 见正尧如此识得大体,俺答汗不禁满意地看了看正尧,微笑着说道。 “大汗……” “好了,不必多说!”见俺答汗的态度有所转变,阿莫尼立即想要劝说什么,可是却被俺答汗一手挡住,随即又对着正尧道:“既然你说你是使者,那好,俺答汗就给你一次证明的机会,听清楚,只有一次机会!” 突然见俺答汗态度有了转变,还给自己等人一次机会,正尧不由地眼前一亮,立即道:“多谢俺答汗!” “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你们证明不了,下场你们知道的,同样是死!”。 第二十四章 意欲刁难三难题 随着俺答汗一声朗喝,整个大厅里面也为之震颤了一番,而阿莫尼本人也不由地闭上了嘴,不再有丝毫的异议。 连死都说出来了,足以见得俺答汗是要动真格的! 不过即便如此,似乎一点也不影响正尧的态度,于是正尧立即道:“嗯,那未知俺答汗想要我们如何来证明呢?如果我拿出有用的证据,俺答汗再次认为是假冒的,那又当如何?” 正尧可是很清楚的,自己最有力的信件已经拿出来了,俺答汗竟然说是冒充的,这足以证明俺答汗是有意想要刁难正尧等人。 其实这也难怪,以蒙古人好勇斗狠的个性,要给正尧等人一个下马威,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刁难,那就有点太过分了,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因此,正尧决定先发制人,先把自己所担心的都说出来,如果不能够证明什么,那索性就不用去证明了;没有话说,那就只有战场上见了! “你所拿出来的东西可以是证明,但是也可以是假冒的,俺答汗可是深知你们大明人的狡猾!这样吧!既然你是大明使者,那么你就是对出对联的人,想来必定有过人之才,能人所不能!” “俺答汗陛下谬赞了!李正尧受宠若惊!那不知俺答汗想要怎样呢?” “很简单,你既然聪明,那只要你能够答对三个难题。那就算你过关。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的多了!不过你若是答不上来,那么不好意思,你,还有你们这些人全部休想离开!” 说着,俺答汗不由地把语气猛地一提高,眼中更是露出一阵凌厉之气,让人看了之后不寒而栗,宛如那冰霜一般。 “听上去,似乎这三个难题很有难度。很严重一样!” 闻听那俺答汗所言,正尧不由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 这件事可大可小,对于所谓的难题。正尧目前还无法想象到底有多难,也不敢妄自揣测什么。毕竟这些是关乎到众人性命,关乎到大明社稷安危的,绝对不可鲁莽行事! 一旁的袁海云听了之后,不禁扯了扯正尧的衣角,然后不停地蠕动着嘴唇,示意正尧不要轻易答应。 毕竟这个俺答汗到底安的什么居心没人知道,到底他是故意想要耍耍大家还是想要用自己等人的性命来开刀,然后正式向大明宣战呢? 身边的张诚也露出了一副忧虑之色,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直觉告诉他,俺答汗所谓的三个难题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光从俺答汗的那自傲的表情以及那阿莫尼一副不以为意的神色便已然可以看出来,这就好比一场赌局,开大小,不是大就是小。 “怎么?有问题吗?” 俺答汗瞥了一眼正尧,然后歪着嘴,饶有趣味的说道,一副调侃的样子,似乎吃定了正尧等人一样。 不过正尧有正尧的想法。之前虽然也想过要三思而行,但是现在情况紧急,由不得他多做思考。 以俺答汗的个性,虽然正尧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如果这一刻自己退缩的话。定然会让他们瞧不起。而让蒙古人瞧不起的话,那么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蒙古人都是好勇斗狠的主。如果连基本的勇气都不展现出来,那么正尧等人真的可以说是死不足惜了! “没有!我是在想,到底会有什么难题值得俺答汗你如此的自信呢?” 正尧撇嘴一笑,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的变化,足以见得正尧的心态有多么的好! “哦?那你们的意思就是答应来解答这三个难题了?” 俺答汗不禁一愣,微微有些惊诧的看向了正尧说道。 自己已经把所谓的难题说的很夸张,很严重了,而且还以死来威胁,但是却见正尧的脸上竟然一丝变化都没有,而那深邃的黑眸更是一直处于波澜不惊的状态,俨然根本不在乎自己将要给出的难题。 纵横沙场多少年了,见过了多少英雄人物,看过了多少的热血画面,但是似乎都没有遇到过如正尧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不屈不饶,不卑不亢,生不出一点的惧意。 由此,俺答汗不由地在心里面再次对正尧进行了一番评估,直觉告诉他,正尧应该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嗯,俺答汗陛下,你就给出你的三个难题吧!我想,就算我答不出来,相信我的这几位兄弟也能够答出来的!我们大明有千千万万的英雄人物,有千千万万的聪明之辈,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正尧立即抬起头,看着俺答汗坚定地说道。 正尧此意很明确,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大明,从自己,到袁海云张诚等人,再到大明的千千万万子民,目的就是要告诉俺答汗,大明很强,很厉害! 如此的气节,如此的坚定,如此的人物,却是俺答汗生平少见的。不得不说,正尧已经从心底里得到了俺答汗的认可。 只是既然话已经出来了,那就要进行到底。 俺答汗也没有在多问什么,于是立即又道:“很好!就凭你这份气节以及你的这份胆识,俺答汗很欣赏你!” “多谢俺答汗陛下!那还请俺答汗出难题吧!” 正尧也不想多做磨蹭,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直截了当岂不是很好? 只是正尧这么一说,却引来了一旁的阿莫尼一阵鄙夷的目光,嘴角一舔,神色之中无不是挑衅之意。 俺答汗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三道难题中有两道是俺答汗的妹妹安庆郡主所出的,当然,你们大明所对的对联,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安庆郡主?看来这位安庆郡主真的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张诚也想拜会一下!” 张诚立即作出一副拜服的样子,恳切地说道。 虽然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女子真的有才,而且还是大才的话,确实是很让人钦佩,刮目相待的! 宋朝的时候,就有李清照,然后还有苏东坡之妹妹苏小妹。这些可都是文坛上面的奇女子,受世人所称道的! 而如今一个蒙古的郡主竟然也有如此的才华,张诚本来又是一个好文之人,听到此,如何不让他感到振奋,如觅知音一般! 正尧也不禁点了点头,道:“安庆郡主如此才华洋溢,李正尧也是佩服之至,真希望能够见上一面!” “见安庆郡主?呵呵,这个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够答出这三道难题,那么安庆郡主自动会现身的!至于另外一个难题,则是有大国师来出!你们没有异议吧?” 说着,俺答汗在此抿了抿嘴,颇为玩味地说道。 现在正尧等人摆明就是砧板鱼肉,骑虎难下,俺答汗如此说分明就是有威胁之意,正尧等人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也都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正尧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立即道:“那就请俺答汗将前两个难题说出来吧!” “很好!果然有魄力够胆识!” 说着,俺答汗立即用力一拍双手,旋即从左边偏门之中走出来一名衣着甚少的妙龄女子。 只见那女子扎着两根辫子,被一身紫红衣衫包裹着,黑色的肚兜若隐若现,两只雪白凝脂玉臂和那娇小可爱的肚脐裸露在外,令人想入非非,而发出的阵阵清幽的香气,更是不禁让人一阵心旷神怡,意淫不断。 那女子双手捧着一个案板,案板上面有一白布遮掩着,不过依稀可以看得见,那被白布遮掩住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圆球。 对于这一幕,正尧等人顿时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俺答汗到底想要干嘛,难道和这个女子有关? 见女子走上前来,正尧便立即对着俺答汗道:“俺答汗陛下,不知道您把这位姑娘叫出来所为何意?莫非这第一个难题与这位姑娘有关?” 待正尧把话说完,一旁的袁海云、张诚、梁玉三人也都不禁以一副诧异的目光看向了俺答汗,确实有点让他们看不明白。 如果说美丽的女子也是一个难题,那么这个俺答汗也真的够厉害的。要知道,美色当前,就是得道高僧,也可能把持不住的! 万一这第一个难题就是要那女子在正尧等人面前脱光,然后正尧等人如果没有一点点生理的反应就算是过关的话,估计正尧四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将这个难题解决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这个安庆郡主太厉害,这个俺答汗太不要脸! 闻听正尧一语,俺答汗却是浅浅一笑,随即道:“不,与她无关,与她手中案板里面的东西才有关联!僧格丽娜,将白布掀开!” “是,俺答汗!” 被称作僧格丽娜的女子微微屈身,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便一手托着案板,一手往案板上的白布伸去。 拨动纤指,微微一抹,夹带这一缕清香,白布便轻轻地被掀了起来。 待白布拿起之后,案板之上便赫然出现了一个纯白色却不透明的圆球! “这……” 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白色圆球,正尧等人再一次讶然。 拿一个白球出来,这俺答汗到底是要闹哪样? 第二十五章 一颗白球奥义深 此刻的蒙古包大厅之中已是一片寂静之色,不仅是正尧四人,就连一旁的蒙古官员也都露出了一副惊疑的目光,看向了那案板上的白球。 白球有一个拳头大小,通体雪白,但是却不透明,光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到底是空心还是实心。 这时,坐在左边靠前的一个大胡子大汉立即站起身来,旋即走到俺答汗身边,靠着那名美艳女子,伸手将那白球给拿在了手中。 大胡子大汉与俺答汗有五分的相似,转过身让俺答汗与此人换一身衣服的话,相信正尧等人是决然分辨不出来的。 “大汗!臣弟很好奇这一个白球到底有什么来头,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呢?” 拿捏着白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似乎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随后那大胡子不由地把头转向了俺答汗说道。 这个大胡子的疑惑,其实也是正尧等人的疑惑。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白球竟然会引起如此多的疑惑,这更加不由地让正尧等人觉得这个白球蕴藏着太多的不可预见性。 不过从这个大胡子的口吻之中以及他的样貌,不难得知他应该是俺答汗的弟弟。 而如此一来,此人应该就是蒙古的一位亲王。 “哈哈,阿拉尔都不知道这个白球是做什么用的,看来安庆郡主还真的有两手啊!怎么,你们自称是大明使节。那是否能够猜到这白球有何玄机呢?” 俺答汗没有直接回答大胡子阿拉尔的话。而是放声一笑,随即又看向了正尧问道。 对于这么一个白球,这么一个让人想不通看不透的东西,俺答汗也不由地显露出了一丝自豪之意。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如果安庆郡主不跟他说里面的乾坤,或许连他也想不出这白球到底有什么奥秘在里面! 而大明一直秉承着泱泱大国,礼仪之邦,且千年文化源远流长,自然而然的应该说得出内里乾坤才对。否则就是欺世盗名。 如此一来,如果正尧等人不能够解答出这个白球是什么,那不单可以说明正尧等人是冒充使者,甚至还可以一竿子说破大明无能人;如果正尧等人能够解答出来。那也没有什么,他也可以用大明人多,运气好来搪塞。 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他俺答汗而言,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正尧这一下可是被俺答汗给有些难住了,虽然正尧平时有一些小聪明,但是毕竟他这种小聪明总不可能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的。 而且这一次事情可大可小,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含糊与马虎,这不禁给了正尧一阵巨大的压力。 “呵呵,那我倒要好好瞧一瞧这个白球到底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 袁海云的好奇心是永远都磨灭不了的。还未等正尧有所表示,却见他立即便昂首阔步的走上前去,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不禁令俺答汗也生出一阵佩服之意。 “这帮大明人个个都胆色过人,丝毫不露惧意,甚至比我蒙古勇士还要勇猛,看来大明还是有许多的能人啊!如果大明所有人都这般了得,那我蒙古真的没有绝对的胜算了。” 见到袁海云神气的走来,俺答汗心里便生起了一阵嘀咕。 俺答汗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对审时度势自然有自己的一手。而且观人也是细微知著,否则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这等地位和势力。 自打第一眼见到正尧之后,其实他就已经开始对正尧等人有所警惕,之后为了试探一下正尧等人,一大批蒙古武士齐齐的往四人围攻。但是却不见四人有一点的损伤,这就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正尧已经有了冒犯之意。他竟然也只是微微表露出一点生气,随后还答应给正尧一次机会的原因。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怀疑过正尧等人的身份,有的只是他想要看看正尧等人的底牌有多大,想要知道大明会用什么样的人来与自己进行交流。 袁海云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很快的便来到了俺答汗旁边,看着阿拉尔,袁海云立即道:“这位是阿拉尔亲王吧!不介意把这一枚白球给我们看一看吧?” 说完,袁海云便把手给伸了过去,征询的看着阿拉尔。 看了看白球,又看了看袁海云,阿拉尔撇了撇嘴,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不屑之意,旋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道:“也罢,那本王祝你能够猜得出这里面的乾坤!” 说着,阿拉尔并没有把白球递到袁海云的手中,而是将白球放回了案板,随即侧过身子,往一边的阿莫尼走去。 然而这个阿拉尔由始至终似乎都没有用善意的眼神看过正尧等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等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见此情形,袁海云很想回一个愤怒的眼神给阿拉尔,不过对方终究是这里的亲王,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懂的分寸的收敛了自己的怒意,随后缓缓的将手伸到案板上,轻轻地将白球拿在了手中。 将白球拿在手里,一阵冰凉清新之感顿然生起,顺滑光泽的感觉,如同摸到一颗水晶球一般,隐隐的还散发出一阵莫名的香味,直叫人心旷神怡,甚为舒畅。 正尧等人此刻也缓缓地凑过来,纷纷开始打量起这个看起来通体雪白又不透明的白球来。 “这颗白球质地光滑,没有一点菱角,通体雪白却不透明,冰凉但是却不刺骨,没有花纹,没有雕刻,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呢?” 把捏着这一白球。袁海云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两只锐利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一颗白色圆球。 “给我瞧瞧!” 张诚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微微皱眉之后,一把便将白球给抢了过来。 对于平常就习惯粗心而且本性也是五大三粗的袁海云来说,要他去发现什么细微的东西,除非是与医药有关的,否则别想。 “给你!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够看出什么端倪来!” 闻听着张诚那微微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口吻,再加上一直都没有想通这个白球的奥义所在,因此袁海云心里却是有了一丁点的不爽。 于是立即把手收回来,旋即一个侧身,把白球递给了张诚。 张诚拿到白球之后。手却是不由地抖了一下,然后淡淡的道:“白球应该不是实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成的,但是我想实体的话绝对不会有这么的轻!” “是吗?让我看看!” 听着张诚这么一说。袁海云立即想到自己当时并没有注意这一点,因而再次将手伸了出来,示意张诚将白球还给他。 “让我看看!” 未等袁海云的手碰到白球,正尧却是抢先一步把张诚手中的白球给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面对正尧此举,袁海云不由地做出了一副鬼脸,鄙夷的瞪了正尧一眼。 不过正尧却是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双手握着白球,认真的开始打量起来。 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往上转三圈。往下又转三圈,如同玩魔方一样,看的众人是云里雾里,但是正尧却一副十分投入的表情。 “怎样?二弟有何发现?” 每每看到正尧有如此投入的样子之时,袁海云也好,张诚也罢,都已经明白问题很快便会解决,这已然快要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因而才会有张诚的这番试探性的问话,也才会有袁海云那一双期待的眼神,正尧并没有马上回答张诚的问话。而是用双手将白球给捧起来,低着头,眼睛就要贴在那白球上面一样。 看了左眼,又看右眼,一圈一圈的转动。而正尧自然也在原地不停地转动,如此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一阵讶异,完全不明白正尧到底在搞什么。 “他……他在干什么?”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一向淡定的俺答汗也开始有些不淡定了,不由地撇头看着阿莫尼说道。 阿莫尼在西蒙联盟之中算是为数不多的才智过人之人,因此,一般情况下,俺答汗有什么事情都会征询一下阿莫尼。 然而对于正尧的这番举措,他阿莫尼又如何得知呢?因此他又不由地望了袁海云一眼,道:“南无阿弥陀佛!他这是在做什么?” 袁海云向来就对这个阿莫尼没有好感,别说袁海云此刻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也不想跟这个死喇嘛说话的。 因此在阿莫尼问完自己之后,却见袁海云竟然下意识的一个低头,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根本就是有意的不想回答。 阿莫尼吃了闭门羹,不禁撇着嘴把头偏向了一旁的阿拉尔,阿拉尔似乎心领神会,立即道:“好了,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看你们根本就想不出这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来人,将这四个冒充使者的犯人拿下!” 阿拉尔此刻倒是很有威严,未等俺答汗开口,他先发话了,一副这里我最大的样子,指挥着众多蒙古武士起来。 “混账!谁叫你们要拿下他们的!都给我退下!” 眼见众多蒙古武士就要再次上前,却见俺答汗猛地一身怒喝,随即砰的一声作响,只见那美艳女子手中的案板也顿然破了一个洞! “你们这么做,岂不是陷我蒙古与不义?要让俺答汗落下一个言而无信的话柄?” 此语语出,顿时让整个大厅再次寂静一片,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做声。 而这个时候,正尧却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线,信手抹了抹鼻尖,惬意的道:“俺答汗陛下,我想我知道这里面的奥秘了!”。 第二十六章 犋牛金毛引难题 忽然之间便闻听正尧说找到了其中的奥秘所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由地把目光再次对准了正尧。 虽然蒙古包外面依旧是炎炎烈日,但是里面却是凉爽无比,只是被所有人这么看着,正尧也觉得一阵的不适。 “哦?那本亲王倒是要看看你所说的奥秘是什么!” 阿拉尔仍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正尧等人好脸色过一样。 正尧并没有立即回阿拉尔的话,而是微微侧过身子,然后往俺答汗走来。 走到跟前,正尧礼貌的鞠了一躬,道:“尊敬的俺答汗陛下,容我让大家都凑近来看看这颗白球的具体详情,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为了将这可白球的奥秘解答出来,正尧觉得有必要让大家都靠近仔细的看清楚。不过这样一来,或许会引起俺答汗的排斥,毕竟什么人都围上来,俺答汗的人身安全是不能够得到保障的。 当然,俺答汗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如果连正尧四人都害怕而畏首畏尾,那他也不配当这蒙古的大汗了。 于是俺答汗立即一扬手道:“都过来吧!本汗也想看看你到底怎样来解答这个白球!” 俺答汗说完,张诚梁玉袁海云以及其他那些蒙古的官员勇士们也都纷纷凑了过来。 这时,正尧再次举起那一刻雪白的圆球,道:“大家看这一颗圆球,通体为乳白色,如同之前我大哥所说的一样,里面确实空心的!为何里面会是空心的呢?其实一切的根源就在里面!” “在里面?” 阿拉尔立即疑虑的看着正尧追问道。 显然,对于正尧口中的根源在里面,他感到了一阵不解,但是脸上同样还是有一丝鄙夷之色。 “没错!其实只要认真仔细的看,不难看见这颗白球上面,其实是有两个针眼大小的孔洞的!” 说着。正尧不禁一手摊起白球,右手则是在白球上面指了起来,而手指所指的地方。仔细一看,当真有两个针眼大小的孔洞! 而且这两个针眼大小的孔洞是相对应对,一个在白球的这一端,一个却在白球的另一端! “咦?真的是这样!” 袁海云率先把头凑了过去。然后如同之前正尧的那个姿势一样,眼睛就要贴到白球,左眼眨过来,右眼眨过去,最后也得出了正尧所说的结论! “嗯。还真就是这样!” “南无阿弥陀佛!确实如此!” 见袁海云看完发现异常之处之后,所有人也都纷纷把头靠了过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往正尧所指的孔洞看去。 而在看完之后,所有人所得出的结论都与正尧之前所说的不谋而合,完全一致。 原本阿拉尔还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是看见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这样,所有人所说的话也都如此,这不禁使他也开始相信了。随即他也凑了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正尧却是一把将白球给收了起来,好像有意不想让阿拉尔看一样。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谁让阿拉尔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对待自己等人呢?而且从阿拉尔的眼神之中根本就看不出有半点的友善之意。 因此,直觉告诉正尧,或许来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个阿拉尔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就是他提议要为难一下自己等人的! 这一切其实再简单不过。无论是阿拉尔的眼神,还是阿拉尔的表情。无不彰显出他那勃勃的野心,很有可能蒙古与大明发生摩擦也是他一手导演的。 对于正尧此举。阿拉尔顿时就有了想要发难的冲动,不过一旁的阿莫尼却是一把将阿拉尔给拉住了,在阿拉尔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之后,阿拉尔才终于缓缓地收回了方才的怒意。 不过无论阿拉尔如何的愤怒,如何的暴戾,对于正尧来说,他都完全不在意。 因为正尧看得出俺答汗是有意要给自己机会,也看得出俺答汗并不是真的想要与大明打仗,一切应该都有回旋商量的余地。 对此,正尧却是将白球往俺答汗面前递了过去,旋即道:“这颗白球的秘密现在已经知道,关键的就是这两个针眼大小的孔洞!因为两个孔洞是相对的,但是无论从哪一头看,都看不到对面的孔洞!” “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如此细微的地方你竟然也能够发现的到!看来大明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听着正尧那坚定的语气,看着正尧那肯定的目光,俺答汗不由地再一次由衷对正尧进行了一番赞赏,这却令得一旁众多蒙古人感到一阵尴尬。 “大汗,这……” 听俺答汗的语气,似乎对正尧所说的很满意,那如此一来,岂不是就让正尧等人过了这一关? 对此,阿拉尔自然表露出了一丝不甘,立即开口想要制止地说道。 “嗯?一切本汗自有分寸!” 俺答汗微微瞪了一眼,似乎对阿拉尔此举感到有些不满。 对于俺答汗夸自己一事,正尧虽然心中有一丝的窃喜,不过正尧明白,事情未必就这么简单,于是道:“尊敬的俺答汗陛下!我想这白球上的奥秘应该不会是三个难题之中的一个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要好好的审视了一下那一位安庆郡主了!” 虽然是耗费了一点时间,但是总的来说,这个白球的奥秘也算是很快的就破解出来。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难题,那么这蒙古人的智商也未免太低了一点,显然正尧对此有所保留。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道难题的袁海云在听到正尧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却不由地愣了一下,然后却是一副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正尧。 按照正尧这么说,而且语气又是那样的肯定,难道这还有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这帮蒙古人还真的是为此煞费苦心了,看来一切所发生的也都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哈哈哈哈!现在本汗越发的开始相信你就是大明使者了!这也能够看得出来,果然不简单!没错!这道难题才刚刚开始!” 俺答汗立即放声一笑,看着正尧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充满赞赏的意味。 “啊?这还是刚刚开始?” 袁海云顿然有些无语,自己拿捏把玩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里面的奥秘,已经算是够难的了吧,可是没有想到这才仅仅是开始,我的天哪,这蒙古人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我猜也是!” 正尧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然后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了白球之上,旋即开始思索着接下来会出的难题是什么。 沉吟了片刻之后,正尧又道:“那未知俺答汗陛下真正所出的难题会是什么呢?” 似乎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正尧才不由地开口问道。 俺答汗满意的点了点头,抿嘴笑道:“好,那本汗也不想多卖关子。看清楚这是什么?” 说着,俺答汗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块荷包,打开之后,右手缓缓地从里面夹出来一根细丝。 细丝通体金黄色,比起头发,相对要粗一点,但是却依旧很柔软。 “这是……” 正尧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说它是头发吧,但是又是金黄色的,而且要比头发粗一点,在大明以及蒙古之地应该找不到金头发的人;说它是乌金丝之类的吧,但是它又是那样的柔软,而且还很轻盈,应该不属于金属的范畴。 对此,正尧只能张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袁海云、张诚、梁玉等人,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是犋牛的毛发!” 阿拉尔瞬间便反应过来,立即说道。 “犋牛?那是什么牛?” 对于常年在大明内陆生活的正尧等人,尤其是在川西平原里面,那些牲畜什么的真的没有怎么多见。再加上正尧等人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即便没落了,烂船也有三分钉,因此对于家禽牲口之类的,他们都没有过深入的了解。 别说什么犋牛了,就是普通的牛,他们都没有怎么见过。 俺答汗微微一笑,却是不厌其烦地说道:“犋牛乃是古书上面记载过的一种牛,此牛十分的具有野性,很难驯服。一直生活在高原之中,基本上都没有他们的踪影。 不过这种牛天生拥有极强的抗寒能力,而这一切的功劳都来源于这些毛发!这些毛发柔软却可以将身体遮掩起来,抵御风寒,使它们不至于在高原的寒冷天气之中被冻死。” “原来如此!多谢俺答汗陛下的讲解!不过不知这犋牛的毛与这难题有什么联系呢?总不会让我们来说一说这犋牛的事迹吧!如果这样,那我们就真的……” 正尧一番言谢之后,也显得有些无奈起来。 毕竟正尧明白,对于犋牛的相关一切,别说他不知道,可能整个大明也未必有人听说过。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摆明就是诚心难为人,那这难题也没法解答了。 “不不不,其实很简单。这根犋牛毛粗细与这白球上面的孔洞粗细差不多,所以……” “所以大汗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将这根犋牛毛从这一端穿到另一端?” 不等俺答汗说完,正尧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于是立即追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怎样,那你们是行还是不行?”。 第二十七章 梁玉一语惊梦醒 “行!当然行!” 袁海云立即拍着胸脯说道,自信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不就是把犋牛毛穿过两个孔洞吗?这种女人平常所做的针线活,谁又不会呢? 想到这里,袁海云却在心底里小小的一番自得起来:“这个安庆郡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终究还是一个女儿身,所出的难题也不过是针线活!” 看着袁海云那一脸自信的样子,正尧和一旁的张诚却不由地摇了摇头,显得颇为无奈。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办,那就不会是所谓的难题了,而现在袁海云这般表情,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对于正尧和张诚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哦?那好,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将犋牛毛穿过去,那这一个难题就算你们解答出来!” 俺答汗却是欣然一笑,并没有因为袁海云的自信而感到有任何的神色波动。 其实俺答汗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乾坤呢?可不要小瞧了这一个乳白色的圆球,他可是费了三天时间,也没有将此参透,甚至连安庆郡主也都找不到方法! 解答不了这个难题,那么只能证明正尧等人是虚有其表,那也没有什么值得谈的了;如果解决了,那他也算是增长了见识,无论如何,也都算是有收获,这也是为什么俺答汗会没有任何神色波动的原因。 “这么一个东西。又何须一个时辰呢!我想不出一刻钟我便能够将其穿过去!” 袁海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显然不把这个白球当做一回事。 “海云不可小觑,这里面很有乾坤的!” 正尧不禁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或许袁海云试一试才能找出方法来。 “放心好了,我知道!” 袁海云仍旧不以为意,这么一个破圆球都能够把他给难住,那他这个三品御医还混不混了? 为了争这一口气,袁海云可是铁了心想要将其破解开来! “很好!年轻人如此有魄力,本汗甚为喜欢!给你,看你的造化了!哈哈!” 俺答汗开怀一笑。随即将手中的白色圆球递给了袁海云,然后朗朗说道,也对袁海云露出了一分期待之意。 连自己都解不开的东西,如果被袁海云给解开的话。那袁海云也是值得自己钦佩的。 真英雄,惜英雄。 不分地界,不分民族,更加不分男女。 袁海云拿过圆球和犋牛毛,然后对着那细小的孔洞看了一看,而整个人却是不由地愣了一下。 “怎么……” 袁海云开始有些疑虑的说道,显然发现了有些不大对劲。 俺答汗轻轻一撇嘴角,微笑道:“呵呵,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这圆球里面虽然是空心的,但是也不是完全的空。而是里面存在许许多多的小孔洞,听人说,这里面有三千多个通道,如同蜘蛛网一样交错纵横,所以……” “啊?三千多个通道?!” 听到这里,袁海云甚至脚下已然有些站不稳一样,不禁连连退后了两步,一脸愕然的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白球。 “对,三千多个通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多。不过看起来,应该有很多。” 俺答汗诚恳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回答。 不过在此一刻的袁海云听完之后,整个人已然有些傻眼了! 三千多个通道。而且觥筹交错!一根犋牛毛!要从一端穿到另一端!!! 且不说这三千多个通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个是完全通的,就是全部都是通的。那也很难再交织在一起的通道里面将如此柔软细小的犋牛毛送到另一端去! 这简直就是难为人嘛!袁海云顿然开始无语起来。 如果里面只有一根通道,那么根本就没有什么说的,只需要把犋牛毛的一端穿过去,不停地将犋牛毛往里面送去,相信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将其穿过。 只是现在有三千多个通道,就算是一条一条的试,那也需要三千多次的实验。而且谁又能够保证里面的通道不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这样的存在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那么将犋牛毛送进去,相信就算送到过年,也不可能成功! “这……这怎么可能嘛!不行!不行!完全是故意刁难啊!” 袁海云开始有意见了,这分明就是故意整人的东西,要解开这一道难题,除非自己会法术,或者将圆球劈成两半! 似乎早已料到袁海云会有如此反应,因此俺答汗仅仅是撇嘴一笑,道:“呵呵,不要说不行,既然做得出来,自然就有解开它的方法!” 俺答汗却是很沉得住气,面对袁海云那微微带着抱怨的口吻,他却依旧显得很是淡定,全然不在意袁海云的举措。 不错,只要做得出来,那就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一时解不开,那只能证明方法没有找到,或者是方法没有找对! “不不不,这个完全就是无解的方法,牛毛又这么细软,里面的通道又那么多。如果真有,那大汗你先将其穿过去,过程我们不看也罢!” 这个时候,袁海云倒是开始讨价还价起来,对于俺答汗来说,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不过俺答汗仍旧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浅浅一笑,道:“实不相瞒,本汗也不知道解开的方法!” “啊?连你都不知道!” 俺答汗此语一出。当真是惊煞众人。 他竟然拿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难题来考验别人。这也实在太让人有些无语了。 这可以说是俺答汗太过儿戏了吗? “确实!不仅本汗不知道,就是连安庆郡主她也不知道!” 俺答汗如实说道,态度确实很诚恳,连一旁的阿拉尔也不由地傻眼了。 “这个……” 袁海云已经彻底无语了,俨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连俺答汗和出题的安庆郡主都不知道如何解决,他们这不是成心想要糊弄人吗?他们都没有了办法,自己还能够想出办法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正因为本汗和郡主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出这个题目来想让你们解答一下。你们不是自称大明能人吗?如果这都解决不了,那岂不是有点妄自尊大了?” 俺答汗依旧一脸笑意,只不过此刻的笑容已然有些不自然。而双眼更是微微露出了一丝森冷的寒意。 “让我看看!” 在沉吟了许久之后,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正尧却是终于开口了,随后立即把手伸到了袁海云的面前,示意他将白球递过来。 袁海云只得一阵无奈。顺势心领神会的将白球递给了正尧。 将白球拿捏在手中,一旁的张诚梁玉二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开始仔细的打量起那白球来。 “这白球里面通道千千万万,觥筹交错,以如此细软的犋牛毛,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从这一端送到那一端,不可以用常理去解决这个难题!” 把玩着手中的白球,正尧口中却是喃喃不已。 而一旁的张诚和梁玉二人也纷纷的点了点头,撅了撅嘴,对正尧的说法很是认同。 “嗯!你说得没错!本汗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光想光说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还是用实际来证明!” 俺答汗虽然对正尧尚有好感,但是说一万句不将问题解决,那通通都是废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尧兄,你说用水怎样?” 这个时候,一旁的梁玉挠了挠后脑勺,颇为随意地说道。 “水?” 正尧眯着眼睛看向了梁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对啊!既然这里有很多通道,如果有一条是完全贯通的,那么一旦有水进入。另一端必然有水溢出来!” 梁玉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梁玉是一个很少发言的人,与正尧等人一路走来,他都基本上不说话的。谁让正尧等人不是吟诗作赋就是说一些山水风景之类的,对于梁玉这种常年习武并没有其他嗜好的人来说。压根就答不上话来。 而这一次,他竟然主动开口提意见。却是让人大感意外。 正尧撅着嘴,沉吟了片刻,随即微微点点头,道:“梁兄所言不无道理。只不过,这样也只能证明里面有一条通道是贯穿的,但是谁能够确定是哪一条通道贯穿的呢?” 虽然梁玉的提议不错,但是在正尧思前想后之后,还是否定了他的说法,即便这样可能会给梁玉造成一定心理上的打击。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正尧的这种说法确实完全可以推翻梁玉的提议,因此也就没有必要用梁玉的方法了。 正尧此语一出,顿时又让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 原本以为想到了办法,可是现在看来,也是没有用的。 “不过梁兄这么说,倒是提醒到了我!” 又沉思了片刻之后,正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个抬头,再次看向了梁玉。 “我?” 梁玉一阵不解的指着自己,同样的看向了正尧。 而却见此刻正尧的嘴角已然弯起一道弧线,脸上的小酒窝更是一览无余。 信手抹了抹鼻尖,轻轻的点了点头,正尧便迈着步子,径直往大厅外走去。 第二十八章 蚂蚁小麦来解疑 拿着白球,正尧不紧不慢的径直走出了蒙古包大厅,不多时便出现在了蒙古包外的空地上。 对于正尧此举,就连袁海云张诚等人都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就更加不用说俺答汗等人了。 “喂,小子,你将我们带出来想做什么?不要再兜圈子浪费时间了,你要是解答不出来,就放下白球,我们没有这个闲工夫陪你疯!” 阿拉尔实在想不明白正尧到底想要干嘛,于是立即一副不满的口吻说道。 “阿拉尔!本汗都没有着急!你慌什么!本汗觉得他不错,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将这一个难题解答出来,就给他一点时间吧!” 阿拉尔刚刚把话说完,俺答汗也不由地微微带着一丝怒意的喝了一声。 其实倒不是俺答汗为了正尧想要给阿拉尔施威,而是阿拉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大声呼喝了,自然而然的令他很是不爽。 在别人面前都这样,那可想而知平常没有外人的时候,阿拉尔又是怎样一副表情态度呢?虽然他是蒙古亲王,但是这蒙古也就只有一个大汗,俺答才是蒙古最有权威最高身份的人! 自己都没有开口,阿拉尔却率先发威,如何的不让俺答汗对他一番呵斥? 对此,正尧只是轻瞄了那阿拉尔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意,却是让阿拉尔气的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就发难。 正尧自然没有在意阿拉尔怎样。自顾自的蹲下了身子,旋即一块一块的将地上的石块给掰开。 “他这是在做什么?” 俺答汗更加不明白正尧的所作所为了,一副诧异的望着正尧的背影,随即撇头看着张诚说道。 然而张诚也不知道正尧在做什么,毕竟正尧做事情从来都是这样,很少有先给其他人商量着做的。 因此张诚不由地撇嘴说道:“大汗陛下,张诚不知。不过张诚相信,他一定是想到了办法才会这样的,就请大汗陛下耐心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正尧在搞什么鬼,也不明白正尧会有什么方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但是他却是只得,每次正尧如此的时候,其实就是正尧找到答案的时候。 而自己等人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等待正尧做完他要做的事情,然后将所有一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代。 “呵呵,是吗?倒是让本汗眼前一亮啊!真没有想到,这个李正尧还真的挺厉害的!” 俺答汗看着正尧的背影,两眼更是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目光。 “李正尧?大汗你怎么知道他是李正尧?” 袁海云的耳朵算是最为灵敏的,立即讶异的望着俺答汗说道。 要知道,由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自报过姓名,即便正尧与俺答汗写过一封信,还盖了掌印。但是也只是说了访问蒙古的乃是四名使节,具体名字都没有说出来才对。 可是现在俺答汗竟然知道正尧的名字,这却是让袁海云顿时觉得有些讶异。 “额……这个是阿莫尼国师说的,对吧,阿莫尼国师!”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说漏了嘴,俺答汗不禁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旋即指向了一旁的阿莫尼说道。 阿莫尼顿然表现出了一丝无奈和无辜的表情,不过既然大汗发话,他也没有道理不听,于是立即点点头。表示了默认。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尧却突然站了起来,左手拿着白球,右手上面则是沾满了黄泥,而拇指与食指似乎还捏着一个东西! “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袁海云立即凑过来。十分好奇地问道。 其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好奇。而袁海云这么一问,却是说中了所有人的心思。 转过身来,正尧微微抿嘴一笑,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正尧把右手举了起来,伸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唯独没有伸到阿拉尔面前。 “蚂蚁?”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说道,包括并没有看清楚的阿拉尔。 “对,就是蚂蚁!” 正尧点点头,认真的应声道。 “那又如何?跟这个难题有什么关系?” 阿拉尔鄙夷地看着正尧问道,眼中仍旧是不屑之意。 现在的阿拉尔与正尧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爽,算是卯上了。 因此,无论正尧做什么,只要阿拉尔找到空子,就一定会趁势狙击一把,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正尧给打趴下。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阿拉尔,而是看着俺答汗说道:“大汗陛下,其实解开这个难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这一只蚂蚁!” “蚂蚁?就凭它?” 俺答汗显然不信,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不停地摇起头来。 不光是俺答汗不信,就连一旁的袁海云也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然后立即伸手往正尧的额头摸了过去,随即道:“你……你没有发烧啊!怎……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呢?” 蚂蚁都能够解决难题,这未免也太让人无法想象了!难道蚂蚁比人还要聪明?不信,俺答汗也好,袁海云也罢,甚至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西域番僧阿莫尼也是不信! “没错!就凭他!不知大汗可否借用一颗米或者其他的粮食来一用,最好是没有煮熟的那种?” 正尧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副认真的语气说道。 “粮食?也罢!塔戈,你去找一粒没有煮熟的小麦来!” 俺答汗没有再问正尧到底要粮食来做什么。而是撇过头。对着一旁的一名高大威猛的狼皮盔甲男子说道。 “是,大汗!” 也不问为什么,也不说其他的废话,塔戈立即颔首应了一声,旋即往蒙古包内走去。 这么一个折腾,所有人对正尧的所为更加的狐疑起来,甚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最终答案了。 片刻之后,塔戈便从一旁的蒙古包里面走了出来,随即取出了一个香袋,打开一看。里面少说也有二两的小麦。 “用不着这么多,一粒都已经够多了!海云帮我拿着白球!” 正尧微微笑了笑,一手将白球递给了袁海云,完后又将手伸到了香袋之中。选出了一粒稍微小的小麦。 对于正尧此举,众人现在已然不能够用疑惑来形容了,俨然就可以说是,茫然不知所措! 心里很想知道正尧到底要作什么,可是正尧却一直都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一样,迟迟的不去做那些有用的事情,当真让人十分的焦急。 “大家看好了!这是蚂蚁,这是小麦!” 说着,正尧立即将小麦捏成了碎粒,然后选出了其中一块碎末。往蚂蚁的面前比划了一下,随后便将那一块小麦碎末放到了白球上的一个小孔洞上面。 接着,正尧又将放在袁海云手中的犋牛毛拿了起来,然后就往那一只小蚂蚁身上靠拢。 在一番绕来绕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正尧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仔细一看,正尧手中的蚂蚁,所有人都不由地再次一阵傻眼! 他——他竟然将犋牛毛的一头栓在了蚂蚁的身上! “你……你这是……” 俺答汗已然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激动,对于正尧做的这些事情。他完全完全的不理解,不明白。 “好了,大家不要着急,很快就可以看到你们想要看到的东西了!” 正尧信手一抹鼻尖,微微笑着说道。倒是显得很是自信。 不过由于他的右手沾了许多泥土,因此在他一抹鼻尖的时候。赫然在鼻尖上面留下了一道花纹,却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地觉得滑稽好笑。 “好!本亲王倒是要好好看看你能够玩出什么把戏!本亲王可要告诉你,如果你做了这么多事情而又不能够解答这个难题的话,那你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威胁,纯粹的威胁,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阿拉尔早已经看正尧不顺眼了,还不趁此机会放一放狠话? “阿拉尔!你话太多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想要杀谁就杀谁了?” 现在一听到阿拉尔叫嚣的声音,一看到阿拉尔张狂的样子,俺答汗就是一阵不爽,且不说他已经对正尧有了一丝改观,就算没有,他也会这么呵斥阿拉尔! 毕竟主次要分清,君臣要分明!虽然是蒙古人,但是至少应该懂得这一点基本的君臣之道才对! 何况俺答汗还是阿拉尔的兄长,阿拉尔怎么也不可以再俺答汗面前叫嚣发狠! “不碍不碍!放心吧大汗,正尧相信很快这只蚂蚁就会帮我们解决一切难题!” 说完,正尧便将蚂蚁轻轻地放到了白球上的那一个没有放有小麦碎末的小孔洞上面,一点一点的将蚂蚁给塞了进去。 “蚂蚁探路?不错!好方法!” 张诚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正尧的意思,只见他猛地一拍脑袋,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意。 “嗯!看来大哥也明白了!” 正尧笑了笑,然后双目不由地再次落到了白球上的小孔洞上。 只见那一只小蚂蚁已经完全钻进了小孔洞,而身后的那一根犋牛毛则是一拉一扯的轻轻波动着,仿佛那一只小蚂蚁正在拖着犋牛毛往前进发! “妙!果然妙!” 就在这个时候,连一旁的阿莫尼这个番邦和尚也都不由地表露出了一阵赞叹的口吻,眼中也是露出了丝丝兴奋之色。 虽然在自己的立场上,他对正尧是完全没有好感的,但是不得不说,在这些地方,他又不得不佩服正尧的聪明。 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再次领教到,一生两次,所谓英雄惜英雄,即便阿莫尼不算什么影响,但是他好歹也算是一世枭雄,自然的也对正尧有了欣赏之意。 “看!那犋牛毛进去了!进去了!” 袁海云顿时开始激动的喊叫起来,看着犋牛毛被蚂蚁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拉进去,袁海云的脸上开怀的笑意已然无法遮掩,一览无余。 第二十九章 九曲明珠源远长 只见此刻的那一根犋牛毛一抖一抖的往那白球里面伸进去,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却依旧看的清楚。 见蚂蚁已经没有了踪影,正尧便立即将白球捧在了手中,然后将其拿了起来。 众人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正尧此举又要做什么,不过谁都没有打断正尧的意思,于是任由他继续发挥。 没有在意别人异样惊疑的眼光,正尧捧起白球之后,对准了那一只蚂蚁进入的小孔洞就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这一幕再次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而唯独一旁的张诚却越发的开始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呼呼!” 轻轻地,正尧又往里面吹了两口气,而这个时候,却见那一根犋牛毛又往里面伸入了些许,清晰可见。 “这……” 最好奇的,自然莫过于那俺答汗了,从来没有想到过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解答这一个难题,到了现在,他已然是张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看正尧之后,又撇头看向了一旁的张诚,似乎在寻求解释。 “大汗陛下,无需着急,很快便可以知晓一切!” 张诚立即侧过身去,镇定地说道。 到现在张诚俨然已经想到了正尧的这一番举措是什么意思了,因此他也变得镇定了起来,而在他的心中,也不由地再次对正尧生出了一番佩服之意。 闻听张诚所言,俺答汗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作声,把头转向了正尧。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犋牛毛已然进入了有五分之一之多。而且还继续的有往前进的趋势。 而此刻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喜悦之情,甚至是俺答汗也显得有些振奋起来。 再过一炷香时间,犋牛毛又进入了五分之一,正尧也不由地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然而这个时候,连一旁的阿莫尼也不禁握紧了拳头,好像他也在期待犋牛毛能够完全的穿过这一颗乳白色圆球。 …… 终于,半个时辰快要过去。正尧却将乳白色的圆球拿了起来,然后将小孔洞上面的小麦碎粒清理掉,然而这个时候,却出现让人骇然的一幕! 蚂蚁!小蚂蚁竟然从另一端钻了出来了! 正尧再次用手轻轻地夹起那一只从通道中钻出来的小蚂蚁,然后缓缓地抽出来,只见那蚂蚁的脚上赫然绑着一条犋牛毛!!! 此时此刻。乳白色圆球的两端小孔洞上面都赫然有犋牛毛露出来,那便意味着犋牛毛成功穿过了乳白色圆球!!! “搞定!” 正尧一把将乳白色圆球交到了袁海云的手中,然后自己则是很是轻松惬意的拍了拍双手,微微笑着说道。 如此,已然表明,这一个所谓的难题,正尧已然得以解开! “俺答汗陛下!不知正尧这个答案算不算是解开了您的难题呢?” 这时袁海云倒是有些得意的样子,拿着乳白色的圆球便径直对准了俺答汗。 “呼” 看着袁海云手中的白球。看着白球两端的犋牛毛。看着正尧那一副淡然镇定的样子,俺答汗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相信不用多说什么,答案也出来了,不承认也不行了。 “妙!妙!果然是妙!本汗当真没有想到,竟然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解决这一个难题,李正尧果然不愧是大明第一驸马啊!真的让人大开眼界!”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见识到了正尧那别出心裁不拘一格的做事手法,这不禁使得他一番感慨,如果真的要在化上面较量的话,蒙古真的要被大明甩开几条街! “大汗,这……” 闻听俺答汗这么说,一旁的阿拉尔却是显得有些踟蹰起来,似乎对于俺答汗这个说,他表示有些不同意。 要知道,蒙古这一次可是下了狠心的想要与大明决裂,然后与西域联盟将大明的土地分割一部分出来。 可是如果因为这么一件事而让俺答汗改变了主意,再次与大明修好,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事情都白做,一切都白费心思了吗? “阿拉尔不必多说!本汗自有主张!” 俺答汗自然明白阿拉尔的想法,但是这里终究自己才是老大,这里终究是自己说了算,一切都应该让自己来做决定才对,阿拉尔想要从中指手画脚,那岂不是让他这个大汗很没面子? “呵呵,大汗陛下实在太过奖了,正尧愧不敢当!然实不相瞒,这一个难题放在我大明,能够解开的又何止正尧一人呢?相信只要是大明人,只要是读过历史典故的都应该解答的出来!” 正尧一副虔诚的样子说道,倒是显得他很谦逊。 当然,正尧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一来,二来,正尧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他相信一定还有很多人见过眼前这个白球的;他是想借此来证明,正如俺答汗所说的一样,大明人才济济,没有什么难题解不开。 不过听正尧的这个语气,却是让俺答汗一怔,旋即撇过头来道:“哦?大明真的有这么多的能人?” 原本见到正尧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将此疑难解开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俺答汗心中也都在考虑大明如果重用这种能人,蒙古真的还没有办法得到什么便宜。 可是现在一听,竟然似乎还有很多与正尧甚至比正尧还要聪明的人,如果这是真的,那蒙古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对大明哪里还有能力去分割一部分出来? “呵呵,事实的确如此,而且正尧还相信,如果阿莫尼大国师有心的话,也一定能够解得开。” 说着。正尧不由地朝着阿莫尼一笑。那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却隐隐散出一丝阴冷,不禁让阿莫尼也感到了一阵背心发凉。 “哦?阿莫尼大国师,他可说的对?” 说着,俺答汗也立即看向了阿莫尼。 正尧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还说一些风凉话,他这么说,那也一定有他的原因。 而对于俺答汗来说,如果这个阿莫尼一早就知道解开之法。那他为何不跟自己说呢?难道这个阿莫尼还藏有私心? 想到这里,俺答汗的心里已然有些微怒,沉沉的瞪着阿莫尼,隐隐露出一丝厉色,却叫阿莫尼有些喘不过气来。 “南无阿弥陀佛!不不不,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开这个难题。大汗陛下千万别听这个小子胡说八道,这小子最会的就是挑拨离间,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阿莫尼立即解释道,而眼神却是阴晴不定,不敢直视俺答汗。 “哦?你怎么知道他胡说八道,最会挑拨离间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俺答汗不禁立即追问道。 “我……” “呵呵,大汗陛下,实不相瞒之前在大明蜀中乌禅院我等已经与阿莫尼大国师交过手了。只不过当时大国师的身份乃是西域密宗的高僧。” 正尧笑嘻嘻地说道。似乎是在解释,但是好像又是越描越黑。 “你去过大明?你去乌禅院做什么?” 俺答汗顿时一愣。好像这个信息有点让他意外。 然而这一举措,却也让正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整个人也是怔了一下:俺答汗竟然不知道阿莫尼去过乌禅院?难道这里面…… 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也不由地开始嘀咕起来。 “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喂,你这小子,你凭什么说大国师有心的话能够解开这个难题?你不是存心污蔑是什么?” 见俺答汗有意想要质问阿莫尼似的,阿拉尔顿时岔开话题,冲着正尧说道。 而他的这一问也确实起到了效果,却见俺答汗也不由地撇头,再次看向了正尧。 到底正尧为何会说阿莫尼也应该知道解开难题的答案?是正尧在故意胡说八道混淆视听,想要挑拨离间,还是真的就有这一回事? “看来阿莫尼大国师很少看贵国的一些历史记载吧!那倒是正尧高估了你!” 说着,正尧下意识的撇了撇嘴,摇摇头,脸上一阵无奈,眼中尽是蔑视的神色。 “你……” 阿莫尼顿时一阵气急败坏,想不到正尧会这么的去黑他,直叫他无言以对。 “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不妨说给本汗听听!” 俺答汗却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立即追问着正尧说道。 心里有个谜解不开,就如同有一根鱼骨头卡在喉咙上一样,怎样都让人觉得浑然不自在。 正尧点了点头,立即一副恭敬的口吻道:“其实很简单,不知道大汗可有听过叫禄东赞的人?” “禄东赞?” “禄东赞!” 闻听正尧所言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再次一脸的惊疑,而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非阿莫尼莫属了! 禄东赞何许人也,相信只要是稍微看过一些相关历史记载的人都应该知道,毕竟在这个人的身上可是发生了许多重大的事情,其中尤以“五难求婚使”为最! “没错,就是禄东赞!吐蕃访大唐的使节禄东赞!” 看众人的表情,已然知道禄东赞的名号自然是无人不知的。 于是正尧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表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 “那又如何?” 阿拉尔一脸不屑地说道,显然不想买正尧的账。 “那你们可知道这一颗白色圆球是什么东西,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 正尧微微抿了抿嘴,一抹鼻尖,讪讪笑道:“它叫九曲明珠!” 第三十章 唐有五难求婚使 “九曲明珠?!” 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让众人也都不由地再次惊疑一番。 球如其名,外形就是一个乳白色的圆球珠子,里面就真的是九曲十八弯,通道错综复杂,纵横觥筹,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条才是真正的出路。 当然,众人所惊疑的并不是它的名字,而是觉得正尧将此事拿出来说,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玄机呢? 一会儿禄东赞,一会儿九曲明珠,这又是哪跟哪?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连阿莫尼也感到万分的诧异。 虽然禄东赞的名号很响亮,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在他的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也实在太多,有的人记得这些,有的人记得那些,所以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为人所知的。 再加上阿莫尼这个只懂得练武,连基本佛理都不怎么懂得山寨和尚,又哪里认真的去看过有关禄东赞的记载呢? 即便他是西域人,吐蕃也是西域,但是没有留意,就是没有留意,也因如此,阿莫尼根本不知道有九曲明珠这一事,就更加不会知道“五难求婚使”这一典故了。 看着一个二个那种蛋疼的表情,正尧也不禁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自己以前历史已经够烂的了,没有想到,这帮人的历史比自己还要烂,看来要是把这一帮人穿越过去,相信一个二个科挂零分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没错,就是九曲明珠,而这九曲明珠也正是因为禄东赞而一直颇有盛名!” 正尧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超级科生,历史他就是一个绝对的优等生。 俺答汗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连阿莫尼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俺答汗又怎会知道? 要知道,俺答汗可是舞刀弄枪的枭雄,让他去了解这么一些典故,他还真的没有那个闲工夫。 “唐贞观十四年,禄东赞从松赞干布之命,到唐朝迎请成公主。禄东赞携带众多的黄金、珠宝等,率领求婚使团。前往唐都长安请婚。 不料,天竺、大食、仲格萨尔以及霍尔王等同时也派了使者求婚,他们均希望能迎回贤惠的成公主做自己国王的妃子。为之,唐太宗李世民非常为难。为了公平合理,他决定让婚使们比赛智慧,谁胜利了。便可把公主迎去,这便是有名的‘五难求婚使’。”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典故,本汗倒是头一回听说!那后来呢?” 正尧微微抿嘴一笑,继续道:“其中‘五难’之中第一难便是方才大汗向正尧所提出的一个难题,当然,当中还是有一些的偏差。 而这第一难便是:绫缎穿九曲明珠,即将一根柔软的绫缎穿过明珠的九曲孔眼。 比赛开始,由于吐蕃以外的使臣们有势力。所以他们抢先取去。绞尽脑汁,怎奈几挽也没有穿过去。这不禁使得那些使节感到气急败坏,甚至一度以为唐太宗是有意刁难。 而聪慧的禄东赞坐在一棵大树下想主意的时候,却偶然的发现了一只大蚂蚁,于是他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破解之法! 于是他立即找来一根丝线,将丝线的一头系在蚂蚁的腰上,另踊头则缝在绫缎上。在九曲孔眼的端头抹上蜂蜜,把蚂蚁放在另一边,蚂蚁闻到蜂蜜的香味,再借助禄东赞吹气的力量,便带着丝线,顺着弯曲的小孔,缓缓地从另一边爬了出来,绫缎也就随着丝线从九曲明珠中穿过。” 正尧说的是绘声绘色,不可否认,对于这些典故,正尧还是有过一定的深入研究的,不然他也不会说的这么清楚。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在正尧读书的那会儿,他最喜欢的就是去钻研这一类的趣闻,比如哪个皇帝有过什么风流韵事,哪些臣子又有过什么不堪事迹,等等等等。 只是正尧没有想到,自己以往的那些看似无聊的爱好,到了这一刻,竟然成为了他救命的稻草。 为此,正尧也不禁有些庆幸多亏当年读书没有太过用心,否则的话…… 而当正尧津津乐道的说完典故之后,却见一旁的阿莫尼整个人竟然完全黑起了脸,直追包公周仓。 俨然对于正尧说的如此清楚的典故,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暗自觉得真的有点愧对自己是西域人这个身份。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说阿莫尼大国师也可能知道解开的方法!哎,可惜,可惜啊!原来这本来就是你们中原人的难题,实在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又回来取难为你们中原人,现在想想,还真的有些好笑的!” 拿别人的东西来考验别人,用别人最擅长的东西去考验对方,就好比分明知道对方用的是枪,自己还要站在原地任由对方瞄准一样。 “大汗不必如此,其实安庆郡主能够想到用九曲明珠来考验我们,那也说明安庆郡主的才智果然过人,却是让正尧也感到十分的佩服!” 正尧这一次可是由衷的说道,对于正尧而言,他最钦佩的还是那些才女,毕竟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里面,想要找到几个采出众,惊为天人的女子,确实不容易。 也因如此,正尧已然很想去看一看这个安庆郡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到底她对大明的化有多么的了解! “很好!不骄不躁,谦逊有加,大明人的气节确实可敬,本汗也欣赏你!这一题,你们过关了!” 俺答汗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甘,相反,他对于正尧的表现却是感到万分的庆幸,自己竟然可以见到如此聪慧过人的人,如果这样的人能够给自己用,那真的是如虎添翼了! “多谢大汗!” 正尧一行四人闻听俺答汗所言之后,纷纷表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意,终于,终于过了这一关,确实值得高兴。 “大汗,他们……” 阿拉尔还想说什么,却见一旁的阿莫尼竟然下意识的扯了扯阿拉尔的衣角,似乎在给他递神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一样。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多说什么也没有办法,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多做纠缠,只会显得他阿拉尔没有风度,没有品,这样更加会令俺答汗对他不屑。 所谓的事不过三,今天阿拉尔已经在俺答汗面前有过两次这样的举动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指不定俺答汗要发火了,到时候,阿拉尔就只有被呵斥怒骂的份了!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解决了一个难题,但是下面还有两个难题,本汗可以说,这一个难题会比一个难题难的,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才行!” 与第一次见到正尧等人说话不一样的是,俺答汗这次的语气口吻也都变了,甚至连内容也变得和谐起来,不再如之前的那般生硬了。 看来,俺答汗也真的已经有了接受正尧等人的打算,而面对大明,他也有了和平交流的想法。 “那是自然!既然如此,那就先请大汗出题吧!” 正尧点点头,自然猜得出所谓的难题肯定是一个比一个的难,因而他也早有了心理准备,立即便想要解答第二个难题。 “不急不急!既然都来了,先进账喝杯水酒,吃一点东西再解答也不晚!” 俺答汗却是不着急了,一脸和善的对着正尧等人说道,说完之后,还不忘对正尧等人使了一个请的眼色,态度果然有了巨大的转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尧自然不客气,于是立即迈着步子,跟在俺答汗的身后,径直往帐篷里面走去。 一旁的张诚也好,袁海云梁玉也罢,自然而然的也紧跟在了身后,又吃又喝,谁又不愿意呢? 不过此刻脸色最为难看的自然要数阿拉尔和阿莫尼二人了,只见众人都往帐篷里面走去之时,他们二人却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待正尧走到跟前路过之时,他们都不由地恶狠狠的瞪了正尧一眼。 随后,二人还不忘在原地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只是听不到谈话的内容。 “怎么?难道阿拉尔亲王和阿莫尼大国师还在回味‘五难求婚使’的这个典故?放心,待会儿我还会把下面四个典故也都讲出来给大家听的,到时候你们也一起听听?” 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正尧却不由地回过头来,对着阿拉尔和阿莫尼二人讪讪的一笑,然后以一副极其具有调侃意味的口吻说道。 看着正尧那得瑟的样子,听着正尧那自以为是的口气,顿然气的阿拉尔和阿莫尼二人吹胡子瞪眼,心中却是暗暗发誓,一旦正尧落在他们的手中,绝对不会让正尧有好果子吃! “不必费心!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第二题如果解决不了,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阿拉尔不屑的瞪了正尧一眼,深黑的眸子里面如同一万年冰窟一样,森冷的寒光乍现出来,直叫人心神震荡。 对此,正尧只是浅浅一笑,一抹鼻尖,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很期待你说第三遍!” 第三十一章 空地之中第二难 重新回到蒙古包大厅之中,在俺答汗的邀请之下,正尧四人也就着左右两侧的案板坐了下来,然后大口酒大块肉的吃喝了起来。 蒙古人的食物与大明的却是有很大的不同,比如牛羊,根本不是切成小块放入盘子里面,或者是和着青菜之类的或炒或煮或煎或炖的,只见每个人的面前都白了一大只羊腿和牛腿,马奶酒,各种杂粮酒堆放一席,别说吃,光是看都让正尧等人暗暗吞舌。 “难怪蒙古人那么能打,个个身体强壮的如猛虎,原来每一顿都要吃这么多东西,茹毛饮血的,当真是大明人无法比拟的!” 看着一旁坐着的那些蒙古官员们大口大口的喝酒,大口大口地啃肉,不禁令正尧再次一番感慨,这些蒙古人还真的不是大明人所能够比拟的。 也难怪在最近的两方较量之中,蒙古人可以直接杀入山西大同境内,原来这是有原因的! 毕竟大明的军士大多体质都不怎么比得过蒙古人,而且戚继光、俞大猷、刘显等人也根本无暇抽身去应付这帮蒙古人。 “好啦!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大汗可以说第二个难题了吧!” 入乡随俗正尧还是懂的,不然那就是对他人的不敬,然而有的时候,在与少数民族交流的时候,或许他们可以允许你不屑他,甚至骂他打他,但是他们却绝对不允许你对他们的信仰或者习俗有任何的怀疑或者是否定,否则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样的例子其实早已数见不鲜,正尧在此前当警察执行公务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了。 所以,虽然对这些全羊全牛的并不怎么感冒,甚至闻到那些奶酒的骚味之后已然有了恶心呕吐的征兆,但是正尧最终还是坚持吃了个半饱。 “呵呵!看来你比本汗这个出题者还要着急啊!不过你的性格本汗很喜欢!很好,那本汗也不卖关子打哑谜了!” 说着,俺答汗猛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一脸笑意的看向了正尧,似乎越看正尧他越发的顺眼喜欢。 而一旁的袁海云见状。却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个俺答汗该不会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吧。怎么这么色迷迷的看着正尧呢?看来这一次正尧有的麻烦了! 心中嘀咕的同时,袁海云顿时忍不住的发出了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呢!” 张诚用手肘肘了袁海云一下,随即一副好奇的看着袁海云问道,看他笑得那般淫邪,自然感到没有什么好事。 然而却见袁海云却是一副神秘兮兮的瞄了张诚一眼,道:“不告诉你。嘿嘿。” 此举顿时引得张诚一阵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袁海云还有心思跟自己开这种玩笑,真是的。 正尧倒是没有在意二人在干什么,而是在听完俺答汗所言之后,立即拱手道:“还请大汗陛下明言!” 对于正尧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两道难题,只要自己将其解开。那么自己就可以与俺答汗进入深一步的交流。 而俺答汗现在对自己的印象又是那样的好,到时候不怕俺答汗不说出到底在朝中是谁与蒙古有过勾结! “嗯,很好,现在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相信都有精神和力气了吧!那第二个难题便是考验体力和精神的。乞颜拉木,带路!” 说着,俺答汗不禁把头撇向了左边的一个高个汉子说道。 却见那高个汉子年约四十来岁,一张黄脸却像是十年没有洗过一样。看上去根本已经不能用脏来形容了。 不过那被称作乞颜拉木的高个汉子闻听俺答汗所言之后。立即恭敬的应了一声,旋即便立即往左一转。侧过身子,径直往蒙古包的侧门而去。 对于这第二个难题到底是什么,正尧等人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不过既然俺答汗可以如此的肯定自信,显然绝对不比第一个难题简单。 当然,第一个难题对于正尧来说,其实还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不是以前自己对禄东赞有所了解的话,也未必能够解答出来。 因此在面对这第二个难题的时候,虽说正尧表面上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但是心底里还是有一些紧张和不踏实。 一次幸运,总不会次次都幸运,这一点,正尧可是深深的知道。 至于阿拉尔和阿莫尼二人,似乎没有也不知道俺答汗到底要干什么,将要出的难题又会是怎样的,因而他们也一脸诧异的跟了过去。 随后还有一大帮的蒙古官员跟在屁股后面,排长龙一样,狭小的蒙古包偏门已然有了被挤爆的趋势。 “这个俺答,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弄得这么浩浩荡荡,看来这个难题不简单!” 看着众人都一副好奇的样子跟了过去,袁海云却是撇了撇嘴,不禁站在原地嘀咕了起来。 袁海云甚至这个难题的重要性,如果解不开,不能够完成任务事小,有没有活命离开事大! 说着,袁海云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临行前小曦送给自己的平安符。 “好了!你这小子,干嘛绷着个脸呢!你对自己没有信心,那至少也应该对我有信心啊!” 张诚站起身来,立即便在袁海云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不疼不痒,恰到好处。 “咩!对你有信心?得了吧,靠你还不如靠自己!” 被张诚这么一惊,袁海云的心思也瞬间被打断,取而代之的却是冲着张诚就是一个鬼脸,然后还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说道,似乎怎么都不服张诚。 “那好!那看看咱们谁先解开难题!” “怕你啊?!” …… 正尧算是彻底对这二人有些无语起来,走到哪里,只要有这两个人在一旁,耳边就一直不会得到消停。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有心思较真,真的是服了他们了。 摇摇头,见众人都要走出大厅之后,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也径直的跟了上去,不多时便来到了蒙古包的后面。 走出蒙古包之后。眼前赫然是一块三亩见长的空地。看样子应该是平日里蒙古士兵用来操练的。 “大汗陛下,不知这第二个难题是什么呢?” 正尧很快的凑了上去,一副恳切的口吻问道。 “呵呵,李兄弟,难道以你的聪明还没有看见吗?这第二个难题就在你的眼前!” 到了这个时候,俺答汗却开始卖起关子,吊人胃口来。真叫人焦急。 闻听俺答汗所言,正尧不禁下意识的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与此同时,整个人也往前迈了几步。 眼前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除了一个看起来约有环抱大的两块石墩和一口古井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地是黄土地。天是蔚蓝天。 清风一吹,眉间秀发一飘,一阵泛着丝丝尿骚味的气息涌入鼻尖,不禁让正尧打了一个喷嚏,瞬间回过神来。 仔细的打量又打量,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但是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特别的地方。这也使得即便被人看做聪明的几乎无人能敌的正尧也似乎懵了。茫然不知所措。 “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正尧回国身。摇摇头,撅了撅嘴,对着俺答汗道:“尊敬的大汗陛下,实在抱歉,正尧确实无法猜到这第二个难题是什么!” 说完,正尧也显得有一丝的无奈。 其实正尧也已经感觉到俺答汗对自己有了新的看法,而且这种看法也只会是好的,可是现在俺答汗似乎有意再给自己增加印象分的机会,可是正尧却没有把握住,想想确实觉得有些无奈。 “呵!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很聪明吗?如此简单的让你猜一猜题目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本亲王看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休得在此丢人现眼了!” 不会锦上添花,但是阿拉尔却是懂得落井下石。面对如此一个绝佳机会,自己又怎么不借此来抒发一下胸口憋了良久的恶气呢? 于是阿拉尔一脸鄙夷的藐视了正尧一眼,口中更是喋喋不休,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而一旁的阿莫尼也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似乎这一次见到正尧被人落井下石他也是分外的兴奋。 “阿拉尔!” 而就在这个时候,俺答汗却是再次冷眼瞟了阿拉尔,旋即又一副略微愤怒的口吻道:“听你这么说,似乎你知道这个难题是什么了?那好,你来替本汗出了这个难题,怎样?” “大汗,这……” “怎么样,怎么样?你不是一副什么都懂完了的样子吗?那就你来出这一道难题啊!本汗也想看看阿拉尔你会想出什么不可思议的难题来难他们!” 明眼人一听俺答汗的话就知道他分明就是在反讽阿拉尔,根本已经开始表露出对阿拉尔的不满起来。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谁叫阿拉尔实在太过嚣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俺答汗的面前耀武扬威,争出风头呢?别说是俺答汗不爽,相信就是一旁的蒙古官员看见了也在心里面暗暗不爽。 而如此一幕却是让一旁的袁海云也好,张诚也罢,乃至是梁玉,也都不禁捂着嘴,偷偷地想要发笑。 “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拉尔自然已经明白自己的错犯在哪里,立即想要解释,可是却发现说什么都没有用一样,因为这一刻俺答汗是打心底里已经不爽自己了! “不是这个意思就给本汗闭嘴!本汗没有让你说话,你插什么口!” 老虎不发威,你当他是病猫! 为了正名,俺答汗这一次确实用足了力道,一声厉喝确实让空旷的空地也为之震荡了一番! 第三十二章 梁玉出马借草绳 一口深井,两个大大的石墩,除此之外,空地上便再无一物。 如此的一处地方,俺答汗竟然说这里会有第二个难题的所在,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别看阿拉尔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但当俺答汗真的要他来说这一个难题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却紧紧地闭上了双唇,支支吾吾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尊敬的俺答汗陛下,不妨还是直言吧,正尧真的是猜不出来!呵呵。” 说完,正尧还不忘浅浅一笑,这算是尴尬的笑意吧。 而看到正尧如此反应,那俺答汗非但没有任何的失望之意,相反,他不由地又一次从他那看向正尧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赞许之意。 这一幕又恰好被袁海云给抓个正着,这也更加使得袁海云肯定:这个俺答该不会真的对正尧有什么想法吧?完了完了,正尧这下可是要名节不保了! 欣然一笑,露出一副森白的牙齿,俺答汗看着正尧说道:“不错不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方位大英雄大豪杰所为!想不到李兄弟会如此的坦率,当真让本汗甚为欢喜啊!” “哪里哪里!是大汗谬赞了!还是轻大汗将这第二个难题说出来吧!” 到现在,正尧最为在意的,还是第二个难题,其他的暂时都可以不用理会。至于俺答汗的赞美褒奖的话,也是可有可无罢了。 “对啊大汗!还是赶紧把难题出了吧,我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袁海云这一刻倒是显得很惬意十足的样子,似乎他俨然已经忘却了方才自己差点丢丑的情形。 虽然阿拉尔和阿莫尼都很不爽正尧,也看不惯正尧,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也很好奇这第二个难题会是什么! 因此,他们二人也都不禁朝着俺答汗表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眼神。 至于其他人,也同样一副满怀期待的样子,对于这第二个难题,都已然生出了好奇之心。 见正尧如此的焦急,面对众人如此好奇,俺答汗似乎见时候也到了,于是微微笑道:“看见那两个石墩了吗?其实这第二个难题也不算难,只要能够将其中一块大石墩举起来,超过一人高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便算解开这一个难题!” “什么?举起大石墩???” 众人顿时一阵愕然,这个难题也实在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这个怎么……怎么可能!” 袁海云顿时憋不住了,立即走上前去,一脸激动的对着俺答汗说道,俨然忘了对方乃是蒙古的大汗,对他说话不应该如此的没有礼貌。 不过俺答汗却是并没有在意这点,似乎也明白此刻正尧等人的心情,于是再次欣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只要能够做到,那就是解开这个难题;不能做到,那就解不开这个难题!” “这……这根本就是在说风凉话嘛!这……” “放肆!胆敢对大汗如此说话,来人,将此人拿下!” 这个时候阿拉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于是俨然忘了一旁还有俺答汗的存在一样,立即振臂一呼,便要拿人。 “慢着!” 正尧顿时大喝一声,那些正尧上前拿人的蒙古士兵赫然止住了身形,似乎被正尧的这一道威压给震慑住了一般。 “大胆!这里不是你们大明,你竟然敢在大汗面前如此的呼呼喝喝!” 阿拉尔奋手一指,怒狠狠的瞪着正尧说道,一双凌厉发寒的目光之中,俨然就要喷出火来。 正尧并没有因阿拉尔的厉喝而退缩,反而迎面继续厉喝道:“阿拉尔!你也知道在大汗面前呼呼喝喝视为不敬,但是你三番四次的在大汗面前指手画脚,真的要算起来,最应该死的人就是你!” “你……” “够了!” 未等阿拉尔把话说完,却听俺答汗突然也是暴喝一声,顿时震得周围的空气也是一阵荡漾,顷刻之间,周围立即呈现出一片寂静之色。 随即俺答汗微微收了收语气,淡淡地说道:“本汗没有说要拿人,阿拉尔你就不必多此一举瞎操心了!言归正传,对于这一个难题,本汗已经出了,能不能解答,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似乎相对于拿人,俺答汗更加希望能够见到有人解答出这一个难题来。 如同第一个难题一样,俺答汗也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的这个妹妹安庆郡主到底与自己是不是同一个父母所生的,为什么她能够想出如此刁钻的难题出来,而自己却想不到呢? “可是……” “好了海云,大汗说的对,这个难题已经出了,能不能解决全看我们的造化,多说什么也无意。” 正尧明白袁海云想说什么,其实在正尧看来,这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想的呢? 别看那两个石墩就环抱大小,充其量,体积三立方米而已。但是那确实实打实的实心石墩,其重量,绝对让人无法想象,按照正尧的保守估计,少说也有一千斤之重! 正尧会武功,一点不假,有内功,也确实是真的。 但是无论什么武功,也都有一个极限,而这已经是有一千斤之重的石头,已然超过了应有的极限,即便正尧运用内功,相信也很难将其中任意一个石墩搬动,更别说举起来,还要保持一炷香的时间! 对于正尧而言,这俨然就是一个故意刁难人的难题,心里除了叫苦之外,似乎暂时还真的找不到办法。 俺答汗闻听正尧所言之后,不由地又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本汗倒是很期待你们能够解决这一个难题,本汗纵横沙场多年,被这么一个难题给难住了,却是有些心有不甘啊!” 俺答汗倒是很直言不讳,而语气中依旧不乏对正尧等人的看好和期许。其实变相的,他也已然有些默许了正尧等人是大明使节的这一身份。 这时,一直都没有发话的梁玉,却凑了过来,然后对着俺答汗恭敬的说道:“大汗陛下,敢问无论举起拿一个石墩都可以吗?有没有时间限制之类的?可不可以借用其他的东西?如果不是举起,而是顶在头顶又算不算?” 没有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梁玉,在这个时候不但发话了,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似的,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直让一旁的袁海云也不由地暗暗咋舌:这……这是平日里的那个梁玉吗? 闻听梁玉这么一问,俺答汗也不禁怔了一把,似乎自己也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似乎自己也没有听安庆郡主说过这类的问题才是。 想到这里,为了避免冷场,俺答汗立即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是这样的,原则上,这一道难题如果在两个时辰之内不能够解答,就当做没有解答出来处理。至于其他的……没有任何的限制,只需要将其中一个石墩举过一人高的高度即可! 当然,这必须是一个人完成,不可以多人合力将其举起来。” 俺答汗并没有充分的对这些进行了准备,因而回答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凌乱,不过还算是说到了重点上。 最重要的,是两个时辰之内,一个人将石墩举起来。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难度,连正尧也不停地皱着眉头,俨然觉得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过梁玉却是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立即拱手对着俺答汗道:“那就行!不知大汗可否借一根粗绳来一用?” “你要粗绳?” “是的!不知此处可有?” 梁玉肯定的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俺答汗见梁玉的样子,又听他那肯定的语气,不禁让他觉得正尧这一帮人确实有些不同凡响。 因此,他也不想多去追问梁玉究竟要粗绳做什么,于是立即对着一旁的乞颜拉木道:“乞颜拉木,快去找一条粗绳来!” “是,大汗!” 乞颜拉木立即点头,躬身便往身后的另一栋蒙古包走去。 对于梁玉的这个要求,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感到极为的不明白,明明人家叫你举起石墩,你找来一根粗绳做什么?这粗绳会有什么用呢? 至于另外一个,或许就如同正尧这样的,已然开始思索着怎样才能够将粗绳与石墩联系起来。 不过先别说梁玉的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的通,但是这也或多或少的表明梁玉是动过脑筋的,这一点也已经足够为人称道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之际,却见乞颜拉木怀抱着一大捆粗大的草绳走了过来,一把扔在地上之后,便走到了俺答汗的身后。 “大汗,粗绳到!” “嗯,这位梁兄弟是吧,你看这些草绳合适吗?” 虽然不知道梁玉为什么会要求要粗绳,但是俺答汗却是明白这里面一定会有他的用意,他自然也不想多做过问,只需要睁开眼睛看看就行。 因此,他怕万一袁海云需要的粗绳并不是草绳,那就白忙活一场了。 梁玉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弯下身子,拾起一根草绳,仔细的看了看之后,立即道:“应……应该可以!” 似乎不太肯定,因此梁玉说的显得有点含混模糊。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 俺答汗立即追问道,既然梁玉觉得可行,相信立马就可以动手了。 梁玉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草绳,又看了看那放在空地上的两块大石墩,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终于鼓足勇气似的点了点头,道:“嗯,可以动手了!” 说完,梁玉便拿着草绳,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往不远处的一个石墩走去。 第三十三章 以身试险背大石 拿着一根粗粗的草绳,没有作丝毫的犹豫,梁玉便来到了空地上的一块靠近人群的石墩面前。 对于这一幕,众人都表现的十分不解。不过也都没有打搅梁玉的意思,或许众人都想要看看梁玉到底想要干嘛。 正尧也是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梁玉的举动,脑中却是想入非非。 只见梁玉拿着一根粗绳顺势往地上一扔,然后轻拍双手,猛地吐了一口气,旋即便半蹲起身子,伸出双手,将石墩环抱起来! “他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他是想要就这么把石墩抱起来吧!” 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袁海云心中是万般的不解诧异,实在难以想象,如此巨大,如此沉重的石墩,谁能够将其只手抱起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海云你就淡定一点吧,现在猜测也根本就是庸人自扰,自生没趣。倒不如看完再来我说!” 张诚相对来说就淡然了许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样子,实在是袁海云无法去比拟的。 “你少在这里故作淡然,我就不信你不好奇!那可是千斤重的巨石,根本是开玩笑,难道梁玉他不知道?” 袁海云依旧一脸的焦急之意,虽说他与梁玉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一路上与梁玉似乎也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毕竟是一起来的,而且这一次还是为朝廷办事,于情于理,袁海云都没有道理不去在意梁玉。 其实以梁玉的身手,能够将千金巨石移动,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要想将它抱起来,甚至是举过头顶,那还真的有待商榷。 且千斤巨石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一个滑落。砸在身体上。不死也要砸成瘫痪! 因而,在见到梁玉有想法做这等冒险的举措之时,袁海云也不由地兴起了一丝担忧之色。 “好了海云,我相信梁兄有分寸的,而且你看三弟此刻也是一脸的镇定,显然觉得暂时还不回有问题,所以我们也用不着担忧!” 张诚一副宽慰的口吻说道。对于他来说,凡是与武功方面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相信正尧,因此才会显得如此的淡然。 一旁的俺答汗也好,阿拉尔也罢。乃至是一直都不屑一顾的阿玛尼,此刻又再次议论起来。一时之间,整个蒙古包外的空地之上,再次出现了喧嚣之景,众说纷纭的样子,似乎梁玉在这个时候已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啊” 一把抱紧大石墩,梁玉突然一个咬牙,猛喝一声。面目顿时狰狞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可怖。额头皱成川字,额头上不多时便开始泛起了汗水。 “额……这个梁玉还真的想要硬抱。不过看起来没用,根本不可能办到。” 见此情形,袁海云不由地撇了撇嘴,喃喃道。 倒不是袁海云想要奚落梁玉,也不是袁海云想要故意说泄气话,而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比较直,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别着急,慢慢看下去吧!这草绳不是还没有用上吗?” 正尧这个时候却突然发话了,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倒是显得轻松自在,终于不用自己去伤脑筋的想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 “草绳?草绳拿来干嘛?难道还妄想用草绳四两拨千斤将石墩吊起来?这不是开玩笑吗?你还真的以为他会太极?” 袁海云不屑的瞥了正尧一眼,歪着嘴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也不是袁海云有意想要泼冷水,他说的也是实情。毕竟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他是没有见过的,自然而然说空话也是绝对没有意义的。 “吊起来?” 袁海云倒是不停地疑惑重重,但是却让正尧顿时怔了一下,整个人瞬间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很快就要想到了什么一样。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算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就凭你那点吃奶的力气想要搬动大石墩?简直是痴心妄想嘛!你当我蒙古的大力士都是吃闲饭的?” 看到梁玉一副卯足了劲力却没有将大石墩搬动的样子,阿拉尔不由地又是一番调侃鄙视。说起话来也是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俨然恨不得有多难听说多难听。 之前正尧几次让自己吃瘪,为此还被俺答汗呵斥,这不禁使得阿拉尔对正尧一帮人是恨之入骨,一旦有机会,他绝对不会给正尧等人有丝毫的余地,不落井下石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没事,我方才只是热热身而已,让大家虚惊了一场,不好意思!” 被阿拉尔这么一般的叫嚣,梁玉没有感到气急败坏,反而是浅浅的笑了笑,丝毫不在意阿拉尔的说法和举措。 “哦?那你赶快继续,别再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阿莫尼如同与阿拉尔同一个鼻孔出气一样,立即也不爽的瞪着梁玉说道。 这个时候,谁还有空来跟你开玩笑!因而阿莫尼此刻的反应也正是所有蒙古人的想法。 既然如此,梁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立即挽起双手衣袖,大口呼了一口气,然后便拿起了地上的草绳,开始绕着大石墩捆绑了起来。 “他又在干什么?怎么又拿绳子在石墩上捆绑起来了呢?张诚,你说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袁海云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即问向一旁的张诚说道。 张诚对袁海云已然有些无语,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多的难题呢?俨然就是一个问题儿童。 “我说你小子,别问这么多行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看下去才知道,在这里瞎猜也无用。” “你小子,哎……” “呵呵,你看看你……” 张诚微微摇头,眼中脸上尽显无奈之色。 这边议论纷纷,那边阿拉尔阿莫尼等人也是嘀咕不断,或许都在认为梁玉在故意装神弄鬼。不知所谓。 尽管他人说三道四。疑惑重重,梁玉似乎仍旧稳如泰山,不动声色。 却见梁玉耐心的一圈又一圈将草绳绕在大石墩身上,很快的,大石蹲已经被草绳捆绑的紧紧地,稳固的如同扎在一起一样。 完后,却见梁玉赫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措梁玉又抓起草绳往自己身上绑去! 这是什么概念。难道梁玉想要将自己与石墩捆绑在一起,然后靠自己的背部力量将石墩顶起来??? 这未免也太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些,胆大,勇猛,疯狂,除了这些。似乎已经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此时的梁玉了。 “喂,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别……别乱来啊!” 袁海云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一次的发话,而这一次却是直接冲着梁玉吼了一声。 千斤重的巨石,要靠背部力量顶起来,这个根本就是一个疯狂的举措,就算梁玉是一个练武之人,但是面对千斤重压。那也是很难吃得消的。 弄不好。就会闪了腰,情节严重的。还会导致内伤,有的甚至会直接当场被压死! 如此具有危险的动作,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不适合去做的,这也是身为一个大夫应有的条件反射,由此,袁海云才会显得如此激动。 不能解答这个难题也就罢了,万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而毁了自己,到时候,非但没有解决问题,还会引出更多的问题来,那就不划算了。 “放心好了袁兄,不会有事的,我自有分寸!” 梁玉微微抿嘴一笑,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对此,袁海云只得一阵无奈,但愿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在说话之余,梁玉已然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余的草绳全部都捆绑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为了保险起见,梁玉还不禁在往自己身上套牢了一圈。 “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刻的梁玉正半蹲在地上,而整个人则是与石墩贴的老紧。 “他这个举措难道是想要把石墩背在背上?可是就算背在背上,那也不是一人高的高度才对啊!” 俺答汗似乎明白了梁玉的用意,不过他的心中还是存在着疑虑,显然,就算如此,那也是达不到他的要求的,梁玉此举,也算是功亏一篑。 “管他呢!大汗何须在意他们怎么做呢?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解不开难题那就行了。难道大汗还想在大明底下委曲求全的过日子?” 阿拉尔不禁又瞥了梁玉一眼,嘴角浮出一丝不屑之意,旋即便对俺答汗忠告道。 以俺答汗那种枭雄的性格,阿拉尔这么说无疑是点中了他的要害,因此这也使得即便俺答汗对正尧等人已经有了好的印象,但是也因如此而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次,俺答汗却是没有再呵斥阿拉尔的想法,似乎对于阿拉尔所言,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梁兄,你行不行?不行的话,可以放下来,我想我已经快要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这个时候,正尧终于发话了,再看他那一张波澜不惊的面色,似乎正尧真的已经想到了办法。 “李兄放心,让我试试也好,如果不行的话,再用你的方法!” 梁玉似乎打定了主意,还是想要坚持一下,毕竟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 “嗯,也好,那梁兄一定要适可而止,千万当心!” 终究是一个高危险的动作,正尧也很是担忧,不由地再次嘱咐道。 梁玉点点头,不再说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双拳一窝,鼓起腮帮,就要站直身子来! 第三十四章 力扛千斤踏石墩 “嘿!” 梁玉张口一声大喝,狠狠地咬着嘴唇,奋力的双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便缓缓地开始直起身子,想要站立起来。 然而那一个大石墩毕竟是拥有千斤之重的,想要将其顶起来,实在有着一定的困难。 只见梁玉一连试了三次,最后甚至连嘴唇都要被咬破了,他才双脚不停地颤抖般的站起了身子来,当然,仅仅是站了起来,身子却没有打直! “呼……” 梁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脚下仍旧不停地颤抖着。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别死撑!” 看着梁玉不上不下的样子,阿拉尔再次不温不火的说道,完全也不在意梁玉会有什么感受。 “背身背大石,你以为你比我们蒙古大力士还要厉害啊!快点放弃吧!” “是啊是啊!就他那干瘦的样子,不被压的个半死已经算是庆幸了!” …… 在梁玉背大石的时候,周围却是在阿拉尔的带头之下,顿然响起了一片喧哗之声,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如同蜜蜂开大会一般。 “你们有完没完!到底有没有一颗尊重他人的心?就算梁玉他无法举起大石墩,就算他失败,那也不能表明什么,你们这么能耐,你们倒是上啊!光说不练,就知道张着一张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简直不知所谓!” 袁海云实在是忍不住了,原本也没什么的,不过这帮蒙古人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份了,连一点基本的礼仪都没有,难怪在大明人的眼中,蒙古就是野蛮,未开化的代表。 “嘿!”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梁玉再一次的厉喝,不可思议的,只见梁玉竟然双腿打直了!而一口气上涌之后。整个人的背也完全的直了起来! “好!” 见此情形。俺答汗第一个站了出来,立即猛地拍手叫好,欢喜之情不言而喻。 蒙古的大力士俺答汗自然是见过不少,也了解不少,但是能够如梁玉这般的将千斤之重的巨石背起来,而且还直起了身子,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好!” 似乎见周围人群没有什么表示。或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俺答汗不由地再次拍手叫好,表情之于之前更加要兴奋了些许,张大的嘴巴更是已然快要合不拢了一样。 “好!好!” “好!” …… 这一刻,如同瞬间引爆了的鞭炮一样,在场的蒙古人在俺答汗的带头之下。纷纷鼓掌叫好,以此来表示对梁玉的鼓励。 对于俺答汗这种枭雄来说,有的时候,一座城池还比不过一个英雄豪杰,能够力举千斤之重的巨石,这需要何等的气魄与力量,这如何不让俺答汗为之叫好! “很好很好!梁兄,一定要挺住!” 张诚也顿时跟着拍起手来。一双坚定的眼神落在梁玉的身上是那样的有力。 然而唯独只有正尧。如同着了魔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木讷的站在原地,看着梁玉,不悲不喜,让人完全无法明白到底他在想些什么。 “好是好,不过这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高度,难道你认为就这样站立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解答出来这一道难题了吗?呵呵,好笑,真是好笑!” 阿拉尔终究会找到一些漏洞,而一旦找到这些地方的漏洞之后,便会无情的进行他的猛攻政策,完全不会去在意和理会他人的感受。 只是阿拉尔所说的也确实是实情,在出第二道难题的时候,俺答汗就已经说过,要想完全解答出这一道难题,不仅要将巨石举起,而且还要高过一人,同时时间要维持到一炷香的时间。 且不说梁玉能否继续将巨石往上顶,就是他能否站在原地不动保持一炷香的时间,那都存在问题。 毕竟千斤重的巨石不是想象的那般轻松,除了很让人感到吃力,很费劲之外,最主要的是无论是背部,还是腰部,乃至腿部,都会让梁玉疼痛难忍。 不可否认,拥有千斤之重的重压,完全可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梁玉就已经感到背皮发麻,双脚发软快要倒地,眼前也是一片迷蒙,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而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粒如雨直下,很快的就已经打湿了梁玉的胸口,脸上更是油光光的,如同一面反光镜! “呼……” 梁玉再次吐了一口浊气,而给梁玉的感觉,这一口浊气如同要了他半条老命一样,眼前瞬间再次一花,脚下也开始有些踉跄起来。 “稳住稳住……” 袁海云心里纠结的叫喊着,仿佛如同身背着一块巨石一样,甚至自己的双腿已然开始不听使唤的提了起来。 眼见就要摇摇欲坠,却见梁玉猛地再次一咬牙,单脚往地上一踏,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深坑! 片刻之后,梁玉终于稍稍地稳住了身形,努力的调息均匀自己的呼吸之后,梁玉终于再次迈开了步子,往另一个相隔一米之遥的大石墩走去! 前往石墩? 梁玉的这一举动众人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不出意外,只要梁玉能够背着千斤的巨石站到石墩上,而且保持站立一炷香时间,那么这一难题也算是得以解开。 很简单,巨石石墩有一米多高,加上梁玉的身形,一旦站在上面,所背起巨石的高度绝对有一人之高! 然而说是走,其实俨然可以用爬来形容了。因为那样的速度实在难以恭维。或许找一只蜗牛来,或许都能够跑过梁玉。 一步,两步,三步…… 一米的距离就如同跑马拉松一般,尤其是像是在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每迈出一步,都会消耗巨大的能量,都会让梁玉感到头晕目眩,腿脚抽搐,倍感无力。 “加油!加油!加油!” 这时的张诚和袁海云二人却再没有任何的分歧,意外的齐心的为梁玉加油打气起来。 在心底里不停地呐喊,就如同自己在赛跑一样,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双腿交给梁玉,让他可以顺利的站到石墩上! 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终于,梁玉卯足了劲力,甚至连嘴唇都要被咬破,衣衫上面全是汗水,整个人终于走到了另一个石墩面前! 现在需要的很简单,只要梁玉能够踏上石墩,站上去保持站立一炷香时间,就算成功! 不过背着东西往前走和背着东西往上爬根本就是两回事,其所可能消耗的能量绝对不是想象的那般容易简单。 因而,在走到石墩面前的时候,梁玉却是停在了原处,久久不动声色,努力又努力的调息着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有足够的状态可以踏上石墩! “呼……” 梁玉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在出气的时候,梁玉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如同被刀绞一般的疼痛难耐! 风,轻轻的吹来,一股凉意涌入心间,让人顿时精神百倍,而梁玉也微微的感到了一丝振奋。 “好!就是这个时机!” 梁玉心中努力的嘀咕了一番,似乎这一阵风的吹来恰好缓解了自己应有的疲劳,整个人也瞬间如同找到了状态和支点一样。 终于,梁玉不再多想什么,再次用力的一咬他那已经被咬的流血的嘴唇,腮帮鼓动起来如同口中含了几个鸡蛋一般,两眼大张,似乎就快脱落下来!!! “嘿!” 发自内心的一声呼喊顿然响起,梁玉突然一提左脚,直接踏在了地上石墩的一个菱角处,整个人呈四十五度角倾斜而立! “喝!” 未等左脚立稳,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梁玉的右脚瞬间也跟着踏了上来,这一连贯的动作前后间隔甚至连十分之一秒都没有到!!!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其实登山也好,爬坡也罢,只要速度够了,依然可以一笔带过,而且还会省去很多的力气。 而梁玉就是如此,如果是用平常的思维,一只脚踏上去之后,停上个几秒再踏另一只脚,相信不仅梁玉忍受不住那一股不规则的压力,而且在停歇一会儿之后,梁玉很有可能再也没有力道来支撑自己,最终只有倒下的份! 然而这一刻,梁玉却成功的站稳了!在地上巨石的菱角处站稳了身形! 如果梁玉再往上提几步,只待整个人完全站在巨石之上的时候,这一道所谓的难题也将得以解开! “好样的!继续!继续保持!” 此刻的俺答汗已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完全一副忘我的样子,竟然开始为梁玉打气加油起来。 站稳身形之后,梁玉又做了片刻的调息,在感觉自己可以继续往前之后,毅然的迈开了左脚,继续往石墩上踏去! “嘿!” 又是一声暴喝,不过这一声暴喝却像是走了音一样,是那样的沙哑无力,顿时也让众人感觉有一丝的异常。 “不好,这” “砰!” 然而未等张诚把话说完,却见梁玉在准备踏上右脚的时候,整个人竟然无力的脚下一软,因巨石往后的重力不由地使得梁玉整个人开始往后倒! 一声巨响,巨石无情的落在了地上,而梁玉却被摔了一个四脚朝天,而他的脸上却是无比的愧疚与自责。 终究梁玉没能够实现他的以身试险,终究还是功败垂成。 第三十五章 兴师动众栽木桩 砰! 一声巨响,无情地一声巨响响起,梁玉终究还是从市顿时摔了下来,一番痛叫,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渍。 痛,那种钻心的疼痛让梁玉已然睁不开眼睛。 可以想象的是。如此巨大的震荡,即便没有压着梁玉,但是那也很有可能导致梁玉重创,乃至受内伤。 “梁兄!” 正尧见状,立即一声呼喝,拔地而起,直接飞到了梁玉的身边! “啪啪!” 在梁玉的胸口处拍打了两下,封住了两处要穴,正尧算是暂时的为梁玉止住了疼痛。 随即袁海云也很快赶到,掏出银针,二话不说的便在梁玉的身上扎了起来。 很快的,正尧将用来捆绑梁玉和石墩草绳解开,完后一把扶起梁玉,缓缓地往一旁靠着蒙古包的地方走去。 “海云,梁兄没事吧?” 在袁海云为梁玉检查了一番之后,正尧立即关切的看着袁海云问道。 梁玉这一次虽然显得有些固执,自己已经叫他不要硬来了,不过细细一想,梁玉这么做也是想真真正正的为大明做一件事,贡献出自己的一分力量。 毕竟自己也是使者之一,没有道理不表现一下。 又是把脉,又是施针的替梁玉诊治之后,袁海云的手上终于得以消停了一番。 随即袁海云便对着正尧淡淡地说道:“放心吧,梁兄并无大碍,只是梁兄现在因为受到强烈的震荡,腑脏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因此可恩呢该导致了内伤。不过不打紧,只需要好好调养,吃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应该很快便可以康复过来。” “嗯,那就好!” 正尧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而一旁的张诚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想要在这里博取同情?失败就是失败。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失败。既然不能够解答出这一道难题,那么对不起,你们的使者身份是不成立的,来人,给我” “阿拉尔!” 似乎阿拉尔的老毛病又犯了,一个人越说越来劲。俨然没有当俺答汗是一回事一样,说着就要叫人将正尧等人给拿下。 岂料未等阿拉尔把话说完,俺答汗却是再一次的怒喝出来,随即又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本汗放在眼里?既然你这么想要发号施令,那你来做大汗,怎样?” 对于阿拉尔。俺答汗似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个家伙实在有些得寸进尺,目中无人,如果在这么下去,自己这个大汗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什么都由阿拉尔来说得了!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但是面子是绝对不可以不要的! 好歹自己也是这里的大汗,这里自己最大。什么时候轮到阿拉尔来发话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此时此刻。彼时彼刻,俺答汗甚至有了好好教训阿拉尔一顿的冲动。 但见俺答汗显得十分的气愤,阿拉尔立马躬身认错道:“大汗!我……我一时激动,还望大汗恕罪!不过我说的也没错,他们已经失败了,没有解答出难题,自然而然的,他们的身份也是绝对有问题的,所以……” “不必多说!阿拉尔,本汗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谁对谁错,都与你没有任何官系,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本汗还没有死,本汗自由分寸,不需要阿拉尔你费心!” 每一个字,每一组词,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铿锵有力,都是那样的让阿拉尔听了浑然难受。 然而阿拉尔却不敢再有半点的不满与愤怒,甚至连解释的心思都不敢有,或许在俺答汗的面前,即便再猖狂的人物,也都会露出温顺如绵羊一般的一面。 这一切也都是基于他们都曾见过俺答汗暴怒时的情形,都曾经见到俺答汗疯狂的行径,就连这帮生肉都敢吃的蒙古人也为之胆寒心惊。 “大汗!正尧有话想说,不知道……” “说吧,但说无妨。” 正尧点点头,继续道:“恳求大汗赏赐一根长凳给我的这位同僚,他现在受伤不轻,亟需休息。” “乞颜拉木,赐凳!” 正尧话刚说完,俺答汗立即旋身对一旁身后的乞颜拉木说道。 “是,大汗!” 乞颜拉木应了一声,立即再次往蒙古包里面走去。 片刻之后,乞颜拉木与两名蒙古士兵便从蒙古包里面钻了出来,径直走到正尧身前,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将梁玉抬到了长凳上面躺着。 别看梁玉身手不凡,但是毕竟那是千斤重的巨石,所产生的震荡之力绝非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仅仅是受内伤,梁玉已经属于不幸中的万幸了。 “三弟,你方才说你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 见梁玉已经被安顿好了,而正尧也站起了身来,张诚立即好奇的问向了正尧。 “是啊正尧,方才我也听到你这么说过,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千斤重的巨石举过一人高的头顶?” 闻听张诚一语,袁海云也立即站起身来问道,一左一右站在正尧的旁边,倒是显得很合拍。 这个时候,俺答汗也笑颜盈盈的看着正尧,道:“李兄弟有方法的话,不妨展示出来,让大家也开开眼界也好!” “李兄弟”三个字都喊了出来,这倒是一个不小的举措,甚至连阿拉尔和阿莫尼也感到一丝费解:这李正尧真的就那么牛逼?连堂堂蒙古大汗也跟他称兄道弟了? 被大汗称作兄弟,正尧当真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不过既然俺答汗和众人都开口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兜什么圈子。 于是正尧点点头,轻轻地抹了抹鼻尖。 “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动作,看来三弟还真的有办法!”看见正尧此举,张诚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 这个熟悉的表情,反复的动作连张诚也都知道了这是正尧的一个代表,一旦如此。那便表示正尧真的是有办法了。 正尧道:“不知大汗这里可有大块的木头?” “大块的木头?” 这么一问又让俺答汗一头雾水。之前梁玉要求草绳,现在正尧又要大块的木头,这些大明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专门做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嗯,不知可有?” 正尧肯定的点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的望着俺答汗,深邃的眼眸之中多的是期待之意。 “让本汗想想……”这似乎有点考住俺答汗了。只见俺答汗不由地开始摸了摸后脑勺。 蒙古大草原上面都是草,对于树木还真的不怎么多见,就更加别提什么大块的木头了。 只是毕竟俺答汗征战沙场那么多年,攻城掠地也是寻常之事,木头应该还是有的。 然而现在又没有打仗,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对了大汗。拉木知道在库房里面有三根大木头,好像是三年前大汗用来练习拳法和击剑的,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见俺答汗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一旁的拉木不由地开口提醒着说道。 其实拉木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挺细心的,可以算得上是俺答汗最得力的一个手下,这一次又替俺答汗解了一时之困,更加能够说明这一点。 俺答汗一听,顿时一拍脑袋。道:“哈!我就说嘛!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原来是放在库房里面了!对。确实有三根大木头,乞颜拉木。你叫上十几个蒙古武士去把三根木头抬过来!” 尴尬的笑着,还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甚至连嗜杀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的俺答汗也有着可爱的一面,看来人性本不恶确实是有道理的。 乞颜拉木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躬身应了一声,然后立即叫上十数名蒙古盔甲武士,在炽热的阳光之下,往北边库房方向走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在乞颜拉木的带领之下,一行十数人终于将三根木头抬到了正尧等人的面前。 只见三根木头通体泛黄,干燥但是却并没有虫蛀的迹象,且每一根都有将近四米的长度,半径少说也有五十公分,确实大的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正尧见状之后,立即道:“劳烦诸位将井边空地上挖一处大坑,恰好可以将这三根木头竖直插进去,最好可以插入一半!” 正尧如同一个现场监工一般,俨然将自己当做头,而其他的蒙古武士就如同工地上的民工,任由自己使唤。 但是这终究只是正尧一个人在说,似乎对方并不买正尧的账,将三根木头抬到身前之后,众人便准备放下木头就此离开。 “李兄弟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知道吗!” 俺答汗一看便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于是还未等那一众蒙古武士放下木头,便立即对着那一众蒙古武士说道。 闻听俺答汗一言,那一众蒙古武士只好照着去做,轻轻地将木头立起来之后,旋即便找来各种兵器,撬棍,锄头,就这井边,挖起坑来。 “对对,就是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最好!有劳大家了,改天请大家吃饭!” 正尧很满意的点头说道,而他那激动的样子,甚至连这里时什么地方都给忽略了,竟然张口说要请大家吃饭。 而看到一帮蒙古精英武士为了这么一个破难题,而且还是帮大明使者解决的难题兴师动众的做出这么一番举措,实在是让一旁的阿拉尔觉得很是无语。 或许在他此刻的心中,已然觉得这个所谓的俺答汗简直已经疯了,已经不可理喻。 第三十六章 正尧出马解难时 对于阿拉尔和阿莫尼到底有什么看法,到底是怎么个不屑,正尧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相反,他却是很认真的当着他的指挥官,不停地督促那一帮蒙古武士做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上已然堆满了黄土,井边也赫然出现了一个深坑,足足有一人之深。 “好了,劳烦大家将三块木头插进坑里去,其他的由我来做就行了!” 正尧很是感激的对着一帮蒙古武士说道,平时最多就是使唤一下下人的他,到了现在,竟然要指挥士兵,虽然只是十多个,但是对于正尧来说,也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别看他又是锦衣卫,又是御林军的统领,但是真真正正去上班的时间,正尧加起来恐怕不到三天。 如此苦逼的统领,相信也就正尧是第一人,因而,指挥多少人做什么事情这些事,正尧还真的是头一次遇到。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三块木头已然深深插入了大坑里面。 完了之后,一众蒙古武士终于站直了身子,离开了井边。 “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是赶紧做了,不要再在这里卖关子打哑谜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阿拉尔那种性急的性格终究免不了的,即便刚才已经被俺答汗痛骂教训了一顿,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再次叫嚣了起来。 现在的阿拉尔就是怎么看正尧就怎么的不顺眼,始终想要找到一个整治正尧的方法和借口。 但是殊不知,他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白费力气而已。 “阿拉尔亲王何须着急呢!要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并没有太过在意阿拉尔对自己的不屑与冷眼,正尧只是浅浅一笑以作回应,随即便转过身子,拍了拍手,拿起之前从梁玉身上解下来的粗绳,往木桩上一扔,绕过木桩最高点之后。便挂了上去。 旋即正尧又小心翼翼的分别找到了两头的绳头。牵着其中的一头往一米开外睡在地上的巨石走去。 对于正尧此举,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明白,包括已然是很聪明的张诚,还是看不懂。 只见四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认为正尧是在瞎搞糊弄,有的则是认为正尧是自不量力。有的却是在见识了正尧解答第一道难题时候的机智而感觉正尧是真的有能力的。 一时之间,整个空地上俨然如同炸开了锅一样,喧闹不已。 对此,正尧再次撇了撇嘴,一抹鼻尖,然后拿起粗绳就往那巨石上套去。 左右绕三圈。上下绕三圈,左右再绕三圈,然后用力的再上面打了两个死结,在确定巨石已经完全被草绳给固定稳妥之后,正尧才从巨石上跳了下来。 没有做任何的停歇,正尧又走到之前被梁玉挪动最后还是倒地的巨石前。 如出一辙的,叶玄牵着另外一头草绳,紧紧地将巨石给捆绑的老紧。确定稳固的无法轻易松开后。正尧便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盛大的工程一样。 “正尧。你这是做什么?把草绳的两头都拴上巨石,难不成你还想同时举起两块巨石?” 袁海云完全无法理解正尧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想要一下子举起两个巨石。 一个巨石有千斤之重,两个巨石就是两倍之多。之前梁玉背着一个巨石已经扛不住还弄成了内伤,即便正尧当真有过人之能,但是也不见得就可以将一块巨石举起来,更加不要说是两块了! 这么做如果不是正尧疯了,那绝对就是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这么做,以袁海云的理解能力,似乎还真的想不到正尧会有其他的方法。 而对于这一点,张诚也不由地托起了下巴,诚然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是有时候人显得呆板了一点。 但是饶是如此,眼前正尧此举,他还真的就是参不透,与正尧相处了那么久,似乎他都无法猜出正尧到底下一步会做什么。 当然,连袁海云与张诚二人都感到十分的好奇了,至于俺答汗,阿拉尔等人就更加不用说了,完全就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了。 傻眼般的看着正尧,眼睛眯成一条缝,错愕的神情如果有照相机的话拍下来,或许连俺答汗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然而正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固定好巨石上面的草绳之后,正尧便开始站在原地运气,乍一看,像是要发功一样! “他想做什么?” 阿拉尔此刻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不屑,反而多了一丝惊疑之色,似乎对于正尧此举,他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妙的气息。 “他好像在运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想要推动他眼前的巨石。” 一旁的阿莫尼神态自若的解释着,似乎这一切看起来都与他没有什么官系,淡定从容的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阿莫尼是最为聪明的一个人,他是知道在俺答汗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然而他现在实际上其实是与阿拉尔合作,因此他也不想顺了哥心失嫂意,因此在没有人开口问自己的时候,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只有如此的两面三刀,圆滑世故,才可能在这种境地下得以存息。 “那你说他推动眼前的巨石目的何在?” 阿拉尔微微皱了皱眉,一阵不安的心绪顿然上涌,越发的微妙起来。 阿莫尼踟蹰了一下,道:“对啊,他推动巨石干嘛?他的前方……” “难道?!好家伙,这个李正尧还真的够厉害的!” 阿拉尔眼睛突然放亮,径直往正尧的正前方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便是那一口深井! 此时此刻,阿拉尔的那一双暗黄的眸子如同死鱼眼一般的死死地盯着那一口深井,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中了邪一样,一动不动。 正尧自顾自的并没有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议论他,卯足了劲力,如同之前的梁玉一般,猛地一个咬牙,同时大喝一声“喝!” 随即双手运足内力,猛然往前一推! “轰轰轰!” 如同打雷一般作响,那巨石在正尧的推动之下,竟然动了,竟然开始往深井方向移动! 正尧见状,自然没有停下来,于是又是一声暴喝:“嘿!” 面色骤然红成一片,额头上已然清晰可以看得见暴突的青筋,一双有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一次将巨石往前推了去。 一下,两下,三下…… 一步,两步,三步…… 每当正尧往前走一步,便会奋力的双手出击往巨石身上推一把,如此巨石继续往前面滚一圈,一步,一圈,一步,一圈…… 如此反复,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正尧的额头上已经是豆大的汗珠如雨直下,背上也如同被雨淋过一样的湿漉漉成一片,显然酷热难耐。 不知不觉,正尧已然将巨石推到了深井的旁边,而这一刻,他的举措已然没有人不知晓了! 很简单,正尧就是想要将巨石往深井里面推! 然而由于巨石被草绳捆绑着,一旦巨石往深井里面坠落,必定会产生巨大的冲力,如此一来,必定会引动草绳!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草绳一动,另一端的巨石也会随之移动,如此如此,那么…… 似乎所有人已经明白了这个原理,想到这里,众人虽然没有看到结果,却已然开始对正尧进行佩服起来。 这一次,确实实实在在的佩服,一个人能够深谋远虑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 而事实上与众人所猜想的完全一致,在正尧稍稍踟蹰了片刻以作调整呼吸之后,突然猛地再次一个发力! “排云劲”瞬间打将出去,实实的打在了巨石之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随即草绳与地面,草绳与木头“沙沙”的摩擦声便骤然响起。 待的那草绳完全拉直之后,突然又响起了一阵轰隆之声,却赫然看见那另一端的巨石竟然以飞快的速度在地上游走前进!!! 与此同时正尧一个飞身径直飞离出了深井周围,瞬间跳到了俺答汗的身前。 “砰砰!” 最后一声巨响响起,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傻眼了,完全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只见在临时搭建出来的木桩之上,赫然看得见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悬吊在顶端,稳稳地,甚至连丝毫动荡都没有! 可以确切的说,巨石已然被举起,而且以目前的这种姿势和状态,别说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一刻钟,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都可以。 换言之,正尧已然成功的解答出了这一道难题! “好样的!” 张诚和袁海云二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整个人甚至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那种欢呼和雀跃甚至比巴萨夺得欧冠时球员们的心情还要兴奋,还要强烈! “好!实在是好!妙!实在太妙!李兄弟,你又让本汗见识了你的机智聪明!” 见此状,俺答汗也不遗余力的对正尧进行了一番称赞,不得不说,正尧已然成功的获得了俺答汗的信任。 第三十七章 夜里琴音沁人心 “狗屎!真是狗屎!这样也能让他过关!” 看到这一幕,阿拉尔的心里就是一阵火气上涌,龇牙咧嘴的样子,就差说出口来。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块巨石被吊起来,而恰好有一人之高的高度,且看眼前的架势,这巨石已然稳稳地悬吊着,别说坚持一炷香时间,就是坚持一个月应该也行。 如此的话,正尧就成功的解答出了第二个难题,那么阿拉尔想要将正尧等人赶走乃至想要拿下的想法已然不现实了。 因而此刻的阿拉尔只得怒眼瞪着正尧,不屑之意一览无余。 “大汗,不知道正尧的这个方法算不算解答了这一个难题呢?” 拍着手上的灰尘,一副笑颜盈盈的往俺答汗走去,正尧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而对于阿拉尔一直都盯着自己的那一双不善的目光,正尧只当空气不作理会。 “很好!李兄弟竟然会想到如此方法,看来大明的化当真是博大精深啊!” 俺答汗对这个结果显得相当的满意,不可否认,正尧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征服了这个蒙古大汗的心。 “呵呵,大汗严重了,不过正尧认为,在大明应该还是有很多能人能够比正尧还要轻松,还要快速想到解决的办法。” 正尧再次浅浅一笑,他却没有忘记又一番的提及大明的能人多,其实变相的就是在给俺答汗忠告:我大明有的人才,你蒙古最好不要乱来。 “哦?是吗?那他又是怎么失败的呢?” 阿拉尔不屑的指了指躺在长凳上面已经受了内伤的梁玉说道,显然是故意要找茬,让正尧难堪的。 面对阿拉尔的讥讽,正尧并没有做出太多的不满,只是冷冷的道:“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如果方才梁兄小心也可以解决问题。倒是我有点怀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暗中做了手脚才会导致这样的!” “你是在暗指本亲王做了手脚?” “我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 阿拉尔眼睛都快要被正尧给气绿了,呈口舌之争,他还真的不是正尧的对手,俨然就是自取其辱。 只不过阿拉尔这个人的嘴实在有些犯贱,老是不听使唤的想要出来呼呼喝喝,指手画脚。对正尧所做一切他都感到极为的不满。 也正因为如此,他越是想要找茬,到最后他越是会自己受辱的多。 “好了!阿拉尔你就少说两句,你今天的话实在太多了!” 俺答汗已然开始对阿拉尔不满起来,心道这个阿拉尔全然不把自己给放在眼中了,自己已经多次警告过他。可他还要自作主张的在那里唧唧歪歪,顿时让俺答汗也很不爽。 即便是蒙古的亲王,即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要有个分寸才行,不可以不分尊卑。 “我……” “还说!是不是要本汗把你的嘴封起来?” 俺答汗怒瞪一眼过去,阿拉尔顿时不再发一语,只是却见他双拳紧握,狠狠地咬着牙。两颗眼珠如同一道黑洞一般。正在无尽吞噬着的,一股不断蓄势的气流俨然快要迸发出来。 不过最后阿拉尔还是忍住了。不说话,不作声,只是把头瞥向一旁,连俺答汗也不看一眼。 “那现在是否可以进行第三道难题了呢?” 既然第二道难题已经得以解开,正尧也不想再多做耽搁,不如趁热打铁,一并说出来解决之后,自己好开始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呵呵,不急不急,今天也算是折腾了很久,而且你的这位同僚也受伤了,不如先将其安顿下来歇息一下,待明日再来进行第三道难题的解答,如何?” 俺答汗倒是挺通情达理的,竟然开始关心起梁玉来,一种难能可贵的大度不禁使得正尧也备受感动。 都说俺答是一个嗜血的屠夫,双手可是沾满了鲜血的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导致生灵涂炭,但是在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全然如此。 看来每一位枭雄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少有人见得到吧。 “嗯,大汉说得没错,现在梁兄不适合在如此强大的烈阳下曝晒,最好还是进蒙古包里面歇息一番,以作调理。” 在听了俺答汗的意见之后,袁海云也不禁凑到了正尧的耳畔说道。 袁海云是妙手小医仙,对于伤病什么的自然是最在行的,他这么说,必然是对的。 如此,正尧也只得点点头,道:“好吧!那就有劳大汗安排了!” “这……” 阿拉尔闻言之后,还想说什么的,可是细细一想方才被俺答汗呵斥了一番,因此不由地把将要张开的嘴又渐渐地闭了起来。 俺答汗看了阿拉尔一眼,见他不再说话,略显满意的转过了头,旋即对正尧道:“嗯,那现在咱们进去喝酒吃肉,如何?” “喝酒吃肉?好啊!这么一折腾,正尧倒是觉得饿了呢!” “好!乞颜拉木,你带几个蒙古弟兄将他抬到空置的蒙古包里面休息,记住要好好照顾,不得怠慢!” 说着,俺答汗又撇头往右边的乞颜拉木看去。 “是,大汗!” 乞颜拉木应了一声,随即又将那几名蒙古盔甲武士叫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梁玉抬起,然后往左边的蒙古包走去。 而到了这一刻,却是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正尧等人的使节身份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却又受到俺答汗的邀请一同在这里喝酒吃肉,甚至还得住上一个晚上,这确实也太有点怪异了。 似乎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连正尧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 随后俺答汗率先再次往蒙古包大厅中走了去,正尧等人也没有再犹豫什么,紧跟在后面。再次走进了大厅。 而这一次在吃喝之余。俺答汗也叫了几名歌女进来,只见个个身姿卓越,细腰丰胸,一身单胞的纱衣,连内衣衣带也都若隐若现,不禁令人一阵大吞口水。 又是舞蹈,又是吃喝。这样的日子还真的是惬意十足,让人意犹未尽。 很快的,天色便渐渐暗去,这一顿宴席也算完了,最后在乞颜拉木的安排之下,正尧三人与梁玉一道。住在了东面的一处相对较大的蒙古包中。 月色悠悠,星夜空空。 或许是喝酒喝的有点多的缘故,在蒙古包里面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憋得十分难受。 为此,正尧不由地从蒙古包里面走了出来,权当做散心。 “天际遥遥一轮月,中秋团圆多是缺。从来异乡夜寄心,却得繁星点点噎。” 提着一壶骚味甚浓的马奶酒,正尧遥望着暗夜星空。一边在地上左摇右晃的走着。一边空中则是念念有词。 原来喝马奶酒也会醉人,这一次正尧算是真正领悟到了。 不可否认。离开京城已经有半个月了,说不思念宁安,不想念京城,那是不现实的。 只是正尧知道,既然来了,就应该收拾好心情,不应该只顾着这些而忽略了大事。因此在人前他从来都是一副坚强,坚定的样子,也就只有宁安见到过两次他脆弱的时候。 “要想离开这里,还是要赶紧收集好有关严嵩勾结蒙古人的罪证才行。” 这里始终是蒙古,风俗习惯,人情世故与大明还是很有差异的,要让正尧完全习惯这里,还真的不太现实。 而现在宁安已经怀有身孕,如果自己不早点回去看着,等他日小孩出世之后见不着自己这个爹,那就真的是太不尽责了。 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由地豪饮一口马奶酒,浓浓的骚味混合着道道泥土气息涌入鼻尖,却见正尧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适,反而是为之一振。 而这个时候,隐约的从西面传来了一道优美的琴音,正尧不禁在原地怔住了。 琴音悠扬,曲调柔和,节奏平缓,酥酥麻麻,高山流水般的感觉顿然涌入了心间,直叫人如痴如醉,混牵梦萦。 迎着那让人无可抗拒似的琴音,正尧便迈着缓步,闭着眼睛缓缓地走了过去。 似乎怕不经意的将如此美好琴曲打断,因而正尧迈开的步幅很小,走过去的速度也很慢,踏脚更是几乎听不到声音。 如同瞎子摸石过河一般,小心又小心的往琴音源处走去,正尧俨然不管这里时什么地方,也不管会不会因为乱窜而影响到其他人,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琴音越来越美妙,距离正尧也越来越近,而那种与音律融合在一起的感觉更是无法言语,只看得见正尧那陶醉的表情,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手中的马奶酒瓶也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 “站住!你是何人?” 就在正尧感觉自己快要靠近声源处,满心欢喜的时候,突然的一道尖锐呐喊声却将正尧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微微的张开眼睛,仔细一看,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走到了西边的一处很大的蒙古包前,而门口还站着两名蒙古女子,其中一名女子更是直接站到了正尧的面前,一把将正尧的去路给挡住了。 只见两名女子都二十左右的年纪,与正尧差不多。身材样貌都如同克隆出来的一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圆圆红润的脸蛋,是那样的惹火,是那样的美。 “你是谁?为何来此地?” 似乎见正尧没有立即答话,另外一名女子也走了过来,一脸不友善的看向了正尧,而眼神之中更是隐隐露出一股杀气。 别看这两女子似乎很静,但是给正尧的直觉却是这两女子的武功都很高强,自己要以一敌二,恐怕还有些难度。 于是正尧支吾道:“额,不好意思,方才听到一曲天籁之音,顿时让我入了神,无法自控,所以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敢问两位姐姐,这里面可是有人在弹琴?”。 第三十八章 蒙古包前遇阻拦 “扑哧” 待正尧说完,门口的两名女子都不由地笑出声来。 正尧的嘴巴倒是挺甜的,这么一说之后,那两名女子的脸上都不由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两位姐姐都喊出来了,正尧的杀招果然够强大。 须知这两人应该就是保护某个重要人物的保镖,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跟她们打交道,更别提有人叫她们姐姐之类的,如今正尧这么一叫,却是让她们不由地感到一丝尴尬和意外。 “你先别套近乎,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呢!” 微微忍住笑意之后,左边的一名女子立即稍稍做了调整,随即对着正尧说道,态度骤然变得很严肃起来。 正尧忽然遭到闭门羹,不由地无奈的瞥了瞥嘴,解释着道:“我是大明的使者,我只是一时被琴音所吸引才不自控的来到这里,绝对不是有意要过来冒犯的,还望两位姐姐莫怪莫怪!” “你就是大明使者?” 闻听正尧自称大明使者,左边的那名女子顿时不禁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副诧异的眼神看了正尧一眼,随即又看向了一旁的另一名女子。 右边的女子也不由地楞了一下,再一次往正尧身上看了去,似乎正尧是什么稀有动物一样。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右边的那名女子打量了正尧一番之后,冲着左边的那名女子点了点头,低声的说了一句,随即又看着正尧认真说道:“听说今天来了几个冒充大明使者的人,想来就是你们几个吧!那不知道谁是李正尧呢?” “李正尧?你们知道李正尧?” 这一下该轮到正尧讶异了,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来过蒙古的,没有想到连守门的两个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实在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 “小雪。你……” 左边的女子顿时发觉到了什么不妥。立即一手捂住了右边女子的嘴说道,显然说了不该说的话。 “额……” 正尧不明白这两个女子为何会这样,这使得他也显得顿时所措起来。 “你……你今天不是连着解答了两道难题吗?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呢?” 左边的女子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然后吞吞吐吐的对着正尧说道。 然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子是在说谎,不然也不会说的如此支支吾吾的,说话的时候。眼珠还不停地绕着眼眶打转。 只是正尧也没有拆穿她们的意思,现在唯一好奇的,还是里面弹琴的人到底是谁,身份背景如何? 而且从方才的琴音之中,正尧隐约听得出弹琴之人的心里有一丝丝的烦忧,或许更多的可以理解为是思念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吸引正尧往这里走来,因为当时的正尧也正思念着宁安和大明。 “那……那两位姐姐,不知道里面弹琴之人到底是何人呢?能否让我进去看上一看?” 思索了半晌,正尧还是想要见一下里面的那一位弹琴之人,不知怎地,始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正尧心底,但是却说不出来。 “不行!里面的人身份特殊,晚上是不见人的。如果你想要见。那就争取明天把第三道疑难解答出来。到时候或许会见得着。” 正尧刚刚说完,还未等他迈出步子。却见左边那名女子立即伸出雪白的凝脂玉臂又挡在了正尧的面前,一阵清香顿时窜入心间,让正尧一阵舒畅。 “额……我就隔着窗纱只看一下,行吗?” 正尧还不死心,立即又道。 “不行!”右边的女子也挡在了正尧的前面,然后又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该你见,迟早见得着的!” 又是一道闭门羹,正尧直接被拒绝的体无完肤,无语的摇了摇头,心里却道:什么人如此神秘而且还如此的摆谱呢? 不过细细一想,能够在这里这样做的人,而且蒙古包还如此的大和华丽,那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再听那琴音悠扬平缓,如同天籁之声,不禁让正尧感觉此人一定是一名女子。 然而在蒙古,女子能够有如此的排场如此的地位,显然不多,算来算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一直都没有露面但是却一直在给自己出难题的安庆郡主。 想到这里,正尧也只好就此作罢。 对方如果是所谓的安庆郡主,自己深更半夜去她的闺房,确实不适合,而且还有可能引起误会,本来官系就很紧张的两国,说不定因为这件事反而闹僵,到时候自己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了。 随即正尧耸了耸肩,无奈的看着两名妙龄女子道:“也罢,那我就先走了,麻烦两位姐姐转告一声,就说李正尧已经拜会过安庆郡主,有缘日后会再见!” 说完,正尧也不管其他,立即转过身,调过头,然后径直往回走去。 看着正尧那离去的背影,门口的那两名女子却是不由地撅了撅嘴,对正尧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之意。 待正尧走远之后,那右边被叫做小雪的少女便望着正尧的身影淡淡地说道:“这个李正尧当真有些不大一样,难怪……”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谁给他介绍过,他竟然知道这里是郡主的房间,实在心思缜密,只是不知道他会否知道郡主……” “好啦小玉,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赶紧进去向郡主报信吧!” 说完,小雪一把拉过小玉的手,晚期门帘,径直往蒙古包里面走去。 离开之后,正尧脑中还是思绪不断,对于安庆郡主,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 不知为何,在正尧看来,这个安庆郡主确实很聪明,而且聪明的让他竟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幻觉。 “罢了,不想也罢,还是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全身心投入第三个难题中去!按照俺答汗所言,第三个难题应该是由阿莫尼出,这个西域番僧虽然人品不怎样,但是他的脑子也很厉害,须得小心才行!”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最后打定了主意,正尧便不再想其他,径直的往之前被安排的蒙古包而去。 月华淡淡,繁星点点,暗夜清风,心若泰然。 放松心情,没有再去纠结太多的疑惑,回到蒙古包中,见张诚袁海云等人皆以熟睡,正尧也倒在了床上,安然入梦。 第三十九章 蒙古包里遇故知 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炙热的阳光透过帐篷直接穿透进来,火辣滚烫的感觉打在脸上,正尧等人不禁睁开了眼睛。 经过一个晚上的调理以及袁海云在周围找到的药材,梁玉整个人也好了起来,现在已然可以下床走路了。 一番洗漱之后,正尧等人便搀扶着梁玉,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蒙古包,径直往俺答汗所在的大厅而去。 “来人,将这四人给本王拿下!” 正尧四人刚刚走进大厅,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只见那阿拉尔便一脸怒气的冲着正尧等人一阵怒喝,随即振臂一呼,十多名蒙古武士便手指刀剑将正尧四人给团团地围了起来。 在这一个过程当中,正尧也好,张诚也罢,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都表露出一副愕然之色,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兵器碰撞之声响起,转眼只见正尧、袁海云、张诚以及梁玉的脖子上都至少有三把武器架着,稍稍动一下可能就会掉脑袋。 “阿拉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尧怒眉一皱,狠狠地瞪着阿拉尔,深邃的黑眸尽显冰凉之意,甚至这一举动让直站着的阿拉尔也不由地为此退后了一步! “什么意思?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冒充大明使者潜入蒙古意图行刺我蒙古大汗!你们可知此乃死罪?” 阿拉尔没有说话,只是避开正尧的眼神,随即阿莫尼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说道,似乎他一点也不害怕正尧一样。 “什么?俺答汗被人行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闻听阿莫尼所言之后,正尧也不由地怔住了,脸上讶异的神情不言而喻,内心也是错愕不已。 在蒙古人的地盘,行刺蒙古的大汗,这要是其他人。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能力? 然而给正尧的直觉。这件事绝对不是阿莫尼所说的那般简单,其中必定有蹊跷。 “哼!好演技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装模作样演戏给我们看?别以为你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们就不会怀疑你!我们大汗被行刺,一定就是你们暗中干的!” 阿莫尼愤愤的指着正尧说道,一口咬定正尧等人是凶手。 别说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与正尧等人有关,就是无关。按照阿拉尔与阿莫尼二人的德行,也一定会硬要将正尧等人说成是元凶。 因为理由很简单,他们就是想要清除正尧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休得在此胡说八道冤枉好人!”袁海云实在听不下去,立即也是怒眼一瞪冲着阿莫尼就是一嚎。 摆明这个阿莫尼就是空口无凭说瞎话,如何不让袁海云动怒动气? 原本今天借着大好的天气有一个相对不错的心情去迎接第三个难题的考验。谁知道第三个考验没有来,倒是遇到了阿拉尔阿莫尼这一帮瘟神。 遇到也就罢了,莫名其妙的竟然说自己等人是行刺俺答汗的元凶,这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你这个该死的和尚!你别以为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就怕了你!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我袁海云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汉!” 何曾见过袁海云有如此的底气,如此的豪迈雄壮? 没有,绝对没有。 然而这一刻,袁海云却是彻底的表露了出来。甚至连一旁的正尧和张诚二人也眼前一亮。仿佛重新认识了袁海云一样。 其实袁海云也早就看阿莫尼和阿拉尔二人不顺眼了,之前在正尧解答难题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不停地在一旁嘀咕着,每当正尧解答出来之时,他们都会板着脸,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两个人虽然现在还谈不上卑劣人渣,但是至少可以证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安过好心,一直都想故意挑事的样子。 阿莫尼一听袁海云竟然也发难般的嚎叫起来,这倒是有些让他怔了一下。 须知在乌禅院的时候,他的对手就是袁海云,而当时的袁海云并没有与自己较量就自动弃权认输,在阿莫尼看来,是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袁海云的实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然而现在的袁海云,尤其是方才发难时候的袁海云,那一道莫名的戾气突然蹿出来之后,不禁让阿莫尼也感到了一阵不适:难道这个小子之前是在故意装猫吃象?他本身其实是有实力的? “少在本王面前呼呼喝喝!这里什么时候有你们这种犯人唧唧歪歪发牢骚的权利了?本王告诉你们,暂时找不到你们行刺俺答汗的证据并不代表你们就没有事,你们最好乖乖的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相对于正尧,袁海云却是并没有给阿拉尔造成多大的惊怕之意,因此但见阿莫尼被袁海云震住之后,阿拉尔又不由地再次开口说道。 阿拉尔的脸上写着张狂二字,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显得那般的目空一切。明明自己没有理,但是他却表现出一副这里老子最大的样子在正尧等人面前呼呼喝喝。 也不知道是否是他太过利欲熏心,还是他的本质就是这样。 “阿拉尔!俺答汗遇刺一事我们根本就不知情,就算你严刑逼供还是想要屈打成招,我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俺答汗到底被谁刺杀你最好要想清楚了,如果再这么纠缠下去,难保不查出什么来,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你可别怨谁!” 正尧丝毫不落下风的直视着阿拉尔,那尖锐如针芒的眼神顿时让阿拉尔不由地连连后退,甚至连看也不敢看正尧一眼,更加你别说对视了。 不得不说,正尧的那一道锐利凌厉的眼神所蔓延出来的气息如果可以杀人的话,那阿拉尔绝对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倒是正尧给出的一句提醒却让阿拉尔不由自主的站稳了身形,整个人立即便陷入了深思之中。 乍一听没什么,仔细琢磨,却不难发现,正尧的话可是话中有话。 静,周围死一般的静,没有其他的声响,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 “亲王殿下,我们……” 见阿拉尔陷入了沉思,阿莫尼也不由地琢磨了一番正尧给出的忠告,似乎从字里行间阿莫尼微微有些发现了门道,于是立即凑到阿拉尔的旁边,轻轻一拉阿拉尔的衣袖说道。 在说话之余,却见阿莫尼整个人的脸上已然表现出了胆怯之意,似乎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 “镇定!镇定!你慌什么!”阿拉尔极其小声的提醒着阿莫尼,在自己稍稍稳住心绪之后,阿拉尔立即又道:“哼!少跟本王来这一套!本王就不信你们几个还是铁打的不招认!来人!”“在!” “给本王将这四人全部摁在地上,大刑伺候!” 阿拉尔俨然已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根本不顾及有什么后果一样,立即指挥着其他几名蒙古武士上前帮忙! 不招人妒是庸才,看来这一次,阿拉尔是铁了心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正尧等人。 “是!” 又有四名蒙古盔甲武士冲了过来,或是拿着绳子,或是拿着布条,似乎一旦有人反抗,他们就会动用非常手段! “住手!” 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顿然从门口传来,原本已经举起双手,准备将正尧等人摁在地上的那十多名蒙古武士立即在原处止住了,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尊雕像一般。 闻声看去,赫然发现眼前出现的这一名女子是那样的美丽,而且又是那样的熟悉! “尔沁?!” “若诗姑娘?!” 正尧和张诚等人纷纷都愕然住了,又一阵的惊讶窜上心头,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熟人! 他乡遇故知,人生最痛快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等等!安波尔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她好像是蒙古人,在这里也不稀奇。那她在这里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呢?婢女?官员千斤?还是……” 突然有一个念头出现在了正尧的脑海之中,使得正尧顿时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面对这样的猜测他有些难以接受。 “想来应该如此的,那些对联,那些难题……可是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 心里嘀咕不断,但是正尧却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想着想着,正尧不禁打断了自己应有的思绪,不愿意再继续下去。 “若诗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说张诚啊,你知道原因吗?” 以前还经常在蜀州会馆里面开玩笑吟诗作赋什么的,偶尔去一趟温香玉苑喝喝酒,聊聊天,自然而然的就与安波尔沁熟稔了起来。 可是他们却从来不知道安波尔沁的真实名字,更加不知道安波尔沁其实是一个蒙古人! 面对袁海云这么一问,张诚又如何知道呢?或许最能够知道,最应该明白的非正尧莫属了。 于是在张诚的带领之下,袁海云与梁玉二人都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正尧,势要弄个清楚明白。 第四十章 俺答尔沁齐显威 安波尔沁来了! 这委实是一个不小的震撼,却见正尧连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安波尔沁,脑中却是想入非非。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从来没有看到,更加没有想到安波尔沁竟然会如此的说话,这一举动,不禁再一次让正尧等人都惊讶了一番。 平时安波尔沁虽然显得比较豪放,与一般保守的传统女子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即便在语言上再越界,但是行为上安波尔沁还是很坚定矜持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与正尧睡了一个晚上之后,安波尔沁都没有与正尧发生过任何的官系,那可爱的样子到现在正尧也是记忆犹新的。 而安波尔沁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如同口中含了棉花糖一般。 可是现在再听安波尔沁的语气口吻,俨然就是与之前判若两人。 阿拉尔见状,立即解释说道:“尔沁,你听王兄说,其实……”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是问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 未等阿拉尔把话说完,安波尔沁再一次把声音调大了些许,一个怒眼相向,那一双水灵的眼眸如同要喷出火焰一般,怒气腾腾的样子,确实是从未出现过的! “尔沁,别胡闹了,这是大事,你们女儿家的最好不要过问太多!” 阿拉尔已然表现出了些许不满,似乎安波尔沁如此一闹,让他在众人面前显得很没面子。 “胡闹?到底是谁在胡闹?阿拉尔,本汗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警告你了!” 只见安波尔沁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其背后又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随即门帘一拉开。缓缓走来了四人。 为首的便是说话之人俺答汗。在一旁搀扶他的乃是安波尔沁的贴身丫鬟雅兰,至于另外两名白衣女子,正尧在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了。 此刻的俺答汗手臂上还缠着一丝绷带,挂在脖子上,似乎还真的被行刺过一样。一旁的雅兰则是小心翼翼的将俺答汗扶着,生怕因为脚下没有踩稳而加重俺答汗的伤势。 慢慢地走过来,俺答汗冷冷的瞪了把刀剑架在正尧等人脖子上的那些个蒙古武士。随即厉声道:“还不把兵器放下,难道还想继续摆这种姿势?也不怕在别人面前丢脸?” 闻听俺答汗一怒,那些蒙古武士立即把刀剑给收了回去,随即纷纷低着头,往一边散去。 其实俺答汗也是明白的,如果不是正尧不想反抗。这帮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就把正尧等人给治服呢? 因此,说他们是在这里丢脸其实一点也不足为奇了。 “大汗,你……” 阿拉尔面色犯难的看着俺答汗,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见俺答汗此刻正一脸怒意的瞪着自己,瞬间不由地把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俺答汗的脾气相信每一个蒙古人都是应该知道的,一旦俺答汗发起怒来,谁也是阻挡不了的。这也是谁都会感到惧怕的! 曾经就因为俺答汗的妻子在一场与叛军的战斗之中丧生。结果俺答汗硬是率领千军万马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一个活口都不放过! 即便阿拉尔再嚣张。但是在这个可以称作一世枭雄的俺答汗面前,他终究只是一朵浮云而已。 “阿拉尔!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了,我是俺答汗,一切由我来说了算!就算是我受了伤,就算是我断腿断手,还是我说了算!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乱来的?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样的事!” 一点面子都不留给阿拉尔,就如同教训犯了罪的犯人一般,俺答汗硬是将阿拉尔骂得体无完肤,说的他甚至连脸色都瞬间变绿了!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俺答汗是大汗,是蒙古第一人,整个草原都是他的呢!阿拉尔只有低着头,握紧拳头,牙关紧要,甚至已经可以看得见他的嘴唇开始泛出丝丝血渍来。 “是,我知道了!” 努力的沉了一口气,阿拉尔没有抬头,默然的应了一声。 不可否认,这一声却是充满了怨念,充满了戾气,甚至隐隐的让正尧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不屑的瞥了阿拉尔一眼,俺答汗便再也没有看阿拉尔,而是侧过身子,转向了正尧道:“呵呵,大明使者们,你们没事吧!” “大明使者?大汗的意思是……” 按理说,正尧等人要完全解答出三道难题才算是真正证明了他们是大明使者的身份,可是现在却听俺答汗直接称呼自己等人为大明使者,这多少有些让正尧感到意外。 这么说,俺答汗已经默认了自己等人的身份?确定自己等人就是大明使者而不再继续追究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第三个难题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到底有多难,正尧能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都还是未知之数。 俺答汗见正尧一脸诧异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道:“没错,第三道难题就不必再试了。其实之所以想要出三道难题来为难你们,都是本汗与安庆郡主的打赌。不过你们确实如安庆郡主所说的一样,都是一群很不错的青年,这一点本汗也是感到十分的佩服啊! 至于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本汗确实感到有些愧疚,这样吧,就让安庆郡主为你们弹奏一曲,以作补偿,不知如何?” 弹琴做补偿? 这倒是有些闻所未闻,只是这也充分证明了俺答汗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并非传言中的只会发动战争,一心想要攻打大明的那样。 “等等!安庆郡主?谁是安庆郡主?” 这个时候袁海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举手示意道,旋即又不停地在四周打量了一番,似乎在他的眼中,还真的没有发现谁会是所谓的安庆郡主。 或许有的时候袁海云的反应确实是慢了一点,只见袁海云在露出如此表情,说出如此言论之后,一旁的正尧也好,张诚也罢,甚至是梁玉,也都不由地笑了笑,纷纷摇头,表示出了万般的无奈。 袁海云似乎不明白正尧等人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又道:“你们……你们别摇头啊,别只是笑啊?还没有回答我,谁是安庆郡主,谁是安庆郡主啊!” 到了这一刻,袁海云已然有些急了,尤其是在别人都好像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了的情况下自己却依旧一无所知,这不禁使得袁海云开始有些方寸大乱起来。 “呵呵,不用理他,安庆郡主,请吧!” 正尧浅浅一笑,伸出右手,将其摊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便与张诚梁玉等人跟在俺答汗的身后,就着一旁的座位坐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却见安波尔沁也跟着弯眉一笑,迈着轻盈的步子,带着阵阵诱鼻的香气,缓缓地走到角落里,旋即抱起古筝,弹奏了起来。 一曲 《山水龙吟》 起奏,箜箜啭啭,如天籁一般响起,让人不由地感觉已然置身仙境,梦幻如真实般的存在。 第四十一章 饮酒吃肉论时局 一曲悠扬琴声弹罢,大厅之中顿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安波尔沁的琴艺确实了得,仙音渺渺,如同天籁,不禁令正尧等人也都呈现出一副陶醉之意。 到了这会儿,相信即便反应慢如袁海云也应该知道了安波尔沁的真正身份,没错,她就是蒙古所谓的安庆郡主,也就是俺答汗和阿拉尔的妹妹。 这样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庆郡主会出那么多与大明有关的难题来考验自己等人,原来安波尔沁一直就生活在大明,而对大明的化也深有研究,甚至是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比如之前的那一副对联,连嘉靖和一众朝臣都无法对上的对联,她竟然也知道,可以见得安波尔沁在大明的时候,是多么的用心。 至于其他的两道难题,其实也都与大明化有关。只是她这么做是否只是为了想要难一难所谓的大明使者还是别有它意,这点就值得深思和商榷了。 只是对正尧来说,无论怎样都好,以他与安波尔沁的官系,相信俺答汗也绝对不会再来为难自己等人了。 “实在没有想到,尔沁竟然是蒙古的郡主,当真让正尧大感意外,诚惶诚恐啊!来,这一杯是正尧敬你的!” 一脸笑意的站起身来,旋即对着安波尔沁说道,正尧的随性,正尧的豪迈,却是不言而喻。 安波尔沁见状,立即也站了起来,随即拿起桌前的酒杯,对着正尧弯眉笑道:“呵呵,李大哥何须如此见外呢?尔沁一直也想告诉你原本的身份,可是怕一旦李大哥知道尔沁乃是蒙古郡主之后。李大哥就从此不与尔沁来往了。毕竟身份有别嘛! 再说了,李大哥已经贵为驸马了,如果在大明将尔沁的身份说出来,恐怕会对驸马的声誉有所影响的。” 说的也确实如此,贸然进行来往,如果被严嵩严世蕃这样的人发现,不给正尧安上一个通敌卖国之罪才怪! 到时候。即便正尧有三寸不烂之舌,即便他是驸马,即便对大明有太多的功劳,恐怕都要面临无妄之灾。 毕竟诸如岳飞、杨家将、袁崇焕这样的事迹还是很多的,发生在正尧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宁安素来就不怎么喜欢安波尔沁,要是知道原来安波尔沁的身份其实与自己也差不多。正尧又经常与她往来,那么…… 以宁安的性格,不发飙不闹腾,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呵呵,怎么会呢,你知道李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浅浅一笑之后,正尧便一口马奶酒下肚,如同一个酒中豪杰一般。气势不凡。 安波尔沁抿了抿嘴。道:“李大哥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啦,尔沁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说完。引得周遭的人群也纷纷表露出一阵笑意,顿时让整个蒙古包大厅显得热闹沸腾,充满和谐之气。 然而在这种和谐的氛围当中,却见唯独有阿拉尔与阿莫尼二人板着一张老脸,眼中尽是不屑之意。 这二人自然是最不希望正尧能够与俺答汗能够进行交流的,毕竟他们是属于主战一派。只有蒙古对大明出兵,他们才有用武之地,他们才可以从中获取好处。 可是如果正尧与俺答汗谈得来,最终导致两方和平共处,到时候他们所以的计划也都落空,所有的好处也都别想得到了。 现在,琴音也听了,跳舞也看了,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也是时候谈一谈正事了。 于是阿拉尔率先站了出来,道:“大汗,虽然现在可以证明他们是大明使者,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们蒙古还要臣服在他们大明的脚下!以小王所见,如果大明肯分割土地给蒙古,那一切都好谈,如果不行,那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打仗嘛,不外乎就是金钱,土地,美女。而一旦有了土地,其他的也就什么都好说了。 蒙古出兵的初衷固然是想要打通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市场,可是人毕竟是有欲望,一旦觉得目的快要达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了新的想法。 而这一刻阿拉尔站出来说话却没有得到俺答汗的呵斥,仿佛他也在这个观点上表示认同。 可是安波尔沁却是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于是立即看着阿拉尔道:“王兄,这件事可以慢慢谈,不必把话说的如此绝对,万事以和为贵不是很好吗?” 安波尔沁自小就在大明生活,其原因就是因为不喜欢战争,这一点倒是与正尧完全的一致。 其实当时离开蒙古到大明的时候,俺答汗根本还没有把蒙古统一,为了实现他的统一大业,安波尔沁与雅兰、温香玉苑的老鸨秋娘一起离开了蒙古去大明他也没有多做阻拦。 也因为在安宁的岁月中生活久了,而且安波尔沁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在面临战乱的时候,她还是打心底里不赞同。 万事以和为贵,何必动刀动枪呢? 闻听安波尔沁所言,正尧却是不由地微微一笑,朝着安波尔沁肯定的点了点头,似乎在对安波尔沁进行赞美表扬。 但是阿拉尔却根本听不进去的瞪了安波尔沁一眼,旋即道:“尔沁你是一个女儿家,这等国家大事你不懂就不要插嘴了!我们蒙古常年被大明乒着,总不能够一辈子这样抬不起头吧! 大明虽然人多地广,但是交起手来,我们蒙古也未必会输给他们,别忘了,之前在大同和土木堡的战斗,我们蒙古大军可是获得了胜利的!” 似乎感到战场上那种所向披靡的气氛场景,说话的时候,阿拉尔也不禁来了精神,整个人容光焕发一般,那样的气势磅礴,那样的铿锵有力。 闻听阿拉尔所言之后,正尧却是立即站起身来,眼中却是不屑地看了看阿拉尔,旋即笑道:“哈哈!不可否认,当年的土木堡之变是蒙古(也是瓦刺)打得最为漂亮的一战,这也使得大明的紫禁城也差点沦陷,这一点阿拉尔亲王你说的一点没错。 只是阿拉尔亲王你却不知道,当时我大明那被三万蒙古兵(瓦刺)全歼的五十万大军其实是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太监王振所带领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战术的安排布置,所以打败仗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如果蒙古在敢进一步的话,南方调派过来的精锐之师定然会如期而至,届时别说三万蒙古兵,就是三十万照样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毕竟当时的我大明军队大多数都在地方,一时之间很难将所有的军队兵力召集在一起。 至于后来不久前所发生的蒙古兵进犯我大同一事,其实究其原因也很显然,除了我守城士兵骄奢淫逸,无心应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官员被人收买,与你们蒙古人暗中勾结在了一起才导致的这一结果。 所幸的是,这件事并没有持续多久蒙古兵就自动撤离了。毕竟其他地方有援军赶到,如果正面抗衡,很有可能被关上门来打,届时不全军覆没那才叫奇迹! 所以,我不反对阿拉尔亲王你所说的大明可能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会吃一点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旦蒙古与大明正式开战,相信蒙古所受到的影响和损失绝对远远比大明的大!” 一语击出,正尧毫不示弱的样子,与阿拉尔俨然就是尖刺对针芒,半斤又八两。 从来没有想过正尧会对这些事情如此的了解,更加没有想过他竟然对那些过往乃至刚不久所发生的战事他也能够给出自己的观点与看法,如果这个时候说正尧是一个谋略家,军事家,相信还真的有人会相信! 须知正尧从来都不喜欢战争的,从来都是反对战争打仗的!对安南是这样,对蒙古还是这样!就是那帮葡萄牙人在壕镜澳上面杀伤抢掠干了那么多坏事,正尧也从来没有想过硬要用武力来解决这些问题! 因为在正尧的心目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字仁! 仁者无敌,这句话无论是他前世的父母还是今世的父亲李乘风都是这样对他说的。 做人要仁爱,要仁慈,要有仁心,这样才活的充实,这样才有意义,这样才能够造福众生。 “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装腔作势我们蒙古就会怕了你们大明吗?别忘了,现在蒙古与西域已经结盟,一旦开战,你大明从北到西各处必定乱成一片,届时倭寇在南,我们在北,西有西域诸国。三面环敌,本王倒要看看你大明如何应对!” 阿拉尔显然不服气,既然正尧说的那么厉害,说的如此精彩,倒不如真刀真枪的干起来,空口说白话,吓唬谁呢? 似乎阿拉尔所说的还蛮有道理的,一旁的蒙古人纷纷都表示点头,甚至连端坐在堂上的俺答汗似乎也都同意阿拉尔的说法。 一世枭雄,自然希望能够拥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权力,更多的美女…… 对此,正尧却是摇摇头,撇了撇嘴,一抹鼻尖,朗声道:“错!大错特错!”。 第四十二章 侃侃而谈说利害 正尧摇头一喝之后,立即又举起一杯马奶酒,如同和饮料一般,咕噜咕噜的便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随后正尧放下酒杯,立即对着阿拉尔反驳道:“阿拉尔亲王你说的都不错!确实是如此,一旦开战,大明必定会腹背受敌,届时定然会很麻烦。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出三个月,你们所有企图进犯大明的人都会无功而返!” “荒谬!少在这里吹牛皮!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相信吗?你大明有几斤几两,我阿拉尔还不知道?三个月?呵呵,你们能够坚持三个月那还真的是奇迹了!” 虽然阿拉尔没有必胜的把握将大明拿下,但是听正尧这么说,他怎么都不愿意承认。 三个月将所以敌军击退?你当蒙古人都是白痴傻子?你当你大明的军队都是天兵天将? 因此,阿拉尔死活都不服,认定正尧是在吹牛皮,乱唬人。 当然,一旁的张诚也好,袁海云也罢,甚至是坐在堂上角落处的安波尔沁也都觉得正尧这么说有些太过了点。 自问大明军队的实力,还不至于三个月就解决一场大型的战争的。 而堂上的俺答汗在听了正尧所言之后,脸上也是挂出了一丝不满,之前还对正尧蛮有好感的他,在这一刻也突然改变了看法,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有些太狂妄自大了。 对于所有人的不屑和怀疑的眼神,似乎正尧早就料到一样,他也没有做多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又道:“我说的事实,三个月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 “笑话!你当我们这些军队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本王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大汗,干脆把他杀了算了!” 阿拉尔摆明就是感觉正尧在信口开河。因此他也不想多与正尧费口舌之争。于是立即转头面向了俺答汗,一副恳切的样子说道。 “大哥,不要!” 一听阿拉尔有了要杀正尧的想法,安波尔沁立即便站了出来,随即就是一声惊呼。 对于安波尔沁而言,好不容易才能够与正尧在这里相见,如果正尧在这里没了性命。那她就是最最最直接的罪人。 况且她对正尧的心意已然是日月可鉴,她又怎么会忍心,怎么会让正尧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大哥杀死? 说完之后,安波尔沁便立即起身走到了俺答汗的面前。 俺答汗不怒而威的看了看正尧,随即又一副关爱的看了看安波尔沁。然后道:“阿拉尔你太冲动了!既然李兄弟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说出来听听也无妨。不过如果李兄弟是故意想要糊弄我们,那很抱歉,我只能不讲情面了。” “大哥……” 安波尔沁撇着嘴,看着俺答汗不停地摇头。 在此一刻,安波尔沁却开始了懊恼,开始了后悔。 自己出了一副对联给嘉靖帝去对。而在安波尔沁看来。嘉靖帝应该没有这个能耐对出对联,而在嘉靖帝身边。最为出色,最有头脑,最有见识的人,自然就非正尧莫属了。 因而她也料到正尧会对出这一副对联,所以她才会特地要求对出的人要亲自将对联送到蒙古来。 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再见一见正尧。至于后来出的两道难题,那是因为她和俺答汗打的赌。 在回到蒙古之后,安波尔沁便将自己在大明的一些所见所闻都向俺答汗说了一通,也因如此,提及最多的也就是正尧了。 至于俺答汗,他却不信世间上有如此厉害,如此聪明的人,而且还能够让自己的妹妹如此的赞叹,所以他便决定想要试试正尧。 然而正尧的表现也足以征服俺答汗,这也让安波尔沁心里美美了一番。 本来到了这个份上,应该是以好戏收场的,到时候只要俺答汗要求自己可以与正尧结为夫妻,蒙古就停止出兵的话,相信即便是宁安,她也会答应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阿拉尔一而再再而三的蛊惑俺答汗,本来欲望就强的俺答汗在听了阿拉尔的话之后,就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 如此一来,如果当真将正尧抓起来祭旗,蒙古开始出兵的话,那安波尔沁当真就是罪人了,到时候她也一定会痛不欲生,轻生而去。 “好了尔沁,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俺答汗轻轻地拍了拍安波尔沁的肩膀,一副早有打算的口吻说道。 由此也不难看出,俺答汗其实很疼这一个亲妹妹。 “谢大汗!”正尧一个躬身,点点头,随即又道:“蒙古与西域结盟是事实,南海一带倭寇横行也是事实!甚至云南苗族还有动乱,大明内部充满了争斗,各种势力相互抗衡这些都是事实!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旦真正开战,最先遭难的肯定是你们蒙古!” “什么?我们蒙古?” 阿拉尔一脸的不以为意,满是嘲讽的看着正尧。 “没错!所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蒙古历来与我中原朝廷有恩怨,在大明的眼里,蒙古绝对算得上是第一目标。因此,我大明的作战方针必定是着重对抗你蒙古,届时率先调动五十万大军直冲丰州川来!这里一片辽阔草原,一路驰骋,相信你蒙古大军见状也会闻风丧胆! 千万不要以为我是胡说八道,或许你们可以认为南边和西边对大明也是有威胁的,不过对于大明来说,蒙古才是最有威胁的!毕竟西域要想进犯大明,还得越过高山,而且川陕一带还有刘显带领的一众百万雄师坐镇,根本就不足为惧! 至于南边倭寇方面,更不用担心。我大明水师之所以没有立即将倭寇逐走,那是因为倭寇有奸细在朝廷里面,为了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故意如此不动声色。如果认为大明是因为拿他们没有办法。那就大错特错了。俞大猷。戚继光这些英勇的将军相信大汗你也该有所耳闻吧!” 正尧就如同一台电视机一样,噼里啪啦的将自己所分析的时局已经大明该有的对策一一说了出来,这不禁使得在座的袁海云、张诚以及梁玉都不禁一愣:正尧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能够说出这么一通看似不成道理但是却又像是道理的道理,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正尧之前仔细分析过的缘故。 虽然正尧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战争,但是他还是会去研究一下那些所谓的策略。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能够锻炼人脑力的一种益智游戏。 面对正尧的侃侃而谈,安波尔沁也表现的有些傻眼,她知道正尧无所不能,但是却从没有想到,他竟然对这些事情也能够分析的如此透彻,如此的男儿。怎叫身为女子的她不动心? “你说的都是你个人的想法,纸上谈兵谁不会?难道你以为我们蒙古就会怕了你们?” 阿拉尔从头到尾都不屑正尧的所言所语,不论正尧说什么,他总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或许在阿拉尔看来,他的蒙古才是无所不能,他的蒙古兵才是战无不胜。 “不是怕,是事实!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们的是,如果真的开战。对你们是绝对没有好处的,尤其是对百姓!大战开启,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就算你蒙古没有城墙没有田地,但是相信普通的百姓也不愿意三天两头的就逃难吧! 有战争就有牺牲,有战争就必定有毁灭。如果一意孤行,到时候真的会作茧自缚的!” 正尧语重心长的对着俺答汗说道,其实对于正尧来说,打仗真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打仗之后那些无辜的流离失所的百姓。 “哼!你休得再次蛊惑人心,我蒙古铁骑早在成吉思汗时期就已经无所不能,之后还建立了大元王朝,你以为你大明的那些虾兵蟹将可以抵挡?你以为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有用?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冷冷的再次一撇正尧,阿拉尔已然显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摆明车马,就是想要与大明交战! “成吉思汗固然了得,可是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征战那么多,拥有那么多的土地又如何?死后还不是一堆黄土?忽必烈确实建立了大元,可是须知你们的大元才多少年?不要太执着! 其实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因为大明害怕你们蒙古,反而是我觉得大明也好,蒙古也罢,大家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如此有意思吗?你们蒙古不是想要寻求贸易之路吗?放心,如果此次协议能够达成,日后蒙古与大明再没有通商的阻拦,我李正尧说话算话!” 正尧说的全都是事实,而事实也证明了正尧说的都是对的。武力,终究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 不过最后一句正尧却是说到了重点,只见俺答汗的眼前顿时一亮,立即道:“互通贸易?你可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你能够做到?” 说到底,俺答汗最初的想法就是与大明进行通商贸易,这样蒙古才会有兴旺的可能。如今听到正尧这么一说,俺答汗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一丝兴奋之色,而那一双漆黑的双眸之中更是浮现出了一丝期许之意。 作为一国之主,最终还是要考虑民生问题。 如果不考虑这些,纵使将地球占领,那也是徒劳,没有丝毫的意义。 正尧拍着自己的胸脯,眼神坚定地说道:“对!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第四十三章 俺答亲王闹翻脸 面对俺答汗的追问,正尧一点没有含糊的意思,立即坚定的回了一句,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似乎他说的话很有分量一样。 其实也差不多了,只要能够缓和一下大明与蒙古之间的那种官系,对于嘉靖来说,这点要求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之所以之前关闭贸易,那也是因为大明人排挤蒙古人的一种做法,只是所谓物极必反,所以做事情都不要做的太绝太过。 正尧在大明的地位还是有的,一旦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回到大明向嘉靖一禀明,到时候大明蒙古之间的纷争就算是了结了。 “很好!李兄弟敢如此保证,那我俺答汗也没什么好说的!来,这一杯,算是本汗敬你的!” 俺答汗也是一阵兴奋不言而喻,立即端起酒杯,对着正尧笑说道,倒是显得十分的开心。 虽然他的心里还是很想拥有更多的土地,想拥有更多的权力,但是不可否认,蒙古再怎么强大,他的心里也知道正尧所说的不无道理。 即便正尧所说的是有些过火的意味,可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俺答汗也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如今若是能够与大明暂时的化干戈为玉帛,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发展经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到俺答汗站起身来的敬自己的酒,这不禁使得正尧顿时感到一阵惶恐,于是立即也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呵呵,大汗太过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正尧愿意写两份协议书,届时大汗与正尧各自在上面签字画押便当作数,日后待正尧回到大明。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好!既然大明如此的有诚意。那本汗再多说什么倒是显得小气了些许!也罢!那李兄弟就快快写出协议书吧!” 似乎与正尧很投缘,俺答汗到了这一刻却一点大汗的架子都没有了似的,一副和善的口吻对着正尧说道,脸上那振奋的表情更是显露无余。 阿拉尔见事情已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那还了得? 如果一旦俺答汗与正尧签订了这个所谓的协议,那么大明和蒙古就将再次修好,对于他一心想要攻打大明的企图岂不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签订这一份所谓的协议!” 虽然正尧还没有将协议的内容写出来,但是阿拉尔的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如果硬要这么下去,那他以后就绝对再没有什么好处可以得到,而自己的那一场梦也终将无法实现! 在心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一通之后,阿拉尔终于再次站起身来。直接对着俺答汗道:“大汗!此举万万不可!还望三思!” “阿拉尔,你又站出来做什么?本汗已经告诉过你,这里一切由本汗说了算,轮不到你来发话,难道你又不记得了?” 俺答汗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老是在自己警告过几次之后还不听招呼的人,而且这个阿拉尔一直都是有些心术不正的样子,所以每当他说一句话的时候,俺答汗大多数时候都会觉得很刺耳反感。只可惜这终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不能够做的太过。 “大汗!大哥!不管怎么,这一次。我是一定要说的!” 阿拉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甚至连大哥都叫出来了,足以见得他是铁了心的。 见阿拉尔这般的有些无赖的样子,俺答汗也是拿他没辙,谁让自己是他的大哥呢? 于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俺答汗淡淡的道:“好吧,你说吧,你要是说的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考虑考虑!” 不过这都是些敷衍的话,以阿拉尔那目光短浅的见识,他又能够说出什么来? 事出突然,倒是让正尧微微一阵皱眉,心底里却是隐隐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阿拉尔端起酒杯,豪饮一口之后,立即站直身子走到了俺答汗的面前道:“大哥!蒙古与大明素来都是你争我斗,想当年,他们大明欺人太甚将我蒙古族人追逐到了漠北边荒地带,常年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难道这些大哥你都忘了? 明人多以狡诈为主,从来好吃懒做,贪生怕死,岂能因为他的片面之词我们就放弃之前的宏愿?祖训不可违,我蒙古如今兵强马壮,又何须在大明的脚下摇尾乞怜的生活? 现在正是我们蒙古开疆扩土,创不世之功业的时候,大哥你应该拿出你的枭雄气概出来,何须……” “够了!” 未等阿拉尔把话说完,俺答汗却是突然的一声暴喝喊出,顿时让整个蒙古包大厅都为之震荡了一番,回音在空气中旋绕飘荡,良久不息。 听着阿拉尔说那么多,不用多做细想,也明白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打仗,而且是越快越好,最好现在立即出兵。 可是对于打了那么多年仗的俺答汗来说,其实他心里面也有点累了,暂时的也想歇一歇。现在面临大明所开出的条件都还不错,他没有道理不为大局着想。 毕竟民生才是最关键的所在,一旦开通了贸易市场,届时蒙古经济必定得到发展与提高,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一面出现在俺答汗的面前,相信这才是俺答汗最想看到的。 “大哥……”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我决定先签了这份协议!其他的,我不想再提,更不想听!” 阿拉尔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见俺答汗突然的一个挥手,立即便制止了阿拉尔,随即态度异常坚定的回了一番。 已经让阿拉尔说了那么多,也应该够了,俺答汗算是给足了阿拉尔的面子,姑念了一下兄弟之情。 毕竟对于这样的国家大事来说,一个人的一意孤行必定会引来很大的影响,到时候想要补救,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好的条件作为前提,俺答汗如果不答应,那他就真的成了庸才了! 须知,协议归协议,谁又能够知道日后会有什么变化呢?现在不如先把经济搞好,若是他日有必要再开战,那至少有足够的粮草作为后盾,打胜仗的概率也是很高的! 阿拉尔自然是没有考虑到这些,所以这也注定了他无法与俺答汗媲美,也注定了他只能做一个空有虚衔的亲王,而不是所谓的大汗。 “李兄弟,你不必理会他,继续写你的协议便是!” 说完之后,俺答汗甚至连看也不看阿拉尔一样,一个甩手便径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俨然当阿拉尔不存在一样,端起酒杯便与其他人海喝了起来! 看到这样一幕,安波尔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一直以来,她对阿拉尔都没有什么好感,即便是兄妹,但是从小阿拉尔就是一副心术不正的样子深的安波尔沁的讨厌。 所以到了现在,眼见俺答汗将阿拉尔骂的狗血淋头,不堪入目,安波尔沁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如同俺答汗一般,几乎将阿拉尔当做了空气来对待! “哼!俺答,你一定会后悔的!阿莫尼,我们走!” 见所有人都竟然都表露出了一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完全蔑视了自己的存在,阿拉尔不由地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引起了一道不小的震荡。 而还未等其他人有所表示,便立即甩手一挥,怒瞪了俺答汗一眼之后,已然转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同时还不忘叫上了阿莫尼。 阿莫尼一直都与阿拉尔混迹在一起,而且他这个国师身份,说到底也是靠阿拉尔的提携才当上的,既然阿拉尔叫自己走,他自然也只好从命,于是已然跟着阿拉尔的脚步,头也不回的就往大厅门口走去。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倒是感到了一阵惶恐,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一幕,阿拉尔与俺答汗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件事情而翻脸,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挺严重的。 而阿拉尔临走之时说的那一番话却是分外的响亮,直接深入了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包括正在拟协议的正尧心里。 言语是那样的强烈,是那样的悲愤,这似乎是一个提醒,然而却更加像是一种警告,一种叫嚣! 俺答汗一定会后悔? 这句话着实的让所有的蒙古官员都感到了一阵不踏实,心里凌乱的,已然没有了继续喝下去想法。 “大哥你别担心,我想阿拉尔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我相信他并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更加不会离开蒙古的!” 安波尔沁立即走到俺答汗的面前,宽慰地说道。 在安波尔沁看来,阿拉尔从来都是脾气暴躁,不听人劝,自以为是的主,这一次这么说,恐怕也是一时气愤罢了,毕竟他在蒙古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恐怕他还不怎么习惯。 因此安波尔沁笃定阿拉尔一定会留在蒙古,因为蒙古才是他的家。 俺答汗微微摇摇头,笑道:“尔沁说得不错。不过大哥并非担心这个,大哥担心的是……” 说着,俺答汗不由地深深地看了安波尔沁一眼,随即又朝正尧看了过去。 只见那深邃的目光之中,却是充满了说不尽的苦恼之意,仿佛这件事比阿拉尔与他闹翻脸还要严重一样。 第四十四章 欲赠金刀做郡马 俺答汗与阿拉尔的闹翻绝对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无意。 尽管出现了这一小插曲,然而正尧却并没有因此而误了大事。最终与俺答汗共同协商好了之后,写出了一份双方都相对满意的协议。 协议内容包括:开通两方边关贸易,解决边界子民的生活所需,蒙古每年上缴大明之贡品减为之前一半,蒙古可以派人到大明学习生产、化,大明可派人往蒙古进行木马放羊,大明蒙古结为兄弟之邦,永不相犯。 对于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俺答汗来说,这个时候能够得到一夕和平,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之前自己几次三番的要求与大明通好,目的就是为了开放这所谓的贸易,只不过当时朝政上有严嵩把持着,嘉靖根本就无法得知大明与蒙古的官系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因此一直都没有理会俺答汗的要求。 也因为这样,才导致了大明与蒙古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甚至蒙古兵竟然攻进了大同,这才引起嘉靖的关注。 打了这么久的仗,是时候也该休养生息一番了。 因而在正尧将协议书摆出来,准备让俺答汗再看一遍的时候,却见俺答汗想也不想的立即便将自己的刻章印了上去。 此举自然证明了俺答汗的决心,因此正尧也不想多费唇舌,立即也咬破手指往上面画押,随即还不忘把自己的名字填了上去。 虽然说正尧仅仅是一个驸马,甚至他的官衔也全都是虚的,但是这也不代表正尧就没有签字的这个权利。 临行之前,嘉靖可是对正尧说的很清楚,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既然如此。这签协议什么的也算是非常手段了。相信嘉靖知道了也只会高兴而不会责怪的。 “好!今日终于了却了我多年来的心愿!有了这一协议,我蒙古与你大明至少有数十年的和平了!百姓们也可以自由自在不必担惊害怕的生活了!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俺答汗可是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端起酒杯就是一口豪饮,那自然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是那样的贴切,是那样的振奋。 盼星星盼月亮。征战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仗,为的就是等到这一日的到来,如今终于来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任谁都会无比的兴奋。更何况还是一个自诩枭雄的俺答汗呢? “恭喜哥哥,恭喜李大哥,这一杯,是尔沁敬你们的!” 见面前一派和谐之貌,俺答汗与正尧这两人俨然一副忘年交一样,安波尔沁为此也是十分的高兴开怀。 于是立即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端起酒杯就喝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胆怯尴尬之意。 只见安波尔沁此刻红晕的脸颊就如同那熟透了的苹果。水灵般的眼眸更是露出了无限魅惑。望着正尧,仿佛在传递这某种讯息一般。顿时让正尧也不禁一颤。 “呵呵,那这协议就这么定了,回去之后,正尧必定将按照上面所列出来的要求一一向皇上禀明,等有了结果立即来此告知大汗!” 正尧打了一个激灵,旋即笑着看向俺答汗说道,似乎有意想要摆脱安波尔沁的这般眼神。 安波尔沁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正尧早已知道,只是这种官系问题,对于正尧来说却是最为头痛的,甚至比叫他上阵杀敌还要厉害。 最早是花清月,接着是朱禄颖,然后与周冰也有点不清不楚,而唐丹妮那边还有着一定的瓜葛,到了现在,安波尔沁又来…… 面对这些一个二个都是难得的绝色女子,说正尧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只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见一个上一个?或者全部收编? 显然不太现实,别忘了那京城里面还有一个无法无天的公主在坐镇。别说这么多女子,就是一个朱禄颖,已经够闹腾的了。 正尧有正尧的苦楚,这是其他人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后,俺答汗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笑道:“这件事嘛暂且不忙,本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李兄弟单独谈一谈,不知道李兄弟是否方便呢?” “重要的事情单独谈一谈?” 正尧微微撇嘴,眼神讶异的望着俺答汗。竟然还有重要的事情,难道比大明与蒙古之间的和平还要重要? 不由地挠了挠后脑勺,正尧却是陷入了一阵疑惑之中。 不仅是正尧,一旁的张诚也好,袁海云也罢,就是周围的那些蒙古官员们,也都觉得有些好奇,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够有什么重要的呢? 而唯独此刻只有安波尔沁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显得很淡定自如,似乎她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俨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只是脸颊的红润微微的有些加深了的味道,不知道是酒意上涌,还是其他什么。 “嗯,来我房间单独谈谈。” 说着,俺答汗的脸上又不禁浮出一丝笑容,而这一丝笑容在正尧看来,却是那样的让他心里感到一阵不安宁。 难道这个俺答汗是一个短袖?他有龙阳之好? 内心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些外族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同性恋搞基什么的,正尧是自然没有兴趣,同样也觉得很恶心。 只是对俺答汗突如其来的提议,正尧虽然感到了一丝小小的诧异,不过还是没有做太多的犹豫,于是立即道:“那好,大汗请!” 说完,也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是挺机枪还是开菊花,正尧都眉头不皱一下的跟了过去,在外人看来。却是有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当然。这个时候最为关心正尧的自然是安波尔沁了。不过她的脸上却只有无限的深情,却没有任何的担心。 怀着心里的忐忑,正尧的心中一惊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俺答汗乱来,自己就以死相逼! 不多时,便从蒙古包大厅之中来到了俺答汗的卧房,只见俺答汗径直便坐到了床沿上。 “床!我靠,这俺答汗该不会真的想……可是他都已经快要五十岁了。怎么还有这种爱好呢?” 小心翼翼的跟着走来,一脸怪异的打量着俺答汗,正尧的心里却显得有些忐忑起来。 “坐,坐吧!” 见正尧有些犹豫,神色有些恍惚,俺答汗只是浅浅一笑。不停地挥手示意正尧坐下来。 而此时的正尧就如同一个从未出阁的大姑娘,即将要去见自己的对象一般腼腆,那尴尬的脸上甚至明显的写了“羞涩”二字。 “坐啊!干嘛愣着呢!” 说着俺答汗一把将正尧的手给抓住,然后立即就拖到了床上,而正尧一个没有注意,整个人顺势就躺在了炕床上! “这……” 到了这一刻,正尧的心里已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感骤然涌上心头。 该不会这个丫的俺答汗真的就是个玻璃吧!不然怎么都要五十岁了还不娶妻呢?而如今自己竟然倒在了他的床上。这…… 越想越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未免太过邪恶了一些。 “好了正尧,你干嘛躺在床上呢!起来。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俺答汗一把又将正尧给拉了起来,随即转头往枕头摸索起来,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呼……” 正尧这下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了,想来自己当真是想多了,不自觉的也苦笑自嘲了一番。 不过见俺答汗寻找的很仔细很卖力的样子,正尧也不禁把头撇了过去,疑惑地问道:“大汗在寻找什么呢?” “找到了!来,你看看这个!” 只见俺答汗这个时候却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把短小的金刀,打开一看,更是雪亮耀眼,微风轻吹,一阵嗡鸣之声顿然响起,清脆无比。 金色的刀,五寸不到的长度,拔开刀鞘,顿时有一种摄人心混的感觉涌现出来。 “好刀,好金刀!” 正尧还没有用,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就立即拍手叫好起来,不可否认,这一把金刀当真有削铁如泥之感。 “此金刀乃是我蒙古罕有之物,在宋朝时期,曾经就闻名一时,正尧可知这里面有什么典故?” 拿着金刀,俺答汗一脸的笑意,随即又一副意有所指的看向正尧问道。 金刀,对于正尧来说,这似乎并不陌生,在金庸的小说 《射雕英雄传》 之中,就有郭靖这么一个金刀驸马,而且电视剧也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次,这已然深入了现代人每一个人的心中。 难不成这把金刀真的就是那里面的金刀? 仔细的再瞄了那把金刀一眼,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道:“这一把金刀莫非就是当年成吉思汗赠送给郭靖郭大侠的金刀?” “没错!正是此刀!正尧果然非同凡响,一点就通!” 俺答汗立即点头,肯定的说道,对于正尧能够说出这把刀的来历,他深深的表露出了赞赏的意味。 “那大汗的意思是……” 听到这里,似乎正尧已经有些明白,但是又不敢太过肯定,于是欲言又止地问道。 俺答汗再次微微笑了笑,抿嘴道:“本汗要你做第二个郭靖,做我蒙古的金刀郡马!” 第四十五章 拔刀相向来威胁 金刀郡马? 这一个名字着实让坐在床沿上的正尧立即打了一个激灵,脚下一阵哆嗦,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径直从床上滚了下来。 千算万算,正尧都没有算到会有这么一个难题摆在自己的面前,是让他又惊讶又不知所措。 “怎么?正尧你何故如此反应?” 不知何时,俺答汗已经突然之间对正尧改口了,竟然直呼起正尧而不是李兄弟,似乎二人的官系更近了一步似的。 “额……” 面对俺答汗的这一个问题,正尧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回答了。 怎么会有如此反应?怎么会有如此反应?这个反应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要正尧怎么回答?他对安波尔沁没有想法,没有好感?直接拒绝俺答汗不答应这件事?理由就这么简单? 显然不是。 可是如果不这么说,难道要答应?可是一旦答应了,这后果会怎样谁敢去预料?且不说宁安会有什么反应,相信就连嘉靖听了也断然会不同意的。 堂堂一国的公主与别国的女子分享一个男人?这让嘉靖的脸往哪里放? 虽然也有驸马纳妾的先例,但是无疑嘉靖最为宠爱的就是宁安,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与别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而争风吃醋。 所以这是矛盾的,无论答应或是不答应,正尧都会遇到很棘手的问题。 “怎么?正尧有难言之隐?不妨说来听听,看看本汗能否帮你解决?” 俺答汗如何不知道正尧的身份,所以对于正尧的难题,相信他也能够猜得出一二来。 只不过正尧没有亲自开口,没有将自己的意愿表达出来,俺答汗也是不好插手的。 毕竟如果正尧真的对安波尔沁没有什么想法。那么自己这么做就真的是在乱点鸳鸯谱了。对于安波尔沁,对于正尧,甚至对于自己,都会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看着俺答汗一脸诚恳,想要真心为自己排忧解难的样子,正尧也微微有些动容,随即咬了咬嘴唇。长吐一口气道:“大汗,是这样的,我想这把金刀正尧真的不能收。” “不能收?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当金刀郡马了?” 闻言,俺答汗顿时微微变了脸色,语气也比之前显得凌厉了许多,俨然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如果说这件事情还需要再商量。不需要着急在这一刻,或许对俺答汗来说还能够接受,委婉一点终究是好的。 但是眼下正尧却直截了当的回绝了俺答汗的要求,这顿时使得俺答汗觉得有点无法下台的意思,如何不让他感到不爽? 须知在这个时间上,能够拒绝他的人其实并不算多,而当面都不做任何考虑的就给他回绝的,似乎也只有正尧这一个人。 如此这让俺答汗更加觉得失了面子。一双深邃的大眼泛着淡淡的寒意。盯着正尧显出了无尽的凌厉之气。 “是的,大汗!其实这也是迫于无奈。对于大汗的好意,正尧真的是心领了。” 正尧努力的摇摇头,那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已然依稀看得见丝丝血渍渗了出来。 人往往有时候在做一个决定的时候甚至比被人要挟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还要痛苦,而这一刻的正尧就是将此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喜欢安波尔沁吗?他不怕俺答汗因为此事而反对之前所签订的协议吗? 不,他是喜欢安波尔沁的,而且早在温香玉苑的那一个夜晚,正尧就已经对安波尔沁有了好感。那个外表看似妖娆妩媚,性感风流的青楼女子,其实也有着绝对单纯的一面,这也使得即便当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正尧的心里也隐隐的感到了一丝愧疚。 而他也害怕俺答汗因为一时冲动毁掉这一次的协议,然后再挥兵南下攻打大明,到时候不管谁胜谁负,终究必定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 可是光是喜欢,光是害怕又有什么用?终究一切的一切不是自己说了算,他还是有着自己的苦恼。 “哼!李正尧,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当着本汗的面,公然拒绝本汗的后果是怎样?” 俺答汗怒哼一声,一阵气急败坏的瞪着正尧,对正尧的这番表现,他却是显得很是不满,很是失望。 不可否认,之前一度俺答汗都对正尧这个人非常的欣赏,非常的喜欢,尤其是在正尧与阿拉尔一番据理力争之后,他顿时觉得正尧当真是一个大将之才,如果可以为蒙古效力,他日蒙古一定会开疆扩土,更为强大。 也因如此,俺答汗便决定成全安波尔沁,有意的想要撮合二人,即便他知道正尧乃是大明的御前驸马。 如今正尧的公然拒绝,似乎他的如意算盘也就此落空了,心里感到愤恨也是正常的反应。 只是正尧却依旧不以为意,只是撅了撅嘴,道:“大汗,正尧知道,拒绝大汗就是抗旨不尊,在大明可以判死罪,相信在蒙古也相差无几。可是正尧明白,如果贸贸然答应了大汗,待正尧回大明之后,所要面临的也一定会是死罪!如果都是死,还不如死在这里,至少不会背上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历朝历代那些始乱终弃的事例并不占少数,薛平贵、陈世美这些故事正尧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有些以讹传讹夸张过头,但是不可否认,人在做天在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正尧就算不想名留青史为世人称颂,但是也不愿意落得一个万世的骂名,如此遗臭万年。 “你信不信,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本汗随时可以杀了你?!” 威胁,但又不是威胁。 对于俺答汗来说。这件事其实还是挺容易办到的! 毕竟正尧双拳难敌四手。蒙古千军万马在此驻扎,正尧想要在这里逃脱蒙古兵的围攻,根本是办不到的事情! “大汗,就算你杀了我,我还是会这么说!我是真的办不到!” 正尧态度异常坚定的说道,显然没有任何的虚言。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他就真的是无敌的存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然而俺答汗却是一副不信邪的样子,突然猛地将那一把金刀抽出来,未等正尧有任何的反应,金刀便架在了正尧的脖子上! “本汗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答不答应做我蒙古的金刀郡马?如果你再敢有意义。本汗真的要动手了,绝对不是恐吓你!” 俺答汗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现在他的神色已经变得如此严肃,想来他已经下了决定一样,只要正尧稍稍有一丝的摇头,或许那一把雪亮泛着金光的金刀就会直接刺破正尧的喉咙,让正尧瞬间一命呜呼! “你最好考虑清楚,本汗绝对不是儿戏!” 俺答汗不由地再次提醒了正尧一番。似乎打心里他还是希望正尧可以答应自己的要求。哪怕是暂时的答应! 依稀感觉到脖子上有一阵的冰凉袭来,正尧整个身子也不禁抽搐了一下。那种冰凉之感。就如同有一条毒蛇不停地伸舌舔自己的脖子一样。 而周围的空气也如同瞬间凝固了一般,压抑的感觉甚至让正尧有一丝的喘不过气来。 他可以想象的是俺答汗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也根本没有必要与自己开玩笑。一旦自己开口说一个不字,恐怕还未等自己把话说完,暴躁的俺答汗就会一刀将自己的脖子划破…… “呼” 如此压抑,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中,正尧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内心也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正尧不怕死?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和宁安约好的一定会回去,一定会去看自己的宝宝出世,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可是,可是正尧有正尧的原则,他又不想因为一己私欲而坏了自己做人的风格,这样既对不起自己,更加对不起那些在乎他,关心他的人! 矛盾一直存在,但是却一直无法解决。 正尧的头快要爆了,脑子里面更是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一句话,到底是当,还是不当?” 俺答汗显然已经快要没有耐心,手上已然有些激动的抖了起来。 其实以正尧的身手之前若是对俺答汗有所防范的话,也不会落到如此的田地。只可惜错过了那一次机会,现在的正尧也只能成为俺答汗的阶下之囚,任由俺答汗威胁。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现在不用死,回去如果可以,还是不用死,但是势必会引起不小的轰动,甚至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影响! 不答应,可能立即就会死,而到时候两国可能会因为签订的协议无效而再次开战,导致两国百姓纷纷陷入水生火热之中……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正尧此刻的心甚至有了想要抛硬币来解决问题的想法了。 “大汗,这又是何苦呢,正尧……” “本汗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当,还是不当?一句话!!!” 俺答汗现在已经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激动的表情俨然就如同一活火山一般,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不同意!” 正尧猛地一咬嘴唇,完全无视俺答汗的威胁,怒嚎一声之后,立即紧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然准备等死……。 第四十六章 心意已决引人泣 “好!你竟然不怕死,那本汗就成全你!” 说着,愤怒之中的俺答汗不再多言什么,拿起金刀就往正尧脖子上一戳! “不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的一道呼喝立即从门口传了过来,旋即引起一阵强风,一个白衣女子瞬间跑到床沿,奋手将俺答汗手中的金刀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幕的发生甚至连俺答汗都没怎么察觉到一样。 “尔沁!你……” 来的人自然是安波尔沁,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安波尔沁竟然还奋不顾身的如此在意正尧,这使得俺答汗顿生一阵无语之心。 之前所谈的一切,正尧与俺答汗之间所说的一切,其实守在门口的安波尔沁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而这也是早先就安排好了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正尧竟然会当着俺答汗的面,如此直接的就拒绝了,甚至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宁愿不要命,也不答应。 这样的结局是安波尔沁最不想看到,也是最不想接受的。毕竟爱一个人真的很难,而爱一个不能够与自己在一起的人,那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哥哥,尔沁求你不要,不要杀李大哥。” 终究安波尔沁是在意正尧的,与正尧是否在意自己无关,与正尧是否愿意与自己成亲无关。 一双澄澈的眼眸泛出晶莹的水花,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祈求的望着俺答汗,安波尔沁甚至有了下跪之心。 “妹妹!你这是何苦呢!这个臭小子根本就不在乎你,你为什么非要对他这般的死心塌地?让我杀了他吧,杀了他你就不会终日忧郁不安了!” 俺答汗的眼中尽是心疼之色,这个唯一的亲妹妹自小便与自己分别开来,虽然自己大了她将近三十岁,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却是很深很浓。 在安波尔沁从大明回来之后。俺答汗便对安波尔沁显示出了尤为的关心关切。这也使得安波尔沁有什么都愿意与俺答汗说出来的原因,最终从安波尔沁的口中,他得知了李正尧的存在。 最初的俺答汗认为一定是安波尔沁少不更事,有点夸夸其谈,对正尧此人是有所保留的。 后来经过探子在大明的汇报,他也开始信安波尔沁所言,渐渐地就有了想要认识一下正尧的想法。 结果最后与安波尔沁商量之下。便借之前在山西大同一带发生的战事,向嘉靖发了一封信,也就是那一封正尧解对出来的对联,如此就将正尧给“骗”到了蒙古来。 以俺答汗的性格和作风,以他的自信与权力,他自然相信正尧肯定会服服帖帖答应自己所提的任何要求的。 后来在见识到正尧的过人之处。尤其是解得两道难题以及面对阿拉尔时的那一番洋洋洒洒的言论,这更加让俺答汗打心底里接受了正尧,恨不得立即就去撮合他与安波尔沁。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尧竟然会如此的倔强,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想想之前安波尔沁回到蒙古之时终日都闷闷不乐的样子,俺答汗都还有一丝隐隐的心疼。可是到了现在,她竟然还在替正尧说好话。想要自己放过他。这又是何苦呢? “大哥!李大哥是个好人,他有他的苦衷我也明白。希望大哥你也明白!” 安波尔沁双眼已经朦胧起来,微微湿润的眼眶更是泛着丝丝莹光,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可想而知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难受。 好人,好人难做啊! 正尧的心里却是不由地一阵抽搐! 要让正尧去做其他的事情,甚至是杀人,他也可以,但是面对这样的感情问题,他真的茫然,真的不知所措了。 事实上他是喜欢安波尔沁的,可是光是喜欢也没有用,身份的问题,舆论的问题,都将导致他不能够太自在逍遥。 有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去当什么驸马?为什么宁安会是公主?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隐居山林的野外人士?这样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烦恼,这样就可以解决很多当下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只是想法是美好,现实终究是残酷的,有很多事情,当真是身不由己。 听着安波尔沁略带哽咽的声音说着,正尧的心何尝不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妹妹……” 俺答汗已然拿安波尔沁没有了办法,一声长叹,却是无语吟噎。 “哥哥,算了吧,不要为难李大哥了,我相信李大哥完全是身不由己。” 一口捂住自己的小嘴,就差最后一步便哭泣出来,微微低着头,转过身,安波尔沁甚至不愿意再去看正尧一眼。 或许只一眼,就会憋不住,整个人甚至会瘫软在地,痛哭饮泣起来。 “尔沁,我……”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甚至已经张口无言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自己此刻对安波尔沁的那种心情。 或许是一种歉疚,或许是一种自责,或许是一种恳求,或许…… “好了,什么……什么都别……别说了,我……我……” 话还没有说完,安波尔沁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立即撇过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往门口冲了出去。 “妹妹,妹妹……” 眼看安波尔沁猛地一个转身半掩着连急匆匆的往门外冲去,俺答汗想要呼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叫着安波尔沁,心中却是分外的着急。 可以想象的是,安波尔沁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她的内心始终还是很脆弱的。 在面对如此打击的时候,尤其是在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拒绝自己的时候,那种心情甚至比打翻了五味瓶还要难受,还要难以控制。 如此的奔跑出去,甚至可能会不顾一切,万一出了什么状况,那当如何是好? “都怪你!你干嘛要当着她的面说拒绝她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是很脆弱的吗?” 俺答汗没好气的冲着正尧就是一吼,将所有一切的责任全数推在了正尧的身上。 对于这点,正尧是难辞其咎,只不过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安波尔沁会在门背后偷听,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直截了当。 于是正尧撅了撅嘴,幽怨地说道:“大汗说的是,是正尧不该,可是正尧当真不知道尔沁会在门背后……” “你还说!尔沁现在肯定是伤心欲绝,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为你是问!到时候别怪我不遵守协议内容,引得两国开战,导致生灵涂炭!” 俺答汗愤恨的说道,在俺答汗的眼里面,似乎暂时还没有什么可以比安波尔沁还要重要的,如果安波尔沁真的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很有可能真的如俺答汗所说的那般,到时候…… “大汗别冲动,千万别……” 正尧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将这件事闹大,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真的就是罪人了! “你还说!还不赶快去追!” 俺答汗一声呵斥,旋即一把将正尧往前推了两步,然后径直的往门外跑去。 女人就是这样,一遇到伤心事就会撒腿就跑,然后躲到某个地方偷偷饮泣,似乎这已经成了她们天生的共性。 对此正尧也只得一阵无奈,终究还是与自己有关,自己自然有必要去单独和安波尔沁谈谈,即便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该说些什么。 冲出蒙古包大厅之时,已经来到正午时分。 此刻正直烈阳当空,走在空地上就如同走入了一块蒸笼一般,让人顿时挥汗如雨,热不可耐。 原本就有些浮躁的心情,再加上这闷热的天气不禁让人更加的心烦意乱。 不过越是这样的天气,越发会让俺答汗和正尧担心。 因为安波尔沁是径直冲出去的,门口守卫也说只看到安波尔沁一个劲的往蒙古包外冲去,那飞快的速度,似乎想要一口气跑出蒙古大草原,离开这一片土地一样。 现在正尧与俺答汗二人都跑了出来,可是却依旧没有看到安波尔沁的身影,这隐隐之中让二人顿生了不安之意。 “这个任性的丫头,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 摇摇头,俺答汗自言自语地说道。 倒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意外,毕竟这整个草原都是他俺答汗的,能够有什么意外?俺答汗所担心的乃是安波尔沁因为心里难过,只知道一味的瞎跑乱窜,到时候摔跟头也很正常! “那我们赶紧去追吧!” 正尧此刻也开始担忧起来,毕竟整件事算起来也算是因自己而起的,当真出了什么岔子,自己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的。 更何况,他也是实实在在的担心安波尔沁的,这一点,自然是毋庸置疑。 闻听正尧这么说,俺答汗也不再对正尧呼呼喝喝,于是点了点头,甚至连一个护卫都不叫,径直的就往栅栏外奔跑而去,旨在能够快速追上安波尔沁。 第四十七章 河畔草丛黑衣人 大漠风起,尘沙飞舞,迷离的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正尧与俺答汗二人纷纷朝着安波尔沁奔走的方向而去,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可是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路走来,却均不见安波尔沁的身影,这不由地让俺答汗和正尧都开始担忧起来,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不然,就算安波尔沁再难过,再不开心,她也不可能一口气跑那么远而正尧二人还没有追上!须知正尧也好,俺答汗也罢,二人的武功绝对比安波尔沁的高,想要追上安波尔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会这样?这应该快追了五里路了,再继续往前,就会是一条小河,对面则是大青山,尔沁她不会……” 越是如此,俺答汗就越发焦虑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涌入了心间。 以安波尔沁的性格,自寻短见应该不会,但是就怕一时情急,乱中出错那就不妙了,万一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甚至是落到了河中,对于不会游泳的安波尔沁来说,那真的就是…… 别说俺答汗,就是正尧,此刻他也不敢再继续多想下去,整个人也显得开始慌乱起来,两眼不停地在四周打转张望,脸上的愁眉更是一览无余。 “大汗,你看这是什么!” 就在正尧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继续往前奔跑寻找安波尔沁的时候,却突然见到面前的地上有一根紫钗,随即正尧立即将其捡了起来,对着俺答汗说道。 “紫钗?这……这里属于偏僻地带,靠近河流与山脉,几乎没有人来,莫非这是尔沁的?难道尔沁真的出意外了?” 此时此刻,俺答汗却是更加的担忧起来。 却见紫钗方寸长许,通体纯金打造,上面有一紫色蝴蝶纹饰。栩栩如生。看上去应当价值不菲。 然而正如俺答汗所说的,这里靠近河流与山峰,显得十分偏僻,平常时候绝对是少有人来的,而这里竟然会出现一把紫钗,而且还是如此贵重的紫钗,这由不得俺答汗不去担忧。 须知。蒙古大部分人都是很穷的,即便有人来这里,但是相信也只可能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人,而安波尔沁就最为符合,即便他并不知道安波尔沁是否有这么一枚紫钗。 正尧点点头,道:“没错!这把紫钗是尔沁的。是在大明的时候正尧陪她一起买的!” 正尧还记得在自己成亲之前最后一次与安波尔沁见面的时候,安波尔沁就是让自己陪她去买了一枚紫钗,恰巧就是这枚。 再加上安波尔沁一直都将这枚紫钗戴在头上,故而正尧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枚紫钗就是安波尔沁的。 而如今紫钗在地上,人却不见了,何故? 想到这里,正尧的心都快要拧成一团。如果安波尔沁真的出了什么岔子,相信这辈子。正尧都会自责难受。 “那……那尔沁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告诉我。尔沁在哪里?” 俺答汗已然有些无法自控了,抓住正尧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说道。那种着急的样子,甚至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虽说他现在已经接近五十岁,而安波尔沁不到二十岁,二人之间差了近三十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俺答汗对安波尔沁的兄妹之情却绝对不是年龄的差距所能够影响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让俺答汗不顾一切的做事,相信也只有安波尔沁了,虽然只是现在。 “大汗别着急,现在我们只是看见紫钗,并没有发现什么,我们还是冷静下来,仔细在周围找找的好!” 说不急那是绝对骗人的,不过正尧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不冷静理智的话,相信后果会更加的不堪设想。 在这样的关头,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就是足够的冷静。 说完,正尧不禁拉着俺答汗,看着地上的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径直的跟了过去。 根据地上的那些脚印,正尧依稀可以断定这里至少有三个以上的人出现过,而且脚步很凌乱,应该是行走的很匆忙很着急。 正尧的眼睛是出了名的尖锐,在细微的东西,经过他的眼睛一扫,都能够看出个一二来。 而通过正尧的揣测,正尧可以断定的是其中有一组脚印是属于安波尔沁的,另外的那些,至少应该是两个男人! 俺答汗也好,正尧也罢,此刻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上去了,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或许安波尔沁真的有意外发生! 而就在正尧与俺答汗二人顺着那脚印走去的时候,在穿过一片草丛之后,却赫然发现正有两名黑衣人挟持着一个似乎已经晕倒的女子急匆匆的往前跑去! “站住!你们是何人!” 一声厉喝,未等那二人有任何反应,正尧一个蹿地而起,直飞上前,瞬间便落到了那两名黑衣蒙面人的面前! 与此同时,俺答汗也是挽起衣袖,一脸暴怒的赶上前来,堵住了忙那二人的退路! 正尧在前,俺答汗在后,左边全是有两米高草丛,而右边则是汩汩的河流! 显然,那两名黑衣人俨然已经没路可去! “你……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我们就杀了她!” 其中左边那个蒙面黑衣人有些激动的前后摇着头,虽然看不见他的样貌,但是通过他那一双微微显出惊恐的眼神,正尧已然可以判断出此人并非一个职业劫匪。 “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你们可知道她是谁?胆敢将她掳劫走?” 俺答汗怒喝一声,那一双寒意凛然的眼眸更是想要吃人一样,周围的空气甚至也有了被冰冻的感觉,让人一看就微微颤抖发寒。 “你……你们别乱来,不要逼我们,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似乎知道并不是正尧与俺答汗二人的对手一样,那左边的蒙面黑衣人竟然用起了这样的方法,想要来一个鱼死网破。 现在安波尔沁已经昏迷,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正尧和俺答汗贸然上前,当真狗急跳墙的话,那安波尔沁就真的可能会一命呜呼了。 所以,俺答汗也好,正尧也罢,都不敢去冒这个险,于是都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当然,现在最让正尧头痛的是,这两个蒙面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要掳走安波尔沁,难道他们不知道安波尔沁是蒙古的郡主吗? 想不通,很是想不通,于是正尧立即伸手示意道:“好好!我们退后,你们不要激动,千万不要伤了人质。只要你们可以放了她,你们要怎样都行。” 现在唯有的就是采用这缓兵之计,尽量的拖延时间,他也相信,自己与俺答汗如此聪明的跑出来,蒙古包里面的人势必也会很快的跟过来,到时候只要人多将这里包围起来,还不信抓不到这两个贼! 闻听正尧所言,俺答汗也纷纷点头道:“对对对!你要是放了她,我……我什么都答应!” 已经着急的快有些语无伦次了,只见那俺答汗竟然连本汗也不说了,直接说我,当真是难得一见。 “这……这可是你们说的!那好,你们继续往后退,往后退!” “好好!别激动,别激动,我们退,我们这就退!” 正尧立即再次伸手道,说着,再次往后小心翼翼的退了两步。 这种近乎疯狂的贼匪是最难对付的,他们的行为举止已经超乎了常人,想要跟他们讲道理说是非显然已经不太可能,唯有的还是暂时的顺从他们的意思,待有机会的时候,再出手。 在见到安答应也跟着退了两步之后,正尧又再次问道:“你们到底抓她做什么啊?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对你们并没有好处,要不这样吧,抓我,我来当人质,我相信我当人质之后,你们想要的东西可以再多一点!” 正尧开始诱之以利,他说的确实不错,如果正尧做了人质,这帮人非但可以用其来要挟蒙古人,还可以用来要挟大明,相信以宁安对正尧的爱以及嘉靖对正尧的看好,只要不是太苛刻的条件,都会答应的。 不过那二人显然知道正尧的武功实力,于是立即摇头道:“别乱动!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着当人质的时候再来对付我们?我们可没有那么傻!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只抓她,到时候自然有人要给钱给我们。如果你们想要赎回她,也行,双倍的价钱,而且马上就给!” 说这两人是第一次出来绑人,那还真的是看走眼了。竟然如此的考虑周全,甚至连正尧也开始对他们有些佩服起来。 绑人勒索,只要现金,而且还要立即交易,这颇有现代港产警匪片的风格,正尧心里也不禁暗自嘀咕着认为这二人该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多少钱?我有!” 俺答汗眉头也不皱一下,立即看着那人说道。仿佛他就是一个大款,身上随时都揣有很多钱一样。 “你有钱?呵呵!别胡扯了!三万两黄金!有没有?” “什么?三万两黄金?你疯了……” 正尧和俺答汗二人同时一阵错愕,死死的瞪着那左边的蒙面黑衣人,大张的嘴巴,甚至一个大西瓜也能够一口吞下去! 三万两黄金,简直就比强盗还要强盗! 第四十八章 威逼利诱来救人 一开口就三万两黄金,差点没有把人给吓死! 只见闻听那黑衣人所开的价之后,俺答汗眼睛已然就要瞪出来一样,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说话的黑衣蒙面男子,甚至连立即将他碎尸万段的想法都有了! 三万两黄金,他……他蒙古要是随便都能够拿得出来,就不用去强烈要求大明开通贸易互市了,如此的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放眼整个蒙古,谁又能够一下子说拿三万两黄金就三万两黄金出来? “我最后再说一遍,三万两黄金,没有的话赶紧走,否则我立即将她推到河中!” 说着,那左边的蒙面黑衣人一把紧捏起安波尔沁的手臂,旋即就有往河里推的冲动! 河虽然不大,但是河水却很湍急,而且还很深,如果昏迷之中的安波尔沁被推到下去,相信一定会一命呜呼的! “别” 正尧立即再次挥手示意,随即又往后退了半步,道:“这位英雄别冲动!你不是求财吗?何必如此呢?三万两黄金不是说拿就拿得出来的,而且你试想一下,什么人如此重要要值三万两黄金?如果你将这人质给对方的话,我相信对方一定会将你们杀了灭口的!” 现实诱之以利,现在又来动之以情。 然而正尧所说的也确实可能存在,须知三万两黄金,且不说那不拿得出来,就是拿得出来,这也应该是几大箱子吧,要是让这两个黑衣人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抬走,估计都拿不完! 如此一来,摆明他们口中所谓的那个要求他们前来绑架的人根本就是忽悠他们而已,如正尧所言,很有可能在接收到安波尔沁之后,这二人非但收不到钱,甚至还可能搭上性命! 郡主都敢绑架的人。这人还会放过随时可能出卖他们将他们抖出来的人吗? “你……你胡说!他……他不会这么做的!”虽然口头上这么应付着正尧。但是那人的语气和手上指着正尧的动作便不难看出,他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说实在的,当时接到这一桩买卖的时候,那人也同样是蒙着面的,到现在他们二人也依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头。 他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至少是一个有钱的人。光看对方付的一百两黄金的定金就知道。 一万五千两叫他们绑架一个人,最初他们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在蒙古包外面犹犹豫豫了好一阵,可是正当他们都觉得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却见到安波尔沁伤心的跑了出来,这无疑真的成了天上掉馅饼。 金钱在面前。哪里还管的了对方是谁,也自然的就不会感到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了。 见那两名黑衣人已经有所动容,正尧已然明白自己方才所说的有些用,于是决定继续下去,最好说的他们信以为真,说的他们觉得一旦见到那人就是死,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安波尔沁从他们的手中救出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绑架勒索的人到底是谁。你这么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有多严重就要说多严重,俨然将眼前两个人当做白痴来对待。那么对于正尧来说,已经成功了一步。 终究掳人勒索是靠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万一哪天不顺,掳劫过来一个厉害的主,他们也就注定玩完了! 因而他们自然也会存在恻隐之心,对于正尧所说的话,也有所顾忌。 于是那黑衣人又道:“你……你说,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似乎被正尧说中了,导致他们开始越发的紧张,因此连说话也越发的哆嗦起来。 说完,另一外那一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人也立即朝正尧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还泛着一丝害怕的光芒。 “她是蒙古大汗俺答汗的亲生妹妹,蒙古的郡主安庆郡主!你知道绑架她的后果是怎样的吗?” 正尧趁着说话的时候,不禁地往二人靠拢了些许,同时一双凌厉的黑眸更是泛出一丝让人胆寒的异色,甚至让那二人都为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蒙古郡主,在蒙古那是何等尊贵的人!竟然敢打她的主意,那摆明的就是想要去见阎罗王嘛! “没错!她是郡主,而我就是蒙古的大汗俺答汗!” 俺答汗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正尧的用意,于是立即丝毫不作退让的迈步上前,直接连自己的身份也说了出来! 轰! 那两人的脑袋里面顿时一片空白,仿佛瞬间短路了一般,就差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没有想到,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宗生意,结果来头竟然如此的大!郡主大汗都出来了,这叫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须知整个蒙古都是俺答汗的,他们二人虽然是汉人,大明的人,但是在大明他们已经成了头号通缉犯,根本回不去,也只好长期在蒙古一带犯案。 而如今连蒙古大汗也惹上了,那他们真的是没有路了。 俺答汗的威名在草原上谁人不知?某些部落更是一听到俺答来了,纷纷吓得屁滚尿流,连牛羊也都不会要了! 俺答汗,那可是草原上的霸主,蒙古的枭雄! “她……她是郡主?你……你是大……大汗?” 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那黑衣人不禁再次开口问道。 只是从他的语气之中,依然听的出那哆嗦之意,内心的胆寒自然是不言而喻。 “对!她是安庆郡主,我是俺答汗!” 俺答汗眉头没有皱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名黑衣人,口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你们应该是大明人吧!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大明的驸马,此番来此是访问蒙古的!你应该知道在本驸马访问期间除了什么岔子,大明会有什么举措!到时候别说蒙古,就是大明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就算你们有三万两黄金,那又能够做什么?” 已然笃定对方心生恐惧之后,正尧就开始大胆的往前走去,同时连自己的身份也表露出来,甚至不惜用大明来威胁那二人,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服软,要让他们感到恐惧无力,最后只有怪怪的束手就擒。 掳人勒索还用不着死那么严重,但是一旦破坏到两个友好,那就不是死的问题了,那很可能就是生不如死了! “你……你又是大明驸马?” 懵了!乱了!傻了!愣了! 什么言语都是那样的苍白,什么表情都是那样的黯然,此刻的二人已然是惊慌失措的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老鼠,心中的惧意已然攀升到了最高点。 “是的!我想你也是聪明人!其中的利弊相信应该很容易想明白!如果你们认为你们杀了她之后可以安然离开,那不妨试试,不过要是你们可以将她放了,你们绑架之事我和大汗都会酌情处理的!算一算,到底哪一个划算?” 正尧就如同那二人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似乎他们心中所想的一切都难以逃出他的眼睛和脑袋。 只听正尧这么一说之后,那二人当真有了妥协之心,只见左边的那名黑衣人更是渐渐地往正尧迈步走来,甘愿将安波尔沁归还! 到了这个份上,那二人终于垂下了头,已然被正尧说通。 看到这一幕,正尧和俺答汗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劫总算是避过了! 第四十九章 大批黑影蜂拥至 在正尧与俺答汗二人相继威逼利诱之下,两名黑衣蒙面人终于有所松懈,正尧与俺答汗也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或许事情到了这一刻,应该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这也使得两名黑衣人也好,俺答汗也罢,甚至是正尧,也都不由地松懈起来。 一步步往两名黑衣人靠拢,正尧和俺答汗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之色,总算是有惊无险。 “给我上!不得留一个活口!” 然而就在正尧和俺答汗二人刚刚走到两名黑衣人面前将安波尔沁扶过来的时候,突然的从草丛之中窜出了一大批蒙面黑衣人。 而其中为首的更是指着正尧等人就是一声厉喝,声音之洪亮,恐怕连对面山林之中也都听得见!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尧和俺答汗二人是绝对没有想到的,至于另外两名黑衣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两名黑衣人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一帮人一定就是暗中让自己等人来绑架安波尔沁的那个人派来的。看来这一切都被正尧给说中了,这帮人早就想要杀人灭口了。 只见突然冲出的蒙面黑衣人少说也有三十人,个个头上绑着一黑巾,如同一批死士一样,手执刀剑,瞬间便将正尧五人给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做什么?” 俺答汗终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面对如此多人包围的时候,却一点没有害怕胆怯之意,相反的,似乎还多了一份威严,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怒威将眼前一众人给喝住。 “哼!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废话!想要知道我们是谁,死了之后自己去问阎王吧!给我上!” “慢着!” 就在那为首的黑衣人大喊一声,想要动手之际,正尧也怒喝了一声,而这一道怒喝之声却是比之前俺答汗的声音还要响亮。还要有气势! 却见那一帮黑衣人也顿时被喝住了一样。就连那为首的黑衣人也怔住不动了。 “你们这帮人实在太过狂妄,你们可知他们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 其实正尧根本就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够改变如今的现状,对方必定是有备而来的,又如何不知道俺答汗与安波尔沁的身份呢?甚至不仅是他们二人,就连正尧,他们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是正尧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一来。他想要拖延时间,这样可以让后援部队赶得上来,他自然相信蒙古包里面一定会有人马出来寻找俺答汗。 二来,正尧想要从这帮人的口中探得关于这幕后的主脑。因为正尧有理由相信,这当中定然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甚至直接官系到大明与蒙古之间的友好官系!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谁,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吗?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们机会,如果你们能够不死,我就告诉你们!上!格杀勿论!” 这一次,那为首的黑衣人已然不顾正尧等人再说什么了,右手一挥,不做丝毫犹豫,同三十余人一道。提着刀剑。径直往正尧五人冲来。 事已至此,正尧明白多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该出手还得出手!虽然对方人对自己可能抵不过,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迎头而上! “沙沙沙!” 风吹草丛,脚踩黄土,一时之间,整个河畔尘土飞扬,迷蒙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三个一群,五个一团扭打在一起,激烈的程度不言而喻。 此时的安波尔沁依旧还处于昏迷之中,为了保护她,正尧和俺答汗二人只得腾出一只手去抵挡或者攻击,一时之间,倒是显得十分的被动! “大汗,现在对方的人实在太多,现在就让正尧来做掩护,你背上尔沁沿着河边,能够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要回头!” 正尧咬着牙,奋力的对着俺答汗说道。 通过方才一番简单的交手,正尧深深感到这一帮人绝对不是一般的那些武士,绝对是一批经过长期训练的死士,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弱。即便都不能够与正尧匹敌,但是一起蜂拥而至的话,正尧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为今之计,只有靠着正尧现在还有绝对的体力来应付这帮人,俺答汗与安波尔沁才可以趁势打开一条血路,尽可能的逃离此处。 “不行!我俺答汗绝对不可以做缩头乌龟!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我来应付他们!” 俺答汗根本不理会正尧所言,未等正尧再次开口,却见俺答汗直接一把将安波尔沁推给了正尧,然后便掏出怀中的金刀,孤身一人便冲进了黑衣人群! 俺答汗是何许人也?乃是一世枭雄!就算是死,也是要站着死的!怎么可能如正尧说的那般,背着人逃跑?就算自己肯答应,心里也绝对说服不了自己! “大汗……” 正尧还想说什么,结果安波尔沁那温软的身子便径直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而俺答汗更是直接与一大帮黑衣人厮杀起来。 而这个时候,却见从前后两面又杀来两名黑衣人,提着长刀,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正尧与安波尔沁的身上砍来,俨然就是那屠宰场的屠夫! 换做平时,正尧想要躲开这二人的攻击俨然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因为怀里有安波尔沁,这使他顿时有了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眼见正面的大刀就要往安波尔沁的身上砍去之际,正尧突然一招“疾风腿”,直接将背后的那一名踢到了水流滚滚的河中,与此同时旋身一转,将自己的背部面向了那迎面挥来的一刀! “唰!” 一刀下去,一道衣衫划破之声赫然响起,只见正尧的脚下便赫然被背部流下来的鲜血给染红了!!! “砰!” 正尧猛地一个咬牙,又是一招“疾风腿”,那名挥刀往自己背上砍了一刀的黑衣人径直被正尧给踢飞到了一旁草丛之中! “啊” 一声惨不忍睹的嚎叫骤然从正尧的口中发出,而正尧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嘴唇发紫。面色煞白。而整个双腿更是不听使唤的在打着哆嗦! 一声怒嚎过后,正尧猛地一个摇头,原本整齐的头发瞬间也变得如同一疯子一般,凌乱不堪,目不忍视! 痛!钻心的痛!俨然已经痛到骨子里的那种痛油然而生,此刻的正尧,仿佛心中也在滴血一样!只见正尧猛咬嘴唇。依稀可以看得见,连嘴唇都已经被他给咬破了! “上!一定要将眼前之人杀的一个不留!” 似乎如此还不够,非要将正尧等人杀个精光,尸骨无存一样,仿佛正尧等人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眼见又有一大帮人朝自己驶来,而且个个手持兵器。眼怒凶光,俨然就要吃人,以现在的正尧根本就无法抵挡,不由地正尧的心中也开始隐隐生出了一丝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根本没有能力还击,但是如果这么下去,下一秒自己就可能被剁成肉酱,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空白,失措。惊恐。无助,这些从来没有在正尧的脑中出现过的词语这一刻全都浮现了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感到了无能为力,彻底的感到了绝望。 望着奔腾的河流,那湍急翻动的水花就如同在为自己默哀一般。 这一刻,正尧不禁想到了宁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乘风,想到了花清月,想到了朱禄颖,想到了周冰,想到了唐丹妮,想到了怀里的安波尔沁…… “难道这就是临死一刻的感觉吗?是那样的真实,是那样的贴切,以往的一切就如同放电影一般在脑中一闪而过,记忆慢慢的开始消失……” 渐渐地,正尧已然快要闭上了眼睛,背部的疼痛也开始减弱,整个人却变得轻松起来,那将安波尔沁搂在怀里半蹲在地上的安详表情,似乎就是一个正在等死的模样。 风兀自地吹,尘沙兀自地飞,河水滚滚东流去,如同一只交响乐奏起,在为人呐喊,为人助威。 那一帮蒙面黑衣人根本无视眼前的正尧作何举措,提着大刀长剑就直冲而来,宛如草原上的凶猛野兽在捕杀一只幼小的绵羊一般,狰狞的目光甚至将周围侵蚀的暗无天日! “正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跳到河里去!跳到河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俺答汗突然一个回头,却发现正尧竟然已经坐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一副等死的样子! 这一幕顿时引得俺答汗不由地放声一阵大喝,恨不得立即吹一口气将正尧二人吹走! 然而正尧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本来就手忙脚乱的俺答汗显得更加心乱如麻,无比着急。 “啊!!!” 实在没有办法,俺答汗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迎着刀剑硬生生冲向了正尧和安波尔沁。 一刀刀,一剑剑肆无忌惮的往俺答汗的背上,手上看来,鲜血淋漓的身躯已然快要模糊。 一道刺破耳膜的惨叫声延绵流长,久久不息,这让已经快要闭上眼睛的正尧瞬间张开了眼睛。 仔细一看,正尧也着实被吓着了。与此同时,内心的热血也瞬间膨胀开来,深邃的双眸更是变成了红色,狠狠地咬着嘴唇,突然一个起身飞踢,扫倒一片黑衣人之后,忍着剧痛,一把将俺答汗也抓了过来! 眼见另一边又有一批黑衣人挥刀而来,正尧根本顾不得去应付他们,一手抓起俺答汗,一手抓过安波尔沁,纵身往前就是一跃! “扑通!” 溅起三丈浪花,正尧三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章 阿拉尔现身捉贼 “正尧” “大汗” 就在正尧刚刚抱着俺答汗与安波尔沁一头栽进滚滚的河水之中之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连串熟悉的声音! 只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袁海云张诚带着一帮蒙古武士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然而,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见正尧也好,安波尔沁也罢,甚至是俺答汗,也都没有了踪影,悉数淹没在了河流之中。 “大汗” 随即,阿拉尔、阿莫尼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过来,一脸惊讶的望着那奔腾的河水,不禁一番痛哭流涕。 而这一幕,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那一帮黑衣人乃至那两名绑架安波尔沁的黑衣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我蒙古如此撒野,今天本王不将你们碎尸万段,我阿拉尔必将死无葬生之地!蒙古勇士们,给我上,一个不留!” “你!是你!原来是你!你……” 但当阿拉尔怒喝一声过后,却听之前绑架安波尔沁的那一名黑衣人似乎瞬间发现了什么一样,单手指着阿拉尔咆哮起来。 “还有这两个人,一并格杀勿论!” 说完,阿拉尔立即拂袖一挥,脸上的愤怒之意更是一览无余。 而这时,一大批蒙古勇士便纷纷上前,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至于张诚袁海云梁玉以及乞颜拉木等人却是根本没有理会阿拉尔,而是径直来到了正尧三人之前跳入河中的地点,随即便探头往河中央看去。同时不停地呼唤着正尧俺答汗安波尔沁等人的名字。 就这么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一帮黑衣人悉数被俘虏,死伤大半,至于另外两名绑架安波尔沁的黑衣人,更是直接被轰杀的死无全尸! “不行!这样找根本不是办法!” 冲着水浪翻滚的河中呼喊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听到正尧或者俺答汗等人的回应,张诚顿时觉得这么空喊根本就无济于事。 毕竟河水如此的急,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很有可能已经冲到了下游,又或者沉入了河底都有可能。 “那该怎么办啊?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正尧天生的不识水性这一点你我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再不想办法将他找到,我怕……我怕……” 说着,不自主的就是一阵哽咽,却见袁海云的眼眶都已经红成一片。眼眸更是湿润的就要落出泪水来! 不可否认,袁海云对正尧的关心是绝对真切的,不为别的,只为从小一起长大所形成的那种兄弟之谊,甚至比亲生兄弟还要亲的那种! 而且一起与正尧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险阻,那种同甘共苦的感觉更换死一直都萦绕在二人之间,一种密不可分的默契不自觉的便形成。 再加上,曾经自己差点因为李贵妃一案而遭到砍头。幸好正尧及时赶到救了自己。无形之中,袁海云已经将自己的命看做是正尧给予的了。 正尧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他如何能够不着急?当然,着急担心的又何止是袁海云呢?张诚梁玉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见梁玉也好,张诚也罢,二人的脸上都显出一阵无以言表的担忧。 “海云不要急,我们现在不可以乱,一旦我们都乱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样,我们兵分三路,海云你带着一帮人在下游查看,梁兄你带着一帮人往对岸找找,而我,找几个懂得水性的下到河里试试!” 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张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就依你这样!” 袁海云立即点头,然后向乞颜拉木递了一个眼色,然后招呼了一帮蒙古勇士,往河的下游开始搜寻正尧等人的下落。 “嗯!” 梁玉也不多言,立即带着一帮人绕到上游处的独木桥处,往河的对岸走去。 最后,张诚则是与乞颜拉木一同迅速的找来了几根长绳。随即张诚连衣裤都没有脱,将长绳往身上一个捆绑,自己带着几名蒙古勇士便一头栽进了河流之中! 张诚等人这边是忙的不可开交,而阿拉尔这厢也是没有停止。 将一帮黑衣人全部擒住之后,他便上前开始一个一个的问话,只是这一帮人似乎嘴巴还很硬一样,死活不说,就连之前与正尧等人还说过两句话的那个头目,到了此刻如同哑巴了一样,闭口不言,俨然就要气死阿拉尔! 面对这样的人,阿拉尔一时之间似乎还找不到办法了,于是立即大手一挥,狠狠地说道:“哼!这帮人实在太不识抬举了,给本王全部带回去,本王要逐个大刑伺候,本王就不信他们不说出谁是幕后主使!” “是!” 一道整齐的迎合之声骤然响起,那些蒙古勇士随即便将所擒获的黑衣人提了起来,不作丝毫逗留,径直就往蒙古包走去。 随即阿拉尔便对着乞颜拉木等人说道:“拉木,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有大汗他们的消息一定要尽快的通知本王!现在本王要回去审问一下那帮人,一定会为大汗找出想要谋害他的真凶!” “嗯!阿拉尔亲王请放心,拉木一定照办!” 恭敬的颔首,淡淡的应了一句之后,乞颜拉木便再次把头转向了河中,他的眼眸里面却隐隐地泛着一丝晶莹的泪光,似乎心底有着言说不尽的苦楚一般。 闻听乞颜拉木这么一说之后,阿拉尔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多言,对阿莫尼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便毅然跟着那一帮蒙古勇士的脚步,径直往蒙古包方向而去。 只是,这一刻阿拉尔的脸上去隐隐地泛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自然,但是却又是那般的诡异。 阿拉尔与阿莫尼走了,张诚等人却没有停止手中的搜寻。 在实在无法坚持之时,张诚便探出了水面,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张诚又一头钻进了水中,势要将正尧等人找到一样! 至于河对岸的梁玉带着一帮蒙古勇士就如同一帮搜救队一样,仔仔细细分毫不差的在河边打量着,生怕错过了一点一滴,认真的样子,甚至比掉了钱还要严重! 而下游的袁海云更是冲着河里大吼大叫,若不是有蒙古勇士奋力的将他给拉住,相信袁海云此刻已经奋不顾身的跳进了河流之中。 又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河道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除了流水。 一刻钟过去了,河面已经渐渐地开始平缓下来,水流似乎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湍急,可是却终究不见正尧等人的踪影。 半个时辰过去,没有,还是没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已经临近天黑,夕阳西下,大雁南飞,然而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与正尧等人有关的东西,更加不用说是人了! 这一刻,或许张诚袁海云等人也都开始渐渐接受了这一个事实正尧溺亡了,俺答汗与安波尔沁也溺亡了。 “不……不” 即便搜寻了接近三个时辰,始终都没有发现有关正尧等人任何的东西,但是袁海云还是不愿意相信正尧会遇到意外这种说法,他也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正尧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家继续找,继续找,一定,一定会找到的!” 袁海云如同疯了一样,手舞足蹈的样子,俨然就要失控,那一双已经朦胧不清,模糊不堪的泪眼更是无法张开,哽咽的咆哮着,伤心,难过,无以形容…… 越是这样,一旁的张诚梁玉二人也越发感同身受,只见他们二人也终于隐忍不住,红润的眼眶周围,纷纷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不三弟!你快出来,快出来!” 撕心裂肺,声泪俱下。 如此一幕,连一旁的乞颜拉木,乃至蒙古勇士,都不禁内心一阵抽搐,一种伤心顿然而生。 “噼啪!” 一道不合时宜的巨雷声骤然响起,整个幽深渐黑的天空瞬间闪出一朵耀眼的火花,然而随之即来的便是一场瓢泼大雨。 “哗啦啦!” 风,不止的吹;雨,无情的下。 风吹在脸庞,刺痛;雨打在水中,心痛。 第五十一章 蒙古之行有别情 天色已黑,西边落日已经无踪影,孤空悬挂着一弯明月,却显得那样的迷离。 终于,张诚也好,袁海云也罢,都不得不接受这一个事实正要很有可能溺毙身亡了。 虽然这是一个很残忍很难接受很无法想象的事实,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不敢期望奇迹,因为期望越高,失望会越大;他们不敢相信,一个人能够在流水滚滚的河中能够浸泡几个时辰不见人影还能够活着。 因而,即便心有不甘,即便绝对不相信,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无力的放弃了。 或许这就是命,注定了的一切便无法改变。 至于乞颜拉木等一众蒙古勇士,他们同样不甘,一代枭雄不在战场上战死反而被河水淹死,这如何让人信服?只是事实胜于一切,由不得他们不信。 最终,一大帮人个个垂头丧气的往蒙古包而回。 回到蒙古包里面,众人都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算是累了半晌,便各自回各自厢房休息去。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奇怪的,那便是阿拉尔。 见到张诚等人回来,他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在于阿莫尼商量着什么,又是看地图,又是指指点点的。 按理说,现在他应该在审问那一批黑衣人才对,他怎么会表现的如此淡定自如呢?这确实值得人深思。 直到第二天天刚一亮,张诚等人便立即收拾东西,与乞颜拉木,阿拉尔等人告别之后便准备回大明,然后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诉给嘉靖皇帝。 面对张诚等人的离去。阿拉尔没有显出半点相留之意。甚至连吃过午饭再走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在张诚就要踏出蒙古包大厅之时,叫住了张诚等人。 “几位使者等等!本亲王还有话想要对你们说,还望转达给贵国皇帝!” 说话的时候,阿拉尔倒是显出了一脸的不可一世,似乎根本不把大明使者乃至整个大明放在眼里一样。 一直以来,袁海云都很不爽这个家伙。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可否认,现在的蒙古已经是他阿拉尔说了算了,不比从前。如果这个自己再与他发生争执冲突,那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于是袁海云最终选择了隐忍。 其实这一点也不难看出。袁海云经过这件事之后,还是有了一定的成长。 “阿拉尔亲王有什么话请直说,本使者自当一字不差的转告给我大明皇帝陛下!” 张诚直眼看着阿拉尔说道,一点也没有在意阿拉尔之前的那番态度,反而自己一身却是颇有傲气。 “是你说的,一字不差!听着,之前俺答汗与你们使者李正尧所签的协议因为此二人均已经不知所踪,所以作废!我蒙古与你大明也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以后就不用派人过来。如果大明真的有诚意的话。那就将山西让给我蒙古!否则,就战场上见!” “你……” “怎么?没有听清楚?那要不要本亲王再重复一遍?” “哼!” 张诚很想一拳将眼前这个阿拉尔给打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怒哼一声之后,蒙蒂一个甩手,与袁海云梁玉一道,怒气冲冲的冲出了蒙古包大厅,头也不回! “哈哈哈哈!不送了!” 阿拉尔之嚣张,之狂傲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的雄心,俨然不把大明当成一回事,似乎正尧之前所说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他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如此之人,不成大器,便成大害,实在不可想象。 然而一旁的乞颜拉木虽然觉得阿拉尔这么做很不妥,就连其他的大部分蒙古官员也都觉得这样无疑会惹恼大明,会给蒙古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 但是阿拉尔现在无疑是蒙古现在最有地位最具权威的人,谁也不敢去冒犯他,不敢去惹怒他。因此,无论他说什么,他做什么,别人也只能听之任之,生不出半点的反对之意。 故而,在阿拉尔决意要与大明撕破脸皮为敌,正面交锋之时,其他的蒙古官员也都只是敢怒不敢言的主,低着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本王做的不妥?是不是觉得本王没有俺答做得好?” 见张诚等人离去之后,阿拉尔却是一脸怒瞪的看向了一众蒙古官员,尤其是眼前的乞颜拉木,语气出奇的凌厉,让人不禁心生胆怯之意。 “没……没有!” 乞颜拉木战战兢兢的说道,即便是有,他也只能说没有。 现在的阿拉尔已然今非昔比,自己若是说错一句话,惹得阿拉尔不高兴,那自己也就可以向这一片草原大漠宣告拜拜了。 “哼!别以为你们想的什么本王不知道!现在本王就告诉你们,俺答已经死了,跳入河中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你们以后最好老老实实的听本王的话,否则” “是,是,一定,一定!我等一定遵循阿拉尔亲王的意思办事!” 未等阿拉尔把话说完,乞颜拉木率先抢过话来,又是战战兢兢地说道。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现在是阿拉尔得势,他自然要听他的话! 当一条狗,也必须是一条听话的狗,否则就只有被遗弃的份。 “好!你们要记住,从今以后,我阿拉尔才是蒙古的大汗,我阿拉尔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是,大汗!” 一道清脆的喊声顿时响起,只见所有人顺势跪在地上,一副无比虔诚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拉尔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灿烂,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一脸怒气的冲出了蒙古包,牵过自己等人从大明骑过来的千里马,一个翻身骑上马背,马鞭一挥,直朝大明而回。 这一次出使蒙古对于谁来说都宛如一场噩梦。一场无法挥去的噩梦。 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所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即便在凶险,在困难,正尧都能够将问题迎刃而解,然而这一次。不仅不能够解答,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走了,离开了,对于这一块地,无论是张诚还是袁海云亦或是梁玉,谁也不想再逗留片刻,也都绝对不会再次踏足进来。 对于这一处伤心之地,或许只会永远的伴随着正尧埋藏在他们的心底。 只是。三人现在还有一件为难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宁安怀有身孕的事情,众人也都知道。而且又过了一个多两个月的时间,相信宁安的肚子比之前更要大了些许。 然而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如果把在蒙古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宁安,这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打击,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这也是他们无法想象,和不敢想象的事情。 正尧已死已经成了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可是宁安会接受吗?京城的那一帮女人会接受吗? 当然,最让人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之前还好好地,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种异常的事情? “你们觉不觉得这件事很有问题?正尧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与俺答汗冲出去?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那个若诗姑娘,不,应该是安波尔沁郡主,她当时好像是昏迷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当时虽然有一帮黑衣人,但是仔细一看,其中有两名与其他的黑衣人是不一样的,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会出现正尧他们要跳河这一幕的?” 驾着快马,已然驶出蒙古包的范围之后,袁海云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立即问向了一旁的张诚与梁玉二人。 不可否认的是,袁海云观察事物的能力又一次的得以提高了,这一次他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多疑惑来,俨然与之前的那种反应迟钝,什么都一副懵懂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袁兄的疑惑也正是梁某的疑惑,这件事实在太过奇怪,会不会一直就是一个阴谋?” 梁玉点头说道,对袁海云所言表示十分的认同。 “阴谋?”张诚不禁挤了挤眼睛,皱着眉头道:“或许还真的是,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一个阴谋。什么对联,什么出使蒙古,或许一直都不过是某些人早就挖好的陷进,旨在等我们跳进去!” 张诚越想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件事当真可能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那会是什么阴谋呢?谁会来布置这么一个阴谋呢?” 袁海云立即追问道,整个人也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整件事是一个阴谋,那么暗地里布置这个阴谋的人也实在太厉害了,不仅是自己等人,就连聪明如正尧,也一同被他给骗了,实在难以想象。 张诚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不知,这件事蹊跷的地方太多太多,凭我们现在的能力,真的没有办法。或许是严嵩,或许是阿拉尔,甚至还可能另有其人!现在最要紧的,我想还是赶紧回京,将一切事情禀明皇上,到时候与二弟一起再来调查!绝对不可以让三弟死得不明不白!” “好,那我们加快速度,赶紧回京复命!驾!” “驾!” 烈日当空,尘土飞扬,三匹快马,三个人影,渐行渐远。 第五十二章 回京面圣又一惊 三日时光飞逝而过,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驾着千里快马,终于从蒙古丰州川赶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之后,三人没有作一丝的停歇,下了快马,边直奔皇宫而去。 然而此刻的皇宫里面还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宁安现在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距离怀胎十月生下小孩也只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也使得皇宫里面都呈现出了一派欣喜。 当中最为开心的自然要数嘉靖皇帝了,自己总算是把宁安给盼大了,现在她也即将为人母亲,这也算是勉强对得起死去的曹端妃了。 因为宁安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也格外的小心谨慎,所以这阵子最忙碌的还是小曦。一方面,公主所住的乾清宫上上下下所有的宫女都归她管;另一方面,宁安一有什么异样她都会立即向嘉靖和沈贵妃汇报,可以说是快要把她给忙趴下了。 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一次袁海云也出使了蒙古,儿蒙古人又大多好战,她还真的有些担心正尧与袁海云等人无法应付。 至于靖王,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却很少露面似的,前后就来看过宁安一次,好多时候就是上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让柳彦去上奏,看来他是想要培养柳彦一下,自己只好退居幕后。 也因如此,柳彦也都很少去过问宁安的事情,不过他与陆炳之女陆婉仪似乎是越走越近了,而陆炳似乎也觉得二人真的是情投意合,所以就没有再对二人进行阻拦。 原本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各自忙着各自的。倒也显得充实。没有什么压力。可是张诚等人的回京,却彻底的打破了一切,让整个朝堂上下也都为之震荡了一番。 “什么!张诚你再说一次?驸马他怎么了?” 在御书房之中,嘉靖强行忍住心中的怒意,那一双手捏得老紧,俨然快要捏出水来! 只见此时堂下的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则是被嘉靖这一声的呵斥震得不禁哆嗦起来。 片刻之后,才由袁海云说道:“回皇上!驸马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驸马死了?你再说一遍?” 嘉靖不相信。始终都不肯相信,自己一直都寄予厚望,一直都信赖有加,一直都看好的御前驸马竟然死了,这是真的吗?他能相信吗? “回禀皇上,驸马确实是遇害了。我们三人以及蒙古上百的勇士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说着,袁海云的眼中已经泛出丝丝晶莹的泪光,说到正尧死,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有他这般的难过伤心,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皇上,驸马之死其中必定有隐情,还望皇上彻查此事!” 这个时候,张诚忍住心中的悲愤。讲着一路上想要对嘉靖说的话说了出来。 现在能够为正尧找出罪魁祸首的。相信也就只有嘉靖了,因为只要嘉靖允许。自己可以调动人手进一步去调查,届时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有隐情?什么隐情?” 嘉靖忍住心中怒意,面色铁青的看着张诚问道。 正尧的死,无疑就好比他瞬间断了一只手臂,日后想要正朝纲,恐怕会很难了。 张诚立即颔首道:“回皇上!这一次出使蒙古根据臣等猜测,其实就是一个阴谋!驸马、俺答汗以及蒙古的安庆郡主都在同一时间遇害,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对对对,皇上,这件事其中一定有阴谋,而设计阴谋的这个真的很厉害,或许他就在大明的朝中!” 袁海云接着说道,语气十分的坚定。 至于一旁的梁玉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也跟着连连点头,深深的表示认同。 “什么?你们怀疑是朝中有人想要谋害驸马才设计的这个阴谋?” 嘉靖瞬间明白了张诚等人的意思,立即讶异地问道。 其实嘉靖应该也想的到,毕竟他自己也觉得朝中有人勾结蒙古人想要对大明不利,而此次派正尧出使蒙古,其实也是为了调查出到底是谁在与蒙古暗中勾结。 如果没有错的话,此人一定是知道嘉靖开始对他有所怀疑,知道嘉靖派正尧这个聪明的人去调查此事,所以他才会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正尧。 “回禀皇上,臣等一致认为想要谋害驸马之人必定是勾结蒙古之人!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驸马一个公道!” 说着,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纷纷跪在了地上,一副祈求的眼神望向了嘉靖。 现在正尧已经死了,自己等人根本不能做什么,想到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哀怨自责之意。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背后之人抓出来,以慰正尧在天之灵! “呼”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不停地摇着头,撇着嘴,半晌没有说话,此刻嘉靖的心里却是如刀绞般的难受。 其他的事小,宁安的事大! 到了这一刻,他所担心的并不是正尧死了之后,对朝堂上的影响有多大,而是他的宝贝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宁安的性格是多么的急躁,多么的冲动,万一让她知道正尧在蒙古死去的消息,那后果…… 不敢想象,嘉靖也不敢想象,于是只得不断地摇头,一直撇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位爱卿你们也都累了,下去歇息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朕自有安排。下去吧,下去吧!” 轻轻地挥动着右手,目光呆滞的看向一旁,口中却是有气无力的说着,嘉靖此刻的表现甚至比那吸食了五石散之后的表情还要显得没有精神。 看到这一幕,张诚等人又如何不知道嘉靖此刻的心情呢?且不说其他,单单正尧是他女婿这一重身份,就足以令嘉靖赶到心痛,更不用说正尧之前为他立了那么多的功劳,破了那么多的答案,给他解决了那么多的难题。 如此之人,当真是世间难找,怎么就这么容易死掉了呢? 张诚等人见状之后,也都不禁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垂头丧气的往御书房大门口退了出去,不想再为嘉靖增添任何的苦恼。 “砰!” 然而就在张诚等人退出御书房的时候,却听得门外顿时一阵倒地声响起,不自觉的,众人都放眼看去。 “公主” 还未等张诚袁海云等人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却听到了一声疾呼,只见小曦拼了命似的径直往御书房门口跑来! 顺着小曦眼睛看向的地方看去,却赫然看见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宁安,更加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脚下赫然还有一大摊血!!! “不好!公主有早产迹象!” 这个时候,出于大夫的本能,袁海云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于是不待嘉靖允许,立即掏出银针,冲上前去就往宁安的身上扎去! 看到如此惊心一幕,原本没精打采的嘉靖顿时大张起了嘴巴,整个人更是心急如焚的快要咬牙切齿起来。 没有理会太多,直接将御书房的书桌给掀翻在地,大步流星如同奔跑一样,嘉靖瞬间便来到了宁安面前。 “皇上,公主现在情况不妙,还望赶紧传御医上殿!微臣一个人不敢贸然动手,如有差池,大人小孩都可能保不住!” 袁海云也要急坏了一样,神色慌张的样子比他第一次为人看病还要厉害,只见他的双手都已经有些发抖了! 要知道,正尧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跳入河中的,如果宁安再在自己的手中出状况,那…… “快!快啊!赶快传御医!!!” 嘉靖立即一声怒吼,一脸的凶光如同就要吃人一般。 “张诚,梁兄,帮忙把公主扶到床上去!” “是!”。 第五十三章 太医御医齐出手 见到宁安突然的倒在地上,同时脚下还在流血,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慌张起来,至于嘉靖,更是早已坐镇不住,心里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涌动一样难受不已。 原本打算将正尧在蒙古遇害一事暂时瞒着宁安的,可是没有想到宁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将嘉靖与张诚等人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 结果,如同嘉靖等人担心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差错,宁安真的经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昏倒在地。 晕倒事小,可是影响到胎儿可就事大了! 却见宁安的脚下竟然有一滩血流出来,这俨然不是开玩笑的,甚至作为“妙手小医仙”的袁海云也都不禁惊慌起来。 很快,感觉就是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乾清宫门口便堵满了太医院的太医和御医,等待嘉靖皇帝的差遣。 一批批的太医御医走了进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皱着眉头,低着头的走了出来,丝毫不敢做声,看来事态俨然严重的超乎了想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进去一批又出来一批,然而这些太医御医的脸上都是挂满了愁容,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似乎他们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一样。 看见如此一幕,一旁的小曦急的就要哭了出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更加没有想过,公主竟然会遭逢此难,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至于嘉靖皇帝,站在门口走来走去,骂这个御医没用,骂那个太医饭桶的,暴怒的样子,仿佛谁一旦惹了他他便会一口将对方吃掉一样。 “启禀皇上!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能够解决眼前问题,不知皇上……” 在所有御医太医都为宁安检查了一遍,并暂时缓解住了宁安的状况之后,袁海云便皱了皱眉。走出了房门。随即望向了嘉靖说道。 宁安的状况相对于之前已经得到了一席的稳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摔倒,羊水破裂,胎盘移位,情况是相当的糟糕。 嘉靖闻听袁海云原来是有办法的,立即有些振奋的道:“袁爱卿是妙手医仙。肯定是有办法的啊,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当真是白担心了一场!袁爱卿有什么办法尽管直说,朕一定想方设法也能够满足你!” 对于嘉靖来说,不怕办不到,就怕没办法。 既然袁海云说了有办法,而且还是两个办法。那么相信无论是什么条件,嘉靖都能够为袁海云达成。 毕竟他是皇帝,他可以有求必应,他可以无所不能! 然而一旁的小曦也好,张诚也罢,闻听袁海云如此一说之后,都不禁表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也将所有的期望都搭在了袁海云的身上。 “皇上。这……” “恩?有什么不对劲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吧!” 见袁海云似乎有些犹豫。嘉靖似乎也能够猜测到或许宁安的问题还真的不是那么的简单。不过现在最需要的还是赶紧将宁安治好,其他的他也不想去理会。 袁海云猛地一个咬牙,然后道:“皇上,恕臣直言,以公主现在的状况以及她的心理状况,想要同时保住母子,已然是不可能了,微臣的意思是……” 袁海云的意思已然再明确不过了,很简单,就是说宁安和小孩二人想要全部保存,那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现在情况很严重,再加上正尧的死对宁安的打击特别大,虽然宁安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但是她的潜意识却在不断地提醒她千万不要醒来,因为她不愿意接受正尧已死的这个事实。 “不必说了!朕绝对不会让他们母子有任何的闪失,朕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 未等袁海云说完,嘉靖顿时拂袖一挥,立即拒绝了袁海云的提议,即便袁海云的意思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来。 然而以嘉靖的头脑,虽然不是太聪明但是也并不糊涂,话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宁安从小就命苦,没有亲身母亲在一旁陪伴,虽然有沈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对她悉心照顾,但是终究没有亲身母亲那般的贴切自然,因而在这一点上,嘉靖觉得是自己亏欠宁安的,不仅仅是责任义务的原因。 好不容易将宁安抚养长大,宁安生的乖巧,且鬼主意特别多,又经常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解围解困,可以说如果宁安是男儿身的话,嘉靖早已经将她立为太子了。 后来宁安终于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就连自己也十分喜欢十分看好的正尧,可以说,夫妻美满,羡煞旁人,但是却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为了一副破对联就让正尧只身前往蒙古,最后还…… 想到这里,嘉靖的眼眶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湿润了,除了深深的痛心之外,他还有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内疚。 或许在嘉靖自己看来,如果不是自己,正尧就不会遇害,如果不是正尧遇害,宁安也不会有如此的状况。 虽然嘉靖的话显得很有气势,但是那颤抖的嗓音其实也在告诉大家,他,嘉靖皇帝,朱厚熜,此刻也是无比的难过焦虑。 “皇上!请三思啊!再不做个决定,恐怕就晚了!” 袁海云忍不住再次说道,其实对于他们这种大夫来说,又何尝愿意接受这样的方式呢?不管是谁,终究是一条人命!而大夫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不是杀人,所以…… “皇上,请三思!” 待袁海云说完之后,只见其他的太医御医们也都纷纷低下了头,躬身说道,似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认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 “皇兄!听太医们的话吧,不然的话,宁安会坚持不住了!” 这个时候,靖王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立即便劝说着嘉靖道。 就连靖王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看来其严重性真的挺大的。 而站到张诚旁边的柳彦也露出了一脸的着急状,看着嘉靖。两眼充满了期待之意。 “皇上。大家都在等你呢!再不做决定,宁儿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一旁的沈贵妃也开始劝说起来,事情可大可小,再不做决定,可能真的就追悔莫及了。 望了望静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宁安,嘉靖的心里的难受不由地又加重了些许。如同有一根尖刺在心口顶着,一旦自己稍稍呼吸一下,都会令他疼痛难忍。 “呼……”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沈贵妃,又看了看袁海云和一众御医,嘉靖不禁摇了摇头。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说道:“罢了,就那么办吧!记住!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公主平安醒来,否则” “是!谨遵皇上旨意!” 见嘉靖终于发话,同意了袁海云的提议,所有的太医都齐声说道,旋即袁海云第一个再次走进了宁安的床头上,又取出一抹银针。然后往宁安身上扎去。至于其他的御医和太医,或是磨药。或是把脉,或是在一旁干着急似的站着,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十足。 随即,卧房的门轻轻地关了上来,所有御医太医也都加入了急救的行列。 现在对于嘉靖也好,对于其他人也罢,宁安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说那未出生的小生命同样重要,但是在权衡之后,都明白要救的还是宁安,所以,如此就只能牺牲那未出世的小生命了。 虽然听起来很残忍,很不人道,但是事已至此,确实别无他法。 周围显现出一片分外的紧张,所有人也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而这个时候的嘉靖,却是比之前还要显得仓皇失措起来,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走来走去,来来回回,心乱如麻心急如焚的样子,甚至比当初宁安出世时还要紧张,还要感到无力。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卧房里面没有一丝动静,不知道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嘉靖想要冲进去瞧一瞧,但是却被沈贵妃给拦住了。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卧房里面依旧是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一丝声响发出,而整个乾清宫里面完全被一阵压抑的气氛给包裹了起来,让人有一种就要窒息的感觉。 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是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所有人都有些坐镇不住,脸上无不彰显出忧虑焦急之色,而每个人的心中这一刻也都开始在默默地进行着祈祷,祈祷宁安不会有事。 至于嘉靖,俨然就要忍不住了,左右走动的步子越发频繁,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的汗珠正一粒一粒的往下掉似乎他也没有察觉,那种忐忑不安,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已然旋绕在他的心底,让他欲罢不能,就要发狂! “嘎咕” 一道拉门声突然响起,随即袁海云第一个迎面走了出来,只见他的额头,他的脸上,他的手臂,全是汗水,整个衣衫也湿了大半。 不得不说,这一次救人,袁海云也如同豁出去了一样。 “怎么样,怎么样?公主她怎样了?” 嘉靖立即看着袁海云问道,那着急的样子已然不言而喻。 “呼……”袁海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拭去了额头和脸上的汗水之后,随即道:“回禀皇上,公主现在暂时稳住了病情,只是胎儿是没有了。” “也罢也罢!没有就没有了!只要宁儿没事,朕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嘉靖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隐隐的已然可以看得见有一滴晶莹之泪溢眶而出。 第五十四章 山林河边有人家 河水滚滚而流,一阵强风乍起,浪花飞溅一丈之高,十分浩然。 不知名且靠近山林的一处河岸边,有一群中年妇女在洗衣服,其中还有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样子长得十分可爱。 而这一帮人的着装却有些异于常人,不同于大明服饰的隆重整洁又异于蒙古服装的那般粗糙繁重,有的只是简约朴素,有一种回归自然之貌。 妇女们一边洗衣服,一边有说有笑,或是议论哪家女子长得如何貌美该出嫁了,又或是言说谁家男人又有多么的勇猛,哪个女人真幸福之类的,倒是显得甚为开放。 不过这帮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小女孩会落入河中被水冲走一样,任由小女孩一个人在河边玩耍。 河水虽然湍急,但是却并不深,只见小女孩独自走到小河之中,那水也没有过膝盖。 “咦?” 就在小女孩赤裸着脚丫在河边戏水之际,似乎瞬间发现了什么一样,顿时露出了一副惊疑的神色,随即淌着浅水王小河中心处的一处石滩走去。 “阿妈!阿妈!阿妈!” 当小女孩走到石滩上的时候,突然的往岸边大叫了起来,呼喊之声更是让整个山林也震荡了一下,却见雀鸟纷纷倾巢而出。 闻听小女孩的叫唤,那一帮洗衣服的妇女顿时放下了手中的衣裤,旋即站起身来,朝着小女孩望来。 “小金,是小金在叫!” 这个时候,只见岸边有一年有二十五六,身型高大,头顶盘了一簇发髻的中年妇女顿时有些紧张的说道,随即便健步如飞的直接淌着河水往石滩走来。 而当数名妇女走到石滩定睛一看之际,赫然的发现石滩上竟然趴着三个人!两男一女浑身湿漉漉的,仔细一摸鼻尖,发现还有呼吸! “快!快!把他们抬上岸!” 小女孩的母亲立即挥手示意着说道。随即一大帮妇女便将趴在石滩上的三人抬了起来。径直往岸边走去。 小女孩对母亲此举表示不理解,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阿妈,他们三个是不是死了?怎么都不说话?我们把他们抬上岸是不是要把他们给埋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尤其是在这种几乎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生长的人,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鲜有所知,因此。有这些疑惑也是很正常的。 “小金啊,阿妈告诉你,他们不是死了,他们只是昏迷,昏迷的意思就是睡着了!” 中年妇女倒是显得很有耐心,对小女孩解释的很详细。很认真,不难看出,她应该是一位好母亲。 “哦!阿妈好厉害!小金都不知道这些的。” 小女孩兴奋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脸上那小酒窝更是清晰可见,相信小女孩长大成人之后,必定是一个貌美佳人。 “呵呵,小金也很聪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小金的!” 说着。小女孩母亲便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而一旁的几名妇女也是不禁露出了笑意。却是很羡慕眼前这位妇女能够拥有如此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很快的,一群人便把那躺在石滩上的两男一女给抬到了岸边。 随即小女孩妈妈立即对三人分别压了压腹部,三人也都不由地吐出了一口积水。 然而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一群黑衣人围攻,最后一并跳入河中的正尧、俺答汗以及安波尔沁三人。 “这……这里是哪里?你……你们是谁?” 第一个睁开眼睛有知觉的是安波尔沁,对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却是一概不知,如何来到这里的她也是没有丝毫印象。 所以,在看到小女孩母亲等人之时,她也不禁往后退缩了一下,说话也显得结结巴巴,战战兢兢的样子。 毕竟眼前的这一帮人完全是陌生人,自己根本从来就没有见过,而且他们的服饰既不是大明的那样,也不同于蒙古的,这就更加让安波尔沁感到疑惑,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害怕。 “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 “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眼见小女孩母亲向自己伸手,安波尔沁下意识的生出了排斥之心,立即推开了小女孩母亲的手,而整个人却不由地往右边一瞥。 “哥哥!李大哥?” 正是这一瞥,让安波尔沁赫然发现了自己的身边竟然还有两人,而这两个人更是自己的哥哥俺答汗和李正尧。 这一次,安波尔沁全然懵了,似乎从上到下,整个人的意识也都完全颠覆了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哥哥,哥哥!李大哥,李大哥!” 安波尔沁的脑子里面现在是一片空白,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和正尧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看正尧与俺答汗二人,身上似乎还都有伤,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 乱,混乱,没有意识的混乱,安波尔沁感觉自己的头就快要爆炸了一样。 “妹……妹,你……你醒啦!” 被安波尔沁这么一摇,俺答汗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且在水里面浸泡了太久,已然浑身乏力,连说话也觉得很辛苦。 “哥哥!你醒啦!你……你没事吧!怎……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安波尔沁的着急那是不言而喻的,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说不清楚,恨不得立即就问个明白。 只见此刻的俺答汗面色煞白,说话也有气无力,在刚刚说完一句之后,嘴角泛出一丝微笑,瞬间又一次的晕了过去。 “姑娘,我看你们都伤的不轻,还是跟我回部落去吧,我们部落有上好的药材和医师,相信很快就可以治好他们的!” 小女孩母亲恳切的说道,态度之和善,不禁让安波尔沁也开始为之动容。 或许也就只有这样地方的人才会有着一颗纯朴之心,因为与世无争,因为不追名逐利。 于是安波尔沁点点头,到:“恩,那就有劳大姐了,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 “哪的话,我们土尔扈特部落的人都是这样,没什么啦!呵呵。好啦,不说这么多了,小金,赶紧跑回去通知医师准备救人!” 淳厚的一笑,却是彰显出了这里的那种自然的人风情,是别处根本无法企及的,也是安波尔沁从未见过的。 对此,安波尔沁也是浅浅一笑,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是的阿妈,小金这就去咯!” 小女孩立即起身,赤露着双脚,似乎一点也不怕有竹刺扎脚一般,飞快的就往林子里面穿梭过去。 见到小金如此,所有人都不由地开怀一笑,这个小开心果,当真是让人身心舒畅啊! 随即,小女孩母亲与一众妇女立即将正尧与俺答汗二人扶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径直往林子里面走去。 第五十五章 醒来病床推原委 清风微拂,和煦的阳光透窗而入,洒在脸上,温馨四溢。 一处茂密的山林之中,住了一群别样的人,与世无争,清闲自在。古老的竹屋建筑一排排一幢幢,在浩瀚的林海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别样典雅有气质。 被一群中年妇女和小女孩安顿在山林里面的部落之中住了一个晚上之后,安波尔沁也终于醒了过来,最后在小女孩的带领之下,便来到了正尧和俺答汗二人所住的房间。 “小妹妹,他们……他们没什么大碍吧!” 见俺答汗与正尧二人依旧昏睡在木板床上,只是隐隐听得到一丝呼吸之声,于是安波尔沁便焦急的问向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很懂事,也很乖巧,一把将安波尔沁扶到了床边坐下,然后道:“姐姐无需担心,咱们部落里面的医师可是很厉害的,相信他们两个很快就会醒来的。” “嗯,谢谢你,小妹妹。” “姐姐以后就叫我小金吧,阿妈和部落里面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谢我倒是不用,要谢还是谢瓦库医师吧!” “呵呵,好吧,小金真的很可爱!” 虽然安波尔沁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安波尔沁还是显得比较成熟的。 只是眼前这个叫做小金的八岁小女孩所表现出来的心智却是比自己还要成熟,确实让安波尔沁也有些大跌眼镜,心里却是暗道:这个小女孩长大之后必定不简单。 “咳咳!” 突然听得一声咳嗽响起,安波尔沁立即看去,只见俺答汗已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妹妹!妹妹!” 看到安波尔沁在自己的面前,俺答汗不由地叫喊了两声。 “哥!你醒啦!” 安波尔沁显得有些振奋,俺答汗总算是醒过来了,至少心里的一个疑问也终于快要有着落了。 “哥,你慢点!小金,过来帮帮忙吧!” 一边说着,安波尔沁又不禁知会了一旁的小金。示意她过来帮忙将俺答汗扶起来。 片刻之后。俺答汗便被安波尔沁和小金二人扶直了身子,坐在了床头上。 却见此刻的俺答汗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脸上还是没有多少的血色,嘴唇发白的样子,委实有些恐怖。而俺答汗的两颗眼睛更是干瘪无神,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看到黑洞一样的感觉。 “哥,你好点了吗?”安波尔沁关切地问道。 “咳咳!水。给我水。” 俺答汗不禁又咳嗽了一声,那一张干裂的嘴唇如同在沙漠之中行走了很久一样,亟需水来滋润。 小金人虽小,但是反应却很快,立即下床,不一会儿便屁颠屁颠的端了一碗水过来。 “谢谢你。小妹妹!” 俺答汗接过碗来,用以沧桑的声音对着小金说了一句,随即大饮豪喝起来。 “不用谢,就叫我小金好了!为你们医治的是瓦库医师,你们要谢就谢他吧,呵呵!” 小金当真是人小鬼大,一副可爱的样子,让俺答汗也觉得十分的喜欢。 “对了。正尧怎样了?他醒来没有?” 话到正题。俺答汗最终还是不禁关心起正尧来,毕竟正尧与他们可谓是同生共死了一次。 “哥你先别急。小金说了李大哥不会有事,只是暂时昏迷,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倒是有一件事尔沁觉得很奇怪,我们……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到底……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由于之前安波尔沁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从她被人绑架掳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因此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一无所知,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她也不清楚。 听安波尔沁这么一说,俺答汗不禁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地将喝完水的碗递给了小金的手中。 随即俺答汗摇头道:“这一切都要从你离开蒙古包的时候说起。” “我离开蒙古包?额……当时我的心里很乱,所以就想一口气跑出去透透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跑出蒙古包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个地方。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吧!” 安波尔沁如实的说道,对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也就知道这么多。 俺答汗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和正尧都知道你很伤心难过,于是我们便跟着你的脚步追了出去,只是追出去之后,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你的人影,接着……” 俺答汗虽然显得有气无力,不过缓缓地说话还是可以的,于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始末,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了安波尔沁听。 其中自然包括前面的两个绑架她的蒙面人,后来杀出来的黑衣人,再后来张诚等人的感到以及阿拉尔等人的出现,等等等等。 当时是如何的惊险,是如何的惊心动魄,正尧为了安波尔沁挨了多少刀,为了自己与安波尔沁是如何的面对那帮黑衣人,说的让安波尔沁也不禁感到一阵心疼。 也因如此,原有的那种失落,伤心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温馨惬意。 “呼……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在蒙古竟然也有人敢如此对我们,那大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你有怀疑过那帮黑衣人是谁,或者他们的背后是谁在操纵?” 安波尔沁虽然并没有与正尧一切破过案子,但是与正尧好歹也相处过一段日子,或多或少的也受到了正尧的一点影响,对那些推断什么的也自然而然的打起了兴趣。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安波尔沁很想弄明白到底是谁想要害他们。 “妹妹,那你说,一旦我们遇害受难,在蒙古,谁将会获得最大的益处?” 俺答汗并没有直接回答安波尔沁的问话,而是以一种相对婉转的口吻问道,其实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谁?难道是……” 说着,安波尔沁不由地把自己的嘴给捂了起来,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感觉这将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对,你怀疑的没错!就是阿拉尔,虽然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也没有亲眼看到他下令甚至动手,但是无论基于哪一点,他的嫌疑最大!加上之前他极力要求对大明用兵,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此次将我们三人解决掉,那他的目的便可以达到了!” 俺答汗一副肯定的口吻说道,似乎他已经亲眼目睹来了阿拉尔的所作所为一样。 “呼……看来真的可能是他!” 安波尔沁虽然很不甘,但是她也开始肯定阿拉尔就是最终的元凶。 “大叔叔,姐姐,你们不用着急,也不用惊慌,我们部落的勇士都很厉害的,只要你们把你们的事情向他们说了,相信他们一定会帮你们把那个阿拉尔给抓起来的!” 小金安慰着说道,从她的口气之中,不难听出那种坚定之意。 “呵呵,小金真乖,嗯,等我们好了,就带你一同去把阿拉尔打倒,然后抓起来!” 俺答汗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他却表现的甚为喜欢。 如此机灵的小女孩,或许他日还真的很有作为。 第五十六章 头遭重创或失忆 看着小女孩小金那可爱的样子,安波尔沁与俺答汗二人也都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丝真切的笑意,从小金的脸上,他们看到了很难看到的那种纯真。 “噗,咳咳!” 就在安波尔沁与俺答汗发笑之际,却见一木板床上面的正尧突然的喷出了一口水来,随即整个人也不由地咳嗽了一阵。 俺答汗与安波尔沁二人见状,立即纷纷下床,走到了正尧的床头上,与之前一样,同样将正尧也扶了起来。 “李大哥,李大哥!你好点没有?” 安波尔沁有些紧张的望着正尧,眼眸中尽显关切之情。 对于安波尔沁来说,自己的这一条命可以说完全是正尧救的,如果因此正尧除了什么差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虽然她也明白自己与正尧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以正尧的那种性格,要他做出对不起宁安的事情,还真的很难。 所以,经历了这一些之后,安波尔沁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就算这辈子不能与正尧在一起,她也会在心底永远将正尧记住,她知道,有一种爱,叫做刻在心里。 只见此刻的正尧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安波尔沁和俺答汗二人也都不由地绽放出了一丝开心的笑颜,那种发自内心的笑颜。 总算是醒过来了,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这一次连老天也在帮自己。 “正尧,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好点?会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之前你为了救我们,硬生生扛了几刀,最后在河道之中的时候,你又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挡住那些砂石,以至于砂石碰不到我们。这一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俺答汗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这样的话,而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说着。还不忘向正尧鞠了一躬。 堂堂一个蒙古的大汗。竟然会如此的对别人,实在难以想象。而且眼前这个蒙古大汗还是盛名一时的大枭雄,若是传出去了,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这个是事实。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俺答汗和安波尔沁说什么,做什么。正尧似乎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眼珠不停地上下左右的转动,好似在观察这什么似的。 见此情形,安波尔沁不禁再次关切地问道:“李大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喝河水喝多了,嗓子不舒服。不想说话啊?如果是的话,那就点点头!” 正尧与俺答汗不一样,正尧的脸上,头上,手上,处处都是伤痕,俨然就是被那些砂石撞击摩擦造成的。 至于正尧的嘴唇,却没有那般的干涸。脸上也并非那般的没有血色。只是一直这么的不说话,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捉摸不定。 俺答汗看着这个情势,也不由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即眯着眼睛对着正尧道:“喂,正尧,你是不是不能说话,还是你的耳朵进水了?” 正尧如此的反应委实让人觉得奇怪,于是俺答汗也不禁把双手伸到了正尧的头部,开始仔细的搬动着正尧的头,左看右看的看正尧耳朵里面是否是灌满了水。 可是无论俺答汗怎么弄,怎么的用力搬动正尧的头部,似乎正尧都没有反应一样,整个人俨然就没了知觉,仿佛某一根神经被中断了似的。 而再看正尧的耳朵,里却没有一丝的积水,如此却是让俺答汗与安波尔沁不禁起了重视。 “李大哥怎么会是如此的反应?哥,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只见安波尔沁的双眼已经有些微微红润起来,那种担心,那种焦虑,自然是一览无余,不言而喻。 她的心里已然开始感到了害怕,不可否认,以现在正尧的表现来看,俨然就是失去知觉的一个木头人,甚至可以影响到正尧日后的正常生活。 何止是安波尔沁,其实俺答汗也同样一样,可是他还是不肯相信,于是立即对着小金说道:“小金,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瓦库医师有说过他会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小金是个聪明的女孩,相信如果那个所谓的瓦库医师说过什么,她一定会记得的,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见俺答汗这么问自己,小金立即挠了挠后脑勺,道:“是这样的,具体的小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瓦库医师说,你们三人之中,就他的情况最为严重。他的脑部,他的身体上许多重要的地方都受到过严重的撞击,所以不排除会影响到他的四肢乃至头脑。如果情节严重的话,可能会造成失忆,甚至变傻!” 小金可是有什么说什么,都说童言无忌,一般都不会说假话哄人的,因而,小金这么一说,应该是真的。 可是她这么一说,却是让俺答汗与安波尔沁二人均是一惊,讶然道:“什么?失忆?变傻?” “是的,瓦库医师是这么说的,瓦库医师是我们部落里面最厉害的医师,他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你们放心好了!” 放心好了? 都被她说的这么严重了,他们还怎么能够放心? 这个信息也实在太过震撼,太过让人感到意外了! 失忆也就罢了,如果变傻了?那…… 须知正尧可是堂堂的一国驸马,而且还被特封成了御前驸马,俨然是大明朝之中的第一驸马。如果他都变傻了,那大明朝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一个事实,无论是俺答汗安波尔沁,还是嘉靖和宁安,相信都是不能够接受的! “你……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你确定你没有说错?或者你没有听错?” 安波尔沁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不由地再次问向了小金。 小金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又哪里知道如何去安慰人,见安波尔沁如此肯定的问自己,小金也努力的点点头,肯定的道:“姐姐你放心好了,小金是绝对不会说谎,绝对不会听错的!你放心好了!”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虽然很聪明,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些事情是不懂的,所以她才会一个劲的要安波尔沁和俺答汗二人放心。 “瓦库医师也是说可能,既然是可能,那也有不可能的一面,妹妹无需担心!” 俺答汗自然明白安波尔沁的想法,现在还是尽量不让安波尔沁去乱想猜测的好。 “噗!” 就在安波尔沁与俺答汗二人都在着急的时候,正尧再一次的吐出了一大口谁来,随即又是一阵咳嗽。 “这……这里是哪里?你……你们又是谁?” 莫名的,正尧眼珠四下打量一圈之后,顿时一副讶异的眼神望了望安波尔沁与俺答汗等人,一脸疑惑的说道,仿佛眼前的安波尔沁与俺答汗二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李大哥,是我啊!我是尔沁,我是尔沁,你不记得了” 正尧如此突然的举措让安波尔沁顿时感到一阵心慌,俨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把抓紧正尧的双手之后,她便立即对着正尧深情地说道。 或许真的被小金给言中了,正尧真的有点失忆了,毕竟正尧的头部经过多次的猛烈撞击,到现在头上的瘀痕也是数不清。 “你……你是尔沁?谁是尔沁?那他……他是谁?她……她又是谁?我……我呢?” 正尧的双眼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三人,最后还不禁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似乎他连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 不认识安波尔沁和俺答汗也就罢了,可是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 难道正尧真的是傻了?或者说是失忆了? “李大哥!你是李正尧啊!我是安波尔沁,你难道不记得了?” 安波尔沁已然近乎抓狂起来,那一双朦胧的眼睛甚至落下了泪水。 “我?李正尧?你?安波尔沁?啊” 正尧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头,痛苦的样子,恨不得钻进一个洞里将自己活埋掉! 第五十七章 七年相随无相弃 嘉靖四十二年(1563)二月二十六日倭寇攻陷平海卫(在莆田县东南)。嘉靖即令副总兵戚继光自浙统“戚家军”入闽会剿;又命提督两广都御史张臬总督广、闽军务。并升参议谭纶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 同年四月二十日,戚继光率戚家军与总兵官俞大猷以及援闽广东总兵官刘显统左军,俞大猷统右军。戚继光一军先登,左、右军继之,遂大败倭寇,收复兴化,斩首二千二百人,救出被掠男妇三千余人。 倭寇大伤而去,浙、闽以次渐平。七月十六日,谭纶奏报兴化大捷,以戚继光为首功,进都督同知。十月初六日,再升戚继光为福建总兵官,镇守全闽。 而另一方面,蒙古开始攻扰宣府,又攻辽东,至辽阳,被杨照击败。然杨照出塞进击,却中伏阵亡。随即蒙古军攻扰蓟镇,溃边墙而南,掠顺义、三河,京师戒严,蒙古军留内地八日而去。 而朝堂之上,严嵩继续把持朝政,靖王与徐阶等人继续与之内斗不止,嘉靖王朝也自此走向了另一个高峰。 这一年,内忧外患,大明可谓是多事之秋。 却说远在蒙古深山之中的安波尔沁等人,却是已经在这里度过了足足有七年的光景。 最初在瓦库医师的再次确认之后,最终还是证实了正尧已经失忆的这一事实,对于俺答汗与安波尔沁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当时的正尧,除了安波尔沁和俺答汗之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他的失忆症是多么的严重。 不过既然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对于俺答汗来说,或者对安波尔沁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在俺答汗的再三要求之下。在一众土尔扈特族人的强烈鼓动之下。在嘉靖三十五年十二月十八,正尧和安波尔沁终于一番甜美的举行了婚礼,二人在土尔扈特部落正式成为了夫妻。 而在同一时间的京城,宁安却是独自一人在御景亭之中暗自饮泣,对正尧的思念依旧未曾改变。 然而,在正尧与安波尔沁成亲的当天晚上,却发生了令安波尔沁和俺答汗都感到十分严重的一幕正尧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当时瓦库医师也在场。立即对正尧交合了急救,在稍微稳定了正尧之后,瓦库医师却给出了一个让安博尔和俺答汗都一时难以接受的事实:除了患有严重失忆症之外,正尧还患了一个连瓦库医师都无法给出的病症。 只是根据瓦库医师的推测,正尧因为头部受到过严重的撞击,使得他的心智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从而影响到了正尧的心智。 而一旦正尧晕倒,那便是他病发的症状。最初的时候,这种情况并不严重,半年病发一次也勉强能够接受,可是到后来,甚至会隔一两个月就会晕倒一次,而晕倒过后,整个人就会变得比之前还要呆滞。反应比之前还要缓慢迟钝。 如今已经是第七年了。根据瓦库医师的保守估计,正尧现在的心智也就五六岁的孩童一样。如果再晕倒哥两三次,恐怕正尧就真的没命了。 在河底被砂石撞击竟然会撞出这样的一个病症出来,而且连瓦库医师也都束手无策,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看着眼前竟然已经开始在嚼手指头的正尧,同时两眼呆如木鸡,丝毫没有神色的样子,安波尔沁的心里就如同在滴血一般难受。 虽然与正尧成亲足足有七年之久,可是与正尧正常相处的日子真的没有多少天。基本上每一天安波尔沁都在想办法,都在为正尧祈祷,希望他可以赶紧好转起来,七年了,没有改变,如一日。 “妹妹,算了吧,你已经尽力了,我看正尧的情况,已经改变不了了。” 最开始,俺答汗也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把正尧这样的病医治好,他就誓不为人。 可是,人生能够有多少个七年呢?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在一次次希望破灭之后,就算是一世枭雄的俺答汗,此刻也开始变得心灰意冷,说话也没有原来的那般好奇精神。 “是啊姐姐,他说的对,小金也认为在咱们的土尔扈特部落里面真的找不出能够可以医治大哥哥的人或者方法,姐姐你就不必再如此的费尽心思了!” 七年前,小金还是一个八岁大小的小女孩,可爱的脸上泛起朵朵红云,让人忍不住就想往她的脸上轻轻掐一下。 而七年后的小金,此时已经十五岁了,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那样的出类拔萃,娇小的身板,诱人的体香,无不使人神混颠倒,实打实的一个魅惑的小妖精。 人长大了,心智也成熟了,自然而然的比以前也更加的聪明了。 俺答汗说的也好,小金说的也罢,其实安波尔沁也都明白,都懂,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终究认为一定可以想到医治正尧的办法。 因为在安波尔沁的心底,正尧已然是她的一切,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宁愿正尧立即醒来,记忆起所有的事情,从此离开自己,她也不愿意正尧一直这么的病下去。 再这样病下去,当真是要死人的。 现在的安波尔沁已经二十四岁了,在正尧的身边也足足为他守候来了七个年头,原本一个性感美丽却没有任何污染的妙龄少女,到了现在,也变成了一个为人妻的少妇,看来,所谓的时间,还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哥,小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愿意放弃的,你们一定要支持我!” 安波尔沁恳切的说道,七年的时光都熬下来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再去熬以下的日子呢?她还有什么值得让她顾忌的呢? 没有,绝对的没有,安波尔沁,就是这么一个倔强任性,但是又不胡作非为的女子。 “哎!妹妹啊,你这是何苦呢?早知道这样,我……我就……” 俺答汗一脸的愧疚与无奈,说到底,正尧与安波尔沁的婚事还是自己一手极力促成的,而在现在看来,似乎自己以前走的那一步却是将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面推了进去。 闻听俺答汗所言,一旁的小金也不由地连连点头,仿佛与俺答汗商量好了一样,二人的想法死如此的相似,那种默契,倒是像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二十年甚至超过了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哥,你别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我自愿的,与谁人都无关,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即便正尧疯了傻了,即便正尧连自己也都不认识了,但是安波尔沁却从来没有为自己爱正尧而感到后悔,更加没有因为与正尧成亲而去后悔,一切的一切,并不是纯粹的一句“我爱你”,而是“我愿意”。 “妹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将正尧医治好了,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万一他醒来之后并不知道与你成了亲,那你又当怎么办?” 终究俺答汗还是要为安波尔沁做考虑,无论正尧醒或者是不醒,都值得安波尔沁去深思。 毕竟终究导致的结果都可能并不如人意,甚至可能让安波尔沁孤独终老。 安波尔沁自然明白俺答汗的意思,也知道他这是在对自己纯粹的交合关心,但是安波尔沁或许真的就是那样的人,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开放很随意,但是骨子里却透着无尽的单纯的女子。 面对俺答汗的劝告,安波尔沁只是轻轻地回了一笑,抿了抿嘴道:“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就算李大哥他醒来不认识我,就算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但是我却永远都不会放弃他的。因为,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傻妹妹……” 俺答汗已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以对了,自己的这个妹妹确实中毒太深,无法医治了。 然而听着安波尔沁这么说,一旁的小金却是不禁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异芒,对安波尔沁也开始打心里佩服起来。虽然她只有十五岁,但是正是这懵懂年龄,花开时分,越发让她也对此神往。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对某一个人说这一番话,或者有某一个人对自己说这番话,那该多好!” 看着安波尔沁那深情凝望着正尧的眼睛,小金的心里顿时一阵悸动,脑子里想入非非,不禁的往俺答汗身上看了过去。 “尔沁小姐其实不必如此灰心,瓦库虽然对这个病症没有办法,但是还是觉得一定有办法医治的。”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高个男子,一脸的笑意,是那样的随和平静。 当然,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这土尔扈特部落之中最为厉害的一名医师,瓦库医师。 第五十八章 下定决心往大明 瓦库医师人未到,声先到,顿时让安波尔沁众人也不由地振奋了一下。 好歹瓦库医师是这里最有权威,最有本事的大夫,他说的话,怎么说也有点分量,既然他开口这么说了,那么至少还是有办法的。 只见小金第一个迎上前去,一手挽住瓦库的手臂,整个人则是紧紧地贴在他的腰间,亲昵地说道:“瓦库大叔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姐姐医治好大哥哥就赶紧说吧,以后小金每天都陪你聊天陪你捉鱼炼药怎么样?” 人虽然长得亭亭玉立,十足的一个小妖精,但是她依旧改不掉的还是她那调皮淘气的样子,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才深受部落里面的人所喜欢。 闻言小金这么说之后,一旁的俺答汗也不由地笑了笑,心中却是觉得这个小女孩真的很有意思,如果可以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那自己每天也会多很多欢乐。 “瓦库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帮我医治好李大哥啊?我求你了,一定要帮帮忙,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 说着,安波尔沁立即从床沿上走了下来,随即躬着身子对那瓦库说道,态度是极为的恭敬。 曾几何时,安波尔沁有对人低三下四说话的? 曾几何时,安波尔沁有求人求的整个人就要跪在地上的? 没有,从来都没有。 一直以才女著称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绝对耀眼的明星,那种从骨子里就拥有的高傲气质,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是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 可是到了这一刻,为了正尧,她宁可放弃这一切,这已经足够证明,她对正尧的爱,其实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尔沁小姐不必如此!”瓦库医师一把扶起安波尔沁。倒是有些诚惶诚恐。随即又道:“实不相瞒,对于李公子的病,瓦库是真的没有办法。不过如果尔沁小姐想要救他,倒不如去大明试试!” “去大明试试?” 安波尔沁顿时一脸诧异地看向了瓦库,秋水般的眼眸阴晴不定,似乎对瓦库这一说法显得有些不理解。 去大明?其实安波尔沁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一旦正尧去了大明。万一被人认出来,到时候硬被拉入皇宫,那么从此以后,她与正尧岂不是无法再在一起? 出于私心,安波尔沁最终否定了这个想法,而另一方面。她认定人定胜天,她不信在这里就找不到可以医治好正尧的方法。 可是一晃七年过去,非但没有找到可以医治正尧的方法,反而正尧的病情却越发的严重,此时此刻,正尧的心智竟然只有五岁左右,可以想象,如果正尧再发两次病。恐怕神仙也难救了。 瓦库医师点点头。诚恳地说道:“嗯,去大明。大明地大物博。能人异士甚多,尤其民间的神医更是多不胜数,兴许还能够将李公子给治好。其实瓦库知道尔沁小姐是真心想要医治好李公子的,可是如果现在再不去找神医医治,恐怕真的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瓦库并没有开玩笑,他说的全都是事实,在这里,没有谁比他更加的了解正尧的病情,他的话就是最具权威的。 而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大明能人异士众多,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找到一两个神医将正尧给治好。只不过,瓦库并不知道安波尔沁心中的顾虑,他更加不知道正尧其实是大明的驸马。 “妹妹,这个可不可以……” 俺答汗一直都在为安波尔沁着想,对于将正尧送回大明医治这一件事,其实他也有些不赞成的。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认定了是自己的东西,那就绝对是自己的,谁也别想拿走,就算是毁掉,也绝对不可以在别人的地方交合。 因而,他宁愿正尧死在蒙古,也不愿意回去大明,因为他不想堂堂蒙古的郡马爷抛弃郡主,他不想被人说蒙古连一个郡马爷也留不住。 “让我想想……” 安波尔沁挥挥手,示意俺答汗不必多言。 终究还是她个人的事情,说什么,还是应该自己来做主,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哥哥。 “尔沁小姐,要赶紧下定决心,不然,瓦库恐怕李公子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说着,瓦库又把目光移到了一旁含着手指头,两眼无神发着呆的正尧,脸上尽显无奈之意。 为人医者,自然不想见到的就是有病人在自己的面前无法得到医治,最终造成死亡。这一点,从他第一天当上医师的时候就已经意识了。 更别说,正尧在他的手里,一医就是七个年头,即便没有任何的官系,那也是有感情的。 “尔沁姐姐,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大哥哥不能死的,大哥哥是个好人。” 小金这个时候又来到了安波尔沁的身边,那娇小的身板在安波尔沁的手臂上蹭来蹭去,祈求意味甚浓。 其实在正尧发病的那些日子里,与他玩的最开心的,要数小金,因为正尧的心智不断地开始退减,所能接受的事物也渐渐地倾向去小孩子喜欢的类型,因而久而久之,他与小金渐渐地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只不过随着小金一天一天的长大,正尧的心智却一天一天的开始减弱,最后当小金长到如今的年龄的时候,正尧却已经成了五岁的小孩子。 不过越是这样,小金对正尧的关心也就越发凸显出来,那个大哥哥的称呼也就变得越发亲昵起来。 俺答汗的劝解,瓦库的建议以及小金的祈求一股脑的涌到安波尔沁的脑海之中,不由地让安波尔沁感到了一阵无所适从,整个人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人,始终都有自私的一面,她安波尔沁也自然不例外。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回到大明,一旦被认识正尧的人发现,必定会将正尧给带走,到时候就再也无法与正尧相处了。 那个时候,她不再是正尧的妻子。而正尧也不再会是她的夫君。 要她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要去大明。真的很难办到,很难下得了这个决心。 当然,并非她不自信,并非她认为正尧不爱自己。而是她不想让正尧为难,如果正尧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相信一定会让正尧很难做人的。 终究宁安才是正尧的“合法妻子”,终究自己与正尧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行。我不可以看着李大哥这么痛苦,更不可以看着李大哥在我的身旁死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心底有一个呼喊却是不由地响了起来,顿时让安波尔沁整个人也再次触动了一番。 说到底,她始终都是爱正尧的,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正尧出状况。 “我说过,一定要医治好李大哥的,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再次在心底提醒了自己一番之后,安波尔沁似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安波尔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对着瓦库说道:“瓦库大哥说的对,我无论如何都要医治好李大哥的!” “妹妹,可是如果你……” 俺答汗关切的说道,他自然知道一旦安波尔沁带着正尧回大明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是怎样。 未等俺答汗把话说完。却见安波尔沁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哥,你别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就当妹妹任性好了,恐怕以后的日子,妹妹都不会陪在你身边了!” 安波尔沁与俺答汗二人之间的兄妹情自然是很深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哥哥也好,妹妹也罢,其实都很在意对方的感受,哪怕二人之间的年纪近乎相差了三十岁,也不存在任何的代沟。 正所谓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要想将正尧送回大明治病,那么俺答汗与安波尔沁二人必然是要分开的。 毕竟,以俺答汗的身份,以现在大明与蒙古之间那种紧张的官系,私自潜入大明,那绝对是很危险的。 “哎……” 面对安波尔沁的如此决绝,俺答汗唯有一声叹息。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有多么任性的,她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就是自己,也很难让她发生改变。 因此,他也觉得多说什么也没有实质的意义。 “也罢!既然是这样,那哥哥也不留你了,不过记住,大明的人很狡猾,需要处处长一个心眼,否则会吃亏的。” 无法说通她,倒不如说几句关心的话,嘱咐一番来得好。毕竟在俺答汗看来,即便安波尔沁在大明生活了那么多年,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怎么见过大场面,不知道人心险恶。 “放心吧,哥!尔沁现在已经是二十四岁的人了,已经嫁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做事情会有分寸的。” 安波尔沁点点头,秋水般的眼眸也开始隐隐闪烁出晶莹之光,眼神之中充满了忧伤的气息。 不可否认,离别之际,总是免不了的还是忧伤。 “嗯,妹妹长大了,也懂事了,做哥哥的应该很开心才对!嗯,那你就去吧!不过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写信通知哥哥,知道吗?” 俺答汗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嘱咐一遍。 “嗯!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行李包袱。” 说着,安波尔沁便就要转身。 “等等!”这个时候,瓦库却一把叫住了安波尔沁,随即立马说道:“暂时不急!来,瓦库这里有七粒专门为李公子研制出来的药丸,只要李公子发病的时候服下一粒药丸,便可以减轻他的痛苦,暂时压住病情。” “谢谢你,瓦库大哥!” 除了谢谢,安波尔沁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接过瓦库手中的小葫芦瓶,又躬身行了一个礼。 “尔沁小姐无需多礼,瓦库知道有一名神医在大明南海一带,他专门治疗这种疑难杂症,或许你可以带着李公子去南海一带试试运气。” 瓦库再次说道,一脸认真的样子。 “南海?瓦库大哥怎会知道?莫非瓦库大哥认识那一位神医?” 安波尔沁不由地惊讶起来,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瓦库医师说道。 如果瓦库知道这个所谓的神医,那么自己只要带上他的信物,相信对方也会愿意为正尧治病的。 想到这里,安波尔沁的心里也不由地振奋起来,或许这一次还真的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认识?那倒是算不上,不过在我年少时,我们在同一个大明神医手上学过医术,准确的说,我还要叫他一声师兄,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从来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这个师弟,呵呵!” 瓦库尴尬一笑,倒是很坦白。 “原来如此啊!呵呵,不过还是得谢谢瓦库医师了!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启程!” 说着,安波尔沁便转身去收拾细软,准备即刻出发。 毕竟时不我待,正尧的病情显得有些严重,早一刻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医,正尧就早一刻脱离现在的这番境地,早一刻好转起来。 打定主意,俺答汗等人也再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任由安波尔沁收拾好包袱,随即扶起正尧,便准备出发。 不多时,一群人便来到了河边,木筏其实早就为安波尔沁准备好了,一番无言的寒暄之后,安波尔沁强忍着心中的那份忧伤,毅然搀扶着正尧踏上了竹筏。 看着安波尔沁陪同正尧走上竹筏的那一刻,俺答汗的一双眼睛瞬间也变得模糊起来,眼角甚至已经溢出了丝丝泪痕。 挥手,告别,撑篙,东去。 一阵清风,一缕阳光,一湾河水,一抹忧伤…… 有道是: 奉命出使往蒙古, 两道难题未有输。 黑影袭来坠入河, 山中有情恫人哭。 第十一集 南海求医 第一章 柳彦摆宴庆寿辰 从蒙古回来已经有七年之久,然而在蒙古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样,在张诚袁海云等人的脑中依旧记忆犹新。 初冬时节,四周一片凄冷,无止尽的寒意充斥着整个京城,有一股言说不尽的压抑笼罩着,让人无法喘息过来。 在宁安的心里,到现在七年过去了,还是不肯接受正尧已经死去,自己的胎儿没有保住这一个事实。 七年来,宁安甚至没有迈出过半步的宫门,没有与其他人说过半句的话,只是时不时的在寝宫之中自言自语地说着那些奇怪的话,或是对正尧的思念,或是对自己孩儿的那种期望…… 然而在旁人看来,宁安已然得了失心疯。 也只有小曦依旧对宁安不离不弃,原本嘉靖已经允许她与袁海云成亲的,可是最后她还是决定留在宁安的身边照顾她,直到宁安完全康复为止。 可是小曦却是知道,要想宁安完全康复真的很难,除非正尧回来。 至于袁海云,并没有介意这些,到了今天,袁海云还在为正尧的事情耿耿于怀,或许,四人去,三人回的这个结果始终让他无法释放掉心中的那一个包袱。 不过嘉靖也知道张诚袁海云等人为此事也都尽了力,所以并没有将责任追究在他们的身上,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砺之后,张诚、袁海云、柳彦、梁玉以及秦少棠杨进等人也都先后升了官,在七年之后的今天,这些人也都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了太和殿上议论朝政了。 或许,这一切都应该归结于正尧的影响,因为正尧,嘉靖意识到了必须要有自己的亲信才行,而这一帮人,也是之前正尧对自己提到过的。 当然,张居正此刻也因为正尧曾经在嘉靖的面前有所提及,故而嘉靖再次让其入阁。而在徐阶的培养和他自身的能力之下。渐渐地,张居正也开始显现出自己的能耐了。 总的来说,如今的朝堂上虽然还是由严嵩主控,靖王徐阶等人与之分庭抗礼,但是由嘉靖秘密培养出来的张诚袁海云梁玉秦少棠等这类的人才也开始渐渐浮现出水面,必要时,可以一击即中。直接将严嵩打垮。 在情感方面,因为柳彦已经成为了靖王世子的缘故,与陆婉仪也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了,只不过在正尧出事之后,他们也都没有立即准备成亲的意思。 而在柳彦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先诛奸党,稳定朝纲,再灭外敌,巩固山河之后再来谈成亲之事。 这一点,倒是深的靖王的认同,也深的陆炳的认可。 张诚与徐阶之女徐遇之二人之间的感情更是固若金汤,现在也都二十五六岁是时候成家的时候了,不过在徐阶看来。还是首先要将严嵩这个祸害除了再说。因此他们之间的婚事也不由地往后压了一压。 再说朱禄颖,因为得知正尧已经死了之后。她也为之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也瞬间消瘦了许多,一时之间,甚至有了生无可恋的想法。 好在有靖王与柳彦的关心安慰,最终没有酿成这一出惨剧。 而花清月,身边一直都有着一个对自己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表哥方玉阳,可是她却对方玉阳一点好感都没有。 在得知正尧死了之后,她更是毅然去了京城的一家尼姑庵里面带发修行起来,说是为了减轻什么罪孽,实际上是在为九泉之下的正尧祈福。 至于周冰,因为韩国仁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地,韩记商行也开始交由她和义兄韩琛来打理。不过韩琛在之前受到正尧的警告之后,整个人也都变了许多,与周冰一起倒是将韩记商行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一点不差韩国仁主持大局的时候。 只是,每每到了夜里,周冰都会做同样的梦,梦到自己又受了重伤,梦到自己被某个人背着,被某个人抱着,是那样的温馨,是那样的美好…… 嘉靖四十二年腊月二十,是柳彦二十五岁的寿辰,准确的说,也是他与陆婉仪订婚的日子。 而这一日,靖王府里面却是宾客满员,靖王府上上下下一片喜庆。 张诚、袁海云、梁玉、秦少棠、杨进等人也都纷纷到场表示祝贺,一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才艺大赛的那个时候。 “生辰快乐!生辰快乐!” “同乐同乐!” 一大帮人一见到柳彦之后,便立即满脸笑容的开始祝贺起来,柳彦整个人也笑的十分的甜蜜。 不过,这个时候却见亭子里有三人却是一直都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 而这三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宁安、朱禄颖以及小曦。 其实宁安今天本来不想来的,不过终究柳彦是正尧的结拜二哥,自己这个做弟妹的又怎么可以不来呢。 只是来了之后,看到现场的这番气氛,不由地又让她想到了曾经自己与正尧成亲的那一刻,那一天,驸马府可是比今天到场的人多了去,而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到这一刻,她都还记忆犹新。 时光飞逝总无情,却忆往昔泪湿襟。 在这种犹如穿越般的境况之下,一个鲜明的对比,如何不让宁安触景生情? 至于朱禄颖,从听说正尧死了之后,她便再没有绽放出笑颜来,一直都是郁郁寡欢,跟宁安一样,将自己锁在屋里不出门。 今日原本以为可以借此好好放松一下,舒缓一番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但当自己走出门,见到眼前这一番热闹喜庆的景致之后,她的心瞬间还是崩塌了,她还是做不到欺骗自己。 “呼……”张诚朝着宁安和朱禄颖这一方亭子望了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摇摇头道:“今天这种日子,要是三弟还在,那该多好啊!” “都七年了,相信就算当日李兄没有死,这七年他也不可能活下来的,算了吧,或许这就是李兄的命!” 梁玉也是无奈的跟着叹了一声,不可否认,虽然当日没有看到正尧的尸体,但是可以想象的是,那样湍急的河水,受了那样重的伤的他,还带着两个人,当真是凶多吉少。 “希望正尧在下面过的很好,不过我们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承诺,那个幕后谋害正尧的人,我们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其揪出来!” 说着,袁海云就是一口猛酒下肚,不知从何时开始,袁海云也练出了一身的酒量。 其实从蒙古回来之后,他们几人相继都升了官,袁海云当上了太医院的主事,官拜二品; 张诚当了刑部侍郎,同样也是二品; 梁玉因为陆炳年迈同时身子开始不行了,所以取代陆炳而当上了锦衣卫统领; 柳彦因为本身是世子的缘故,再次加官进爵,被嘉靖封了“忠义候”这个称号,虽然听起来是虚衔没有什么实质官位,但是在朝中却没有谁不买他的账,除了严嵩之外。 至于其他的秦少棠,杨进,严皓,方玉阳等人,也都纷纷升了官,都成为了新一代的国之栋梁。 所以,在酒桌上的事务就显得比较多了,而袁海云能够练出一身酒量,也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对于张诚等人的官其实并非白升的,其最终目的,还是想要查出谁是谋害正尧的主谋,谁是勾结蒙古的卖国贼。 只不过,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实质性的收获,这也让张诚等人很是无奈。 当然,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对方实在太过狡猾,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好啦!今天就暂时不提这个了,如果大家都不开心的话,那我这个寿辰也办的没有必要了,大家说是吧?” 柳彦一脸笑意的对着众人说道,似乎是想要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好歹今天是人家的寿辰,老是说一些死人的事情,终究是不好的。 “对,对!今日是柳彦的大好日子,咱们今天就不醉不归!” 袁海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或许一醉才能解千愁吧! “好!不醉不归!” 第二章 严嵩过府有深意 靖王府因为柳彦的生辰是一片热闹之景,最后在靖王与陆炳二人宣布了柳彦与陆婉仪定亲之事之后,整个寿宴也算是达到了高潮。 今天到场的人大多数都是朝中的达官贵人,其中自然包括张居正等人,道贺之声源源不断,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严嵩却当了不速之客,与严世蕃,严皓等人竟然不请自来了。 对于严嵩等人的突然造访,张诚袁海云等人顿时就表现出了不满,或许在他们的心底,勾结蒙古的一定就是严嵩等人,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 不过柳彦却是一把将张诚袁海云等人给拦住了,终究今天是个好日子,不适合把事情闹大。 “呵呵,恭喜恭喜!恭喜王爷与陆大人喜结亲家,恭喜世子找到如花美眷,与陆家小姐姻缘天定!” 一边大笑着,一边缓缓地走上前来,也不知道严嵩到底想要干什么。 “呵呵,借严大人吉言了!只是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把严大人也吹来了呢?” 见严嵩过来,靖王和柳彦纷纷把张诚袁海云等拦住,随即靖王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今天是个好日子,靖王和柳彦即便很不爽严嵩,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当然,他们也很想知道,严嵩到底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王爷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们同朝为臣,都是为皇上办事,私下里自然应该相互多多交流才是,难道王爷认为这样不好吗?” 严嵩淡淡的笑道,今天似乎一点内阁首辅的架子都没有。 这么一来,这严嵩倒真的不像是来这里找茬的。可是越是这样,越让张诚袁海云等人觉得严嵩是有目的的。 “严大人所言极是啊!应该的应该的!那好,那请严大人里面请!” 虽然心里面靖王对严嵩的话绝对的表示不信,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来者是客。相信严嵩是有目的的话。他也一定会说出来的。 “请!” 严嵩也不拒绝,直接便往内堂主座坐了下来,丝毫的不客气。 “哼!脸皮还真的够厚!真想立即上前狠狠地揍他一拳!想想马上还要与他同桌,真是……” 见严嵩与靖王往内堂走去之后,袁海云不由地愤恨地朝着严嵩等人的背影就是一阵不屑的谩骂。 从一开始到现在,严嵩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绝对的坏人,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恶人。再加上正尧的死在袁海云等人看来,也是严嵩一手造成的,因而到了这一刻对严嵩等人的痛恨就更加的深了。 “海云别激动,这老头嚣张不了多久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出他的证据,将他法办的!” 张诚宽慰地说道。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掌握到任何有关严嵩的罪证,但是他相信只要严嵩是有罪证,就一定可以找出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柳彦这时也拍了拍袁海云的肩膀,道:“罢了,今天他来了就来了,咱们尽量不与他说话就行。相信三弟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在这个时候与严嵩硬碰硬的!” 梁玉也点点头。道:“嗯。柳兄说得不错,时辰差不多了。还是进去吧!” 听所有人都这么说,袁海云就算有气也得咽进去,于是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旋即跟着柳彦等人走进了内堂大厅。 好歹袁海云,张诚等人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官阶也都是二三品的大员,自然而然的,安排座位也是要坐在一桌的。 当然,宁安朱禄颖陆婉仪等一帮女子也是单独的安排了一张桌子,与袁海云等人同坐在大厅之中,靖王也算是考虑的很周详。 坐下桌子,严嵩便一展笑颜的举起酒杯,对着众人再次说道:“今天是世子的大喜日子,严某不才,先敬世子一杯,预祝世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严嵩今天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总是说一些与平常显得极为不相符合的话,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吃错药了一样。 “那柳彦就谢过严大人了!” 虽然不明白这个严嵩到底想要干嘛,但是柳彦还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回敬了严嵩一番。 毕竟严嵩好歹也是当朝首辅,亲自为柳彦敬酒,这让柳彦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即便他一直都不喜欢严嵩这个人。 “呵呵,世子果然够爽快!好啦,言归正传,就让老夫来说说今天的来意吧!” 终究严嵩还是有目的的,喝完一通之后,他也开始准备说明来意了。 他这一语顿时让在座的人都愣住了,纷纷都停住了手中的酒杯,一脸疑惑地看向了严嵩。 “哦?那本王倒是想要听听,严大人到底有何来意?是什么大事值得严大人会亲自前来?” 靖王打趣的说道,颇为的意味深长。 “大事?呵呵,当然是大事!而且这件事相信王爷和在座的都会认为这是一件大事!” 严嵩似乎有意想要调一调众人的胃口,并没有立即说出来。 这顿然让袁海云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于是立即道:“严大人有话就直说吧!何须在这里拐弯抹角呢!” “呵呵,看来袁大人有些心急了!”严嵩摇摇头,微微一笑后,又道:“其实是这样的,严某的一个门生昨天送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上的内容却是让严某也一阵振奋和欣喜,所以今天特此来此想告知诸位一声。” “哦?到底是什么信件,可以让严大人也如此的振奋和欣喜呢?” 靖王立即追问着说道。 严嵩顿然撅了撅嘴,立即正色道:“在南海一带,有人看到了驸马!” “驸马?哪个驸马?” 一时之间,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其实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仔细一想,应该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有的时候,真的就是一时没有注意而想不到罢了。 “御前驸马李正尧!” “咚!” 严嵩话刚一毕,却听到忽然的一声脆响,闻声看去,只见宁安顿时站直了身子,整个人如同傻眼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什么?正尧在南海?不……不可能,不会的,绝对不会!” 袁海云根本无法接受这一个事实,毕竟他是亲眼见到正尧等人是一头跳进了河水之中的,搜救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踪影。因此,在他看来,正尧成活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是现在突然听到严嵩这么说,袁海云又怎么能够接受呢? “严某绝非信口开河!说的确实千真万确!怎样王爷?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振奋啊?” 严嵩一脸阴笑的看着靖王,那般的诡异,那般的不自然,仿佛还意有所指。 南海?驸马? 宁安的心这一刻终于无法平息下来,突然的一个起身,拔腿就往屋外跑去,似乎谁也拦她不住。 第三章 初到广州遇调戏 乘风破浪,顺流而下,爬山涉水,在安波尔沁的悉心照料之下,正尧再次来到了广州城。 只是故地重游,却物是人非。 在一路赶来的途中,正尧前后犯过两次病,根据瓦库医师所说,每一次犯病,正尧的心智都会再次减弱一分,按照如今正尧的反应来看,正尧或许只有三岁的心智了。 搀扶着正尧,安波尔沁整个人却是显得憔悴了许多,往常的美丽性感,妖娆身材在此一刻也难以得见,在安波尔沁的脸上,有的只是沧桑;在安波尔沁的身上,有的只是伤痕…… 吃力的将正尧扶进城,找了一家客栈让正尧睡熟之后,安波尔沁便开始四处打探有关所谓神医的下落,一个人拖着软软的身子在大街上奔来走去,发白的脸色,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 “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叶神医住在哪里?” “这位大婶,你可知叶神医住在哪里?” “大叔,那个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叶神医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 穿街过巷,逢人就问,安波尔沁不辞劳苦的就是为了打探到那个所听谓的叶神医的下落。 然而一番打听,却不见有一人知道叶神医的下落,这让安波尔沁的心里委实的难受。 不过安波尔沁却依旧没有放弃,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都放弃了,那正尧就真的危险了。 “叶神医?知道知道!” 就在安波尔沁开始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却见面前的一个中年男子竟然意外的对着自己点头,同时还说知道! 如此一幕,如同炎热沙漠之中的一湾绿洲,亦如冬天里的一把火,瞬间让安波尔沁的内心感到一阵振奋,说不出的激动。 随即安波尔沁激动地说道:“真的?大叔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实话跟小妹你说了吧,我娘就是被叶神医给治好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叶神医呢!” 中年男子拍着胸脯肯定的说道,似乎说的是真的。 却见那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浓眉大眼。身子看上去十分的健硕,不是屠夫,那也应该是专门干力气活的人。 粗犷的身形往街道上一站,仿佛就要将交通堵住一般。 安波尔沁见中年男子说的如此肯定,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立即又问道:“那……那大叔知道叶神医现在在哪里么?”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怎么。你找他有事吗?要不我带你去?” “真的?大叔你说的是真的?” 安波尔沁大张着眼睛问道,显然从她那一双澄澈的眼眸之中不难看出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当然是真的!我看小妹你也找了很久了吧!要不先去我家,让我娘给你说说叶神医的事情,相信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叶神医了!” “嗯,那……那就有劳大叔带路了!” 安波尔沁点点头,满是感激地说道。 初来乍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难得有一个人会对自己如此的热情,在巨大的反差之下,自然而然的让安波尔沁感到了深深的安慰。 中年男子一听,微笑了一番之后,便立即转身带路,径直往巷子里面走去。 安波尔沁并没有想太多,跟着中年男子的脚步。毅然走了过去。 广州城很大。比起蒙古的那些蒙古包,山村部落的那些小屋子那就是大巫见小巫。对于初次来到广州城。并没有什么过多生活阅历的安波尔沁来说,算是大开眼界了。 跟着中年男子的脚步,又是左拐,又是右转的,安波尔沁只觉得眼花缭乱,俨然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大……大叔,这……这里是哪里?你……你家在哪里啊?” 看着周围全是那种破旧的房子,四周门面全是关着,都不没有人出入,俨然就来到了一处正在等待重建的废园之中。 这不由地让安波尔沁心里感到了一阵纳闷儿,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 “妹子不要急,前面就到了,走吧!” 说着,中年男子不由地把手伸了过来,一把拽起了安波尔沁的胳膊。 “等等!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天快要黑了,我丈夫还在等我回去,改日,改日再吧!” 安波尔沁一把松开那中年男子的手,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从那中年男子伸手拽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安波尔沁便开始对这个中年男子产生了排斥之心,有种直觉在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中年男子很有问题。 “诶!妹子,别急嘛!前面就是我家了,走吧!” 中年男子的脸上已然显露出一丝不爽,在安波尔沁转身之际,立即伸手将安波尔沁给挡了起来。 看着眼前那中年男子拦住自己的样子,安波尔沁的心里顿时开始慌乱起来,已然意识到可能遇到了麻烦。 “我说了,我想回去!” 安波尔沁冷冷的说道,整张脸上都显出了一阵怒意。 “啪!” 忽然一声脆响响起,未等安波尔沁反应过来,却见安波尔沁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红印! “哼!想走!没门!今天遇到了老子,你还想逃出老子的手心?” 那中年男子怒喝一声,眼中却是闪现出一丝异色,那张微微泛着淫邪的脸上,如同一个恶魔正等着享受面前的丰盛食物一般。 “你……” 被突然的这么打了一个巴掌,安波尔沁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刺痛火辣的感觉,直让她的眼眶泛出一抹红润,朦胧的眼睛已然闪出道道晶莹之光。 “嘿嘿,妹子啊,别急啊!陪大爷好好玩玩,玩够了再走也不迟!”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瞄着安波尔沁胸前的那一抹凸物,嘴角依稀已经有口水溢出来,两颗眼睛更是微微有些发绿。 安波尔沁这样的美女。无论是谁见了都会惊叹不已的。即便经历了那么多。但是安波尔沁的样貌,身材,气质都还是保持一流。 而眼前这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多年没有见过女人的样子,面对安波尔沁这样的美女,他又怎么能够把持的住? “走开!走开!我要回去,不要拦着我!” 被一个耳光打在脸上,安波尔沁已然看清了对方真面目。于是立即奋力的将那中年男子的手给推开,随即就要离去。 “想走?过来!” 中年男子猛地再次将安波尔沁拉住,奋力的将已经迈出一步准备离去的安波尔沁给拉了回来,直接靠在了墙壁上。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安波尔沁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面对中年男子的如此用力,她只感到手都快被那中年男子给捏断了一样。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想干什么?你说呢。这水灵的皮肤,这可爱的脸蛋,让大爷亲一口该多好啊!唔……” 一边说着,中年男子还不忘伸手往安波尔沁的脸上摸去,随即甚至还嘟起嘴,就要往安波尔沁脸上亲来! “流氓!” “啪!” 安波尔沁猛地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奋力的将那中年男子给推开,随即还用力的一踹那中年男子的要害之处。怒骂一番。便立即往巷口跑去。 “哎呀” 被安波尔沁一个耳光一个脚踹之后,那中年男子顿时捂住要害尖叫起来。眼见安波尔沁就要逃跑,狠狠地咬着牙,以飞快的速度又来到了安波尔沁的面前。 “唰!” 中年男子伸手一抹,只见安波尔沁的外衣顿时被撕扯掉一片,而脚下一个踉跄,安波尔沁顺势倒在了地上! “别……别过来!我……我求求你,放放过我吧!我丈夫还等着我回去啊!” 安波尔沁哽咽的嘶吼着,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可是今天…… 要是以前的安波尔沁,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她可是蒙古郡主,谁敢如此的冒犯她? 只不过,都说今非昔比,却是就是如此。 被绊倒在地,安波尔沁就感觉如同自己正被一头恶魔给盯着,随时准备把自己吞掉一,任由自己如何的挣扎,似乎都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 “哼!臭娘们儿还这么狠,敢踢我要害,看老子不把你给办了!!!” 说着,那中年男子一把将安波尔沁的上衣给撕扯了下来! “啊” 安波尔沁又是一声大叫,眼中尽显惊恐之色,倒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挣扎挥舞着,双脚卖力的踢着,恨不得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把推开。 “骚娘皮,还敢踢我?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老子跟你闹着玩呢!” “唰!” 又是一招硬扯,安波尔沁胸前的衣物顿时便扯掉一片!只见安波尔沁那粉红色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赫然赤露在外,一股诱人的清香顿然弥漫整个巷子,让那中年男子不由地精神大振! “哇,美,美,实在太美了,嘶” 中年男子不由地吞了口水,那发绿的眼神甚至不愿意离开安波尔沁胸前春色一秒! 一手摁住安波尔沁,一手已然开始在安波尔沁的胸前摸索起来,那中年男子脸上淫邪的表情是那样的赤裸裸。 “放开我,放开我……” 安波尔沁叫喊的撕心裂肺,那种无助,那种无力,安波尔沁甚至恨不得立即挖个洞,钻进去! 可是,一想到正尧此刻还在客栈里面等着自己回去,想到正尧的病情可能随时都会复发,安波尔沁心里的苦楚又瞬间噎了回去。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 安波尔沁不禁闭上了双眼,只是眼角已然滚落出晶莹的泪花。 第四章 蓝衫公子解危难 “住手!” 然而就在安波尔沁紧闭上眼睛,已然摆出一副认命的样子之际,却听到从巷口传来了一道厉喝之声。 声音之大,声势之烈,却是让紧闭上双眼的安波尔沁立即张开了眼睛。 撇着头,往前方巷口看去,却见迎面走来了一蓝衫青年男子,手中紧握着一把折扇,一脸愤怒的往安波尔沁走来。 蓝衫青年样貌很是俊朗,眼中隐隐透露着逼人的寒气,虽然一身书生打扮,但是不难看出他也有一身的武艺。 “滚开,不要妨碍老子的好事,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那中年男子一点没有起身的意思,整个人压在安波尔沁身上,动作越发的大,俨然没有将方才的一声厉喝放在眼中。 “啪!” 突然飞来一把折扇,径直打在那继续撕扯着安波尔沁衣衫,想要施暴的那中年男子头上,却听那中年男子顿时一声“哎哟”痛叫出来。 随后,那中年男子捂住头,立马一个翻身,两眼怒瞪的站起来,冲着那蓝衫青年就是一吼:“妈的,你小子是活腻了!敢打老子的头,今天老子不宰了你,老子就不在这广州城混了!” 说完之后,那中年男子便立即挥拳上前,恨不得一拳打掉眼前那青年男子的门牙! “哼!如此败类今番我饶你不得!” 愤恨的呵斥一声,那蓝衫青年男子猛地冲上前去,右手一把将那中年男子的拳头给牢牢捏住,左手忽然一掌击出,结结实实的拍打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胸口。 “啊” 再次一声痛叫,那中年男子立即飞出了五米开外,直接来了一个四脚朝天! 蓝衫青年一点也没有给那中年男子喘息的机会,眼见那人倒地。他立即飞身上前。左脚一踢,右脚一踹,硬生生的将那中年男子又踢飞了五米之外!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此等流氓之举,本公子今天不把你打成残废送官究办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说完,那蓝衫男子再次一个加速,又冲了上去。挥脚又是一踹! “公子,别打了!” 而这个时候,安波尔沁终于翻身爬了起来,拖着她那羸弱的身子,走到那蓝衫青年的背后,吃力地说道。 现在安波尔沁是一脸的疲态。被方才那一幕折腾之后,脸上的泪纹将整张脸也弄得十分的狼狈,对于安波尔沁来说,或许这还是从未有过的。 “哎哟!别……别打了,我……我错了,公子饶命,公子请饶命!” 中年男子此刻已经被那蓝衫青年给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眼见那蓝衫青年还要打自己。不禁开始求饶起来。 这种人通常都是这样,一开始不断叫嚣。声音比谁都要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厉害似的。可是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却只有求饶的份,确实让人打心底里感到鄙夷和不耻。 “公子,别打了,再打打死他就不好了!” 安波尔沁一把抓住那蓝衫青年的右胳膊,气喘吁吁地说道。 虽然安波尔沁从心底里对那中年男子憎恶,但是她也明白,在大明,杀人是要偿命的。而对于安波尔沁而言,现在的她绝对不可以出事,因此,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毕竟正尧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她的照料,一旦她都出了什么事情,那正尧就…… 安波尔沁此时根本就没有了气力,一副沧桑劳累的样子,看得直让人心疼怜惜。 “那好!既然这位姑娘让本公子不打你,那就不打你了,不过送你去见官是必须的!来,跟我走!” 说着,那蓝衫公子如同提死鸡一样一把将那中年男子给提了起来,随后便立即转过身径直往巷口走去。 安波尔沁没有再做阻拦,也跟着走了上去。 “公子!” 走到巷口之后,却见顿时有三个人立即躬身对着那蓝衫公子喊道。 从三人的行头来看,并不像是一般的家丁,无论是眼神,还是散发出来的气势,都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嗯,这个人当街对这位姑娘无理,现在你们把他送到衙门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给吴大人就行,其他的本公子自会处理!” 蓝衫公子轻点了一下头,随即淡淡地说道,在提及吴大人的时候,他也显得很随意,似乎这个吴大人也得听他的一样。 “是!公子!” 三人齐声点头说道,无不是恭敬之意。 说完之后,便把那被蓝衫公子打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拎着,直往街道上走去。 “谢谢你,公子!” 见中年男子被那仨抓走之后,安波尔沁便一脸感激看着那蓝衫公子说道,随即安波尔沁还不禁屈身,准备下跪。 今天要不是这个蓝衫公子出面,安波尔沁恐怕就…… 蓝衫公子一见状,立马伸出双手,一把将安波尔沁的双手给撑住,急忙说道:“姑娘别这样!叫我洪定就行,方才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相信是谁见到了都会出手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今天要不是遇到洪公子,尔沁恐怕就……”说着,安波尔沁不禁一阵哽咽,完后又道:“对了,我叫安波尔沁,是蒙古人,你可要叫我尔沁,或者叫我若诗也行!” 对于眼前的洪定洪公子,安波尔沁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毕竟对方方才救了自己。 “若诗……嗯,不错不错!这个名字好!那若诗姑娘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你既是蒙古人,又何故出现在广州呢?最近大明和蒙古的局势有些紧张,难道若诗姑娘不怕吗?” 闻听安波尔沁是蒙古人,还有一个若诗这样的名字,洪定不由地惊疑的看向了安波尔沁,心中倒是疑惑多多。 “其实尔沁来广州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之所以我会出现在这巷子里面,那是因为之前那个中年男子对我说他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只是最后才……” 安波尔沁说着也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心中也不禁感慨自己当真有点入世未深的感觉。 当然,安波尔沁的心中此刻还是很着急的,已经出来快半天了,还没有找到所谓的叶神医,而正尧此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找人?那不知若诗姑娘想要找谁呢?洪某在这广州一带也算是有些官系的,相信没几个不认识的。” 洪定立即追问道,对于安波尔沁,他似乎显出了不一样的关心之意。 安波尔沁此刻虽然一脸的狼狈,衣衫不整的样子,但是不可否认安波尔沁本质是一个绝对美丽的女子,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材,又或是那股独特的气息,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个雄性动物。 因此,洪定之所以对安波尔沁如此关心,还是与安波尔沁吸引到他有必然的官系。 “真的?额,还是算了吧,我……” 安波尔沁还是不由地撅着嘴,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不说了。 而从安波尔沁的犹豫之中,洪定自然看得出安波尔沁的意思,很简单,方才安波尔沁才被那中年男子给轻薄了,所谓的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然而然的,安波尔沁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的顾虑。 只见洪定却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若诗姑娘是怕我会像之前的男子那样,对你不敬吧!若诗姑娘你大可放心,虽说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洪某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流氓行径的!” 洪定并没有安波尔沁如此的去想他而感到不悦,相反的,他倒是觉得安波尔沁挺直爽的,因此他也不怕直言。 然而他这么一说,却是将安波尔沁显得十分的尴尬,只见安波尔沁红着脸,连忙说道:“洪公子,对不起,我……” “好啦,若诗姑娘不要担心,洪某是真心想要帮若诗姑娘你的,洪某也相信,以洪某在广州的人力人脉,想找出一个人应该不难。” 洪定拍着自己的胸脯,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也足以看得出他的那份自信和他的身世背景不一般。 安波尔沁实在有些拗不过洪定,于是便道:“那好吧,既然洪公子这么热心,那尔沁也不瞒洪公子你了。是这样的,我从蒙古过来,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名姓叶的神医。在蒙古,他有一位师弟,我是通过他那位师弟介绍之后才来的这里。” 终究安波尔沁还是全盘说了出来,直觉也告诉安波尔沁,眼前的这个洪定并不是坏人。 “叶神医?你是说那个一直在南海居住的,专门医治疑难杂症的那个怪癖的神医?” 这下洪定似乎有些坐镇不住似的,一脸惊讶的看着安波尔沁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神医,怎么,洪公子你知道?” 闻听那洪定如此所言,再见他那异样的表情,安波尔沁顿时又有一股兴奋打心底里涌了出来。 在这一刻,能够听到有关叶神医的消息,对安波尔沁来说,无不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欣慰和振奋。 一旦找到叶神医的下落,那就意味着正尧可能就有救了! 望着安波尔沁那激动又兴奋的眼神,洪定奋力的点点头,道:“不错!我的确知道这个叶神医!” 第五章 萍水相逢显热忱 安波尔沁算是遇到了贵人,在临危一刻不但被洪定给救了,而且还从洪定的口中得知他竟然也知道叶神医的所在,确实让安波尔沁再一次的兴奋起来。 不过由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安波尔沁还是对洪定有所保留的,不过见洪定一脸的认真恳切,安波尔沁也不禁微微放开了戒心。 “洪公子可知道那叶神医在什么地方吗,我要怎样才可以找到叶神医?” 安波尔沁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抓着洪定的双手恳切的问道,眼眸中却是显出无尽的期盼之意。 洪定笑了笑,道:“当然当然,叶神医一直就住在顺德杏坛,距离这里百里路程,半日便可以到达。只不过叶神医性情怪异,一般人他都不怎么去见的,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请得到。” “哦,这样啊,那……” “不过若诗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与叶神医还是有过一点交情,而且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他应该会出面来见我们的。” 见安波尔沁开始有些失落起来,洪定立即宽慰着说道,似乎他很在意安波尔沁的一切面色变化。 或许,这就是美女的吸引力,可以叫任何英雄豪杰马首是瞻。 安波尔沁闻听洪定所语,不禁抿了抿嘴,道:“那……那就谢谢洪公子了,若是这次成功见到了叶神医,尔沁定然会感激不尽。” “呵呵,不碍不碍的,举手之劳而已!”洪定笑了笑,随即又道:“对了,恕在下冒昧问一句,看若诗姑娘也不像是有病在身之人,为何如此急着找叶神医呢?莫非若诗姑娘家里有人得了重病?”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面对安波尔沁如此美女,洪定自然会心动的,因此。也想借此来关心一下安波尔沁。同时还可以了解一下安波尔沁家里面都有什么人。 “嗯,实不相瞒,尔沁此番出来找叶神医,主要还是为了替我家相公治病的。” 说着,安波尔沁不禁低下了头。 安波尔沁如何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如此好是什么意思,就算是真的出于好心,但是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样貌吸引了对方。所以对方才会如此的卖力罢了。 这一点,安波尔沁并非自满过了头,而是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然而当真如安波尔沁所料的一样,但当她说出“相公”二字的时候,却见那洪定整个人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不愿意听到的事情一样。 不过洪定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片刻之后,他便平复过来,只是眼中还是有些失落的看着安波尔沁,一脸疑惑的道:“原……原来如此!那……那不知尊夫得了什么病呢?怎……怎么需要找叶神医来医治呢?” 洪定自然明白能够来找叶神医的人,那一定是病重的其他大夫都束手无策了的结果。如果这样的话,那安波尔沁的相公所患的病肯定不轻,说不定…… 虽然想法有些邪恶,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个正常男子应有的想法。 试问。一个如此美丽如此有气质的美女一直守护着一个随时可能没有命的男人,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可惜。 安波尔沁也没有任何的想要隐瞒,直接道:“家夫为了救我和我大哥,脑部遭到了重创,最开始只是失忆,完全不认识我和大哥,后来便是心智发生倒退。然而每一次犯病之后,心智就会倒退一分,到现在,家夫的心智只有三岁左右了,按照医师所说,如果再犯病一两次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说着,安波尔沁又是一阵哽咽。 她深深的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和俺答汗,正尧绝对不会遭到如此的重创,如今自己不能将正尧医治好,她自己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想法了。 因为自己现有的一切,都是靠正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所换来的,此时此刻,安波尔沁已经将自己与正尧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性命也都系在了一起。 “呼……” 洪定听着安波尔沁所言,不禁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实在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伟大的男人,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妻子不顾自己的性命。 都说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尽如是。 “尊夫真的很伟大,洪某真的是佩服不已!” 说着,洪定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白色丝巾,随即递给了安波尔沁,示意她用此来拭去脸上的泪痕。 “谢谢!” 安波尔沁抽泣着结果那白色丝巾,轻轻地在脸上一抹之后,感激的对着洪定说道。 这一刻,在安波尔沁看来,洪定确实是一个真君子,也因如此,她对洪定也更加放心了。 “那若诗姑娘现在住哪里?尊夫呢?是否有人照料?” 洪定再次关切的追问道,对安波尔沁的关心则是一览无余。 听着洪定所言,安波尔沁不禁再次一撇嘴,摇摇头,道:“此番出来就只有相公和我,我们在城北的一间小客栈里面落脚,至于谁来照顾,却是没有。说真的,若非今日洪公子出手相助,尔沁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从来没有想过,人心会如此的险恶,这个世道竟然也……” 又是一阵酸楚往上涌,虽然安波尔沁与正尧只是名义上,而且这个名义还只是在蒙古那边有效的夫妻官系,但是不可否认,安波尔沁对正尧的爱那是绝对坚贞不渝的。 其实在温香玉苑第一次遇到正尧的时候,安波尔沁已经绝对自己日后的夫君人选非正尧莫属来了,因而,就算日后正尧被医治好了,而她如果被人糟蹋了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再有面对正尧的勇气。 因为在安波尔沁的心中,她永远都只属于李正尧一人。 自然而然的,想到方才那中年男子意欲对自己施暴,当真有一种想要立即死去的冲动。 “那……那不如这样吧!就让洪某送若诗姑娘回客栈去将尊夫接到舍下去,明日再由洪某陪同二位去顺德杏坛去拜访叶神医如何?” 洪定的眼神很真切,语气很诚恳,面上更是挂满了期待之意。 对于洪定来说,这一刻他确实是真心想要帮安波尔沁,不为别的,就为安波尔沁如此一个美丽女子为了一个心智只有三岁的丈夫四处奔走让他感到心疼,他就必须得这么做。 “可……” 安波尔沁还是有所顾虑,不过倒不是怕洪定想要打什么歪主意,而是觉得这么总是麻烦别人,而别人又与自己非亲非故的,这始终不太好。 “若诗姑娘就不用可是可是了!只要你信得过洪某,洪某保证,明日一定让你见到叶神医!” 洪定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肯定的样子,斩钉截铁的态度,由不得安波尔沁有丝毫的怀疑。 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尤其是在绝对美丽女子的面前所保证的事情,那绝对是可信可靠的,这是经过多方面证实所得的。 “那……” “好了,就这么定了,若诗姑娘还是前面带路吧,如果再不赶紧回客栈,我怕尊夫万一又犯病,没有人看着那就……” 虽然说得是有些直接有些刺耳,但是洪定所说的也不是吓人的话,这种请看看发生了也属于正常的。 “嗯,那洪公子请!” 说着,安波尔沁也不再顾忌那么多了,立即朝着城北方向而去,而洪定,自然是紧随其后。 不消多时,洪定与安波尔沁便来到了城北一家很小很简单的客栈门前,在洪定的搀扶之下,安波尔沁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回到了厢房之中。 好在正尧一直都处于睡眠状态,并没有犯病,这也让安波尔沁松了一口气。 而看着躺在床上睡的十分安详的正尧,洪定在心底却是一阵接一阵的羡慕,不过也仅仅是羡慕,脸上也挂满了无奈。 最后,在歇息片刻,安波尔沁简单的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之后,与红底一起将正尧给搀扶起来,退了房,结了帐,安波尔沁便与洪定一道,直往位于城西处的洪府而去。 然而一想到正尧很快就可以见到叶神医,很快就可能医治好病,安波尔沁的脸上也终于浮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第六章 洪府厢房泪两行 京城,靖王府中。 原本热闹的场景在严嵩的到来瞬间变得凝固起来,然而他的一番话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一惊。 而在听闻正尧在南海广州一带出现了,本为柳彦庆生的宁安却是立即拉着小曦,头也不回的就往靖王府外跑去。 不用多说,所有人都应该明白宁安此举,必定是想要飞奔去南海寻找正尧。 至于张诚袁海云等人,也瞬间没有了喝酒聊天的心思,眼见宁安不顾一切的离去,他们也纷纷的起身,与柳彦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先南下去寻人,让柳彦在此留守。 这一帮人也都是一群说是风就是雨的主,在打定主意之后,便全然不顾的离开了京城,坐着南下的马车,马不停蹄的寻找正尧而去。 七年不见正尧影,一寸相思一寸灰。点点滴滴,恍如云烟,但是宁安对正尧的那份情爱,那份思念却是依旧不变,都随着那南下的马车,距离正尧越来越近! 而另一边,搀扶着正尧,与洪定一起,坐了一辆马车,很快的,安波尔沁便来到了位于城外靠近海边的一座大院之前。 洪府,两个硕大的红色楷体大字赫然出现在了大门横挂的牌匾上,门口的两个石狮虎虎生威,显得颇有气势。 给安波尔沁的第一感觉便是洪府是一个有钱人家,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地理位置极好,又靠近海边,僻静优雅,没有污染,确实是一块好地方。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安波尔沁也不禁感叹一番。 与门口的守卫打了一番招呼,在管家的带领之下。安波尔沁和正尧终于被安排进了一间很大的厢房。 洪府上下对安波尔沁和正尧倒是显得呵护备至。嘘寒问暖的,让安波尔沁顿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温馨。 “好了,今晚若诗姑娘与李兄弟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吧,明日一早,我们便一同去顺德杏坛去寻找叶神医!” 见事情差不多都安排妥当,洪定便关切的对着安波尔沁说道。 “嗯,谢谢你。洪公子!” 安波尔沁不由地一阵抽搐,感激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身在外,无依无靠,刚刚又发生了那么一番事情,现在遇到洪定这样对自己好的人,除了感动感激。安波尔沁已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洪定摇摇头,继续道:“若诗姑娘无需言谢,洪某不过是分内之事。正好家父今天不在,你们就更加不必担心什么了。” 安波尔沁道:“那还是要谢谢!这样吧,以后尔沁就叫洪公子为洪大哥,而洪大哥就叫我尔沁吧!” “嗯,尔沁,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 说着。洪定的脸色也不由地一阵绯红。摸摸后脑勺,显得分外的尴尬。 “对了洪大哥。你说你父亲不在府上,那他去哪了?我见你这府上不像一般的有钱人家,不知洪大哥家里是做什么的?”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安波尔沁不禁转移开了话题。 如此庞大的一个宅院,如此一大家子,说是一般人,绝对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而给安波尔沁的直觉,这洪家必定是做大生意的,至于是做什么生意,就无法得知了。 “呵呵,听说是去广州海道衙门去了吧,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至于我们家……咳咳,尔沁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去寻找叶神医呢!” 最终洪定还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完之后,不忘再看了看安波尔沁一眼,又朝着那发着傻笑的正尧瞄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怪异十足。 随即,洪定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哦。” 望着洪定离去的背影,安波尔沁只得轻哦一声,直到房门再一次关上,安波尔沁才回过头,开始为正尧洗漱起来。 正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久的让安波尔沁似乎都快要忘记了正尧的声音。 七年已经过去了,正尧的身子,正尧的心智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在正尧俨然是一个三岁的孩童,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甚至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了。 换做一般人,面对如此的正尧,面对这么多的艰辛,恐怕早已经扔下正尧,不管不顾了,然而安波尔沁,却依旧在旁,不离不弃,实在难得。 看着正尧那一双闪闪发光望着自己的双眼,抚摸着正尧那一张已经显得有些沧桑的黄脸,安波尔沁的心中顿时忍不住就是一阵哽咽。 “叭叭,叭叭。” 这个时候,正尧似乎读懂了安波尔沁的内心似的,竟然张开了嘴巴,叭叭叭叭的叫了起来。 虽然听不清楚正尧所说的话,但是安波尔沁可以从心里却感应的到正尧是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李大哥……” “叭叭……” 在一道叭叭的叫喊之后,却见正尧那一双黑眸竟然瞬间有些湿润起来,晶莹的泪水唰唰的从眼眶滑落下来…… “唔……” 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一股酸楚,安波尔沁终于一把将正尧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两眼的泪花就如同决了堤洪水一般,泛滥的无法阻挡。 好久好久,安波尔沁都没有这么的哭过,或许,在这一刻,内心的这一份感受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从一开始与正尧遇难以来,安波尔沁基本上就没有遇到过什么顺心的事情。 首先是正尧不省人事,醒了之后又遇到了失忆,谁也不认识,好不容易成了亲,却发现正尧的病情开始加重起来,最后竟然闹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这一路上吃得苦,受的委屈安波尔沁全部都吞在了心里,一直抑制着不让它爆发出来。 然而到了这一刻,看到正尧那一双几乎读懂自己内心的眼神,安波尔沁终于忍不住,哭了。 眼泪是最能够证明人心的东西,因为有了它的存在,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爱恨交织。 “呼……” 良久良久,安波尔沁终于渐渐地平息过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瞬间如释重负一般。 一手抚摸着正尧那躺在自己怀里的头,嘴里一边呢喃的说着:“李大哥,不管怎样,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你一定会好起来,重新做回那个聪明睿智的李正尧!” 再次松了一口气,安波尔沁轻轻地将已经睡着的正尧扶到了床上,随即,吹灭了油灯,终于入梦。 或许今夜,才是安波尔沁最能够安然入睡的一晚。 第七章 顺德杏坛访神医 一夜好梦过后,已然是日上三竿。 一番洗漱,吃过早点,安波尔沁便与洪定一行人一道,走出了洪府大门。 现在虽然正尧的病情暂时是控制住了,并没有立即发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尧的这种怪病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旦有变动,别说是叶神医,相信就是大罗金仙,恐怕也无力回天。 因而,寻找叶神医为正尧治病已然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而洪定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在安波尔沁与正尧所住的一个晚上之中,他并没有什么打搅之处,反而是对安波尔沁二人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这使得安波尔沁在这么久以来终于睡上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洪府的管家一早就将马车干粮准备好了然后便站在门口等候洪定与安波尔沁的出现,此刻见到安波尔沁等人走来,二话没说,直接拉开了马车的帘子,便示意安波尔沁等人进去。 安波尔沁也没有多做什么犹豫,与洪定一起将正尧给搀扶上了马车之后,自己也会意的朝着洪定点了点头,然后便也走进了马车。 在见到安波尔沁走进马车之后,洪定便与管家嘀咕了一阵,最后也点了点头,缓缓地踏上了前往顺德杏坛的马车。 不再多言,不做耽搁,洪定对着车夫说了一声之后,那车夫终于执起马鞭,往马背一笞,那马车就如启动了的火车一般,一头猛冲向前而去。 此时此刻,安波尔沁的心情无疑是最激动的,可以想象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见到所谓的叶神医,到时候正尧的病被治好,那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好…… 杏坛镇位于广州顺德西南部,距离广州府约一百里左右,与香港。壕镜澳相连。全镇总面积约十八万亩的土地。在当时的来说,俨然是一处很大的城镇了。 镇内绝大部分是江河冲积平原,河网交错,土地肥沃,是珠江三角洲知名水乡。 杏坛镇有源远流长的文教传统。南宋时由夏、谭两姓开村,因读书者甚众,取古语:“孔子居杏坛。贤人七十,弟子三千”的“杏坛”二字为名。 杏坛镇文风长盛,近代出杏坛镇过不少著名的文化教育名人,自有科举制度以来,广东九名文状元之中,杏坛就有明朝黄仕俊、清代梁耀枢两状元。不得不说是文化之镇。 当然,这一切都与安波尔沁等人来这里没有任何的关联,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里居住着一位神医叶神医。 半日不到,乘着飞快的马车便来到了杏坛镇的城门口,而这个时候,马车也渐渐地减缓了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来。若诗,我们下车吧!” 已然来到镇上。因为镇上似乎在赶集,周围的人比较多,马车无法通过,故而洪定决定下马车步行。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即是既然来这里求医的,如果就这么开着马车去人家的屋门口,多少会显得有一丝的不敬,这对于志在求医的安波尔沁来说,或许会有一定的影响的。 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洪定的细心。 萍水相逢,他竟然如此的帮安波尔沁,还为她想的这么周到,不得不说,洪定真的是一个真君子,大好人。 安波尔沁又是一阵感激的点头,道:“嗯,那就听洪大哥的!” 说完之后,安波尔沁便独自下了马车,而正尧,则是继续留在马车里面由洪定带来的丫鬟照顾着。 毕竟不是马上就能够找到神医,反复的将正尧搀扶过来搀扶过去的,也不是个事。 “呼……” 下了马车,镇上的那番热闹,那番清新不禁让安波尔沁顿时有一种投身于大自然的感觉,那种美妙,那种释然轻松,是许久许久都未曾有过的,不由地让安波尔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杏坛镇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山明水秀,人文风情无不彰显出它独特的魅力。 “呵呵,怎样?这杏坛镇还不错吧!等空了,洪大哥定然带你好好游览一下周围的湖光山色!” 看着安波尔沁那陶醉的神情,洪定也不禁绽放出了一脸的笑意,那迷离的眼神仿佛已经在向往与安波尔沁一起在山林之中漫步,在云水之间畅游的情形。 “额……空了再说吧!” 安波尔沁不好拒绝,只是微微一笑,努力的抿了一下嘴唇。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洪定倒是信以为真了,立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大声兴奋地说道,似乎这么久以来,做的这么多事,就是为的这一句话一样。 “好了洪大哥,还是说说正事吧!杏坛镇也这么大,我们该从何处开始入手寻找叶神医的下落呢?” 安波尔沁终究还是收回了心神,有些焦急地问道。 到底来这里还是为了求医的,并非来欣赏大自然或者踏青观光的,这点安波尔沁确实牢牢的记在心中。 现在在安波尔沁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找到神医救正尧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即便洪定对她很好,即便她也看得出来洪定这么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似乎感到了一丝失落,洪定下意识的撅了撅嘴。 不过很快的,他又平复过来,好像不想让安波尔沁知道自己心中的不乐一样,于是立即又笑道:“这点若诗你可以放心,叶神医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虽然说神医大多数都是飘忽不定的,不过叶神医却有所不同。” “哦?有何不同?” 这一点却是引起了安波尔沁的好奇之心,立即追问了起来。 神医嘛,那肯定是很厉害的大夫。而且这一类的神医肯定,都有各自的怪异之处,有的是不是疑难杂症不医;有的是没钱不会医;有的是没有背景不医,有的更是没有奇遇不医…… 这种故事安波尔沁也是听得很多了,不过既然这洪定说不同,那看来还有其他的特别之处。 “在镇上,这叶神医可是有一家他自己的医馆,所以,只要我们去医馆,相信就能够找到他!” “什么?神医自己也开医馆?这……” 这似乎有些超乎了安波尔沁的接受范围,根据安波尔沁知道的,那些神医什么的,不都是隐居山林或者有怪癖吗?怎么还会自己去开医馆呢? 不通,想不通。 却见洪定摇头一笑,道:“呵呵,是啊,这就是叶神医与其他神医不同的地方!当然,这个医馆虽然是他开的,不过能不能找到他,还是要看个人造化了。毕竟那医馆也不是时常都开着的,我们这一次还是要碰一碰运气才行!” 洪定说着,也显露出一丝为难之意,不可否认,他的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虽然话是这么说,医馆照常开,但是人家终究是神医,歇息几天什么的,那也属于正常。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就请洪大哥带路,咱们就碰一碰运气!” 安波尔沁的眼神之中终究还是隐隐的有一些落寞之色,运气这一说,她还真的不敢太过相信。 “放心好了,就算医馆找不到人,也不代表我们就没有机会,相信洪大哥,一定会帮你找到叶神医的!走吧!” 说完,洪定轻轻地在安波尔沁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的样子却是显得十分的亲昵。 此刻的安波尔沁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与洪定一道,径直往镇中心走去。 第八章 大宝医馆柜台前 穿梭在杏坛镇上的人群之中,感受着小镇的热闹气氛,安波尔沁原本焦虑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洪定很享受与安波尔沁一道在街上并肩而行,脸上泛出的阵阵笑意俨然无法掩饰。 不多时,洪定与安波尔沁一道便出现在了位于镇中心的一家医馆门前,二人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大宝医馆,名字确实有些太过俗气了一点。 “洪大哥,你……你确定这就是叶神医的医馆?” 望了望那有些模糊不清的牌匾,再看看门口走来走去的人群,安波尔沁一脸疑惑的对着洪定说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 洪定又左右打量了一下,最后肯定的点点头道。 洪定其实也并不是太清楚,之所以他认识叶神医,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官系。 以前在洪府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与叶神医有过接触,从父亲的口中,洪定才得知了一些有关叶神医的信息。 只是洪定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之前洪定也没有来过这里,对于叶神医的医馆也好,住所也罢,他也只能够凭着父亲对自己所说的去寻找。 “大宝医馆?那……那叶神医的名字叫做叶大宝?” 似乎觉得有些怪异,安波尔沁不由地又是一番好奇。 洪定一阵讶然,道:“这……这还真的不知道!不过看这里这么多人,应该是叶神医的医馆,错不了的!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洪定也不想在门口久站,于是立即拍了拍安波尔沁的肩膀,径直往医馆里面走去。 医馆并不大,大概就三十来平米左右,然而在这些前来看病抓药的拥挤人群的映衬之下,医馆就显得更加的小了。 “洪大哥,这里面都是一些年轻人在负责抓药看病。看样子。没有一个像是叶神医吧!” 走进医馆之后,安波尔沁便开始四下打量起来,然而仔细一看之后,却发现正如她所说的一样,那些抓药看病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没有一个是叶神医才对。 毕竟瓦库医师都已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作为他的师兄。可想而知叶神医的年纪有多大。 洪定点点头,道:“嗯,尔沁的猜测不错。不过父亲倒是提过叶神医医术很高明,很多人都慕名前来学医,相信这些年轻人也都是他的弟子吧!” “那怎样才能找到叶神医呢?” 安波尔沁可没有在意什么弟子不弟子的事情,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到叶神医。 正尧的病情已经不能够再拖了,而安波尔沁也不敢去想象万一正尧的病情开始发作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因而言语之中充满了焦虑不安,而那一双澄澈的眼眸更是尽显她的担忧和紧张。 “尔沁别急,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那我们就一定会找到叶神医的,走,我们过去问问。” 看着安波尔沁那已经有些朦胧的双眼,洪定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上涌。让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感到难过焦虑。实在有些不应该。 说完,洪定便一把将安波尔沁的手给拽住。直接来到了柜台前。 此刻的柜台前正有一名年轻女子在忙着替病人抓药,那认真严谨的样子,显得十分的专业,看来八成就是叶神医的弟子。 在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不那么忙碌的时候,洪定便开口道:“请问姑娘,叶神医可在医馆之中?” 生怕自己的唐突吓着对方似的,洪定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的亲和温顺起来,如同含着一口棉花糖一样,确实贴心。 如此的彬彬有礼,那洪定俨然就是一个书生,不由地,让安波尔沁在他的身上依稀发现了昔日正尧的影子。 “你找叶神医?找他做什么?” 那女子一身花白长裙,样貌虽然不及安波尔沁,但是不可否认还是多了一丝质朴之感。 不过她这么一问显然是多余的废话,找神医不是看病又是什么呢?这样的明知故问顿然让安波尔沁很无语。 然而洪定却是一把拦住了安波尔沁,随即又轻声细语的道:“姑娘别误会,我们找叶神医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闻叶神医医术了得,现在我们有一个得了怪病的人希望叶神医可以医治一下。” “治病?呵呵。” 那白裙女子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再也没有看洪定和安波尔沁一眼,着实的让人感到费解。 安波尔沁实在忍不住,于是立即道:“你笑什么?” 在自己的面前笑笑也无所谓,但是至少也要给出一个理由吧。都说医者父母心,有病人不去医治反而发笑,这是什么道理? 因而,安波尔沁感到不爽也是情理之中。 原本洪定还想制止安波尔沁,希望她不要胡乱说话导致对方不高兴而不告知叶神医的下落,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再想收回也是不可能了。 于是洪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得与安波尔沁一样,同样一脸诧异的望着那似笑非笑的白裙女子。 “叶神医是家师,家师虽然是神医,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会见的,所以你们跟我说这么多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白裙女子一点也都不在意的样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是显得十分的直爽。 不过她所说的也未尝不是,毕竟叶神医的怪脾气是众所周知的。 洪定还记得当初自己父亲将叶神医请来为父亲的一个朋友看病都是花了很大的代价,而且这些代价并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所以想要见到叶神医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再想他出手替人看病,那确实更不容易了。 “哦?原来是叶神医的高徒啊!失敬失敬!当然,你说的我们也都知道,其实我们只想知道叶神医他老人家在哪里,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姑娘你费心了!” 洪定对着那白裙女子表达了一番敬意之后,还是回到了原题上。 事实上,此次来见叶神医,洪定也想利用一下父亲与叶神医的交情,不然他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把握对安波尔沁表示出他的肯定。 “是的,还请姑娘告知尊师的下落,我必将感激不尽!” 说着,安波尔沁俨然已经有了跪下的意思,那种恳切的态度不禁让那白裙女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其实平常时候,慕名前来找叶神医的人多不胜数,然而叶神医终究还是人,他不可能什么人都要见,而且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会来,作为他的徒弟,自然是能推就推。 可是眼前的安波尔沁竟然有如此表现,看来她的情况十分紧急,也顿时让她一阵不忍。 “你……你别这样!起……起来吧,起来再说!” 那些前来找叶神医的人她可没有少见过,但是大多数都是用钱,甚至用威胁的手段见叶神医。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见过有人这样的要下跪来求医的。 不得不说,这已然打动了她的心,至少,态度比之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姑娘,家夫身患怪病,不辞万里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叶神医帮忙治病救人,如果这一次见不到叶神医的话,恐怕家夫真的就……” 说着说着,安波尔沁那双朦胧的眼睛已然湿润的模糊不清了,声音也在颤抖着,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无奈盈盈而生。 “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菩萨在世,就请告诉我们叶神医在何处吧!现在她的夫君真的快要不行了。” 看着安波尔沁那抽泣的样子,洪定的心中委实的不是滋味,这一刻的他,甚至有种宁愿是自己得了这种怪病而不是正尧的怪病的想法。 或许,在第一次见到安波尔沁的时候,洪定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而对于他来说,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默默地背后支持她,在意她就已经足够。 “这……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师尊在什么地方,不过最后师尊肯不肯见你们,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那白裙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是安波尔沁的执着深深地打动了她。 “那……那就多谢姑娘了!” 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均是兴奋地说道,同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激动不已。 “嗯!陆师兄,你照看一下医馆吧,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那白裙女子点点头,然后对着左边那个正在为病人诊脉的一名青年男子说道。 听她叫那男子为陆师兄,看来那陆师兄也是叶神医的弟子。 “哦,好吧百灵!不过记得早去早回!今天医馆里面的病人有些多,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陆师兄倒是挺好说话的样子,对着那白裙女子也点了点头。 从陆师兄的口中,安波尔沁与洪定终于知道了这个白裙女子的名字,原来她叫做百灵。 “放心吧师兄!你的能力已经快要赶上师尊的一半了,相信自己!” 奸邪的一笑之后,百灵立即推开了木门,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随即也不再多说什么,给安波尔沁和洪定一个会意的眼神之后,便径直走出了医馆大门。 虽然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并不知道那百灵是要去哪里,但是跟着她是绝对没错的,于是二人也没有多做思考犹豫,紧紧地跟了上去。 第九章 山林草园竹屋内 已是正午时分,烈日炎炎,燥热难耐,那火辣辣的阳光晒在地上吱吱作响,仿佛水也快要蒸干一样。 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跟着百灵的脚步没有目的的走着,不过这一路上道士显得十分的安静,任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此刻的安波尔沁自然是最为紧张激动的,等了好久,似乎就在等到这一刻的到来。 毕竟从正尧受伤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六年之久,六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对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更何况是每一天都为正尧担忧难过的安波尔沁! 可想而知,在听到百灵答应带自己去见叶神医的时候,安波尔沁是有多么的振奋。 只是,到底安波尔沁这样做是对是错,她却是不得而知了。她也曾思考过把正尧医治好之后的种种情况,这也让她好生为难了一把,然而到最后,安波尔沁还是依然决然的不辞辛劳的将正尧带到了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一份纯真的爱。 说到底,她与正尧的这一份婚姻爱情其实并不是正常的,这一点安波尔沁的心里面清楚的很。很有可能将正尧医治好之后,正尧俨然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因为此刻的正尧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正尧。 在东想西想之际,安波尔沁赫然发现跟着百灵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处树林中,而这个时候三人也停下了脚步。 随即百灵对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交代了一下这里的状况以及进入树林需要的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三人才继续往前走。 约莫走了百步之余,三人便来到了一处草园之前,而细细一看草园之中,还有四间竹屋,表面上虽然很简陋,但是却一点不失素雅。 根据百灵所言以及洪定所听说的,叶神医的脾气有些古怪,因而在百灵的建议之下,最后还是决定先让安波尔沁二人在门口稍等片刻。待百灵进去通传了之后。再进去。 对于百灵的建议,安波尔沁自然没有异议,而洪定就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于是二人便在门口站着,目送百灵往竹屋走去。 这时停下来仔细看看周遭风景,郁郁青青,美不胜收。与蒙古草原的辽阔比起来多的是静谧之意。而周围的各种草药花木更是让人大饱眼福,清香沁鼻,一阵清风徐来,翠竹如海浪一般舞蹈,幽香阵阵,大有让人置身仙境之感。也让安波尔沁暂时忘记了心中的那份惆怅。 一旁的洪定似乎也很享受一样,微闭着眼睛,那陶醉的样子如沐春风。 应该过了有盏茶的功夫,竹屋之中的百灵终于走了出来,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窃喜的笑意,似乎这会是一个好消息。 “二位,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有空,就进去吧。不过切记进去之后要注意之前百灵对二位所说的话。师父他老人家脾气不怎么好的。” 百灵再次重申了之前给安波尔沁二人所说的话,有意想要提醒一下安波尔沁二人。 “那就有劳百灵姑娘了!” 洪定点了点头。随即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安波尔沁往里面走去。 安波尔沁此刻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看了洪定一眼,迈步径直往草园里面走去。 草园面积有半亩左右,四周全是用竹子围成的围栏,整齐划一的排列着,让人感觉这叶神医的生活一定也十分的讲究。而整个园子里面洋溢着充裕的清新味道,并非一般医馆那种带着很浓的草药味,这倒是让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感受了一番草园的气息之后,安波尔沁终于还是回过神来,然后迈着急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门前。 “师父,他们俩已经到了。” 百灵恭敬的对着那虚掩着的竹门说道,看来那叶神医就住在屋子里面。 屋子是竹屋,不过却是很干净,而且还显得颇有生气,仿佛这竹屋是刚没几天才修葺而成的。当然,从百灵的口中已然得知,这竹园其实已经有很多年了。 “咳咳,让他们进来吧,你就留在门口候着!” 百灵话说完不久,屋子里便隐隐传出来一道微微有些宏厚但是却并不显老态的声音,这给安波尔沁的第一感觉便是叶神医并非那种一直闭关不谙世事的人。 “是!师父。”百灵站在门口恭敬的答了一声,随即又扭头对着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说:“你们两位就进去吧!不过记住,进去之后,一定要少说话,以免说多错多,师父的脾气并不是一般人那样的。” 最后,百灵再次不忘嘱咐一番,这使得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不由地又是一阵点头。而越是听百灵这么一说,二人也自然相信着叶神医的本事越大,这样对于安波尔沁而言,无疑是最好不过的。 医术越高,那么正尧的病就越容易得救。 再次一番感激的点头之后,安波尔沁轻轻地便推开了那一扇虚掩的竹门,刹那之间,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瞬间扑鼻而来,沁心润肺,有种如痴如醉的感觉油然而生,二人都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方才在外面所见到的一切布局景致可以用不惹尘埃来形容的话,那进入屋子之后所闻到的这一抹清香甚至可以让人感到一种置身仙境一样,是那般的舒爽,是那样的忘忧,脱离尘嚣。 不得不说,这个叶神医绝对不是一般人,甚至在此刻的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的脑海之中产生了一种念头这个叶神医该不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洪定的父亲虽然与叶神医有交情,但是说实话,洪定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叶神医,因为每次叶神医到洪府的时候,洪定的父亲都会让所有人回避,这也是洪定也一直很想看看叶神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的热心想要帮安波尔沁。 “两位随便坐。” 语气显得很平和,不过却听不出有任何的感情,只是微微宏厚的声音之中,隐隐可以感觉到一点药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波尔沁和洪定所产生的幻觉的原因。 听到有人说话。安波尔沁和洪定也终于从陶醉中清醒过来,缓缓地微张开眼睛,只见屋子中央有一块大的炉鼎,应该是用来炼丹炼药的,背对着安波尔沁二人正用着芭蕉扇煽炉火的是一个看起来个子不高,直觉上却有些年轻的人,这一点。顿时让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不由地怔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人会是叶神医?见此情形,二人心中的疑惑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您……您就是叶神医?” 虽然事先知道要注意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尽量要保证少说话,不过安波尔沁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毕竟单单看眼前这拿着芭蕉扇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个老头才对,他会是叶神医吗? “咳咳。” 洪定下意识的咳嗽了一下。他也觉得安波尔沁这样问未免有些不太礼貌了点,终究你有求于他,别的不提了,这见到人家的第一眼好歹要问一声好之类的吧,可是安波尔沁似乎都没有考虑到这些。 然而对于安波尔沁来说,一来,是关心则乱,因此对于这些打招呼问好什么的。她都没有放在心上;二来嘛。她是个蒙古人,虽然从小在大明长大。但是她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对于大明的一些理解确实是知之甚少,因而在第一次见到重要人物之后需要有哪些正常的表现举措,安波尔沁自然就不甚知晓了。 闻听洪定如此的咳嗽一番,安波尔沁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立即红着脸,尴尬地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说什么,可是越是说不出来,仿佛瞬间脑子就像是短路一样,有些话已经到了嘴里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而现在的安波尔沁也正是如此。 “呵呵,这位姑娘无需如此紧张,二位先坐坐吧,待叶某将这一味药提炼好之后再说其它!” 说完,那叶神医旁若无人一样的又开始了自己的炼药操作,不过由始至终那叶神医都没有转过身来,一直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这倒是更加令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对他产生了好奇之心。 到底是叶神医故意要这么做,想要摆摆架子还是他只是一个专注的大夫,现在只想将药炼好?对于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而言,当真是不得而知了。 只是既然叶神医已经发话了,安波尔沁和洪定自然也只好如此,于是都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静静地看着这一间屋子的陈列与布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不过正尧现在还在镇上的马车里面,虽然有两名丫鬟照顾,但是安波尔沁还是有些担忧。须知正尧的病已经越发严重,现在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再次病发,那到时候…… 想到这里,安波尔沁的心里是乱如麻,只是现在有求于人,如果连这点等待的耐心都没有的话,相信接下来将会很难让叶神医出手医治正尧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可是对于安波尔沁来说,是过的那样的漫长,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然而安波尔沁却像是过了一年一样,煎熬难耐。 而这个时候,那叶神医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地站了起来,随即将炉门关上,打开炉鼎,取出了一个绿色小瓶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样子,看来这绿色小瓶子里面的药已经炼好,而且还很珍贵一样。 随即,叶神医将炉火熄灭,关好炉鼎,终于转过身来。 然叶神医这番举措,顿时让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不由地再次愣住了。 眼前的这个人会是叶神医? 再一次的疑惑涌上心头,不过与之前的疑惑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多的是讶异和不可思议的成分。 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个叶神医,完全与安波尔沁乃至洪定二人的想象出入太大太大。 “瓦库医师少说也有六十岁左右,按照他所言,他在大明学医已经有好多年,他口中的师弟再怎么,应该年岁比他小不了多少才对。可是……” 见到叶神医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二人之时,安波尔沁的心里不禁开始泛起嘀咕来。 正如安波尔沁所说的一样,按道理,叶神医的年纪和瓦库医师差不多的,因此,在来这里之前,安波尔沁脑中叶神医的形象应该是一个馒头白发,胡须很长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 可是眼前的这个叶神医,完全颠覆了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的认知。 叶神医没有白发,胡须很短,甚至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老者! “你……你真的是叶神医?” 这一次,轮到洪定发话了,一向镇定的他,到了这一刻,他竟然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一个被人誉为神医的人,竟然只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这……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也难怪安波尔沁和洪定都在第一时间愣住了。 “二位无需多疑,在下正是叶大宝。” 第十章 神医露面初试探 见二人微微一愣,那青年男子并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依旧如之前一般,淡淡地说了一句,只是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显得无比的自信与霸气。 叶大宝,乃是叶神医的真名,只是成名之后的他都被世人以叶神医称呼,所以很少听到叶大宝三个字。当然,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知道叶大宝是谁。 一语说完,叶神医的眼睛就开始在安波尔沁和洪定的身上打转,似乎想要看清楚二人,而在看向安波尔沁的时候,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异芒,看来美女的魅力确实是人都无可抗拒。 “真没想到,叶神医竟然会如此的年轻,实在让人倍感意外。” 安波尔沁依旧愣在原地,说话的是已经醒过来的洪定。再怎么说,洪定是见过大场面的,而且他的江湖阅历明显要比安波尔沁要多一些。 只是对于这件事,安波尔沁还是很难接受的。毕竟一个神医竟然是如此的年轻就已经让人觉得意外了,再加上,这个神医还是瓦库医师的师弟,这未免…… “是吗?意思叶某没有经验,二位不想找叶某治病了?” 原本洪定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敬之意,但是却听那叶神医在听完洪定所言以及看到安波尔沁的表情之后,整个人的态度瞬间有了些变化,说话的口吻也比之前僵硬了一些。 百灵之前就交代过,这个叶神医的脾气不好,千万不要乱说话得罪他,看来她所言还真的不假。 “不不不,叶神医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并非这个意思!” 现在若是得罪了叶神医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毕竟正尧的病…… 闻听安波尔沁所言,叶神医撇了撇嘴,道:“误会?我看二位不是诚心来看病的吧!” 看来这个叶神医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小气,因为洪定的一句话他也能够如此的纠结。确实让人有心无语。 安波尔沁摇摇头。似乎自己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小气的人,不过为了不想徒增麻烦,安波尔沁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带着歉意说道:“叶神医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这次前来确实是诚心慕名而来的,希望叶神医能够济世为怀,出手相救。小女子将不胜感激。” “咳咳!治病救人本是我等医者的天职,谈不上感激不感激的!呵呵,两位还是随便坐吧,不要如此拘谨!” 说完,叶神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然后转身便坐到了主座上。 安波尔沁点点头。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沉吟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叶……叶神医,我们这次前来目的是……” “不必说了,来我神医竹园的人,目的都一样,无非就是看病抓药,说吧。你们二人谁患了隐疾?” 未等安波尔沁把话说完。叶神医却抢先把话抢了过来,脸上显得十分的镇定。言语之间不乏自信之意。 “隐疾?叶神医这是何解?” 洪定乍一听顿生不爽之意,不过他还是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隐隐生出一些好奇。 隐疾,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怎么听都会觉得别扭,更不用说身为大家公子的洪定了。况且眼前还有一个绝美的安波尔沁,隐疾的问题,这个听起来是人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听到这里,安波尔沁也打心底感到不大乐意了,纵然叶神医是个神医,但是给安波尔沁的印象这个叶神医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点。 “呵呵,两位就不必掩饰什么了,在大夫面前,最好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叶神医似乎很明白安波尔沁和洪定一样,说起话来也有点谈笑风生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比之之前要显得亲和有力了许多。 “叶神医,我……我想你误会了……” 安波尔沁顿然面红耳赤起来,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吞吞吐吐,尴尬之意,显露无余。 虽说安波尔沁与正尧已经成亲有六年之久,可是说到底,她到现在还是一名女孩子,隐疾这方面的东西,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启齿。 “误会?不不不,叶某行医多年,看两位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气脉平和,呼吸正常,说话中气十足,并无一般病症,故此,叶某才会说二位是否患了隐疾,所以……” 叶神医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不过细细一听,还真的是那么回事,毕竟自始至终,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都没有提过任何有关正尧的事情,叶神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来此的目的是让叶神医去为正尧治病。 再者,来这里的人,正如叶神医所说的一样,无外乎是找叶神医治病的,因此叶神医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然这样一来,给安波尔沁的感觉便是这个叶神医隐隐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叶神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怪。 “停停停,叶……叶神医,我看你是弄错了,我们并不是来找你治病的,我们是……” 洪定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地立即站起身来,此刻的他,甚至有种上前打一拳的冲动。 闻听洪定一语,叶神医顿时脸色一变,微微发冷地问道:“什么?你们不是来治病的?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从叶神医的口吻之中,不难听出有生气的意思,似乎洪定与安波尔沁的造访对他来说是一种戏谑,让他很不爽一般。 当然,这也自然而然的又看出叶神医的脾气古怪,性情说变就变。 “叶神医,你确实误会了,我们没有什么隐疾,也没有任何的病,我们来此,是想要请您帮忙医治一个人。” 安波尔沁不想再为隐疾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也不管会不会太直接而导致叶神医不高兴再次引起性情大变之类的,直接说出了来意。 “医治一个人?谁?” 叶神医怔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盯着安波尔沁问道。 而这个时候叶神医突然的一怔,却是让洪定感到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这种感觉打心底里让他有点不大适应。 安波尔沁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点点头,继续道:“是的,这个人是我的丈夫。” “什么?你的丈夫?你成亲了?” 乍听安波尔沁所言,叶神医的两眼有点发直,似乎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噩耗一样,神情之中隐隐泛着忧郁和惋惜之色,那深邃的眸子仿佛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是的叶神医,是我的丈夫患了重病,已经有六年之久,现在已然危在旦夕,还望叶神医施以妙手,替家夫治病!” 说着说着,安波尔沁不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就成了一个泪人,抽泣着说道。 一想到这六年时光是怎么过的,安波尔沁的心中就一阵触动,那些痛苦,那些心酸,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一一从心底浮出来,让她不能自已。 听着安波尔沁哽咽的言语,叶神医终于也是坐镇不住,立即也站起身来,一把扶起安波尔沁道:“快,快快请起!世人皆有恻隐之心,况且医者父母心,济世为怀是我们大夫的天职,叶某决定替你丈夫看病,你去把你丈夫带来吧!” 虽然叶神医的脾气不大好,不过正如他所说的世人皆有恻隐之心,或许是安波尔沁的真诚打动了叶神医,因而叶神医才决定替正尧治病。 “真……真的?叶神医你说的是真的?” 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这个事实,似乎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安波尔沁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副天真的样子,心情十分激动的看着叶神医问道。 “嗯,去吧,叶某现在去把药入库,你们就趁着这个时间将病人带进来吧!” 一边拍了拍安波尔沁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叶神医的表情在这一刻倒是显得很自然清逸,大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隐世高手的感觉。 “恩,那就先在此谢过叶神医了!” 说完,安波尔沁也不再多做耽搁,现在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于是一个转身,给洪定递了一个眼神,便径直往屋外走去。 第十一章 再诊病症讯病因 怀着激动的心情,安波尔沁与洪定二人没有做一丝的停留,直接就出了竹园大门,直往镇上大街而去。 现在正尧还处于昏迷状态,神志不清,随时都可能病情复发,所以时间对安波尔沁来说,已然是刻不容缓,来的时候在路上至少也有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回去的时候,却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回到镇上,已然是正午过了,安波尔沁也没有考虑吃饭的问题,只是由洪定随便买了一点干粮,然后坐上马车,一边走,一边吃午饭,很快的,便又再次回到了竹园前。 这一次倒是没有那么麻烦,百灵直接就将安波尔沁等人领进了叶神医的医庐里面,只不过并没有去之前进去的那一间屋子,而是走进了右边的一间小屋。 推开门,进去一看,只见门口放着一张红木桌子,应该就是叶神医平时问诊的地方。而桌子后面则是一排高柜,上面有许多整齐排列的抽屉,同时还标注了许多小字,应该是用于储存各种药材的。 而这个时候,却见从一旁门帘中缓缓走来一人,仔细一看,乃是叶神医。 只见此刻的叶神医脸上又再一次重现了之前的那种不冷不热的看起来没有表情的表情。 眼见安波尔沁和洪定扶着正尧走到了门前,叶神医终于发话道:“两位来啦!这就是安姑娘你的丈夫吧?” 其实“姑娘”这一词用在安波尔沁的身上一本来没事,毕竟安波尔沁只是表面上的为人妻,但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 只是终究用姑娘形容一个结了婚的女子,确实有些不应该。当然,这话出自叶神医的口中,自然的,表明叶神医很尊敬安波尔沁,而且还在隐隐之间表露出了对安波尔沁的某种想法。 确实,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是人见了都希望她还是处子之身。都希望能够与之交合鱼水之欢。 安姑娘这个称呼倒是让安波尔沁有些一愣。自己名字叫安波尔沁,但是并不姓安。 蒙古人的姓氏其实是很特别的,不像汉人那样是遵循着百家姓,姓在前名在后。事实上,蒙古的姓氏基本上都很杂乱无章,就比如俺答,这其实就代表着一个部落。很多人都可以叫俺答,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姓氏。 乍然之间听到别人叫自己安姑娘,安波尔沁确实有些不自然。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而安波尔沁微微调整了下,然后点点头,道:“嗯。烦请叶神医施以妙手救治一下我夫君。” 说完,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便将正尧扶到了凳子上坐下,然后将正尧的一只手搭在了红木桌子上,示意叶神医交合把脉。 叶神医年岁不高,胡子也不长,不过他在点头之后,他竟然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有意要将自己表现的很专业很老成的样子。 随即。叶神医便轻轻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往正尧左手上摸去,开始号脉。 俗话说。看病无外乎就是望闻问切,因而,在看病的过程中,自然少不了的就是问。 片刻之后,只见叶神医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看着安波尔沁道:“尊夫此病已经有六年之久?” 安波尔沁点点头,道:“对,是有六年了,这六年来已经不知道犯了多少次病,现在的情况是在堪虞,如果再找不到救治良方,恐怕……” 说着,安波尔沁又是一阵哽咽,眼角的泪水已然快要掉落下来。 洪定见状,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雪白色方巾,顺势递给了安波尔沁,却是显得十分体贴,关怀备至。 “安姑娘别难过,且把有关你丈夫的病情以及这六年来的反应都一一说来,叶某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虽说世人都叫他叶神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胡乱的给人治病抓药。终究还是要了解一下日常的一些反应和症状才好下手,至于传说中的出神入化的医术,那也是离不开问这一个环节的。 “是这样的……” 闻听叶神医如此发问,安波尔沁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一五一十的将正尧患病到现在一切的相关反应与症状都说了个遍,其中不乏每次发病时候的反应,解决措施,发病之前的征兆等等等等。 自然而然的,安波尔沁认为越是详细,那么对于正尧的病情就会越有帮助,大夫也很乐意的想要知道所有一切。 安波尔沁就如同说故事一样的,将这一切的事情都说给了叶神医听,虽说这是长话短说,但是这也足足花了近乎一刻钟的时间。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洪定跟安波尔沁认识也有两天了,但是却不知道安波尔沁竟然有此遭遇,这确实让她有些目瞪口呆。 当今的世界是多么的现实,怎么会有如此一心一意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足足守候了六年,这要何等的勇气和毅力?他洪定自叹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更何况,安波尔沁还是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这一刻,洪定打心底里对正尧产生了妒忌,这也让他不禁开始疑惑,眼前这个病怏怏快要死了的李正尧到底是哪一路货色,怎会让安波尔沁如此的痴心一片? 同样感到一阵唏嘘的还有叶神医,瞪大眼睛的同时还不忘瞄了正尧好几眼,至于他心里是怎样想的,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呼……” 长久积压在心底的抑郁和哀伤到这一刻总算说了出来,安波尔沁也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根据安姑娘所言,尊夫的病之所以到尽头的这个地步,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头部曾经受到过激烈的撞击所致,嗯,只要有病因,那么就好办多了。” 再一次摸了摸下巴,叶神医淡定自若的说道,看来他对此已经是信心十足了。 安波尔沁最愿意听到了自然莫过于此了,只见她顿时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追声问道:“叶神医所言属实?我夫君真的可以医治?” 对于这个期盼已久,梦寐以求的信息,在这一刻安波尔沁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一样,那一双水灵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叶神医,是那样的明亮,是那样的迷人,让人生不出拒绝之意。 叶神医再次点了点头,道:“当然,我叶某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我说好办,那就一定可以医治。”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叶神医能够医治我夫君,尔沁感激不尽!” 再一次听到了叶神医那肯定的口吻,安波尔沁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那一份紧张和激动也随即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振奋,是感动。 “不过……” 而就当安波尔沁把话说完,还未等她调息过来自己的情绪之际,却听到叶神医再次开了口,只是这一次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一旁的洪定立马变了神色,竖起了耳朵看着叶神医,认真的听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叶神医所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安波尔沁闻言,也瞬间恢复了情绪,立即追问道:“不过什么?叶神医有话不妨直说!” 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的话功亏一篑,那样的结果甚至可以完全摧垮她。 如果一直都没有希望,那也就罢了,毕竟已经这样了。但是突然之间给了希望,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这无疑让安波尔沁有一种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感觉,这样的打击,相信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 “这……”似乎还真的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话终究还是要说出口的,于是清咳了两声之后,叶神医继续道:“咳咳,既然是脑部受到重创,那么还是要从脑部入手,最好是可以将脑部揭开然后……” “什么?开脑?” 不仅是安波尔沁,就连一旁的洪定也顿时一怔,这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吧! 开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谁都知道,脑袋是人体很重要很重要的,一旦受损,那便表示此人将不复从前,即便医治好了,可能也会是另外一个人。 况且这种开脑的治病方法更是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有些惊悚哆嗦。 然而这也是叶神医为什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原因,事实上,他也猜到了二人会有这一个反应。 终究这大脑是人的关键所在,谁都不确定在开脑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甚至会不会直接要了正尧的命。 “没错,就是开脑,而且现在也只有这种办法可行,不然的话,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叶神医用以十分肯定的眼神看着安波尔沁说道,似乎他所说的是绝对的,不会有任何例外的。 一个神医能够如此对一个病人的家属说这样的话,能够如此肯定的给对方回复,可以想象,他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也可以想象正尧的病已经快要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那……那开脑会有几成的把握?”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安波尔沁也知道,只要能够救正尧,无论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 说完,安波尔沁又一次把他那澄澈清明的眼眸看向了叶神医,如同会说话一样的星星一般,闪闪的发着光芒,让人无法生出狠心的话。 然后叶神医只是嘴角微撇,苦笑一丝,道:“不确定,最多三成。” 第十二章 开脑换血决心意 叶神医的一句开脑登时让安波尔沁和洪定感到一怔,唏嘘之声伴随着那来回飘荡的空气和弥漫的各种草药味久久不绝。 然而最让人感到惊愕的还是最后叶神医所说的那一句三成,这委实让安波尔沁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种开脑的治病方法基本上是闻所未闻,而从叶神医口中得出的成功几率只有三成,这任谁听了都感到惊骇愕然。 “叶……叶神医,你……你确定只有三成?” 安波尔沁似乎还有些心有不甘,不禁再次疑惑的问了一声。 “叶某绝无半点虚言,若是不信,那两位就另请高明吧!” 听着安波尔沁那口吻,大有不信任自己的意思,这也使得叶神医顿时来了脾气,把脸一拉,说起话来也不再如之前的那般自然了。 其实是人听了表示对自己有所怀疑的话都会表现的不高兴,更加不用说如叶神医这样医术高明的神医了。 当然,由此可见,这叶神医也确实够小气的。 “叶神医千万不要误会,方才我们只是一时激动而已,现在普天之下,又有谁人的医术有你的高明呢?” 见叶神医态度乍变,洪定立即好言相向说道。 安波尔沁也知道自己方才这番话确实有点对叶神医有不敬之意,于是也立马道:“是是是,还望叶神医莫要太过计较,尔沁只是一时心急罢了!” “哎,罢了罢了,叶某也晓得你们是关心则乱。” 叶神医也是一阵无奈,对安波尔沁这种我见犹怜,楚楚欲哭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那未知除了此法,可有其它方法医治我夫君呢?” 安波尔沁的心里还是抱着其它的幻想,终究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用这种让人胆寒的方法。 “看来安姑娘还是不信任叶某啊!那两位还是带着他去另请高明吧!” 说着,叶神医直接就站了起来。背过身。迈步便准备回屋。 “叶神医等等!”眼见叶神医准备离开,安波尔沁立马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叶神医的衣袖,眼泛泪花的道:“叶神医切莫急着离开,若是真的没有办法,那……那就遵照叶神医所言,就……就开脑吧!” “尔沁。你可要想清楚,李公子现在的情况,如果开脑的话,恐怕……” 看着正尧那眯着眼睛的样子,一副患了离混症的神态,洪定不禁也为安波尔沁的决定表示担忧。 毕竟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到头来伤心的只会是安波尔沁,而一旦安波尔沁心中难过,那洪定也一定是不好受的,终究爱屋及乌吧。 被安波尔沁这么一拽一拉,叶神医不禁神色又转变回来,然后缓缓的坐回了原位。 稍稍平复之后,叶神医终于摇了摇头,道:“其实开脑也不是安姑娘你想的那般简单。首先最重要的还是换血!” “换血?那又是什么?” 叶神医一语。再一次让安波尔沁和洪定一阵惊愕不已,一个开脑还不够。现在又扯出一个换血来,这要闹哪样啊? 对于安波尔沁这样的人来说,医理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就算说一些很普通很普通的病状病情,她也是茫然不知。而现在还说什么开脑换血,根本就是完全一阵茫然。 “咳咳,这点二位想来就有所不知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因为这种治病之法也是叶某看了许多医书药典推敲出来的,只是至今还没有试过是否有效。然而在开脑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换血,而所需要的血液也必须是新鲜的,符合患者身体的血脉才行,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鲜血用来换的话,到时候可真的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叶神医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虽然听起来好多地方安波尔沁和洪定二人都不大明白,但是从叶神医的口吻之中不难得知,他说的听起来也挺严峻的,开脑换血一时,看来确实不能含糊。 “那怎样才能找到合适的鲜血呢?” 安波尔沁有些迫不及待起来,看着叶神医便深情地问道。 现在凡是关乎到正尧病情的东西,她都要问个彻底才会安心。况且叶神医说的又是那样的严峻,如何又不让安波尔沁关心则乱呢? 再说了,这合适的鲜血并不是说找就能够找到的,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面,焦虑之心已然昭然若揭。 却见叶神医此刻的脸上神态还是那般的自若,稍作沉吟之后,叶神医又道:“这倒是不难,之前老夫替你们二人都把过脉,而根据尊夫的血脉看来,安姑娘与尊夫的血脉是吻合的,可以用来换血,只是……” “你是说我的血适合我夫君?那……那只是什么?” 安波尔沁此刻的心理已经不能够用激动振奋来形容了,原本已经有些无望的她,突然听到自己的血脉竟然适合正尧,这就真的如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只是对于叶神医突然戛然而止的“只是”,安波尔沁心中不禁又生起疑虑来。 但凡有人如此说话,那都表示可能是不好的消息要宣布,安波尔沁可不想到了这一刻还要遭遇一下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 叶神医摇摇头,道:“安姑娘切勿错意,叶某只是想说这换血也是非同小可,不知安姑娘可否考虑一二,因为为了减缓痛楚,在换血过程之中,你都必须要处于麻痹状态,且须身无一物,否则会影响换血的。” “啊?” 这一次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洪定了,整个人如同杀红眼一样,死死地瞪着那叶神医,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恨和怒火,如果可以,甚至可以一拳打死对方的冲动。 其实,病人在大夫的面前穿不穿衣服并没有什么影响,都说医者父母心,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恶意的举措。 只是终究安波尔沁的美貌确实可以秒杀很多人,谁也不敢保证有人不会动歪心,起歪念。而洪定有此想法,有这样的冲动,那也不足为奇了。 当然,对于现在还是处子之身的安波尔沁来说,她心里也是在不断的挣扎着。 虽说安波尔沁之前在温香玉苑生活了那么久,还一度成为花魁,尽显其风姿绰约,迷惑万千才俊,但是终究也只是属于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当真要她赤身露体的在别人面前,尤其还是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子面前,确实难以做到。 然而现在这种方法又是救治正尧的唯一机会,叶神医又表现的那般真诚可靠,自己如果不答应,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正尧就此一命呜呼? 答应与否,在安波尔沁的心里不由地形成了两股巨浪,一层一层,一波一波,让她不禁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安波尔沁犹犹豫豫,没有做出决策,叶神医不禁又摇了摇头,道:“对于换血一事,安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以叶某看来,尊夫尚且还可以活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急在一时。” 说着,那叶神医不禁又伸手摸了摸那并没有毛的下巴,似乎在好言相向,劝导安波尔沁。 “尔沁,你可要三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旁的洪定不由地拉了拉安波尔沁的衣袖,两眼深情的看着安波尔沁说道,言语中充满了期盼之情。 说实话,任谁看了安波尔沁的样貌和身材,都不希望她在其他男人面前一丝不挂,这也是洪定的由衷想法。 虽然听起来很自私,但是这不乏也是洪定对安波尔沁的一种爱护表现。 良久良久,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只闻得到阵阵弥漫在空气中的草药味,让人不禁再一次唏嘘起来。 “好吧!我同意!什么时候开始?” 安波尔沁深深地抽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叶神医说道。 “尔沁,这……” 洪定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见安波尔沁是那样的坚定,劝也劝不住。 “现在就可以!” “好,那就现在!” 安波尔沁没有再做一丝犹豫,努力的点了点头,随即两眼迷蒙的往正泛着迷糊的正尧看去。 只见此刻的正尧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那一双眼眸却不停地闪着异芒,仿佛有话要对安波尔沁说似的。 然而却不知此刻安波尔沁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那种无以言说的委屈,悲哀,纠结层层缠绕,连绵不绝,欲哭无声。 或许这就是安波尔沁最能为正尧所做的一点心意了,或许此刻过后,她所做的一切可能成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梦魇。 第十三章 灰衫老头入园来 安波尔沁咬咬牙答应了叶神医的要求,于是在叶神医的示意之下,扶着正尧便进了内屋,而洪定因为不方便的原因,于是只得在门口候着。 站在门口,走来走去,洪定始终静不下心来,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心里老是忐忑不安。 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始终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安波尔沁的身上,即便他与安波尔沁认识的日子才不到三天,但是他却相信自己对安波尔沁的那种感情是绝对认真的。 而屋子里面,叶神医已经开始准备起来。 与安波尔沁一起将正尧平放在床上,替正尧宽衣解带之后,便从抽屉之中掏出了一把银白色的银针,然后小心翼翼的对着正尧的头部,颈部,腹部,腿部几大要穴交合扎针,那娴熟老练的手法,令安波尔沁再次确定了这个叶神医应该是实至名归的。 约莫花了近乎一炷香的时间,正尧的身上已经被扎了十多根银针,而随着正尧的身体也开始有了轻微的触动,看上去,似乎有效果。 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叶神医终于把头转向了安波尔沁,随即神色凝重地说道:“安姑娘,接下来就是换血了,要靠你配合了!叶某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了吗?” 叶神医不愧是神医,到了这种关头,他还要认真的询问一下,毕竟有些人在事先还可以保证什么,但是当真遇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却会有打退堂鼓的表现。 为了确保万全,叶神医再次问了安波尔沁一下,不得不说,叶神医的负责,确实实至名归。 “嗯,尔沁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只是不知道叶神医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不会感到疼痛呢?” 说到底。安波尔沁还是个女子。不怕痛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安波尔沁怕自己万一一时控制不住,继而造成影响叶神医医治正尧,那就真的成了噩梦,那这么久的奔波,这么多的苦痛也就白受了。 因此,安波尔沁有必要问清楚。这样才会安心踏实。 “安姑娘请放心,其实也没事,只要我这一根银针在你颈部轻轻一扎,你就会暂时失去知觉,那么接下来就不会那么痛了。” 说着,叶神医又拿出了一根约三寸长的银针。看上去都叫人有些背皮发麻。 “嗯,既然如此,那叶神医你就动手吧!” 说完,安波尔沁便轻轻地闭上了那一双魅惑诱人的水灵眼睛,俨然一副待宰羔羊的样子。 只见安波尔沁那楚楚动人的样子,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色,试问世间能够有多少男子不为之动容?修长的脸蛋,洁白的皮肤。朱红的嘴唇。粉嫩的香鼻,无不让人浮想联翩…… 为此。叶神医也不禁怔住了似的,手里拿捏着银针,望着安波尔沁,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即将为正尧治病这件事。 “叶神医……叶神医!” 只觉得周围一片宁静,仅仅听得到叶神医的那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叶神医有往自己走来替自己扎针的意思,于是安波尔沁睁开了眼睛,随即一连叫了三声。 当某个人沉浸在某种美妙的状态之下时,听到那心底里的呼唤那是很难立即清醒过来的,而此刻的叶神医便是如此,因此,安波尔沁一连叫了三声之后,那叶神医才突然一个激灵,然后一脸尴尬地看向了安波尔沁。 “额……不好意思,叶……叶某刚刚有些走神了,嗯,现在就扎针吧!” 叶神医有此表现,安波尔沁又如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毕竟安波尔沁这样美丽的女子,不招来男子的爱慕,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然而安波尔沁这个时候也不想在意这些事情,因此并没有理会太多,而是点了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见安波尔沁已经做出了准备,叶神医也不再耽搁什么,于是伸出手中的银针,缓缓地往安波尔沁的后颈移去。 轻轻地,很轻地,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见那银针突然往安波尔沁颈部一扎,安波尔沁顺势一个腿软,整个人如同吃了软骨散一般,瘫软的就要倒地。 也黄森有眼疾手快,一把将安波尔沁的腰部揽住,顺势抱起安波尔沁,直接往床头走去…… 已经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发出,这让洪定更加的开始不踏实起来。只见他站在门口,焦虑不安的样子,如同一个正在等自己老婆生孩子的丈夫一般。 而就在他东张西望想要打发一下时间,暂缓心中的焦虑之际,却见门口突然走来一个老头,而那老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是要往自己走来。 只见那老头年约六十,一身灰色长衫,胡须微长,背着个小背篓,走起路来很有神,乍一看,还以为是空背篓,仔细一看,却见里面可是装满了草药。 “这个老头是谁,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就往叶神医的草园走来呢?难道他是来送药材的?” 打量着那老头,洪定的心里也寻思起来。 要知道,自己和安波尔沁来这里的是,可是等了又等,通传了又通传的,却一点也不像这老头这么随意。 由此,洪定的心里也不由地开始嘀咕起来:熟人就是有优待,什么都省了。 洪定寻思自己的,可是那老头却越走越近,越走越快,似乎他背上背的背篓一点重量也没有一样。 很快的,最多也就十个呼吸的时间,却见老头已经走到了洪定的面前。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老头第一句话说出来就显得不温不火,而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敌意,好像洪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一般。 被这股异样的眼神盯着和那一句不怎么友善的话,洪定心底也开始犯疑惑起来:“怎么这老头用这种眼神看我?他不就是一个送草药的吗?有必要这样凶吗?” 当然,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洪定自然没有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和颜悦色的道:“这位大爷,我是来看病的,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说完,洪定还不由地笑了笑,以此表示友好。 “看病?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双目有神,走路有力,呼吸顺畅,面色红润,根本不是有病之兆,你还说你是来看病的?” 老头板着脸,盯着洪定似模似样的说道,乍一听,感觉这老头还真的有些厉害。 “想不到这一个送草药的都会看病,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叶神医久了,都会看病了!” 闻听老头一语,洪定的心底不禁再次对叶神医佩服起来,自己医术高明不说,竟然还能够熏陶身边的人,如果人人都如叶神医这般,那世间还有什么病治不了呢? “呵呵,大爷果然好眼力,在下确实没有病,有病的是在下的朋友!真想不到,一个送草药的也能够只看面色就知道对方有没有病的,在下真的很是敬佩啊!” 洪定也不忘赞叹一下老头,再次示以了友好。 “你朋友有病?那人呢?” 老头的问题还真的很多,他没有在意洪定对他的赞美,反而关心起洪定口中所说的朋友起来,还真的是一个怪老头。 “呵呵,大爷啊,我说你药就放在这里吧,其他的就不要问了,以免影响到我朋友治病。天色也不早了,相信大爷还要赶着回山里去吧!” 看着那老头一身略微粗糙的灰色长衫,洪定笃定对方是久居深山的那种人。而正如他所说的,为了不打扰叶神医替正尧治病,他还是决定少说话为妙,于是便好言相向的对老头说道,示意他还是赶紧回山。 “什么?回山?” 老头顿时一阵不爽便涌到了脸上,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敌意,比之之前都要强上几分。 “嘘!大爷小声点,我朋友正在里面治病,切勿打扰了叶神医,否则……” “叶神医?哪个叶神医?” 未等洪定把话说完,那老头再次把话抢了过来,不过声音却是低了不少。 然而闻听老头所言,洪定这下更加纳闷儿了,这老头是送药的,竟然不知道哪个叶神医?不会吧! 当然,洪定还是强行忍住心中的疑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小声说道:“当然是名满广州的叶大宝叶神医啦!怎么,大爷你来送药的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叶神医?” 说完,洪定用以一副极其诧异的目光看向老头,感觉这老头的表现也太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 “什么?我是送药的?”老头俨然一副要发怒发狂的样子,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追声问道:“等等!你是说现在里面有一个叶神医在替人治病???” “什么叫有一个叶神医,分明就是叶神医啊!大爷你是老糊涂了吧!” 洪家与叶神医还算是有点交情,听到老头这样说叶神医大有不敬之意,洪定终于忍不住开始有些微怒起来。 毕竟这老头一直在这问东问西的,要真的打搅到里面治病,那…… “哼!里面的人是叶神医?那我又是谁?”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对了大爷,敢问你是谁呢?” 洪定不以为意的问道,似乎还没有听出那老头的言外之意。 “混账!老夫姓叶名大宝!” 第十四章 妙手神医有真假 由于蒙古俺答汗无故失踪长达七年之久,阿拉尔便顺理成章的暂代了俺答汗的位置,成了蒙古的大汗。 而阿拉尔的野心较之俺答汗更加的大,故此,在这七年时间里面,阿拉尔为了扩张蒙古领土和发展贸易经济,不断地向大明交合滋扰,大明与蒙古的官系已经势如水火般,兵临城下的感觉,已然用剑拔弩张难以形容。 至于大明一方,正处于多事之秋,徐阶已经上位,明里与严嵩斗的不可开交;虽然倭寇头目汪直已经被抓,而且其中还牵扯到严嵩,但是却没有实质的证据来证明严嵩是幕后黑手,同时,在沿海一带,还有许多倭寇余孽未有剿除干净。如此内忧外患,身边又没有正尧分忧解难,嘉靖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 当然,这一切对于那刁蛮任性的宁安来说,已经不在意了。在柳彦寿辰当日闻听正尧已经出现在南海一带之际,她便想也不想,马不停蹄的就往广州赶去,一路上奔驰不停,不出五日,已然出现在了广州城,可谓是兵贵神速。 而作为正尧兄弟的张诚和袁海云虽然也都成了亲,但是在得知正尧下落的时候,他们也都毅然决然的南下而去,甚至连各自的妻子都没有带上。至于柳彦,本来他也很想来的,但是现在他的身份乃是王爷世子,再加上陆炳三年死忌已经过去,陆婉仪也不用再继续守孝,于是二人也开始准备交合大婚,因而此刻想要离开京城,暂时是不可能的。 不过袁海云张诚等人的速度却是不赖,在宁安达到广州城不久之后,他们也驾着马车飞奔而来,现下已经开始着手四处打探有关正尧的下落。 对于正尧这七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经历了怎样的际遇,他们没有功夫去理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正尧再说!至于正尧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他们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位于顺德杏坛镇里的一处竹园里面,正尧正被所谓的“叶神医”扎着针,而另一旁的安波尔沁,已经晕倒在了床头上。 安波尔沁身着粉红色长裙,虽然已经贵为人妇,但是看上去却依旧不减清纯之貌。而她那紧贴着身子的粉红色长裙更将其原有的凹凸景致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一览无余。 此刻的安波尔沁已经没了知觉。或许,在昏迷之中,她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因为替正尧换血,而使得正尧得以痊愈,从此以后,二人在大漠之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真是一个娇俏的小美人啊!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了呢?实在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叶神医望着床上静躺的安波尔沁,两眼直发绿,唇口大张,嘴角处还有一大截口水悬挂着,正如一头饿了三五天的猛虎突然见到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白兔一样。 “不过不要紧,能够一寝香泽,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难得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劲,嘿嘿……” 一边淫笑着。一边不忘伸手往安波尔沁身上摸去。那叶神医此刻哪里还有替正尧治病的想法,整个眼睛里面似乎只看到了安波尔沁那媚人心魄的酮体。浴火焚身的他,已然无法自拔,一张原本粉白的脸蛋,也瞬间红的如那猴子的屁股。 “嘶美!真是太美了!” 轻轻地替安波尔沁将表层的衣服解开,叶神医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叹,此刻的他,就好像一个钻研艺术多年的艺术家在欣赏某一件让人陶醉让人痴迷的艺术品一样,忘我的样子,已经完全不理会外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只见眼前的安波尔沁粉红色长裙已经被褪去了一大半,淡青色的肚兜赫然显露在外,甚至让叶神医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开始流血了! 一个咬牙,叶神医已然无法控制自己,整个人的行为也开始玩起受思想所支配。只见他猛地一个附身,双手往安波尔沁那隔着青色肚兜看似还在跳动的一对小白兔抓了过去!!! “砰!”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叶神医陶醉的兴奋的简直可以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之际,突然的一道极为不和谐的撞门声响了起来,而他整个人也瞬间愣住了。 自己可是交代过了的,在医治病人的时候,谁都不可以来打搅,竟然有人还会来撞门?难道那人不想自己替正尧治病? 不过还未等那叶神医想明白想清楚反应过来之时,却见门终于被撞开了,而顺势出现了两个人在门口一个灰衫老头,一个便是洪定。 “放肆!谁敢” 那叶神医正要发难,撇头往门口一看之际,却见他顿时闭上了嘴巴,原本想要说的话,也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看着眼前的灰衫来头,那叶神医整个人已然开始有些哆嗦起来,战栗不安的样子,那额头上已然冒出汗珠,而神色慌张的,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叶神医怎么这般表情?不,应该是这个冒牌的叶神医怎么会这般表情?难道他和眼前这个叶神医有官系?” 洪定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是纳闷儿不已,如果说是一般骗子冒充,那他也犯不着害怕眼前的这一个糟老头子才对啊! 看来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蹊跷! 洪定只能在心底里嘀咕着,却没有说出来。 “滚!给我滚出去!” 灰衫老头猛地一声怒喝,如同一头猛虎发威般,连一旁微微有些走神的洪定也瞬间给吓得不禁哆嗦了一下。而再见那所谓的“叶神医”,整个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夹着屁股,灰溜溜的便出了门。 “简直混账!”灰衫老头撇头再次怒骂一句,然后便对着一旁的洪定说道:“你且先出去片刻,这里交给我便是!” “交给你?可是……” 所谓前车之鉴,到了这一刻,洪定自然而然的还是会有所顾虑的,毕竟安波尔沁的美貌是绝对少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的。管你是得道高僧还是世外高人。 因此。在那灰衫老头叫自己先出去的时候,洪定却是愣住了。 灰衫老头摇摇头,轻轻笑道:“放心好了,老夫行医多年,绝对不会乱来的,况且,老夫与你父亲交情颇深。是断然不会心存歪念的。” 灰衫老头倒是实在,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明白,却是让洪定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前在门外得知了灰衫老头真正身份的时候,洪定也自报了家门,结果那灰衫老头叶神医顺口便说了自己与洪定父亲的官系,这也使得洪定肯定了他才是真正的叶神医。 既然真正的叶神医都这么说了。洪定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对于有些人来说,钱财最重要,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名誉才是最重要的!而叶神医就属于另外一些人,虽然听起来有点沽名钓誉的感觉,但是又有哪个厉害的人物不是这样的在意自己的名誉呢? “那就有劳叶神医尽力治病了!” 说完,洪定不忘往安波尔沁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却隐隐闪烁着怜惜之意。 见洪定往外走去。那灰衫老头也不再多做耽搁。立即往床头走去。 一见到躺在床上的安波尔沁和正尧之后,他的第一目标并不是安波尔沁。甚至连安波尔沁正眼也没有看一眼,而是直接伸手往正尧的右手手腕摸去! “气脉不顺,紊乱不堪,这个畜生,这简直就是谋杀啊!”灰衫老头没好气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旋即他伸出右手,以极快的速度将正尧身上的所有银针都拔了下来,最后才叹了一口气道:“还好时间并不是很长,还有希望,否则……哎!” 将所有银针都拔了出来之后,老头并没有理会安波尔沁,而是立即将正尧放倒在了地上,然后拂袖一皖似乎要大干一场! 虽然有真正的叶神医坐镇,但是洪定的内心还是不够安分,整个人如同失了混似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跟之前一模一样焦虑不安。 而一旁却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之前假冒叶神医的那个青年。 不过看样子,那个青年也是一样的很惶恐,虽然表面上没有体现出来,可是他一直蹲在门背后,双脚双手时不时的打着哆嗦就已经不难看出。 看到洪定这么不安分的样子,这使得那青年心里更加不爽,于是立即冲着洪定说道:“喂,我说你别走来走去的行不行,你就安心好了,里面那老头很厉害的,一定医治的好里面那个病人的!” “你这个兔崽子,你最好给本公子闭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已经知道他是个假冒的,而且还意图对安波尔沁不贵,洪定自然而然的便不想跟此人多说一句话,如果可以,洪定现在就想揍他一顿。 “不客气?呵呵!你要是现在对我不客气,我看你是不想救里面的那个病人了吧!” 那青年微微往后缩了一缩,不过似乎为了表现出并不害怕的样子,于是又硬着头皮笑对着洪定说道。 洪定冷眼一撇,道:“你?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叶神医的儿子!” “什么?你会是叶神医的儿子?” 这个信息当真有些让人始料未及,叶神医竟然有这么一个儿子,这真的是作孽。 “我就是叶神医的儿子,不管我做了什么,我还是他儿子,你要是敢乱来的话,哼哼!” “你……”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洪定也被那青年给弄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洪定无力反驳的样子,那青年忽然松了一口气,随即笑抿着嘴道:“你也别装的那么正人君子,我看你和我都一样,半斤对八两!” “休得胡说八道!我可没有你这么下贱!” 洪定随即就是一阵怒斥,竟然拿自己与他比,简直有失身份。 “呵呵,是吗?那看来是我看错了哦?” 那青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便闭上了嘴巴,只是那脸上不自然的笑容和那嘴角泛起的丝丝弧线,却让洪定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第十五章 父子有隙现曙光 屋子里此刻是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门口处的洪定和那青年男子砸死一番是是而非的交谈之后,都各自闭上了嘴,不过二人却是互相看对方不爽,脸上的不悦之意已然是显露无余。 不知不觉间,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或许是因为竹园位于树林之中的特殊原因,一旦少了阳光,便给人一种时间很晚的感觉。 都说沉默是金,可是这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突然一句话也不说,着实的让人感到很不自在。 “啊你要干什么?” 就在洪定入定之际,突然从屋内传来一声惊叫,而这个叫声乃是一女子发出的,不难想象,发出声音者,必定是安波尔沁! 出于对安波尔沁的关心以及那份执着的爱意,洪定立即往门口一冲,猛地拍打着房门叫道:“尔沁,尔沁,你怎么了?” 紧张激动的叫喊着,旁若无人的样子全然不当那青年男子有任何的反应。而正是这种突突发的情况才能够最真切的表达出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世界,洪定此刻的反应,已然说明了一切,那青年男子似乎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要紧张,虽然我也不喜欢老头子,但是他的医术确实不赖,性格即便偶尔很古怪,然他终究不会乱来的,你就放心吧!” 那青年男子有些不赖烦的说道,显然觉得洪定这番举措完全就是多余的。 “你给我闭嘴!” 之前冒充叶神医欺骗大家的事情洪定还没有找他算账呢,现在他还敢在这里多言,不是存心找骂是什么?如果可以,洪定真想一拳头打过去。 不过顾全大局,而且从这青年的言语以及表情不难看出,他与真正的叶神医一定有着某种官系,现在非常时期,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怒斥完一句后。洪定再也没有正眼看那青年一眼。而是继续拍打着门窗,而看他的架势,如果再没有回应,恐怕就要破门而入了! “开门,快开门!” 只听得安波尔沁一声长叫过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那洪定的心里就更加的焦急不安起来,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无从得知。 “咳咳。稍安勿躁,你再这么吵,老夫真的没法治病了!” 这时,里面终于再次传出了声音来,只是声音显得有些浑厚沧撇,一听就知道是老头说的。 老头说的倒是轻巧。但是洪定却不这么认为,谁知道他在里面是不是治病呢?之前那冒充叶神医的青年已经是前车之鉴了。 “可……” “洪公子,我没事,你放心好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要打搅了叶神医治病,有劳了。” 还未等洪定把话说完,安波尔沁终于开了口。亲昵的口吻。宛如仙乐般的声音,让洪定瞬间没了焦躁之感。 “哦!那行。那洪某就在这门口为你们把关!若是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叫我!” “嗯,有劳。” 说完,又回到一片沉寂。 至于一旁的那白衣青年,只是鄙夷了又鄙夷洪定之后,便把头瞥向了另一边。 就这样,二人不知道在门口又等了多久,洪定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面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而竹园里面已经昏暗的快要看不到一丝光亮,隐隐地,周围热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深的寒意。 “嘎嘎嘎” 一个激灵打了过去,而房门突然打开了,顿时让洪定和那青年二人都不由地震了一下。 随即洪定立即站直身子,往门口靠拢。 “好了,先去大堂吧!” 迎面走出来的便是那老头,真正的叶神医。 只见他的额头依稀冒着汗珠,说话也显得没事力气,看来方才应该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才是。 随即从他身后也走出来一个女子,不用多说,此女子必然是安波尔沁。却见安波尔沁脸上的忧郁和焦虑已经褪去了不少,面色红润的样子,仿佛瞬间焕然一新了一样。 这样的落差委实有些大,不禁让洪定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愣了又愣,看了又看。 “洪公子,走吧!” 安波尔沁媚然一笑,确实是那样的迷人,那样光彩夺目。 “额,走……走吧!” 尴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洪定知道自己的失态,随即低着头,跟着叶神医的脚步往大堂而去。 而跟在叶神医身后的那名青年不禁又一次鄙视了洪定一眼,撇了撇那厚大的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见那叶神医突然的一个怒瞪,他便再也不敢开口,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是怕到了极点。 对此,安波尔沁也没有多做什么回应,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当她醒来之后,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妥的,于是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在大堂坐下之后,那青年此时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没有半点脾气之外,还毕恭毕敬的替安波尔沁和洪定沏茶递水,委实与之前判若两人。 “咳咳!叶神医,我看这件事,你有必要解释一番才行,否则洪某今天是不会罢休的!” 虽然叶大宝叶神医与洪定的父亲有交情,但是洪定到了这个份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义为先”的他没有多做思考,便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根本不怕得罪叶神医。 当然,洪定这么做,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安波尔沁在场的缘故。毕竟安波尔沁在他的心中已经深深地留下了烙印,能够为安波尔沁做一点事,对他来说自然是很有意义的。 “洪公子,不要这样,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安波尔沁这时倒是站出来,似乎要做一个和事佬。 然而人都是劝说别人的高手,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恐怕就算以前自己说的多么好,多么正确的大道理也都会被当做一堆垃圾给扔掉。全然不顾。 如果安波尔沁知道对方是有意冒充叶神医想要占自己的便宜。那安波尔沁还会这样说吗? 只不过,安波尔沁此刻并不知道罢了,她只是认为之前那冒充叶神医的青年最多就是胡闹而已。 先后听到洪定和安波尔沁的声音,却见叶神医的脸上写满了尴尬与愧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叶神医终于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二位,这件事是叶某的疏忽。责任在我,如果要怪,就怪我吧,希望二位看在犬子叶英年少无知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次吧!当然,对于李公子的病。叶某自当竭尽全力去治疗!” “什么?他是你儿子?” 这个可是有点骇人听闻了,不声不响的,这个冒充叶神医的人竟然就是叶神医的儿子,这到底要闹哪一出呢? “嗯,这是老夫的不孝子,学了一点皮毛就开始出来招摇撞骗,经常趁老夫不在的时候,就胡乱替人治病。以前最多就是断错症。开错药方,老夫回来还可以补救。而这次,这小子实在太胡闹了,实在是对不住两位了……” 说着说着,叶神医的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愧疚自是一览无余。 都说父债子偿,可是今天却变成了子债父偿,纵使他是一世神医,也会感到无奈,感到愧疚。 “怪不得这里他可以随意走动且别人还会听他的使唤,而第一眼见到我们的时候,他还能够通过面色来判断我们是否有病,原来是叶神医的儿子!只是没想到连我也被他给骗了,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 听到这里,洪定则是在心里嘀咕了起来,对于自己被欺骗一事,他肯定是很不爽的。 “爹,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哪里……” “还说!你这个畜生,最好给我老实点,闭上你的嘴,否则休怪老夫把你送官查办!” 那叶英还想说什么,却听叶神医立即厉喝一声,吓得那叶英一阵哆嗦。虽说叶神医年纪大了,真的要和他儿子动手打架,他还是打不过的。只是一个人再怎么吊儿郎当,再怎么迷迷糊糊,终究父母才是最大的。 “叶神医,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没必要送官那么严重,现在尔沁不求其他,只希望尽快能够将我夫君医治好便可。” 安波尔沁再次开口说道,以她那心慈手软的性格,别说没有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恐怕安波尔沁也不会把事情闹大,更何况现在的这个情况,没事比正尧的病更加重要了。 “尔沁姑娘且放心,老夫方才用三十六针疗法暂时替尊夫稳定了心脉,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异常情况发生。而对于这种病症,虽然老夫没有必然的把握,但是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就请两位放心吧!” “嗯,那就有劳叶神医了。” 安波尔沁感激的说道,什么感谢的话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内心的喜悦。 叶神医的这番话俨然就是一定心丸,退一万步说,如果到最后不能治好,那也没事了,毕竟,连叶神医都治不好的病,试问当今世界还有谁可以治? “可是他……”洪定心里有些不服气,绝对不可以就这么轻易算了,于是指着那叶英说道,可是话到一半,却始终说不出口来。 终究安波尔沁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性感,但是骨子里却是单纯的很。试问,这样的一个女子,谁忍心说一些有辱斯文的话在她身上呢? “怎么?人家都不追究了,你还追究什么?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够有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你……” “够了!给我闭嘴,滚到一边去!” 原本耳根子已经有些清净了,可是那叶英此刻却傻不拉几的想要与洪定争论什么,顿时又引得那叶神医的一阵震怒,一个巴掌打去,差一点就打在叶英的头上。 没想到,一个差不多六十来岁的老头竟然还有如此的魄力和震慑力,当真要对眼前这个叶神医刮目相看了。 当然,从另一面看,叶神医定然是宝刀未老,相信他的医术也更胜从前了。 “好了,两位暂且就在此处落脚休息吧,李公子的病,就交给老夫了!叶英,还不赶快去准备厢房?” 怒斥叶英一番后,叶神医微微舒了一口气,面上微带着笑意对着安波尔沁和洪定说道,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有了这句话,安波尔沁的心再一次放松了下来,于是点了点头,二人都没有再说一语。 叶英此刻已经被骂的浑然不知所措了,在听到叶神医又一声怒喝之后,他也不敢再说半句话,只是轻哦了一声,然后便起身为安波尔沁和洪定带路去厢房。 本来园子不大,也就几间屋子,不过要腾出两间房给人住,还是可以的。 于是出了大堂,叶英便先后将安波尔沁和洪定送到了左右两间厢房之中,态度倒是极为的友好。 对于安波尔沁而言,她并不知道那叶英之前有侵犯自己的想法,所以,在她看来,这个叶英人倒也挺不错的。因此,在叶英离开之际,她还不忘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然而这一声谢谢却让叶英感到极为的尴尬,没想到安波尔沁真的是那样纯的一个女子,竟然对自己以德报怨,当真让他感到彻底的无地自容。 “为什么我的厢房和尔沁的厢房中间隔了一间屋子,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走到右边厢房前,洪定不禁停住了脚步,盯着叶英用质问的口吻说道,脸上挂满了不爽。 “无可奉告!你爱住不住,不要以为我爹给你面子我就要给你面子,其实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这种惯用的招数,我老早就会了。” 本来就挤压了一肚子的火,到了这个时候,那洪定还在用挑衅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叶英自然而然的也会有所表示。 于是,二人大眼瞪小眼,似乎谁也不愿意落下风。 约莫过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洪定才诡异的一笑,道:“是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要把你拿来和我比,因为你根本没资格!” “你……”叶英双拳紧握,就要往洪定身上揍去,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呵呵,懒得跟你计较,不过可以告诉你,你终究还是一个失败者!哈哈哈哈!” 叶英放声大笑,完全漠视那洪定有如何的反应,自己则是径直往园外走去。 靠着窗口往屋外看的安波尔沁此时一脸的神韵,望着茂林之中一闪一闪的亮光,似乎不是傍晚夕阳,更像是黎明的曙光。 第十七章 床头换血欲开脑 吃过晚饭,夜色愈浓。 白天算是折腾了一天,安波尔沁也好,洪定也罢,也都累了,于是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各自回了房间,一梦入睡。 或许这个宁静的夜晚是这七年来安波尔沁最为舒心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混牵梦萦的都是有关正尧的病情,没有一天不为正尧的病担心,没有一晚不替正尧的情况忧虑。 而今天,终于找到了叶神医,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安波尔沁始终相信风雨过后有彩虹,苦尽一定会甘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叶神医也答应会尽全力将正尧给治好,这使得挤压在安波尔沁心中长达七年之久的大石块终于得以放下,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足以让安波尔沁在这个晚上可以安然入梦。 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吃过饭后,叶神医也嘱咐了安波尔沁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他要替正尧诊治,到时候可能会很忙乱,需要投入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因而,不论是为了正尧,还是为了自己,安波尔沁都要养足精神! 至于另一边的洪定,他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毕竟洪府是大户人家,不论是吃的,还是睡的,都与一般人家大有不同,就更不用说这种类似于山野人家的叶神医的草园了。 首先晚饭吃的就很简单,没有肉不说了,连菜也感觉很粗糙,很难入口的那种。不过为了给人家面子,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当然,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安波尔沁在场。 其次便是上茅房,在家里上茅房,那可是“火纸”(一种比较粗糙的纸,元代已经开始用)。然而这叶神医草园里面。却还是用的竹片,这委实让洪定难受不已。还好他没有太多的怪癖,否则在这里呆一天恐怕真的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最后便是睡觉。原本在自己家里睡觉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高床暖枕十分贴切。可是这里,只有硬邦邦的凳子临时铺成的床,而被子没有,只有一张比自己家里用来抹桌子的抹布还要小。还要薄的布块。 不得不说,这里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过的。 更别说,夜里空气相对潮湿,蚊虫又多,加上没有驱蚊的东西,一直到夜深。少说也是三更时分,那洪定才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 至于与洪定一起来的丫鬟下人,则是凑合在柴房里面度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暖煦的阳光透过竹林间的缝隙照在草园中,泛起一阵金黄,熟睡的安波尔沁被这一丝温馨给惊醒,张开了眼睛。 起床。简单的洗漱一番。吃过早饭,便开始等待叶神医出手医治正尧。 而一旁的洪定整个人两只眼睛周围形成了两圈鲜明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是没有睡好的。而这一幕却被那叶英看到,不由地又是一阵讥讽。 若是之前,洪定一定会反讽一下叶英,只是今天他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只是冷冷地瞥了叶英一眼之后,便再也不说话,倒是显得十分的豁达。 病房中。 正尧此刻正安详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可以看得到那胸口处正明显的一跳一跳,那均匀的呼吸节奏使得安波尔沁脸上的笑容又得以多保留了一会儿。 叶神医走上前轻轻拿起正尧的左手,然后便认真的把起脉来。 未免打搅叶神医对正尧的诊治,安波尔沁等人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片刻过后,叶神医终于将正尧的手给放了下来,随即道:“李公子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之前胡乱扎针所产生的影响已经得到控制。那接下来我便着手对李公子交合开脑。” “开脑?真的要开脑?” 没有想到的是,叶神医也要用这种开脑的方法来医治正尧。 如果说是这样,那岂不是之前叶英也并没有错的太离谱才是,至少大方向是对的。 只是一提到开脑,安波尔沁还是隐隐有种不安涌现出来。终究大脑是人最重要的部位,开不得玩笑。 “没错,之所以李公子会有尔沁姑娘你所说的情况,那便是因为李公子脑部曾经受到重创,然后淤血在脑子里面积压起来,久而久之,就将李公子脑子里面的部分血脉给压制住,导致气血不畅,如果积压时间太长而不将其清除解决,那么但当完全将血脉给压制住,当真就无力回天,神仙难救了。” 叶神医有板有眼的说道,相信如此的详细,这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安波尔沁应该也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好比山川河流,人身体的各处血脉就是大地上的山川河流,而那所谓的淤血就好比沙石,一旦沙石堆积起来,形成一座高山,阻断了河流,那么下游就将不再有水,同样的道理,一旦血脉完全被阻断,人也就面临着死亡了。 “嗯,之前小叶大夫已经提过开脑一事,那未知叶神医是否也要交合换血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开脑,那么顺理成章的,应该还是有换血一说,毕竟当时叶英说的也很具体,安波尔沁没有道理不这么问。 一旁的熊猫眼洪定听到这里,也立即点了点头,同意安波尔沁的问法。 叶神医一听,轻轻地点头道:“换血是必然,不过你们也不必害怕,之前发生的事情,叶英已经向老夫说了,尔沁你的血是适合李公子的,那就好办多了。” “那是不是又要脱光?” 洪定立即瞪大眼睛追声问道,显然开始怀疑这叶神医是否也如之前的叶英一样,想要趁机做出一些不规之举。 “谁说要脱光的?老夫从来没有教过这小子替人治病还要脱光一说!二位请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一会儿你们都在一旁看着便是。还有尔沁姑娘,换血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恐怖,待会儿老夫先从你身上取一些血液在瓶子里面,相信到时候足够用了。” 叶神医没好气的说道,说着,又不忘往叶英那怒瞪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真的要把他给气死。 这件事当真传了出去,相信他叶神医的牌子可能瞬间就会造成贬值。 “哦,那就有劳叶神医了,那现在就去取血吧!” 安波尔沁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下去,既然要动手医治正尧,那就趁着现在开始交合吧。 说做就做,这一点与正尧。与宁安的作风还真的有相似之处,安波尔沁看来也是耐不住性子的主。 “那好,叶英,你去把工具拿来;洪公子,待会儿劳烦你叫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至于尔沁姑娘。你先放松一下,不要紧张,放松即可。” “呼吸呼吸” 安波尔沁遵从着叶神医的话,均匀的呼吸着,双眼微闭,尽力的将自己放松,放松,再放松。 “很好!就是这样!现在我用银针封住你的要穴。让你不会感到太过疼痛。这样的话,可能会让你暂时没有知觉。还望尔沁姑娘见谅!” 叶神医很是礼貌的对着安波尔沁说道,也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即将做的事情说了出来,生怕安波尔沁不明白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似的。 不得不说,叶神医不但医术高明,他还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好大夫。能够让自己的病人在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切之下让自己来诊治,确实难得。 这时,那洪定也打心里对叶神医交合了佩服,只是想到之前自己说叶神医是个送草药的,还怀疑他可能对安波尔沁也有不轨之心,顿时就让他感到了无地自容,尴尬之情不言而喻。 “叶神医无需客气,一切由你做主!” 安波尔沁再次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放松着自己,此时的安波尔沁甚至已经幻想自己飞到了天空中一样,是那样的自由,是那样的心神舒畅。 叶英的动作也很迅速,很快的便把工具箱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银针之外,还有几把类似刀片的东西,看来这就是他用来开脑的工具。 不过首先叶神医拿的是一根银针,而这根银针与其它银针又有很大的不同,因为这一根银针与试管没事两样,最主要的就是它很细,很细,细到只有现代医院输液用的针头那么细小。 看来万变不离其宗,这根银针的用途也不言而喻,应该是用来取血的。 随即,叶神医又从工具箱里面取出了三根银针,这三根银针就显得比较长,而且是实心的。 没有过多的做作,没有多余的犹豫,三根银针不遗余力,很快的便扎在了安波尔沁的肩膀,颈部,以及头顶上,与此同时,安波尔沁顿时感到一阵酥软,整个人便如同服食了软骨散一样,就要瘫软在地。 好在洪定眼疾手快,一把将安波尔沁给扶住了。还好他知道这是叶神医之前已经交代过的,因此并没有发难。 “把她扶到凳子上坐着便可,不需要做其他。” 叶神医说完,洪定便将安波尔沁照着叶神医的意思往一旁凳子上扶了过去。 叶神医没有做丝毫停留,拿起那一根细细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的一声,直接往安波尔沁手腕扎了进去! “啊” 安波尔沁酥软的嗔叫了一声,虽然很疼,但是因为之前被扎了三针的原因,故而到了这一刻,安波尔沁的疼痛也减低了不少,再加上她此刻也没事力气,因此想大叫也叫不出来。 然而在安波尔沁发出叫声的同时,却见那银白色的银针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染成了红色的,而叶神医顺手将那拳头大的葫芦瓶往银针的另一端靠拢,只见那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如同一条红色瀑布一样,延绵往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安波尔沁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发白,叶神医知道不能再放血了,于是一把抽出了银针,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草药往那被银针扎过的地方敷去,随即裹上纱布,最后才将其余地方的银针拔出。 “很好,有了这么一小瓶血液,相信接下来交合开脑会很顺利的!尔沁姑娘请放心,老夫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医治尊夫的,你且与洪公子在一旁歇息便可!” “恩,一切就全靠叶神医了!” 此刻的安波尔沁声音显得很沙哑,嘴唇微微发白没力,但是这一句话却说得很坚定,对叶神医的感激,安波尔沁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治病救人。 于是叶神医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给了叶英一个眼神,随即道:“待会儿的开脑过程十分凶险,你最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出了什么岔子,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 从叶神医的一番话,不难看出,他绝对是一个严父,当然,从另一面,也知道他应该是一个好父亲,一个很负责的父亲。只是往往不会表达,而导致对方会产生误会罢了。 “哦!” 老子都这么说了,儿子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再说那叶神医做人很实在,其他时候儿戏一下也无所谓,但是千万不要拿治病救人来开玩笑,这是最基本的做人宗旨,任凭天王老子也不可以犯的。 “还哦什么哦!赶紧把酒点着!” 叶神医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对方不明白,还是因为自己平时太凶,把他给骂傻了,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不然,对于他本人而言,或许这并不算什么,因为他是从主观的态度来看待的,主观意念来要求别人,而从另一方面来看,却不知他自己的要求对于叶英来说,其实真的很高,高的让叶英决定自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在行走,很吃力,很难受。 望子成龙,这是自古有之的,只是很多人都不知,在他们寄以希望的同时,其实是给他们寄以希望的对象造成了很沉重的负担。 闷哼一声后,叶神医不再多言,见碗中的久已经被叶英点着,他便立即从工具箱里面取出了一把巴掌大的刀片,镇定自若的在火上灼烧起来。 熊熊的火焰,滚辣的感觉,下一秒,或许就会落在正尧的头上。 第十八章 公主临城闹衙门 宁安来到广州的第一时间并没有立即找地方住,而是直接往广州府而去。 时任广州知府褚思德乃是严嵩的得意门生,平时来往十分缜密,有人怀疑,这广州城之所以如此之乱,完全是因为严嵩指使的,而那褚思德只好帮衬一下。 至于沿海倭寇一事,虽然头目汪直已经被抓,但是嘉靖也怀疑事实上汪直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其背后一定还有一个黑手,只不过其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严嵩,这还真的不好说。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太过明显的事情,严嵩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的张狂才对。 对于这一连串的官系,宁安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她只知道自己的驸马在广州城出现过,那么她就一定要动用这广州城的一切力量,就算翻天覆地,也要将正尧给找出来! 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广州知府,动用官府的人马,总好过自己带着一帮人瞎窜乱撞的好。 当然,这也充分证明了宁安并不是一味的任性野蛮不讲理胡作非为,在关键时候,她还是能够冷静下来,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 广州知府衙门,褚思德的住所。 朝廷官员是没有私人官邸的,如果有,那么就是触犯律法,那论罪便当诛。因而,不论你是九品知县,还是地方布政使司,住的地方也是办公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那些县令,按察使等等的人物都住在衙门的原因。 一下马车,宁安就急匆匆的往广州知府衙门而去。 “站住!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只见宁安急匆匆的欲要往衙门内走去之际,却见门口的衙役却突然伸出手来,将宁安给挡住了,不许她进去。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小曦也好。冯保也罢,都不禁为那衙役捏了一把汗。 仔细一看那衙役,年纪大约三十来岁,一脸横肉,嘴角胡须长得十分茂密,但是额头的那一道刀疤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此人平时就有些狗仗人势的样子。 如此之人,在如此时候。又在如此身份的宁安面前说话如此的大声,动作如此的夸张,可以想象的是,接下来的情况肯定是如此的悲剧。 “你!给我拿下!关一个月的大牢以儆效尤!” 拂手一挥,宁安便不再说话,不顾那人的阻拦。自己硬是闯了进去。 而就在宁安往衙门走了一步之后,却见身后突然围上来数十名锦衣卫,其雷厉风行之举,直让一旁另一个衙役目瞪口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之前那阻拦宁安去路的衙役竟然瞬间不翼而飞了,而那十数名锦衣卫也不见了! 仔细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那名衙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是见鬼了。而是这个紫衣女子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锦衣卫的标志。相信很多人都听过,因此。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广州知府快快出来迎接本宫!” 刚刚走进门,宁安便停住了脚步,立即对着屋子里大声吼叫了起来。 自己是当朝公主,亲自上门已经算是不错了,难不成还要自己去屋里把广州知府给找出来?这肯定是不成的,于是宁安才有此做法。 而她的这么一闹,却是吓得那门口的衙役一阵哆嗦! 还好自己方才没有多嘴,不然的话,一定会像方才的那名衙役,莫名其妙的要关押一个月的大牢。 然而宁安喊完之后,却不见屋子里有任何的动静,这顿时让宁安不爽起来,于是撇头对着冯保太监说道:“冯公公,你去把褚思德给本宫叫出来!如果还没反应,你知道该怎么做!小曦,你去抬根凳子来。” 自从正尧失踪了七年之后,宁安的性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些时候,并不是她有意想要任性想要不讲理,而是如果她不这么做,她就会去想正尧,想以前与正尧相处的日子,想以前与正尧开心的时刻,一起破案,一起逃难…… 然而久而久之,她对人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尤其是以往与正尧相关的人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接触,有的时候,就是小曦来看她,她也不想见。 很正常,睹物思人,她也无法控制。 也因如此,现在的她做什么事都是那样的霸道,就如方才说话,以前她从来不这么对待冯保和小曦的,可是现在…… 所以,环境会影响一个人,也会改变一个人。 “是,公主!” 冯保和小曦自然明白宁安的想法,二人也不多言什么,分工而作,一人去找褚思德,一个去抬凳子来。 然而“公主”这两个字从小曦和冯保二人口中说出来之后,不由地再次让那守在门口的衙役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有些太过骇人。 “公主?她……她是公主?公主来广州城了?那……那老爷他……糟糕……” 那衙役在门口打着哆嗦,嘴里喃喃的欲言又止,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他那祈祷的眼神和表情俨然不能掩饰。 冯保遵从着宁安的话,带着两名锦衣卫,大摇大摆的直往衙门的后院走去。 很明显,现在时间还早,天刚亮没多久,不出意外,那褚思德应该还在温柔乡里,毕竟饱暖思淫欲,在广州城里面,就数他的官最大,谁管得着呢? “褚大人!褚大人!褚大人!” 冯保那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一浪又一浪的喊出,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忍受不住猛地往他头上暴打一拳。不得不说,有时候,太监的声音,真的太难听了,叫常人确实无法忍受。 然而一喊没声音,二喊没反应,三喊仍旧没有人理会,那冯保也顿时不乐意了。 好歹自己也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虽然只是五品。但是好歹也是京官,这褚思德就是四品,那也还是要给自己称下官的份!实在有些不能容忍这么藐视自己的人。 只是这里那么大,要一间一间的找,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况且现在公主很急,需要想个办法才行! “有了!”冯保脑子一转。眼睛一亮,突然大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大喊之余,还叫一旁的锦衣卫把随身佩刀拿出来不停地撞击着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当然这种做法是宁安最为喜欢最为欣赏的,因为这就是她瞎胡闹的作风真实的写照。 着火可大可小,对于贪生怕死的人来说。自然而然的就是一件大事,就算是他身上只穿一条小叉裤,他也会不留余力的往外跑,而且还是不要命似的跑! “来人啦!快来人啦,救火!快救火!” 在冯保又是嚎叫又是敲锣打鼓般的撞击声之下,屋里终于有了反应,一个略显粗瘪的声音响了起来,而通过声音可以想象的到。那人是多么的紧张恐慌。 与此同时。只见屋子里连滚带爬立即出来了一个赤露着背部,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小叉裤的大胖子! 不用多做解释。这个大胖子自然就是所谓的褚思德,广州知府。 “混账!谁在那里瞎嚷嚷,谁?是谁?给老子抓起来!” 只见那赤露着背部的大胖子左看右看环顾四周之后,并没有发现有着火的迹象,顿时没好气的对天长骂道,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将谎报消息之人五马分尸似的! “是你们?哼!来人,给老”就在褚思德准备发难,想要叫衙役将眼前的冯保以及另外两名锦衣卫给抓起来之际,他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不禁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这么一大早,穿这一身装束敢进我知府衙门闹事的人,恐怕广州城也找不到一个,难道他们大有来头?再看在前面站着的人,面色白的跟娘们儿似的,难道是宫里来的?至于另外两个飞鱼服不好!真的是宫里来的!” 好歹褚思德也是广州知府,脑子反应肯定不是一般的快,因此,对于宫里面的事情,他应该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和认识,由此,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应该没有说错。 “怎么?广州知府褚大人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官威啊!动不动就拿人抓人,看来本公公今天可是要遭殃了哦!” 冯保撇了撇嘴,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见到褚思德突然戛然而止的样子,冯保其实已经意识到对方定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因此,他这番说法,这番做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毕竟自己是宫里面来的,再怎样,也不能被你这地方官给压着。 气势,要的就是那种气势。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是蠢猪相信也明白是什么意思,那褚思德自然也就更不用多说了。 于是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之意,也顾不上体不体面雅不雅观,整个人立即屁颠屁颠的往冯保走来。 走到冯保面前,他一眼便认出冯保来,毕竟冯保在很多大场面上都是露过面的,因此他就更加不敢有不敬之意,于是立即点头哈腰般的笑道:“呵呵,原来是冯公公啊!这是什么风把冯公公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啊!真是有失远迎,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冯公公恕罪恕罪!” 当官的自然有自己的官腔,不管是拍马屁也好,还是多恶心也罢,反正让人听了舒服就行。 冯保立即客气道:“呵呵,哪里哪里!怠慢倒是没有,不过如果褚大人一直就这么站着与本公公说话而忘了外面还有一位重要人物的话,那可就不是怠慢那么简单了,到时候真的想恕罪,恐怕也难咯!” “啊?外面还有一重要人物?”说到这里,褚思德不禁挠了挠脸颊,随即又道:“还望公公提点一下,谨防下官待会儿出错,那就不好了……” “公主!宁安公主!” 冯保顿时严肃的说道,那脸色变得,甚至比变色龙还要快! “什么?公主!公主不是因为驸马失踪忧郁过度再也没有出国宫吗?怎么她……” 褚思德这下可就疑惑了,自己可是花了很多钱,很多精力去打听了宫里面的一切大小事务的,公主的事情自然也是了如指掌,这样有益于日后万一进京当官,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可是突然听说公主来到了广州城,这可是一个让他感到纳闷儿的事情,难道自己的消息有误? 冯保一听,顿时有些不耐烦的道:“本公公只是负责找人,至于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最好少问!” 这是应该的,公主的事情岂是谁都可以知道的?你要当你的知府,那你就好好的做好分内事就行! “是是!是下官的错!下官不该,下官不该!” “好啦好啦!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褚大人你赶紧换好衣服准备接见吧!” 说完,冯保也不多耽搁,直接掉头便走!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一面点头哈腰,一面打着哆嗦,这个褚思德实实在在将狗官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十九章 (上)限令七日把人寻 有一种威,叫做不怒而威;有一种势,叫做杖人势。 而宁安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自己只是静坐在衙门的门口,却已经将整个广州知府衙门闹的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这就是威,这就是势。 在得知公主到来之后,褚思德的脑中闪现过无数的片段,就连穿衣服穿鞋袜的时候,也在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公主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任凭他有过人之才,他也想不通公主竟然是为了一个已经死了七年的人,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他还真的不知所措。 现在公主就在门外等自己,他褚思德再牛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身上只是披着官服,然后一边跑,一边穿衣,其动作之迅速,当真有当代军人之貌。 “公主啊,我的姑奶奶,大奶奶,太奶奶,老祖宗,你千万不要乱来啊!我这小小的广州知府可是经不起你的折腾!” 一边奔跑着,褚思德的嘴里不断的嘟噜着,心里也倍感无奈。 宁安公主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从来都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任性妄为的没人敢去逆她的意思,就连当今的皇上也觉得她是最让人头疼的。 这些信息自然而然是褚思德从多方搜集来的,因此,综合得知,凡是有公主到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寸草不生”,“灾祸连连”。 虽然夸张,但是确实也是那么一回事,他褚思德自然不希望成为宁安公主手下的一个“亡混”。 只可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始终会来。挡也挡不住!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加快脚下步伐,只是祈祷情况不会太过糟糕。 果然,很快的,没有到一炷香的时间,褚思德便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宁安面前。 飞奔过来之后,褚思德想也没想,直接跪倒在地。同时低头道:“罪臣广州知府褚思德参见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广州知府褚思德?你也知道你有罪啊?本宫以为你只知道躲在温柔乡里面根本无视本宫的存在呢!” 宁安似乎连正眼也没有瞧褚思德一样,只是对着空气一样的不温不火的说道,言语之中自然是充满了不满之意。 “罪臣不敢!罪臣不知公主驾到,所以……” “好了,本宫不想听。也没有必要听你的解释!本宫告诉你,这件事暂时不追究,你先起来说话!” 本来褚思德还想解释什么的,结果却硬生生的被宁安的话给打断了。不过听宁安的口气和话中意思,似乎并不会立马找自己的麻烦,那褚思德不禁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也终于掉了下来。 公主叫自己起身,自然就要起身。于是应了一声之后。褚思德便立即站了起来。然而当褚思德完全站直身子的时候,却见他的官服的纽扣竟然扣歪了一颗也不知道。俨然就是一个衣冠不整。 “咳咳!褚大人,以后见本宫的时候,最好把衣服穿好了再来!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一套官服不适合你的话,那你以后也就不用穿官服了!” 本来不想说什么的,可是一看到褚思德那胖嘟嘟的样子,连官服都穿不好,顿时让宁安又是一阵火大,真不知道这个褚思德的广州知府是怎么当的! 乍一听,似乎还没有明白宁安的话,却见褚思德左顾右盼之下,跟没事人一样无动于衷,反而是把头给低了下来,当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嘘!”冯保下意识的给褚思德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这里,看你的这里!” 虽然声音很小声,但是宁安是没有道理听不到的。 如果这样还不明白的话,那还真的应了宁安所说的那句话,他这一套广州知府的官服也不用穿了,回家种田算了。 “微臣该死!微臣仪容不整就出现在公主面前,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还望公主法外开恩!” 褚思德这个时候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整个人就差完全趴在地上似的。 或许他为官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的经历,俗话说的伴君如伴虎,没有想到,在公主的旁边,也是这样! “够了够了!少在本宫面前说什么罪该万死的!本宫若真的要你死,你还能活不成?” 宁安没好气道,真不知道这个褚思德的广州知府是怎么当上去的,竟然连这种细节都做不好,看来朝廷用的人真的不怎样。要是多一点如正尧这样的人,嘉靖他也就用不着这么烦了。 想到这里,宁安不禁又想到了正尧,内心也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这七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宁安都在回忆和幻想中度过,没有正尧的日子,她瞬间觉得好空虚,整个世界就像突然断了电一样,所有一切都暗淡无光,所有一切都停止运转。 所以每每有人提及,或者是自己看到与正尧相关的事情之时,内心的抽搐就会发生,而这样的次数越来越,抽搐所带来的疼痛就越来越深刻,不知不觉,这俨然成了宁安的一种心病。 “谢谢公主饶命!谢谢公主开恩!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微臣定当幸不辱命!” 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首先答应了再说,这是下级对上级固有的表示和反应。为官也好,做事也罢,无非就是一个安心,只要能够安抚领导的心,那么你也就不会有担心可言了。 “幸不辱命那是必须的!你且给本宫听好了!本宫此次出宫只是为了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办好了,必定重重有赏,如果办不好” 后面不用说,相信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还请公主言明!” 就算是办不到,那也没有办法,毕竟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那就是命令,必须做,不做也要做! 怀着忐忑的心情,那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宁安一动不动,可以想象,褚思德此刻只期望宁安的要求不要太过苛刻,否则的话,真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冯公公,你来说吧!” 宁安似乎暂时不想亲自说这件事,或许是因为怕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有关正尧的事情之后,自己会忍不住再次抽搐,到时候无法控制哭出来的话,那么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可是真的有些不妙了,失礼于人前是小,公主面子事大啊! “恩!奴才遵命!” 冯保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随即面朝褚思德一脸严肃地说道:“据可靠消息,‘御前驸马’不日前在广州城里出现过,为此,公主和我们便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现在广州城如此大,而且我们也不熟悉,所以,找人的这件事就落在褚大人你的身上了,相信你一定不会让公主她失望吧?” “什么?御前驸马来了广州?下……下官怎么不知?” 褚思德顿时有些愕然,这个任务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 可靠消息?谁的可靠消息?公主的脾气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可以完全相信吗?要知道,御前驸马李正尧已经死了七年了,七年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广州呢? 谁敢保证他所看到的就一定是李正尧?谁敢保证就算是李正尧,他不离开广州去别的地方? 别说李正尧有没有在广州城出现过,就是出现过,那广州城有这么大,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怎么找??? 这些都是难题,谁能够一时解答出来??? 更何况,见过御前驸马李正尧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就算在大街上看到了,也未必能够认出来,这要怎么去找? 想到这里,那褚思德的心里开始愤愤不平起来,不满,愤怒,甚至开始暗骂宁安胡闹,瞎搞! 只是这只能在心里面,并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大罪,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满门抄斩! “那……那公主确定出现在广州城的真的就是御前驸马本人而不是别人?” 显然褚思德心有不甘,于是想要弄个清楚,问个明白! “怎么?你还质疑本宫?本宫可以告诉你!你不用管是不是驸马本人,你只需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办就好!至于其他的,你少过问,也轮不到你来过问!” 宁安已然有些动怒了,不可否认,这褚思德什么都想弄个清楚明白,却不知道她这么做是惹火烧身而已,宁安会跟他说那么多?公主的想法他还敢质疑? “是是是!微臣知道,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按照公主的意思去办,绝对不会有半点的马虎,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现在是有什么好话就要说,有多大幌子就要扯多圆,否则小命不保,那可怨不得别人了。 “知道就好!” 宁安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语气也渐渐平和起来。 “那未知公主给微臣多久的时间呢?微臣好有个准备!” “七天!如果七天找不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一语说完,无尽的霸气显露无余,差点没让褚思德吐血而亡! 第十九章 (下)因缘际会得踪迹 宁安的不怒而威吓得那褚思德惊恐万分,在宁安离开之后,他的心情还久久没有平复过来。 不得不说,在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时候,平时就算有多牛逼,最后还是会显得惊慌失措,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既然是公主发话,自然要遵命,而且不光要做,还要做好! 于是乎,吃过早饭后,褚思德立即上了公堂,将广州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叫了过来,传达了宁安之前的意思,说完之后,便不遗余力的开始着手找人的工作。 一时之间,广州城便展开了一场寻人比赛,衙门官差,商会联盟,甚至是帮会都开始介入,手持着正尧那有七分像的画像,便在大街小巷问起人来。 都说人多力量大,只是毕竟广州城也不小,而且周边的郊县也很多,要立即见效找到正尧的下落,那也确实有点夸张了点。 结果一寻人就寻了三日,宁安也等的有些焦急了,只是焦急也不是办法,就算把褚思德给砍了,正尧还是没有消息。 而广州城里面的以褚思德为首的大小官员,商会帮会联盟也开始感到了压力,在担忧焦虑之余,也不禁重新审视了宁安的想法,或许宁安公主所听到的消息不过是谎报了,所谓的驸马在广州城出现过,纯属子虚乌有,瞎编乱造的。 如此,众人便更加认定了宁安不过是胡闹,找人之心也渐渐地开始变成了敷衍了事。结果一晃又过了两日。仍旧没有任何的线索信息。却是让宁安已经雷霆震怒,俨然有杀人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等人终于与宁安会了面,而他们的到来,却是给宁安打了一个强有力的镇心剂。 “大哥,海云,你们怎么也来了?柳彦不是要大婚了吗。你们不替他张罗一下?” 在广州知府褚思德替宁安安排的行宫之中,宁安见到张诚等人的到来,心中也算是暂行得到了安慰。 毕竟宁安也相信他们来这里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现在柳彦大婚在即,他们还赶到这里来。确实有些难得。 “启禀公主,现在对大家而言,三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原本二弟也打算过来的,只是他是主角,且大婚之日不可没了新郎官,所以……” 张诚一五一十的说道,言语倒是显得十分的亲和。他们这帮人与宁安的官系也是最好的。因而也不必太过拘于那些礼节。 自从七年前与正尧等人一道查处陕西私造兵器一事之后,所有相关人员都升了官。 梁玉在陆炳死了之后。成功执掌了锦衣卫;袁海云以其精湛的医术和老道的经验,已然成了太医院的院判,三品大员,仅次于院使的存在;至于张诚,西安知府当了没有多久,便被调回了京城,最终入了刑部,现在已经是刑部侍郎,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帮人都将会是顶梁支柱。 如今这些人都放下自己的事情,专为正尧而来,由此可见,在他们面前,正尧还是占据着相当的分量。 听着张诚所言,宁安不禁点点头,眼中泛起一丝忧郁道:“都已经五天了,广州城上上下下就快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依旧没有驸马的消息,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宁安突然的一阵哽咽,眼角微红,俨然就要哭出来。 原本七年过去,没有正尧的消息也就算了,可是突然之间又有确切的消息知道正尧原来还活着,而且还在广州出现过,这自然而然的会让宁安兴奋不已。 然而但当宁安满怀希望的来到广州,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很快就可以寻找到正尧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这里是如此的大,找一个人是如此的难,渐渐地,她那一颗本就忧郁的心便更加的柔弱起来。 “公主别着急,我等这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事相商的,且听完张诚所言在说。” 宁安的心情,张诚自然是明白的,这些年来,他何尝不是如此的?更何况,当初一行人去的蒙古,偏偏就只有正尧失了踪,不论怎样,也有自己的责任,心中的自责自然是难以消除的。 不过这些年来,张诚也并不认为正尧会就这么死掉,毕竟以他对正尧的了解,以正尧本身的能力,断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的。 也是这样,所以他这些年里一直都在不断的寻找着有关正尧的线索,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特地留意一些行事作风与正尧类似,或者说话行为十分古怪的人,说不定,这其中就有正尧的存在。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终于在柳彦二十六岁寿辰之际,得到了正尧在广州出现过的消息。 听张诚这么一说,宁安下意识的便整理了一下仪容。 她也明白,张诚是断然不会随口瞎说的,既然从京城来到这里特地找到了自己,必然是有要事的。 于是宁安点点头,立即道:“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终究张诚是正尧的结拜大哥,而且张诚为人也很好,虽然平时看起来严肃的很,脸上的稚气已然完全褪去,俨然一副做大官的样子,但是终究与正尧的官系那是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的,自然而然的,与宁安也宛如兄妹。 “我来说吧,张诚你老是这样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时袁海云终于发话了,依旧是那一张稚气般的娃娃脸,似乎七年之后的他除了身份变化了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如故。 “呵呵,那海云你说吧!” 看着这二人每次走到一起都会互顶一番的样子,这不由地让宁安想到了以前与正尧相处的场景,那些斗嘴。那些争执。那些追逐打闹历历在目,心中不忍的又是一阵酸楚上涌。 “回公主,是这样的,其实我们来广州也有四天了,之所以没有立即来找公主您,其实是我们也在暗中调查有关正尧的事情,然而不巧的是。在我们的调查之中无意间却在一间客栈里面探到了正尧的消息。”“什么?有驸马的消息?快!快说,到底是哪家客栈?驸马现在在哪里,他可安好?” 一听到正尧有消息了,宁安再也把持不住那优雅与高贵的样子,一一屁股立马站了起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便走到了堂下。来到了袁海云面前。 其激动之心自然是不言而喻,由此可见,正尧在宁安的心中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见宁安有些失态,张诚不禁清咳了一下,道:“咳咳,公主请勿着急,对于这件事,我们也不敢太过肯定。只是初步猜测有可能!当时本来是有一张画像摆在柜台前的。可是由于外面下着雨,我们一身湿漉漉的便走进了客栈。不想那画像上被雨点打湿弄花之后,竟然变成了一幅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的样子!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掌柜的却说见过这个人,而且还在客栈住过一夜!” “真有其事?” 宁安早就不淡定了,没想到会如此的因缘际会,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其实宁安之前给出正尧的画像全是七年前的样子,而那个时候的正尧,一脸的阳光,还有几分睿智的气息,虽然谈不上气宇轩昂,风流倜傥,但是至少是五官端正,有着英伟之气。 只是宁安没有想到的是,这七年过去了,正尧的样貌虽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还是有一定的改变的。更何况,正尧的病患可是长达七年之久,一般的人早就已经走了样,正尧又怎么还会是原来的模样呢? 不过好在只是胡茬长长了点,脸上花了一点而已。 或许这就是天意,如果当初安波尔沁没有将正尧带进这一家客栈,或者之后并不是洪定与她一起来的话,那可能客栈掌柜也就不会注意到。 “恩,经过追问之后,那客栈掌柜说是在七日之前有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带着他去的那一间客栈,可是当时他们只在客栈呆了一个白天,晚上便和一个男子离开了客栈。而从那掌柜口中得知,这个男子乃是这广州城里面有名富商洪迪珍的儿子洪定。” 张诚接着说道,说的却是十分的详细,看来这一次的收获真的不小。 “那……那我们赶紧去洪府问人!” 说着,宁安便大步一迈,准备往洪府而去。 宁安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这一点与正尧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相似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为了正尧,宁安还真的什么都敢作敢为。 “公主稍安勿躁!”张诚再次叫住了宁安,似乎还有话说。 “我说张诚啊,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你不说那我来说好了,真是的!”袁海云可没有张诚的那般耐磨的性子,有什么事,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不是很好吗,看来这张诚也渐渐习惯了官场上的那一点做事慢条斯理的坏习惯了。 抢过话来,冷冷的鄙视了张诚一眼后,袁海云又道:“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去洪府打探过消息了,后来得知他们去了顺德杏坛镇寻找一名神医治病,而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似乎正尧患了一种很严重的病……” “什么?驸马患了重病?!” 宁安突然的脚下一软,如不是小曦身手敏捷,恐怕宁安已然倒在地上。 这下宁安终于明白为何正尧七年了都不回来,很有可能是这七年之中正尧都是身不由己的,而现在看来,这身不由己的原因就是所谓的重病! 稍稍平复了之后,宁安终于站直了身子,然后立即道:“那赶紧去顺德杏坛镇,这一次一定要找到驸马!” “是公主!” 众人顿时异口同声答道,说完之后,没有做丝毫的逗留,所有人等齐齐往大门而去,直超顺德进发! 第二十章 神医妙手救人醒 叶神医不愧是叶神医,经过所谓的开脑手术之后,正尧当真有了明显的好转,当天夜里,正尧便已经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眼神比之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 当然,这其中很大的原因还是要归功于正尧本来的体质所决定的,拥有强健的体魄在加上在花振虎手里学会了“飞云九式”,体内的内力自然而然的浓厚十足,这给他的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看着正尧终于睁开了眼睛,安波尔沁再一次变成了泪人,那种心酸,那种苦楚,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一旁的洪定则是看的心疼不已,对正尧自然是羡慕嫉妒恨。 至于叶神医,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大这么长时间的“手术”了,而且还如此的担风险,因此他这副老骨头也是有些支持不住的样子,当天晚上连饭也没吃,便回房睡觉,只留下安波尔沁亲自照顾正尧,而叶英,则是被叶神医勒令守在门口静观其变。 第二天,经过叶神医的施诊扎针,服食了三味药之后,正尧已然可以结结巴巴的说一些简单的话来,如此的惊喜直让安波尔沁热泪盈眶,欣喜若狂。 正尧开口说话?似乎安波尔沁已经忘记了到底是三年前,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或者更早?她只知道,在正尧正常思维,正常脑子的情况下,基本上是没有跟自己怎么说过话的。 可以想象,这七年的夫妻生活是怎么过的;可以想象安波尔沁是有多么的能人所不能;可以想象,安波尔沁到底有多么的爱正尧! 第三天正尧已经可以简单的说一些喝水,肚子饿,上茅房等话,当然,这些日子有安波尔沁的悉心照料。正尧自然是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自己也有着万语千言想要对安波尔沁诉说,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大病初愈,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是太适合。 第四天的时候,正尧已经可以在安波尔沁的搀扶下走路。不再需要叶英亲自来背,这也让叶英瞬间如释重负一样,所有人也都开始沉浸在一种欢喜祥和的气氛之中。 第五天,由于正尧本身体质的原因,再加上空了就用内力为自己疗养,结果他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可以独自下床走路,甚至还可以做一些跳步,扩胸,俯卧撑等之类的运动,确实有点让人感到意外和惊讶。 其中叶神医是最惊叹的,在别人看来,尤其是安波尔沁和洪定,都不停地赞叹叶神医的医术有多么的高明。妙手回春俨然是阎王爷的克星。可是只有叶神医自己才知道。虽然自己是救了正尧,但是即便这样。想要像正尧这样五日时间就可以恢复一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正尧本身的原因所致。 只是,名誉地位超然如他,想要再拥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那也是人之常情,因此他也没有否定这些,只是一五一十的交代着正尧需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按时吃药,按时扎针,不要做太多的激烈运动,不要想太多复杂的事情等等。 对于这些,正尧自然是听在脑里,感激在心里。 等到第六日的时候,本来正尧决定离开的,可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不能走了。 由于第五日的时候,正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故而当天晚上在房间里和安波尔沁说了很多很多,除了感激,那种对安波尔沁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爱也如同决了堤的山洪一样,瞬间爆发出来。 两人相拥而泣,千言万语道不尽,那种相濡以沫,那份潜藏的爱,都由这一点一滴尽情释放的温存一一表达。 七年前二人孤男寡女睡在同一张床上,什么都没有做,在证明正尧乃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之时,也真正的俘虏了安波尔沁的心。七年后的这一个夜晚,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才子与花魁,而是有名无实的七年夫妻! 这一刻,紧握着安波尔沁的双手,望着那秋水盈盈的眼眸,正尧的冰山彻底融化了。 一分一分的接近,一寸一寸的亲吻,清光冷照,缠绵之夜,春意洋洋…… 第六日,正尧康复的出奇的好,不仅可以自己下床走路做运动,还兴致勃勃的在草园里面拿着一根竹子练起武来,看的安波尔沁是既担心又开心。 “别看了,人家心里只有她的丈夫,哪有你的份!再说了,你看她的夫君,要武功有武功,要样貌有样貌,你是没有机会的了!” 这个时候,屋檐脚下叶英似笑非笑的看着正盯着安波尔沁发愣走神的洪定说道,对于洪定,似乎他怎么看都不爽一样。 “你闭嘴!我告诉你,最好别惹我,否则就算叶神医出来,也不讲情面!” 洪定冷冷地瞪了叶英一眼,似乎被说中心事一样,脸上写满了不爽之意。 叶英不以为意,道:“呵呵,怎么?你很厉害吗?你要是厉害的话,上去跟人家丈夫比划比划?少跟我横!我可告诉你,我爹让你,并不表示我也会让你!”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心里有火也很正常,说两句就开始较劲也是司空见惯的,只是殊不知这一闹,却成了一条导火线。 洪定一听,顿时想要发难,然而在思前想后之际,那洪定却是笑了笑,道:“少在这里用激将法激我,我才不会上当呢!你要行,你去和他打一打!上啊?” 洪定可算是很精明的,一眼便看出了叶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叶英喜欢安波尔沁那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如何才能取得芳心,自然就是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只要自己比她喜欢的男人强,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 然而所谓的枪打出头鸟,自己要是挑拨那洪定去,那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一些,到时候自己出来圆场,踩着洪定。既赢了名声。还赢了芳心,岂不更好? “呵呵,好,上就上,机会给你了,自己不去争取,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叶英是是而非的笑了笑。饶有趣味的瞄了洪定一眼之后,轻轻一拍手,便径直走到了正尧的面前。 “李公子恢复的很好嘛,现在都能练武了,看来我爹的医术真的厉害,要是我能有我爹一半的医术。那就好了!” 叶英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十分的客气,谦谦君子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好人。 然而他的这一番话,却不禁引得一旁不远处的洪定又是一阵鄙视,心里还不由地暗骂一番:虚伪! “呵呵,叶公子也无需太过自谦,想叶神医医术精湛。日后叶公子也一定会尽得其真传。造福万民嘛!” 不管怎样,自己的这一条命是叶神医救的。所谓的施恩莫忘报,正尧自己会感激在心。而叶英之前做过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初步对叶英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想法。只是隐隐从叶英看安波尔沁的眼神和嘴角的动作,他知道,这个叶英应该算不上刚才表现出来的谦谦君子。 “是啊,叶公子不必如此,我和夫君都觉得叶公子日后必定会青出于蓝的!” 自打正尧好了之后,安波尔沁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以前从未有过的笑容,现在无时不刻都挂在脸上,而这样一来,脸上的媚态更是让人倾心不已,比之之前更加的美上了几分。 “李公子过奖了,叶某当真汗颜之至啊!”叶英挤出笑颜,顿了一下,看着正尧手中竹子,又道:“方才看李公子在园子里练武,功夫不错嘛,不如咱们来切磋切磋?” 叶英倒是挺直接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可不行,他才刚刚恢复,我看……” 这个时候,安波尔沁这个妻子就表现出了护夫的一面,如同正尧是一面易碎的玻璃一样,不让任何人去触摸。 “呵呵,尔沁姑娘不必如此紧张,只是切磋而已,叶某只是点到即止,不会伤到尊夫的。” 叶英笑着说道,他的表情很自然,一点也不像是早有预谋,或者心里有什么盘算一样,单纯如安波尔沁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不过对于正尧来说,这些小伎俩却是一点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这里是对方的地盘,无论怎样也不应该得罪别人,况且人家的爹还救了自己一命。 “尔沁不用紧张,没事的,既然叶公子有心要指点我一下,我又怎么可以推辞呢?不过由于我大病初愈,还望叶公子不要出手太重,我怕我抵挡不了。” 正尧很客气的说道,其中全是一些面子话,冠冕堂皇的让正尧自己都觉得很假。 别看正尧现在是大病初愈,可是真的动起手来,眼前这个面无四两肉,风吹一边倒模样的叶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毕竟正尧也是一个高手,再加上多年的沉寂,一旦突然爆发出来,那力道肯定是难以想象的,可惜那叶英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可以轻易将正尧撂倒。 “行!那叶某就得罪了!” 说是说出手轻点,但是又有哪个习武之人会对自己的对手手下留情呢?尤其是在开始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更是应该全力出击才是。 “得罪了!” 正尧双手一个比划,轻轻地将安波尔沁推到一旁,然后自己脚下一个滑步,顺势便迎面而去。 招式之华丽,动作之连贯,当真不是一般习武之人可以做到的,这个时候,一旁不远处的洪定却不禁开始思考起来这个李公子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吗?他的武功自己能够敌过吗? 而园子里面已然开始打得如火如荼,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是刀刀气流不断散开,倒是显得无比的精彩。 第二十一章 草园切磋生意外 兴许是很久没有活动筋骨的缘故,这番与叶英的较量倒是让正尧大呼过瘾,整个人也完全的释放开来,大开大合,颇有大师风范。 再看正尧那越战越勇的样子,哪里还是大病初愈?这也让想要借打败正尧赢得安波尔沁的芳心计划完全的落了空。 其实别说他不是正尧的对手,就算真的让他把正尧给打败了,也绝对不可能让安波尔沁对他有什么爱慕之心,甚至连注意恐怕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正尧就是正尧,无可取代,他的那种想法,他的那种作风,以及正尧的那种睿智,是别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尔沁不必担心他们了,我看李兄的身手一点不赖,那叶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完全就是在自找没趣而已。呵呵。” 这个时候,趁着正尧与叶英比武之际,洪定便凑了过来,走到了安波尔沁身边故作关切地说道。 这下该轮到洪定落井下石在一旁嘲讽叶英了,而在心底里,他也在暗叹自己方才幸好及时忍住,不然真的与正尧动起手来,说不定被人嘲笑的就是自己了,而到时候在安波尔沁的面前,自己也很难在抬起头了。 只是洪定根本就不知道安波尔沁在担心什么,却见安波尔沁不禁摇摇头,面露担忧地说道:“洪公子有所不知,我担心的可不是我夫君,而是叶公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我夫君的武功当今天下恐怕也鲜有对手,叶公子竟然执意要切磋,我怕……” 毕竟这里是叶英的地盘,要他很快服输,尤其是在自己的面前败下阵来。显然是不行的。而要他赢了正尧。那也不切实际,这样的话,很容易想到的是,越到后面,那叶英肯定会越发卖力,所谓的拳脚无眼,受伤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额……” 洪定算是枉做好人了。没想到安波尔沁竟然对正尧如此的有信心,还说正尧的武功当今天下鲜有对手,这牛皮吹得让他也很郁闷。 只不过这话是从安波尔沁的口中说出来的,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子,显然是不会随意说大话的,再加上现场的一些表现。洪定也不禁觉得正尧还真的有那个实力,因此,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该怎么办啊,我看他们好像越来越认真了一样。” 安波尔沁心中的担心不禁加重了些许,终究人家叶神医是正尧的救命恩人,没有道理一病好就把人家的儿子给打伤吧! “呵呵,这个简单嘛,交给我来!” 说着。洪定轻轻歪嘴。浅浅一笑,然后面向一旁正在在正尧交手的叶英道:“叶兄啊。我看这切磋就到此为止吧,李兄的实力是我们望尘莫及的,还是收手吧!” 表面上,洪定好像是在好言相劝,陈痛厉害,然而殊不知,这洪定却是别有用心。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更是让已经显得有些狼狈的叶英心中顿生了恼火之意。 “这个姓李的小子原来是在扮猪吃老虎,还跟我说什么下手不要太重,根本就是在戏耍我!哼,如果就这么败下阵来,我叶英往后颜面何存?那一旁的洪定一直在那唧唧歪歪,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他笑死?不行,绝对不可以输!” 不提还好,一听那洪定提及,叶英心中怒火便立即升起了三丈之高。无论如何,在美女面前争的就是面子,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引起对方的注意,才可以博取对方的芳心。 因此,叶英便开始决定全力以赴,再也不藏拙了。 既然对方是有实力的,自己还故意悠着点,那岂不是摆明想输吗? 高手过招,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己虽然谈不上高手,但是也应该全力以赴才行! 打定主意之后,叶英猛地一个拔地而起,虎躯一震之下,赫然发力,一股强劲的气流瞬间从双手迸发出来,径直打在正尧的胸口,不禁让正尧也往后连连退却了几步! 这一幕自然引来了安波尔沁的担忧,却见正尧很是惬意的摇了摇头手,然后往胸口抚摸了一下,似乎并没事大碍。 其实这一切都是在正尧的意料之中的,毕竟对方率先提及要比武切磋,自然得知对方的争斗之心很强,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当然,正尧自然有应对之法,只是浅浅一笑,随即面对着叶英说道:“这一击‘覆手乾坤’力道很足啊!看来叶公子是师承天门山啊!” 闻听正尧所言,那叶英顿时又是一怔,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小子竟然连我师门都知道,看来来头不小啊!” 天门山,是一个很隐秘的门派,如果说江湖中人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那还可以说是侥幸,但是一般人如同正尧这样的知道天门山,那简直可以用天方夜谭来形容。 因为,天门山早在金兵犯境的时候,已经归隐了,到如今,已经百年过去,知道的人自然是少数,没想到,正尧竟然还能够说出自己武功的来历,看来真的遇上高手了。 如此一来,不禁让叶英对正尧提高了警惕之心。 “呵呵!看来李兄的见识很多嘛!那叶某就不客气了,李兄看招!” 说完,叶英一个箭步横飞,一招“游龙出海”大开大合狂奔而来,隐隐之间,却见空气之中真的像是有一条巨龙在腾飞一样,血口大张,就要将正尧给吞噬。 “云飞九转!” 眼见强大的气劲朝着自己窜来,正尧哪里还敢有怠慢之意,于是在原地猛地绕身一转,未等那气劲靠拢,正尧便使出“飞云八式”里面的“云飞九转”,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原地瞬间变得空无一人! 而却见正尧巧妙的躲闪之下,赫然出现在了叶英的身后,随即一掌拍打出去,结果那叶英一阵踉跄,收不住手,直接奔向了栅栏,那用竹竿围成的栅栏也被他一个虎扑给压出了一个大洞。 越是这样,叶英就越发不服气,实在想不通,竟然被一个刚刚病愈的人打成这副摸样,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让他的颜面何存? 想到这里,叶英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与正尧切磋,只见他怒眼一睁,如同一头嗜血的狂魔一般,无法自控的起身之后,又往正尧扑来。 对此,正尧只能暗叹无奈,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的不服气,太死心眼了。于是摇摇头,伸出右手道:“好了叶兄,切磋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正尧便转过身去,决定不再切磋。 其实对于正尧来说,切磋之前,他还觉得很有意义,这样可以让自己看看自己恢复了多少,可是一旦开始切磋之后,正尧便开始有点后悔了,已经可以看出这个叶英绝对不是那种收放自如的人。 “小心” 就在正尧转身往安波尔沁走去的时候,却见一旁的洪定突然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突然叫出来,让原本已经放松了的正尧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妙,于是下意识的转身回头。 然后就是这一个转身回头,未等正尧做出任何的抵挡,那叶英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斗牛场上的狂牛一般,根本无法停住身子,握着双拳,直朝正尧打来! “噗” 即便正尧身手不错,即便叶英不是正尧的对手,但是在巨大的冲力之下,在电光火石之间,正尧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结果一个有心,一个没有防备;一个无法控制,一个根本没有在意,只见正尧直接被双拳轰倒在地,嘴口瞬间喷出一抹鲜血! “你” 正尧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说了点到为止了,对方竟然还要继续出手,这让本来没事怨气的他也瞬间开始变得怒气冲冲起来。 一双冷眼等着那叶英,深邃的眸子里面让人有一种看了就有丝丝背皮发麻的感觉,那叶英顿时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傻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夫君已经说了到此为止了,你竟然还要动手!你到底居心何在?” 这下安波尔沁可是不高兴了,平时对你好言好语那是因为觉得这里是你的地盘,而且也没有特别讨厌的地方,就算是冒充叶神医欺骗自己,那也算了。可是这一次,竟然偷袭自己的夫君,这可是瞬间让安波尔沁开始暴怒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男人,这就是挚爱的表现。 “我……我不是……我……” 从来没有见过安波尔沁有生气发怒的一面,见此情形,那叶英也顿时有些愕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只见安波尔沁那生气发怒的样子,还真的令他感到背心发凉,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你别说了!我不想和你说话!” 说完,安波尔沁甩了那叶英一个冷眼,然后一把扶起正尧,一步一缓,留下洪定和叶英二人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将正尧往屋内走去。 洪定见状之后,冷嘲着说道:“叶公子的功夫当真厉害,洪某也深感佩服啊!呵呵!天门山,不错不错!” 说着说着,洪定嘴角维扬,左顾右盼,一副惬意的样子,也跟着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而叶英,则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自己方才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洪府来人有要事 “老爷老爷,就是这里了!” 就在正尧与安波尔沁往自己屋里走去,洪定也跟着进去的时候,却听树林之中传来了一片急促的走路之声和说话之声。 这些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却是让正在发懵中的叶英醒转过来,转过身去,只见距离草园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正有七八个人往草园走来,且步幅很沉很快。 对于迎面走来的这些人,洪定一个也不认识,于是立即往门口走去,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一帮什么人。 不一会儿,那一行人便已经走到了草园的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华衣锦服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面色光润,走路有神,眉宇间散发出道道威严气息,顿时给人一种霸气的感觉。 其身旁拿着扇子扇风的是一个弓着身子的老头,老头看起来应该也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最大的特点就是眼角处有几个黑点,应该是痣。满脸笑嘻嘻的样子,这老头应该是属于专业狗腿子或者是管家之类的。 而在他们二人身后走着的有六个人,一身全是蓝色长裤,衣服上统一写了一个“洪”字,个子个个高大威猛,一看便是大有来头的。 “洪?难道是洪定府上的人?” 看到这里,叶英不禁暗暗自语起来。 之前洪定来的时候,其实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人,两个丫鬟也都是普通人的打扮,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头。 然而这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衣着如此的明显,没有理由不让他产生联想。 洪府的人?而且还如此的有气场,在这广州城一带,还有几个姓洪的能够做到? 到了这个时候,叶英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洪定的真正身份。 其实这样也难怪,毕竟他与叶神医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至于叶神医医治过什么人。和什么人有过交往,他也从来都不以理会,因此一直都并不知道,原来洪定乃是广州城有名富商洪迪珍的儿子。 当然,不管怎样,样子还是要做做,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于是眼见那一行人往自己走来。叶英立即伸手拦住了那一行人的去路,然后道:“几位且慢,此地乃是叶神医的草园,外人不可擅自闯入!” 现在叶英还不敢太肯定对方是否就是洪迪珍,毕竟那样的大人物是很少露面的,自己自然是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到了自己的地盘,自然要遵循自己的规矩才是! “混账!你是什么人?胆敢拦我的去路?” 为首的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顿时不高兴了,原本太阳已经出来,而且天气又热,再加上他们一路走来,自然而然的心情就不怎么舒畅,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拦路,他如何又高兴的起来? 叶英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的不讲理。什么都没有说就先骂了一句。看样子还真的是大有来头。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叶英耐心地说道。虽然心里很不爽这一帮人,但是对方的人数众多,自己也不敢乱来,况且如果真的是洪迪珍的话,那也是父亲的朋友,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洪发,告诉他我是谁!” 那中年男子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来这炎热的天气他还真的有些受不了。 原来身旁的那个老头叫做洪发,却见他点头之后,立即一副神气的样子指了指中年男子道:“这位便是广州城的富商洪迪珍洪老爷,你又是谁?我想就是叶神医见了,也绝对不敢如此嚣张才对!” 这个世界总是少不了那些耀武扬威,狐假虎威的主,而这个洪发就是这种人,而且还将这等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洪……洪迪珍?洪老爷?” 之前没有确定叶英的表情还不至于这样,可是现在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也不禁开始有些哆嗦紧张起来了。 洪迪珍三个字是什么?洪迪珍在商界的地位就跟叶神医在医界的地位一样,一个钱多的可以砸沉一条船,一个可以救死扶伤。 不管怎样,这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杰出的成功代表。可是不同的是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行医,但是每一个人都一定喜欢赚钱,而且还是越多越好! 要是能够巴结一下这样的有钱人,以后给自己指一条路,那自己的下半身和下半生就不用愁了…… 到了这个时候,叶英却开始幻想了起来,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而脑中全是一些酒池肉林,骄奢淫逸的东西。 “爹!你怎么来了?” 似乎听到了外面有动静,这时刚刚进屋没多久的洪定也走了出来,一见到洪迪珍,他便顿时大声叫了出来,尊敬之意不言而喻。 而正尧因为大病初愈现在又受了轻伤,在安波尔沁的极力要求之下最终还是躺到了床上。随即听到屋外有动静,她嘱咐了正尧一番之后,便出了屋。 上次在洪府住了一夜,安波尔沁并没有见过洪迪珍,因为一来比较匆忙,二来是因为洪迪珍有要事,并没有回府,而这一次在这里遇到了,礼貌上,还是应该去打一声招呼,以作感激那一日收留之事。 “哼!你这兔崽子,不声不响的就跑到这里来了,一呆就是六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啊!” 看到洪定走出门之后,洪迪珍顿时冷眼一瞪,满口埋怨的说道,乍一听,倒像是一个老小孩。 “呵呵。” 安波尔沁闻听之后,不由地笑了笑,而这个时候却引来了洪迪珍以及其管家洪发等人的目光,自觉失态之后,安波尔沁也跟着走了上去,随即道:“这位一定是洪定的父亲洪伯父洪老爷吧!尔沁刚刚小有冒犯,还望见谅!” 好歹安波尔沁也是才女一个,基本的那些礼仪自然还是懂的。迎上去之后,面带微笑,唇口留香的说了一番。却是甜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额……不碍不碍!想必犬儿就是为了姑娘才到的这里吧!呵呵。这臭小子!” 说着,洪迪珍下意识的瞥了洪定一眼,似乎在说小子不错啊,这么有眼光偷偷摸摸的就替自己找了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了。 洪定摇摇头,尴尬一笑,道:“爹,你不要误会了!人家尔沁已经有夫君了。可别乱说坏了别人的名节!” “什么?有夫君了?” “是的,让洪伯父见笑了!” 安波尔沁自然明白洪迪珍的想法,她也知道洪定对自己有想法,但是自己的心里除了正尧,再没有别人。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爹!”洪定冷瞥了洪迪珍一眼,随即又道:“爹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还是先进去吧,叶神医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洪定便率先带路,然后径直往大堂走去。 安波尔沁和叶英二人虽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叶神医也从外面采摘草药回来了。见到洪迪珍就如同见到老朋友一样。有说有笑的全然不把一旁的那些年轻人放在眼里。 “叶老!此次洪某来这里一是为了犬子,这二嘛。还有一件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到这里,洪迪珍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同时还不忘看了看周围,而叶神医也不禁皱了皱眉,似乎还真的有什么大事。 “叶老”二字从洪迪珍的口中说出来,确实有点让人感到意外,尤其是以洪迪珍这样的身份,以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也不会这么叫别人才是,看来这叶神医还真的让洪迪珍感到尊重。 “那好吧,到我的炼丹房来!” 叶神医点点头,然后便立即起身,示意安波尔沁等人随意,不必理会他们,随即和洪迪珍一起,径直往屋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还怕被人知道不成?” 见洪迪珍和叶神医二人离开,走进了炼丹房之后,叶英的嘴里却开始犯嘀咕了。虽说大人们的事情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有事情瞒着他,他始终还是心理有疙瘩的。 要知道,这种事情,应该叫上自己才对嘛,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出出主意,那不是有大把大把的钱进口袋? 倒是一旁的洪定却是显得很是不以为意,轻摇了一下头,给了叶英一个浅浅的耻笑,却并没有说一个字。 这下叶英可就不满了,于是立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屑?少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吗?” 叶英做出一副很了解洪定的样子,两眼紧紧地盯着洪定,仿佛这样能够将洪定看穿似的。 其实在叶英看来,洪定跟自己是差不多的,都对安波尔沁有意思,只是一个藏在心里,一个表现出来。由此,他也断定,洪定也一定很想知道洪迪珍和叶神医会在炼丹房谈什么。 “呵呵,是吗?”洪定又是不屑一笑,随即摇头又道:“我爹的事情,我是从来不过问的,况且他不想对我说的话,我想我知道了也没有必要!怎么?你难道想知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我也从来不过问我爹的事情。” 叶英不承认,嘟着嘴想要辩解。 对此,洪定除了不屑,还是不屑,在笑够了之后,洪定立即表情严肃的道:“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最好你什么都不要过问,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叉子,相信谁都帮不了你!”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叶英不以为意。 “话我说到这里,听不听由你!对了尔沁,我知道树林中有一种草药可以治疗内伤,方才李兄被偷袭很有可能造成内伤,不如我们现在去采摘一些草药来?” 说着,洪定把目光看向了安波尔沁,询问着安波尔沁的意见说道,倒是表现的很绅士。 “也好!相信他现在也睡着了,那就请洪公子前面带路。” “请!” 微微把手一伸,洪定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与安波尔沁一道,往树林中走了去,又留下叶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屋子里。 第二十三章 正尧房内叶英死 正尧在屋子里歇息,洪迪珍和叶神医在炼丹房里商量所谓的要事,至于安波尔沁和洪定,则是去采摘什么治疗内伤的草药,其他随着洪氏父子一同前来的人马也都纷纷跟在洪定的身后似乎要保其安全。 结果这么一来,叶英倒是成了无所事事的人了,独自在大堂之中,喝了一口闷茶,觉得忒没劲,于是也出了大堂的门。 出门之后,觉得自己方才确实有些不对,于是便决定去向正尧赔礼道歉,江湖中人嘛,应该不拘小节的。 可是走到正尧的屋子时,却并没有看到正尧,床被还是暖暖的,看来是起床上茅房去了。 如此一来,原本已经鼓足勇气去道歉的,结果也用不着了,或许这是天意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叶英便出了门,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种不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来想去,终于想到原来是叶神医和洪迪珍的事情。 “到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连自己都不可以告诉,非要去炼丹房秘密交谈?” 不这样还好,越是这样,就越让叶英感到好奇,于是他便决定…… 由于在安波尔沁离开房间的时候,硬是要自己喝了一大碗水,说这样可以缓解胸口的疼痛。虽然这样说是没有根据的,不过正尧也不想逆安波尔沁的意,于是乖乖的喝了个精光。 结果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用不了多久就有了尿急的感觉。 于是乎,正尧便翻身起床,捂着微微有些疼痛的胸口,出门往茅房走去。 草园的茅房是单独的存在,需要出门,然后绕到竹屋后面才行。 废话,又有谁见过把茅房建在门口或者正面的?一般都是在房屋背后少有人去的地方才对。否则那种怪味一阵一阵的。谁还原因在屋子里住? “嘶舒服!” 一泡尿憋了太久,突然全部撒出来,那种感觉真有如释重负之妙,这不禁也让正尧打呼舒爽。 “没想到,这后面也是这么的景致如画啊!对面的高山虽然没有咱们的青城山高,没有青城山大,但是看上去还是挺秀丽的。这叶神医当真会享受啊!” 到了这个时候,正尧倒是有了欣赏美景的兴致,连撒一泡尿也有感慨,看来真的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其实这也难怪正尧,毕竟足足有七年没有自己正常的思维了,七年时光。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觉,然后醒来就是七年后了。 “恩,如此美景,应该作一首诗才对!如果不锻炼锻炼,以后看到了张诚柳彦他们,自己做不出诗来,可真的就没有面子了。” 也亏正尧有这种闲的蛋疼的想法。竟然想到吟诗作赋了。 不过正尧跟宁安。安波尔沁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一路人的。都有着说做就做的性格。 于是双眼微闭,整个人完全一副投身大自然怀抱的样子,陶醉的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在正尧的世界里,只有自然的山川,自由阵阵的清风,只有和煦的阳光和那悦耳的鸟鸣…… “远眺青山翠峰绵,近听鸟鸣溪水弯。煦阳四溢梦归时,清风徐徐吹旧年。” 几多美妙,几多鸣叫,横空旭日,梦回从前。 可曾记得,在七年前的某一日,在峨眉山的某一个山头,与宁安也是这样,对着山脉长叹,欣赏如画山河,还有那一个和严嵩没有半毛钱官系的许嵩; 可曾记得,在无名山谷之中,同样也是山林之中,同样也是鸟语花香,周围一切如梦境,让人唏嘘,让人难忘; 可曾记得,在皇宫中的御花园,站在假山上为自己舞蹈,为自己奏乐吹箫的宁安,那婀娜的倩影,让正尧内心不禁又一阵触动; 可曾记得…… 七年过去,一梦回从前,可是但当再次面对宁安的时候,又该怎样解释怎样诉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呢?尤其是安波尔沁…… 正尧很矛盾,心里渐渐地紊乱起来。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怎样就怎样吧!” 终于正尧还是清醒过来,长叹一口气后,便缓缓的转过身去,虽然纵有万千不舍眼前美好,可是终究还是有别离的一刻。 正尧也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回去之后,就离开这里,先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是迟早都要面对的! 况且,自己父亲之死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蒙古之行非但没有成功,连俺答汗也差点惨遭罹难;而朝堂之上,嘉靖王朝还处在高危地段,宁安肯定对自己还在无时不刻的思念,严嵩依旧他的把持朝政,想必更胜从前…… 一系列的责任重担虽说正尧不去理会也一样会有人来解决,但是他这一只穿越千年过来的蝴蝶,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影响,到了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地位越高,才能越大,那么肩膀上的责任就越大。 收拾好心情,正尧迈着缓步,便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回。 门是半开着的,透过门缝,还是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而隐隐之间,正尧似乎看到自己的屋子里好像坐了一个人。 由于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太足,因而在远处根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看的并不清晰。 “是叶英?他到我房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想为方才的事情道歉?呵呵,也许吧,其实叶英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虽说他说话做事都很直接,很容易得罪人,不过这应该也算是真性情的一种表现,倒是那个洪定洪公子,我看他……” 说着说着,正尧已经走到了门口,于是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难免隔墙有耳。万一说了出来,到时候太尴尬也是不好的。 “嘎” 门是竹子编织的,所以推动的时候还是有摩擦的刺耳声,这也使得正尧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推开门之后,那叶英似乎并没有对这难听的刺耳声感到有任何的不适,当然,对于正尧而言。这个也很容易解释,或许是叶英在这里住久了,也习惯了这种声音吧! “呵呵,是叶兄来啦!实在抱歉,方才水喝多了,所以上茅房去了。让叶兄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了,尔沁呢?怎么不见她人呢?看来她是担心我的伤势,出去替我找药去了吧,这小妮子……” 一进屋,正尧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好像恨不得一口气将这七年没有说过的话一股脑全部说出来一样。 然而,正尧说了这么多。却见那叶英都一直稳坐在椅子上。侧脸对着正尧,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确实有些让正尧感到奇怪。 “这个叶英是怎么了,进了我的屋子只坐着,又不说话,难道是觉得自己错了,故而闭口不言?” 正尧此刻由于心情很放松,所以想事情也好,说话也罢,也都显得比较轻松。其实这并不是说正尧变得没有以前聪明了,也不能说他的反应没有以前快了,只能说在这种环境之下,有这些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了,叶兄来此所为何事呢?来,让我替你冲一杯茶!” 说着,正尧便径直往中间的桌子走去,随即右手拿起茶壶,左手拿起茶杯,很快的便倒满了一杯茶。 完后,正尧便笑颜盈盈的往叶英走去,毕竟自己今天也要走的人了,还是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而且人家也算是照顾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感激一下也是应该的。 “叶兄,请!” 走到叶英面前,正尧便把茶放在了一旁专门放置茶杯的小桌子上,说完,便准备往床沿走去。 可是刚刚迈出一步,正尧顿时证了一下:“不对!怎么叶英一直坐在那里连一句话也不说呢?好像由始至终,他连动都没有动过才对!!!”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为此,他的内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有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瞬间从心底蔓延起来,让他连呼吸也开始觉得有些不顺畅了! 冰凉的空气,静的发慌的周围,那种莫名但是却越来越惊恐的感觉让正尧不禁伸手往叶英肩膀上摸了过去! 正尧在内心里面祈祷,希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否则的话,那这件事肯定会很麻烦,然而…… 就当正尧把手往叶英肩膀上一触碰的时候,却见那叶英整个人径直便往正尧的怀里扑了过来!!! 见此情形,正尧立即上前,一把将叶英扶住,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正尧只感到自己的右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而且还有一股黏黏的东西粘在了手上!!! “怎么回事?难道……” 正尧已然不敢继续想下去,而是立即收回右手,在仔细定睛一看后,正尧也是愕然了手上竟然有血!黏黏的全是血,而且还有温度!!! 到了这一刻,正尧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即将叶英整个身子侧过来,然而当完全将叶英侧过来的这一幕,却是让正尧也足足的吓了一跳! 只见叶英双眼大张,瞳孔紧缩,嘴角还有一丝鲜血溢出! 而正尧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把手往叶英的鼻尖探去,然而结果让正尧的心再也平复不了了没气了! 叶英死了? 叶英怎么会死的?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死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顿时从正尧的脑子里面蔓延开来,似乎意味着往昔那一个破案如神的刑侦队长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厢房对峙问真凶 叶英死了? 虽然正尧见过的死人并不在少数,但是在见到叶英那狰狞的死状之时,还是不由地让他怔住了。 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突然见到一个死人,确实也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正尧也终于恢复过来,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明显,这里并不是案现场;死者背部插着一把匕,应该是致命的地方,而凶手应该也是从身后袭击对方的,匕插入很深,想来是一刀致命!死者双眼瞳孔大张,似乎在临死一刻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死者身体现在还有余温,相信死亡时间应该是刚刚生……” 正尧打量了周围一番,嘴里则是自言自语的对现场交合了分析,也对叶英的死因以及死的时辰乃至死的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交合了一个初步的猜测,看来虽然有七年没有着手查案,但是正尧似乎一点也没有落下。 “到底是谁要杀叶英呢?是基于什么原因要杀他呢?哎,如果这个时候海云在这里,或许能够从解剖检验中发现些什么,可是……” 说着说着,正尧不由地想起了往昔与袁海云,张诚等人一起破案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虽然都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但是做事情都很有激情,而且每次查案都会不留余力的区查出真相,往往很大案子都在不经意的细节之中被他们查找出来,其最终原因,自然要归功于各自的分工明确,这样办起事情来也会有成倍的效率。 只可惜,现在正尧在这里只是孤身一人,想要侦破这件案子,恐怕还有些难度的。 不过对于正尧而言,他可是没有放弃的想法。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在他的面前,终究都会过去。 “现在得赶紧通知叶神医才是,不然迟则生变。” 随即,正尧便准备转身往屋外走去,而屋内的东西,他是一分一毫都没有触碰,很明显。虽然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但是他也怕到时候毁掉了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证据,那可就不妙了。 “怎么回事?英儿!你怎么死了?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屋外从来一阵嚎叫之声,带正尧探头往屋外一看,却赫然见到叶神医和洪迪珍出现在了门口! 儿子死了。如何不叫叶神医感到痛心疾首?只见他立即一个飞奔,直接来到了叶英的跟前。 “叶……叶神医,请……请你不要太激动!现在这里发生命案,我们最好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包括叶公子的尸体!” 正尧面显为难地说道,原本在这样的关头,自己说这样的话也确实有些让叶神医心寒的,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并没有什么错。 然而不说还好。一说之后,那叶神医顿时站直了身子。然后双眼怒瞪向了正尧,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什么?” 正尧从叶神医的眼神和表情之中读出了其心中此刻有万千的愤怒,直觉告诉正尧,这个叶神医随时可能会发狂。 叶神医现年其实已经快要六十,而叶英,其实与正尧相差不了多少,最多不过二十五岁,因为并没有娶妻。如此一来,那叶神医也算是老来得子了,然而现在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如何不让他暴跳如雷,发狂发癫呢? “还请叶神医节哀!方才我看过令郎的尸体,发现他是被人谋杀的,所以还望叶神医顾念替令郎尽快找出真凶的份上,最好不要动现场的一切,不然毁坏了现场的证据很可能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无法找出。” 正尧此刻显得十分的镇定,言语也是有条有理。而他说的也是事实,很多案子的关键其实往往都是细节,所以要想尽快查出凶手,最好还是不要去破坏那些可能隐藏起来的证据。 而由始至终,正尧都是以一个查案人员的身份在说话,可是他似乎忽略了一点他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而往往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都可能是潜在的凶手!更何况,现在的叶神医已经…… “节哀?哈哈!毁坏证据?真正的凶手?李公子啊李公子!我看你是听书听多了吧!这还用查吗?分明就是凶手,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杀人凶手!” 叶神医沧桑的笑了一番,那唇口大张的样子,宛如一头即将嗜血的猛兽,森森白齿裸露在外,无尽的寒意散发开来,整个大堂瞬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给笼罩起来。 “什么?你说我是凶手?叶神医,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绝对……” “休得抵赖!方才我和洪老爷一到门口就看到你双手是血,而我的英儿则是倒在了血泊之中,难道我们的眼睛会看错?你就是杀人凶手,我今天就要你一命偿一命!” 说着,激动的就要发狂发癫的叶神医已然有些无法自控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就要往正尧袭来,在那无尽的痛苦表情之下,却见到了叶神医狰狞可怖的一面。 “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杀令郎呢!叶神医千万不要误会!我回来之时,已然发现令郎死了!” 正尧没想到叶神医竟然会一口咬定自己杀了他的儿子,这也未免太过武断了点。 看来,人到了无法自控的时候,真的是连脑筋也不会拐弯了,俨然就是一根筋,认定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叶神医的误会,正尧想要极力的辩解,可是没有想到那门口的洪迪珍这个时候却开口了。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之前你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我和叶老都已经知晓了,分明就是你杀了叶英贤侄还想抵赖不成?叶老,我看我们别听他废话了,直接把他绑起来算了!” “慢着!”正尧猛地一个伸手喝止住了欲要上前的洪迪珍,随即也开始微怒道:“我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说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好,就算你们说我杀人,那我为什么要杀他?原因何在?动机何在?” 正尧也懒得与他们辩解了,现在倒是想听听他们为什么会一口咬定自己杀了叶英。 都说杀人都是有原因的,总不会见到谁一下子杀了,最后才说,我就是随便杀杀人而已,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不是疯子,那一定是脑子有问题的心理变态。 所以,杀人一定要有动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证据。 “你要动机?好,那我就给你动机,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洪迪珍冷撇正尧一眼,一副不怒而威的架势,仿佛真的有什么真凭实据证明正尧就是杀人凶手似的。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叶神医却是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叶英,嘴里不停地叨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二十五章 三问尔沁无言辨 叶英死在正尧的房中本来就十分的蹊跷,可是还未等正尧着手处理这件事,却见叶神医和洪迪珍二人竟然赫然出现在了门口,而那叶神医更是径直冲进了屋子,打呼自己的儿子死的好惨。 如此,却是让原本有些愤怒的正尧微微变得镇定起来,而任由那洪迪珍咄咄逼人的气势,正尧都没有与他继续正面对峙,只是看着洪迪珍,心里十分清楚的对这件事交合着思量。 洪迪珍一进屋便一口咬定是正尧杀的人,他的那架势,那神情,好像当真有什么真凭实据似的。 暂时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索性正尧也不去想了,而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洪迪珍寻声问道:“好,你说我杀人,那我倒要听听,我是怎么杀的人!呵呵!” 显然,若说正尧杀人,那简直是笑话,那叶英与自己无冤无仇,而且好歹叶神医也救过自己一命,不论如何,正尧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更何况,正尧一直都心存仁爱,即便是神憎鬼厌如关震,如严皓,正尧都没有想过将他们弄死。 当初在蜀中,关震涉嫌纵火火烧李府,甚至还牵涉在了李乘风之死的这件案子里面,但是正尧为了追求真相,原本可以借此好好惩治关震一番的,可是到最后,还是正尧替他们证明了清白,最终他们并没有杀人。 至于严皓,有好几次明明可以好好的教训他一番的,可是正尧从不会公报私仇,更不会莫名其妙的去伤害一个人,即便那个人与自己形同仇人,这虽然是正尧的一种羸弱表现,但是也不失为一种为人所敬仰的优点。 所以,别说这叶英没有与自己有过什么矛盾摩擦,就算有,那也不会让正尧没有理智般的把他给杀了。 “你少在这里故作神气!我既然敢站出来说话。自然有证据!” 洪迪珍冷眼一瞪。面对正尧的质问,他一点心虚的样子都不曾有,仿佛他所谓的证据是铁打不动的,正尧这一次必定是在劫难逃!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叶公子他……” 就在正尧和洪迪珍在厢房里面已经开始争执的就要擦出火花来之际,安波尔沁和洪定这个时候却从外面走了回来。 只见安波尔沁手中还攒着一把草药,洪定紧跟在身后。手里同样也抓了几根类似于杂草的药材。 一走到门口便听到正尧和洪迪珍似乎有争执的意思,而在放眼望内屋一看,却见此刻的叶神医半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叶英的身体,痛哭流涕的自顾自的嘶嚎着,显然已经可以看出发生了什么。因此,在安波尔沁走到门口的时候,也不由地愣住了一下。 从安波尔沁离开草园去树林中采药替正尧疗伤到走到正尧房门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其实所用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最多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竟然就发生了一起命案,这委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要知道。这里可是叶神医的医庐。谁会如此的无法无天,杀人杀到家门口来了? 况且之前正尧与叶英的交手安波尔沁也是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他不是正尧的对手。但是一般人想要取他的性命,那也绝对是很困难的,可是…… 不由地,安波尔沁也愣在原地,脑子里却是乱七八糟的思索起来,而原本紧紧攒在手里的草药,也都随着安波尔沁的手一松,全数落在了地上。 “爹,这……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洪定定了定神,然后看着洪迪珍问道。 兴许是看到这一幕之后,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不适,因而洪定说话也开始有点吞吐起来。 “叶公子死了,而地点就是这间屋子,凶手就是他!” 洪迪珍大眼瞪小眼的瞪着正尧,单手怒指说道,那坚定的口吻,仿佛他亲眼见到正尧杀人一样。 “不,不会的,不可能,李大哥怎么会杀人呢?” 安波尔沁立马回过神,一个劲的摇头说道,凭着她对正尧的认识了解,自然觉得正尧是不会杀人的。 而且从与正尧相识到成亲再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似乎都没有见到正尧有杀人的时候,就算当时阿拉尔把自己等人逼的无路可走,在与那些蒙古兵交手之际,正尧都没有真正的下杀手,而是选择了与宁安等人一并跳河。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他会去杀人吗?或者是去杀自己救命恩人的儿子? 显然不会,相信了的话,那才是见鬼了。 只是洪迪珍也好,洪定也罢,自然都不知道这些,因而认为正尧是凶手也算是有道理的。 “不会杀人?哈哈!人都死在他的房间里了,还说不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验一验那把凶器,上面一定有凶手的手印,只要拿去对比,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李大哥,你快说你不是杀人凶手!” 安波尔沁这下可是有些着急的乱了方寸,已然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叶神医替正尧把病治好了之后,那以后的日子必然会甜甜美美,就算一辈子呆在山中做一对平凡的夫妻,那也是很美好很美好的事情了。 可是谁曾料到,病刚刚治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而且对方还怀疑正尧是凶手,这种落差未免也太大了点,一般人的内心有怎么接受的了? “尔沁,先别激动,我爹从来都是十分公道的,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他是绝对不会胡乱冤枉好人的,你要相信我爹在广州城的名誉和地位,他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件事而撒谎。” 眼见安波尔沁似有发狂的样子,洪定却是一把将安波尔沁给拉了回来,示意她暂时冷静一下。 或许洪定说得没错,洪迪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断然不会轻易说假话胡乱冤枉好人的。但是,又可曾想过,万一这件事另有蹊跷呢?又或者这洪迪珍根本就是虚有其表呢? 这些都是未尝可知的。安波尔沁又怎会相信洪定的话? “既然你也口口声声说他是无辜的。不会是凶手,那好,那我来问你,你必须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洪迪珍随即把头看向了安波尔沁,摆出了一副质问的神色,无形之中还给人一种微微的压迫之感。 正尧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聆听着。他很想知道,这个洪迪珍到底想要问什么,这又与自己是不是凶手有和官系? “好!你问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管怎么问,我李大哥都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的!我也坚信,杀人凶手定然是另有其人!” 冷眼一甩。安波尔沁的气势也拿出来了,大有一副随便你们怎么着,我都奉陪到底的样子! 好歹安波尔沁也在温香玉苑里面生活了十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别说是一个洪迪珍,就是当初在严皓的面前,她也丝毫的没有客气过。 这就是与生俱来的郡主气质。其他人是不会拥有的。想学也难以学会的。 “那我现在就问问你,你和这个李公子到底是什么官系?记住。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 洪迪珍看了看正尧,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安波尔沁,声色俱厉的问道,那种霸气袭人的感觉甚至连安波尔沁的内心也不由地震荡了一下。 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个君王在对臣子交合质问一般,无尽的寒气直逼人心,那种威慑之力在空气之中飘荡起来,久久不绝。 而给安波尔沁的感觉,这个洪迪珍一点也不简单,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名单纯的商人,那只能说有些大材小用了。 “明知故问!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娘子,这还用问吗?” 安波尔沁微微调息了片刻,然后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双眼直瞪着洪迪珍,试图想要用自己的凌厉之气将洪迪珍的霸气给掩埋。 看着这有些僵硬的场面,一旁的洪定却是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不停地抽搐着。似乎这个场面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一个是自己的爹,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如何选择? “好!很好!那我再问你,你们来这里找叶神医的时候,叶英是否曾经欺骗过你们,甚至想要趁机侮辱你?” “什么?你胡说!没有的事!”安波尔沁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对洪迪珍的愤恨又增长了几分。 其实这也难怪,由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过这么一幕。当时因为被叶英所骗,安波尔沁差点就要失身于他,只是安波尔沁当时完全没有了反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现在这件事竟然从洪迪珍的口中说出来,试问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又怎么接受的了? “我承认,之前我们是被叶英叶公子欺骗了,但是却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些!” 安波尔沁语气坚定的说道,对于这件事,她怎样都不愿意相信。 “你不承认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对吗,叶老,定儿?” 洪迪珍轻轻一摇头,随即朝着叶神医和洪定二人看了一眼。 闻听洪迪珍这么问自己,叶神医和洪定二人虽然很不愿意将这件一直都没有说出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虚假。 “的确如此。” “没错。” 叶神医和洪定二人先后点头应了一声,而二人的表情都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不,不会是这样的,怎么……” “好了,现在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真的可以老实作答!”说着,洪迪珍不禁再次看了看那已经死了的叶英,随即转过头,对着安波尔沁又道:“叶英叶公子是不是对你有爱慕之心?而你是不是并没有拒绝他?” “我……” 安波尔沁有些慌张起来,其实这个时候的她,最在乎的是正尧,如果这件事导致正尧不高兴,与自己产生了隔阂,那么…… “到底是不是,快回答!” 见安波尔沁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那洪迪珍立即又追问道,似乎根本不想给安波尔沁任何思考的余地。 “我……” 望着正尧那双有些迷蒙的眼神,安波尔沁的心里如同刀缴一般难受,乱作一团的她,恨不得立即挖一个大洞,而后自己一头栽进去。 第二十六章 神医怒指欲发难 洪迪珍的三问安波尔沁,都让安波尔沁一阵哑口无言,尤其是第三问,这让一旁的正尧也开始在意起来。 毕竟自己是爱着安波尔沁的,且不说这些日子安波尔沁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单单是这七年来,安波尔沁为自己耗费的那些青春,正尧都应该予以补偿。更别说,在正尧的内心深处,其实安波尔沁早就占据了一席之地。 当然,安波尔沁并非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变得吞吞吐吐,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回答。她是爱正尧的,而且只是爱正尧一个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想正尧对此有什么误会,哪怕是一丁点无关痛痒的误会。 叶英对自己有好感,其实是个正常人,从叶英的行为举止和那一双看着安波尔沁会发光的眼神,就已然看得出来。只是安波尔沁却对他没有一点的好感。别说是叶英,就是一直对自己表现的无微不至,事事关心的洪定,安波尔沁也是绝对不会有爱慕之意的。 因为,但当一个女人认定了某一个男人的时候,在她的世界里面,也只有这个男人的存在,至于身边的那些再优秀,对自己再好的,她都是完全看不见的。很明显,洪定和叶英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是吧?怎么?李公子也想装作不知道?” 见安波尔沁支支吾吾半晌不说话,那洪迪珍却是呲了呲牙,旋即又把目光对准了正尧问道,言语之中的质问不减丝毫,比之之前还要有力。 而洪迪珍的异样眼神之中,似乎还透露着阵阵难以捉摸的信息,让正尧看的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假装不知道?洪老爷是吧,麻烦你把话说清楚!还有,就算是你问的那样,也并不能够证明什么?况且。最后叶英冒充一事也被拆穿。我和尔沁都相安无事!” 虽然不知道这洪迪珍如此说到底居心何在,但是直觉告诉正尧,这个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如此这般的一口咬定自己是凶手,看来他应该是有预谋的才对! 只不过,到现在,正尧都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反倒是那洪迪珍说的似模似样。 须知,之前正尧可是扶过已经死了的叶英一把,当时便摸到一把凉冰冰的东西插在叶英的背后,随即正尧才发现原来是一把匕首,而这把匕首正是叶英致死的原因。 因此,匕首上面肯定是有自己的手印的。而如果凶手真的是有预谋的要杀人的话。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手印的,如此一来,倒是自己真的有些难以洗脱嫌疑了。 正尧的心里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仿佛就是一个设好的圈套一样,就等着自己跳进去。 “你别装作没事人似的!其实很简单,因为你和尔沁姑娘是夫妻官系,你自然不允许尔沁姑娘与其他男子有什么官系。而在你醒来之后。你发现原来在你昏迷之际自己的妻子差点被人侵犯。这一点出于男人的本能,自然而然的你就会对叶英产生敌意。 奈何因为你的命是叶神医所救。你也不敢做的太过明显,所以才一直忍着。可是随着在这里住的日子越久,尔沁姑娘和叶英相处的日子就越多,而叶英又从来不掩饰自己,所以即便你在他面前,他还是会向尔沁姑娘表达他的爱意。 终于在今日我们到来之前,你决定趁着与叶英切磋为由,想要施展报复,奈何你却打他不过,最后还被他所伤,这样更加使你内心感到愤怒,已然对叶英下了必杀之心。 原本你借着回屋休息为由来想如何实施报复的计划,恰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忙去了,至于我和叶老,更是进了炼丹房,关上门商量大事,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当然,最为配合的还是叶英他本人。或许是因为误伤了你的缘故,他想要来探望你,顺便向你道歉。而这个时候,你却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趁着叶英不注意,在其背后捅了一刀,致使其当场丧命!李公子,老夫可说的正确?” 单听那洪迪珍如同说书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将所有的经过来龙去脉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仿佛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一样,不得不说,这个洪迪珍真的很厉害。 以洪迪珍的这一份说故事的能力,如果不去天桥底下说书,那还真的是有点暴殄天物了。如果再给点力,或许让他进宫当一个史官,那也绝对不在话下! 编故事说假话的能力,说的连正尧也觉得当真是煞有其事,由此可见,此人是多么的厉害。 安波尔沁这个时候确实突然沉默了,不知为何,越是听洪迪珍这么说,她反倒是有些期待这是真的。至少,这样可以证明,正尧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自己,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在正尧的心中地位到底有多高。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的天真单纯,她们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也不需要什么金银首饰,要的只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要的只是一心一意的守护。 为了爱,可以抛开一切,可以不顾所以,仅仅只需要对方的在意,只需要对方的真诚。 但是安波尔沁也是绝对明智的,首先,她可以肯定的是,在叶英企图对自己不轨,想要侵犯自己一事上面,自己是绝对不知情的,而自己都不知道,那正尧又从何而知呢?显然,洪迪珍的问题已经出现了破绽。 其二,正尧也绝对不是那种冲动任性的人,虽然偶尔正尧做事情有欠考虑,但是也不至于为了一件事而全然不顾的去杀人! 而最重要的一点,相信不仅是安波尔沁,就连洪定也知道,那便是正尧被洪定打败,由此想要报复。事实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叶英当时根本就是属于偷袭,正尧分明已经罢手了。因而,洪迪珍的又一条推测又出现了破绽。 如此多的破绽聚在到了一起。试问。那洪迪珍所说的还可以完全相信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洪迪珍那滔滔不绝,延绵不断的演说,正尧一时忍不住便狂笑起来,一阵冷风迅疾卷起,长发飘然,寒意泠泠,瞬间让这个厢房变成了冰柜一般。甚至连洪迪珍也开始感到有些战栗。 “你……你笑什么?别以为你笑笑就没事了,我可告诉你,你的把戏是绝对瞒不过我和叶老的!” 洪迪珍对正尧的这三道笑声委实感到不适应,不过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因此洪迪珍便故作镇定地说道。 事实上,以正尧那雪亮的眼睛。这些小细节又怎么能够瞒骗过他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洪老爷一口咬定李某是杀人凶手,那你也应该编造一些像样的缘由来才是,你说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难道洪老爷把我和大家都当做三岁的小孩子?” 或许正尧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说话还是要讲证据,空口无凭,岂不是跟眼前这个洪迪珍一样了? 从第一眼看到洪定开始。正尧就觉得洪定有些深不可测。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而如今眼前的洪迪珍乃是洪定的父亲,那么他自然要比洪定还要厉害才对。可想而知,这件事里面绝对存在蹊跷。 “叶老,这小子杀了人还敢在此大言不惭,我看叶老你还是赶紧发话吧,绝对不能让令郎死的不明不白啊!” 在口头上,正尧可是鲜有对手的,洪迪珍说了那么多,现在面对正尧还是有些吃力,于是不得已看向了叶神医,似乎在向他求助。 也对,叶神医是当事人的父亲,人家都没有怎么说话,倒是洪迪珍在一旁说个不停,这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点。 “说得好!绝对不能让令郎死的不明不白!叶神医,就冲这句话,你就应该将这件事查下去,绝对不可以放过真凶!” 正尧立即拍手说道,说完之后,却见他下意识的往洪迪珍的身上看去,似乎在顾左右而言他,看的那洪迪珍浑身不自在。 “是啊叶神医,我绝对相信我李大哥是绝对不会杀害令郎的,相信杀害令郎的人一定另有其人!还望叶神医将此事彻查下去,还死者一个公道!” 安波尔沁也立即点头说道,虽说自己并不喜欢叶英,但是毕竟相处了几日,尽管喜欢在口头上占便宜,但是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对安波尔沁做过不轨之事。唯一的一次,还是被叶神医给撞破,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洪迪珍一听,顿时闷哼一声道:“叶老,这个姓李的小子一定就是真凶,他在这里混淆视听,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把他抓起来,然后送官查办吧!” 现在已经到了争执最为激烈的时刻,那洪迪珍已经没有了耐心,在对着叶神医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更多的,像是在命令一般! 面对正尧安波尔沁洪迪珍等人不停地在耳畔催促之声,叶神医整个人确实囧着一张苦瓜脸,眼角的泪水干涸之后已经浮现出了一道深深的泪纹,可以想象,其丧子之痛是多么的深! 黯然尘世最伤人,莫过白发送黑发。 原本就老来得子的他,突然间没了儿子,这叫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当如何是好? “英儿啊英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你!怎么……” 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又开始痛哭流涕,叶神医并没有理会正尧等人的催促,而是自顾自的再次抱起了叶英的尸首,俨然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叶老!节哀吧!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为令郎报仇!你只要点头,我马上叫人进来将他绑起来送到官府!” 说着,洪迪珍已然开始挥起衣袖,看来只待那叶神医一声令下,门外必定会围上来十数人,接着便会将正尧五花大绑,直接送到官府。 “报仇?哈哈哈哈!” 听到洪迪珍说“报仇”二字,那叶神医确实轻蔑的一笑,而那笑声之中却是充满了无力和苍白,仿佛一下子对整个世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一样,俨然儿子死了,自己的心也死了。 “叶老神医!你千万要节哀!李某保证,一定会为你找到真凶,还令郎一个清白的!” 正尧也立即拍着胸脯说道,言语间分外有力,如同在向某位神圣交合宣誓一般,许下的承诺一定实现。 “节哀?呵呵,我节哀我的英儿会活过来吗?”叶神医微微的摇了摇头,嘴角又一次泛出一丝苦笑,旋即叹了一声,道:“英儿虽然不怎么懂事,但是他却很听话,从小到大,我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绝对不会推辞。或许是我对他期望太高的原因吧,从小到大,似乎我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对待过他,经常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才造成了他在性格上有些叛逆,所以才会做出一些事情来发泄一下。 因而,他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冒充我来替人诊治,有时候,甚至还对病人做出不轨之举,其实目的就是想让人指着我,以此来实施他的报复。 其实这些我并没有怪他,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把他交好,要怪就怪我对他太过严厉。 可是,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我的英儿出什么事。须知,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儿女做出什么,他们的父母终究还是会原谅他的,我的英儿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样,不知道叶神医到底想要干嘛,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自顾自的说起叶英的事情来,倒是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然而正尧的直觉告诉他,叶神医此举应该是做某一个决定的大征兆,这样顿时不禁让正尧一怔,突然联想到一种可能生无可恋?! “叶……叶老,你……” 洪迪珍也不知道叶神医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话,而且数总和说着,自己倒是站了起来,只是那一双迷蒙的眼睛之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息,让人不敢去直视。 “我的儿子死了!!!我的英儿死了!!!”突然地,叶神医放大了声音,而两只眼睛比之前张的更大,如同黑洞一般,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吸进去! “我决定了!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杀人凶手!你休想走!” 说完,那叶神医突然猛地一指,怒瞪着正尧爆喝一声,仿佛就要发难! 第二十七章 临危飞来一线针 不曾想到,叶神医说了一大堆话之后,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只不过,这个决定直面的不是别人,却是正尧! 看来叶神医也认定了正尧是凶手,任凭正尧说洪迪珍说的有多么的不合理,有多么的荒谬,可是不得不说,这间屋子之前住的人确实是正尧,而当他们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正尧手握着匕首,叶英倒在血泊之中。 都说事实胜于雄辩,亲眼见到的,自然很难再有假。 只见叶神医那已然快要冒出怒火直烧正尧眉毛死死瞪着正尧的眼睛,清晰可以看到的是,正尧在叶神医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凶手,铁一般的事实,已然无法改变。 如此一来,正尧当真是倍感无力。 现在对方认定自己是凶手,而自己又不是凶手,看来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要打。如果自己是一个人的话,那倒也无妨,可是偏偏身边还有一个安波尔沁,这自然让他不敢乱来。 而且正尧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洪迪珍也好,叶神医也罢,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当真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以预见接下来真的动起手来,真的可能会是一场硬仗。 奈何这二人都不相信自己,到了这个时候,正尧当真有点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正尧觉得有必要再次重申一遍,于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神医真诚地说道:“叶老神医!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杀害令郎的凶手,杀害令郎的是另有其人!如果叶老神医执意认定我是凶手,那我也真的无话可说了。不过如果令郎泉下有知的话,相信叶老神医你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很明显,如果一个父母真的爱自己的子女,那么只要有任何的疑点。他都不会放过。因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女死的不明不白。现在正尧就在赌,赌叶神医会为了叶英而决定认真彻查此事。 其实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叶神医,也因为这样,正尧知道叶神医的武功肯定是这里最高的。不然的话,以洪迪珍一直死咬自己是凶手的性格,现在正尧的周围肯定已经是围满了他的人,哪里还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征求叶神医的意见呢? 正尧是聪明的。能够发现这些细微的地方,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只不过,有的时候,聪明也比不过一样东西那便是固执! “闭嘴!你还敢提泉下有知?要不是你,我的儿子会死吗?要不是你来这里找我治病,会发生这些吗?我告诉你!今天不管是不是你杀死我儿子的我都要你死!因为就算不是你杀死我儿子的。那也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才会死的,也就是说你是间接害死我儿子的!受死吧!” “砰!” 叶神医那怒目圆睁的样子俨然要吃人一般,唇口大张,唾沫横飞,急促的呼吸声再加上言语中不断发出的震慑之力,足以让人难以招架。 而就在正尧听的有些发懵,目瞪口呆之际。却见那叶神医突然猛地一掌打来。不偏不倚,直接打在了正尧的胸口!!! “呃” 毫无征兆。毫无反应,毫无戒心,就这样,正尧直接被打倒在地,一口鲜血顺势喷出,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李大哥” 安波尔沁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却见正尧竟然被打倒在地,而且嘴角还在流血,心中不忍,顿时痛叫一声,立即便往正尧扑去。 “放开我!放开我!” 然就在这个时候,那洪定却是一把将安波尔沁给拉了住,任由安波尔沁如何的叫嚣,如何的挣扎,他都不放手。 “咳咳!”被叶神医的一掌打中,正尧不由地咳嗽了一番,不得不说,这个叶神医的内力还真的很足,竟然可以一掌将正尧打到吐血,即便是在没有防备之下交合的。 不过好在正尧有强大的内力护体,因此这一掌还是能够扛下来的。 “噗!”缓缓地站起身来,正尧把嘴里的淤血混着唾液一股脑的吐了出来,随即抬起头,看着叶神医道:“叶神医,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杀我,我绝对不会怨你,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要令郎在下面安息的话,最好替他找出真凶,否则……” “噗”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那叶神医又是一掌打来,而这一掌的威力却是比之前的那一道还要猛,还要烈。如果说前一掌正尧只是轻微感到疼痛的话,那么这一掌已经让正尧感到胸口有些发闷,腐脏也都感到了震荡。 一口弄弄的鲜血再次喷浆而出,却见一旁的安波尔沁又是一番嘶嚎,那份心痛,那份无力,当真无法言说。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残忍,有些东西分明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偏偏就是看到了,然而在看到之余,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又是那么的渺小,什么都做不到…… “你给我闭嘴!你杀了我儿子,我一定会让你偿命!去死吧!” 说完,叶神医整个人就如同发了狂的恶魔一般,狰狞可怖的瞪着正尧,那一只右手又握成掌,而这一次,对准的目标不再是正尧的胸口,而是头顶!!! 可以想象的是,这第三掌的威力绝对不会比前两掌低!而且从叶神医方才的话和表情,不难看出,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正尧的命,如果这一掌打下去,恐怕就算正尧的闹到不开花,那脑袋里面应该也是碎裂城一片,不死的话,那才是奇迹! “不要,不要,不要啊” 安波尔沁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任由她喊得声嘶力竭。任由她挣扎的甚至连洪定的双手也被她掐出了血。但是她依旧不能靠近正尧半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叶神医伸出右掌,看着正尧脑袋开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安波尔沁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感到了懊恼。 如果自己不带正尧来这里,而是就在蒙古那边生活,纵使正尧活不了多少年,但是也算是安乐死。自然死的。可是现在不同,现在虽然被人医治痊愈,但是即将面临的却是脑袋开花,直接被人秒杀,这种惨不忍睹的景象,叫安波尔沁如何能够承受? 这些天以来。叶神医的为人安波尔沁和正尧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虽然叶神医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作为一个大夫,他确实做得很好,对病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可以说正尧能够遇到他也算是一种幸运。 由此,正尧和安波尔沁也决定在这里多休养几天等完全康复了才走。如果当天晚上就走的话。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也应该就不至于了。 只是想不到的是叶英会突然之间死去,更加想不到的是叶神医会如此的固执。如此的不讲理,俨然不再是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叶神医了。难道丧子之痛真的可以完全的改变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一个人进入癫狂的状态? 安波尔沁懊恼,悔恨,心中的那份痛,那份无力完完全全的写在了脸上,统统用她那嘶吼的叫声表达的淋漓尽致。 如果正尧真的死了,自己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安波尔沁已然下定了决心,一旦叶神医的那一掌打下去,安波尔沁也决定立即咬舌自尽! “叶神医,动手吧!你杀了我如果可以泄愤的话,那也没事,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如果你不出手,说不定前些天我也已经死了!” 正尧说的很悲壮,如同英雄就义一般,凄婉惆怅。 然而正尧所说的也都是心里话,自从自己得了那个病,已经七年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安波尔沁不说,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茫然不知的生活了七年。 按照别人的说法,其实正尧的那种情况,早就应该死了。幸好遇到了安波尔沁,一直关怀备至的照料,才得以一夕生还。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叶神医的出现。 来到广州城的时候,正尧的病情已经恶化到药石无灵的地步,如果不是叶神医及时的替正尧交合了所谓的开脑换血手术,恐怕正尧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前些日子已经死了。 说到底,自己的命还是叶神医救的。 对方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就欠了他一命,如此,对方想要杀自己,那也不是不可以。 因而,在说完话之后,正尧也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已然做出了一副等死的样子。 既然对方执意如此,那自己也别无选择,只是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正尧的内心不禁又开始抽搐起来,而他的眼角处,依稀可以看得到那泛着荧光的泪花! “原来等死是这样的感觉,那些画面,那些人,那些事,或许也只能永久的留在别人的心里当做回忆了。别了尔沁,别了宁安,别了颖儿,别了清月,别了大哥二哥,别了海云,别了那些好友兄弟……” 正尧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那种无法挣脱的威压就在自己的头顶肆虐着,下一秒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而这一刻,正尧清晰的看到了以前那些已经很模糊很模糊,甚至在梦里也看不清楚的画面,脑袋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的清明,心里的包袱也瞬间不在了。 或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那种灵混出窍时的感觉。 “住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正尧必死无疑,就在安波尔沁也不忍心看紧闭上眼睛,就在叶神医以为这一掌打下去就一了百了之际,却突然听到从门口传来了一道呐喊之声。 叶神医闻声忽然怔了一下,不过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往正尧头顶打那一掌的趋势,只见他猛地一个咬牙,似乎在心里不停地对着自己说“打下去,打下去就没事了!” “咻!” 眼见那一掌就要落在正尧的头顶,而正尧还是一动不动的紧闭着眼睛任由叶神医出手的时候,突然从门缝之中飞出来一根银针,不偏不倚,直接插在了叶神医的右掌之上! “啊” 叶神医猛地痛叫一声,下意识的收回了手,而那一掌,终究没有打下去。 “一线针?!” 这个时候,正尧突然张开了眼睛,赫然发现,竟然是一线针! 没有回头,没有转身,单单从来自心底里的猜测和感觉,正尧已经可以判断出来者何人。 第二十八章 神医不休欲收监 飞来一线针,正尧已然猜到了来人是谁! 一线针乃是一绝技,当世懂的此绝技的人也不多见。 而在正尧的印象当中,前后出现过三次,一个便是在七年前,飞云山寨厢房之中万坤龙被杀死的那一刻,其实就是一线针;而后在京城法华寺之中破解意外堕楼案的时候,又出现了一次;对于正尧来说,这两次可谓是意义非凡,其中很有可能与严嵩有关。 至于另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是妙手小医仙袁海云了。 虽说袁海云没有什么武功底子,不过他的医术可是尽得袁凤鸣的真传,再加上他自己有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医理,飞针点穴这些对他来说还是小意思。 而“一线针”就是袁海云的秘密武器,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会施展出来,不过每次施展出来,都会有绝对的效果。 “海云!” 正尧大喊一声之后,猛地一个转头,直往门外探去,只见赫然见到有两男一女站在门口,顿时,正尧完全定住了。 男的一左一右,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二人的身形都不怎么高大,且脸上的愁容和眼圈上的困态暴露无遗。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诚和袁海云,正尧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女的一身紫衣长裙,完美身材一览无余,而那姣好的面容更是让人暗暗咋舌,目不转睛。只见她一双模糊朦胧的眼睛完全落在正尧的身上,整个人站在门口矗立着,如同被冰冻一般,一动不动。 紫衣女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翘首以盼,混牵梦萦的宁安! “驸马!” “公主!” 两双眼睛,四颗眼珠在正尧转头的一刹那交织在了一起,简简单单的各自喊出了两个名字,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却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真挚感情在其中。 正尧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宁安的眼眶也模糊湿润起来,二人就这么对望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的眼里有我,我的眼里有你,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荡然无存。仅仅只有彼此,俨然成为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共……公主?驸马?这……” 就在所有人发愣之际,那洪定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正尧和宁安,听到二人呼喊公主驸马,不禁让洪定在心底里面立即打了一个激灵。 这李公子是当朝驸马?难道他就是那个已经失踪了七年的李正尧?如果是这样。那安波尔沁又是谁?她怎么又会是当朝驸马的妻子? 乱了,全部乱套了,任由他脑子转的再快,也断然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别说是他,相信就是正尧本人,他也很难说清楚,如果宁安知道,在这失踪的七年之中。自己已经与安波尔沁成了亲。那…… 至于一旁的洪迪珍也好,还是那手掌被袁海云的银针刺穿的叶神医。都完全愣住了似的,窒息的空气之中,弥漫的全是压抑,死一般的静,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做出丝毫的声响。 公主和驸马的身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乱认的,否则就是杀头之罪,洪迪珍也顿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好办了。 “驸马,这些年,你去哪了,你都是怎么过的,可曾想过我有多么想你念你,可曾想过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是怎么过的?” 凝望着正尧的双眼,宁安的脚下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往前行走的趋势,只是站在原地,哽咽不止的说道,而每说一句话,她的心就不由地抽搐一下,仿佛有一万根刺在心底,稍稍有一点点的抽搐,那种扎心之痛便立即油然而生。 七年的等待,七年的守候,七年的期盼,七年的伤痛,在这一刻,宁安并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而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其实正尧也已经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吧,夫妻之间那种天涯若比邻的默契。 “公主,我……” 纵有千言万语,却是欲言又止。 提及这七年来的经历,可以说用七天七夜恐怕也是说不完的,再加上又和安波尔沁成了夫妻,一时之间,倒是让正尧有些无从说起,一下子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看着二人那番陶醉的样子,一旁的安波尔沁却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么久以来,安波尔沁其实都没有担心过什么,因为正尧有病的缘故,她也没有闲心去理会那些。可是在静下来的时候,安波尔沁的心里还是会担心的,她担心正尧醒来之后,会一走了之;或者在正尧醒来之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使得二人官系闹僵,甚至可能造成现在的这一个场景…… 两个女人夹着一个男人,这样的戏剧或许也只有在电视电影之中才能够出现桥段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不可谓太过戏剧性。 “咳咳!”似乎觉得现场的气氛实在有些压抑,叶神医隐忍着手掌带来的疼痛,干咳了一声吼,立即道:“老夫不管你们是公主还是驸马,我儿子的死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今天不给老夫一个合理的交代,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认帐!” 此刻的叶神医也不管你什么公主驸马的,现在他要的只是给自己的儿子还一个公道。 对于一个老来丧子的老人来说,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没有什么顾虑可言,既然认定了正尧是杀死自己儿子的真正凶手,那么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无论对方有什么背景,他都会义无反顾,都会誓不罢休。 冷不防的听到叶神医突然如此大声的说话,而且言语之中充满了怒意,这也使得正尧与宁安二人立即回过神来。 随即只听袁海云立即走上前来,然后对着叶神医道:“这位大爷,你应该就是叶神医吧!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大家不妨先冷静下来好好商议一下,不要把气氛弄得如此僵嘛!” 袁海云从来说话都是这样嘻嘻哈哈的,不过这样也不乏亲和之力。 叶神医冷眼一撇袁海云,不屑地说道:“误会?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杀了我儿子,这难道还有误会?简直荒谬!” “你……你住嘴!放肆!在公主和驸马面前。岂容你如此大呼小叫?!” 冯保很合适宜的也站了出来。指着叶神医,战战兢兢的厉喝道,忠君护主之心通过他那鸭子般的嗓音立即展现出来。 似乎在冯保的印象当中,还真的没有人在宁安面前如此的放肆过才是,以前也只有宁安在别人面前这般的大呼小叫,这倒是让他长了见识。 “非也非也!叶神医此言差矣!你说所有人都亲眼看到驸马杀了令郎,那敢问你所说的是绝对真实的?你敢不敢保证的的确确是亲眼看到是驸马亲手杀人的?你敢不敢在公主的面前发誓你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 有些时候。在咬文嚼字方面还是需要张诚的出面,而叶神医说的如此肯定,那么自然而然的会被张诚抓住这一点纰漏。 以他对正尧的了解,自然知道正尧是绝对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么就一定叶神医在说谎! 闻听张诚一言。叶神医猛地怔了一下,旋即鼓起胸膛道:“怎么?你们想要拿人多来压我?难道想要动用公主的身份来乒我们这种小老百姓?” 没有想到的是,叶神医竟然会这么说话,顿时让张诚也有些哑口无言。 正如他所说的,现在就搬出公主来,真的有点仗势欺人的嫌疑。 “你……你不要在这里无中生有,公主和驸马绝对不会乒任何人的!” 冯保可是急了,眼前这个老头似乎太不识趣了。如果是放在京城。他很有可能立即上去猛地一拳打上去。 如此不识好歹,当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是吗?那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公主主持公道,大义灭亲吧!” 似乎叶神医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再次硬起胸膛看向了宁安说道,似乎在向宁安施压。 “喂,老头,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别以为公主和驸马心好不与你计较就表示他们怕了你!我梁玉可是从来都不怕任何人的,你要继续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休怪我锦衣卫动用非常手段!” 越听叶神医说话,就越让人觉得气氛,只见站在宁安等人背后的梁玉此刻也是坐镇不住了,立即从后面插了上来,直指叶神医的鼻子叫嚣道。 梁玉已经算得上是好脾气的人了,只是他也没有见过还有如此固执,如此不讲理的老头,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吃了什么药。 叶神医与张诚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了半晌,而一旁的洪氏父子安波尔沁却一直都没有发言,沉默的让人都开始渐渐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好!你们人多势众,老头我认了!不过如果公主和驸马当真是公道,当真是不会徇私的话,那老头我也不再说什么,此事就交给公主查办便是!不过,老头我也希望在查办的同时,公主也要公事公办!现在驸马有嫌疑,自然要秉公办理,老头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现将驸马收监,否则,就连老头的老命也拿去吧!” 叶神医考虑了半晌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中隐含着威胁之意,但是不难看出他也算是做出了让步。 “不行!这绝对不可以,驸马怎么可以收押监牢呢?” 冯保立即站出来予以反对,感觉叶神医的要求全然就是天方夜谭。 “不可以,我的驸马又没有杀人,断然不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宁安也站了出来,开始维护起自己丈夫的权益。 “好!我答应你!”就在冯保宁安等人相继反对之际,正尧却是站了出来,斩钉截铁的样子,眼神之中更是没有一点的波澜。 “驸马,这……” 宁安还想说什么,却见正尧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是清白的,收监而已,又没有定罪,除非你对我没有信心?” “可是……” “好了,我的主意已定,就这么定了!” 说完,正尧也不再说什么,立即往门外走去,伸出双手,示意锦衣卫来将其绑走。 对于正尧来说,只要能够彻查,他坚信就算是被收监,也一定可以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第二十九章 两女厢房把话谈 面对叶神医的矢口咬定,正尧只的退而求其次,于是决定同意叶神医的要求,答应先将自己收押监牢。 进监牢对于正尧来说,其实已经不是头一回的事情了,相反,似乎这里也算是他的常驻之地。 然而其实这样做也未尝不是好事,如果凶手知道正尧此刻替他做了替罪羔羊,那么他在暗处也会减少顾忌,说不定会露出马脚也可能,到时候,想要侦破这件凶手案,也容易多了。 见正尧跟在锦衣卫的身后大步往草园外走去,屋内的叶神医,洪迪珍等人也没有逗留之意,自然而然的也跟了过去。 “尔沁,我们也走吧!” 看着安波尔沁望向正尧那迷茫的样子,洪定轻轻拍了拍安波尔沁的肩膀说道,倒是显得关怀备至。 “走吧!” 安波尔沁轻叹一声,迈步准备离去。 “等等!”只见宁安突然叫喊一声,似乎有话要对安波尔沁说。 安波尔沁没有料到宁安会在这个时候叫住自己,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不过并没有说话。 见安波尔沁顿了一下,宁安道:“介不介意聊几句?” “随便。” “行!小曦,大哥,你们先行陪驸马回广州知府衙门,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额,公主这未免有些……” “不必说了,你们先走吧!”冯保还想劝说什么,却见宁安一口给回绝了。 既然公主开口,主意已定,那其他人自然也没事好说的。其实宁安也好,正尧也罢,乃至是安波尔沁,这三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做事很坚决,决定了的事实很难改变的。 “洪大哥,你也先走吧。不必担心。我没事。” 洪定有些犹豫,而安波尔沁却是摇摇头说道,在这一点,她和宁安的固执又一次表现出来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宁安和安波尔沁二人。 微风轻吹,天色渐暗。 宁安和安波尔沁都没有立即说话,各自沉默着。屋子里中盈溢着一种僵硬的氛围,一时之间,静的似乎只听得到短促的呼吸之声。 “咳咳!既然公主有话想说,那就不妨直言吧!”安波尔沁率先打破了僵局,微微抬起头,对着宁安说道。 宁安点点头。道:“若……若诗姑娘,不对,应该是郡主才是!其……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 “公主是想知道李大哥这些年的生活吧!” 见宁安吞吞吐吐,其实安波尔沁已经猜出了她的想法,于是立即抢过话来说道。 或许,互相了解彼此的往往是那些亲密的朋友知己,相反。很有可能是那种情敌。 因为只有对自己的情敌有足够的了解。自己才可以找到方法去对付对方,从而才可以在爱情这一场战斗之中取得胜利。 不置可否的是这二人都是爱着正尧的。而且无论宁安也好,还是安波尔沁也罢,都绝对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聪明智慧那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当宁安一开口的时候,其实安波尔沁已经明白对方想要问一些什么了。 “看来也只有能够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宁安轻抿的笑了笑,或是觉得讽刺,又或者觉得是无奈。 “或许吧,女人终究要多了解女人一些,更何况我们都那么地……” 说着,安波尔沁却不由地戛然而止,沉默了起来。 兴许在这个话题上,难免会引起二人的尴尬,索性安波尔沁也不提了。 “嗯,既然郡主明白,那应该能够体谅我此刻的心情,这七年来,驸马过的怎样?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安迫切的问道,对于正尧这消失了的七年,他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既然公主想知道,那就容尔沁慢慢为公主说来……” 虽然说,在感情上,安波尔沁是绝对排斥宁安的存在的,可是毕竟宁安才是正尧的原配,无论怎样,她是有理由也有资格去了解这过去七年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的。 况且安波尔沁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绝对不会公报私仇之类的。 于是,她便丝毫不假掩饰的将这七年来所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一一告诉给了宁安听。 从宁安醒来所记得的事情开始,到两人如何成亲,正尧如何发病,如何越来越严重导致要离开山林到大明来求医,然后一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中间遭受的挫折,最后到广州城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在叶神医医庐里面的遭遇…… 就如同说书一般,安波尔沁丝毫没有保留的说出来,中间甚至还哽咽的差点就要哭出来,一旁听的宁安也忍不住一阵心酸。 同为女人的她,这七年来的思念已然使她成为了一个泪人,每天都在翘首以盼,每天都在回忆着昔日与正尧的美好,甚至让她一度性情大变,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可是这七年来,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伤怀,难过,悲痛,思念,可是与安波尔沁所做的比起来,她所做的实在太少太少,少的在她听完安波尔沁所言之后,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到底自己是否比安波尔沁爱正尧多一点? 或许,如果七年前在正尧身边的人是她,她也会这么做,但是可惜的是,事实不是她就不是她,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因为,没有如果。 “呼” 听完之后,宁安不得已的垂下了头,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风,心里却是乱如麻,久久不能平息。 “其实……其实这七年间所发生的事情,李大哥都是浑然不知的,如果你要责怪,那就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原因,与他无关。” 到了这个时候,安波尔沁心中还是在意着正尧,她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宁安对正尧有什么误会,即便宁安在名义上是她的情敌。 然而事实上她所说的也是事实,正尧在这七年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就算是醒来之后,安波尔沁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他,但是他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似的。 “大家同是女人,这点我明白,郡主的心意我也懂!不过,总而言之,这些年,全靠郡主的悉心照料,谢谢!” 何曾听到过宁安会向他人说谢谢?几乎没有。然而她堂堂一国公主,即便对方是别国郡主,但是她也肯放下身段,可以见得,在宁安的心中,正尧的地位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听宁安这么一说,安波尔沁倒是倍感诧异的怔了一下,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随即道:“公……公主,别……别这么客气,你知道我是有私心的。” “我明白,不过还是要谢谢!对了,你和驸马认识了这么久,而且你又和他相处了这么久,那郡主对这件事可有什么怀疑?或者说,你相信是驸马杀人的吗?” 宁安再次问道,而这个问题比之前的要显得更加的严肃,更加的认真,或许,宁安也想从安波尔沁的口中知道,到底安波尔沁对正尧有多少信任。 “那公主你觉得呢?”安波尔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问向了正尧。 看着宁安的眼睛,安波尔沁的眼睛也绽放出丝丝异芒,那种感觉,这种场景,仿佛二人并不像情敌一般,反而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那样的了解,那样的心灵相通。 “呵呵,看来我们在这方面应该有一样地看法。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要为他做一点事出来呢?” 说着,宁安双眼闪烁出一道异芒,言语中充满了趣味与自信,仿佛真的要做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出来一般。 见宁安此举,安波尔沁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笑了笑,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知府衙门如何?” “嗯,那一切就听公主所言!” 说完,二人如同相识多年的好姐妹一样,携手友好的走出了房门,气氛是那样的和谐自然。 第三十章 衙门大牢推原委 已是傍晚时分,此刻正尧已经被锦衣卫带到了广州知府衙门的大牢之中。 广州知府衙门不同于之前正尧所去过的广州海道衙门,自然而然的,外面格局布置也好,还是日常处理的事务也罢,都存在着明显的不同。 然正尧这一起乃是杀人案,理应由地方衙门处理,而案件发生在顺德,自然是顺德县衙的事。只不过如果知府介入的话,也是可以的。 再加上有公主发令了,就算有人想要干涉,也要仔细掂量掂量。 知府大牢中,正尧的专用牢房。 虽说正尧与杀人案件有关,而且叶神医也口口声声说是正尧杀的人,但是终究也只是片面之词,至于那所谓的凶器匕首上面有正尧的手印,那也只是证明正尧接触过匕首,不能证明其他,所以正尧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嫌疑犯而已。 也因为如此,正尧在监牢里面的待遇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只见张诚袁海云等人走进监牢时,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那种潮湿阴暗的环境,也没有杂草,更加没有那种脏乱不堪的现象,如果不是先前便知道这里是牢房的话,恐怕还会以为来到了某一户人家。 有桌子,有椅子,甚至还有床,俨然不像是来此坐牢,更像是来度假的! 当然,这也是宁安的有心安排,再怎么说,正尧也是当朝驸马,一天没有治罪,那都不可以把他当做一般的犯人来对待。 “好啊!你小子,坐牢环境都这么好,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陕西蓝田县的场景?当时的环境可是比这里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呢!你真是好享受啊!” 袁海云一走进来就像是看什么稀奇热闹一样,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最后再把目光落在了正尧的身上,只见正尧一副惬意的样子,还真的如袁海云所说的一样。他来这里是享受的。不是在坐牢。 “你小子,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看来你还是那样,七年了一点没有变!” 正尧笑了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们这几个人从小就一块儿长大,彼此之间的相互了解。那是绝对的。说笑归说笑,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分寸,心里面也有个度。 然而每当有袁海云在场的时候,都会充满欢声笑语,气氛甚是融洽和谐。 “好了,说说正题吧!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怕到时候会很棘手的!” 宁安对这件案子还是很关心的,而与正尧相处了那么久,她自然也懂的一些什么黄金时间。如果在案件发生的黄金时间之内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或者推敲不出可疑的人选,这件案子侦破起来就会很有难度的。 况且现在也的确时间不等人,正尧虽然坐牢并不辛苦,但是毕竟一旦传了出去,说当朝驸马涉嫌杀人,这对皇家的名声。对整个大明江山。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嗯,公主所言极是。我们现在就闲话少说了,三弟,这件案子你是最了解的,你说说当时的情况,以及你对这件案子的看法。” 现在唯一最好的突破口还是在正尧的身上,因而张诚也有点耐不住性子的问了起来。 事实上,正如张诚所言,正尧是最先发现这件凶杀案发生的,而种种迹象也表现出对正尧的一面,自然而然的,一切根源还是要从正尧的身上找寻。 而另一方面,表面证据对正尧很不利,如果不是正尧杀人,那就是想要栽赃嫁祸。一旦真是这样,那么就可以从正尧身边去调查。须知,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陷害一个人的,要么有仇怨,要么有利益冲突。 这样一来,那么这件案子就好办了,可以一个一个的排除,然后深入调查,相信一定会查出个所以来。 “对对,现在大家对这件案子都没有头绪,一切还是要看你。” 袁海云也跟着说道,这么久以来,每次有案件发生,虽然自己参与其中,但是最终都是靠着正尧的睿智和果断,将案件告破。 所以,袁海云也有理由相信,即便这一件案件正尧也深陷其中,正尧也有能力解决好,并将凶手找出来。 只见袁海云一语说完,众人都不禁连连点头,看向了正尧。 “嗯,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正尧也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件事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原因有三!第一,叶英莫名其妙的死在我的房间里面,这让人不得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与我有关;第二,在叶英死之前,我和叶英曾经有过切磋,为此,我还被他偷袭受伤,如果被有心人看见,自然会被说成我是有心报复,这也是之前洪迪珍曾经说我是杀人凶手的动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一把匕首上面只有我的手印,而没有其他人的手印,显然不合逻辑。须知,就算是真的拿刀杀人,那刀柄上也不可能只有一组手印,更何况如果真的有心杀人,又怎么会笨的把自己的手印留下来,让人指证呢?” 正尧当真是长话短说,三个原因,有条不紊,让人一听就明白。 “恩,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正尧你认为到底谁才是真凶呢?又或者是谁想要嫁祸给你呢?” 其实正尧说的这些,在场的人都明白,只是袁海云也想知道,正尧现在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相信,想要嫁祸给我的人,一定就是在草园医庐里面的人,然而虽说叶神医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他的儿子,他的嫌疑最大,但是虎毒不食子,应该不是他,不过我可以从他的言语表情之中可以看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这似乎与叶英的死大有关联;而洪迪珍也一直在狐假虎威的指证我,可以想到的是,他的嫌疑也很大。只不过当时他和叶神医都在炼丹房里面,如果是他杀的人,那叶神医不可能不阻止……”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真是急死人了。我说正尧,你有什么想法就赶紧痛痛快快说出来吧,现在可不是闹着玩。杀人可是要杀头的!” 袁海云开始有些着急了。看着正尧那看似犹豫的样子,说话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自然而然的显得不耐烦起来。 事实上,大家同样也很焦虑,毕竟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看到过正尧有如此犹豫的时刻,仿佛这件案子连他也被难住了一样。 正尧苦笑一番道:“海云你先别急。虽然这凶手是谁我还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叶英的死绝对不是一般杀人案件那般。” “驸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这里面真的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宁安也是有些忍不住了,立即追问道,她虽然觉得可疑,但是还没有想到这可能会是案中有案。听正尧这么一说。自然地便揭发起了她心里的好奇心。 一旁的安波尔沁闻听之后,也立即问道:“李大哥何以这么认为呢?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正尧皱了皱眉眉,道:“有四个原因,一、叶英虽然为人表现的很随意,一副为所欲为的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像是一个与人结下那种深仇大恨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在和我切磋偷袭伤到我之后。还决定向我道歉的原因; 二、叶英和叶神医长期在山林之中生活。与外界也没有什么联系,钱财方面从他们的生活起居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谋财害命是不现实的; 三、之前在医庐住了那么多天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而在我完全康复之后,便开始出现了一些风波,先是叶英主动挑衅与我,接着偷袭我,然后就死了,这好像是早就有人预先就安排好的一样,布置的一个局,让我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踩进去; 四、刚刚好那么巧,我刚刚发现尸体没有多久,其他人也都相继赶来,而且现场还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发出来,实在不合理。” 四个原因,同样也很直截了当,同样是有条不紊,然而可以想到的是,这完全是正尧通过自己的思考所分析出来的。 而结合四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这件案子并不是一般杀人案件那么简单,不为钱财,没有仇怨! “听驸马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仅仅这样又能证明什么呢?说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才对!” 宁安先是点了点头,同意正尧的说法,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事实正如正尧所说的,当真要查,那也没有方向可循。 “公主稍安勿躁!既然三弟这样说了,那就好办了!凶手不外乎就是当时在草园医庐里面的人,这样的话,调查起来就相对容易多了。”张诚立即说道,似乎瞬间就信心饱满了。 正尧道:“没错!既然知道凶手是里面的人,那一个一个的查,相信很快此案就不攻自破了。不过需要注意的事,凶手一定会很谨慎的,所以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先从每个人的背景着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叶神医的背景!” “叶神医的背景也要查?可是叶神医有什么背景可以查的?” 袁海云不大明白,立即发问道。 “叶神医竟然能够与广州城的富商洪迪珍有来往,而且看上去官系还不简单,你说他的背景用不用查?”正尧撇头看向袁海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我懂了!你是想查一查会不会是叶神医的某些背景与此案有关,先从叶神医着手,说不定就可以很快查出真相?” 袁海云突然像是没有电很久而突然之间装上电池瞬间精神饱满似的,一下子便开了窍。 不可否认,有时候袁海云是有些后知后觉,但是他还是有着自己的思维。 “恩!也可以这么理解!好了,时间不等人,相信明天知府大人会将我提上堂审问,希望大家可以快快争取一点时间,早一点将此案查出来!” “驸马,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着,宁安不由地握了握安波尔沁的小手,似乎有意想要给正尧加油打气。 “嗯!李大哥,相信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看着宁安和安波尔沁竟然会如此的相处融洽,如此的和谐,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亲姐妹,这不禁让正尧顿时感到一阵心暖。 如果,如果日后也可以这样,那…… 想到这里,正尧的嘴角不由地一弯,那张笑脸,是那样的自然,是那样的具有幸福感。 第三十一章 知府大堂议论多 根据正尧的推断得出了这件案子可能案中有案,甚至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掩盖其中,已然不能当成一般普通的杀人案处理。 这也使得宁安等人也瞬间对此提高了警惕之心,在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也是费劲了心思,甚至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也在想。 相信这一个夜晚,很少有人能够睡得安稳,就连在牢房里“享福”的正尧,其实还是睡不着,想入非非。 在七年前,想要害自己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严嵩是一个,关震是一个,阿拉尔也是一个,还有那隐藏在背后,甚至可能杀了自己父亲的神秘宫主也是一个。 如今七年之后,又遇到了陷害自己的人,那这个人与以上这些人有关联吗?又或者,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 如果是其中的一个,又会是谁呢?严嵩?不排出这个可能,但是毕竟七年没有见到,就是宁安也是刚刚才找到自己,难不成那严嵩真的那么有本事,可以提前找到自己的踪迹,然后陷害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严嵩太厉害,自己当真无法与之抗衡。 关震已经发配边疆,说不定已经在连年与蒙古的战争中死去,显然不可能还能够跑到这里来陷害自己。 阿拉尔?或许是太高看自己了,以阿拉尔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犯不着为了一个正尧从蒙古那边追到大明还能够设计谋害自己,如果是这样,只能说要么阿拉尔太害怕正尧,要么阿拉尔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与其相信那些,正尧还更加愿意相信是那个神秘的宫主又一次出现了! 在正尧的心里。最难对付的人其实并不是明里严嵩等人。相反,更多的是那个一直都存在,一直给自己制造麻烦但是又从来没有露面的神秘宫主。正尧有理由相信,这个宫主为了那所谓的建文秘宝,真的可能不择手段的对付自己,因为自己是当今唯一一个可以解开建文秘宝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个神秘的宫主做事从来都是很准很有效的。虽说正尧很不齿那种做事手法,阴狠毒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哪位神秘的宫主是绝对有魄力有实力的。 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正尧终究还是觉得这个神秘的宫主有可疑。只不过一时之间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而已。 “嗯,也许最有可疑的就是那个神秘人,洪迪珍,叶大宝,这两人会不会就是被神秘人操控的呢?” 已经快要到三更时分,正尧的头都快要想爆了,但是想到这里也是他最后的结果了,如果还想继续推敲下去。看来还需要张诚等人的帮忙了。 “罢了。罢了,还是睡吧。希望公主她们能够有收获吧!” 说完,苦笑一番,不过深邃的眼眸之中却透露出了对宁安等人的无比信任,可以想象的是,宁安她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过了辰时,知府衙门门口的鼓便被敲的叮咚直响,一声威武厉喝之后,知府公堂便升了起来。 此时,坐在堂上的褚思德显得有些战战兢兢,时不时地往一旁坐着的宁安等人看去,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 且不说公主了,就是一个冯保,他也是惹不起的,更何况,还有刑部侍郎张诚,太医院院使袁海云,锦衣卫统领梁玉……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超级大官?他一个地方二级官员,说不紧张,那纯粹是骗人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宁安便立即示意褚思德升堂。 “好!升堂!带原告被告上堂!” 褚思德卖力的大喝一声,生怕宁安等人听不到似的。 语毕,不一会儿叶神医、洪迪珍、洪定等人便来到了公堂之上,而一旁,正尧也被象征性的戴上了手铐脚镣。 见正尧一上来,宁安也好,张诚也罢,都纷纷朝着正尧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向正尧表示一切已经搞定。 正尧见此状,没有做太多的表情,只是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衙门的门口已然围满了人,相信,在这知府衙门的公堂上,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吧。 围观的群众还没有了解具体的情况,便已经在门口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有说是哪一个江洋大盗被抓了,有说某一个采花贼被擒了,有说洪府出大事了,又有人说难道是叶神医医死了人,等等等等,可谓是众说纷纭,乱七八糟。 不过越是如此,便越显得这件案子的重要性,如果这件案子闹大,轰动全城,乃至影响到京城,对于广州知府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事,距离他升官,那也就更近了一步。 因此,往门口张望一番之后,那褚思德的脸上可谓是写满了笑容,片刻调整之后,才猛地一拍惊堂木,然后朗声道:“原告叶大宝,你是否要状告当朝御前驸马李正尧杀害令郎?” “是的,望褚大人替小老儿伸冤!我儿死的好惨,死的好冤!” 说着,叶神医猛地跪地,就差一点,整个人就全数扑倒在地上了。 “当!” 褚思德再次把惊堂木一拍,随即道:“原告请注意你的行为!是否有冤,公主和几位大人还有本官自然心知肚明,也一定会秉公办理,你就不必再次大喊冤屈了!” 其实每一个县官知府最怕的还是一上堂就听到有人喊冤,或许这是由于职业病引起的条件反射。毕竟当官的也是人,人都有各自的喜怒哀乐,如果每天都听着同样的话,久而久之也会腻的! 所以,别说这件事官系到驸马乃至皇族,就算不是,他褚思德也会大喊不爽,到底是谁发明的,一上公堂就要大喊冤枉的? “是,小老儿知道了!望褚大人恕罪!” 叶神医顿时变得战战兢兢起来,俨然一副惊弓之鸟的样,顿时引来了一旁围观者的注视。 一个如此风烛残年的老人,突然间儿子死了,这将会是多么大的打击?这样一来,无形之中给旁人增加了一些恻隐之心,那么对日后褚思德的断案,也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影响。 要知道,审公案是在公众面前交合的,一旦引发了公众的不满,很有可能就会造成民怨,一旦有民怨,那么就会有接踵而至的麻烦,这是每一个当官的都不愿意也不敢看到的。尤其还是在公主在侧,不断施压的情况下。 所以,这一案不容有失,他褚思德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好!那本官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案发的时候是怎样的?” 褚思德一板一眼的问道,乍一看,还真的似模似样,颇有清官之像。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按照褚思德的要求,叶神医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事发之前是怎样的境况,发生过什么,事发的时候自己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外面是怎样的情况,事发之后又是怎样的,正尧在做什么等等,说的之详细,让人一听就有亲临其境之感。 毕竟是丧子之日,所有相关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方面是想要纪念在西厢记的儿子,而另一方面,或许是要记清楚每一个细节,不想让正尧洗脱嫌疑。 待叶神医说完,却见衙门门口的围观者们又开始指指点点议论起来。有人说叶神医真的很惨很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杀人凶手真的是罪该万死。 有人说里面可能还有疑点,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正尧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实在有违常理。 有的人却说正尧一定是在牢房里被人毒打了一顿,所以现在想要辩驳都没有机会,衙门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总之各有各言,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恩,听你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那原告你想说什么呢?” 听完叶神医所言,褚思德下意识的往宁安看了一眼,在看到宁安的眼色之后,便立即朝着正尧说道。 而听他的口吻,一点没有盘问犯人的意思,相反,大有征询的意见,这顿时让一旁围观的人们不由地发出了异样的声音,似乎觉得这个知府大人办案有欠妥当,怎么会这么对待犯人? 不过那褚思德一点没有被众人的议论给影响到,反而是猛地一拍惊堂木,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喧哗闹事?如果再闹,休怪本官动用非常手段!” 褚思德好歹也是知府,当官久了自然而然也会有官威的存在,断然不会任由其他人在自己的面前放肆。 然而褚思德此举却是收到了成效,只见所有人也瞬间闭上了嘴巴,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堂上,警官接下来所要发生的。 “李正尧,你可以说了。” 第三十二章 洪氏父子竭力证 褚思德这番表情看着正尧,确实引得一众人大敢讶异。 洪府在这广州城算是响当当的,叶神医更是整个大明也赫赫有名有地位的存在,就是平日里,他这个广州知府见到此二人也得给几分面子才对。 可是今日审案,褚思德的表现却与往日大相径庭,俨然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被告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堂上会多了那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又是什么来头? 虽然褚思德一再喝止门口围观的人闭嘴,但是不可否认,有时候,人的情绪是很难说控制就控制的,如此,那衙门的门口又响起了一片喧闹之声,所有人也都就正尧的身份展开了议论和疑惑。 “肃静!公堂之前,喧哗吵闹,成何体统?!”惊堂木猛地又是一拍,似乎有意要做给宁安看一样,旋即,褚思德便对宁安点头哈腰的轻声道:“公主请勿见怪,那些百姓不知道公主在此,若有惊扰还望恕罪。” “没事儿,褚大人你继续审你的案子,公主才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冯保使了一个眼神,面无表情的对着褚思德说道。 现在关键还是要将这件案子了结,至于其他的,宁安是不会管的,在她的眼里,此刻也只有正尧。 褚思德微微一笑,然后又朝正尧看来,道:“不知被告对此有何想法,如果有的话,就当着大家全部说出来,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褚思德的心思正尧何尝不知。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表明他想照顾自己。这样给宁安和众位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对升迁什么的自然是有益无害。 正尧只是轻抿了一下嘴巴,朝一旁的叶神医看了一下,随即望着堂上的褚思德道:“回大人!我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杀人。” “大人!此人在此胡说八道。千万不要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我儿就是他杀的,洪老爷他们父子可以为小老儿作证!” 叶神医愤愤的说着,完后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洪氏父子。 却见洪迪珍和洪定二人立即抽搐了一下。旋即也低下了头,似乎在等待褚思德的发问。 “哦?”褚思德还是下意识的若有所思的瞄了那洪氏父子一眼,随即又看了看宁安,似乎在请示什么,见宁安微微点头后,他才继续道:“那洪老爷你先说说当时的情况,叶神医所说的是否属实?” “回大人,事实确实如叶神医所说的一样,丝毫不差,在案发当时。我们第一时间从炼丹房出来就发现了叶公子死在了血泊之中,身背一把匕首。匕首上还有一手指印,而这位李公子正好就握着匕首,所以我们可以肯定杀死叶公子的凶手就是他!” “表面上,听洪老爷所言,似乎确实如此,不过本官也断案多年,如果就这样咬定是李公子所杀的人,这未免也太过了点吧!杀人可是大罪,不可如此草率!” 褚思德摸了摸那并不长的胡须,语重心长的对着堂下的叶神医和洪迪珍说道,那份谨慎的表情,那份明察秋毫的样子,其表现出来的,俨然就是一个很有断案经验的清官,堪比在世包公。 “大人!小老儿可不同意你的这番话了!当时整个草园之中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并没有外人,而我儿子又不是自杀,自然的便是他杀!又因事前我儿与李公子之间有些摩擦,而我儿平时行事也不太好,容易得罪人,再加上曾经还对那位尔沁姑娘有不轨行径,所以自然而然的会引起这位李公子的报复,一时情急,冲动杀人也是绝对有可能的!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叶神医立即反口说道,显然不认同褚思德的猜测,认定正尧就是杀人凶手。 然而单听叶神医所说的,其实也确实符合逻辑,叶英有对安波尔沁不规之举,让正尧从心中对叶英产生了愤怒,加上之前二人因为切磋,正尧受伤,这使得正尧心中更是不服,那么瑞一来,第一个重要的便来了杀人动机:即是向叶英报复。 第二,叶英的尸体是在正尧的房间发现的,而正尧当时恰好就在叶英身边,并没有人可以证明在叶英死的时候正尧不在场,不同于那种一切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正尧拿不出自己当时不在场的证据的话,那他的嫌疑就很难洗脱。 第三,案发前后,所有人都有事可做,叶神医和洪迪珍在炼丹房谈事情,安波尔沁和洪定等人都到树林之中采药去了,至于其他随从丫鬟也都跟在其身后,整个草庐里面,倒是正尧是最有空的,也只有他才有空间和时间来杀人…… 最要命的是,那把让叶英致死的匕首上恰恰只有正尧的手印,这俨然就直接证明了正尧是凶手。 如此一来,那叶神医所说的自然不无道理了。而听到叶神医这么一说之后,原本想看在公主的面上帮正尧说说疑点什么的,结果却…… 终究他也是地方官员,百姓的想法也很重要。他们可不管你是谁,官位有多大,如果没有把这些案件处理好,他们可是要闹腾的!失了民心,那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大明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百姓发生暴乱动乱那可是常有的事,他即便是一州知府,他也必须谨慎,不敢乱来。 洪迪珍趁势也跟着又道:“洪迪珍也是这么看的,犬子和那位安波尔沁姑娘也可以作证,的的确确看到叶英叶公子和李公子有过激烈的打斗,当时李公子还被叶公子偷袭受伤!” “没错!洪定不仅可以证明叶公子和李公子曾经发生过打斗,还可以证明,当初叶英叶公子确实有企图侮辱尔沁姑娘的想法!” 说着,洪定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安波尔沁,只是眼神之中更多的是犹豫和歉疚。似乎在向安波尔沁道歉一样。 “洪……” 安波尔沁本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发现堂上周围的人们都开始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难以言说的尴尬顿时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不由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算了。 于是欲言又止,只不过在心里。对洪定之前的那一份好印象也开始锐减起来。 虽说安波尔沁在温香玉苑生活了十年之久,可是即便她表现的再多妩媚再多妖娆,但是骨子里她终究还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在听到某些相对让人浮现连篇的字眼。在谈及某些私密的话题之际,她还是会脸红,还是会尴尬的。 “哦?那本官倒要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主,你不介意吧?” 随即,褚思德还是再次询问了宁安一番,这里终究是宁安说了算。 他这个知府当的也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一方面,来自公主的压力肯定不少;而另一方面,如果处理不当,来自民众的压力也必定会很大;更加不用说这还站着洪家的人。须知,他和洪家其实也经常有往来。所谓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候万一…… “不介意,本宫也很想听听驸马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会成为他们口中的杀人凶手!” 宁安很是镇定的说道,似乎面对叶神医洪迪珍等人的连番指证她一点也不敢到好奇和紧张一样,那波澜不惊的面容和淡定自若的神情,还颇有正尧在面对困境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在相处久了之后或者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有了对方的习惯,有了对方的性格。 见宁安发话,褚思德立即点点头,随即挺着胸膛说道:“嗯,那洪公子就照实说吧!” 可以说,眼前的这个褚思德褚大人可是将明代的官员演绎的淋漓尽致,阿谀奉承,拍马溜须,见风使舵等等官场上的恶习一一体现出来,不得不说,如果都这么做,相信,随便找一个人来都可以当官。 这便是政治的黑暗,官场的腐败。不过这也是时事造就的,谁叫严嵩当政,买卖官员盛行呢? “回大人,这说起来,话可长了!事情就要从我陪同尔沁姑娘去顺德杏坛求医说起……” 从如何遇到安波尔沁开始,洪定便一一的交代了出来,自己是如何替安波尔沁解危,自己是如何的帮助安波尔沁,自己和安波尔沁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到了顺德杏坛之后是怎样找到叶神医的大宝医馆等等。 乍一听,这似乎压根与叶英扯不上任何的官系,甚至里面连正尧也没有提到,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要向安波尔沁表白,弄得安波尔沁一直低着头,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 “在到叶神医医庐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就要见到叶神医了,而李公子的病也会得以治疗,这么一来,一路的辛苦也不算白费。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住在医庐里面的并不是叶神医本人,而是一个很年轻的公子,此人正是叶英叶公子,只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有发觉而已。 接着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叶公子倒是显得很有经验的样子,望闻问切之后,便决定替李公子治病,而治病的关键便是所谓的换血,开脑。 对于这些,我和尔沁姑娘自然不懂,于是叶公子便对我们交合了详细的解释,最后尔沁姑娘由于太过担心李公子的病情,于是毅然答应了。 而,换血的另一个要求便是让尔沁脱光身上的衣物。对于这一点,顿时遭到了我们的反对,不过叶公子又一副十分敬业的样子对我们阐释了其中的利害,说只有脱光衣物才是最保险的。 于是尔沁姑娘和我也勉强相信了,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是,突然真正的叶神医从门外走来的时候,便让我觉得了其中的蹊跷,最后在一问之下,才知道里面的叶神医乃是假冒的,顿时感到不对劲便撞门而入。 撞开门后,已然发现尔沁姑娘晕了过去,而整个人更是赤露着身子,那叶英的双手就……” 说着说着,洪定已然说不下去,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心中的女神不应该这般亵渎,又或者下面的情节实在有些让人难以启齿,所以不由地戛然而止。 然而经过他这么一说,安波尔沁整个人也顿时不由地怔了一下,之前她并不知道有这件事情的发生,即便后来洪迪珍提过,但是也没有这一次洪定说的如此详细,这不禁使她瞬间无地自容。 此刻的安波尔沁甚至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自己俨然被扒光了,完全赤露在公堂之上一般,只见不论是那堂上的褚思德也好,还是堂下的衙役官差也罢,甚至是不远处围观的群众,也都纷纷把那种异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仿佛安波尔沁的身上有着说不尽的宝藏,看不完的稀奇一般。 “那你的意思……” 说了这么多,听倒是听够了,但是似乎并没有明白这洪定想要表达什么,只见那褚思德便一脸惆怅的问了起来。 一个人说一句话必定是有迹可循,有原因的,断然不会没有目的乱说一通,更何况这里还是公堂,要知道藐视公堂也是有罪的。 “大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还有一点大人并不知情!那便是这位李公子其实是尔沁姑娘的夫君!他们其实是夫妇官系!” “什么?你……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你所说的话如果是假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闻听洪定一言,褚思德也坐镇不住了,只见他双目大张,一副极为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洪定,质问的口吻不言而喻,显然对这件事尤为的重视! 因而,在说话之余,褚思德又下意识的往宁安看了过去,只见宁安在听到之后断然没有一点表情,那种镇定,那种不以为意,甚至连久在官场混迹的褚思德也顿时佩服起宁安来。 “公主就是公主,在听到如此骇人的信息之后,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若是一般的人,相信早就已经吵翻了天吧!”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宁安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更不知道,宁安和安波尔沁此刻其实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表示,因为在二人的心里,正尧才是最重要的,一切至少要等到正尧完全没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大人,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这位李公子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当今的御前驸马李正尧,相信有公主在场,我断然不会说错吧!” 洪定却是抿嘴一笑,完后还不禁往身后的人群看了过去,似乎有意想要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在场围观的所有人知晓。 “嗯,没错,他就是驸马。” 宁安依旧很镇定的说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让其他人知道当今驸马竟然其他女子成亲这件事。 须知,这种事情一旦传开,那便可以当做宫中秘闻来处理,如果不将其控制好,一传十十传百,传多了之后,恐怕就会影响整个皇族的声誉,甚至可能会威胁整个大明的江山! “嘘” 不论是官差衙役,还是现场围观的群众,在闻听宁安亲口证实之后,也不禁唏嘘一番,这个消息,也实在有些太过震撼了点。 驸马外面还有女人,那公主的颜面何存?须知,这个公主可是当今皇上最最最宠爱的一个公主! 第三十三章 海云上堂多诡异 “洪定!这些事暂时不要说了!本官只想问你,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驸马和尔沁姑娘成了亲,那与此案又有何关联?若你不给公主和本官一个交代,本官绝对不会手软的!” 见宁安的脸色也渐渐地变得不大对劲,褚思德知道再继续这么下去,可能会危及到自己,于是硬着头皮又是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的质问起洪定来,而堂上瞬间又回到了一片安静。 说宁安对这件事不在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在听到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总是会不好受的,有的会发疯发狂,有的会失去理性,有的虽然表面没事,那也是为了给南方一个面子,或许在心底里开始想着法子对付那个女人,有的甚至会来一个玉石俱焚…… 只不过宁安不一样,她终究是公主,出门在外的话,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整个皇宫,整个皇族。虽说之前初次来到蜀中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顾及过自己的行为举止,但是那也是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的原因,现在不同了,自己一来这里身份就暴露了,所以,她做事情自然不可以像以往那般任性。 而这一次宁安显得很沉着冷静,表现的也很大方得体,不得不说,宁安进步了,也不得不说,在这七年煎熬般的日子里,也让宁安磨练了自己的心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经过褚思德这般一说,宁安的神色才有所好转。不过眼神之中在看向正尧的时候。似乎还是存在着一丝丝埋怨。 “大人息怒。其实这才是重点!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是驸马,身份自然与一般人不一样,而叶英别说对尔沁姑娘做过什么。就算是想,一旦被驸马爷知道了,其后果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可以想象的!而其他种种导致驸马爷心中的愤怒终于释放出来,所以叶英变成了他的目标!再加上杀死叶英的凶器上面有驸马爷的手印。其凶手自然而然的昭然若揭了,驸马爷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洪定字字珠玑不遗余力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以及见到的事实,那肯定自信的样子,让人也不得不深思起来: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证据,这个洪定敢在公堂之上指证正尧? 想到这里,场下又是一阵唏嘘。 不曾想到,这当朝的第一驸马竟然可能会是杀人凶手,这当如何是好? 公主在一旁,这褚思德又该怎样去判案呢?须知如果按照叶神医的要求,将正尧治罪。那么杀人便是死罪,难道他会当着公主的面治驸马死罪? 如果不按照叶神医的要求。那么说了这么多的证据,这么明显的动机理由岂不是白费了?那群众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立即发出抗议对此案表示不满?如果这样,那万一事情闹大,发生动乱,又该怎样处理? 可以说,现在的褚思德已经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自然明白公主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就算是驸马有罪,那也断然不可以就这么给办了,不然那不仅是不给公主面子,甚至是不给皇上的面子,不给整个皇族的面子! 可是群众也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一旦逼急了,同样的不仅乌纱帽不保,甚至连命也可能玩玩。 这样尴尬的境地是他第一次遇到的,当官当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有一种想要立即辞官归隐的想法。 其实在褚思德的心里,他是多么希望正尧或者公主等人立即站出来,然后说这件事一定是有内情的,这样他也不用烦恼了。 可是这堂已经升了有这么久了,似乎公主也好,还是正尧也罢,都没有怎么说过有实际意义的话,到底是怎么了呢?难道连驸马和公主都没有办法了? “好!好!好!” 便随这一道响亮的拍掌声,袁海云却是一脸笑容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劲的叫了三声好,顿时让在场的人,包括褚思德和洪定也都愣住了,这袁海云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却见一旁的宁安张诚等人确实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意外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淡定的仿佛早就商量好一样。 见洪定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叶神医和洪迪珍二人也撇着嘴,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袁海云只是轻轻摇摇头,然后道:“洪老爷和洪公子方才所言可谓是字字珠玑,鞭辟入里啊!” 袁海云平时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样子,对于语言表达这些方面还是很欠缺的,即便这七年过去,他已然成为了小曦的丈夫,但是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可是方才此举竟然一连用了两个成语,顿时便彰显出他的文学素养来,让正尧在一旁也不禁暗觉好笑,这小子指不定又要闹腾多久。 “承蒙袁大人贵言,实在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我父子二人所说的也确实是事实,绝无半点虚言。” 洪迪珍并不知道袁海云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袁海云站出来自然是想要替正尧说好话,毕竟对于正尧那一帮人,其实洪迪珍早就已经有过了解了。 只不过在不知对方会采取什么方法的时候,唯一的还是静观其变,坐以待毙,于是洪迪珍也只好赔笑奉承一番。 其实洪迪珍这一刻也在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改如何去应对,不得不说,这洪迪珍也真的很厉害,老谋深算他一点不为过。 “不不不,洪老爷不必如此谦虚!你说的很好,你们说的都很对!”袁海云依旧一副笑脸,点点头之后,旋即又转过身面对褚思德道:“褚大人,既然洪老爷和洪公子都这么说了,有证有据。又是证人。看来这件案子也应该就这么办了吧!” “袁大人。你没有说错吧,你认为这案子真的就这样办?” 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褚思德还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旋即对着袁海云满是疑惑地问道。 当今驸马李正尧。刑部侍郎张诚以及太医院院判袁海云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感情之深厚,相信凡是听闻过他们事迹的人都应该知道,可以说。这三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的大明王朝也会落在他们的身上,也必定会是国之栋梁的存在! 可是现如今袁海云竟然这么说,大有就这样放弃正尧的意思,这是无论是谁也都不敢相信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褚思德会有这么一个反应的原因。 “那褚大人你认为这件案子还有什么疑点吗?如果有的话,那不妨提出来?” 袁海云的表情仍旧没有一点的变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虽然还存在着一些稚气,但是却比以往显得成熟稳重多了,不知为何。他这番行为举止,面目表情真的是像极了以前的正尧。难道正尧还会把自己的性格习惯传给别人? “这……” 褚思德这下变得有些犯难起来,面对袁海云的问话,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的,如果他能够看出疑点的话,也用不着在那里干着急,如果他能够提出什么疑点的话,哪里还需要袁海云站出来提醒呢? 面对此情此景,褚思德又不禁往宁安看了看,甚至他开始怀疑,公主似乎是有意想要惩治一下自己,原因就是自己不能够帮正尧洗脱嫌疑。 而在场的所有围观者,包括叶神医,洪氏父子,也都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褚思德,似乎都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这……” 面对所有人异样目光所带来的压力,他褚思德更加不敢乱说半句,只见他刚刚张开嘴,欲要说什么的时候,竟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的众人是心急如焚,而他自己本人也是十分的难受焦急。 “好了!本官也不过和褚大人开了个玩笑,还请褚大人不要介意才对!呵呵!” 就当褚思德正准备再次张嘴,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想法之际,却听到袁海云突然笑出了声来,然后以一副极其诙谐幽默的口吻说道,瞬间将周围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呵呵,哪里哪里!袁大人此举想必也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毕竟一直这么审案子也实在让人有心透不过起来。” 褚思德点头哈腰的笑了笑。虽说心中肯定对袁海云有心不满,让他失了面子,不过碍于身份的问题,他自然不敢说出来,也只能把一切的一切藏在心中。 “在下袁海云,家父乃是袁凤鸣,自小便常听家父提及有关叶老神医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有神医风范啊!对于昨日银针误伤一事,还望叶老神医勿怪!” 袁海云没有理会褚思德便直接转过身看向了叶神医叶大宝,而一言一行也无不彰显出对叶神医的尊敬,为此,还向昨天用一线针刺穿其手掌一事而道歉。 看到这里,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袁海云这到底在干嘛,怎么东拉西扯的,似乎一点也不着边际。 如果说叶神医对袁海云有好感,那绝对是骗人的,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把自己弄伤,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心里面怎么都会有一根刺的。 所以,在听到袁海云这么说的时候,叶神医并没有觉得有多舒服,反而觉得袁海云这俨然就是虚情假意做给别人看的。 于是叶神医只是冷哼一声,道:“哼!不敢当,你乃堂堂太医院院判,老朽这等平民百姓哪里承受得住你的道歉!” 叶神医绝对是有骨气的人,只不过似乎他也太死心眼了一点,如果改掉这一点,或许正尧等人对他的看法也会大有改观的。 “叶老神医千万不要动怒,其实袁某只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一下,如果叶老不愿意指教,那就当袁某没有说过!” 袁海云依旧好言相向,而脸上的表情,以及他的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看到这里,甚至连正尧也觉得,这个还是平日里的那个袁海云吗? 是的,今天的袁海云与往常真的不太一样了,说话的语气不同了,做事的方式不同了,甚至连脸上的神色,行为举止也不同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敢当!袁大人有话就问吧!老朽能够回答就回答!” 叶神医也懒得与袁海云废话,其实袁海云想要做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最终的目的肯定是想要帮助正尧的。至于过程,管他如何怎样。 “嗯!那可否将叶老你身上的银针拿出来看看?” “银针?” 叶神医不由地瞪大了双眼,一脸疑惑地看着袁海云,似乎自己是听错了一样。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看自己的银针,这袁海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有没有想过替李正尧解困呢? 不光是叶神医,就是洪氏父子,乃至在场的围观群众以及那褚思德,也都是这么想的,这种紧要关头,还做这种毫不相干的事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就是银针,怎么?叶老不愿意?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说着,袁海云便准备转过身去,似乎还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由于不明白这袁海云到底想要做什么,而他本人也对此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袁海云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于是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银针,然后道:“袁大人,银针在此,拿去吧!” 一听到叶神医这么一说,袁海云立即侧过身来,然后立即摊开右手,叶神医顺势将包裹银针的羊皮也递到了袁海云的手中。 “很好!那先谢过叶老神医了!对了,袁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叶老神医,还望叶老神医不要生气。” 接过银针之后,袁海云又对着叶神医说道,似乎他有好多问题一样。 “袁大人请说!” “是这样的,据闻叶老神医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功夫也了得,相信在场的人,没有几个会是您老的对手!不如在此露两手怎样?” “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老朽已经忍耐你很久了,我刚刚死了儿子,你还让我当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卖弄武艺,到底居心何在?” 跟袁海云预料的一样,只听袁海云刚刚把话说完,还没来得及细说详情的时候,却见叶神医顿然不乐意起来,整个人也如同吃了火药一般,已然有些发怒。 确实是这样,人家刚刚死了儿子,不替别人把凶手找出来就算了,袁海云还叫他在众人面前露两手,当猴耍的向别人卖弄,这换了是谁谁都会不高兴的! 更加不用说本来就很不耐烦的叶神医了,这时还不发怒,那他就不是叶神医了。 “袁大人,下官看你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不要再在这里做其他的了,相信公主现在也急了。” 褚思德焦急无奈的说道,其实宁安倒是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只是全部的压力都在他的头上,不可能任由袁海云在这里瞎搞,而不好好审案吧! 听到褚思德这么一说,袁海云不禁苦笑一阵,旋即道:“如果我说我刚刚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这件案子,那不知褚大人又当如何呢?那叶老神医是否会配合呢?” 第三十四章 公堂切磋来还原 完全是正尧以往的口吻,完全是正尧以往的处事风格,只不过这一次说话的人不是正尧,而是袁海云,这让一旁的正尧又是陌生又是熟悉,忍不住时不时的还会在暗地里发笑。 以正尧的聪明,又如何不知道袁海云做这么多时为了什么呢?须知他才是这种故意吊人胃口,故意做一些让人看不懂举措的开山鼻祖!袁海云也不过是在班门弄斧罢了! 但听袁海云的这一番话,又是让所有人感到一怔,而堂上的褚思德则是一阵纳闷儿: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啊? “怎么?褚大人不相信袁某?” 见褚思德还在犹豫疑惑,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袁海云顿时也露出了自己威严的一面。 有时候就是这样,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稍微施加一点压力,对方就不会把你的话放在心头;不给一点颜色给对方看看,对方的眼里就只有黑白。 所以,适当的时候,显露一下自己的威严,施展一番自己的霸气,会有很好的收效。 果然,在看到袁海云已然表现出不满的样子之时,那褚思德顿时也抖了一下,旋即道:“不,不,下官不敢!那……那一切都由袁大人来安排!” 他只是一个地方官员,四品都不到,即便袁海云是太医院的院判,那也是个三品官,他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怠慢的。更别说一旁还有公主等人,而一看就知道公主这么淡定一定是同意了的,如果自己还敢在那里墨迹,恐怕自己的官位就难保了。 “嗯,那就好!那叶老神医可否配合一下呢?当然,袁某是绝对不会让叶老神医单独表演的。这样吧。我看洪公子也浑身是胆。气宇轩昂,一看就是练过武的,相信实力也很强,那不如你们就在这里象征性的切磋一下即可。对了。就按照当日驸马和叶英切磋的方式交合吧,叶老神医你就扮演令郎,而洪公子,麻烦你就扮演驸马吧!” 也不知道袁海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只见他说的倒是很轻松,安排起来也显得游刃有余,只是却见叶神医和洪定二人就显得有些犹豫起来。 “好啦!二位别太在意那些,袁某只是想要还原一下当日的情形罢了!叶英叶公子的身手相信也只有叶老神医你自己知道,而至于驸马,现在驸马还有嫌疑,如果贸然替他解开枷锁,在公堂上与人比武,多少显得不合符我朝法例。而环顾整个公堂,也只有洪公子与驸马的身形身手最为相近。而且当日你也在场看了,相信一定会将驸马当日的情形发挥的淋漓尽致的。” 袁海云继续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好话。目的只在于劝说二人不要犹豫,就按照自己所说的办。 似乎听起来袁海云说的也是一种仿佛,还原现场,然后从中找到关键,这可谓是屡试不爽的一种破案方法。 却见褚思德也立即点点头道:“好好好!袁大人此法实在是妙!那叶老神医和洪公子二位就开始吧!记住,一定要跟当日的场景一模一样才行!” 褚思德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立即开始显得激动起来,似乎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还原当日的情形,一步一步的推敲下去,到最后,猛然发现,原来凶手是…… 很显然,褚思德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yy之中,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褚思德有这样的想法也绝对没有问题。 “那……那开始吧!” 叶神医也懒得多说什么,他只想赶紧把这些闹剧弄完,然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治正尧的罪!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怎么去还原,无论说什么,正尧都是绝对不可能摆脱杀死自己儿子嫌疑的! 洪定点点头,也不管其他,当仁不让的率先出击! 洪定的身手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虽说硬实力上面,可能不是叶神医的对手,不过既然对方有心要扮演叶英,那么自然而然的就要压制体内的内力,如此一来,其实二人的实力就相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洪定才敢率先出击,并没有胆怯之意。 虽说是象征性的比武切磋,可是这里毕竟是公堂,也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说输的太惨的话,那也确实很丢脸的。 因而洪定即便是输,那也要输的有气势才对! 随即,二人便开始了搏斗,你一拳,我一拳,你来我往,虽然为了还原当日的切磋场景,比斗显得有些畸形僵硬,并不是很精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二人在表演的同时,还是有着自己的东西,时不时的露两手,引得一众欢呼,也算是调剂了一番。 “记住,一定是当日发生的场景,千万不要弄错了。” 看着二人看起来很激烈事实上却并不激烈的比斗切磋,袁海云还是不忘提醒着一定要按照当日的场景来做,生怕他们因为一时激动而真的大打出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洪定和叶神医二人是越打越没有意思。因为这样的比斗比普通的练功还要无感,一招一式打出来也是那样的不自然别扭,到了这个份上,两人不由地都有了停下来的冲动。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停下来了!” 袁海云心里估摸着应该与当日所花的时间相差不大,于是便叫停了二人。 而二人听到袁海云这么一说之后,也都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说,他洪定长这么大以来,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让他不堪,这么让人无奈的事情。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也只有无语。 “叶老神医,该你偷袭了!” “什么?还要偷袭?你来真的啊?” 洪定一听,这下可不爽了,要搞偷袭,那自己还不真的被打成重伤?刚刚那样已经够折腾他的了。现在还要偷袭。有完没完? 袁海云摇摇头。道:“所谓做戏做全套,又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可是为什么要我被人偷袭,而不是他呢?要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强,还要偷袭我。我岂不是重伤?”洪定不满地说道,硬是不同意自己被偷袭。 “也罢,那洪公子赶紧偷袭老朽吧!不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叶神医也开始不耐烦起来,折腾这么久。他感觉像是在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根本就毫无意义。只不过碍于袁海云等人是当官的,而且已经都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如袁海云所说的做戏做全套了。 于是连自己被偷袭这种亏他也吃了,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搞完这些,然后好治正尧的罪!因为他满脑子里都想着如何替自己的儿子报仇。 “那洪定就得罪了!” 说着,洪定就准备动手。 “定儿,你一定要注意你的力道,千万不要伤着了叶老!” 这个时候,洪迪珍又说话了。似乎他很在意叶神医的安危,于是不忘嘱咐一番。 “是。父亲!” 洪定点点头,不过并没有马上就下手。 “洪公子快动手吧!不要在磨蹭了!” 等了好一会儿,那洪定都还没有出手,叶神医也再次急了起来,连忙催促道。 “砰!” 只待那叶神医话刚刚说完,还没有来得及把那一口气给抽回去,却听到一道掌声突然响起,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洪定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过来,一掌直接打中了叶神医的背部。 “咳咳!” 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内伤,但是叶神医也被洪定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打的咳嗽了两声,不得不说,洪定这一手偷袭还真的很巧妙。 “叶老神医!”袁海云立即叫了一声,旋即直冲到叶神医的身边,一把扶起叶神医随即又道:“我来帮你看看叶某,有没有伤着!” 说着,袁海云一把将叶老神医背部的衣衫给掀了起来,定睛一看,一道并不是很鲜明的掌印出现在了叶神医的背部,很明显,这一道掌印正是洪定发出来的! 看着这一道掌印,袁海云的嘴角莫名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旋即又立即将叶神医的衣衫放下,轻轻在叶神医中掌的地方拍了拍,道:“叶老神医的伤并无大碍。” “本来就没有什么,老朽又没有说有什么!是你自己瞎紧张罢了!” 叶神医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旋即没好气的对着袁海云说道,显然对袁海云方才此举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好了!公主,各位大人,现在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还原了当日所发生过的情形,那现在是不是该给出一个结论了?” 洪定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朝着宁安等人扫射了一遍,最后把目光留在了那褚思德的身上,一副质问的口吻问道。 确实,洪定也好,叶神医也罢,演戏也演够了,这些人看戏自然而然的也应该看够了才对!现在总不会再有话说了吧!也是时候将所得出的结论公诸于众了,即便在洪定看来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结论。 叶神医本来还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砸死面对自己儿子的这件事上,他所有的耐心也都用完了,在听到洪定说完之后,他也抬头向褚思德说道:“褚大人,现在该做的也都做了,那是否应该对本案应该有个了结了?我儿子的死,总要给个说法了吧!” 无论是洪定还是叶神医,这么一问显然是在给褚思德施加压力,然而褚思德的心里却是有苦难言啊! 别看自己现在是坐在堂上,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可是须知这里还有一大帮的大人物,如果真的要发话的话,又怎么轮得到自己呢? 况且,方才自己心中所猜想的是那么回事儿,但是到现在自己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这又当如何是好呢?难道向所有人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判? 最重要的,还是袁海云,这一切都是袁海云搞出来的,到底想要干嘛,到底目的何在,也只有袁海云一个人知道才是! 追根溯源,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头上啊! “咳咳!”袁海云看到褚思德迟迟不发话,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于是不由地清咳了一声,旋即又道:“大家稍安勿躁,事实很快就会明朗。” “明朗?怎么个明朗法?老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儿子的死就是李正尧造成的,李正尧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你们还要查什么啊查!” 不提还好,一提叶神医顿时又是火冒三丈起来。自己已经不下说了五遍,正尧是杀人凶手,正尧是杀人凶手,可是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听,根本就不理会,说东道西,胡扯一通,最后还要让自己去把当时的情形交合还原,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越想就越气,越气就越想,恶性循环,促使叶神医也莫名地变得更加暴躁起来,比之之前还要暴躁! “叶老神医千万别动怒,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再耐心的等待一下吧!” 袁海云安抚的说道,无论是神情还是眼色,都是那样的随和,那样的平易近人,似乎有心想要宽慰那叶神医。 闻听袁海云所言,叶神医不禁再次暴怒道:“等?等什么?你叫我等什么?一切都按照你所说的做了,难道还不够吗?或者你们根本就是有心想要拖延时间?哦,我懂了,你们根本就是官官相护!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叶神医已然不能自控似的,张牙舞爪的就要往正尧扑过去,似乎恨不得就那么地将正尧给生吞了! “叶老神医不要乱来,你……” “砰!” 原本袁海云想要一把将叶神医拉住,可未曾想到,袁海云还没有碰到叶神医的身体,却见叶神医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趴到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叶神医静静地趴下了,好像睡熟了一样。 四周顿时呈现出一片寂静,微风轻轻地吹来,空气中洋溢着种种不安焦灼之气,压抑的氛围之中,甚至让人感觉连呼吸一口都是那样的难受。 而叶神医,没有任何的动静,或许,这一刻,他已经安然的见到了他那所谓的宝贝儿子了吧! 第三十五章 银针杀人会说话 “叶老” 洪迪珍这下也开始有些慌乱起来,这未免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骇人了,怎地突然之间就倒在了地上呢? “快快快!快传大夫,看看叶神医到底怎么了?” 在堂上的褚思德也坐不住了,一边指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神医,一边对着堂上的那些衙役官差大吼大叫起来,其紧张的样子,俨然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一样。 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些官员的官是怎么来的,遇到这么一点事情就慌乱成了这样,压根就跟没有见过大场面似的,真不知道真的倭寇打来了,他这个广州知府会怎么办。 “慌什么慌,褚大人你乃这一州知府,怎地如此失态,成何体统?遇到事情,你都这样了,那你叫其他人怎样?你叫整个广州城的百姓怎样?” 宁安猛地一拍座椅,一声轻响顿时吓得那褚思德不敢再出半口气,坐在堂上的椅子上,连官帽戴歪了也不敢伸手去整理。 那可是公主,公主发怒了,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简直不像话!这里不是还有袁大人在吗?何须什么大夫?本宫看你是当官当糊涂了吧!” 宁安向来就是胆大的主,对此,她对那些胆小怕事,扭扭捏捏的人是从来都不看好的,因此,即便袁海云不在场,她也一样会狠狠地骂褚思德一顿。 当官当到他这个份上,不得不说,不仅是他本人的悲哀,更是整个大明王朝的悲哀。 “是是是!公主训斥的是!是……是微臣有罪,微……微臣有罪!” 被宁安这么一骂,吓得褚思德是浑身颤抖。如果不是因为公主是女的话。恐怕他甚至连尿都要给吓出来了。 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一个公主都这样了,那皇帝呢?岂不是更加让人怕的要死? “回公主,叶神医死了。”袁海云淡淡地说道,神色微变。但是并不明显。 “什么?死了?” 公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哗然,而那洪氏父子也不由地一怔,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感到十分的意外和震撼。 “确实如此!咦?这不是方才叶老神医被洪公子偷袭的地方吗?怎么……” “什么?让我来看看!” 正当袁海云开口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那洪定立即把话抢了过来。随即更是轻轻地将袁海云给推到了一边,然后蹲下身子,往叶神医的背部看去。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什么?” 说着,洪定一个伸手往叶神医的背部探去,只见他的右手似乎抓住了什么! “停!” 就在这个时候,袁海云突然叫了一声停,旋即道:“好了。现在相信大家已经看清楚洪公子手上的是什么了!怎样,大家明白叶神医为什么会这样了吧?” 袁海云依旧那般的轻松惬意,整个大局被他掌控在手中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妙,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正尧每次遇到案件都会孜孜不倦的原因了。 而这个时候。却见洪定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间争夹着一根银白色的细针银针!而银针正一点一滴地从叶神医的背部中拖出来! “等等!袁大人,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什么明白了。我可一点也不明白!” 说着,洪定显得有些不爽地准备站起来。 “你先别动!”随即袁海云立即凑到其身边,又道:“大家看清楚了,洪公子手里拿的是一根银针,而这根银针所插进去的部位正好是叶神医之前被他偷袭的部位!很明显,叶神医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其实一切原因都是因为洪公子偷袭所致!” “什么?袁海云!你休得在此含血喷人!根本没有的事情!无凭无据,你说什么都行!” 这一幕根本是他洪定没有想到的,莫名其妙的竟然被扣上了杀人的罪名!自己根本就没有杀叶神医才对,这摆明就是栽赃陷害嘛! “是吗?你说我无凭无据是吗?那好!那我就给你证据!”袁海云一副认真的表情看了洪定一眼,然后将洪定那一只正握着银针的手缓缓地拿了起来,最后轻轻地转过身,对着公主等人道:“大家请看,这就是叶神医致死的原因!很显然,让叶神医致死的凶器现在正在洪公子的手中,那便证明洪公子就是杀人凶手!” 袁海云说的铿锵有力,最后还刻意的向衙门门口喊了一声,似乎有意在告诉所有人,洪定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胡说!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哪里有杀人?叶神医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轻轻地在他的背上打了一掌而已!还有,这根银针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凭什么说是我用来杀叶神医的?你们这么做摆明就是在栽赃陷害!我不服!” “你不服?现在由不得你不服!你可以仔细看看,银针上面只有你的指印,不信的话,我们可以验证一下!” 袁海云气势如虹,似乎硬要将洪定给压下去,一旦洪定大喊不服,他便立即用更大的声音来指证洪定就是凶手,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周围的人都不禁唏嘘不止,没有冒半点杂音。 “那很简单啊!事实上是有人先将银针插进去,只是在差银针的时候,并没有直觉触碰,所以上面就没有他的指印。而我,因为不知情所以将银针给拔了出来,上面肯定就有我的指纹,但是这样也不能够说我就是杀死叶神医的凶手啊!我根本就没有道理杀叶神医才对!” 洪定觉得自己十分的憋屈,方才听到叶神医死了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一阵后怕,因为之前切磋的时候,自己的力道很有可能没有控制好,所以导致重创叶神医,而叶神医在没有及时治疗的情况下如果突发激动,很有可能就会造成血脉不通,从而导致死亡。 所以他才会着急,才会紧张,而在听到袁海云疑惑的说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便下意识的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的原因,因此便第一个冲到了叶神医的身边,结果就把银针给拔了出来。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自己这么将银针拔了出来,结果还让自己背上了杀人的罪名,听起来实在憋屈实在冤枉。 袁海云只是笑了笑,又道:“是吗?那你是要我找出杀人的理由和动机了?呵呵,那还不简单!我不但有理由,还有人证!” “什么?你还有理由和认证?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没有杀叶神医!” “先别这么激动!杀没有杀人,不是你说了算,是证据和证人说了算!”说着,袁海云立即松开了那洪定的手,然后笑着对褚思德道:“其实洪定杀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叶神医的儿子死了,而当时在医庐的人都是有可疑的,叶神医自然而然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即便他一口咬定是驸马所为,其实他心里面明白,凶手可能是另有其人,为了稳住凶手,只好暂时将驸马当做目标。 当然,仅仅这点是不够。洪定知道叶神医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自己,他因为不想被说成杀人凶手给自己带来不便,于是便一直伺机对叶神医下手!而恰好方才经我的要求,让他与叶神医同台比武切磋,这便给了他一个契机。因此,这便是他杀人的最好的动机。 相信方才的比斗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了吧!当时的情形根本就是在演戏,可是洪定本人却当做了真的一样,时不时的弄得公堂尘飞满天,打斗的也十分的激烈!有很多次,大家都看到了洪定的出手比叶神医要重许多倍! 然而最关键的就是最后一击偷袭!因为已经说明了是偷袭,那自然而然的象征性的打一下就行了,大家也都好有个准备。可是洪定却并不是这样!尤其是洪迪珍洪老爷,还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暗示的话,表面上说不要下手太重,其实内在的含义就是要他一击即中,让叶神医一命呜呼! 试想,本来就是大家知晓的偷袭,为什么他还会出手那么重,让叶神医背部中招呢?其实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就是想要取叶神医的性命!”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你这是在无中生有!我没有杀人!” 洪定俨然被袁海云这么一弄就要疯掉似的,似乎长这么大,他压根就没有被人冤枉过一样,实在有些受不了了,那抓狂愤怒的样子,恨不得一口将袁海云的耳朵给咬下来。 “袁大人,你这是在污蔑!我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洪迪珍也开始不怒而威的发言了,那骨子里的霸气已然蔓延到了袁海云的鼻梁,令袁海云呼吸开始有些不畅起来。 不过袁海云很快就调整过来,轻蔑的笑了笑,然后道:“是吗?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洪定偷袭叶神医在先,手里握着杀人凶器银针在后,这人证物证都有了,难道还假的了吗?” 闻听袁海云这么一说,衙门内外顿时开始热闹起来,俨然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而官差衙役们也不由地指指点点,人云亦云,仿佛袁海云所说的根本就没有破绽,完全的正确。 不对!等等!这叶神医的死,怎么那么的熟悉呢? 第三十六章 海云直言震四座 袁海云在公堂之上的所有表现完全可以说跟平日里的他是判若两人的,尤其是对正尧了解的人来说的话,此刻袁海云已经不再是袁海云,而是变成了另一个李正尧。 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面目表情,甚至是说话时的语气和自信,都是那样的神似。 而经过方才袁海云的一系列推断论述,不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怔:袁海云所说的,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对!确实是熟悉的。 “你胡说八道!别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我!我洪定不是傻子!” 面对袁海云极力的指证,洪定也一个劲的矢口否认,随即,他甚至测过身,直面向了袁海云。 袁海云道:“污蔑你?我有吗?” 笑容之中多是不屑之意,似乎对于那洪定的反驳,袁海云一点也都没有放在心上,表情是那样的坦然,神色是那样的镇定。 “哼!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别以为我不知道,随便找到一根银针就说我是杀人凶手,看到我和叶神医有过比武切磋,就说我有杀人动机!这分明就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局,让后故意让我跳进去,上你们的当!如果连这点都看不懂,我洪定岂不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虽然洪定不算文韬武略,但是他也算是有武功底子,有头脑的人。对于袁海云的这么一番折腾,他也已然看出所以然来。 其实就是洪定所说的那样,袁海云就是故意布下的这个局,然后引洪定上当。只不过这个局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洪定一时之间还想不通,似乎这跟叶英是不是被正尧所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官系才对。 而在听到洪定这么一说之后。立即便有人如梦初醒一般。只不过隐隐还是传来了嘘声。似乎在说袁海云此举俨然就是白费力气,到头来什么都不能说明。 对此,坐在堂上的褚思德这个时候却是表现出了好奇的一面,于是立即笑嘻嘻的对着袁海云悄声问道:“袁……袁大人。洪公子所说的是否属实?如果是的话,那……那是不是就不能够治洪公子杀人之罪了?” 显然褚思德的心中还是有点惶恐不安,毕竟公主刚刚才发完脾气,一惊一诧之间。多多少少他还是很害怕的。 “袁大人莫要着急嘛!这件事慢慢来,慢慢来!洪公子刚刚说的可是铿锵有力,字字珠玑啊!那种份铁骨铮铮的气势,袁某也是深感佩服!佩服!” 袁海云没有正面直接回答褚思德,而是继续对着洪定说道,只不过那言语却听起来怎么都是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让人实在有些想不通。 “我说的是事实,自然是铿锵有力了!麻烦袁大人到底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现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叶公子尸骨未寒。总不能我们在这里耗着,而将其就这么放在那里不管吧!” “很好。很好!洪公子说的非常之正确!相信大家方才也都仔仔细细听清楚了洪公子的所言了吧!” 袁海云很是满意的点头,旋即又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笑容很是自然,仿佛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样。 褚思德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把头探向了堂下,看着袁海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袁……袁大人啊!洪公子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也都听清楚了,劳烦大人您有话就快说吧!大家都快要被您给弄得急死了!” 听了半晌,看了半晌,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如果说他褚思德不着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在场的众人在看了这么多,听了这么多之后,也都认为是时候来一个总结了。 于是原本显得有些喧哗的公堂上下,在褚思德问完袁海云这一句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那般寂静之中,似乎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袁海云接下来的表演。 毕竟看袁海云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好,既然大家都肯定听清楚了洪公子所说的,那这件案子就很简单了,褚大人,你可要判案了,李正尧无罪释放!” 说完,袁海云一个挥手,大有示意要走的想法。 见袁海云要走,洪定突然伸手将其拦住,然后道:“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以为官字两个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分明李正尧是杀人凶手,你凭什么要求褚大人将其无罪释放?我们不服!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谓蹬鼻子上眼,洪定是越说越来劲,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那质问般的口吻,仿佛这个公堂之上是他说了算一样。 不过袁海云并没有就此作出其他反应,只是抿嘴一笑,尔后转身面向门口的那些围观者,朗声说道:“听起来,洪公子所说的很有道理啊!你们大家觉得是不是呢?” “是啊是啊!杀人凶手怎么可以无罪释放!没有天理嘛这是!” “说的对!都说人证物证俱在,摆明李正尧就是杀人凶手了,自然不可以放了!” “没错!虽然他是驸马,可是皇帝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没有道理让他无罪释放嘛!” …… 经袁海云这么一问,原本安静的公堂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袁海云这么一出唱的是什么,但是他们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其它的管他呢。 “袁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你就不要磨蹭,赶紧将这件案子了结吧!” 洪定早就已经不耐烦了,面且不说方才叶神医的死让他心里开始战战兢兢,单是叶英的死,他的心里还是慎得慌。 现如今最好还是赶紧了结此事。然后好回洪府好好休息一下。至于安波尔沁。现在就算是有心,看安波尔沁的样子也是无意的,只能暂且作罢,来日方长。 “如果大家都认为洪公子方才所说的是对的。那么很好!褚大人,就请你将洪公子一并定罪,叶神医的死洪公子就是杀人凶手,人证物证都在。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抵赖!” 说完,袁海云一个箭步上前,似乎在向褚思德施压,示意他赶紧下判断! “慢着!袁大人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我怎么可以和李正尧一样呢?叶神医的死根本就与我无关!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我只是发现了银针,只是与叶神医交合过切磋而已,怎么就这么糊涂的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呢?这摆明就是栽赃陷害嘛!” 洪定有些着急起来,感觉这袁海云摆明就是在故意诬陷自己,之前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通,看来最终的目的是分散注意力,最后好对自己交合所谓的栽赃陷害! 虽然洪定表现出来的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相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洪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叶神医的。 “是吗?那如果按照你说的,那叶英的死也与李正尧无关了!” 袁海云立即正色道,而之前的那番笑容也瞬间消散,一股无形的威压立即释放出来。 “咳咳!”这个时候,洪迪珍又咳嗽了两声,旋即站出来道:“袁大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敢情原来是为了替李正尧辩护啊!不过袁大人可要想清楚了,这叶神医的死和叶英的死根本就是两码事,千万可不要混为一谈了!” “多谢洪老爷的提醒!不过洪老爷大可放心,我袁海云站在这里敢把话说出来,自然是要负责任的!”说着,袁海云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旋即面向褚思德,又道:“褚大人,你有没有发觉,其实叶英之死和叶神医之死其实是很相似的?” “咦?让我想想!”经袁海云这么一提醒,褚思德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开始在心里面逐一的对两起案子交合对比起来。 而公堂上下的人也不由地或是挠自己的脑袋,或者摸自己的下巴,甚至咬自己的嘴唇,纷纷都陷入了沉思之状,似乎在听闻袁海云所言之后,都觉得开始有点相信的疑惑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褚思德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若有所思的道:“听袁大人这么一说,好像真的还是这么一回事!两件案子,真的是颇为相似!” “看出来了吧!呵呵,相信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察觉到了一点!叶英之死,是因为之前有人看见李正尧与其比武切磋,然后叶英不服输将李正尧偷袭受伤,由此便让人以为李正尧是为了报复而杀人!再加上叶英死的时候李正尧恰好也在旁边,而他的手正握着那一把深深插在叶英背部的杀人凶器匕首,顿时让人联想到李正尧是杀了人来不及把手松开就被人发现的! 同样,叶神医之死也可以理解为之前我们都看到洪定与叶神医交合比武切磋,然后洪定不服交合偷袭,结果让叶神医重伤,而由始至终,也没有见到有人碰过叶神医,那么杀人凶手便自然而然的就是洪定了!更何况,在叶神医到底之后,洪定第一个冲过去发现了叶神医背部的银针,可想而知,他就是用这一根银针杀死叶神医的! 两件案子,一个道理,如果李正尧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洪定自然而然的也是杀人凶手!” 袁海云自顾自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有力有气势,容不得对方有半点的抵赖! 两件案子,两相类比,结果赫然发现,其中相似乃至相同之处确实甚多。 难道这就是袁海云折腾半天之后,故意弄出来的杰作?这便是他最终的目的? 第三十七章 假死神医救正尧 袁海云一语定乾坤,顿时让周遭所有一切都感到万分震撼,一时之间,周围也都全然再次静了下来。 可以想象的是,现在每个人都在寻思着这两件案子,可以的出来的结论兴许真的如袁海云所说的那样,大有异曲同工之感。 “这怎么一样!分明那一根银针是你从叶神医那里要过去的,我怎么会用银针来杀人呢?分明就是你在栽赃嫁祸!” 思索了片刻,洪定立即反驳道,似乎是发现了破绽。 “是吗?那李正尧手中的那把匕首一样也可以是别人插进去的,一样也是栽赃嫁祸!” 洪定又道:“不一样!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你将银针借了过去,那还不是你栽赃嫁祸?” “那之前李正尧还全身脱光了来被叶神医医治,他身上又哪里来的匕首呢?这也是叶神医亲眼看见,还不是有人栽赃嫁祸的?” “你……”洪定已然无力反驳了,袁海云那犀利的回答确实很有道理。 “就算大家看见我把银针借了过来,那也不表示银针一定不被别人拿去,更何况,退一万步说银针一直在我这里,可是你们又有谁可以证明是我把银针扎在叶神医身体上的?没有吧?那不就结了!褚大人!事实已经很明显,洪氏父子之前所说的一切证据证人全都是不成立的!李正尧根本就不是杀死叶英的真凶,请立即作出判决,将李正尧释放!” “你……” 洪定还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说不出来,而一旁的洪迪珍却下意识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 现在已经是落了下风。再想辩驳。无疑是自找没趣。说不定来一个鱼死网破,还真给了洪定一个杀人的罪行,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袁大人言之有理!好,本官宣判!经过袁大人的一系列证明以及论述推断。不难看出,事实上,李正尧与叶英之死根本没有关联,本官特此宣判。李正尧无罪释放,叶英之死一案押后再审!” 褚思德可谓是等了好久才等到今天,终于可以做出一个让自己放心,让宁安安心的决断了! 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判正尧的罪,对方是什么人?御前驸马!当朝驸马第一人,就算真的有罪,恐怕也要交给皇上亲自来定夺,哪里轮得到自己?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在担心烦恼。反正出了什么茬子,完全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毕竟这里公主说了算,要找麻烦,第一个应该找到她的头上来! 气势浑厚的说了一通宣判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褚思德整个人也都来了精神。 “多谢褚大人明察秋毫!李正尧感激不尽!” 说着,正尧还不忘躬身行了一个礼。 正尧的身份可不一般,因此,在整个公堂之上,在整个审案过程当中,其实他一直都是站着的,并没有如一般犯人那般下跪。 要驸马对一个知府下跪?那也要看看这个知府是否受得起! “驸马爷无须如此!其实下官也早就知道驸马爷一定是清白的,想也想得到,驸马爷怎么会去杀人呢?呵呵!那叶英的这件案子算是了结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个新的案子需要交代,那未知袁大人作何看法呢?” 褚思德点头哈腰的说着,然后看了看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死了的叶神医一眼,旋即询问向了袁海云。 毕竟这件事始终是袁海云搞出来的,不管是谁杀的叶神医,在公堂上放置一具尸体不处理,始终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现在褚思德最想的还是赶紧了结一切,然后回去好好洗个澡,美美睡一觉。 须知在昨日得知驸马可能杀人这件事之后,他就一夜没有睡好,一直在想到底该如何来应对这件案子,判有罪还是无罪,是任由公主发挥,还是自己亲自操刀,然后在公主面前挣表现? 然而一到今日,他所有想象的一切完全不一样,结果也与他预料的不相符合,这不仅使得他熬夜想的那么多全都付诸东流,更要命的是心灵上或多或少还是遭到了一定的打击,如果不困的话,那才奇了怪了。 说着说着,他实在忍不住还打了一个哈欠。 袁海云却没有理会他打哈欠这个举措,只是朝着正尧瞄了一眼,微微抿嘴,旋即对着洪定说道:“洪公子,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洪定一听,这下有些急了,是袁海云自己说的这两件案子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如果李正尧没事,自己也一定没事才对。 可是现在袁海云一脸不怀好意的朝自己走来,感觉好像又要找麻烦一样,这不禁让洪定有些紧张地说道:“什……什么怎么处理?这……这是你们官府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干?再说了!李正尧已经无罪释放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将我抓起来告我杀人?既然你都说两件案子是一样的,那我也应该无罪才对!” “是啊!袁大人你可不要乱来哦!我洪某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如果你们硬要硬来的话,逼急了,洪某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洪迪珍也表态了,言语之中不乏威胁之意,而那一双气势磅礴的眼神之中,更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洪迪珍好歹也是一地富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他唯一的儿子遭遇不测,那么即便是官府,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洪迪珍可不是兔子那般的简单。 “呵呵!看来洪公子和洪老爷有些误会了!袁某并无此意!袁某只是想问问二位的意见,毕竟叶老神医与洪府还是有交情的!” 袁海云又是嘿嘿一笑,感觉是那样的随和自然,一点也没有架子,这与之前他硬说洪定是杀人凶手的表情和语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这种变化实在太快,令众人都有些受不了。 “没有,没有意见!这件案子反正与我们无关,没事的话,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洪迪珍便拉着洪定转身准备就走。 “那就好!” 袁海云莫名其妙的说了三个字,旋即转身径直往叶神医走去,只见他缓缓地蹲下,然后伸手往叶神医的颈部摸了过去。 似乎觉得袁海云有些古怪,那洪氏父子刚刚踏出一步便下意识的又停住了脚步,旋即转身,往袁海云看了过来。 只见袁海云的右手缓缓地靠向叶神医的后颈,随即又缓缓地把手挪开。而与此同时,赫然看见袁海云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竟然夹了一根银针! 银针,又是银针!怎么回事? “咳咳!” 就在袁海云完全拔出银针之际,突然听到了一阵老者的咳嗽之声,而在场的众人,甚至包括褚思德,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是叶神医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袁海云的时候,却见那叶神医的两只脚竟然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什么情况? 难道叶神医是回光返照?又或者是鬼混附体? 想到这里,甚至连洪定自己也打了一阵哆嗦。 如果真的是自己杀死叶神医的,那么叶神医要是鬼混附体,那么第一个肯定会回来找自己报仇的! 对方是鬼啊!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鬼呢?由不得洪定不去害怕,不去战战兢兢。 不过袁海云却一定也没有受到影响一样,手上的那一根银针还在继续往外拔,一直拔,轻轻拔…… “呲” 银针完全从叶神医的颈部给拔了出来,而这个时候,却见叶神医猛地一个翻身,整个人竟然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快!快!快保护公主安危!” 褚思德再一次被吓得惊声尖叫了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这等危机关头,他还想着去保护公主的安危,护住之心,实在难得。 “怎么会这样?叶神医这是回混了吗?” “死了还能站起来,很明显是鬼混附体嘛!看上去挺吓人的!” “我觉得应该是回光返照吧!好像有人说过人死了六个时辰之内他的混魄会回来,出现复活的迹象,这就是回光返照,总之挺吓人的!” …… 一时之间,在见到叶神医突然站起来之后,每个人都有各自相应的反应,而其中尤以褚思德的反应最为强烈,这也不禁引得袁海云再一次的笑了笑。 “褚大人不必慌张!且听我说!” 袁海云漫不经心的说道,完全没有紧张之意,甚至脸上的表情好像比之前还要轻松一样。 “还……还说什么啊!人死了也都能站起来,我……” 只见褚思德坐在堂上双腿已经开始发软,连说话也哆嗦不止,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害怕是发自内心的,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好了!还是听我说吧!叶神医其实并没有死!方才只不过是假死罢了!”说着,袁海云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叶神医。 只见叶神医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东张西望起来。 “什么?假死?好啊!好你个袁海云,你可把我们给骗惨了!” 第三十八章 好言相劝却遭拒 叶神医的突然醒转过来着实让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撼,甚至有的人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然而在袁海云的一番解释之后,这才让众人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也让洪氏父子对袁海云是气的咬牙切齿。 原来一切都是布的局,原来根本就是袁海云设的圈套,很简单,就是想要借此来让洪定证明正尧并不是杀人凶手。 可是即便知道了,洪氏父子也没有办法,毕竟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而且在场又有那么多的人作证,想要抵赖都不行。 于此,父子二人都不禁怒哼一声,然后下意识的朝着叶神医瞪了一眼,旋即便怒气冲冲的走出了知府衙门。 “好!现在案件已经很明了,李正尧并非杀死叶英的真凶,而真凶确实另有其人,故本官宣判,叶英之死一案目前线索有限,押后再审,李正尧无罪释放,退堂!” 说完,褚思德大气地将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整个人也精神的站了起来,随即就要往宁安走来。 “不对啊大人!我明明看见李正尧……” 叶神医这时似乎才反应过来,于是立即一脸幽怨地说道。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褚思德立即喝住:“叶神医!本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儿子的死与驸马无关!倘若你还要在公堂上胡搅蛮缠,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褚思德本来的脾气就不好,如果不是宁安一直在一旁,说不定早就把叶神医打一顿了。他最不喜欢听到别人在他的面前啰里啰嗦,自己已经表态了还要在这里叽歪,那绝对只有找打的份。 “可……” 叶神医心中肯定是充满了怨念。不满到了极点。自然想要说什么。可是正想开口,却见那褚思德的脸色已然黑作一团,俨然成了包公。 虽说叶神医的武功不错,可是须知这里乃是衙门大堂。而且还有公主在旁,那些锦衣卫,大内高手一个还行,多了自己根本就招架不住。更加不用说还有正尧了。 于是在权衡之后,叶神医也只能暂时委曲求全,不过在他的心里,肯定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这个时候,正尧突然走到了叶神医的面前,然后道:“叶老神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一口咬定我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样做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让你成功了,那也只是多冤枉一个好人罢了。但是你的儿子呢?他要是泉下有知的话,他会安息吗?其实相信在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凶手可能是谁,只不过或许基于某种原因你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经此一役之后,或许你的处境会很危险,你觉得再这么维护那个人有必要吗?” 没有想到,正尧走过来之后竟然会说这么一大串话,而话中的内容也是显得极其的委婉含蓄,好像故意要提一点,但是又不说的太明显一样。 然而,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其实正尧的脑袋一直都是清明的,他或许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现在拿不出东西来罢了。 如此的对叶神医语重心长,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要让叶神医将他心里面想说的话或者那些有所隐瞒的东西说出来。正尧也有理由相信,叶英的死,甚至和叶神医本人也有一定的关联! 虽然这是一个大胆的假象,但是也不可以完全否定正尧的想法是错误的,不然的话,为什么当叶神医刚刚走到正尧病房门口的时候,就一口咬定是正尧杀死了叶英呢? 须知那个时候,叶英根本就靠着正尧,如果从门口看去的话。很难一眼看出叶英死了,最多是晕了过去而已。 因而正尧所有的推论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现在缺少的就是所谓的证据。 “老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洗脱你的杀人嫌疑!” 闻听了正尧所言之后,叶神医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有调整过来,装作一副没有听明白正尧所说的一样,依旧一副愤恨的口吻说道。 见过倔强的人,似乎还没有见过有叶神医这般倔强的,无论说什么,无论是否有道理,他都一口咬定是正尧杀人,确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对此,正尧只是摇头一笑,微微道:“呵呵,不管怎样,李某还是要多谢叶神医的救命之恩,至于我说的话,叶神医不听也罢,但是希望叶神医记住,我所说的都是实话,也全都是为你着想,我可以猜测,下一步,或许叶神医你也会遭受到麻烦。”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哼!早知道我儿子会死,我宁愿死也不会医治你!” “好了!现在已经退堂了!如果叶大宝你有话要说,明天请早!本官现在还有要务要办!” 褚思德已然不耐烦了,人家驸马爷都已经好言相劝了,这死老头还不领情的怒遏不止,简直太不像话,太不识趣了!好在驸马和公主的脾气还好,不然的话,打死都活该。 说完,褚思德拂袖一挥,只见公堂左右两旁的官差衙役纷纷撤离开来,与此同时,褚思德也从堂上走下来,径直往宁安走去。 “哼!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叶神医怒甩了一句话,盯了正尧一眼后,便怒气腾腾的往衙门门外走去,看来真的如他所说的决不罢休。 不一会儿,整个衙门公堂上人也走的只剩下宁安正尧等人,一下子也静了不少。 “很好!褚大人今天审理案子审的很好,日后回京,本宫一定会向父皇提及这件事的!” 宁安也缓缓站直了身子,微微点头对着褚思德说道,似乎对今天发生的一切表示很满意。 “多谢公主!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了好了!在本宫面前就少拍马屁了!这些伎俩本宫在父皇面前不知道用了多少遍!”宁安没好气地说道。 确实,以前每当宁安想要出宫,或者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在嘉靖的旁边粘着,然后尽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什么天下第一明君,什么绝世好父皇,什么贤比尧舜禹汤,能比汉武秦皇,总之能够说多好听,就有多好听。 可以说,这个刁蛮公主为了达到目的,还真的有些“不择手段”。 “好了公主,现在我们先谈谈接下来所要交合的一些事情,毕竟这件案子虽然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不排除随时有意外发生,而且我总觉得这件案子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 正尧终于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宁安的肩膀说道,因为有安波尔沁在的缘故,正尧的态度并没有表现的太亲昵。 “郡主,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屋里谈吧,这里不适合我们!” 说着,宁安便一把拉起安波尔沁的手,然后径直出了公堂,似乎有意不想搭理正尧一样。 同时小曦也紧紧地跟了上去,不过临走时,不忘对袁海云使了一个眼神,好像是在叫他放心陪着正尧,公主那边有自己。 对于宁安此举反常的作风,倒是让正尧和众人都感到一丝震撼,这公主转变态度也转变的太快了些吧! 褚思德见状之后,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然后轻叹一声道:“还是先别说这些了,这些日子驸马爷受累了,不如先回屋里洗个澡,然后接下来再商议也不晚。” “对对!正尧你看你一身脏兮兮的样子,昨天到牢房的时候还以为有多享受呢!原来还不是弄成这么一副样儿,看来坐牢终究还是坐牢,它与享福还真的没法比!” 袁海云故意扯开话题道,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公主和正尧还闹别扭,这只会影响查案的,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生出什么变故。 “去你的!你小子就喜欢胡说八道!”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没事竟然拿自己来调侃,实在可恶。 张诚看不下去了,不禁笑道:“你们二位,可是让褚大人看笑话了!呵呵,那还请褚大人带路吧!” “有劳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不过正尧也很快的就调整了过来,伸出右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终究这里是人家广州知府的地盘,你的官位再大,也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摆谱,这样让人感觉有看不起别人的意思。虽说这种也是官场常见的作风,不过正尧也好,袁海云张诚也罢,也都不是那种习惯于耍官威的人,所以还是尊重一下人家主人的好。 面对正尧张诚等人的如此礼貌,褚思德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原本以为传说中的御前驸马定然是一个难以相处的角色,不然的话,以大明朝如此的官场想要混好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岂料如今一见,却让他有些大跌眼镜,顿时一番感触在心里。 “原来我大明朝还是有几个像样的官员嘛!也难怪朝中和民间有那么多关于御前驸马李正尧的传言。” 心里嘀咕了一番,褚思德便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带头往东厢房走去。 第三十九章 温泉沐浴解疑惑 由于宁安突然的态度转变,甚至连安波尔沁也觉得有些纳闷,因而回到厢房之后,安波尔沁也不禁开始疑惑的问向了宁安。 其实世上哪有不吃醋的女人?就算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大方,一副没事样,可是心里面终究还是有一根刺。 须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自己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自己的另一半,如果某一天突然多了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另一半,相信是谁也都觉得很难过,很失落。 虽然宁安明白正尧也是迫不得已,她也知道安波尔沁也应该如此,毕竟论付出多少,安波尔沁绝对不比自己少。可是,男人就只有一个,而她堂堂一国公主要与别的女子分享男人,说出去,面子上多少还是挂不住的。 驸马娶妾在历朝历代其实也都存在的,只不过每个人的境况不同,感受也不一样。而宁安从小便饱读诗书,连西洋的一些翻译过来的书籍也看过,因而她也希望自己能够与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 “好了郡主,我知道其实这件事大家都没有错,只不过我还是需要时间静一静,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恐怕也都是一样的结果。” 宁安明白安波尔沁的意思,从安波尔沁劝说宁安以及那幽怨的眼神不难看出安波尔沁心里其实有自责之意。 其实从一开始,安波尔沁都不喜欢宁安的,因为她始终觉得如果没有宁安的存在,正尧一定会很早就与自己在一起了。 因而在很多时候,她都视宁安为眼中钉,每次见到宁安不是出言讽刺就是冷眼相待,似乎这也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在听说宁安因为正尧失踪失手摔倒导致流产之后。在得知这七年来宁安几乎每日都以泪洗面。对正尧无比思念之后,她之前的所有想法也都在这一刻完全发生了改变,这也是她会与宁安成为一对好姐妹的原因。 女人自然是了解女人的,尤其是这两个女人都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也同样为这个男人守候了这么多年,那种心酸,那种情感或许也只有她们二人明白。 这样也造就了二人成为知音,相信没有谁会比她们互相了解彼此了。 在面对宁安如此一说之后。安波尔沁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轻轻点点头,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那份默契,实在难得。 小曦这时候立即站出来缓解气氛道:“公主郡主,咱们不应该为了男人委屈了自己,咱们应该活得漂亮,过得精彩,让那些男人们对我们另眼相看才对!所以啊。我们还是先打扮打扮吧!” “好主意!” 宁安和安波尔沁闻听之后,顿时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由地,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却说正尧在褚思德的带领之下,被安排到了东厢房的一间厢房之中。 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但是里面的格局规划倒是很有序的。东厢房是专门给男客人住的,而西厢房则是供女客人住的。毕竟现在又是炎夏季节,如果不分开,到时候万一…… 里面的设施家具虽然比不过皇宫也比不过驸马府,但是也算是很齐全,很富丽堂皇,住进去也十分的舒心总之比坐牢要好的多。 在一番收拾之后,褚思德已经又到了正尧的门外。 “参见驸马!” 褚思德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对正尧倒是很有敬意。 废话,对方可是当朝的红人,能够在朝堂上与严嵩叫板,能够与靖王有说有笑,这样的人自己能够不去巴结一下吗? 要知道,当初就是因为李正尧在嘉靖面前提了一下张居正,结果张居正竟然提前两年回了朝堂,现在在文渊阁里面混的是风生水起,似乎一旦严嵩垮台,徐阶上位,那张居正的春天也来了。 如此,如果正尧在嘉靖面前提一下自己,混个脸熟,到时候就算不去京城当大官,皇帝一个高兴升自己的官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好好将这个驸马爷服侍好,日后可能就不用愁了。 见褚思德到来,正尧点头道:“褚大人不必拘礼,这里不是朝廷,也不是公堂,大家就平辈论交吧!” 袁海云也跟着凑了过来,道:“是啊,这小子有个洁癖,谁要是跟他讲理,他晚上睡觉会尿裤子的,不信的话,你试试!” “你小子,故意找茬是不?” 这个袁海云,还真的会胡说八道,让正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呵呵,袁大人也真的会开玩笑哈!倒是让下官开了眼界。” 褚思德尴尬一笑,倒是觉得这几个年轻人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我何止会开玩笑,我会的可多了呢!我……” “好了海云,你就别得瑟了!不知褚大人来此有何事相商?” 张诚摇了摇头,轻喝了袁海云一番,旋即一副正经的口吻说道。 这几个人里面,也就张诚基本上永远都是那副板着脸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读书读太多了,整个人满脑子的正义仁爱让他长不出其他的笑点来。 “是这样的,其实也没事,只是虽说寒舍简陋,不过在后院假山背后,还是有一处温泉,不知驸马和几位大人可有兴趣去泡上一泡?” 袁海云一听,立即道:“有温泉?那敢情好啊!你不知道,咱们驸马爷可是最喜欢泡温泉的!曾经泡着泡着就把案子给破了呢!” “哦?还有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记得当时还在四川泸州客栈,那天暴雨不止,道路中断,行人无法……” “好了好了,你小子牛皮吹够了没有?到底去不去泡温泉?不去的话。那赶紧回屋去!” 看着袁海云那陶醉的样子。正尧就是一阵无语。心中默念自己误交损友,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啊…… 当然,这不过是玩笑话,只见听正尧这么一说。那袁海云跑的比兔子还要快,于是立即便朝后院方向而去。 见此情形,正尧也好,张诚梁玉也罢。都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与褚思德比划了一下手势,四人也迈开缓步往所谓的温泉而去。 很快,穿过假山众人便来到了一座木屋里面,推开门,往里一看,只见袁海云已经在宽衣解带,看来他真的很猴急。 正尧等人又是一阵无奈地摇头之后,也三下五除二的把衣物去除,然后走到了温泉里面。 其实说是温泉。也勉强可以,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装了水的池子,只不过这些水完全是活水,全都是从地底冒出来的,还有汩汩蒸汽往上涌,看上去还是挺壮观的。 池子不大,但是足以容纳十个人共浴,对于这里的五个人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当全身没入温泉之中的时候,一半冰凉一半温热的感觉让正尧也不禁感觉如痴如醉,仿佛整个人置身在了天堂之中一样。 “哇!舒服!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会儿冰凉舒爽,一会儿温热浸心,不知道这里的温泉是怎么来的!” 袁海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次也一样不例外,不过这一次说的却是好的一方面,却见褚思德在听了之后,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其实这也不难,之所以有温热的感觉,那是因为地气是热的,而经过热传递,水也渐渐被传热了,当然,这里周围还有许多石灰石,遇到水之后,也会发热;至于冰凉,那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泉水涌出来,而新鲜的泉水是冰凉的,两股水流交汇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这种一半冰凉一半温热的感觉。” 正尧一本正经的说道,说的好像他对此很有研究一样,顿时不由地让褚思德刮目相看。 “驸马果然博学多才!下官真的佩服!不错,驸马说的完全正确。其实当初下官也不知情的,只是后来有一位风水师向下官提及,下官才明白过来。” 褚思德颇为自得的说道,同时也对正尧的敬仰如长江黄河一般,滔滔不绝,延绵冗长。 “呵呵,褚大人过奖了!” 被这么一说,正尧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不过是普通的物理化学变化罢了,如果放在现代,小学生也都明白的道理。 “呵呵,驸马谦虚,下官深感佩服!其实下官还有一事不明,还望驸马指点迷津。” 终于,褚思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本意,看来洗澡沐浴并不是那般的简单。 “哦?那倒要听听是什么了。” 正尧饶有趣味的说道,到底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纠结如此疑惑呢? “对于这件案子,洪大人的表现可谓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只是下官想知道,这个计策是洪大人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的呢?” 说着,褚思德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正尧,而那一双眼睛却是充满了怪异的神色,似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样。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呵呵,那褚大人你自己认为呢?” 正尧没有予以正面回应,而是笑了笑,看了一眼褚思德之后,又把目光看向了袁海云。 只见袁海云此刻却是撇着嘴,并没有说话。 褚思德摇摇头道:“说句得罪袁大人的话,因为之前袁大人在堂上的表现完全就是另一个人的翻版,所以下官斗胆猜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的。” 说着,褚思德的那一双眼睛更加的坚定起来。 “我就说嘛!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该死的正尧,这下让我出丑了吧!哼!” 这个时候,袁海云却露出了一脸的不满,埋怨的嘟着嘴,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委实好笑。 “哈哈哈哈。” 众人一片哗然,袁海云永远都是那般的有趣。 第四十章 大堂密商疑重重 今天袁海云在公堂上的表现让褚思德也产生了怀疑,为此,褚思德特地将正尧等人请到了温泉里面就此事进行了一问,结果,虽然正尧用极其隐晦的方式予以了回答,但是褚思德还是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确实是正尧的主意。 其实正尧在第一眼见到宁安张诚等人到来之际,他便已经开始想对策了。为了暂时平复叶神医和洪氏父子的情绪,所以正尧才决定暂时进监牢。 殊不知,就在进监牢和袁海云等人商议之后,正尧便决定让袁海云出面来证明自己的无罪。 要证明自己没有罪,光靠嘴说那绝对是不行的,而唯有的办法,就是让一直说自己有罪的人来证明自己无罪,这样对方一旦前后矛盾,那边可以说明正尧是无罪的。 当然,大概内容正尧是向袁海云交代了,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如何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圈套,那就要看袁海云的发挥了。 然而这一次袁海云的表现却是绝对符合标准的,甚至连正尧自己也觉得有一种亲自在公堂上演戏的感觉。最终以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方式让洪定证明自己没有杀人,由此间接的说出正尧也没有杀人。 过程确实有些曲折,安排也显得有点不够严谨,处理手法也欠缺了些,不过总体说来,效果还是不错,至少让洪氏父子无言以对。 洗完澡,吃过午饭之后,正尧等人便来到大堂开始就着叶英之死一案进行商讨。 因为事关重大,正尧决定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大堂之中也就只有正尧、宁安、安波尔沁、袁海云、小曦、张诚、梁玉以及褚思德八人。 正尧轻抿了一口茶,然后表情严肃地说道:“经过昨天一天的调查。我想知道大家查的怎么样了。大哥。你先说!” 张诚点头道:“昨天我对叶神医的背景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调查,发现叶神医的医术很高明,人缘也很好,通常在广州顺德一带替人治病。很少外出,且每次替人诊病也不会收太多的诊费,表面上,并不像会得罪人的。如果硬要说有仇家或者得罪谁。那就是一些无良大夫心有不甘而已。而广州城一带有名的大夫也很多,再加上那些无名的大夫,说实话,真要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嗯,不排除有其他大夫因为妒忌报复想要杀人泄愤的,不过就当时的情况环境而言,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梁兄,你呢?” 正尧分析了一下张诚所调查的结果,然后又看向梁玉说道。倒是十分的言简意赅。 梁玉也立即道:“我对叶英生前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他和他爹不同。他医术不怎么行,但是经常趁着叶神医不在的时候进行坑骗,而最多的就是骗色,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却发现,前前后后被他骗色的女子竟然多达十八人!只是因为叶神医主动上门道歉,又赔了银子,对方女孩子也不好张扬出去,于是才不了了之。如果说叶英的死和女人有关,其实一点也不稀奇。” 而说到这里,安波尔沁下意识的又低下了头,似乎对于这些方面,她现在开始有排斥心理了。或许因为这件事,在她的心里已然留下了阴影。 当然,因为安波尔沁的缘故,正尧也知道叶英好色,只不过实在没有想到这前前后后竟然有这么多女子遭过他的轻薄侮辱,实在可恶。而这些女子也是的,既然已经遭到凌辱,就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指证叶英才对,否则这样跟为虎作伥有什么分别?到头来,受伤的还不是那些女性? 有时候,正尧真的有些替这些封建社会的女子感到悲哀,有苦不能言,有怨也不敢诉。如果放在当代,相信早就有人站出来,不仅赔钱,还要坐牢! 时代的差异也注定了命运的不同,怨天怨地也没用。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当时园子里面还是有很多丫鬟,说不一定其中就有一个是凶手!而且叶神医的那个女弟子百灵似乎也有可疑,之前虽然我神志不清,但是毕竟那百灵与叶英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试问哪有不吃腥的猫呢?这一点就要劳烦褚大人派人去盯紧一点了!” “下官遵命!” “海云你呢?” 说着,正尧又看向了袁海云,似乎要一个一个的问清楚,然后才好做出判断。 “我?哦。你让我调查那洪迪珍的背景,说实话,表面上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他是做绸缎生意的,光是广州城里面,就有三家铺面,同时还有一家银号,规模也不小。我跟踪了大半天,问了很多人,也只问出这么点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话你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只不过我觉得这正常的也有点过了,因为我每去问一个人有关洪府的事之时,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是做生意的,而当我问是什么生意的时候,都说的含含糊糊好像是绸缎庄起家的。” 袁海云若有所思的说道,似乎他认为这里存在有种说不清楚的不妥。 听袁海云这么说,张诚连忙道:“听你所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别人一时想不起来呢?” “如果是这样还好,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我去他们的绸缎庄看过,里面的绸缎种类其实很少,多以名贵的杭州丝绸为主,然而我偷偷看了他们的账目,发现这一个月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怎么卖出去几匹布。也就是说,如此大的绸缎庄,卖那么点绸缎,相信连一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又怎么可能赚大钱开分店呢?”袁海云转了转眼珠,神情严肃地说道。 “如此说来,倒也是有点蹊跷。据我所知,这杭州丝绸里面名贵的可是要上千两,虽说广州城里面有不少富人,但是也不足以去维系他那三家绸缎庄才是!更何况,大部分的人根本就买不起,那他们的钱是怎么赚的呢?” 似乎张诚也想不通了,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时,却见褚思德摇摇头,然后道:“诸位有所不知,这洪府每年交给朝廷的税收都有十万两之多,如果不赚钱,那他又哪里来的如此多的银两呢?” “什么?十万两?!” 这确实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就是一直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正尧也都差点下出一身冷汗。 十万两是什么概念,相信没人不清楚。普通人家一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收入,那已经很不错了,算下来,一年六十两,保守估计就一百两,那这十万两意思就是要他们不吃不喝一千年才能够拥有!!! “如果褚大人所说的是真的,那这洪府就更加有问题了。那褚大人可曾对洪府有过仔细的调查或者怀疑吗?你不觉得这十万两白银实在有些夸张了吗?” 正尧不由地立即问向了褚思德,心中自然是好奇不已。 却见褚思德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后道:“说句实话,其实坐在这个位子压力真的很大,一年到头,上面不是巡抚大人问要钱,就是哪里出现灾情要钱,甚至某地县衙要进行维修,地方进行祈福等等都要钱,这些东西一起扣在头上,真的很重很重!如果这个时候定期会有人给出一大笔钱来替自己解燃眉之急,谁还会去在意其他呢?要知道,这钱我也不是中饱私囊,还不是为了给上头有个交代,为了这广州一带的黎民百姓!” 说到这里,褚思德便是一把辛酸一把泪,或许当官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确实有些悲剧。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 毕竟广州城里面有太多太多的官员,而且这些官员又各有各的职位,你管不了他,他管不了我,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求存,确实很难。 更加不要说常年还有倭寇出没,洪水泛滥,山贼横行之类的,有的时候,他甚至连辞官的心都有了。 正尧自然明白这些事情,也知道褚思德的难处,有些时候千万不要看别人风光华丽,其实在风光华丽的背后,隐藏的却是无尽的心酸与苦楚。 “褚大人不必如此,我并没追究你的责任的原因,千万不要介怀。恩,那海云你继续。” “继续?额……还有一点,也是我自己猜测的,如果不可靠的话,你们还是不要当真。” 袁海云有心模棱两可的说道,显然是自己不自信的表现。 “好了,你小子别扭捏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呗,我们今天在这里主要是商讨案情,并不是审案。” 正尧没好气的说道,袁海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呢? “是这样的,其实在我在其中一间绸缎庄蹲点的时候,发现有些人在进入绸缎庄之后竟然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我问掌柜是否有后面的时候,掌柜却说并没有,我怀疑绸缎庄里面有暗格!” “暗格?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正尧不由地紧张起来,张大眼睛盯着袁海云严肃地问道。 “我说正尧你别这样看着我,我都说了我不敢太确定,是你要我说的!不过说真的,有没有暗格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些人在进入绸缎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或许这会是一个线索。” 说着,袁海云也表现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大有以人格担保的架势。 见袁海云这般的肯定,正尧不由地抬起了头,然后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嘴里却喃喃的道:“绸缎庄,暗格,叶神医,洪迪珍,钱……” 第四十一章 细说原委做准备 正尧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双眼迷离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到,万分纠结,万分惆怅,看的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到底叶神医与洪家有什么官系,这点有没有查到啊?直觉告诉我,那洪迪珍叫叶神医叶老的时候,还是略带尊敬的意思,他们之间好像并不是普通的大夫和病人的官系。” 见始终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安波尔沁忍不住也开口问道。 因为先前叶神医也好,洪氏父子也罢,都一口咬定是正尧杀死了叶英,这便可以看出洪氏父子与叶神医有着不寻常的官系,不然的话,也不会断然不约而同的去冤枉同一个人,同时表情还是般的愤怒,脾气是那般的暴躁。 因此这也有理由促使安波尔沁对洪家与叶神医的官系表示怀疑,毕竟存在了许多疑点在里面。 “这一点就由我来说吧!”这时冯保却娘声娘气的插了口,看来调查一事,他也有份参与,只见宁安点了点头之后,冯保才继续道:“昨日我特意在洪府门口周旋很久,然后故意说一些叶神医的事迹,岂知那些个洪府的丫鬟竟然主动与我搭讪,还说叶神医经常半夜三更到洪府去,而每次去,都是走后门,只有白天才会走前门。然每次去都会在洪迪珍的房间里交谈,至于谈话内容,却无人知晓。最后那些丫鬟猜测他们老爷一定是有断袖之癖,暗地里在与叶神医搞……” 说着冯保也是一阵脸红,对于男女之事,他自然而然的就会感到尴尬。 这时正尧也渐渐地回过神来,随即道:“看来这件事真的很有蹊跷!起初我还是在怀疑,但是听了这么多有用的消息之后。我更加肯定这叶神医和洪迪珍在背地里有着不可告人的东西。说不定叶英的死就是因为撞破了某些秘密。然叶神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失去了儿子。又因为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够说出来。只好将叶英之死推在我的头上!或许,叶神医一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哦?那正尧你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是洪府的人?可是洪迪珍当时在厢房里面,应该不会在叶神医的面前杀人吧?” 袁海云立即说道,显然他的说法也很合理。 就算是叶英撞破了什么。但是毕竟他是叶神医的儿子,在当时也一定会解释什么,断然不会立即杀死他才对! “对啊!当时洪定也陪我去采药去了,如果真的要杀人。难道洪定会分身术不成?” 安波尔沁也疑惑起来,似乎怎么说都有说不通的地方,看来这件案子还真的不好办,很棘手。 “你们说的都对,不过我所推测的也不无道理,看来这其中可能还有其他我们没有察觉的!”正尧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凝重。 “忙会出错,我看大家还是别太急进,也不必立即下判断!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安排下一步的打算!虽然三弟你现在已经脱罪,但是不排除那叶神医死不罢休。而那洪迪珍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看我们还是要好好想一个对策才行,不能一直这么没有结果的讨论下去。” 张诚算是说到了重点,现在谈到这里俨然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很难再钻出来。而叶神医在离开公堂的时候也申明自己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洪氏父子又是这里的地头蛇,保不齐会在暗地里施什么阴谋也是可能的。 所以现在还是要做好一切防范措施,最起码,如何去应对叶神医的不肯罢休。 正尧点点头,立即道:“恩,这是绝对有必要的!现在叶英的死不排除三种情况,一个是泄愤杀人,即是有人妒忌叶神医的能力,继而报复在叶英的身上,海云你是大夫,这点你比较容易着手,就有你去调查,看看在大夫里面,谁最妒忌叶神医的,希望可以查出点什么;第二种便是情杀,相信之前被叶英凌辱过的那十八名女子对叶英肯定还是恨之入骨的,其中说不定就有可疑的凶手,大哥你就去再去调查一下那些受害者,看看有没有谁遗忘或者掩饰的非常好的;至于最后一点,今天晚上等人聚起了之后再说。” 正尧说完,不自觉的便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现在他的心里也是没有底,毕竟这件案子与以往那些案件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自己被当做了疑犯,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确实要比以往累许多。 至于自己的安排,正尧也不敢打包票,所谓人心难测,谁又敢保证那杀死叶英的不是一个疯子或者变态呢?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就石沉大海了。 当然,对于正尧所提出的三个可能那也是很有说服力的,相信,不出意外的话,凶手也必定在这些人之中。 现在唯一要看的就是接下来各自的努力了,是否成功,也全看此举。 待正尧安排完之后,褚思德、袁海云张诚等人都纷纷表示同意的点点头,觉得这种分工明确的安排是很有效的,至少这样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无暇顾及另一件事。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但愿凶手不要太早暴露,否则的话,那就不好玩了!嘿嘿!” 袁海云说着不禁还笑了笑,似乎自己很有把握将凶手抓住一样。 “玩你个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驸马安排的你就赶紧去做吧,还在这里笑!” 所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从来都没有见到小曦动过怒,今番见着之后,连正尧也开始有些傻眼起来:这还是平时认识的小曦吗? 当真没有看出来,原来结了婚成了亲的女人真的不一样,凶起来,那是谁都惹不起的。 “额……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是给我一点面子吧!” 袁海云十分委屈的样子,摸着那“受伤”的头,撇嘴说道。 “给你个大头鬼!还不快去!再不去,万一凶手跑了,今天晚上你就别回来睡觉了!” “额……我去,我去……” 实在是凶不过小曦,袁海云只好忍气吞声的往屋外走去。 如此,不由地又引起众人一团哄笑。其实众人也都明白,小曦和袁海云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有时候袁海云真的显得很啰嗦婆妈,而小曦一时看不下去便只好做出这副凶样来制止袁海云,只不过正尧因为七年不在,不知情罢了。 看到这里,正尧在心里也不禁替袁海云感到无奈:平时吊儿郎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岂料今番却被小曦给拿下了,看来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加紧派人着手调查,希望尽快能够查出真相!” 说着,褚思德也站了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 “那就有劳褚大人和各位衙门的兄弟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褚思德便鞠了一躬,旋即便往门外走去。 待褚思德离开之后,正尧便耸了耸肩,然后道:“既然大家都有事情做了,那么我们也找点事来做,嗯,这样吧,就先各自回房睡觉,等到晚上再说!” “什么?睡觉?驸马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叶神医时刻想着冤枉你,洪氏父子一直想要指证你,而褚大人和海云都开始着手调查,在外面卖力,我想不出为什么你现在还有心思睡觉!” 宁安这下可不爽了,如果说睡觉,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人家海云和褚思德二人都在外面忙碌,自己去睡觉,始终有欠妥当才行。 原本以为正尧安排了那么多,接下来自己的任务应该也很重很大,可是现在竟然说是睡觉,这让宁安如何能够平复的了? “是啊,李大哥,这一次我也觉得你有欠妥当。” 安波尔沁与宁安现在可是一个鼻孔出气了,委实看不明白正尧到底在想什么,也都开始指责起正尧来。 倒是一旁的张诚等人并没有说话,或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宁安和安波尔沁才会如此,然而张诚却一直都对正尧有信心,于是他一直在等正尧予以答复。 “好了,如果你不困的话,那就游花园,逛街都行,不过现在说实话,我真的累了,你们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们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在牢房里是怎么过的,那滋味……” 正尧说着,还不忘打了一个哈欠,看上去当真很累似的,并不是装出来的。 “李正尧去死吧!” “砰!” 宁安一个弯腰,一把抓起自己穿在脚上的三寸绣花鞋,想也不想径直便往正尧的脸上打去! 然而正尧也没有丝毫的防备,结果那一只粉色绣花鞋不偏不倚,恰恰打在了正尧的鼻梁之上! “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啊!” 正尧捂着鼻子痛叫一声,然宁安却根本不予以理会,左手拉着安波尔沁,右手抓起小曦,怒气冲冲的便往屋外走去。 眼见此景,张诚不由地一笑,摇摇头,不作一语,也出了门,只留下正尧一人在原地发呆。 “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连睡觉也不行吗?哎哟,我的可怜的鼻子……” 第四十二章 夜闯客栈探厢房 正尧安排好一切之后便自行回到了厢房,并没有在意他人的感觉,而是自顾自的躺上床,睡起觉来。 对于正尧此举,宁安可谓是极度不满,与安波尔沁、小曦等人在知府衙门里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神情恍惚的样子。 本来打算亲自去查的,可是在听小曦劝说之后,也觉得确实容易打草惊蛇,故而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明明心中有很多疑团解不开,明明其他人都有事情可以做,偏偏自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这怎么也会让她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很无能一样。 宁安就是这样,不喜欢被人否定,不喜欢被人放在一边不理不睬,当然,最不喜欢的还是正尧那副总是自以为是的样子。 对此,安波尔沁也好,小曦也罢,都感到颇为无奈。于是只能陪着宁安一会儿逛花园,一会儿去街上转转,好不容易才熬到太阳下山,终于再次回了知府衙门。 不过此刻正尧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结果一等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正尧才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哈欠连连的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看着正尧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宁安顿时不由地冷哼了一番,似乎故意在表示出对正尧的不满和生气。 正尧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道:“大家都饿了吧!呵呵,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 说着,正尧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旋即拿起碗筷,如同被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一般。狼吞虎咽的便吃起饭菜来。 看的宁安又是一阵无语。不禁再次鄙夷的瞪了正尧一眼。不过由始至终,宁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看来对今天正尧的表现,她当真可以用无语来形容。 倒是安波尔沁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或许是她对查案并没有什么兴趣,又或许她不像宁安那样喜欢表现证明自己的缘故。 至于其他人,永远都不知道正尧心理面在想什么,与其胡乱瞎猜。倒不如什么都不闻不问,到时候正尧自然会说出来做出来的。 吃过饭已经快要二更天,不得不说这一顿饭开的很晚,也吃的很久。但当收拾好一切,所有人都坐在桌前的时候,宁安终于发话了。 “好了,现在睡也睡够了,吃也吃饱了,该办正事了吧,驸马!” 宁安没好气地说道。显然对正尧还有很大的怨气。 正尧却是轻轻摇头,然后道:“不急。时辰还没到,不如先让褚大人说说今天的收获吧!” 说着,正尧却把头看向了一旁的褚思德,眼神表情相当的认真。 “回公主,驸马!下官今日派衙门兄弟去调查了一下那些曾经遭受过叶英凌辱的女子,全部问了一遍之后,所得出的结果都是叶英该死,不过她们当时都有各自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在当日的草园医庐之中,更不可能杀人。所以,女子仇杀应该不成立。” 褚思德连忙将说调查得到的结果说了出来,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毕竟有那么多的受害人,一个一个的问,相信也耗费了不少人力和时间。 正尧点点头,表示明白后,又看向了张诚,张诚也立即道:“我悄悄混入洪府交合了一番询问,发现叶神医和洪迪珍的官系确实如先前所查探得到的一样,二人不简单。而且我也对当时去了草园医庐的那些婢女交合了暗中查探,发现她们都是一些弱女子,有的甚至连提一桶水都要歇很久,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杀死叶英。” “嗯,那海云你呢?”正尧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袁海云问道。 袁海云这下可神气了,立即挺着胸脯说道:“经过我的一番认真仔细,一丝不苟,赴汤蹈火,深入虎穴……” “好了够了,说正题吧,你小子!” 本来成语就不好,还学人家装文人说一大堆的四字成语,顿时让正尧倍感无奈,这袁海云,有时候还真的就是个老小孩。 “呵呵,好吧!刚刚是逗你们的!入正题,入正题!其实吧,在广州城里面,叶神医的口碑是绝对第一的,其中甚至有很大一部分的大夫也觉得叶神医是行业里面的佼佼者。不过也确实有着一批大夫对叶神医表现的很不屑,而我也特地在他们当中找了几个代表来问,结果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这个时候,袁海云竟然卖起关子来,倒是让众人着急并好奇起来。 “原来这一批不喜欢叶神医的大夫全都是一些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也就是那些传统的顽固派。因为他们在医学上还是有很高的造诣的,可是面对众人把叶大宝当做神一样来吹捧,他们就很不甘心。只不过,不甘心也没用,反正都快要行将就木的人了,还能做什么呢?最多就是埋怨埋怨,发泄发泄,若说要杀人泄愤,他们还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说来说去,意思还是排除这一类人是杀死叶英的凶手!那么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就得看今天晚上的了!” 张诚话没有说完,却听正尧便将话给接了过去,只不过言语之中,还是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今晚?” 宁安这下顿时来了精神,虽说她对正尧今天的反应很不满,但是她还是有理由相信,正尧办事的能力的,既然这么说了,那可能真的会有着落。 “对,现在我们就出发!” 说着,正尧便立即起身往门口走去。 “出发?去哪?” 袁海云不解的问道,显得很疑惑。 “云来客栈,蹲点!” 留下一句,正尧便大步一迈,直接走出了大堂。 对于蹲点一次,众人还是很疑惑的,不过既然正尧这么说,大家也都不明白,那就只好跟着,随机应变。 没过多久,正尧等人便来到了云来客栈的门前。 因为此刻已经快要三更时分,路上根本没有人,再加上没有月光,天色比较暗淡,所以就是正尧这一大帮人在路上走,也很难让人发觉的。 不过正尧还是小心翼翼的交代了一番,示意众人兵分五路,分别在云来客栈的四处墙角以及客栈对面茶楼背后蹲点,正尧独自一人守在客栈大门左边,宁安小曦安波尔沁守在右边,张诚袁海云守在云来客栈背后靠右,良玉,冯保守在背后靠左,褚思德及衙门一干人等则是躲在对面茶楼后面,随时准备接应。 虽然不知道正尧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但是听正尧布置的如此缜密,看来不像是儿戏,所以包括宁安在内,都没有人有异议。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丑时,对于白天没有睡觉的宁安等人来说,这一刻便迎来了巨大的考验。 却见她们个个已经开始困乏欲睡,熬夜还真的是够辛苦的。这不禁让宁安暗自感到后悔,早知道就听正尧的好好睡一觉,哪里还要去逛什么花园和街啊!现在倒好,关键时刻即将到来,竟然困的直想睡觉。 “咯吱,咯吱”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脆响之声,而片刻之后,又突然消失了。 就在宁安想要说话的时候,却见正尧突然轻声走过来,然后小声道:“嘘,来了两个人,我先和梁玉进去查探一番,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嗯!” 宁安轻声嗯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方才的那一阵响声其实宁安也是听到了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一阵轻微的脆响声应该是源自于房顶瓦片的,也就是说,有人从房顶上踩过! 大半夜的,谁人会来到云来客栈呢?而且还是从房顶上走,看来一定有蹊跷。 随即,正尧又走到梁玉面前,对众人一一交代了一番后,便与梁玉一道,轻轻地破开云来客栈大厅的窗户,然后钻了进去。 第一次有这种鬼祟的行径,对于正尧来说还是有点不大适应,那种小心翼翼,多有杯弓蛇影的样子,生怕就被人发现似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尧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旦被人发现暴露之后,可能就会打草惊蛇,从而影响整个计划。 “嘘,梁兄小声点,我猜刚刚那两个人一定是往叶神医的厢房而去的,我们现在也去外面守着!” 说着,正尧纵身一跃,直接飞到了二楼走廊上。 梁玉不甘示弱,很快也跟了上来。 对于叶神医住哪间房,正尧自然是早就调查清楚了,于是在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之后,正尧便径直往最里面的天字三号房门口走去。 梁玉虽然不知道正尧的计划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三更半夜来这里,但是既然来了,他也没有打算多做过问,于是也紧跟着正尧的脚步,往里面走去。 “砰!” 刚刚走到门口,顿时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响声,而这个响声应该是拍桌子说产生的,这不禁令门口的梁玉震了一下,这也来的太突然了些。 然正尧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把耳朵附在纸墙上面,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意,口中喃喃的道:“果然是他!” 第四十三章 正尧暴露请进屋 “什么果然是他?驸马你在说什么?” 虽然正尧的声音很小,但是一旁紧挨着的梁玉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于是立即好奇地问道。 当然,梁玉的声音也很小,毕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害怕万一声音太大,惊动了里面。 “嘘梁兄,这样吧,你先出去通知公主,褚大人他们,暗中将整个客栈包围起来,一旦听到里面有响动或者我半个时辰没有出来的话,你们就冲进来!” “那驸马你……” 梁玉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担心正尧。 方才在房顶上行走的人以梁玉的经验来看,自然知道那二人的身手不赖,万一里面发生了什么,正尧无法应对,那就糟糕了。要知道,驸马的安危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弄不好,到时候给自己一个失职之罪!更别说梁玉和正尧等人的官系还不错,彼此之间关心照应一下也是绝对有道理的。 “梁兄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你们只需要记住不让任何人离开客栈便可。” 正尧没有多说其他,只是肯定的拍了拍梁玉的肩膀,然后便示意梁玉赶紧离去。 周围死一般的静,那种无形中带来的压抑感觉确实让人难以呼吸。 面对正尧如此的坚决,梁玉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正尧做每一个决定都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而且一旦做了决定,他也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 于是梁玉便踩着轻步,缓缓地下了楼梯,按着原路返回,来到了宁安等人的面前。一一将正尧所交代的说了个遍。 不说还好。一听梁玉这么说。宁安安波尔沁等人却是着急起来。不知为何,莫名的二人都觉得正尧此举太过冒险。 其实如果现在所有人一股脑冲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如果这样。势必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虽说没有什么危险成分,但是想要将整个案件得以查的水落石出,显然是在开玩笑。 之所以正尧会做的如此神秘诡异。之所以正尧故意拖到现在,其实都是有原因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该说出来的时候。 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态,众人只能将客栈团团围住,然后静待里面的正尧发出讯号。 同样的,站在厢房门口的正尧也是怀揣着瑞瑞不安的心情,他的心里面的确有了目标,但是对于对方到底会做出杀人之举,到底此人和叶神医有着怎样的官系,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是好奇不已,难以揣摩。 “咚!” 就在正尧想要再靠近一点。想要听清楚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番境况之时,没有想到右手在碰到门窗之后竟然发出了声响,顿时打破了这一场寂静。 “谁?谁在外面?” 屋里传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却并不是叶神医的。 “喵” 正尧灵机一动,立即发出一声猫叫。 虽然是电影电视里面的老桥段,但似乎这也是屡试不爽的一个技巧。 果然,却听里面又有一男子说道:“是一只猫!没事。” 说完,屋子里便没了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因为这一惊的缘故,正尧也不敢再靠的太紧,否则真的暴露了自己,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正尧就更加不确定了。 隐隐之中,正尧的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御前驸马李正尧什么时候也成猫了?这倒是让人感到很意外啊!” 没有过多久,正尧还在为里面所要发生的事情以及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感到忧虑之际,突然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脖子上传来,与此同时,在正尧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的情况下,一个比较熟悉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到了正尧的耳朵里面。 那一阵冰凉正尧或许已经猜到,应该是一把刀,或者一把剑之类的冷兵器,至于熟悉的男子声音……已然昭然若揭,洪定! “呵呵,没想到我李正尧自诩很机灵谨慎,不想竟然还遭了你洪定的道,呵呵,真的是始料未及啊!”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脖子已经被人用刀架住了,正尧竟然还如此的轻松惬意,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或者害怕,实在难得。 “很好!御前驸马不愧是御前驸马,临危不乱,确实有大将之风!进去吧!屋里面不会吵到其他人!” 说着,洪定猛地一把将正尧给推进了屋,旋即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点着灯,但是并不是特别的明亮,昏暗的感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单调苦涩之感。犹如黄昏落日时的天气那般,死气沉沉,再加上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个难闻的气息,正尧的心就更加平静不下来了。 原本商量好的一会儿待时机成熟便里应外合将一干人等抓住,好慢慢审问,可是现在倒好,自己都被抓起来了,看来计划真的永远赶不上变化。 已然到了这个时候,正尧也不再多想其他,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与对方周旋半个时辰或者伺机找机会,不然的话,到时候案子不但破不了,甚至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会搭上。 “洪老爷,咱们又见面了!” 现在身份已经暴露,正尧也懒得躲躲藏藏什么,走进屋之后便立即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脖子被一把刀架着,但是却一点没有影响他的英气。 很明显了,洪定出现,那么另外一个人就是洪迪珍如果这点都看不懂的话,那正尧他真的算是白活了。 “哈哈!”但当正尧说完一句后,却听洪迪珍立即发出一声干笑,不过声音并不是很大,旋即微微摇头道:“李正尧啊李正尧!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该说你是太聪明了呢?还是该说你太笨呢?” 说着,洪迪珍颇显无奈的一个劲的摇头。同时还不忘撅了撅嘴。似乎大有惋惜之意。 “呵呵!说我太聪明。是因为怀疑你们父子才可能是杀死叶英的凶手吧!而且同时还能够判断出今天晚上你们会来这里。至于说我太笨,大概是说我不应该如此的执着,也不应该独自一人前来。怎样,我说得没错吧。洪老爷?” “这大明朝有你这个御前驸马真的是他们的幸运,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个不幸!我洪迪珍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你李正尧。算是第一个吧!不过可惜的是,今天佩服完之后,便再也不能佩服了,哎。” 洪迪珍再次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即将失去一位至交好友一般,那份惋惜,那份无奈全都写在了脸上,透过那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见。 “洪老爷不必如此惋惜,凡事都有例外的,不是吗?” “呵呵。或许是吧!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呢还有几个疑问想不明白。希望驸马爷可以帮忙解解惑,不知驸马爷是否同意呢?” “爹!要么杀了他,要么让他归顺我们,哪里还需要跟他废话啊!要知道,夜长梦多,一定要果断一点才行。” 洪定是个急性子,听着洪迪珍与正尧的交谈让他觉得很没有意思,自己的父亲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磨叽呢?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和对方磨时间,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洪定的想法倒是很简单,只要有阻碍,摆平即可,何须多言? 不过却见洪迪珍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你以为老子是你,还用你来教?老子自有分寸,你就一边呆着!” 对此,正尧又不禁一笑,旋即道:“那未知洪老爷有什么疑惑值得我来替你解答呢?” 洪迪珍道:“这第一个嘛,你是凭什么怀疑叶英的死与我们父子有关的?要知道,当时我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都没有绝对的杀人动机。” 洪迪珍说得没错,当时叶神医和洪迪珍二人是在炼丹房里面,根本就没有出来过,如果说是洪迪珍杀的,除非洪迪珍有分身术。而洪定等人当时也在山林中采药,也不可能是凶手才对。 如果证明凶手不是正尧的话,那也没有理由怀疑到他们洪氏父子的头上才对,确实有点让人想不通。 “原来是这个啊!其实很简单,当时大家确实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我又没有杀人,那很明显的,凶手是有预谋的杀人的,所以才会故意制造出一个不在场的证据。其实当我第一眼看见叶英的尸体之时,已经发现其真正死因不是那一刀,事实上,其实叶英是被一掌震碎心脉而死的!后来我暗中问了当时发生的一些事,结果发现原来洪定中途回过医庐上茅房! 而上茅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我一直在茅房呆了足足将近半个时辰!” “就凭这一点,你就断定我儿是杀人凶手?呵呵!李正尧,未免你也太武断了点吧!” 洪迪珍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对于正尧的这个说法并不是很让他信服。 “当然,光凭这一点,也只是初步怀疑。只不过,后来你们父子二人竭力指证我是凶手,甚至连叶神医看都没有看到了叶英的尸体就大呼叶英死了,这就更加司马昭之心了。所以我有道理怀疑你们其实才是真凶,只不过,这仅仅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好,就算你说的通,那为什么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但是并没有去调查我们呢?反而是去调查一些丫鬟,婢女这些之前被叶英侵犯过的人呢?又或者是去调查那些可能与叶神医结怨的大夫?这似乎又说不过去了吧!” 洪迪珍可谓是疑惑多多,一口气又问了几个问题,似乎不弄清楚个所以然来,他就无法释怀。 其实人就是这样,往往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那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太专注,甚至连晚上睡觉做梦,也会去想这件事,由此可见,洪迪珍这么刨根问底的问正尧也是有迹可循的。 正尧不厌其烦地说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们今天晚上会如此安心的来这里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肯定杀人凶手就是洪定。只不过……” “只不过你千算万算,并没有算到你终究还是载到我们父子手中了!哈哈。” “其实今天在衙门公堂上演的那一出戏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夜叶神医出卖你们的假象,因为当时叶神医处于昏迷状态,替我证明了自己是无辜的,这令你们觉得叶神医是真的想要替自己的儿子报仇,所以才这么做的。结果你们父子真的上当,在公堂上留下一句话后,还不忘瞪了叶神医一眼,我那时便感觉到你们会对付叶神医。 而白天的一系列举措也是为了让你们觉得衙门也好,我们也罢,都没有怀疑你们,从而让你们觉得你们绝对安全的,可以继续施行你们的计划!” “精彩!精彩!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不小心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恐怕今天晚上我们父子就栽在你的手里了!李正尧,你确实有过人之处!” 说着,洪迪珍不由地拍了拍手,对正尧可谓是赞不绝口,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的想将正尧拉拢,引为己用。 “那我现在倒是有疑问了,你们对叶神医怎样了?” 说着,正尧轻轻地举起了右手,指向那趴在桌上的叶神医说道。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并没有看到叶神医有任何起身或蠕动的趋势,这无形之中给了正尧一个不祥之感。 “叶神医?呵呵!通常叛徒的下场都只有一个,你觉得呢?” “你们……” “不错!他是死了,而且死的很安详,说到底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发出了响动或许我还不会这么杀他!” “你……” 正尧两眼瞪的就快掉出来,怒指着洪迪珍,却是一阵无语,似乎死对于洪迪珍是一件很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冷漠冷血的样子,与之前那个所谓的商人完全判若两人! 第四十四章 细说内情惊父子 “驸马爷不要激动,人死了就死了吧,也没事。还是把话说回来吧!你说你怀疑是洪定杀死了叶英,那我倒要听听,他为什么要杀死叶英,叶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杀的?” 洪迪珍见正尧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又笑了笑,旋即再次一脸疑惑起来。 说到底,还是动机,你要说人家杀人,最起码还是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凭空捏造吧! 正尧稍稍平复过来,心里已然将这一对父子当成了疯子,看来他们背后还有更多让人惊讶无法想象的事情。 随后正尧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果说为钱,我想在广州一带,能够比洪府有钱的人,恐怕很少吧!而叶英,他又能有几个钱?显然不可能!为情?据我所知,洪公子一直都没有心仪的对象,不知情的还以为有龙阳之好,而直到遇到了尔沁,他才动了心。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最多耍一些小手段,在尔沁面前献殷勤或者挑拨我和叶英,从而想要离间我和尔沁。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什么,如果因为尔沁要杀人的话,那洪定第一个要杀的应该是我才对!” “没错,听起来,是有点道理,那又是为什么呢?” 洪迪珍应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问道。 “一不为钱,二不为情,那么久只有另外一种解释!” “那到底是什么?” 此刻正尧那吊人胃口的套路又用上了,只见那洪定也不禁问了起来,似乎他也想听听正尧到底会说什么。 “是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会官系到很多人的生死存亡!因此,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知情的人!” 正尧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是那般的肯定。不容有假。 “啪啪啪!” “精彩。精彩!没想到,御前驸马李正尧的想象力还真的挺丰富的,连这个什么惊天秘密都能够想得到,我洪迪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 还真的不由地拍了拍手掌。面带微笑的说道,没有肯定正尧所说的理由,但是也没有否定。 “其实并非我的想象力丰富,而是一些事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这一个想法。” “哦?那倒要仔细听听了。这件事当真越来越有趣了。” 洪迪珍饶有兴趣的说道,俨然不在意自己现在是否安全,正尧会否有什么阴谋。 正尧撅了撅嘴,继续道:“其实昨天夜里我在大牢里面就打听过一些有关你们洪府的事迹,或许你们并不觉得这有问题,但是在我看来,却是大大的问题。 首先,在广州城里面,没人知道你们洪府是靠什么起家的,只知道某一天洪府出现。然后一下子在广州城里面开了三间绸缎庄,一家银号。以及一些古董店。这些表面上没事,但是细细一查,却发现,其实你洪府名下的产业里面,基本上没有一个是赚钱的,但是却一直这么的开下去,长达数十年之久,可想而知,你们的经济来源是绝对有问题的! 其次,每年你会向朝廷捐税多达十万两,对于这笔巨额数目,不得不令人更加生疑,这会不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次,你和叶神医的来往十分密切,每次与叶神医见面你们都是在深夜,而且每次叶神医去,都是从后面进,好像故意不让人看见一样,这里面定然是有猫腻的。而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叶神医每次出去采药都要花上两三天,但是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他背回来多少草药,所以我敢肯定,叶神医其实是以采草药为名,实际上是去医治一些见得不光的人! 还有一点,那便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原来你名下的铺面中,大多数都有暗格,虽然很隐蔽,但是还是在无意中被人发现了,而据我估计,这些暗格暗道密室之类的绝对不是为了临时逃生或者当做货仓用的,很有可能是在里面交合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说,叶英是因为在无意中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才遭来杀身之祸的。 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叶英原本是来找我向我道歉的,可是发现我不在房里,于是便心事重重的走到了炼丹房门口,而这个时候,恰巧你们正在商议某一件‘大事’,结果全部被他听到。听到这个信息之后,叶英由于无法接受这个时候,顿时便慌乱起来,结果这个时候又遇到从山林中回来说要上茅房的洪定,自然而然的,洪定没有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掌打过去,在毫无防备之下,叶英受到这一掌其实已经注定一命呜呼。 不过他还是努力的想要求助,于是就拼命的往我的房间里面跑,因为他知道,整个医庐里面也就只有我会武功了。 只是,到后来,叶英还是难逃厄运,被震碎心脉不止,还被洪定补了一刀,最后还成了证明我是凶手的唯一证据!” 正尧很是投入的将自己所有的判断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中不乏亲眼看到,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而将这些糅合在一起之后,便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呵呵,李正尧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如此迂回复杂的手法竟然都想得出来,我洪迪珍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一生遇到这样一个对手,其实对作为枭雄的洪迪珍来说,已经足够,今天不管是正尧死在他手上,还是他反过来被正尧所杀,一切都值了。 “那我说的是否正确呢?” 听着洪迪珍那模棱两可的话,正尧不禁开口问道,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要求得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到了这个时候,在洪氏父子的眼中,其实正尧和叶神医根本没有什么分别了,他即将面临的也是死。 于是洪迪珍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旋即微笑道:“对,一点没错!如果不是整件事根本没有你的存在的话,或许我还会认为你也参与了其中,你所推测的与实际的完全一样!” 既然正尧都说出来了,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那就照实说了,反正洪迪珍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如果有的话,他就不会选择走这么一条道路了。 见洪迪珍如此的爽快,正尧不禁把头往屋顶望了望,随即缓缓垂下,嘴角露出一副无奈的笑意,然后道:“洪老爷太过抬举了,我也是根据事实在说话。说来说去,终究是为了这一个秘密,看来这个秘密真的很重要,很具有影响力。” “呵呵,好了,已经跟你说的够多的了,我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你也可以瞑目了!不过你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身份,要怪就怪你来错了地方。” 说着,洪迪珍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仿佛突然之间会失去一位好友,已然开始对正尧表示惋惜一样。 “哈哈!” 就当洪迪珍正准备转过身,闭上眼,任由洪定处置正尧之际,却听正尧突然发出了一丝冷笑,笑声虽然并不大,但是却让洪迪珍感到一阵莫名的胆寒。 只见洪迪珍立即撇过头来,然后看着正尧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洪迪珍发出这样的一个讯息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正尧即将被那架在脖子上的刀给夺去性命。因而,到了这个时候,一般的人不是求饶就是放声大嚎,目的就是以此表达自己不想死。 然而正尧,却并非如此,只是笑了两声,委实的让人感到无法理解。尤其是正尧的那怪异的笑声之中,竟然还蕴含着一丝寒意,让人听了之后不禁感到背皮发麻,直打哆嗦。 “哈哈哈哈!”似乎早就预料到洪迪珍有这样的反应,正尧不禁再次笑了四声,直到洪定也不爽的问向正尧之时,正尧才平复过来,然后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们所谓的秘密我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在我的面前,你们根本用不着避讳什么。” “呵呵,你知道?爹,他说他知道!你信吗?”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洪定用那极其鄙夷的眼神瞄了正尧一眼,然后便看着洪迪珍说道。 显然,洪定对那所谓的秘密是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相信,这件事除了自己和父亲之外,其他知晓这件事的相关人员都死光了,根本就不会外泄。 现在正尧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知道这个秘密,这叫他如何相信? 不过洪定不信不表示洪迪珍也不信,看着正尧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表面上是没事,可是再仔细看向正尧那一双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眸,那种坚定,那种绝对,让洪迪珍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起来。 “你说你知道秘密是什么,那我倒要听听。” 洪迪珍故作轻松的说道,但是实际上他的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正尧抿嘴一笑,饶有趣味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汪直应该是你的老大吧!” “你……” 洪迪珍立即紧闭上了嘴巴,张这一双大眼睛,完全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似乎正尧的这句话根本就是一道霹雳,直接将他给定住了。 “其实,你们整个势力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而此人,就是所谓的‘宫主’,怎样?我又可曾说错?” “你……你……” 此刻不仅是洪迪珍,就是连一旁的洪定也是一阵愕然,看着正尧那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们的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 第四十五章 欲施巧计被撞破 不可思议,无法相信,更是无法想象,对于洪氏父子二人来说,正尧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震惊。 或许是说中了要害,或许是正尧的大胆猜测完全符合他们的实际情况,因此他们二人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汪直是谁,相信在广州城里面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这些年来,海盗不断地滋扰着大明的海域,而其中最庞大的一系就是以汪直为首的。可以说,因为汪直的存在,大明海域基本上就没有得到过安宁,周遭的渔民一直都在饱受着这些海盗们的乒凌辱。 当然大多数人们口中所谓的“倭寇”,其实并非真正从东瀛那边过来的倭寇,严格意义上讲,这些人不过是聚集在一起的大明海盗而已。这些人普遍都是因为受到官府的压迫,生活的逼迫,还有一些因为犯了事而流放到戈壁的最后逃脱出来的一些罪犯。 而之前被戚继光,俞大猷等人联合抗击,最终被抓捕的汪直倭寇团伙便是其中最大的一支。如果说汪直是洪迪珍的老大,那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快说,这种机密之事,外人根本是不可能知道的!” 洪迪珍表情十分严肃的看着正尧质问道,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比杀正尧还要重要一样。 洪迪珍说得没错,倭寇一事绝对是大事要事,正尧这个局外人竟然可以一口说出汪直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甚至洪迪珍有一种假想:该不会正尧其实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须知当朝文武官员里面,其实也有不少人属于他们之中的一员! “看洪老爷和洪公子的表情,看来我所说的一点不假,就是因为叶英知道了你们真正的身份是‘倭寇’之后,才招来的杀身之祸!而叶神医之死。其一是你以为之前他为了儿子之死出卖过你们。而第二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我想之前叶神医每次以采药为名外出几天其实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替你们的兄弟疗伤治病。所以每次回来随身只有很少的草药。然而叶神医因为知道有关你们的事情实在太多,你们担心他会走漏风声,于是索性连他也一并杀了,怎样?我可说的有错?” 正尧就好像亲眼看到整个过程。亲自参与其中一样,说的煞有其事,只见那洪氏父子一个劲的目瞪口呆。 “呼” 洪迪珍忍不住又长吐了一口气,越是听正尧这么说下去。他就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 沉了沉气,洪迪珍总算平复过来,旋即道:“没错!你说的一点不假,汪直是我的结拜大哥,当年我们一大帮人在海上驰骋,想起来也是多么风光的日子!因为一直朝中有人与我们联络,宫主时不时的给我们一些讯息,得以让我们多年都相安无事!可是没有想到嘉靖三十七年,汪大哥因为相信嘉靖会开放禁海令,认为朝廷会将我们这一帮人招安。于是便单独会见了兵部尚书胡宗宪这个匹夫!谁知道,胡宗宪根本就是有意杀降。结果汪大哥被抓,帮里的兄弟也被戚继光俞大猷等人的军队杀的七零八落。原本以为我们也会一命呜呼,好在有宫主,我们才得以脱身,然后一直呆在了广州城里。” 到了这一刻,洪迪珍也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了,现在也就只有赌一把,赌正尧是他所认为的自己人!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那也是因为正尧可以将所有事情说的如此详细准确,甚至连宫主都搬出来了。 在这个世上,能够知道宫主身份的人,除了自己人,他可以肯定没有其他人。 然而,正尧又何尝不是在赌呢? 其实从一开始,正尧所说的也都是自己推测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毕竟如果有的话,他早就下令褚思德拿人了。 如今只身前来,就是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证实,然结果却是比预期的还要好,没有想到洪迪珍父子竟然会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当真有些意外。 说到底,正尧完全是凭着感觉走的。至于汪直,那是因为正尧读过一点历史,知道曾经有个著名的倭寇就是叫洪迪珍的,或许是人有相似,名有相同,但是这也不妨去赌一把。 而之所以正尧会说出“宫主”来,那是因为自打正尧进京与嘉靖有密切来往之后,好多时候遇到麻烦都是这个神秘的“宫主”。 对于正尧而言,这个神秘的“宫主”绝对是神通广大的,相信他也是无所不在的,而之前就断定此人可能是朝中的一员大臣,那么这个“宫主”很有可能会涉足倭寇一事。 所以,几件事糅合在一起之后,正尧便不由地将“宫主”牵扯进来。 如此曲折迂回复杂,或许也只有正尧才有这种神经系统,若是让洪氏父子知道正尧脑中的想法之后,相信他们不崩溃都难。 “原来如此!” 正尧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驸马爷知道这么多事情,还能够说出宫主,想来也是自己人了吧!那敢问驸马爷今天来此到底是所为何事呢?如果是自己人,那你应该明白宫主的意思。” 显然洪迪珍已经将正尧当做自己人了,说起话来态度也好转了不少。 只不过,到现在,洪定手中的刀却依旧没有从正尧的脖子上拿开,或许心里还是有些许的警惕吧。 “呵呵,其实这次来这里,我也是受宫主之命。因为前些年陕西那边的兵器库发生爆炸,大批兵器被朝廷查获,所以一时之间,经费已然开始紧缺,而这次来此,就是要替宫主征集经费,好用于图谋大事!” 正尧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可以肯定的是当年陕西华县、蓝田县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个宫主有关,所以就一股脑的说出来,一来,是为了证明自己,让洪氏父子更加相信自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二来,也可以试探一下,看看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 正尧的脑子是出了名的转动的快,这也使得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也有回旋的余地。 “原来是这样啊!那方才实在是得罪了,还望驸马爷莫要见怪,洪定,还不赶紧把刀拿开?” 闻听正尧所言,洪迪珍似乎信以为真了,态度比之前更加的友好起来。 “是,爹!” 洪定点点头,旋即准备将架在正尧脖子上的刀拿开。 听到洪迪珍所言,看到洪定此举,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总算是过了一关了。 “慢着!”然而就在洪定把刀移开正尧脖子一寸距离之际,却见洪迪珍突然一挥手,大喊一声道:“哼!差点被你蒙混过关了!宫主半月前才从这里收了一笔账,怎么可能又派人来呢?更何况,你之前患病长达七年之久,怎么可能会得到宫主的命令?!” 原本以为自己过了关就是神的正尧在这一刻心里突然一紧,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洪迪珍竟然会如此的精明,反应竟然如此的快,看来这一次当真是遇上了对手了! 面对眼前的一切,正尧不由地抬头叹了一口气,一阵无奈涌上心头。 第四十六章 里应外合擒贼时 “想不到,洪老爷的反应也如此之快,倒是让我佩服之至啊!” 人在砧板,说起话来也多少显得有些凄凉,正尧瞬间似乎就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底气。 “好狡猾的李正尧!差点就被你给蒙骗过关了!你根本就不是宫主的人,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宫主的事情的?” 到了现在,洪迪珍的底气倒是上来了,怒瞪着正尧,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其实现在他想要正尧的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洪定轻轻一抹,正尧的颈部自然会出现一道口子,到时候便会流血过多而死。 只是洪迪珍也有好奇之心,而且在他个人看来,如果从正尧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日后上报宫主,宫主一个高兴重用自己那也是可能的。 正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旋即又把目光往屋顶瞄了一眼,然后讪讪一笑道:“你想知道?” “废话!快说!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了!” 洪定猛地往正尧的额头上一拍,显然很不喜欢正尧这般故意吊人胃口的样子。 “对,你说,如果你说了,或许我会考虑是否留你一命!毕竟宫主曾经交代过,不是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杀朝廷里面的人。” 洪迪珍倒是没有像洪定那般的粗鲁,而是一副很自然的表情,那诚恳的样子,似乎说的是真的。 当然,洪迪珍这么说也是对的,其实那神秘的宫主之所以会这么交代,终究还是因为正尧的存在! 毕竟正尧也是一个绝对的人才。就算是与正尧敌对的宫主。他也很想将正尧拉拢过来。所以,在很多时候,明明可以解决正尧,明明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但是事实还是有意放正尧一马的想法。 “哦?想不到你们宫主还挺有人情味的嘛!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如此,那我就……” 正尧不由地又笑了笑,故意把话拖的很长。半晌也不见他说完。 “怎样?就怎样?” 洪迪珍立即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显然他对正尧接下来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如果真的成功拉拢了正尧,到时候不仅公主会高兴,相信凭正尧的聪明才智,想要和朝廷斗,想要逆袭整个大明,那应该就更加容易了。 “就……” “咻!” “砰~~!” 就在洪迪珍刚刚靠拢正尧,准备侧耳倾听之际,突然一根发亮的银针从天而降,直接打在了洪定那右胳膊上面。只听的“嗙”的一声。那架在正尧脖子上的刀因为洪定的一时脱手了瞬间掉在了地上,洪定则是一声痛叫! 而与此同时。正尧猛地一个运力,但见洪迪珍刚刚一靠拢,趁着洪迪珍完全没有防备之意,突然一个发力,直接打在了洪迪珍的腹部! “呃” 只听得洪迪珍吃痛一叫,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浆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谁!什么人在房顶!” 因为突然从天而降一根银针,这个时候,洪定终于意识到原来房顶有人,不禁愤声大叫出来。 虽然只是一根银针,但是却因为银针刚刚扎在了胳膊上的要处,继而使得洪定吃痛难忍,怒火中烧。 “怎么样?洪老爷,我之前就说过,凡事都有例外,现在就是证明我说的是事实的时候了!” 之前当正尧被洪定发现,尔后把刀架在正尧脖子上的时候,洪迪珍已然将正尧当做了必死之人,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极为可惜的表情。只不过正尧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回了一句话:凡事都有例外。 或许当时正尧的这句话并没有引起洪迪珍的注意或者让他们有所怀疑警惕,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正尧足够的时间,才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其实我早该算到的,只可惜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洪迪珍同样还是那副惋惜的口吻说道,只不过,这一次惋惜的对象不再是正尧,而是他自己本人。 “海云,梁兄,你们都下来!” 正尧撅了撅嘴,无奈地摇摇头后,便再次看向了房顶喊了一声,似乎他早就知道那里有人一样。 而听到正尧一喊之后,只见那房顶赫然破了两个洞,随即袁海云和梁玉二人便出现在了正尧的身边,脸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你小子,有危险还一个人跑进来,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你以为你还能够站在这里吗?” 袁海云鄙夷地看了正尧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对于正尧独自一人行事这件事确实让他很不爽,现在也全靠自己出手,正尧才得以“捡”回一条命,这也是时候让他得瑟一下了。 “我这不是让梁兄去知会了你们的吗?其实一切都是在按照我的计划交合的,只不过中间稍微出了一点纰漏,但是结果始终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正尧嬉皮笑脸的说道,俨然不在意方才自己是有多么的危险,如果真的袁海云出手慢了又或者袁海云的手法不准,他那一线针失灵了,相信,正尧很有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以正尧的性格,让他向那个所谓的宫主投诚,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别忘了,李乘风的死和袁凤鸣的失踪是绝对与这个所谓的宫主有关联的!更加不用说这个宫主到底在背后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以正尧的处事风格,会放过他吗? 听到正尧竟然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袁海云又是一阵无语:“你这小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有道理了!懒得跟你说!” “够了!这里不是闲话家常的地方!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半人就能够对付的了我们父子?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洪定猛地咬牙将胳膊上的银针给拔了出来,然后便怒瞪向正尧三人,完全不屑地说道。 “什么?两个半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袁海云这就听不懂了,这怎么又是两个半人呢?难道是刚刚那一针把洪定的脑子给扎坏了?可是那一针明明是扎在胳膊上的才对…… “废物!就知道在暗中偷袭的废物算你半个人都觉得有点多了!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防备。你以为你刚刚那卑鄙偷袭的一针能够扎得到我?” 洪定很是不服气。方才的那一针确实让他感到很憋屈。且不说光线不怎么亮这个原因。单单是因为正尧在一旁吸引了他和洪迪珍的注意然后让袁海云偷袭得手这一点,洪定就觉得袁海云是无赖中的无赖,耍阴招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 当然,或许洪定已经忘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比武大会,也不存在公平不公平之所,什么英雄好汉,什么卑鄙偷袭之类的完全就是在扯淡。 “卑鄙偷袭?哈哈哈!你以为你这是在打擂台啊?蠢货!大半夜的。你以为都像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好,既然你不服输,那就再让你尝尝我的一线针!” “咻!” 袁海云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被洪定这么一说,他也来了气,只见话刚一毕,信手一挥,一根银针便朝着洪定飞了过去。 洪定这下可是注意到了,于是第一个反应便往旁边一闪,结果有惊无险的闪开了这一根银针。 然而袁海云也不是吃素的。虽说他的武功不怎样,但是好在他有一手银针绝活。那一线针也是绝对的快准,所以但当见着洪定闪开之际,又有一根银针往洪定飞了过来。 随即,袁海云便对着正尧和梁玉道:“他是我的,至于那老家伙,你们上!”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别扭的,但是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也容不得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心领神会之下,正尧和梁玉也径直往洪迪珍奔了过去。 而被正尧猛烈一击击中腹部的洪迪珍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的,他也站直了身子,眼见正尧二人扑来,他便拂袖一挥,一副高手风范显露无余。 好歹洪迪珍也是在海上混迹了多年的人物,没有一点武功底子,那怎么行? 因此,在面对正尧与梁玉二人一轮又一轮的夹击之余,虽然是连连退后,但是却并不是特别的狼狈,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实力绝对不弱! “没想到这个老头还真的有两下子。” 梁玉第一次感到面对一个老头子都会有这样的压力,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只见他一会儿劈掌,一会儿飞腿的,但是就是打不着洪迪珍。 再怎么说,他也是锦衣卫现在的统领,如果连一个老头都抓不住,而且还是跟正尧合力的情况下,被外人知道的话,指不定会将锦衣卫列为笑柄。 而正尧心里也很憋屈,因为他很想知道到底谁是背后的那一位宫主,到底宫主背后还有什么秘密,所以他并没有杀洪迪珍的意思,只是想要将其拿下。 可是洪迪珍却一直负隅顽抗,这让正尧也感到十分的窝火。 然而同样郁闷的还有洪迪珍,他确实没有想到,正尧和梁玉二人合力竟然会打得他没有还手的余地,虽然自己暂时还受不到任何的伤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旦时间久了,体力不支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须知年轻人的体力是他这个老头无法相比的,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担心。 至于洪定,就更加郁闷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袁海云是不是刺猬变得,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银针,一直不停地往自己飞来,而自己就只有躲闪的份,憋屈的很! “砰!” 就在屋子里面打的十分焦灼,场面十分火热之际,却听得一声巨响,那厢房的门直接被撞烂,随之出现的则是十多个手持着火枪的大明官兵! “住手!” 随即一个衣着官服的胖子便赫然出现在了火枪队的前面,定睛一看,竟然是广州知府褚思德! 一声厉喝,火枪队立即准备就绪,齐刷刷的将火枪朝向了洪迪珍和洪定二人。 而这个时候,正尧三人也好,洪氏父子也罢,都纷纷的停了下来,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感受着紧张的气氛,闻着火药味弥漫的气息,每一个人都深深感到了一阵无法言说的压抑,瞬间,周围再一次静了下来。 面对着一列列面色严肃的火枪队,洪氏父子已然无话可说,垂着头,不再有任何的反抗之举。 第四十七章 知府衙门来公七审 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将洪氏父子给擒住了。当然,如此大的阵仗,自然而然的也引起了客栈上下的惊慌。 在说明一切之后,客栈里面的人才得以平息,正尧等人也领着洪氏父子,往知府衙门而回。 第二天一大早,正尧等人便醒来,匆匆忙忙的吃过早饭之后,直接就将洪氏父子二人提堂审问。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的便引来了许多民众的围观。 然而在看到那堂上摆着叶神医的尸体,而洪氏父子二人脖子上手上脚上都戴着枷锁铁链之时,议论之声也如山洪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昨天都还看见叶神医站在公堂之上精神十足,气势雄浑的指证正尧乃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没想到才过了一天,他自己也死了,多少让人感到诧异和不解。 至于那洪氏父子二人,就更加让人看不明白了,眼前的这阵仗,难不成是这洪氏父子二人将叶神医给杀了? 而人群当中自然也不乏昨夜在云来客栈住宿的人,在听到旁人的一番好奇的议略说之后,他们也好不神气的将昨晚所见所闻所感都说了出来,不由地又让众人感到一惊。 看来昨天晚上还发生了大事,如此惊心动魄,竟然错过了,实在有些遗憾可惜。 此时此刻,堂上确实一片鸦雀无声,正尧、宁安、安波尔沁等人就着公堂左边做了下来,进行旁听,而右边,则是张诚、袁海云、冯保、梁玉这些人,个个都神色严峻的看着洪氏父子,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现场的气氛也显得比较僵硬。 堂上端坐的自然还是褚思德。原本他还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可是再宁安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之后,他便猛地一拍惊堂木,瞬间便打破了这种僵硬压抑的环境。 “当!” “洪迪珍,洪定!现在你二人已经成为阶下囚。本官现在就叶英、叶大宝之死进行开堂审理!” 洪迪珍颇具威严的说道,现在这件案子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再怎么说,也应该当着公主驸马的面把相关事宜解决赶紧。处理妥当。也只有办好了,才会有好印象,对日后的仕途才会有帮助。 惊堂木拍完,周围顿时又静了下来,褚思德清了清嗓子之后,道:“洪迪珍,本官现在问你,叶英,叶大宝之死是否是你们父子二人一手策划的?目的何在?你们背后是否还有同党?速速将你所知之事一一道来!” “威武” 褚思德话刚一毕,两排衙差便不停地敲响起了手中廷杖。那官威一摆出来,倒还真的有震慑的效果。 只不过洪迪珍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小伎俩就想把他唬住,想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见洪迪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挺着胸膛道:“褚大人,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叶英之死,什么叶大宝之死,什么背后同党主谋,我根本就不明白!如果大人觉得我有罪,那就请拿出证据来,不要再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原本以为经过昨天晚上一事,成功将洪氏父子抓住之后,这两件案子也算了结了,对于褚思德来说,或多或少也算是一个功劳。 可是谁曾想到在这公堂之上,那洪迪珍竟然矢口否认,完全不认账了,这倒是让褚思德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好你个洪迪珍!胆敢如此藐视公堂!来人!给本官杖打二十大板!” 俨然洪迪珍根本就不把褚思德放在眼里,这也使得褚思德瞬间怒上眉头,鼓得紧紧的腮帮也似乎在表明他现在想要吃人。 现在在公主驸马以及这么多人的面前不给自己的面子,这让他堂堂一个知府如何不气? 话刚说完,又再次拍响了惊堂木,那气势,甚至连坐在一旁的袁海云等人也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 “咳咳!褚大人,先不要这么急!还是让我来吧!” 正尧立即站了出来,制止了即将动刑的衙差,随即便看向褚思德说道。 对于正尧而言,一直以来,他都不主张用严刑逼供来审案,因为这样就算问出个所以来,也不一定表示得出的结果就是真的! 毕竟,像电视剧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怎么打都不死,怎么打都不说的硬汉实在太少太少了。 “呵呵,既然驸马发话,那就一切听驸马的安排,下官照办即可!” 褚思德尴尬一笑,旋即便不再说话。 “哼!别以为你来审我就会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有证据就治我的罪,少在这里想要套我的话!” 洪迪珍是什么人也都不买账,即便正尧在昨天晚上已经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从他此刻的表现来看,俨然就像是昨天晚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得不说,这个洪迪珍的伪装能力真的很强,应变能力也一点不弱,看来正尧这次算是遇上对手了。 “呵呵!是吗?”不过正尧似乎并没有因为洪迪珍这么说而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是一脸的轻松,饶有趣味的瞄了洪迪珍一眼之后,又继续说道:“洪老爷你无需着急,对于这件案子,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你越是这么说,那就更加的无私显见私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好!那我就说明白一点!昨天晚上缘何你们父子二人会出现在云来客栈叶大宝所住的厢房之中?为何叶大宝会死在你们的旁边?这点我想你们应该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着,正尧的态度也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之前的那副轻松惬意的表情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是凌厉。 “我承认,昨天晚上我们父子二人是去找过叶神医,不过我们只是想要商谈一些要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叶神医的死也与我们无关,因为我们进屋的时候,叶神医就已经死了,本来想要看看叶神医是怎么死的,结果这个时候你们就冲进来了。” 洪迪珍一副幽怨的样子说着,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似乎还真的就是那样。 一个人说谎话没什么,但是一个人可以说谎话说到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的比事实还要肯定,那只能说这个人的伪装应变能力太强。 “荒谬!深更半夜穿着夜行衣,还走房顶,你这是去找人商量事情?你把在场的人都当傻子吗?” 褚思德实在沉不住气,又是愤恨的骂了一句。 以前洪迪珍给褚思德的印象其实还蛮好的,定时上缴税收,时不时捐出一些钱财来赈济灾民,在褚思德的眼里,这洪迪珍俨然就是一个有善心的大富商。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的话,相信他一直都还被那隐藏的十分好洪迪珍蒙在鼓里。 “我喜欢,这是我们父子的习惯,不行吗?” 洪迪珍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自己还挺有道理一样。 正尧却是又一摇头,道:“洪老爷,你不必否认了,之前我们已经验过叶大宝的尸体,发现他的身上只有胸口一处有一道很深的掌印,经过仵作检验后,已经可以确定叶大宝是死于该掌之下。昨晚我也暗中将你的手印拿去了比对,结果完全一致,这一点已经可以充分证明你就是杀死叶大宝的凶手了! 另外,昨天我一直在暗中派人跟踪你们,从你们进入叶大宝的卧房到被我们擒住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叶大宝的房间里面根本没有其他人出入过,这点也可以证明你们父子是杀人的真凶!” 正尧并非浪得虚名,虽说昨天晚上说的大多数都是自己推测的,都说口说无凭,也不能够用来作为证据,不过事实上,正尧其实还是掌握了一些证据只是没有在当时拿出来罢了。 现在再听正尧所言,证据确凿,恐怕也容不得洪迪珍抵赖了吧! “李正尧,你真行!原本以为你只是凭空猜想,想不到你还能够掌握这些所谓的证据,算我这次栽了!” 已然到了这个份上,洪迪珍也在没有继续否认下去的意思,于是叹了一口气,用颇为欣赏的眼神看着正尧说道。 或许在身份这一层面上,正尧和洪迪珍是绝对对立的,但是如果抛开这些之后,洪迪珍其实还是很欣赏正尧的,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与正尧交朋友。毕竟聪明人都是十分遭人喜欢,受人亲睐的。 “那之前叶英之死,也不用多说了吧!一定是令郎洪定所为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多做隐瞒也没多大的意义,罢了罢了!你说得没错,叶英之死的的确确是我儿所为。” 其实被抓住之后,洪迪珍便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早晚也要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因此,现在认罪也认的那么洒脱直爽。 当然,在洪迪珍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个想法,之所以这样,那完全是那所谓的“宫主”,因为宫主真的可以无所不能,他坚信宫主可以救他们父子。 “很好!如此的话,那洪老爷就说说是怎样杀死这二人的吧,这样,也好早点将此案了结。” 虽说正尧对这其中的原因已经了如指掌,不过终究还是要犯人亲口说出来才好,于是这个机会便留给了洪氏父子二人。 听着正尧和洪迪珍二人的一人一句,看着公堂上所发生的情形,不仅围观的众人,就连宁安安波尔沁这些人也都下意识的打起了精神,对于为什么要杀人,他们同样感到十分的好奇。 第四十八章 遥忆往昔诉衷情 一阵清风徐来,原本显得比较沉闷的衙门公堂瞬间清爽了许多,同时压抑的气息也少了不少。 仰望了房梁之后,洪迪珍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缓缓说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驸马你其实也知道,那我也就不再做任何的隐瞒了。没错,叶英父子的死,都与我有关! 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因为朝廷禁海,我们这些海边居民过的日子真的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为生活所迫,村民们都不得不冒着海浪风险,不顾朝廷的禁令,毅然出海进行贸易。 当时我也无奈的跟着上了船,可是不想却遇到了意外,我们的商船经受不住风浪,最后沉了,就这么一船的货物全部被大海给吞没。 好在我福大命大,抱着一根木头就在海上漂啊漂,一直漂到了南海一带。当时又冷又饿,我以为我死定了,结果叶大宝因为采摘草药路过,将我给救醒了过来。 在我治病期间,我向叶大宝说了一些我的遭遇,而叶大宝也说了自己年少学医的时候也受到过官府的乒,后来想要投考太医,结果又遭受到排挤,于此,我们二人便因为一时兴之所至,结拜成了兄弟,不过表面上我一直都尊称他为叶老。 后来,我结识了汪直大哥,成功的加入了集团,长期的进行海上贸易,就这样,我们的日子也越发的富裕起来。然而毕竟是违反朝廷禁令的,所以一年到头来,也没有少被朝廷的官兵追捕过。本来并不想把叶大宝拖下水的。可是因为兄弟们的伤势确实很重。又不敢名正言顺的上街进城区看大夫。所以只好找到他,久而久之,他也成为了我们当中的一员。” “听你这么说,之所以你们会联合倭寇在沿海一地作乱。其根本原因还是朝廷的禁海令?你们所做的一切其实只不过是在向朝廷宣泄不满?” 正尧不由地插口说道,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的,但是现在听洪迪珍这么一说。突然间,他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些人的遭遇来。 说到底,他们其实也只是普通的大明百姓,为生活所迫,才走上这一条不归路的。如果真的要找原因的话,还真的可以找到朝廷去。 只是,正尧也不会完全这么认为,要知道,他们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所谓的宫主存在,相信公然与朝廷作对。公然在沿海一带烧杀抢掠的行径也是这个幕后宫主的主意! 须知一般的百姓大多都是胆小怕事的主,要他们种田打渔之类的还行。要他们抄起家伙去打架,去杀人,甚至去烧杀抢掠,他们绝对是不会有那个胆的!从古至今,普通百姓都是很容易乐享安逸的,除非是把他们逼上了绝对的死路,否则不会做出反抗朝廷之举的。 很明显,这一群人完全是受背后黑手的摆布的,包括洪氏父子! “当然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要怪就怪当今腐败的朝廷,要怪就怪当今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 好了,还是说回正题吧!自从叶大宝加入我们之后,我们的集团就更加的壮大了,兄弟们受伤恢复的时间缩短了换来的便是出海的时间增多了,那我们的收益也更加的多了。 后来,大概是八年前,我索性到广州城里面购置了一套房子,然后顺便开了几间铺子,作为幌子。其目的,有三个,第一,便是把我们所得来的不义之财洗干净;其二可以在这里拥有一个后路,万一日后事败,也不至于没处可藏身;三来,这些地方我们也可以作为根据地,平时用来商议要事的地方。 很不幸的是,这些都被驸马你给识破了,在这里,不得不说驸马确实很厉害! 然而,事实上我们的保密工作都做的相当的严格,我家里,除了我们父子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是在做什么,而叶大宝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因为这种事情一来并非什么好事,没什么值得宣扬的,二来,一旦东窗事发,连累家人也是不好的,所以,都没有跟家里人说任何有关集团的事情。 而且根据叶大宝所说,叶英的性格很倔,做事也很冲动,平时虽然看起来不务正业,但是却胆小到了骨子里,如果一旦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一定会出乱子,到时候,影响众多兄弟,那就真的不可想象了! 只是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因为驸马你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原有的一切!” 说着,洪迪珍不禁露出了一脸的无奈,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或许这就是天意的安排。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洪迪珍下意识的往安波尔沁看了一眼,旋即又撇头看了看一旁的洪定,眼中尽是悲哀之意。 “因为我的到来?你是说我去医庐找叶大宝治病这件事?” 正尧再次插口道,有些地方看来他还是不是很肯定。 旁人则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似乎都害怕打断洪迪珍的思路一般,包括那之前对洪迪珍很不满很不爽的褚思德。 洪迪珍苦笑一番,接着说道:“没错!就是因为那位尔沁姑娘的出现,导致这一切意外的发生! 因为从小便跟着我在海上行走,性子也很放荡不羁,再加上常年在外,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姑娘,所以当他第一眼见到这位尔沁姑娘的时候,便已经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其实当天我是在家里的,只不过当时是在密室里面与叶大宝等人商讨如何进行我们下一步的计划。直到第二天,洪定带着你们去了顺德杏坛镇找叶大宝治病的时候,未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叶大宝也毅然决定回去。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你们先到,叶大宝后到的原因。 当然,由于洪定从来都没有见过叶大宝,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叶大宝的真正身份,这才导致了你们被叶英所骗,尔沁姑娘还差点被叶英所凌辱。 那天我们正在炼丹房里面商讨我们的计划,而这件要事也是绝对机密的,如果被人听到泄露出去,其后果自然不堪设想。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叶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门口,一切的一切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原本是叶神医想要出去拦住在门外偷听的人的,但是这个时候洪定因为要上茅房撞见了一切。为了保密,洪定不得不下了杀手! 然当我没说把门推开之际,却赫然发现死的人竟然是叶英!当时叶大宝就差点晕了过去。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纯粹是一个意外,没有想到你竟然从外面走了回来,如此正好成了我们的替罪羔羊。 再加上洪定喜欢尔沁姑娘,如果你不死,那他永远都不可能与尔沁姑娘有机会在一起,所以你就更加成为了所谓的杀人凶手! 只可惜,算来算去,都没有算到,你的身份竟然是当朝的御前驸马李正尧,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公主和锦衣卫竟然会来的这么是时候!” 洪迪珍所言不可谓不详细,甚至连一些很细微的地方,他也都一一说了出来。 或许是兴之所至,一旦投入个人情绪进去之后,就很难挣脱出来,莫名的就会把心里面想要说的全说出来;又或许是洪迪珍太过不以为意,反正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不说都一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个不停。 然洪迪珍这么一说,却是让众人一阵唏嘘不已,在得知了洪迪珍的那个海盗集团的强大之外,还感受到了洪迪珍的无奈,一切的一切,似乎洪迪珍都是身不由己的。 不过最重要的地方还是那个神秘的计划,前前后后提了三次,这绝对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地方。 到底什么计划可以大到要杀人?可以不惜一切的杀了人之后还要嫁祸给别人? “那再说说杀叶大宝的原因吧!” 正尧点点头,继续说道。 “杀叶大宝其实也是逼于无奈!因为他知道我们太多太多的事情!而且他的儿子又死在洪定的手里,我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会影响以后的计划! 再加上,昨日在公堂之上,他竟然出来为你证明了你不是凶手,这不禁让我们怀疑他已经开始有了报复我们的想法,甚至他可能因为儿子的死,将集团里面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对于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以留在世上的!所以必须立即除去。白天杀人显然不行,所以最好的时间还是在夜间! 只是同样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是被驸马你给猜中了,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又走进了你所布置的圈套中。哎,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是老天要亡我!” 洪迪珍说完之后,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起来,落寞的眼神之中进行幽怨气息,一世的枭雄在这一刻俨然成了一只病猫,没了半分精神。 正尧立即摇头道:“不,这一点你说错了!并不是天要亡你,而是你自作自受!那我就送你一句话。” “哪一句话?”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第四十九章 平定风波把街逛 正尧坚决如铁的吐出了十二个字,似乎在对洪迪珍交合一个总结,但更多的像是在给所有人一个警示。 老天有眼,一旦谁做了违心之事,相信都会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你再会伪装,即便你的计划是多么的天衣无缝。 “好了!现在案件已经真相大白!洪氏父子二人杀人罪成立,现在本官宣判” 终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犯人也主动承认了罪行,显然已经可以交合判决。 不过这个时候褚思德还是下意识的往一旁的宁安看了一眼,毕竟宁安才是最大的,还是要经过她的点头才行。 见宁安点头,正尧也没有再说什么之后,褚思德便再次开口朗声道:“洪定杀死叶英一案,经驸马和诸位大人的调查,最终证据确凿,判斩立决,先行还押大牢,待刑部公文一到,即刻行刑! 洪迪珍杀死叶大宝一案同样证据确凿,且洪迪珍乃贼匪头目,多年在海域一带为非作歹,判斩立决,先行还押大牢,待刑部公文一到,即刻行刑!” “武威” 说完,惊堂木又是猛地一拍,响声震天,让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嗯,现在案子也判了,不知公主和驸马还有什么要训示的或者补充的呢?”旋即褚思德又一次朝宁安和正尧分别看了看,征询的问道,见二人都微微一摇头之后,他便接着又道:“那好!那本官现在宣布,退堂!” “当!” 惊堂木又是一响,随即洪迪珍便起身往宁安等人走来。 与此同时,两旁的衙差也都纷纷朝洪氏父子走去。一把将其架起之后。便准备往监牢而回。 “等等!”正尧却突然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衙差。然后走到洪迪珍的面前,神色十分严肃的道:“我还有一事想问,不知洪老爷可否告知?” 见正尧的神情如此的凝重,两眼也是那样的锐利。洪迪珍却是抿嘴一笑,道:“驸马是想要问关于那个计划的事吧?” 似乎早就看穿正尧的心思一样,洪迪珍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合作多年的亲密战友,是那样的心照不宣。 被人看穿心思确实有些难为情,只见正尧无奈的耸了耸肩,泛出一丝苦笑道:“那你会说吗?” 或许正尧早已经猜测到答案,但是他还是不肯死心,毕竟如此至关重要的东西,有一点希望也是好的。 然而事实也如正尧所预料的一样,洪迪珍挤了挤眼,又摇摇头,然后才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给你一个提示,与宫主有关。” “公主?” 只见一旁众人却一脸惊骇的看向了宁安。对于这一个消息,显然是感到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不要误会,他所说的宫主并非我们的宁安公主,而是一个神秘的黑手。大哥,海云,你们可还记得之前发生的那么多针对我们的事情吗?尤其是我父亲和袁世叔的那件事,我怀疑这个幕后黑手其实就是所谓的‘宫主’。” 正尧连忙解释道,不过在提及那些往事之时,正尧的眼睛又变得凌厉起来,对那神秘的宫主更加的痛恨起来。 须知这一切的一切可能都与他有关,如果让正尧把他抓出来,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哦!原来如此!当真吓我一跳!” 冯保听后立即一副娘们儿样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那种发自内心的母性气息全然释放出来。 当然,冯保的这么一惊一诧,倒是让在场的人忍不住一笑,瞬间缓和了不少的气氛。 “也罢!你们下去吧!记住,千万不要为难他们。” 说着,正尧便挥挥手,示意众衙差将洪氏父子押下去。 衙门里面的那些手段方式,正尧自然是很清楚明白的,尤其是那些判了死刑的犯人,在牢房里面的日子可是不好受。 正尧自然是很具有人性化的,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难犯人,所以才特别的叮嘱了一下。 那些衙差也很识趣的点点头,然后便架着洪氏父子,直接出了公堂大门,直往大牢而去。 时间也过的很快,一晃眼,已经来到中午,众人也都有些饿了,于是退了堂之后,都没有多说什么,便径直往府院走去。 虽然在这两件命案上面是得到了解决,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另外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上,对正尧来说,却是一个很头痛的难题。 宁安依旧没有当自己存在一样,就算走在一起,也不看自己一眼,宁愿和安波尔沁手拉手自顾自的说话。 这却让正尧觉得很无奈,得罪公主,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原本以为公主不理自己,安波尔沁也会理吧,可是谁知,连安波尔沁也不像之前那般的粘着自己了。 这下倒好,正尧还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吃过一顿郁闷的午饭之后,正尧实在没有心情在衙门里面呆着,于是便邀上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到广州城里面转了起来。 她们三个半女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正尧这四个大男人也没道理在一旁闲着。况且,这广州城比蜀中还要大,没道理不好好的逛逛看看。 其实在七年前的时候,正尧、袁海云还有周冰便来过广州城,只不过当时因为广州海道衙门和壕镜澳一事弄得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多做逗留。 现在回想起来,这时光过得还真的很快,一晃眼,七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好像正尧几兄弟也是七年来第一次在街上如此放松的行走,那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瞬间就让正尧忘记了与宁安以及安波尔沁之间的那些不快。 “哎!可惜柳彦那小子不在,不然的话……” 走在路上,不禁让袁海云回想起当日兄弟四人一同进京的场景,现在是何曾的相似,只不过,身边的柳彦不见了,却换来一个梁玉。 “此言差矣!二弟忙着婚姻大事,一时走不开也是情理之中,海云你也用不着如此扫兴!再说了,现在有梁兄陪着我们,又有什么不好呢?” 本来袁海云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自然不会考虑那些妥与不妥的。不过张诚却是一个读书识理的人,因此还是有必要说一些得体的话,虽然人家梁玉也没怎么读过书,但是不保证听了袁海云的话之后,他就不会去多想。 “是啊是啊!今天难得出来走走,扫兴的话就不多说!” 正尧也笑着说道,整个人比先前又放松了许多。 “呵呵,三位不必在意我啦!我梁玉可不是那么小气的哦!对了驸马,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呢?” 梁玉一脸豁达的说道,显然并没有将袁海云之前的话放在心里去。 毕竟梁玉出生于草莽之间,也是性情中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表现的很随和。 “去哪里?呵呵!” 正尧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尖,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梁玉的问话,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张诚和袁海云二人。 从正尧那古怪的表情里面不难看出,正尧一定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梁兄啊,你都认识这小子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了解他呢?别看他成了亲,我可告诉你哦,这小子可花着呢,走到哪里,他都最喜欢去青楼妓院之类的地方消遣,所以……” “去你的,你这小子瞎说什么呢!我那叫做真我释放,陶冶情操的一种,不懂就不要瞎说啦!还有,你也别小看这些地方,说不定在这些地方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正尧不禁往袁海云的肩膀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转而又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仿佛说的还真的很有道理一样。 “哦!懂了懂了!呵呵,这个不解释,不解释……” 似乎与袁海云混迹久了,连之前只有一股傲气和蛮力的梁玉也开始滑头起来,言语之中更是怪怪的,俨然是被带坏了的表现。 “好啦好啦!这里可是公众地方,你们不会是想让人看到大庭广众的地方,当今的驸马爷与锦衣卫统领在这里瞎混吧!我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听说前面右拐,就有一家最大的青楼‘听雨小榭’,我们就去那吧!” 张诚也对这几个人有些感到无语,走在大街上,正尧等人哪里有驸马大官的样子,俨然就是街上的小混混嘛!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要是被皇上知道,那…… “听雨小榭?这名字倒是挺优雅的,怎么它就是一个青楼呢?” 袁海云有些犯难的摸着脑袋说道,显然咬文嚼字这方面,他还真的不擅长。 “你小子,成亲这么久了,别给我说你不懂什么叫做巫山云雨吧?那你说这听雨是什么意思?仔细琢磨吧!” 正尧讥讽的说道,俨然不给袁海云一点面子。说完,正尧还不忘在袁海云头上敲了一下,随即便一溜烟的就直往前跑。 “巫山……”袁海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踟蹰片刻之后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没好气道:“啊?好你个李正尧!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下流,你给我站住!” 说完,袁海云便立即追了上去,引得一旁的张诚和梁玉不禁又是一阵好笑。 第五十章 青楼门口管是非 虽说案子告破,适当的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正尧等人现在的表现委实有点不正常。 且不说其他,单说倭寇一事,就很有问题。即便现在把洪迪珍给抓了起来,可是其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跟洪迪珍一样隐藏身份混迹在闹市之中,根本就无从得知。 再加上正尧现在跟宁安还在闹别扭,不去说好话宽慰宽慰宁安,反而什么都不管一样,到街上逛了起来,确实让人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正尧压抑久了的原因,想要轻松一下,又或许…… 不过不管怎样,袁海云张诚等人和他在一起那是绝对的没有怨言。 广州城的大街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大街,其不论是人口数量,城市面积,还是人文风情,历史渊源,让说书先生来说,相信没有七八天那是说不完的。 而广州这个地方外来人口很多,自然的也显得鱼龙混杂。而张诚之前提到的‘听雨小榭’,其实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论三教九流最多的地方,不外乎就是客栈,茶楼,酒楼,妓院青楼,而这个听雨小榭,虽然名字取的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一家青楼。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不多时,便一起来到了听雨小榭的门前。 现在才吃过午饭没多久,原本青楼妓院这些地方应该到了晚上才会有特别多的客人,可是但当正尧四人来到门口之时,却听到里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生意之好,可见一斑。 “好小子。身上分文没有敢到听雨小榭里面来混吃混喝。老娘看你是活腻了吧!打!给老娘狠狠的打!” 正当正尧四人迈步准备往门内走去之际。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顺势从屋子里飞出来一人,而此刻那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估计回去连他妈都认不到了。 随即便走出来一个状化的很浓中年妇女,只见她一手指着被打在地上抱头痛叫的男子。一边嘴里骂个不停,似乎很是气氛的样子。与此同时,屋内立即又冲出来四名壮汉,那粗壮的胳膊。甚至比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的腿还要粗。 那四名壮汉什么话都没有说,抓起男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根本不把那男子当人,俨然就是一个沙包! “咳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梁玉畜生草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现在看见那男子被四个壮汉打的缩成一团,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欲念,这不禁激起了梁玉的英雄大侠之心。 走上前去,梁玉便一个伸手,瞬间拦住了其中两名壮汉,随后左手一挡。又挡住了另外两名壮汉。 “你是何人?缘何在此多管闲事!小心老娘连你一起打!” 那中年妇女右边脸颊上有三颗品字形排列的黑痣,虽然不大。但是在她说话蠕动脸颊的时候,便可以清晰看得见,然而这样蠕动起来莫名的会给人一种忍不住撇头不看的感觉。 显然,这个女人在这听雨小榭中有些地位,不然的话,说话也不敢如此霸道。若说她是老鸨,又不尽然,毕竟如果老鸨都这样对待客人,那还会有生意来吗? 梁玉倒是没有考虑这些,立即正色道:“我是谁你不必管!但是你在我的面前当街打人,我就要管!不管他对与错,一切都应该交由官府来判定,你这样形同私设公堂,情节严重者,可以判处斩首!” 梁玉在锦衣卫里面也待了七八年了,如今已经是锦衣卫统领,别看他没怎么读过书,认不了多少字,但是对大明律例自然熟稔于胸,所以他可以信口将律法给搬了出来。 正尧等人此刻只是站在一旁,没有想要上前抢风头的意思,而是静静地看着,任由梁玉自由发挥。 中年妇女闷哼一声。鄙夷的瞥了梁玉一眼,道:“少来唬老娘,老娘又不是吓大的,若真的要见官了,有错的也自然是他!” 中年妇女振振有词,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却并不知道,他根本就对律法一窍不通,真的上了公堂的话,就算她有理也会变得无理了。 被一个妓院里面打杂的女人了如此的不屑,且连续在自己的面前说了两遍“老娘”,这委实有点让梁玉的面子没地方放,也让梁玉顿生不爽之念。 “你这个疯妇!做错了事还强词夺理!今天我不把你拿下,我梁玉誓不罢休!” 说着,一挽衣袖,梁玉没有做任何的犹豫,便径直将手伸向了那中年妇女。 “且慢” 就在梁玉刚要动手,脚步已经迈出之际,突然从屋里又出来了一个十分性感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柳叶弯眉,红唇粉鼻,细腰丰臀,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直吞口水;而身上披着一层红纱,内里贴身衣物若隐若现,令人遐想不止,脚下步伐轻盈,缓缓走来,一阵沁心润肺嗓音响起,所有人心中的不爽,不快,暴戾乃至郁闷在此一刻间都烟消云散。 清爽,恬淡,温柔,顺滑,似乎这些词都不够足以形容眼前出现的这名女子,就是身边有着宁安,安波尔沁,花清月,朱禄颖这些美女的正尧,在见到眼前这女子的时候,也都下意识的怔住了。 那种清丽脱俗,那种不惹尘埃之感便油然而生。 一声轻喊,所有人都停住了。 只见那女子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了过来,旋即同样是轻声细腻的对着一旁的中年妇女道:“王妈妈,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的!” 那种声音是纯粹的甜,柔,顺,并非那种所谓的嗲。不是故意做作。而是天然而成。不会背皮发麻,只会清神爽心。 “哦!既然小姐发话,那老身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你们几个跟我进去吧!” 似乎那女子说话很有分量,简单的说了一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那之前凶的不可一世的中年妇女瞬间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没有多说半句,叫上那四名壮汉,便径直往门内走去。 “对不起这位公子!方才王妈妈态度确实不好。令公子受惊了,小女子在此向公子赔礼道歉了!” 说着,那女子立即屈身朝着梁玉行了一个礼,一道清新的香气顺势从发间沁入了梁玉的鼻孔之中,令得梁玉再一次浑然一怔。 梁玉立即回过神来,看着那妙龄女子,尤其是那一身穿着基本上跟没有怎么穿的衣物之后,梁玉的脸上已经红作了一团,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冒出一句道:“姑……姑娘见……见外了!其……其实我……我刚才也……也有不对的地方!” 听着梁玉所言,正尧等人是又好气又好笑。似乎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梁玉有这样的表现! 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真的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啊! “公子太客气了!其实刚才那只是一个意外,平常王妈妈都不会这样的!还望公子别太在意!对了,这三位公子是公子的朋友吧!这样吧,如果不嫌弃,大家里面请,今天我做东!” 说着,那女子便把头看向了正尧三人,而在看向正尧的时候,她还刻意的多停留了一点时间,似乎从她那清灵如水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得见正尧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被美女邀请,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再说了,正尧四人本来就打算来这里轻松一下的,如今倒好,竟然还有人做东请客,如果不答应的话,那肯定是个傻子! “这……这不大好吧!怎……怎么可以让姑……姑娘如此破……破费呢?” 梁玉依旧尴尬地说着,对于那女子的客气,他还真的很难适应过来。 那女子一听,突然撅起了嘴巴,然后不乐意的道:“公子这是看不起小女子吧!” “没……没有的事,姑……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 生怕那女子当真生气,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一样,只见梁玉这一次说话已然没有先前那般结巴了。 “那如果公子和你的朋友看得起小女子,愿意和小女子交朋友的话,那就什么都不必多说了,这个东,小女子是做定了!” 那女子的甜美声音之中还隐隐蕴藏着一个坚毅和任性在其中,在这一点上,倒是与宁安有几分相似。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再要推辞拒绝,那就是看不起人家了。本来人家就是青楼女子,你再看不起人家,那不是把人家的尊严狠狠地践踏了吗? 却见正尧缓缓走了过来,然后微微一笑,拍了拍梁玉的肩膀道:“梁兄啊!这盛情难却,你还是别扭捏了吧!不然这位美丽的姑娘可是真的会生气了哦!” 说着,正尧不禁把目光往那女子身上瞄了去,如此姣好的身材,如此美丽的容颜,真的有点安波尔沁和宁安的结合体之感。在那女子身上扫射了一遍之后,正尧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心里面可谓是浮想联翩。 “呵呵!这位公子真会说笑,看来平常也是这么都女孩子欢心的吧!” 女子掩鼻一笑,两颗水灵的眼睛在与正尧那双深邃的眸子相撞的时候,似乎也瞬间被正尧给吸引住了一般,眼中尽显迷离之色。 “是吗?我倒是不觉得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从来都不主动勾搭女孩子的……” “虚伪!” 当正尧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一旁的张诚和袁海云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给了正尧这么一个眼神,摆明想要拆台。 不过那女子似乎并没有在意,而是饶有趣味的笑道:“那小女子今天岂不是很幸运了?” “当然!所以这一顿你必须请客!” 正尧抿抿嘴,同样意味深长的样子。 “那公子们里面请!” “请!” 第五十一章 听雨小榭逗美人 所谓美人之请,盛情难却,正尧四人自然没半点可以推却的理由,于是紧跟着那女子,径直走进了听雨小榭的大厅。 走进大厅,一股文人风流,骚客忘情的气息瞬间扑鼻而来。不同于一般的那些青楼妓院,这听雨小榭更多的是文人雅士来此消遣。 东窗吟诗西阁赋, 指尖泛音壁作图。 纵情声色酒不醉, 阑珊离火流萤梳。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但是其实也并非全是如此。且看那些兴致勃勃,忘情忘我的文人雅士,或许此刻的他们,眼前是一片的祥和宁静,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 “芷菱姑娘!” “芷菱姑娘!” “芷菱姑娘!” “……” 一路从门口走来,这听雨小榭里面的人不论是谁,都会主动靠过来向那女子打招呼,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彬彬有礼,对这位女子十分的礼貌,似乎这位叫做芷菱的女子在这里的地位要比一般人都要高。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她是那样的漂亮美丽,相信就是老鸨也要将她当做菩萨来供奉着。 “原来你叫芷菱,名字还真的不错!看他们如此的对你有礼貌,平日里,一定受了不少芷菱姑娘你的恩惠吧!” 正尧浅浅一笑,从猜测着说道。 “又让公子见笑了,没事啦!只是平日里大家都比较关心我罢了,其实他们本身为人就挺好的。” 芷菱姑娘抿嘴微笑道,似乎和正尧还很谈得来。 很多人都说美女大多数都是冰山,与身俱来的那份高傲冷淡是让人很难受的,但是正是因为这一份高傲与冷淡,才会吸引更多的男人去追逐。 然眼前的芷菱却并非如此。不得不说。但凡是美女。不论是怎样的性格,都是绝对吸引男人的。 “玉儿,宝儿,快去将芷浔、芷晴、芷妍叫到楼上水云间来。顺便叫厨房做一些好菜!” 眼见楼梯上匆匆走下来两名婢女打扮的妙龄女子,芷菱便立即对其嘱咐了一番。那言语谨慎,神色凝重的样子,似乎在告诉那两名女子。正尧等人乃是她的贵宾。 “是,芷菱姑娘!” 两名女子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应了一声,旋即望正尧等人身上瞧了一番,便立即不敢怠慢的下楼而去。 “芷菱、芷浔、芷晴、芷妍,菱、浔、晴、妍每个字都是那般的动人心魄,想必其他三位姑娘也与芷菱姑娘一样,也有倾城之貌吧!” 正尧若有所思的看着芷菱,半开玩笑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文人骚客的风范。 芷菱微笑道:“呵呵。公子所言不假,我那三位妹妹个个都如出水芙蓉。芷菱亦是自愧不如啊!” 女人又有哪一个不爱美,不去攀比的呢?不过却见芷菱这般的称赞她人美貌,倒真的不是常见的。 毕竟青楼女子如果你自己不去争的话,那样赚钱的话就会很辛苦。 或许是芷菱天生的性格使然,这让她拥有得天独厚的样貌与身材之后,有些东西不去争取也能自己跑来。 “非也非也!按我说,芷菱姑娘太过谦虚了!放眼整个大明王朝,或许也没有几个能够比得过你吧!” 芷菱一听,顿时一阵,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旋即又诧异道:“哦?何以见得呢?” “菱字从草,从夌,夌亦声,自由菱角分明之说,元代关汉卿 《玉镜台》 第二折:‘缑山无梦碧瑶笙,玉台有主菱花镜。’ 唐骆宾王 《王昭君》 诗有云:‘古镜菱花暗,愁眉柳叶颦。’另前蜀韦庄 《捣练篇》 中也提到:‘白袷丝光织鱼目,菱花绶带鸳鸯簇。’,由此可见,单单从名字上就可以堪称一绝!再论芷菱姑娘之美貌,更是无可挑剔,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天女降临,试问谁又能够与你媲美呢?” 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哪根筋不对劲了,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大一通,而且连什么王昭君,玉镜台都给搬了出来,说的似模似样,连那芷菱也时不时的嘴角泛起丝丝微笑。 一旁的袁海云对这些东西一直都有“过敏”反应,在听到正尧不知所云的说了一番后,他感觉不是因为站在这里,恐怕已经睡着了,实在太无趣了。 倒是一旁的张诚表露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对于这个三弟,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平时做事就古灵精怪的,现在还为了赞美一个女孩子又是引用典故,又是吟诗的,难怪正尧的身边永远都不缺女人。 “呵呵!公子你实在太……好吧,芷菱服了。” 之前还不觉得,经过与正尧几番对话之后,芷菱不得不佩服正尧那种吸引女子的魅力,连她也有点无法自控的感觉。 本来没有怎么经历过男女之间的那些情爱之事的梁玉第一眼看到芷菱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梁玉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吸引住了对方。接下来还很礼貌的向自己道歉,并主动邀请自己进来,等等等等,这些都让梁玉以为是芷菱对自己有好感,然而现在看来,全然猜错了。 说到底,自己没有主角光环,暗暗地低下了头,苦笑一番。 正尧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继续和芷菱笑言道:“与身俱来的美不需要华丽的修饰,更不需要他物的衬托,而是一种浑然天成,一种自然和谐,很不巧,芷菱姑娘你做到了!” “噗” 正尧说的是那样的认真,却让芷菱忍不住嗤笑出来,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芷菱才平复过来,不过嘴上还是难免笑意地说道:“好了公子,你再这么抬举我,我真的要飞上天了。还是请随我到水云间坐下再说吧!” 或许是受不了一直被人赞美的那种感觉,芷菱终于转移了话题,说着,一边扶着扶梯,一边示意正尧等人上楼。 “好!请!” 似乎已经忘了身边还有张诚袁海云等人的存在,正尧不禁伸出手,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一把将芷菱的手给牵了过来,顿时让芷菱也有些手足无措。 “好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李正尧,总算把你看白了!” 看着正尧牵起芷菱纤手得瑟的样子,袁海云的心里就是一阵来气,一双埋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正尧的后背,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正尧恐怕已经当场死亡。 张诚则是又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道:“看来三弟也在生公主的气,所以才会一时冲动气愤吧!” 不能解释为什么正尧会突然这么做,一把将芷菱的手给牵了起来,张诚也只好这样刻意的找了一个理由,权当做自我宽慰罢了。 当然,在张诚的心里,还是在期待正尧是有目的的,自己所见到的只是个假象,宁安和安波尔沁都看不见。 然而这显然不是假象,却见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正尧和芷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一般,尤其是在走到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芷菱的脚下还一个踩滑,直接倒在了正尧的怀中,态度是那样的亲昵。 好不容易走到二楼水云间门口,正尧和芷菱终于意识到二人已经紧贴在了一起,顿时不由地一阵脸红,尴尬的样子不言而喻。 “额……水云间到了,我……我们进去吧!” 芷菱吞吞吐吐的说道,那绯红的脸蛋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请!” 正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方才的那一幕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顿时也让他不知所措。 随即,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也走了进来,同时三个人都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向了正尧,充满了质问的味道。 “四位公子暂且在此等候片刻,芷菱先行回房打扮一下,稍后立即出来相陪!” 芷菱又是深表歉意的屈身向众人行了一个礼,不得不说,芷菱在个人修养方面,确实很好,相信就是一般大家小姐也未必能够做到这样。 如此,正尧对芷菱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几分。旋即正尧微笑道:“芷菱姑娘天生丽质,不用打扮也绝对可以迷倒众生,如果再打扮一下,我想佛祖见了也会动凡心吧!” “公子你真坏,又乱开玩笑了!好了,芷菱先行回屋了!四位公子可以在二楼上随意参观!” 一边说着,芷菱一边往门口退去,对待正尧等人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是那般的好。 “我说李正尧,你怎么总是这般有异性没人性呢?说好的一起来这里放松的,可是我现在所看到的好像就你一个人放松了吧!” 见芷菱离开之后,袁海云立即来了意见,而袁海云的意思也很明显,直接言说正尧不厚道。 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海云啊!让我怎么说呢!其实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没办法啊,人有了魅力,走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哈哈!” “李正尧!你去死吧!” “砰!” 袁海云气急一吼,信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正尧扔了过去,结果又引得一旁的张诚梁玉哈哈一笑。 第五十二章 水云间里谈人生 知府衙门中。 “驸马他们人呢?” 宁安和安波尔沁等人从厢房之中走出来之后,在花园中遇到了冯保,于是宁安便直言问道。 表面上,宁安确实还在生正尧的气,但是说到底,宁安是始终都不可能放下正尧的,所以,即便他私下与安波尔沁已经结成了夫妻,她最终还是默许了,不然也不会与安波尔沁成了金兰姐妹。 所以,当宁安走出房门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正尧。 “回公主,奴才不知!不过听褚大人说,好像是出去了。” 冯保老实回答道。 “出去?什么时候的事?和谁一起?去哪里了?” “好像是半个时辰之前吧,与驸马一起的有张大人,袁大人以及梁统领,公主放心吧,有梁统领再,驸马是不会有危险的。更何况,驸马自身的武功也很高强,相信在广州城里面,没人能够伤的了他的。” 冯保似乎看穿了宁安的心思一样,说着还不忘宽慰一下宁安。 却见宁安并不领情的道:“谁跟你说本公主是在担心了?要本公主担心那个没良心的,门儿都没有!小曦,尔沁妹妹,我们走!才懒得管他要做什么呢!” 说着,宁安左手拉着安波尔沁,右手拽起小曦,嘟着嘴,便往知府衙门外走去。 留下冯保在原地不由地一声叹息:“这个公主也真是的,明明是关心,还不承认,真搞不懂,这男女之间的情爱有那么复杂吗?哎,看来还是咱家好啊……” 望着宁安三人离去的背影。冯保摇头之后便转身往屋里走了去。他似乎并不想去参合那些男女情爱之事。 听雨小榭这边正尧等人已经在“水云间”里面坐了下来。而芷菱也换了一身装束,白色柔纱长裙,穿在身上,更显其突兀身躯。在原本拥有的纯情之上,又增加了几分神韵。 当然,芷菱并没有多做考虑,直接便紧挨着正尧坐了下来。至于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身边,也都有芷浔、芷晴、芷妍相陪,一时之间,整个水云间可谓是满园芬芳,盎然着一股春意。 芷浔是四人里面最小的一个,粉白的娃娃脸上写满了稚气之意,坐在袁海云的身边,与袁海云的那份稚嫩与无厘头连在一起,简直堪称绝配。 芷晴是四人里面最寡言少语的,不过听说她会一点功夫。曾经还在戏班表演过,这似乎正合梁玉之意。也算勉强补偿了先前梁玉的失落。 至于芷妍,她是四人里面诗才最为了得的一个,曾经有多少文人墨客与之对诗最后败下阵来可谓堪称一时佳话。而这也正好与张诚很搭调,自然而然,二人便坐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屋子里八个人,四对人,一张桌子,满桌的酒菜,充满了奢华气息,确实能够让人乐而忘返。 “慢着慢着,四位公子还没有自我介绍就要喝酒,这可不大合理哦!” 芷浔一把将袁海云手中的酒杯给挡住,然后一副调皮的口吻说道。 确实,和芷菱说了这么多这么久,正尧都没有交合自我介绍,现在想起来也的确有点唐突了佳人。 于是正尧不禁尴尬一笑道:“是是,这点事我们唐突了,那我自罚三杯吧!” “不行!不可以就这么骗酒喝!要喝酒,也要先说出自己的姓名。” 芷浔一点不肯退让,执意要正尧自我介绍,倒是倔强的很有个性。 正尧苦笑道:“呵呵,好了好了!在下认输了!在下姓李,你们叫我李公子就行了!” “我姓袁,是个大夫,你们可以叫我袁大夫,也可以叫我袁公子,实在不行,袁大哥也可以,无所谓。” 袁海云也同样很有性格,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想要别人称他大哥。 “在下姓张,大家就叫我张公子吧!” 张诚也学着正尧的介绍方式,将自己介绍了出来。 “在下姓梁,还请诸位姑娘多多指教!” 梁玉也是让人一阵好笑,竟然拿出了江湖人的口吻,多多指教都说了出来。 当然,这里毕竟是烟花之地,正尧等人的身份也很特殊,所以并没有把全名说出来,否则的话,传到朝廷中,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恐怕贬为庶民,甚至直接砍头。 毕竟公务员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一些不道德的行径是绝对有辱国体的,如果要是传到邻国的耳中,指不定会将大明笑话的一文不值。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只说一个姓而已。全国上下姓李姓张的那么多,真的有人告密说正尧等人行为不检,流连烟花之地,那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查起来也是如无头苍蝇,没有方向。 更何况,正尧此次来此,并非只是为了消遣,因而就更加要保密。 “好了,其实公子无需如此的!能来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愿以真姓名示人,所以就算公子不说自己的身份,我们也不会强问的。” 芷菱一脸认真的对着正尧说道,显得十分的恳切。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青楼女子其实就好比旅游胜地,嫖客就相当于游客,她们不会管你游客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背景,到底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因为游客与她们终究只是擦肩而过的过客,打一枪,换一炮,明天又有新人要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记住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何而来。 因为,在她们的眼里,钱财才是唯一,其他都是浮云。 而芷菱的这句话也是说出了万千青楼女子的心扉:不管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最终留下来的还是钱。 “说的也是,毕竟很多人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没有必要太认真。” 正尧表示理解的说道,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也有些同情起那些青楼女子起来,说话的时候,语气也突然变得低沉了许多。 正尧话刚说完,本准备垂下头之际,芷菱连忙追问道:“那李公子是不是逢场作戏呢?” 两颗眼珠眨也不眨的看着正尧,那好奇的目光之中,无尽的释放出让正尧无法推脱的意念。 “额……”被她这么一问,正尧还真的有些被问住了,似乎对于这个答案,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准备一样。好在正尧反应也够快,片刻踟蹰之后,立即笑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真假假,其实何必计较太多呢?只要问心无愧,那就行了。” 或许也是正尧的一时感悟,其实到现在,正尧一直都没有想清楚,自己的人生算什么。 是梦一场吗?但是一切的一切,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贴切;如果是真的存在,但是总觉得自己所发生,所经历的又似乎太过离奇,有太多的巧合和难以解释的因素,这让他到现在也迷茫不已。 有的时候,正尧还会做梦,梦见自己是睡了一觉,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亲切,干净的卧房,熟悉的笔记本电脑,那台贴了保护膜的液晶电视,大但是又没有装多少衣服的衣柜,大理石地板,阳台对面是一湾清河,河对面还有一处正在开发中的“银河花园”…… 但是,往往这个时候,突然的一个寒战,突然的一个激灵,正尧不由地从睡梦中的睡梦中醒来,使劲的掐自己一番后,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中梦,眼前一切还是那样的古色古香,自己的头发依旧那样长,自己的身体和灵混依旧还在大明王朝…… “呵!李公子的话好深奥,芷菱不太明白。” “李公子看来也是性情中人嘛!确实如此,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在出演属于自己的戏,而在戏里面,自己是主角,其他人都成了配角。当然,相应的,自己在别人的戏里面,也同样只是配角。” 芷妍果然不愧是读书最多,诗才最为了得的人,看事情也看的如此通透,连正尧也不禁对她赞叹了一番。 “好!芷妍姑娘言简意赅,可是道出了人生的道理,李某在此敬芷妍姑娘一杯!” 如果不是确定对方是这里头牌花魁的这个身份的话,正尧甚至怀疑这个芷妍根本就是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要知道,能够领悟出这么直白的人生哲理,不是现代人那是什么人? 当然,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这个芷妍其实可以说成是比较前卫,思想比较开阔的热门。 “妙哉妙哉!芷妍姑娘博闻强识,张某也深感佩服!能够将人生道理说的如此之让人易懂,确实非凡!嗯,张某也敬你一杯!” 张诚其实很难得才有如此主动的时刻,不得不说,这芷妍姑娘还确实有让他佩服的地方。 “喝!” “喝!”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 芷妍的这一番人生道理似乎将所有人的激情都给点燃了一样,包括梁玉,也开始豪迈的喝起酒来,一点没有先前那般扭捏之貌。 正尧也如同遇到知己一般,越喝越起劲,与芷菱一起,又说又笑,时不时的将头挨在一起,那亲昵的场景,让人很难相信没有发生什么。 第五十三章 后院旮旯来偷听 伴随着酒意的浓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刻已经临近傍晚,夕阳西下,离人未归。 水云间里面的气氛十分的浓烈,酒色财气盈溢着整个屋子,奢华糜烂的环境,除了醉生梦死,几乎找不到其他修饰词。 “呕……噗” 或许喝的太多的缘故,正尧终于见了效果,一时忍不住,一口酒咽不下去之后最终被正尧给吐了出来。 而此刻的正尧,一个起身,头却一直摇晃不停,泛红的脸颊像那婴孩的屁股一般。 “李……李公子,你……你没事吧!” 芷菱此刻其实也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估计大家都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都喝开了的缘故。 说着,芷菱一把将正尧给扶住,生怕他摔倒在地似的。 “没……没事!我……我尿急,想……想上茅房!” 正尧左摇右拐的一手搭着芷菱的肩膀,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看起来,好像醉的很厉害。 “那……那我扶你去茅房,我……我怕你看……看不清路,摔倒在地。” 正尧一个劲的摇头,道:“不……不用了!我……我行!千……千万不要扶……扶我,不……不然我会不高……高兴的!” 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一边努力的摇着头,似乎此刻酒精起了作用,正尧俨然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芷菱眯着眼睛,嘟着嘴道:“那……那好吧!那我……我看着他们!” 说着,芷菱便信手一指。指向了此刻已经趴在桌子上埋头喘粗气的张诚等人。 正尧虽然平时不爱喝酒。但是他的酒量确实是存在的。所以方才喝了那么多,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醉倒了,却见正尧还行,似乎还扛得住一样。 见此。正尧嘴角一弯,浅浅的笑了笑,然后朝着芷菱挥了挥手,道:“那……那我下……下楼去了!” 说完。一个转身,正尧便偏偏拐拐的大走“s”型路线,好在有惊无险的找到了水云间的门,然后往楼下走去。 听雨小榭是一间很大的青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前前后后却有上百间厢房,可以说绝对是当时的第一青楼。光是大堂里面,就布置了天地两种套房一到二十的编号,总共也就是四十间,再加上这些雅阁包间。如“水云间”,“戏水苑”之类的又有十间左右。加起来就有五十间厢房。 然而这些只是上等宾客包场的地方,其实后院里还有一处广褒之地。 这些在与芷菱一起走进听雨小榭之中的时候,芷菱就介绍了个遍。 然正尧想要去的茅房,其实就在听雨小榭的后院。 只见正尧一摇一摆的往后院走了过去,一路上不免引起旁人的指指点点,不过正尧都没有在意,自顾自的,不多时便从大堂偏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很大,也有很多间房屋,只不过这些房屋看上去就比大堂那些简陋了许多,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低级嫖客们常来的地方。 后院的房屋设计是分左右而立,只有一层,中间有一个大花坛,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草,各个时期的都有,算得上是一处美景。 茅房在左边靠河的位置,正尧径直便走了过去。 很快,解决完之后,正尧便准备打道回府,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很细微的声音从最旮旯的一间小屋子里面传了过来,依稀之间,好像听到了“公主”二字。 或许是过于敏感,正尧便转过了身子,径直朝那旮旯背后走去,想要听听到底里面在说什么。 “死样!公主来了就来了呗,关我们什么事啊!喂,你别急,我裤子还没有脱完……” 一个很是风骚的声音依稀从砖逢里面传了出来,正尧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虽然声音很小。 正尧之所以能够听得到某些细微的声音,其实这一切还是得归功于叶神医。正尧发现,自从自己醒来之后,无论是嗅觉,视觉还是听觉,都比从前要好了很多,看来在替自己开颅的时候,那些神经线应该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你这个婆娘懂什么,我不急,我能不急吗?我可告诉你!老大现在被抓了生死堪虞,弟兄们个个人心惶惶的,最后决定伺机将老大给营救出来,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救人的话,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拿人交换!现在最有用的人无非就是驸马和公主,如果将他们抓起来,那一定会好办的多!只是……哎,妈的,你不要乱动好不好,我弄进不去!” 这时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听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急促,显然并不是因为和那女人办事那件事影响的。 “你个死冤家都说让我把裤子脱了再来,谁让你那么急的,啊,轻一点!对了,那……那你们有什么计划?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去知府衙门绑架吧,除非你们疯了!” “嘿!嘶计划肯定是有的,不过现在还不可以说,快的话,今天就能够搞定,兄弟们可是下了决心的,你就等着吧!如果成功了,老子就有钱把你娶回家天天搞了!如果不成功,那你就只能被别的男人搞了。哦哟,还真带劲啊!” “听着,没有把握就最好不要去,否则死了还没人给你收尸!你可别指望失败之后一走了之还让我等你,没门!不过……哎呀,你慢点行不!” “不过什么?呔” 男子急忙追问道。 “不过你不在的时候,老娘我还是要赚钱吃饭,所以生意还是照做,反正是被男人搞,是不是你也没分别!你就别埋怨我什么。啊啊要来了” “麻辣个巴子,看老子不干死你这个浪货,敢这样说!” “救命啊” 一片卧秽语,听的正尧是背皮直发麻,原本还没打算吐的结果忍不住全部给吐了出来。 虽然过程是这样有点难以入耳,但是结果是很好打,尤其是对正尧而言,这一次茅房,算是上的绝对值了。 “计划,他们的计划,难道就是当初叶神医和洪迪珍商量的计划?如果是,那么他们原本的目标就一直在公主的身上?!” 正尧顿时想到了什么,心里猛然一惊。 “如果这样,那公主岂不是很危险?然而她现在可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处境啊!不行,要赶紧安排公主回宫,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正尧心中打定主意,不管是困是邦,必须马上让宁安回去,否则万一落在对方的手里,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宫主”,那真的是不敢想象了。 要知道,对方一直都处在暗处,想要对付谁,还是很容易得手的。 “不行!如果就这样让宁安回去,那这里这个摊子谁来处理呢?现在只是抓了洪迪珍,并没有将所有的倭寇海盗一网打尽,如此治标不治本,根本就不是个办法!” 原本已经想到该怎么办的正尧,突然脑中又闪现出一个念头来,瞬间便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一时之间,矛盾涌上心头,让正尧委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没错,宁安的安全的确很重要,可以说,宁安对于正尧来说,已经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了,曾经失去李乘风的那种滋味正尧是深有体会,他绝对不会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 只不过,对国家而言,倭寇也是重中之重。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无疑是在表示朝廷对这些势力低头,朝廷拿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这样一来,日后的沿海一带,恐怕会更加的混乱,到时候,倭寇越来越多,百姓越来越苦越来越少,到时候积压的怨愤突然之间爆发出来的话,势必会引起一场巨大的动荡,届时的损失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就算退一万步说,暂且回去,日后再来查,可是回去之后再来,还有什么能够查到的吗?那些人不是傻子,宫主更加不是傻子,去而复返自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而正尧不得不犹豫,矛盾,纠结全是汇集在一起,正尧一时之间也开始乱作一团起来。 “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好了,是时候过去了,不然的话,露出破绽,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心里一阵嘀咕,旋即探头往外瞄了瞄,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正尧才终于从旮旯里的大树下走了出来。 走到茅房门口的时候,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是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按着来时的路,一步一紧,优哉游哉的走了回去,脸上依旧一脸的醉意,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此时的听雨小榭却是异常的宁静,从后院走进大堂,正尧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一样,四下打量一番后,发现竟然原本吵闹的那些人统统都闭上了嘴,吟诗作赋,唱歌跳舞的人也都各自回了房间,出奇的统一整齐。 这是一种静,一种让人呼吸都感到一阵颤动的静,不知为何,此刻正尧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好像是一种不安,不祥的感觉。 第五十四章 厢房春色诱人魂 虽然周围是静了点,给正尧的感觉也怪了点,但这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最终正尧还是并没有太过在意什么,继续跌跌撞撞的往楼上爬去。 回到“水云间”,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三人此刻已经成了一头睡死了的猪一样,竟然还打起呼噜来,委实让正尧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三人的酒量也太差了点,日后还需要提高提高才行。 至于芷菱、芷浔、芷晴、芷妍四人也都或多或少的醉意盎然。 芷浔整个人就是压在袁海云的背上,而袁海云也根本没有感到承受不了的意思,相反,他那双腿叉开的姿势,仿佛很是享受一样。 芷妍则是与张诚紧贴在一起,虽然并没有什么出轨的行径,但是一看就很容易让人怀疑这两人已经有过什么什么了。 而芷晴与梁玉面向而睡,手还交叉在一起,仿佛之前还是在喝交杯酒一样,尤其是梁玉,嘴角还留有一分笑意,颇为享受。 至于芷菱,在正尧进来之后,她也被惊醒了,或许在四个女子里面,芷菱的酒量是最好的。 然而芷菱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尤其是喝红了的脸上,粉嫩柔滑的感觉让人一摸就爱不释手,再摸就想要一亲香泽。 再有芷菱那白色柔纱的长裙给芷菱增加了几分纯情之美,最要命的是或许是沾染了酒的缘故,长裙与肌肤完全贴在了一起,因此,那胸口出凸起的小粉嫩便在正尧的面前显露无余。 “咯” 正尧止不住吞了一口水,他很想抗拒眼前的这个诱惑。但是脑子却全然不听使唤。越是强行不去看不去想。偏偏就要睁大眼睛去看,放开思维的联想,甚至还忍不住伸手往前去摸。 “李大哥,你热吗?我们去隔壁屋纳纳凉!” “好啊。” 正尧呵呵一笑。完全受大脑控制的他,已经由不得他心里有多么的坚定坚决,于是毅然抓住了芷菱的长裙,如同扑蝴蝶一般。扑了过去。 很快的,二人便来到了隔壁房间,进屋一看,隔壁房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凉可以纳,有的只是一张整洁的大床,有的只是迷离的灯光。 正尧是男人,他有自己的需要,他有控制不住的时刻,而此情此景,孤男寡女。一个是那样的诱惑,一个是那样的热血澎湃。结果显而易见。 未几,芷菱便躺在了床上,轻轻地掀起自己那长裙,由下而上,从脚踝,到膝盖,到大腿,再到…… 正尧这一刻完全愣住了,芷菱已经将白色长裙完全的掀了起来,而暴露在正尧面前的是那一簇黑绒绒的诱人毛,还有那一张一翕的“三角洲”! 她……她竟然没有穿底裤!!! 她是真空上阵!!! 正尧突然有了一股充血的感觉,诱人,十足的诱人,完全无法抵挡,完全让他崩溃的诱人之举!!! “唰” 再见那芷菱,把头微微左偏,然后猛地用另一只手将套在肩膀上的长裙吊带扯烂,顺势而下,她那紫色的小衣袋便完全的暴露在了正尧的面前。 随即芷菱将嘴往紫色衣袋靠拢,突然一个张嘴,将小小的衣袋给含在了嘴里,接着又是一扯一拉,只听得嘶嘶作响,通过侧面,正尧已经完全可以看到右边那颗“葡萄”下的圆润之物! 是那样的美艳动人,是那样的浴火焚身。 正尧是人,他不是神,就算是神,见到此等情景,同样会情不自禁,无法抗拒! 所以,正尧终于忍不住,一个猛地咬牙,直接扑了过去! “呼” 正尧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长呼一口气之后,一个埋头,便是又亲又啃,一点一滴,一寸一寸,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再往中。 面对如此诱人的酮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密地正尧都不想放过,现在的正尧,俨然成了一个开荒专家,她要将芷菱那荒芜之地开垦出来。 “嗙!” 正尧很认真很仔细的很享受的亲吻着芷菱的身躯,从上往下,现在已经来到最危险的地带,正准备埋头往下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整个人瞬间便愣住了。 “怎么了?生什么了?” 正尧有种不安的感觉瞬间涌到心头,而由此一刻开始,他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终究没有把头埋下去。 “不知道,应该没事,李大哥不必担心。” 芷菱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很平淡的说道,倒是对正尧突然的戛然而止,多少显得有些不怎么乐意,依旧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可是我觉得……” “不必觉得,咱们还是继续,不要煞了风景!” 说完,芷菱猛地一伸手,直接将正尧往自己怀里一摁,结果正尧在毫无防备之后,终于还是把头埋了下去,最终还是亲吻到了芷菱最为神秘的地带。 “唔嗯……” 芷菱立即便来了反应,整个人也开始娇嗔起来,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算让人少活几年也愿意。 “当、当、当、当……” 而这个时候,一道很有节奏,很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冲楼下响起,而这声音也是越来越近,近到让正尧感觉马上就要走到面前一样。 正尧不由地立即直起了身子,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起来。 “李公子,你……” “算了吧,我今天不在状态,我看……” 正尧有些疲惫的说道,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心理原因。 每一次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生关系的时候,其实正尧的心里都是很不踏实的,虽说当时可能在肉体上的欲望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东西堵得慌。 而这个原因其实很简单。便是宁安。 因为在正尧的脑中。在正尧的心里,他最爱的还是宁安,他放不下的永远都是宁安。 每次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他都很有内疚感。他觉得这么做虽然在古代并不算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平常,男人逛妓院也是应酬的一种,但是心里有事。那就始终有事,放不开,终究还是放不开。 “那可不可以吻我一下,就一下……” 似乎明白正尧的想法,芷菱也不想多求什么,于是看着正尧,只是要求了一个吻。 “这……” 如果是之前,那倒无所谓,但是到了这一刻,正尧心里面真的很慌乱。很不安,要做到去亲吻她。当真有点困难。 “啵” 正尧还在犹豫,却见那芷菱半刻都没有犹豫,一个起身,直接往正尧的嘴上贴了过去,一道温热之感瞬间如电流一般往正尧每一根神经上面窜动。正尧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长呼一口气之后,一个埋头,便是又亲又啃,一点一滴,一寸一寸,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再往中。 “不……不可以这样,我不行……” 正尧奋力的挣脱开来,心里面的罪恶感又加深了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我长的不够漂亮,不够迷人?” 面对正尧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拒绝自己,芷菱顿时变得幽怨起来,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正尧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难道他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的这副身体不足以满足他? 诚然,芷菱的那一副身体相信是男人看了没有一个不愿意的,即便得道高僧,相信也会立即破戒。 诱人?何止是诱人,简直就是诱人心魂。 可是奈何遇到的是正尧,这个在有些时候特别喜欢钻牛角尖的正尧,是很多时候有色心,但是却没有色胆的人。 朱禄颖很美丽吧,但是正尧由始至终都没有逾越过半步,并不是说正尧不喜欢她,而是在正常情况下,他的控制力很好;周冰其实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而且还是那么的单纯,又对正尧无私的奉献了那么多,如果说正尧不感动,不对周冰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那绝对也是骗人的,可是到最后,正尧还是成功的抑制住了自己。 至于花清月,至于唐丹妮,这些都是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都是在情难自控的情况下发生的,虽然对方并没有要求正尧什么,但是在正尧的心里面,始终绝对亏欠她们。 如今又是芷菱,凭直觉说,虽然芷菱是青楼女子,但是刚刚认识就发展到这种地步,或多或少还是让正尧有些感到讶异不解。 要知道,从头到尾,她可没有要过自己一分钱! 如果说是因为她仰慕正尧才华,喜欢正尧很久了,那也不尽然,毕竟正尧也很久没有露过自己所为的“才华”了,而他也是刚刚到这里没多久。 而说那芷菱是因为正尧的魅力所吸引,那估计也太高看正尧了,一眼就被吸引,这种女神杀死出现的概率基本上为零。 所以,正尧的另外一处矛盾就在这里。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矛盾,正尧真的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想不透彻。 “芷菱,你别误会,我……”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好说了,或许你注定不属于我。” 芷菱说着,不由地低下了头,言语之中的幽怨更加的深了。 正尧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真的……” “当!” 就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正尧一直担心,一直不安的事情也终于爆发了出来! 只听得一道猛烈的踏脚之声响起,瞬间便传到了屋子里面,正尧突然一怔,下意识的撇过头,往门外看去。 “李正尧!你在做什么!!!” 只一个白衣女子一脸凶相的朝着正尧怒目圆睁的就是一声大叫,那种生气,那种愤怒,俨然就像是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即将带来的必定是一场灭顶之灾! 然而这个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公主,御前驸马的妻子,宁安! 第五十五章 大闹青楼愤然去 女人永远都是让人感到恐惧的一种动物,有时候,为了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人,甚至可以做到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站在门口的是宁安,当然,旁边还有安波尔沁站着,只是安波尔沁并没有做声。至于小曦,恐怕同样也是怒气冲冲的冲向“水云间”找袁海云发难去了。 那熟悉的声音传到正尧耳畔之际,正尧已然木讷的不知所措,整个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 越担心什么,越是会来什么,之前正尧一直都忧心忡忡的,到了现在,果然应验了。 然而有一点却是让正尧很疑惑,想不明白。 宁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了听雨小榭?要知道,之前正尧四人可是因为正尧和宁安还在闹别扭,于是便走出知府衙门出来逛逛,当散散心。 因此,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而且来这听雨小榭,也是在路上的时候,正尧和张诚等人一边游逛,一边才临时决定去听雨小榭的。也就是说,宁安等人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等人在哪里才对,除非是他们有心跟着自己。 但是如果真的是宁安一早就跟着自己的话,那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 说不通,说不过去,也想不透彻。 对于正尧而言,似乎这些都太过于巧合了一点。 夕阳的余晖透过背后的窗纱依稀照进了屋子里,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在这一刻开始亮堂起来,然而气氛也随之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时间停格在这一秒,正尧仍旧骑在芷菱的身上,一动不动。身上衣衫不整。就算真的正尧与芷菱没有什么。但是眼前的一切还真的让人无法不去加以联想。 至于芷菱,在见到宁安到来之后,不禁也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她还不禁用手将自己的脸给遮住,似乎很怕被宁安看到自己的脸一样。 “宁安,你听我说,事情绝对不是你所见到的那样……” 正尧终于反应过来。立即跳下床,向宁安走去,也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穿好了。 可是正尧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宁安立即伸手,冷冷的道:“你别过来!你也别想跟我解释什么,因为解释就是掩饰!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一切!” 一个男人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衣冠不整,袒胸露乳,这还没有什么,说出去。谁会相信?而原本宁安就还在生正尧的气,如今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宁安不愤怒发飙,那就不是宁安公主了。 正尧见着宁安那怒目冷瞪的样子,一股来自心底的恐惧之感便油然而生。他甚至已经预料到宁安发飙的将整个听雨小榭翻过来的情形,甚至还有芷菱暴打一顿的场景! 宁安是从来都很倔强的一个人,而且任性惯了的她根本容不得他人有丝毫的对不起自己。从平时的小打小闹便不难看出,如今已经成了这副场面,恐怕最后的结果真的有点让人心惊胆寒。 正尧急忙又道:“先别在这里说话,有什么,我们一并回去再说。” 说着,正尧便伸手往宁安碰去,似乎想要将宁安推回去,不让她在这里发飙。 “别碰我!拿开你那碰过其他女人的脏手!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正尧,我告诉你!我要跟你和离!” 和离!又是和离! 七年前宁安已经说过一遍,当时的原因是朱禄颖,没想到七年后宁安再次将这两个字给搬了出来,且看现在宁安的表情以及口吻,比当年似乎还要认真一些。 所有发生了的事情,其实都是必然的。虽然今天宁安出现在这里可以看作是偶然,但是造成这个局面,其实也是必然的。 早在宁安见到正尧的时候,原本预期的欣喜瞬间便成了落寞,在听到有关这七年来正尧与安波尔沁所发生的一切之后,宁安心里面交织在一起的忧愤自然是不言而喻。 今天这件事的发生也是关键的导火索,一下子将正尧与宁安之间一直压抑起来的矛盾彻底激化开来,所有的不快不爽不忿不平也都一一的吐露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要和离?” 正尧却是下意识的退却了一步,同时无奈地摇着头,深深舒了一口气。 女人任性起来是从来都不会讲道理的,而宁安,更是当中的佼佼者。所以一旦宁安在气头上认定了的东西,正尧很明白,想要将其说服,那是决计不行的。 “对!就是要和离!李正尧!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这七年我是浪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尧没有说话,又是摇了摇头之后,却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那沧撇的笑声之中充满了无力之感,听得床上的芷菱也浑然不舒服。 那是一种悲怨的气息,也是一种无奈的感叹。 曾几何时,正尧和宁安还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曾几何时,因为宁安怀了正尧的骨肉,最终二人才没能和离;曾几何时,在正尧离京前往蒙古的时候,二人是那样的依依不舍;曾几何时,在正尧最无助,最失落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宁安。 然而似乎这一切都随着那时间的流逝成为了永久的过去,只能留在心里回忆,到了这一刻,一经比较起来,却让此刻更加增添了几分苍白。 “你要和离是吗?你真的要和离是吗?” 一阵笑声过后,正尧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着宁安的那一双眼眸,是那样的深邃,是那样的冰凉发寒。 宁安并没有因为正尧的这番表现而改变主意,相反,她的态度却比之前还要坚决,立即道:“是!” “宁儿姐姐。不可……”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安波尔沁现在终于开口了。眼神之中泛起多少迷离。 自从与宁安相遇。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告知了之后,原本对宁安并不感冒的安波尔沁其实也在心里开始接受宁安起来。虽说平时宁安做事有点太过于激进,而且还很固执,但是这不失为她的真性使然。 更何况。二人都是女人,而且都是那样的爱着正尧,将心比心,她自然也将宁安当做姐姐一样对待。 因此。在现在这个问题上,虽然看上去宁安如果和正尧和离了,自己以后想要完全的和正尧在一起可能就更近一步了。但是她也明白如此的趁虚而入得到的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所以,到了这一刻,安波尔沁还是不忘劝慰起宁安来。 安波尔沁知道,爱一个人,就应该让被自己爱的人幸福,与是否可以完全拥有没有任何的影响,此之谓大爱无疆。 宁安立即又道:“尔沁妹妹别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似乎这一次宁安是铁了心的想要与正尧和离。所以不管谁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好!我成全你!” 正尧猛地一甩手。狠狠地放下一句话,旋即便直接往床边坐了下来,把头往旁边一撇,似乎连看也不想看宁安一眼。 或许是宁安的这番太过固执令正尧也实在无法容忍,毕竟她连最基本的解释机会都不留给自己,正尧真的无话可说。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宁安所说的那一句“这七年我是浪费了”,这一句深深地触动了正尧的心。 原来,在宁安看来,这七年等待自己是一种浪费,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分量了。 心痛,隐隐的抽搐着,欲哭却无泪。 “李正尧!这可是你说的!我希望你千万不要后悔!” “砰!” 宁安咆哮一声,随即双手猛地一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瞬间被她掀翻在地,茶杯水壶花瓶顺势被摔落在地,砸的个七零八落。 “你闹够了没有!你自己没有能力看住自己的男人,竟然跑到我这里来撒野,信不信我立即叫人了?” 或许没有料到宁安会掀桌子这么没“品”,这时芷菱也毫不客气起来,显然正尧与宁安的和离势在必行,那么芷菱也不必去顾及正尧的脸面去容忍宁安胡作非为! 看着芷菱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自己耍横的样子,宁安的心中就是一阵窝火,想也不想,立即便按上去,二话不说,一个响亮的耳光便顺势打了出来。 “啪!” 清脆响亮,干净利落八个字足以诠释这一个巴掌。只见一个耳光下去之后,芷菱那粉嫩的俏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五指印。 “你……” 芷菱指着宁安一阵无语,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跑到人家的地盘来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着,芷菱也很不服气的从床上站了起来,随即右手一挥,想要还宁安一巴掌。 “啪!” “你闹够没有!丢脸还没有丢够是吧!要和离就马上给我回去!” 芷菱的那一掌还没有来得及打出来,却见正尧的一个耳光竟然抢先打了出来,而宁安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结结实实的打中,但见正尧左手离开,宁安的右脸同样出现了一道五指印,而这道五指印却比芷菱脸上的要更大,更明显。 正尧终究打了宁安一巴掌,只不过这一巴掌打在宁安脸上,正尧的心也就要碎了。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被自己打一巴掌总好过被芷菱打,不然的话,一旦闹起来,恐怕整个听雨小榭上下便会鸡犬不宁。 宁安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右脸,两眼晶莹的已然泛出丝丝泪花,望着正尧那一脸愤怒的表情,宁安哽咽地说道:“你有种!好你个李正尧!你为了她打我,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打我!好!很好!” “砰!” 说完,宁安猛地一脚往已经被自己掀翻的桌子踢去,只见那桌子直接在地上滑了足足有一米之遥,直接装在了墙上,足以见得此刻的宁安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心痛。 “宁安,我……” 一掌打出去之后,正尧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那种想要解释却说什么也无力的感觉瞬间侵扰在正尧的心里,不知所措。 “尔沁妹妹,我们走!” 宁安没有再理会正尧一丝一毫,直接转过身去,旋即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愤然离去。 安波尔沁看到这里这能一阵摇头叹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只得先陪宁安回去,再作打算。 而正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先后离去,心里面有太多的原因想要诉说,但是似乎看起来,一切都用不着了。 第五十六章 正尧海云又争执 宁安愤然离去,却留下了一片静寂。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感情破裂继而形同陌路往往最初的起因并没有什么杀父仇人之类的不共戴天,相反,常常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加上当时的不理解,后来也懒得去解释,最终酿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正尧和宁安也有相似之处,一开始宁安便不让正尧做任何的解释,结果正尧也懒得去说什么,这才让二人之间的矛盾越的大,到了现在,当看到宁安怒气腾腾的转头就走的时候,正尧明白,或许这一次宁安是认真的。 至于水云间里面,袁海云根本就喝的烂醉如泥,任由小曦如何的拳打脚踢,他也不做反应,只是趴着头,一手还搭在芷浔的肩膀上,依稀还看得见袁海云的胸口处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最后因为宁安的愤怒而去,小曦也拿袁海云没有办法,索性也是什么都不管,带着愤怒,匆匆的下了楼。 临走之时,宁安不禁又在大堂里面闹了一通,又是掀桌子,又是砸花瓶的,结果靠着小曦往桌上扔了几十两银子之后,才得以安然离去。 宁安的这么一闹,可是让听雨小榭里面沸腾了起来,原本在屋子里快活惬意的文人骚客们,也都纷纷出了房门,看着大堂里面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都不禁一阵哑然失措的样子。 而经历过一番争吵的正尧这时似乎还没有平息下来,脸上写满了不悦,芷菱三两下把衣服穿好之后便走到正尧跟前。 “好了李公子,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你今天也就不用回去了。省的回去心情会更加不好。” 芷菱宽慰着正尧说道。虽然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是却总有一种故意挑拨正尧与宁安的意思。 或许正尧是优秀的,所以不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在见到他之后,都会情不自禁的表露出爱慕之意。包括这个与正尧相识才不到半天就已经上了床的芷菱。 然正尧也的确还在气头上,心里还是对宁安有了一丝排斥之意,正如芷菱所说的一样,如果勉强回去。恐怕今天晚上正尧绝对会是一个难眠之夜。 正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撅了撅嘴,道:“或许吧!好!反正都要闹和离了,我就更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对!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得快乐时且快乐!李公子如此人才,你夫人要与你和离,那全然是她的有眼无珠。就让芷菱今天晚上好好服侍公子,让公子消除所有烦恼。” 说着,芷菱便如同一张膏药般,又贴在了正尧的身上。态度之亲密,不禁又让人浮想联翩起来。 “呵呵。是吗?” 正尧苦涩一笑,多的是无奈之意。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于是索性就彻底泄一下!只见正尧突然猛地一把将芷菱搂在怀里,旋即双手便紧紧地抱住芷菱的那玲珑细腰,如同游蛇一般,开始在上面胡乱的摸索起来。 此刻的正尧也确实需要宣泄一下,再加上之前与芷菱已经到了那个份上,早就浴火焚身,欲罢不能。于是一边搂着芷菱,正尧还不忘猛力地亲吻着她那如火红唇,一步一步,二人又游走到了床沿。 二话不说,一个激动之下,正尧直接将芷菱按倒在床,然后一副欣赏猎物的神色望着躺在床上任由自己宰割的芷菱,双手不知不觉间已然蔓延到了胸口处! 未有任何的犹豫,正尧再次猛地一个用力,直接撕烂了芷菱身上仅存的紫色贴身衣物,粉嫩的“水晶葡萄”便在正尧的面前完全暴露出来,正尧终于再也忍不住,埋头,一口含了下去…… 一轮又一轮的巫山云雨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戌时时分,天色也完全的暗了下来。而此刻的正尧和芷菱二人已然没了力气,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这时,张诚等人的酒意也都过去了,虽然头还有些微痛,不过现在已然可以正常走路,思绪也很清晰。 只是在从那些姑娘口中所知道的宁安等人来过一事之后,袁海云顿时吓得一阵哆嗦,焦虑不安的直嚷嚷赶紧回去解释,于是很快的,袁海云便拽着张诚和梁玉二人,冲到了正尧和芷菱的屋门口。 “正尧,正尧!赶紧起来了!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要完蛋了!” 小曦的手段袁海云如何不知,二人成亲的这将近七年的时间里,袁海云可没有少吃苦头。毕竟小曦的武功要比袁海云厉害许多许多倍,真的要动起手来,袁海云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再说,二人之所以能够成亲,还是袁海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让嘉靖赐婚的,无论怎样,他还是要让着小曦。 然而久而久之之后,在心灵上,袁海云已然成了一个老婆奴,无论做什么,第一个所要担心的就是小曦会不会不高兴。 听着袁海云在外面又是敲门又是焦急的喊自己,正尧终于有些不耐烦的起了床,然后不紧不慢的往门口走去。 拉开门一看袁海云身旁的张诚和梁玉二人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正尧却很是不以为意似的,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道:“干嘛如此慌张的样子,我说海云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镇定呢!” “你小子,我懒得跟你说!赶紧穿好衣服回去!今天陪你也疯够了!” 一看到正尧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袁海云就是莫名的感到一阵不爽,立即连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变了,分外的严肃。 “回去?去哪?” “当然是知府衙门啊!刚刚公主她们已经来过了,如果知道你在这里,那就惨了!” 说到“公主”二字的时候,袁海云也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毕竟隔墙有耳,她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的身份,更不想有人将公主和青楼妓院扯在一起。 袁海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正尧为什么会如此的淡定,要知道,他之前一直都在与宁安闹矛盾,如果再让宁安知道正尧逛妓院,那后果…… 以这几人对宁安的了解,其实不用多猜多想,也应该了然于胸宁安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听袁海云这么一说,正尧忍俊不禁的又道:“来了就来了吧,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的!方才我们还在这里大吵了一通,她最后还向我提出了和离呢,算了,要回去你们回去吧,我还是呆在这里好了。” “什么?又闹和离!!!” 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三人顿时异口同声的惊讶起来,那一个“又”字说的相当的重,似乎这件事的情节严重的已经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 “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子快说清楚!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袁海云的面色更加的凝重起来,相较于自己与小曦之间的事,似乎他更关心正尧与宁安。 “我没有闹着玩,反正我也同意了,或许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矛盾,如果没有及时解除,到后面只能以分开收场。” “你说什么呢!” 袁海云不禁一阵气愤的咆哮了一声,显然对正尧这种漠不关心的语气和那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感到十分的不满,到底正尧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难道因为那叶神医的开脑造成了后遗症? 正尧和宁安的婚事可是嘉靖亲自主持的,而且之前还闹出了一大段的波折,可以说,两人成亲也是来之不易的。 而如果悔婚,势必会引起嘉靖的不满,追究下来,那是根本无法预料的后果。更不用说曾经一度二人便已经有过一次和离风波,最后因为宁安怀了孩子而告了一个段落,但是在这个层面上,自然又更加的引起了嘉靖的重视。 所以,一旦正尧和宁安之间再将矛盾扩大最终导致和离,以嘉靖的脾气和性子,根本就没有人猜得出他会做出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就算宁安是无理取闹,但是终究宁安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女儿,而他又是当今皇帝,这样的身份,想要惩治谁,真的连考虑都可以省了。 “和离就和离,我说的是事实!好了,你们要回去就回去吧,不过记住回去的时候见到她,别忘了让她把定情信物还给我!” 正尧立即也正色道,显然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反正已经都到了这个份上,强求什么,那也是毫无意义的。 袁海云顿时勃然大怒,咆哮道:“李正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诚也立即点头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吧,毕竟这和离一事真的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梁玉见状,跟着也道:“李兄,切莫太过意气用事,我看……” 梁玉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正尧突然一个伸手,喝止了袁海云三人,道:“够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们就不必管了!你们只需要把我的话带到就行!你们走吧!” “正……” 袁海云还想说什么,可是张诚确实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了袁海云,叹息一声后,没有说半个字,便转身往楼下走去。 看着张诚三人满是失望的往楼下走去,正尧的嘴角却是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跟着他自己也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再次往卧床走去。 或许,正尧心中的苦,心中的愁只有四个字可以解释:冷暖自知。 第五十七章 回家路上诉疑惑 怀着满心的气愤,披着那微弱的月光,张诚袁海云梁玉三人静静地在赶往知府衙门的路上走着,只不过三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静的出奇—— 或许从一开始,今天一天所做的事情就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起初都没有什么,直到现在,正尧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对于什么事情都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不得不让聪明的张诚察觉到了什么。 终于,忍不住,张诚开口道:“海云,你先别气愤,我始终觉得,今天的三天有些不大正常,我们是不是应该冷静的想想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冷静的想想?呵呵!我说张诚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刚才他是什么态度难道你忘了吗?这还有什么值得想的?如果硬要说不正常,那也是因为他被叶大宝开脑开出来的结果!” 袁海云的气愤一点没减,反而有了增长的趋势。如果张诚不提这件事,袁海云还不会刻意的去自寻烦恼,但是一经他提及,心中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一个人要是在气头上,想要用言语把他说服,那时需要很大的力气和运气的。要知道,在气头上的人往往都会钻牛角尖,一旦钻不出来,就是再好的金玉良言,那也是白搭。 “不不不,你先别激动!虽然你说的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是我也有我的理由,你不要这么快否定我啊。” “嗯,袁兄还是先听张兄说完,我也觉得张兄可能说的是事实。因为在我看来,李兄都有点不正常的太过了。” 梁玉立即点头道,眼神之中充满了疑虑。 毕竟正尧是什么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性格。相信这一点应该不会因为做了一个开脑手术之后就完全生变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在捉拿洪氏父子二人的时候,正尧没有这番表现呢? 或许张诚是对的,正尧这样做一定别有用意。 袁海云顿了一下,沉吟之后。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别说他只是一时头脑热之类的,这我肯定不信。” “好!那我问你,我们和三弟认识多久了?” 张诚没有直接说他的想法。而是从侧面问了袁海云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问的似乎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摒除那没有记忆的三年和这消失的七年里面,我们在一起也有十年之久了,怎么,你问这干什么?” 袁海云如实答道,随即又疑惑的问向了张诚。 张诚镇定地说道:“很好!那这十年的时间里面,你觉得他有没有做过很离谱,大错特错的事情?” “让我想想……好像真没有!” “那你觉得呢,梁兄?” 梁玉撅了撅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虽然我与李兄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总的说来。李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做事的风格别具一格,有时候可能会剑走偏锋,但到最后,他还是能够将问题解决。所以,要我说李兄这个人,既有江湖中人的豪情义气,又有为国为民的那份忠肝义胆,可以说,纵观古今,第一驸马他真的是名之所归。这也是为什么在看到今天李兄的表现之后,总会给我一种莫名的错觉,感觉不真实。” 梁玉可谓是知无不言,一副很认真的口吻将正尧给评价了一番,如果正尧在面前的话,估计别人还以为梁玉想要借此套近乎想要往上爬。 不可否认,梁玉的评价其实是很中肯的,至于是不是古今第一驸马,那自有世人评说。 “没错,其实一直以来,我也这么认为的。正尧从来都是为兄弟,为大事劳心劳力,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跟着他任他劳任他怨也没有异议的原因。只是,这是以前的正尧,但是不表示现在的正尧还是这样。” 袁海云点了点头,但是他最终还是有自己的看法,总觉得正尧是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正尧了。 毕竟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谁敢保证,在这七年的时间里面,正尧不会遇到一点什么意外之类的,然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七年前的那一幕其实袁海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蒙古之行,四人去,三人回,正尧莫名其妙的失踪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蒙古的一个阴谋,由此也断言正尧是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了。对此,袁海云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认真做过事,就算之后平复过来,但是他的心里却永远都有一根刺:要是当时自己跟正尧紧一点,或许就不会生这些事情了。 自责,长达七年的自责内疚让袁海云基本上就没有怎么过过开心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正尧回来了,以为自己可以终于松一口气的时候,却现正尧竟然与之前不一样的,这难免让袁海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的原因,因为他确实有点失望,也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你的猜想是一种可能的存在,但也不尽然。还记得今天我们是怎么去听雨小榭的吗?是我提出来的,然三弟想也没有想就一口答应,这已经有些出他平常的作风,毕竟即便与公主闹矛盾,但是也不至于公然去逛青楼,所以我觉得这里面必然有着一定的原因。” 张诚分析着说道,似乎听起来还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这也没什么,是张诚你太过多虑了!” “当然,光是这点,也没什么,但是在听雨小榭里面的事情,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张诚若有所思的说道,眼神却显得特别的凝重,语气也十分的肯定。 “什么问题?” 袁海云和梁玉二人纷纷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其实袁海云也很希望自己所猜想的都不正确,这样至少可以证明正尧还是那个正尧。因而,在谈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之前的那番不以为意和愤然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迫切中的疑惑。 “先是芷菱姑娘的出现,原本芷菱姑娘是和梁兄你搭讪的,可是突然之间三弟却上前故意的与芷菱姑娘套近乎,这又是一个不正常的表现,而话没有说多少,二人的态度就亲密的让我们大跌眼镜,相信就算三弟的魅力再大,也不至于让一个青楼的头牌花魁出来亲自相迎而且还故意粘的那么紧! 其次是在‘水云间’里面生的事情,突然出现的芷浔、芷晴、芷妍似乎太巧合了点,而且每个人的性格喜好都与我们四人是那样的相衬,感觉着分明就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一样; 再次是之后所生的事情,海云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你自己的酒量如何?和三弟比起来如何?” 袁海云楞了一下,沉吟片刻后,道:“我想我们几个的酒量都应该差不多!虽然大家好久都没有凑在一起喝酒了,但是记得上一次在正尧家喝酒的时候,喝了好几大坛都没有醉倒一个才对。” “嗯!这就是关键的所在了!喝了酒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其实我们都不省人事,而这个时间段到底生了什么,没人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时间里面,三弟一定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或者现了什么,所以才导致他有如此表现的! 别忘了,他和公主之间到底是怎样争吵,到底当时的场景怎样,说了哪些话,我们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在刑部待久了之后,张诚的推断能力是越来越强了,大有赶正尧的节奏。想起当日与正尧一起破案的情形,张诚当时就已经显露出他这方面的天赋了,相信经过这七年的单独磨砺,自己又破了好多案子,经验丰富起来,独当一面是绝对戳戳有余的。 然听张诚所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绝非是袁海云那般的凭空猜测。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了!要知道,我们的酒量应该差不多,怎么可能我们醉了他还没醉,竟然还能够清醒的与公主争执最后还要闹和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次喝醉的感觉与以往有着明显的不同,这次是直接趴倒的,甚至连晕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一股头痛!” 袁海云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整个人瞬间也放松了许多。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的是这样的,袁海云此刻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酒里面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那到底是谁动的呢?正尧?还是芷菱那一帮人?现在暂时还无从得知。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其实不光是这样,就是刚刚和三弟说话的时候,他那明显的心不在焉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让我觉得其中很有问题,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问题是什么!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三弟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有着他自己的用意的,我看我们得回去与公主好好商榷一下才行。” 张诚再次补充说道,眉头已然皱成了一字。 袁海云立即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赶路回去呗!” “你小子……” 张诚愣是一阵无语,袁海云还当真是一个善变的大小孩,而一旁的梁玉,也是浅浅一笑,觉得袁海云确实有着他可爱的一面。 第五十八章 大堂议论和离因 带着无尽的疑惑,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三人以极快的度,直往广州府衙走去。 戌时过半,三人便回到了衙门,与门口守卫交涉一番之后,三人直接来到了大厅之中,同时叫人去通知宁安等人。 不一会儿,宁安众人就出现在了大厅之中,随即各自找了椅子坐了下来。 已经是戌时过半,平日里也应该是正常入睡的时候了,可是从眼前众人的装束打扮来看,似乎每一个人都没有想要入睡的想法。 当其冲的是宁安,只见宁安坐在主座上,一脸漠然的表情,看来心情仍旧没有平复下来。而这样的宁安,要让她睡觉,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安波尔沁同样是一脸的惆怅,与之前的那份挂在脸上的幽怨相较起来,似乎现在又浓烈了一点。说到底,正尧做出这样的事情,凡是与正尧有过关系的女子估计没有一个会心里好受的。 毕竟爱一个人,大部分人还是想要完全将其占有。 至于小曦,由始至终就没有正眼看过袁海云,把头瞥向一边的她,眼中更是充溢着无尽的愤怒,如果宁安不在的话,估计她真的会爆出来。 看到如此的小曦,袁海云的心可谓是一下接一下的抽搐,现在已经在开始暗自祈祷下面能够将宁安说服。一旦宁安被说服之后,那么小曦这个没什么主见的丫环势必也会如宁安那样,旧事不再提。 然而当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堂之中的时候,却没有一人说话,张诚看着袁海云,袁海云看着梁玉,梁玉则是左顾右盼。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样。 或许是因为褚思德在一旁的缘故。众人都觉得驸马逛妓院一事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张大人。袁大人,梁大人,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位回来,未知驸马他人在何处呢?” 见周围的气氛有些僵硬。褚思德不介意来打开话题,于是立即疑惑的问向了三人,而褚思德也感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息,便下意识朝宁安看了一眼。结果顿然一股来自心底的寒意让他不敢再看宁安一眼。 有时候,人聪明是好事,但是也不要聪明过了头,杨修之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褚思德很懂事的把头转了过来,只是眼神之中还是少不了疑惑。 四人一同出去,回来就只有三人,而且没有回来的还是当今的驸马,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公主都还在这里,驸马难道敢夜不归宿? “咳咳!是这样的。驸马有要事要办,所以今天晚上暂时不会回来了。” 张诚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于是才搪塞似的给了这么一个理由。 现在张诚也暗自决定还是等褚思德不在的时候在谈论这件事,不然一旦此事传开,驸马在妓院里面与公主大吵大闹还要和离之事便会街知巷闻,届时不仅正尧和宁安二人面上无光,甚至还会令整个嘉靖王朝蒙羞。 “哦?那是什么事呢?如果可以,下官必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忙的!” 褚思德自然不知道张诚说的是冠冕堂皇的话,所以还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说道,显得特别的热忱尽忠。 袁海云立即道:“驸马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再说了,这件事,你也帮不上忙,我看还是早点回房歇息,有事等明日再说吧。” 袁海云明白有褚思德在一旁,想要将正尧这件事给说清楚,恐怕很难。而且说不定不止说不清,到时候还可能会越描越黑! 他们不敢去冒这个险,说完,袁海云也做出了一副很累的样子,俨然想要睡觉休息。 “嗯,海云说的对,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还是明日再说吧!公主,您也早点休息吧,凤体要紧。” 张诚点点头,旋即对宁安也不忘关怀一番以示尊敬。 “等等!”就在张诚刚刚把话说完之后,宁安却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有话想说。 只见宁安站直身子之后,缓缓往前走了两步,旋即对着张诚说道:“你们的话说完了吧!那我也有话想说。” 宁安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那还请公主训示!” 众人闻听宁安想要说话,于是立即恭敬的屈身回道。 笑话,公主说话,那就好比皇帝的金口玉言,一般的官员又有哪个敢不尊敬呢? “也不是什么训示,你们不必如此拘礼!我想张大人你们想要说的也是我即将要说的,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做出来了,应该用不着怕被人知道吧。” “公主” 张诚立即想要制止宁安,现在宁安摆明就是在气头上,看她的架势,势必要把今日在听雨小榭里面所生的事情全数给说出来。 说出来也没什么,可是这事要是被外人给知道了肯定是会对公主和驸马说三道四的,情节严重者,甚至会直言皇族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大人,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本宫主意已定!现在本宫就在这里向你们宣布,本宫要与驸马和离!” 宁安永远都是那一副倔脾气,一旦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无法阻止。 和离!!! 这个词语出现在众人的耳畔恍如一道晴天霹雳,结结实实的让所有人都震颤了一番,就连已经知道结果的张诚三人,也是顿了一下。 实在难以想象,宁安任性起来真的可以做到什么都不管不顾,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似乎这些都从来没有再宁安的脑子里出现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的无所谓,那样的不重要。 “公主,你听我说……” “好了,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一定是他叫你回来劝我的。这种伎俩我再清楚不过了。原以为他在青楼里面说的那样坚决是下了决心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想要挽回。永远都是那样的扭扭捏捏,优柔寡断!” 宁安一副早就看穿了正尧的样子,张诚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便一口将话给抢了过去,似乎什么解释对于她来说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掩饰正尧所犯的错误的一个借口罢了。 “青楼?公主你……” 褚思德的耳朵不可为不敏锐,“青楼”二字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褚思德不禁又是一阵惊讶。 公主竟然说之前在青楼与正尧说过话,那就表示公主和正尧已经去过青楼了!而且要命的是,公主还在青楼与驸马吵着闹和离,那在场岂不是有很多人,如果是这样,那…… 似乎想到后面的情形已经让褚思德不敢在再继续想下去,公主和驸马出现在青楼已经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如果让朝廷知道,让当今圣上知道,那该是多大的罪名? 而这还不止。二人还在那里公然叫嚷着和离,这要是传到寻常百姓的耳朵里。经过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之后,到最后的版本肯定会被改的面目全非,到时嘉靖知晓之后,这又当如何处理? 再有自己是这一州之长,如果真的怪罪下来,恐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褚思德由起初的讶异,到愕然,再到害怕,到现在,已经开始哆嗦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他以上所想的一切其实都有可能生。 “公主,事实不是这样的!其实……” “袁海云,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我告诉你,你先别说别人,还是把你自己给我管好才是真的!今天我不想追究什么,回京才跟你慢慢算账!哼!” 袁海云本想开口替正尧辩解的,可是刚刚开口,话才说一半,他的克星小曦却是开口了。 然而面对小曦那威吓般的语气,他真的是有心无力,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想要帮正尧已然不切实际。 “公……公主,对……对于之前所生的事情,下……下官并不知情,不……不过以驸马的为人,相……相信驸马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公主之……之事的,还……还请公主三思!” 褚思德战战兢兢的说道,好不容易吞吞吐吐的把一句话给说完了,可想而知,他是顶了多大的压力。 现在对于实际情况根本就完全不了解的他在这个敏感时期如果不出来说两句话,那气氛就会越的僵硬起来。 而自己算是一个旁观者,那么用旁观者的态度去说这件事,相信要比张诚这个相关者去说好得多。 毕竟人都有主观意念,张诚从小就喝正尧一起长大,或多或少都有帮正尧说好话的成分,而他却不一样,或许可以暂时让宁安平复一下。 “是啊公主!奴才也认为,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误会,不妨听听张大人、袁大人、梁大人他们怎么说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保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好歹他也是宁安的人,此刻帮正尧说话,也可以看得出,他其实也挺看好正尧的。 当然,这就要说到当年宫中李妃中毒一案了,当时正尧的敏锐机灵就深深的让他折服,而且年纪轻轻的就能够做那么多大事,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难道冯公公也觉得驸马有原因?” 宁安有些不高兴起来,感觉似乎自己的人都开始出卖自己了。 “奴才是实话实说,只希望公主给驸马一个解释的机会。” 冯保如实答道,没有丝毫犹豫。 “尔沁妹妹,你认为呢?” 宁安不由地看向了一旁的安波尔沁,或许现在就要看安波尔沁的态度了,毕竟心情最可能与自己一样的就是安波尔沁了。 安波尔沁稍稍沉吟之后,便道:“那……那就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对于安波尔沁的这个答案,宁安确实有点感到意外,不禁怔了一下,不过随后宁安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立即道:“好!那本宫倒要听听你们会说些什么!” 第五十九章 定情信物引人笑 连安波尔沁也在劝说宁安听张诚为正尧解释一下,宁安最终还是决定给出一次机会,或许是对张诚等人的信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也很希望正尧是有原因的。 见宁安改变主意,张诚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旋即语重心长的道:“实不相瞒,在公主离开之后,其实三弟他也并没有对我们说过什么,而且他也没有向我们解释什么,所以,接下来我们所说的也是我们三人在回来的路上揣测出来的。” 张诚丝毫没有隐瞒宁安的意思,如实将事实给说了出来,其目的就是不想让宁安误会他们所说的是出自正尧之口。 毕竟正尧确实没有亲口说过什么,谁也不敢保证正尧的意思就是这个。 不过张诚的这番话却是让宁安顿时又不乐意起来,原来这还不是正尧自己的本意,那这算什么? 在见到宁安有意的皱了皱眉之后,袁海云立即解释着说道:“公主先别生气,其实之前我的想法和你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后来细细一想,确实如张诚所说的里面存在着太多的不正常。” “不正常?怎么不正常了?” 宁安似乎不信,立即反问道。 张诚随即点点头,道:“事情是这样的……” 一五一十的将他们三人之前所猜测的全都说了出来,张诚便一脸虔诚的看向了宁安,似乎很期待宁安会立即改变对正尧的看法。 毕竟宁安才是正尧的枕边人,如果这样宁安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只能说正尧和宁安之间的感情也算是到了尽头。 张诚的猜测也很合情理。一旁的安波尔沁也好。小曦冯保也罢,乃至褚思德,在听了之后,也觉得真的是这样。看来正尧之所以有如此表现。应该也是有用意的。再加上正尧的行事作风很不同寻常,这也让大家更加确定正尧是有原因的。 当然,这一切也不过是张诚等人的揣测,而正尧也没有解释过半句。是真是假,还真的很难说得清。 “事情就是这样了,虽然这些仅仅是我们的推测,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三弟是绝对不会行差踏错的。” 并非张诚有意想要替正尧说好话,而是站在理性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的问题。 “张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公主,以微臣愚见,驸马肯定是用心良苦的苦肉计,千万不要误会了。” 褚思德也跟着开口说道,显然他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对于正尧。虽然他并没有认识太多,也没相处太久,但是恰恰这样更加能够说明问题。 然而在听完张诚所言之后,宁安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依旧漠不关心的样子,随后,漫不经心的道:“这一切你们自己也都说是猜测的,既然是猜测的,那就不一定是真的,本宫认为,李正尧自从被开脑治好病之后,原有的本性也都变了,所以和离之事,不可更改。” “公主……” 不仅是张诚等人,就连一旁的安波尔沁也开始一脸无奈的喊了一番,似乎还想劝说宁安。 宁安是任性,很多时候也的确做事不管不顾,但是却总有一个底线,在大是大非上面,她还是能够有所表现的。 但是似乎这一次,宁安执着的有些过了,不论谁来说谁来劝,始终就如一头倔牛,根本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一样。 “好了!本宫主意已定,本宫与驸马的事情自会处理,就不劳烦诸位费心了。小曦,我们先回房吧!” “公主!”就在宁安准备叫小曦回房之际,却见袁海云一手将宁安给拦住,随即道:“公主不可如此任性,正尧有时候是讨人嫌了一点,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做伤害谁的事情,这件事很明显有内因,公主应该选择相信才是!” 从小和正尧一起玩到大的袁海云肯定是了解正尧的,他自然也不愿意看到正尧会和他自己心爱的人从此和离,形同陌路。 “袁大人不必说了,如果真的是你们说的这样,那他为什么当着我的面也不解释呢?就算我不愿意听,但是我也没有不让他说。即便当着我的面不想说,让你们回来传话也是可以的,但是他有吗?或许在他的心里,早就没有了我这个公主的存在!” 宁安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来劲,似乎这一件事确实让她很受伤。 不过宁安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说真的是正尧有原因的话,那他也一定会暗中通传一下,这样里应外合,那么也会事半功倍。 “等等!”听到宁安说完之际,张诚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道:“在我们离开听雨小榭之时,三弟有交代过一句话。” “哦?那他说什么了?” 宁安突然态度大变,立即追声问道。 “只不过……” 刚刚想到那句话,张诚却不由地脸色一沉,嘴角泛出浓浓的苦涩之意,不由地欲言又止。 宁安焦急的再道:“说,他到底说了什么?” “公主,我希望你可以心平气和的听这句话,因为虽然这句话可能表面意思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我认为内里一定有乾坤,相信只要公主细心揣摩,会明白的。” 张诚不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或许这一句话没有理解好或者表达不清楚的话,可能真的会造成祸从口出。 宁安有些不耐烦了,立即正色道:“到底是什么话,张大人你赶紧说吧!” 从张诚那有些隐晦的解释以及他那有些不太自然的表现,其实已经不难看出或许接下来的那句话可能会让她很失望,不过终究还是因为好奇,还是很迫切的想要知道正尧说的那句话。 毕竟这一句话可能是最有意义,最有影响的一句话。 对此,张诚不由地再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三弟他说……他说既然已经和离,就一定要把你们的定情信物还给他,还有,我们不论如何都要将这句话告诉给你。” “什么?定情信物还给他?” 宁安的眼睛瞪得就快要掉出来一样,那凝重的表情之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仿佛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 “公主别激动!先听我说,我觉得三弟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定情信物是什么,但是他当时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肯定是别有用意!公主请仔细揣摩!” 生怕宁安一个不理解便雷霆震怒,届时不光是正尧和她的感情会完全破裂,相信就是在场的所有人,恐怕也都会受到连累影响的。 宁安是一个绝对不好惹的主,她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谁一旦触碰到了,不爆还行,一爆炸,绝对会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哈哈!定情信物?定情信物?他竟然说定情信物?哈哈哈哈哈……” 宁安没有回答张诚任何话,反而是突然地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那种气势,那番阵仗,大有当年孟姜女哭断长城的样子,只不过她不是哭,而是笑。 笑声很无力,笑容很苍白,此刻宁安的心情,无人知晓,也不能知晓。 “公主……” 从来没有想到,当宁安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竟然是这样的表现,既没有飙狠,也没有野蛮不讲理,更没有生气的砸东西,只是笑,仅仅是笑,让人真的难以捉摸。 众人想要劝慰宁安,但是却不知该从何入手,到底宁安的这一笑声代表的是什么呢?是绝望,是无奈,还是其他? “罢了罢了!你们休息吧,本宫回房了!呵呵,定情信物,好一个定情信物!哈哈哈哈……” 摇头叹息一番之后,宁安一边迈步回房,一边却嘴里喃喃,而嘴角的那一抹弧线以及突然的一阵眉头紧锁,却是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到底宁安这是在闹哪一出。 或许今夜月明,但是未必会是一个安眠之夜,尤其是宁安,她的心思能有几人知? 第六十章 昨夜青楼遇大火 对于正尧的那一句要回定情信物的话,宁安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根本也没人看出她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是在众人看来,似乎正尧的这一句话却是深深的伤到了宁安,只是希望这件事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糟糕。 这一夜,月明星稀,但是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也不敢再提与正尧有关的事情,生怕宁安听到之后又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然而宁安似乎比想象中的药坚强,起床吃早饭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面对大家异样的眼神,她也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宁安到底是否真的没什么?或者她的这种好现象能够维系多久?这终究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谜。 因为刑部公文一来一回还是有一段时日的,所以即便这件案子已经了了,但是宁安等人也都没有立即便回京的想法。毕竟这洪氏父子的案子关系重大,按照正尧的话来说,可能还案中有案,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等一段时日的好。 吃过早饭,宁安并没有出门的意思,反而是邀上安波尔沁,小曦以及冯保,竟然在知府衙门的后院里打起马吊来,又一次的让人见识到了宁安的镇定自若。 难道正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和离到底,还是既往不咎?没有知道答案,也没有人敢开口去问。 至于张诚等人,就显得有些无聊,毕竟此次来这里的目的主要还是正尧。现在正尧不在这里。他们做起事来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本来之前决定再去那听雨小榭中劝说正尧一番的。可是却被宁安下令禁止任何人再去听雨小榭与正尧接触,结果只好无功而返,于是练功的练功,写字的写字。下棋的下棋,至于袁海云,则又开始钻研各种疑难杂症。 虽说袁海云号称妙手小医仙,不过还是有很多病症无法医治的。就比如之前正尧的那伤势,如果让他来医治,他还真的没有那个替正尧开脑的魄力,因而在医学方面,他还是挺佩服叶大宝的。于是他便将叶大宝那些医学札记之类的统统都找来了进行研究,俨然就成了一个医学痴迷者。 不过张诚等人还是心系着正尧的,于是过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向宁安找一个理由出去一趟。 然宁安是何等聪明之人,张诚等人一旦出去了,还不是和正尧进行联系?一旦和正尧见了面。那自然会对正尧说自己的近况,她可不想让正尧对自己有什么亏欠之意来找自己认错。 “报……” 就在众人在大堂开始有些争执的时候。突然闻听堂外有人在惊呼着,而那声音也是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了大堂的门口。 有公主在,有人竟然还如此的放肆大呼小叫,这自然让褚思德一阵不满。 只见褚思德突然的一拍桌子,然后朗声喝道:“放肆!公主再次,你竟然还敢如此大声嚷嚷,惊扰了公主,你可知是何罪?” 公主是金枝玉叶,自然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什么的,一旦冒犯了她,那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这便是褚思德为何那般紧张的原因。 “回……回公主诸位大人,小的有要事禀告,还望公主和各位大人恕小人冒犯之罪。” 不一会儿,迎面便小跑过来一名身穿衙役服饰的青年男子,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眉清目秀,倒是有些小英俊。只是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或许是被褚思德方才一吓给吓着的,但是更多的可能是他有十分紧急的情况相告。 “何文有何要事,赶紧说来!” 褚思德微微皱了皱眉,立即正色道,这下他可没有理会宁安了。 禀报要事也要分场合的,分轻重的,眼前公主在,还表现的如此惊慌,看来这件要事绝对不简单,不然的话,眼前的何文也不会如此的冒险前来通告。 褚思德更不是傻子,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出现,什么情况下不可以出现这些等等的事情其实一早他便向那些衙役官差交代好了,不然的话,万一冒犯了宁安公主,自己的罪可是不轻的。 所以,做官最需要的还是谨慎,这也是褚思德并没有什么背景底牌但是还是能够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对!有何事要相告,赶紧说来,本宫免你无罪!” 宁安拂袖一挥,那微微显露出霸气的口吻之中已然让人见到了宁安的那一份与身居来的皇族威严。 何文立即点头叩谢一番,随即道:“多谢公主!小的所要相告之事乃是昨夜城中青楼失火一事。” “什么?城中青楼失火?青楼失火就失火,何须如此惊慌呢,真是的!” 褚思德没好气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青楼失火而已,何必说的像是府衙着火一样,最多找人去勘察一下到底是人为的还是自燃的,然后再看看是否需要赔偿一部分给物主而已,多大的事儿啊。 可是眼前的这个何文,仿佛就像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似的,这件事竟然也来请教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 这种无关痛痒的突事件也在公主的面前提,摆明就是在向公主说自己的人真的是无聊到了极点,这让公主作何感想?日后回京,万一向皇上提及,那岂不是很可能给自己一个无能的印象? 这也是褚思德为什么会显得如此气愤的原因,看着何文的样子,褚思德似乎在表示自己这次可被你给害惨了。 然张诚却是顿了一下,立即追问道:“这天气虽然热,但是昨夜却很清凉,并没有干燥的感觉,怎么就会生火灾呢?对了这位兄弟,你说说这城中有多少青楼着火?” “不多,就只有一间。” 何文如实回道,没有半点犹豫之意。 “恩?只有一间啊!你刚刚的样子,我还以为有十几二十间呢!你说你们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月给你们的俸禄难道是为了养你这样的寄生虫?” 褚思德不怒而威,原本以为青楼着火嘛,看他的样子,应该有些严重,毕竟广州城里面的青楼还是很多的,而且也是重要的一个税收来源。然而在听何文所言之后,褚思德差点没被他的气的喷出血来。 就一间青楼着火,就如此大惊小怪,一点稳重的样子都没有,这还是一个衙门官差应有的吗? “一间?那是哪一间?” 张诚皱了皱眉,立即追问道,似乎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何文道:“回大人,这着火的青楼便是广州城里最大的一间青楼听雨小榭!” “什么?听雨小榭?” 这一刻,褚思德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番愤怒和不屑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讶异和一阵惊恐。 “咚!” 但当听到听雨小榭四个字的时候,宁安手中的茶杯竟然莫名的从手中滑了下去,直接落在了地上,摔的七零八落。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着火的是听雨小榭?” 张诚有点不敢相信,于是立即再次重新问了一遍,心中的那一份不安更加的明显起来,那眉头也紧锁的皱成了“川”字。 听雨小榭,那不就是昨天和正尧一起去的那家所谓的广州城第一青楼的青楼吗?昨天宁安还去那里和正尧闹腾了一番,最后还提出了和离这么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万分纠结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听雨小榭,而正尧又在里面住,那…… 张诚不敢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因而决定再确定一下。 “是的大人!着火的的确确是城中最大的青楼听雨小榭,而这一场大火烧的特别旺,连临近的一家米铺和一家钱庄也都被波及的烧掉了大半,至于听雨小榭,恐怕今后便会从广州城消失。” “什么?这么严重?” 褚思德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显然对于这个信息他以今天惊讶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竟然会生如此大的火,委实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现在那着火的地方昨天晚上可是住着一位驸马,万一…… 胆小怕事是褚思德的一贯作风,因而在面对如此严峻的问题之际,他真的不知所措了,一旦怪罪下来,别说这个知府当不了,恐怕可能连性命都会不保。 在自己的地盘竟然把驸马给烧死了,这不论如何,也是当地官员的疏忽! “那……那可有统计伤亡情况,损失情况?” 在心里沉吟片刻后,褚思德不由地结结巴巴问向了何文,此刻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无不是胆战心惊。 “回大人,具体损失尚在统计之中,不过单单一间听雨小榭,估计也有过一万两的损失,而再加上另外两家店面,恐怕会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至于伤亡情况,我们今天巡逻的时候到现场现了总共有一百三十三具烧焦的尸体,而根据人事记录上面,得知听雨小榭里面的总共人数只有九十二人,而昨夜在青楼过夜的人登记的总共有四十一人,完全吻合,意思便是昨夜在听雨小榭里面的人无一幸免!” “什么” 那何文的话刚刚说完,只见宁安和安波尔沁二人均是突然脚下一软,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案发存疑引深思 小曦、袁海云以及冯保三人先后将晕了过去的宁安给扶到了内堂歇息,而大堂之中,张诚等人却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听说了具体的伤亡情况之后,张诚的第一个感觉与宁安等人其实是一样的:何文说昨夜凡是在听雨小榭里面过夜的人全数都被烧死了,那么正尧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个,这自然也是宁安和安波尔沁晕过去的原因。 不过随即张诚却冷静了下来,毕竟人数和尸体的数目是对应的,但是不一定正尧就一定也被烧死了,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只要没有亲眼确认,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于是张诚冷静地说道:“那你可辨认的出那些尸体是谁?” 何文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实不相瞒,那些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有的甚至还是两具尸体紧紧地粘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我们的兄弟也只是通过点算那些人头才确定出死亡的人数的。” 也确实如此,毕竟已经生了大火,尸体被烧的血肉模糊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这都烧不坏,那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些人的皮肤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因为无法辨别出死者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就无法确定里面是不是有正尧,这也再次让张诚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赶紧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在沉思了片刻后,张诚便迫切地说道。 虽然心里有些放松了,但是不表示张诚所猜想的就一定对!而且总要亲自看过之后才可以确定是不是,就算辨认不出来,那也可以宽慰一下自己的心。 “恩!小的立即带路!” 说完,何文便立即起身。没有做一点犹豫。直接大步往大堂外迈去。 现在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那原本就紧张的要命的褚思德这一刻就更加的紧张了,只见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在那听着张诚和何文的对话,时不时在一旁点头应声而已。 眼见何文前面带路。褚思德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起他,于是也毅然跟了上去。 “张诚,等等我,我也去!” 替宁安和安波尔沁检查了一番确定只是一时的血气上涌导致晕厥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袁海云便走出了内堂,眼见张诚等人准备出,他自然也不想落后。 袁海云乃是妙手小医仙,对于验尸什么的自然是很在行的,绝对要比衙门里那些仵作什么的在行的多,从之前几次与正尧联合破案就不难看出,因而他一旦出现在火灾现场,那也是英雄有用武之地。 “赶紧!少说废话!梁兄,我怀疑这一场大火有些不寻常,你叫几个锦衣卫的弟兄跟着我们前去即可。这里还是有你镇守着我才比较放心,切记一定要确保公主的安全。” 张诚不禁向梁玉交代了一番。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根据,没有任何客观条件相关的情况下,张诚第一个反应便是觉得这场大火有蹊跷,至于蹊跷在什么地方,他其实也不知道。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比正尧一直都般故作神秘的感觉一样,总是觉得大火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而觉得好好嘱咐一下梁玉,没有生固然很好,但是生了,那也可以提前有一个预判和准备,也不至于到时候自乱阵脚。 “恩,张兄你们去!锦衣卫就在外面候着,你拿着这个令牌去叫几个人便可。” 说着,梁玉立即将腰间的腰牌给拿了出来,仔细一看,那便是所谓的锦衣卫统领的腰牌,是绝对身份的象征。 “好!海云,我们走!” 闲话少说,还是办正事要紧。 于是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张诚和袁海云二人便出了大堂,在屋外候着的锦衣卫里面找了几个人,便急匆匆的往城南的“听雨小榭”而去。 知府衙门位于城中的中心地带,听雨小榭则是位于城南,距离城门也是两三里路程的距离。因此,从衙门出,到听雨小榭,中间其实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步行的话,少说也要走半个时辰。 不过这次情况紧急,自然容不得他们再去步行,而褚思德等人也在门口备好了马车,待张诚和袁海云二人上了车之后,便直接飞往城南听雨小榭进。 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外面飞倒退的房屋建筑,看着满天黄沙横飞的样子,已然可以看得出来这马车的度有多快,张诚这一帮人的心里是多么的焦急。 不到一刻钟时间,马车终于在听雨小榭前停了下来。 张诚等人刚刚走下车,定睛一看之后,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整个听雨小榭此刻完全是一座危楼,每一块木板,每一寸墙壁全被烧的乌漆墨黑,完全成了焦炭建筑。 门口横七竖八的摆放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如此看来,那所谓的一百三十一具尸体应该全都在这里了。 只是这些尸体的样子都不一样,有的双手大张,有的缩成一团,有的屈着身子似乎在当时生大火之际想要逃命,有的更是环抱了两具尸体,似乎在着火的那一刻,还在享受着双飞的快感…… 此情此景,莫不让人惨不忍睹,那一具具被烧的莫名其妙的尸体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终结后的表现,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心痛呢?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当如何了事? “昨天夜里生大火之际,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睡觉,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有大火生,直到天亮,我们推开门打算做生意。才现原来对面已经生了一场大火!” “这大火烧的如此之旺。难道你们都没有感觉到?” “感觉什么啊!都说了睡的很熟。哪里能够感觉到啊,要感觉到了,还不早通知官府了?!真是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 这时。在张诚等人背后的一家瓷器店里面,已经有衙门的官差开始问话办事,只不过似乎问了周边所有的人,都并没有感到生大火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生。甚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根本不知道昨夜生了大火。全都是在第二日一早起来才见着大火烧完后留下的一切。 对于这个调查,显然是充满了疑惑的,如果一个两个人这么说,也并不稀奇,可是所有人都这样说,那就奇怪了! 张诚可以得出的结论有两个:第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在案当时,所有人都睡得很沉,沉得根本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然而第二个便是这一帮答话的人统统都在说谎。其原因便是其实这一场大火真正的主谋就是这一帮人! 张诚有这点怀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在被问话的人当中。都是对着或者在其旁边不远处的一些做生意开店面的人。 虽说卖包子都见不惯卖油条的,毕竟这是一种竞争,而这些做生意的也都没有一家是开青楼妓院的,但是并不表示他们就没有放火烧铺子的嫌疑。 第一,青楼打开门做生意都是在夜里,每天都莺莺燕燕,歌舞连天,吵得周围的人想要睡好觉都不行; 第二,青楼又是烟花之地,经常引起周围普通家庭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妇女,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听雨小榭里面闹上一通,原因旨在青楼里面的姑娘老是勾引自己的丈夫,导致家庭破裂等等; 第三,所谓生意做大了,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妒忌,尤其是听雨小榭这样赚大钱的青楼会让很多愤世嫉俗的人将其当做宣泄的地方,所以冲动起来,放火烧铺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这三点也仅仅是凭空推测,毫无根据的,所以即便是正确的,也绝对不可以立即将这些人当做疑犯来处理。 “我说官差大哥啊!你们就别问了!我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了,昨夜睡得好好的竟然会生大火,我可怜的半间铺面啊,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啊,不如让我死在火海里算了!” 就在这时,在听雨小榭的左边不远处的一家已经被烧掉一半铺面的米铺前,正有一中年男子被一名衙差盘问者,表现的很不耐烦,似乎从他的语气之中,还听出了想要求死的念头。 张诚见状之后,立即撇头对着一旁的褚思德道:“褚大人,那人是谁?他缘何如此伤心?” 因为相隔的比较远,张诚也听不清那中年男子和衙门官差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中年男子似乎很伤心,便不由地问向了旁边的褚思德。 褚思德立即道:“回张大人,那一位乃是听雨小榭隔壁那家米铺的老板,因为两家铺面中间只是隔了一个很窄的巷子,结果一场大火连他家的店面也给烧掉了一半。而这个老板在这广州一带还是很有名气,做生意也很厚道老实,可是谁曾料到……” 说着,褚思德也是不禁样子很摇头,好像在为惋惜那米铺的老板。 这年头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尤其还是做民之根本的大米生意,且不说烧了半间屋子会损失多少钱多少米,单单是这些米都已经可以解决很多人的温饱问题了,可想而知,如何不让人感到心痛? 那么多的大米,就这么付之一炬,不知道那些一直还在为温饱挣扎的穷苦人民会作何感想! “原来是这样,那这一间铺子的老板呢?” 张诚点了点头,然后便指着右边的那家同样被烧了大半的钱庄说道。 既然铺子被烧了,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很不平,可是似乎在铺子的门口,根本没见着那老板的身影才对。 “哦,大人说的这家钱庄啊,钱庄老板其实和听雨小榭关系很不错的,当初他们还是一并来到广州开店面的,所以下官还是有点印象。只不过那老板都很少露面,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出现,或许是外出还没有回来。” 褚思德如实说道,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有问必答。 “是吗?钱庄被烧了竟然还不露面?外出?”张诚撅了撅嘴,有些想不通,不过随即他又道:“那麻烦褚大人将那名米铺老板叫过来!海云,那些尸体就交给你了!” 说完,张诚不忘看了袁海云一眼,这种验尸的工作,自然要内行来做才行了! 第六十二章 米铺老板诉内情 张诚吩咐一番,袁海云与成为的便兵分两路各自为政,其他的锦衣卫也开始帮忙做事,而张诚,则是目光锐利的在四周打量了起来。 很快,在褚思德的带领之下,那米铺的老板便来到了张诚的面前,旋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这位是刑部侍郎张大人,待会儿张大人会问你一些问题,马老板你要老实作答!”我褚思德向那马老板介绍了张诚之后,立即又对着张诚道:“张大人,这就是米铺老板马汉峰,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 “啊?又要问问题啊!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汉峰似乎有点不乐意的样子,一听到张诚又有问问题的趋势,使得他显得极为的不情愿。 确实,先是衙门官差问,后来锦衣卫也问,到现在,连张诚也要亲自问,而且问的那些问题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昨天夜里有没有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又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之类的,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那又何必等到自己的铺子被烧了大半才醒来呢? “呵呵!这位马老板无需激动,我们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也希望你可要尽量的配合,这场火来的太突然,没人知道是人为还是自燃的,我们之所以再三问你,是因为你也是受害者,如果可以。我们会尽量想方法帮你的。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人为的。我们朝廷在捉到人之后。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诚一副和颜悦色的说道,显然是有心想要帮助那马老板似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具有亲和力。看来在刑部呆了将近五年的日子,张诚真的是稳重成熟了不少,他日必定会在官场上乃至整个大明王朝有所作为的。 马汉峰一听,觉得眼前这个刑部侍郎大人说的倒像是人话。听到朝廷和官府都会做出满意的交代,他自然也就不再如先前那般的不爽了。 满意的交代意味着什么?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赔偿问题,一旦朝廷会赔偿,那一切也都好办多了。 于是马汉峰立即改了口吻,道:“张……张大人可是说的真的?可不要欺瞒我们这些普通的小商人哦!” 似乎还是有点不太确信,因而马汉峰不由地问了一下以确保能够安心。 张诚微微一笑,道:“马老板请放心,朝廷和官府是绝对不会不管你们的,正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我大明的经济才会如此的繁荣昌盛!” “那就好那就好!那未知张大人想要问什么呢?” 既然张诚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于是也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张诚想要问什么,因为自己表现的越积极,到时候印象就会越好,那么赔偿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商人就是商人,不论在哪个时候,哪种境遇之下,他们第一个考虑到的,其实还是利益的问题,因为只有利益才是他们的唯一目标。 其实这也并不能说商人都无情无义,只不过这只是他们的一种职业习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张诚点点头,皱了皱眉,道:“是这样的,马老板可知道这听雨小榭有仇家?” “仇家?张大人为何如此问?” 原本以为张诚会直接问自己昨天夜里都在做什么,案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异象或者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之类的,而他也一早就准备好了该如何回答。 可是张诚的第一个开口却全然打乱了他的思路,似乎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考虑到的一样。 “没什么,我只是想听听你怎么说,如果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可以选择不回答。” 张诚也没有逼对方的意思,然而这也是一种与对方沟通建立良好关系的基础。 马汉峰撅了撅嘴,然后道:“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是这个却可以肯定,我猜一定是仇家放火烧的楼。” 突然的听到马汉峰如此的肯定语气,张诚也不禁怔了一下,旋即张大眼睛,追问道:“哦?马老板为何如此肯定?” “回张大人,实不相瞒,其实我有很多次在自己的后院修剪树枝的时候,现总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听雨小榭的后门进进出出,而每次都是那头牌花魁‘芷菱’在迎接,似乎那人的身份很不同凡响,每次芷菱都会很毕恭毕敬的样子。可是有一次我现他们二人在门口争吵了起来,还说什么如果不怎么就后果自负!到底那什么什么我就没有听清楚了。” “还有这事?”张诚不由地眯了一下眼睛,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这个老是从后门进进出出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因为一时气愤继而放火?那马老板现他们争吵是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似乎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使得张诚不由地对这个神秘人好奇起来。 当然,不排除有张诚所怀疑的那个可能,这个神秘人说不定真的因为一时气愤而放火的。 “什么时候?我想想……咦,不就是昨天上午吗?” “昨天上午?你确定?” “没错!我确定!当时我还在和我的伙计说别看洪迪珍在广州城是多么的富有,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倭寇中的一员,所以千万不要只看一个人的外表。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便看到那神秘人和芷菱在拉拉扯扯的。起初我还以为因为嫖妓没给钱呢,但是今天听张大人这么说,倒是觉得他很可疑了。” 马汉峰看来是铁了心的想要去争取朝廷的赔偿,想到的,没有想到的全都给说了出来,自然是只多不少。 而这一些隐藏的信息其实对张诚来说绝对要比那摆在门口一百多具尸体来的更加有用更加有效。说不定。整个火场的源头就是这个马汉峰不说就会永远石沉大海的隐藏信息上。 对此。张诚是对那马汉峰无不感激之至。 “恩!那马老板可知道那神秘人长什么样子?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诚似乎不满足于眼前的这点信息。于是继续追问着马汉峰道。 马汉峰又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他长什么样子,我就不清楚了,因为隔的太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个子不怎么高,甚至连芷菱都比不过,四尺四寸左右(也就一米五都不到,个子也确实矮了点)。至于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着,马汉峰也开始有些无奈起来,似乎他很乐意帮张诚将这件案子给破了。 先,一旦确定了这件案子是人为的,那么张诚就说了要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其次,这交代的前提自然还是先把那元凶给找出来,所以,他自然也表现出很积极的一面。 其实马汉峰说这么多已经帮了张诚很大的忙了,按照张诚的想法。就算这件案子破不了,他也会向朝廷申请对这些受灾的人进行赔偿的。毕竟这关系到民生问题,相信就算正尧在,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嗯,很好!那在这里,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马老板可以如实相告。” “大人有话请吩咐便是!” “是这样的,你这家米铺应该是最先开业的,相信着听雨小榭和达利钱庄都是后来才开来的,是吗?” 张诚又莫名其妙的问了让人感到很意外的问题,真心有些搞不懂他这是怎么查案的。 “呵呵!张大人可是问对了人!”马汉峰呵呵一笑,很是得意的样子,旋即又道:“是这样的,我这家米铺可是祖传了三代的,虽说店面经常修修补补,但是从我爷爷到我,都没有离开过这家米铺!当然,那听雨小榭和达利钱庄都是在前些年开的。” “哦?那马老板可知这达利钱庄和听雨小榭是什么时候开的?开业当日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生?” 张诚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很关键一样。 马汉峰这次却没有多想,而是笑着说道:“如果说其它的,我还记不清楚,但是说到开业,那我可记得很清楚了!说来也怪,那是八年前的三月初二,本来是我死去夫人的忌日,可是旁边突然一下子开了两家店,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让我很是不爽,结果差点过去理论。不过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毕竟我夫人已经死了几年了,没道理为了这件事而不让人开业。 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到山上祭拜我夫人的时候,碰巧遇到两家人竟然因为舞狮一事差点打起来,结果好好的一个开业仪式被弄的乱七八糟。后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人根本就不和,隔三差五的就要争执一番。 不过其实这些都是假象,实话告诉你,除了在后门看见那神秘的人与芷菱来往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青年也经常在晚上去后门伴猫叫然后与芷菱幽会,有一次我就现那人竟然就是达利钱庄的老板!” “哦?还有这回事?” 达利钱庄的老板竟然是一个年轻人,这点倒是让人有些惊讶,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竟然表面不和的两家人,在暗地里竟然还有苟且之事,看来这问题就复杂了! “没错,所以我也相信这两家人根本就不是表面的那般不和,至于原因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这里,张诚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谢谢你马老板,你今天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一个忙了,不过你且放心,本官说过,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决不食言!你先退下!” “那草民就先谢过张大人了!” 马汉峰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便径直往自己的那半间铺面走去。 第六十三章 大火蹊跷或有因 马汉峰退下之后,张诚便开始对方才他所听到的那些信息在脑海里面交合了一番整理,而听雨小榭门口的袁海云此刻也一副完工的样子,拍了拍手,摘下帆布手套之后便直往张诚走来。 “袁大人!” 见袁海云走来,褚思德立即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张诚这也立即回过神来,对着袁海云说道:“海云可有何发现?” 袁海云皱了皱眉,道:“根据初步的检验,发现所有的尸体基本上都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份无法辨认。而从尸体表面可以看得出,在大火发生之时,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都处于无知觉的状态,所以这些姿势才会呈现的如此千奇百怪。加上屋里面被灼烧的情况以及现场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我可以肯定这起着火事件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你也认为是人为的?” “哦?听你的口气,好像你也觉得是人为的?如此甚好,那就更加证明我的肯定是正确的。首先这些被烧死的人分明是先被迷烟之类的东西给迷晕,然后再有人用煤油往屋里泼以此来放火,所以屋里才会烧的如此严重,而那些烧焦的木炭之中还隐隐有一股淡淡的煤油味。而我也替其中大部分人检验过喉咙,发现他们的喉咙根本就没有烟灰的存在,很明显,这便更加证明了我所说的。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袁海云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以及所检查出来的全数向张诚说了一遍,有理有据,严肃认真的样子还真的不曾多见。 虽然平时袁海云喜欢大大咧咧开玩笑。而且为人也属于比较憨厚型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有关医理方面,他还是个中的权威。不然,这“妙手小医仙”的绰号就真的有点浪得虚名了。 七年的经验积累,多次与张诚合作办案。到现在,袁海云也成了这方面的行家,说他是法医专家,其实也一点不为过。 听袁海云这么说。张诚自然不会怀疑什么,于是点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认为的。而且你看这大火如果是意外的话,那也决计死不了这么多人,而且刚刚问过了一下周边住的一些老板,原来在昨夜发生大火之际,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怎么会呢?这么大的火,不可能没人知道吧!” 袁海云顿时纳闷儿起来,感觉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确实也是如此,试想。一场火灾的发生必定会引起很大的轩然大波,周边住的人们没有道理会听不见闻不到那种着火的场景。就算是不想参与救火,至少也应该通知官府什么的,但是没有,根本没有。 虽说知府衙门距离这听雨小榭还有一段路程,但是也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退一万步说,就是来回要两个时辰,根据大火应该在凌晨发生的,两个时辰之后也不是现在啊。 可是不论是衙门官差还是张诚等人,全都是等到天亮了才知道大火的发生,待所有人赶到之际,整个听雨小榭已经被烧的只剩一堆焦炭而已。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讲,这里面存在着很大的不合理。 只是,这不合理到底在哪里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没人发觉呢?即便是睡着了,但是外面烧的哔剥作响,那还是能够听得见的。除非……” “除非什么?” 袁海云立即追问道。 张诚道:“除非是一早有人挨家挨户的往卧房里面放迷烟,刻意的不让人任何人对大火一事有所察觉,那自然的就更加证明了我们的猜想,这场大火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你说得很对!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做呢?放火烧了屋子跑了就算了,何必还要把旁人迷晕呢?这目的何在?” 袁海云不禁皱了皱眉,感觉这个问题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这点我不敢妄下判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放火之人极为谨慎,不让人有所察觉的目的,或许是让他更有时间,可以更加安全的离开此地。” 虽然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凭着张诚审理过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还是隐隐可以从中作出一些相似的判断。 “为什么这么说?” 袁海云再次追问道。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京城里发生的一宗匡文胜杀妻案?” 张诚没有直接回答袁海云,而是绕了个弯子,反问起来。 袁海云一听,顿时便又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如同恍然大悟一般,道:“你说的是那个屠夫匡文胜杀妻?当初他儿子来报案说匡文胜要杀妻,衙门官差一到匡家之后就被匡文胜那下了迷药的水给迷晕,最后还是将他的妻子给杀了的事?” “没错,所以我就觉得,此次大火发生的很蹊跷,可能目的根本就不是放火烧屋。当初匡文胜给人下迷药的目的根本也不是为了迷晕人,而是可以更好的实施他的杀人计划,最后还成功的拖延住了官差抓人的时间,若不是有人在渡头看见了他,那次还真的会让他给跑了。而这一次事情,我总觉得也是不同寻常。 第一,我们之前去的时候,并不像是什么偶然的事情,反而给人的感觉是她们似乎早就在等着我们去一样; 第二,三弟的身份很可能早就被她们所知晓,但是她们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大火刚刚发生在三弟留下来的这个晚上,难道是巧合吗? 不,或许我们可以理解为,其实这一次大火事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场放火烧屋的案件,但是内里,真正的原因还是三弟!” “你……你是说,凶手放火烧屋的目的就是为了正尧?这个假设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吧!” 袁海云不是不信,而是觉得这样说那问题就大了,故意针对当朝驸马?那敢问这大明王朝之中又能有几人? 张诚点点头,道:“你先别激动,且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怀疑,那也是因为纯粹的疑点实在太多,巧合也太多了点。细细一想,或许真的是这样,所以我估计,其实三弟根本就是被人给掳走了,而非被火烧死在里面。” “有可能!正尧那小子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被火给烧死呢!”袁海云也点了点头,接受了张诚的说法,旋即他又道:“那这到底是谁绑走正尧的呢?难道是这听雨小榭的老板?那他为什么要绑走正尧?目的何在?” 一个问题解开的同时,又会伴随着许许多多的问题迎面而来,查案子就是这样,一旦上手,真的停不下来。 为此,张诚却显得一脸的无奈,摇头道:“这就不敢肯定了,到底目的何在,这就有所保留了,你可还记得‘建文秘宝’一事?” “什么?你认为凶手绑走正尧是为了当年的‘建文秘宝’?可是那只是一个传说,根本就没有人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为了这个绑架驸马?疯了吧!” 袁海云很不理解,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只能说这个人真的是要钱不要命。 张诚道:“毕竟三弟在‘建文秘宝’一事之上乃是关键之所在。当初不就是因为那所谓的玉笔,连李世叔和你爹袁世叔都因此遭逢罹难吗?可以肯定的是,三弟消失的这些年里面,这些对‘建文秘宝’十分觊觎的人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对三弟的调查寻找。如今三弟回来了,自然而然的便进入到了他们的视。而刚刚出现,就再次遇到了麻烦,让人很难不去联想。” 张诚的记忆力也是十分的好,这已经过去多久的事情,他竟然都还记得这么清楚,如果不提,恐怕袁海云都不曾记得了。 一提到建文秘宝,袁海云的心里就是猛地一痛,都过去这么久了,袁凤鸣还是不见有任何的消息,已然可以确定袁凤鸣没有生还的可能。然每每念及这里,袁海云的心里就会一阵绞痛。当初的表面凶手虽然已经抓了,但是却当场死亡,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而那所谓的幕后黑手,到现在,仍然没有头绪,袁海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很无能。 所以,大部分时间里面,袁海云都会选择将这件事暂时封存起来,待他日有线索之际,再来着手调查。 如今张诚再次将此事提了出来,自然而然的也让他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波澜,不由地抽搐了一番。 “建文秘宝!肯定是这样的!哼!那个幕后黑手又再次出招了,这一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说着,袁海云猛地握紧拳头,牙关紧咬,一双坚定的眼神隐隐透露出一股浩然霸气,这是连张诚也是很少见到的。 “放心,这一次他们一定逃不掉!我的直觉告诉我,三弟其实早就洞悉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会刻意的在听雨小榭里面与公主闹和离,才会刻意的说那些话!” “你说的是真的?” “应该错不了,我也相信三弟会以各种方式与我们交合联系,到时候里应外合,不怕找不出这些人来!” 说着,张诚也一把将拳头握的老紧,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仿佛即将交合一场殊死搏斗一般! 第六十四章 衙门提审打更人 向袁海云了解了一下检验的情况之后,张诚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决定亲自到里面去看看。 结果转了一圈,了解了里面的惨况,张诚却是连连叹息,不停地摇头,心里更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说实在的,一场大火死了一百三十多人,这绝对是一个超级大火,弄不好,褚思德只有革职查办的份,所以褚思德到现在还在不停地哆嗦胆寒。 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也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将这起大火给调查清楚。 张诚和袁海云二人暂时确定了大火的起因于正尧有直接关系,而追根究底,便是那建文秘宝,虽然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表明,但是现在也就这种理由才可以解释为什么会不惜烧死一百多人来掩饰,除非凶手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嗯,手头上的线索暂时就这么多,接下来就要看三弟会不会给我一些提示了!” 张诚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所有一切都是猜想,即便要按照这个思路查,那也要有个大概方向才对!宫主?神秘人?既然都是神秘莫测的存在,又岂会那般容易的被找出来? “但愿正尧这次是苦肉计,不然……” 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谁都不愿谁出什么岔子。 “好了海云,一切都会没事的,现在需要的就是保持冷静心态。做好一切准备!另外。在公主的面前。最好还是不要说这些,现在就你我知道即可,不然万一隔墙有耳,让对方知道三弟可能是去做内应的。那对他的情形是很不利的。”张诚宽慰的说道,这么些年来,他真的是成长了不少,随即他便转头朝褚思德道:“对了褚大人。这场大火到底是谁来报案的?我想见见此人。” 也许是因为当时太着急的缘故,一到现场之后便东家问了问西家,似乎连最重要的一环都给忘了,那便是谁是第一个发现大火的? 抛开第一个发现案件发生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个普遍基论不说,这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绝对是看的最全,最印象最深的人。 没有道理连对面茶楼隔壁米铺老板都问了,不去问这个发现案件的人吧! 突然听到张诚这么一问,褚思德愣是被张诚给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道:“回……回张大人,这……这报案的人是打……打更的樊贵。他……他现在应……应该在家里睡觉,如……如果大人找他。下……下官立马就把他给叫……叫来。” 现在的褚思德,脑子里早就混乱一片,想静都静不下来。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故,使他无时不刻的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先前还以为在公主和驸马面前表现一番,然后就可以成功的凭着博取的好感而飞黄腾达,可是现在……似乎只能做梦了。 一场大火烧死一百三十号人,不被责怪都已经算万幸了,还想升官,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不必了,还是等下午再让他来衙门吧!毕竟人家昨夜打更还是很困的,这么去叫他,不是扰人清梦吗?” 张诚突然挥手,算是作罢了。 “大人爱民如子,实乃我朝之典范,下官自然以此为榜样多加学习!” “好了!褚大人你也别废话了,我可不吃这一套,赶紧叫人将这些尸体搬到义庄去,好让仵作们仔细检验!这件案子暂立即备案展开调查。” 张诚吩咐一番,见时间已经不早,快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于是说完后便示意袁海云一道打道回府。 褚思德应了一声,然后立即利索的叫上衙门的那些官差将尸体放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然后浩浩荡荡的便往义庄进发。 一百三十多人齐聚义庄,不得不说,这也是一项壮举,只是不知道那义庄到底有多大,能不能装下这么多具尸体? 回到知府衙门的时候,宁安和安波尔沁已经醒转过来,而两人的眼角都渗着一抹红,显然是刚刚才哭过。 宁安平时是任性,是野蛮霸道了些,但是并不表示她就不会有柔弱的一面,其实她很多时候都属于柔情似水的那种,哭泣一事,也并不陌生,之前正尧就见过她哭了不下两次。 至于安波尔沁,与正尧经历了那么多,熬了那么久,突然一波接一波的变故发生,让她本身就显得柔弱的心灵俨然就要破碎似的,往昔的那份性感妩媚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为了丈夫不顾一切的小女人。 看着二人的样子,张诚也好,袁海云也罢,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只不过现在根本不能够肯定,而且还没有完全掌握到与正尧有关的信息,他们不想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故而强忍着没有说他们的想法。 “公主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现在对三弟是生是死下定论其实还太早,凡事想开一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话不能说的太明朗,毕竟如果真的如袁海云与张诚所猜想的那样,那这抓走正尧的背后势力肯定是很庞大的,连京城里面都可以随意追杀人拿人,可想而知,在广州这种地方,肯定还是有人,说不一定这知府衙门里面就有他们的内应! 无间道这种玩意儿,自古有之,不得不防。 袁海云点了点头,跟着也劝慰了宁安一番,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始吃这一顿午饭。然而这一顿午饭吃的实在有气无力,平日里的那份轻松瞬间荡然无存,那份嘻哈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各怀心事,有的只是无尽压抑。 饭后并没有多做休息。褚思德的人办事倒是挺有效率的。很快的就将那打更的带到了知府衙门的公堂上。于是,就这听雨小榭大火一案展开了第一堂的审理。 当然,说审理还言之过早,毕竟在公堂上没有原告。也没有被告。 “小民樊贵见过几位大人!” “见过大人!” 在樊贵说话的同时,一旁还有几人也跟着说了一句,仔细一听,这几人的声音倒是挺熟悉的。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张诚在听雨小榭门口见到过的。 而这些人无非就是那几家挨着听雨小榭或者对着听雨小榭的各大老板,褚思德认为有必要将这些人带到公堂上来询问一下,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就没有真凶。 虽说张诚并没有问过这些人,不过从之前褚思德的口中得知,这些人在被盘问的时候,所回答的话都是很相近的,这无形之中就在告诉张诚,如果这些人不是说的真的,那么他们就是真正的凶手。 樊贵是一个年级看起来有六十岁的老头。胡须微长发白,双目深陷的如同那干涸的绿洲一样。苍瘪,怪异。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樊贵是一个老实人,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他脚下只穿了一只草鞋和一只布鞋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他为了来公堂,连鞋子穿没穿好都不在意了。 “不必拘礼,起来说话,今天不是提堂审案,本官只是循例问问,了解一下细节而已。” 张诚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主座上,而原本应该坐在该处的褚思德则是坐在一旁听审,脸上表情显得十分僵硬,似乎他的害怕还没有完全消除。 “谢大人!” 樊贵众人立即起身,再次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脆声答道。 张诚微微蠕动了嘴角后,便对着樊贵说道:“樊贵,本官听说听雨小榭大火一事是你最先发现的,而且还亲自报了案,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 “那本官问你,希望你如实作答!” “明白!” 樊贵立即点头应声道,对张诚所说的十分配合。 张诚又道:“好!那本官问你,根据打更安排日程来看,你应该今天晚上打更才对,缘何昨天晚上也去打更?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将打更给包了?” 这点确实有点奇怪,不过张诚的后一句话纯属是玩笑话罢了,不得当真。 樊贵一听,似乎有责怪自己之意,立即又下意识的双脚跪在了地上,然后恳求地说道:“回禀大老爷!小民也是逼不得已。昨日刘彪他因为在赌档输了些钱被人追打,结果导致下不了床,无奈只好让小民去顶替一番,说来也真是的,都已经快要到打更的时间了,他竟然还跑去赌,最后还听说是因为输光了钱还不肯走结果就被人给打了,想起来,真不知道是他活该还是我倒霉!” 说来也是,明明已经准备睡觉休息的了,突然接到通知要去加班,相信是谁听了都会很窝火,然而不幸的还遇到了大火,最后还烧死了一百多人,恐怕这一个经历他活一百岁也很难再有同样或者相同的事情发生了。 “哦?你说他临时还去赌档,结果还被打了?那你可知这赌档在什么地方?背后的老板是谁?” 听到这里,张诚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大很有利的线索一样,不禁迫切的问向了那樊贵。 “就在城东星洪绸缎庄后面的巷子里,其实大家都明白,那赌档根本就是星洪绸缎庄开的,所以它的老板自然就是洪迪珍了,只不过洪迪珍现在被大人你们给抓了起来,谁来接手小民便不得而知了。” “还有这种事?” 张诚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撅了撅嘴,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又将要想到什么一样。 第六十五章 船夫手持桃花扇 突然得到这么一个消息,让张诚不禁陷入了深思,似乎这个看似无奇的刘彪被打一事正好与大火一案有一定的联系一样。 良久,张诚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褚大人,你叫几个人先去将刘彪找到,然后去赌档将打他的那几个人带来,本官有话要问他们。” 似乎这个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一会儿青楼,一会儿打更的,现在连赌档都给扯了出来,真不知道这张诚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会用脑子了,这不禁又让一旁的宁安和安波尔沁想起了昔日的正尧也是经常这样的。 “是,大人!” 褚思德立即应声说道,旋即一个挥手,招来几名衙差,按照张诚的吩咐去办,片刻后那些衙差便出了大堂。 “嗯,樊贵你的回答对本案很有帮助,本官日后定会嘉奖与你!” 张诚很是满意的说道,并没有一点大官的架子,十分的亲和有力,让人很难生出排斥之感。 樊贵这下可高兴了,立即笑呵呵的道:“小民谢过大人!” “不用谢,本官是赏罚分明的!对了,本官还有一事要问,根据初步估计,听雨小榭发生大火应该是在子时左右,缘何你报案已经是早上辰时时分了呢?中间还有那么几个时辰你去了哪里?” 既然是赏罚分明,先前赏算是赏过了(口头奖赏),现在是不是该罚了呢?似乎听张诚的口吻,大有责怪樊贵有消极怠工之意。 闻听张诚如此一语,樊贵立即吓的直接跪倒在地,然后大呼开恩:“求大人开恩啊!小民……小民并非故意如此的!” 要是眼前的这个张大人把着火一事未能及时处理的责任追究到自己的身上。那自己的这一把老骨头也就意味着散架了。 毕竟现在家里就只有自己和那念过五十的身体又不怎么好的妻子。一旦责怪下来。不被关押大牢听候发落那绝对是万幸了,还想继续端这一万“公务员”的饭?不可能了。当真成了那样,养家糊口也成了空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不老实向本官交代,就别怪本官动用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那不过是吓吓他而已。张诚和正尧其实是一样的,从来都不主张用刑去判案,因为这样很影响最终的结果的。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铜皮铁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百折不饶的。当真一旦动了大刑,相信没几个能够熬得住而不招供的。 而眼前的樊贵也就一个老实巴交的打更的,被当官的一吓,相信什么都会说出来的,这也是张诚为官多年后所累积出来的经验。 这样的人该用什么方法,该说什么,该问什么,该谁来说,谁来问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依据的,因为稍有不慎。一件案子很可能直接变成死案。 樊贵已然急的开始哆嗦,立即道:“回……回大人。小……小民有……有一个习惯,就……就是在夜里打更经过家门口的时候,会……会不自觉的回去看一看那身……身体不好的夫人,昨……昨天夜里也……也和往常一……一样,可……可是回到家后,发现我夫人她……她突然从床上滚了下来,然后又吐又泄的,一直折腾到……到快要天明的时候才……才有所好转。” “原来如此,那你夫人她是不是经常都这样?” 张诚眯着眼睛问道,势要刨根问底。 “不,不是这样的!以往小民出门前都会让夫人她喝药,然后上床入睡。然而今天回去之后才听夫人说,原来昨天在小民离开家的时候,有一个人来过家里,说是刘彪的老婆,然后还削了一个苹果给夫人吃。可是刘彪根本就没有老婆,相信我夫人之所以又吐又泄,肯定与这个女人有关。可惜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 樊贵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是悔恨的很,不知道在背地里把那个刘彪骂了多少遍去死吧,让自己顶替出了岔子不说,还让自己的夫人弄得那般难受,实在是气愤之极。 从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会如此的曲折,听到这里,张诚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模板,而且也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和袁海云一起讨论的结果。 这一次的大火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正尧!一个点带动一条线,一条线构建一个面,看来确实如此。 “嗯!樊贵你不必激动,本官方才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更何况今日也只是临时询问,并不是公开的升堂。” 张诚心下一计,随即言语平和的对着那樊贵说道,这下他倒是反过来宽慰起樊贵起来。 “谢大人!” 听到这里,一旁的袁海云的眼珠也不禁转动了一下,旋即看向张诚之时,发现张诚在向自己点头,他顿时明白过来,二人倒是显得心领神会,心有灵犀。 因而原本准备开口说话的袁海云,这时也还是忍住闭口不言。 至于一旁的宁安安波尔沁等人则是不知道张诚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张诚这般问,必定还是有一定的原因,而且听樊贵这么说,她们也都开始对那神秘的刘彪老婆疑惑起来。 只不过那种迂回复杂的官系要一时半会儿理顺还是很不容易的,故而宁安也好,安波尔沁也罢,都只能暂时当做听听而已。 “报” 就在这时,突然从公堂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之声,旋即,一个身着红色衙役服饰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了公堂之上,口中还大口的踹着粗气。 “何事如此惊慌?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现在的褚思德最怕听到的就是这样人都没有到,声音却率先传来的急促喊话,因为往往这种情况发生之际。都会伴随着不好的事情发生。第一次是公主到来。第二次是去找驸马,第三次是听雨小榭着火,而第四次…… 有些东西,越是怕。它就越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它就一定躲不过。 “褚大人,你先别急。让他喘口气,慢慢说!” 张诚最不喜欢的就是当官的始终摆出一副官威,然后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呼喝一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彰显出他们的身份地位来。 殊不知,属下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合作伙伴,把人给逼急了,人家大手一甩,直接走人不鸟你,那你还能够呼喝什么呢? 将心比心。你对人好,人就对你好。你若凶,说不定他朝别人翻身压过你,到时候也对你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才是。 “是,下官明白!” 似乎听出了张诚的不满,褚思德不禁识趣的低声说道,不敢再有半点的官威表露。 “快!快给他一碗水喝!” 张诚立即示意一旁的衙役递水,而就近的一名衙差立即从张诚手中拿过一碗茶,直接递给了那踹着粗气的衙差。 “咕~~” 猛地喝了一大口茶之后,那中年衙差立即抬起头来,道:“多谢大人!启禀大人,属下等人按照大人的吩咐沿着码头一带交合了一番搜寻,结果遇到一位船夫,他点名要找大人你。” “哦?船夫点名找我?” 似乎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让张诚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惊讶,船夫找自己做什么呢?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与哪一个船夫或者谁、甚至一些渔夫有过交集才对,为何突然冒出一个船夫来? “是的大人,他就在府衙门外,那……那大人您是见还是不见呢?” 那中年官差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他可不敢随意替这位刑部侍郎拿主意,因为对方的心思是怎样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万一猜错了,岂不是会找来一顿骂? “见!怎么不见,快快将他请进来!” 张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是来找自己的,如果不见,那就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样始终是不好的。 “是!” 说完,那中年官差立即便转身往公堂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将一个将近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带了进来。 只见那男子背上背了一个斗笠,身形显瘦,各自不高,但是双臂却十分的健硕,看来是长期掌舵锻炼出来的,说他是船夫,应该一定没错。 再看那船夫,进来之后便一直都没有把目光从张诚身上离开过,似乎他还是第一次进府衙大堂,连基本的行礼称唤都不会一样。 “你就是张诚张大人吧!” 在看了张诚足足有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那船夫才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对于张诚他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好歹人家也是当朝从二品大员,这一个长期在河里来海里去的渔夫竟然这种态度对他说话,这显然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对方既然敢这么说,那便证明对方一定是提前有所准备的,于是张诚立即点头道:“对,我就是张诚。” 先不管对方来意是什么,单凭他这份魄力,张诚就觉得他这种人在这个时代真的少见了,或多或少,他也开始佩服起他来。 “是这样的,有人叫我告诉你去温州找戚继光和俞大猷,其他的,以后自然会和你联系,这是他留下来的凭据!” 说着,一把绿玉色的桃花扇赫然从那渔夫的怀中拿了出来! 绿玉桃花扇???这不是正尧的吗? 第六十六章 刘彪上堂来叫屈 船夫赫然把绿玉桃花扇给拿了出来,只见首先站起来瞪大眼睛的便是宁安! 随即宁安便冲上前来,一把将绿玉桃花扇给抢夺在了手里,然后一副爱不释手,温情惬意的抚摸着那把桃花扇,眼角已然湿润了。 之前正尧让张诚和袁海云回来向宁安交代的归还定情信物,其实宁安哪里有什么定情信物?那定情信物不一直在正尧的身边吗? 所以,当她听到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明白正尧现在是在做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而这件事如果没有处理好或者暴露了的话,很有可能会危及到正尧的性命,因此,她即便知道正尧并没有想要和她和离的意思,她都要做出一副真的要和离的样子。 如此,才有了宁安那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容,那干瘪的笑声,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配合正尧而强装出来的。 手中握着的这一把绿玉桃花扇是有着很长的一段故事的,从最初的朱禄颖与正尧巧遇,到与朱禄颖结缘再到正尧和宁安碰出火花,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这一把绿玉桃花扇。虽然正尧和宁安二人没有明言这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但是二人的心里却早就已经将其当做信物了。 或许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有的时候,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浅显的动作,一个简单眼神,一句随意的话,可能都是二人沟通的钥匙。 握着桃花扇。宁安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没有说一句话。她明白,这个东西的出现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关注,如果这个时候把话说的太明白太直接,那无疑会让正尧陷入险地。 “嗯。现将这位大哥带到后堂,本官还有事要问。” 张诚暂时就说到这里,毕竟隔墙有耳,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弄出什么岔子来。 “是!大人!这位大哥。跟我来!” 之前那名官差立即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将那船夫带了出去,按照张诚的吩咐,直接往后堂而去。 随后,张诚又对另外几名酒楼茶馆的老板就大火一事进行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询问。 然而问的虽然很多,但是结论却是只有一个:案发当时都没有知觉,好像雷打不动一样,什么都没有听到没闻到更加没有见到。 唯一有用的地方便是所有人都说达利钱庄与听雨小榭之间存在隔阂,很有可能是达利钱庄为了宣泄才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不过很快的,张诚便在心里将这一点给否定了。因为之前马汉峰已经说过了一些内幕,而张诚也绝对相信这些暗地里发现的远远地要比明眼看见的要准确真实的多。 因而。最终的凶手还是落在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上,而这个神秘人就是经常与芷菱幽会的那个男子。至于达利钱庄的老板,估计他也可能是帮凶,不然也不会到了现在也不露面。 眼见问的差不多了,而这个时候,被褚思德派出去找刘彪和赌档的官差们也回到了衙门。 没有怎么歇息,其中为首的一个衙差立即躬身对着张诚说道:“启禀大人,刘彪带到!” 只见那说完便闪开一条道,迎面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个也是五十好几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就是昨天夜里被人打的。 刘彪的衣着很邋遢,隐隐还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顿时也让整个衙门公堂开始骚动起来。 见此情形,张诚也不想多与他磨蹭什么,于是立即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就是刘彪?昨天你媳妇儿给樊贵媳妇儿吃了什么,竟然导致她上吐下泻的!赶紧从实招来,到底你为何要指使你媳妇儿这么做,到底你和樊贵有什么仇,否则休怪本官动用非常手段!” 又是一句非常手段,同样的,虽然看起来这个刘彪要比樊贵狡猾一点,但是终究他还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都说生不入官门,一旦进来,又有几个不怕的呢? 于是在听到张诚这么说之后,刘彪整个人也吓得一阵哆嗦,连连惊呼冤枉:“大人!冤枉啊!我……我根本就没有媳妇儿!我又哪里会害他媳妇儿呢?” 张诚又何尝不知道他没有媳妇儿,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样他说话就不敢东扯一通西拉一把的,这也算是一种审问技巧吧。 别说还真的是这样的,很多人他就以为只要我没有犯罪,我说什么都行,但是却不知道在那里胡说八道其实是在凭空给破案的人增加麻烦,如果可以治罪的话,那就是妨碍司法公正,那可是要判刑的。 张诚不禁撅了撅嘴,道:“那你说说,你昨天是因为什么而被人打的,还有,打你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张诚又把问题给扯了回来,他这么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倒是让一些人看不明白了,尤其是那想要借此做内应的无间道们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情的,还以为张诚根本就是浪得虚名,这个刑部侍郎也是个拖油瓶而已。 “是是是,小民这就交代!”老板显然已经被张诚的一番呵斥给吓怕了,哪里还敢有丝毫怠慢之意,于是立即又道:“是这样的,昨天因为我晚上要当班打更,所以白天睡醒之后便去赌档赌一把碰碰运气。大人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五十来岁的人还没有娶妻,生活就会很单调的,每天除了逛妓院就是去赌档。而妓院漂亮的姑娘价格太高,享用不起,便宜的呢,又实在没那个心思,所以还是去赌档搏一搏好!” “刘彪,麻烦你说重点,大人不想听你这些废话!” 褚思德立即冷喝道,这刘彪说话似乎也太不经大脑考虑了,这个时候还在说废话,俨然没有察觉到张诚其实有些不耐烦。 张诚确实不耐烦,不过也没办法,在这里,除了宁安,就自己的官最大最有分量,如果自己不做好表率的话,其他人就会以为朝廷里面的官员都是狐假虎威的样,这无疑对整个朝廷是一种侮辱。 而褚思德不一样,他是地方官员,在地方上呆久了,那些百姓也都对他们习以为常了,所以就不太在意那些,让褚思德出面也确实是一个折中的做法。 “是是是!小民知错,小民知错!本来赌了大半天我的手气都很不错,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女人,年纪大约有四十来岁,身材样貌都很不错,我猜她应该是一个寡妇。结果就因为她的到来,让我输的血本无归,后来与她发生了口角,接着便出来一帮人,说我赌输了钱还想赖账,结果就打了我一顿,其实我才是冤枉的啊!我根本就没有欠他们的钱,还有那个女人,好像是故意想要整我一样。” “等等,你说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头发,圆盘脸,柳叶弯眉,鼻尖有一颗红痣?” 当那刘彪说完之后,樊贵立即追问道,似乎这个女人很重要一样。 “你怎么知道?对!就是这个女人,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认得!该死的寡妇!” “她不就是你的媳妇儿吗?!” “什么?我去你的!我哪里会有媳妇儿!” 刘彪没好气的说道,整个人俨然就要发疯似的,恨不得打人。 人家是光棍一个,硬要说他有媳妇儿,这确实让他很难受,因此有这样的反应也属于正常,只不过这二人之间的对话也实在有点随意了一点,似乎忘记了这里可是衙门的公堂! “当!” 果不其然,张诚立即拍了一下手中的惊堂木,然后朗声喝道:“肃静!虽然今天不是公审,但是这里好歹也是衙门公堂,办案重地,岂容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私下嚷嚷?” “是是!小民罪错!” 被这一道惊堂木响亮的声音给震慑住之后,二人便又一次的跪在了地上,俨然害怕到了极点,似乎在两排站在衙差随时会挥动他们手中的廷杖,然后往自己的屁股上打来。 “好了!你们二人所说的本官也都记下来了,很好,你们可以放心,只要你们没有犯错,本官是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对了褚大人,他们可有找到赌档的人和那个女人?” “大人果然英明,听你这么问,看来就已经知道这帮人早就已经跑路了!没错,这次别说是人,就连赌档都没有了,只剩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褚思德很郁闷的样子,自己从当官以来,似乎还真的没有遇到过有像这一次这么棘手的案子,实在难以相信,到底这些犯案的人的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哼!就让他们先走吧,本官相信,很快,很快就会将他们一并抓起来的!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张诚便立即从堂上走了下来,然后向宁安等人递了一个眼神,径直便朝着后堂而去。 第六十七章 后堂询问奔码头 经过一番非常规的询问之后,张诚对整件案子有了大体的认识,且与自己之前与袁海云所探讨出来的一样,大火一事根本就是冲着正尧而来的。 问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众人便从他堂上退了下来,而张诚,宁安等人则是直接往后堂而去。 毕竟后堂还有一个分量很重的人在那里等着众人,这是绝对不可以怠慢耽搁的。 于是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张诚等人便来到了后堂,只见此刻那船夫正坐在桌前,手里端着茶杯,一副惬意的样子,自由自在的喝着茶。 看那船夫的打扮,背上背着一顶斗笠,身上穿的是蓑衣,脚下穿的是草鞋,脸上有着明显的被风吹过的创一之色。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还未请教贵姓!” 张诚立即笑呵呵的迎上前去,一边赔不是,一边向对方询问身份姓名。 当然,这种也是一种比较符合情景的做法,毕竟对方只是拿着正尧的绿玉桃花扇,谁有敢保证,这不是他在某地方捡的,或者是他把正尧给害了然后还堂而皇之的来这里向他们要钱呢? 须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知道的,没有见过的,并不表示它就不存在,或许往往在不经意之间,你又会见证一个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听到过看到过的事情发生了。 这样问清楚对方的来历姓名,这样有迹可循,即便日后出了什么乱子,那也不会像无头苍蝇,瞎碰乱窜的。 “我姓耿,叫我耿和吧。” 那船夫淡淡地说道。一脸的镇定。看不出他是喜是悲。有没有害怕胆怯。 张诚陪笑道:“呵呵,原来是耿大哥!嗯,我叫张诚,你是知道的。这一位叫宁安,是这把桃花扇原来的主人。这一位是袁海云,这一位叫安波尔沁,这一位……” 张诚为了缓解一下气氛。逐一向耿和介绍了在场的人,毕竟现在只有这个耿和才知道正尧可能的去处,虽然之前他在公堂上简单的提到了温州,但是毕竟温州那么大,又在哪里呢?而且他们也想知道这个耿和为什么会有正尧的东西。 “好了,闲话就不多说,我就直奔主题吧!耿大哥,现在我们唯一好奇的就是你这把扇子是怎么得来的。” 虽然话锋转变,但是语气还是一样的很随和,一点没有大官的架子。让人听起来很舒服,很容易接受。 相信。如果换成褚思德或者袁海云之类的人来说的话,恐怕又会是另外一番语气和意思了。 “你放心,这把扇子虽然很名贵,但是我耿和还是有骨气的,绝对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这扇子是别人送给我的。” “不不不,耿大哥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交扇子给你的人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境遇?” 张诚连忙解释着说道,生怕那耿和误会一样。 确实,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说话做事都必须客客气气才行,不然的话,别人要是什么都不说,那你也就只能望着他了。 耿和一听,算是明白过来,于是点点头,立即道:“哦,是这样的!昨夜子时之际,突然有一群人来找我开船出海,说是要去温州,看样子很急。可是因为我的船锚出了点问题,而且又是大晚上的,根本就不安全,所以我就没有答应。 而当时其中一人就想要对我动武,不过似乎他们之间有矛盾,其中一个女的还说不要多生事端,所以就此作罢。 与此同时,在他们之间出现矛盾的时候,那名年轻公子突然弓着身子,从怀里掉出一把折扇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可能是被人挟持需要求救,于是我一把就把折扇给踩住,就在这时,他便在我耳边很快的说了之前我对你们说的话,然后叫我来找你。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帮那个年轻人,我看他的样子,似乎还被人下了迷药,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谢谢你!耿大哥!” 这个时候,宁安确实不由地一阵哽咽,发自内心的一句谢谢便脱口而出,只见此刻她的眼眶也红成了一片,眼角的泪水如同雨下一般,潸潸而落。 同样的,还有安波尔沁,不过安波尔沁的表现就没有那么明显,或许她还是有点估计宁安的感受,所以并没有哭出声来,也没有流出泪来,有的只是那一双朦胧模糊的眼睛,有的只是微微发红的眼眶。 “不用谢我,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不过他们去温州这件事是绝对错不了的,我相信你们只要立即赶往温州,说不定还能够追上他们。因为他们所乘的那条船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当然,即便他们到了温州你们也不必担心,那公子说过还有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将军可以找来帮忙。哎,看来你们的身份真的很不一般啊,随便都可以找到将军帮忙……” 说着,那耿和不禁一阵叹息,似乎很羡慕,又似乎在惋惜,那种感觉,确实说不出来。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耿大哥你,相信我们都还不知道,原来他的处境竟然是那般的……” 宁安说着又是一阵抽搐,哽咽之声不绝于耳。 可以肯定的是,宁安一直都很要强,也从来都是很自信,要她开口叫谁大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这一次,为了正尧,为了感激这个耿和前来通风报信,她竟然不惜纡尊降贵的叫对方大哥,这显然是很多人甚至连宁安自己也都想不到的事情。 人,一旦爱了,就会变得疯狂,变得执着,为了所爱的人,她们不会在意尊严,不会在乎颜面,因为在她们的心里面,有的只是自己的另一半。 “恩!多谢耿大哥前来通告,那未知耿大哥的船能否行驶了呢?如果行驶,会不会比他们的船要快?” 张诚立即追问道,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说什么都要快一点,不可以再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我的船?可以说,我的船绝对是这广州船只里面最快最好的一条了,怎么,你们决定要去温州?” 耿和自信满满的说道,第一次让人看见了他的表情。 “对,要去,而且马上就去!”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那耿和便出了门,快速往码头而去。 时间已经刻不容缓,多耽搁一分钟,那正尧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于是在见到耿和离开之后,张诚也立即开始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了一番分工。 “公主,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温州,没有什么问题吧!” 还是需要询问一下宁安的意见,毕竟宁安才是这里最大的,这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当然,宁安的意见肯定是同意的,现在对于宁安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正尧了。 于是宁安立即说道:“嗯,现在就听张大哥你的安排吧!不过这边的事情还是要好好处理,绝对不可以放过洪氏父子!” 虽说宁安是个女子,而且很多时候做事都不分轻重,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面,她还是有果断的辨析能力和处理能力的。 这不,临走之际,还是不忘交代一下那犯了事的洪氏父子。而且根据正尧所言,这洪氏父子可是沿海倭寇的关键人物,对朝廷有极大的威胁。 自己的父皇在朝政上面不作为,不表示她这个公主也要跟着不作为,人的年纪大了,成熟了,承担的自然就多了,这是必须的。 “嗯!那就由我来安排吧!梁兄,你就留在这里等待刑部公文的到来,至于大火一事,暂时交由褚大人来处理,切记,一定要处理,就算做做样子,也要做到每天必查,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我们就先去温州那边,尽可能在路途上就将三弟追上,如果追不上,那就在温州汇合也行。一旦有什么要事,我们会即刻书信过来,而如果你们这里出了什么状况的话,那就直接发公文给戚继光或者俞大猷两位将军,到时候,我们一定能够看得见!” “好!那公主和张兄你们在路上就要小心了!那些倭寇的武功确实不赖!” 梁玉不禁关心的说道,如果真的按照张诚所说这个阵容,里面会武功的也就只有小曦,袁海云算是半个,张诚可以说略懂皮毛,至于宁安,安波尔沁,这二人的战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放心好了!我们不是还有大内侍卫吗?倒是这里,一旦我们走了之后,恐怕有些隐藏起来的倭寇会伺机行动,梁兄日后要多长一个心眼儿了!” 张诚说的确实不假,那些倭寇就像是打游击一样,见到你人多,他就不跟你硬来,但是一旦你的人手少了,那他就不客气了。 “嗯!那请公主保重!” “保重!” “保重!” …… 一番简单的别离之后,宁安张诚等人各自回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便直奔向了城外码头。 走在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有些异常,或许每个人此刻的心都已经不在这里。 温州,便是下一站! 第六十八章 一路奔腾雁荡山 从广州到温州,全程总计约1200公里,而要是坐船走水路的话,路程将会更长。 而根据耿和所言,从广州到温州,如果顺风且坐的是快船大船的话,那也要行驶两天半的时间,也就三十个时辰左右。如果遇上大风大浪,且船速又慢的话,估计到达的时间会晚上一到两天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耿和敢说不出意外会赶上正尧之前所乘的那一艘船。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大老远的跑过去折腾,正尧的魅力还当真不小。 茫茫大海,欲穷千里。 孤帆远影,一叶扁舟。 是时,一艘看似平凡的货船已经从广州珠江渡头往温州方向行驶了有四个时辰之久。天边的那近在咫尺的朝阳仿佛只要一个伸手,就能够将其摘下来。 咸咸的海风,金色的阳光,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那来回盘旋的各种海鸟,这海上风景真的别具一格,之前的正尧还是从未见过的。 这一刻,正尧闲适的靠在船舱门口,一副惬意的欣赏这海上的美好风光,只不过与之格格不入的便是正尧的双手双脚都被人给捆绑了起来,在其身旁,还有一个美艳女子和三名身形魁梧的壮汉。 很明显,正尧此刻正在被人禁锢之中,只是正尧从来都是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面对如此逆境。他竟然还能够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 “啪啪啪!” “御前驸马李正尧果然不简单。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竟然还有心思欣赏海景,不得不让人佩服!” 只见正尧身旁的女子不禁表露出了一丝笑意,旋即还拍手说着。对正尧当真是赞不绝口,显然,在这女子的面前,正尧的身份其实已经完全暴露了。 正尧撇头瞄了那女子一眼。讪然一笑,道:“李正尧简不简单我可不知道,不过芷菱姑娘那才是当真不简单,为了绑我,尽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女人世间真的少见啊!” 正尧呵呵一笑,言语中不乏嘲讽意味。 对于大火一事,因为正尧当时的确被迷晕而没有了知觉,但是从匆匆离开听雨小榭到渡头的时候,正尧已然醒来。且也知道他们的意图。 到了现在,正尧可以很肯定听雨小榭里一定出了什么事。否则不会没有人追来。 芷菱闻言一笑,道:“彼此彼此!不过驸马爷你不要误会,我们这次‘请’你来也是情非得已,还望李公子莫要见怪!” “呵呵,是吗?你们这种‘请’人的方式倒是挺特别的,那未知芷菱姑娘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驸马爷请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一个人很看重你,但是又不方面露面,所以才叫我们用这种手段将你请来,至于要去哪里,见谁,驸马爷暂时不用知道,到了你自然便知。” 芷菱模棱两可的说道,倒是显得十分的谨慎。 毕竟与聪明人打交道,说话一定要谨慎小心,否则轻而易举的就会被人猜穿心思,到时候什么计划安排也都没用了。 “看来你们还真的很神秘,也罢,我也懒得去过问那么多了,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得太多还费神费力气!” 说完正尧索性直接躺在了船头,懒洋洋的,晒起太阳来。 芷菱看了正尧一眼,讪讪一笑,旋即不在说话,一转身,便往船舱里面走去。 船不紧不慢的迎着海风行驶着,周围虽有美好风景,但是见多了也就腻了。空洞,单调,乏味的感觉涌上心头,甚至让正尧甚至快要忘记了时间。 日出,日落,吃饭,睡觉…… 真的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正尧在船舱里面只感到船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停了下来,而芷菱则是走到正尧的面前,一把搀扶起正尧,径直便出了船舱。 “呼” 船终于靠岸,正尧那快要散架的身子这一刻也终于得到了放松。以前以为坐船会多么的好玩,可是今番见识之后,正尧算是彻底失望了。 之前在壕镜澳其实也坐过船,不过那种小小的打渔船的感觉与这种奔走千里的大船显然有很大的不同。对于这一次的经历,正尧可是深有体会,相信如果有这一次,那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李公子,到了,咱们下船吧!” 此刻正尧身上的枷锁已经全部除去,不过这帮人似乎一点也不放心,最终还是在正尧的身上点了几处要穴,相信即便正尧可以冲破一两道穴位,但是也未必能够全部冲破,如此防范,可谓是用心良苦。 “那请吧!” 既来之则安之,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与其反抗,倒不如顺应他们,说不定还可以从中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说完,正尧微微一笑,便跟着芷菱等人的脚步,缓缓地迈下了船。 一下船,只见渡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拉斯这就是所谓的温州了! 是时乃嘉靖四十二年,夏,温州一带倭寇较之过去更显猖獗。 这一年,浙江督抚赵炳然、统都指挥晏继芳、把总胡震率三关兵船,配合俞大猷、戚继光,会剿流窜福建流江倭寇船70余只,斩首数百,救回四处被虏男女六百余人。至此,倭寇才渐渐平息,有所收敛。 但是这绝对不是倭寇就此罢手,相反,很有可能是在酝酿一件更大的阴谋,这也让戚继光、俞大猷等人丝毫不敢有怠慢之意。 下了船,正尧便跟着芷菱等人的脚步,直往城里面而去。 然刚刚要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突然跑了一个冒失鬼,狠狠地将正尧给撞到在地,痛的他差点就要叫喊出来。 其实本来是可以闪开的,可是无奈全身几处要穴被点,根本施展不出武功,只好自认倒霉了。 然而这还不够,分明是正尧被人撞到,可是那人却反过来说是正尧撞的他,随后直接凑过来便伸手要赔钱,无理之极。 这么一来,正尧可就不爽了,于是想要好好的理论一下,可是却见芷菱这个时候走过来似乎并不想多生事端似的,直接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多,顺势将那乞丐打扮的人给打发了出去。 见那人走了之后,芷菱一副关切的样子问了正尧可有大碍,正尧却什么都没有,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便继续迈步往前走。 只是在临走的一刹那,正尧却不禁回头望了那乞丐男子一眼,眼中却是充满了期盼之意。 进了城,没有走几步,正尧便直接被叫上了一辆马车。还未等正尧看清楚温州城周围的一切,只见马车飞一般的便一路北去,直往海滨雁荡山! 温州雁荡山,因“山顶有湖,芦苇丛生,秋雁宿之”而得名。山水奇秀,天开图画,以峰、瀑、洞、嶂见长。其始开发于南北朝,兴于唐,盛于宋,素有“寰中绝胜”“海上名山”之誉,史称“东南第一山”。 无聊的在马车里行驶了大概有两个多时辰的路,正尧又一次体会到了痛苦为何意,终于,在雁荡山山脚下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落日夕阳,山林里面迷蒙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正尧努力的平复着胸口的那一股闷气,双眼不忘四周打探一番,旋即饶有趣味的道:“雁荡山?呵呵,芷菱姑娘带我来这里是作甚呢?莫非要见我的那个人就在这雁荡山里面?” 芷菱抿嘴笑道:“没错,既然李公子已经知道,那就进去吧,里面想要见你的人,或许你也十分有兴趣。” “哦?是吗?呵呵,好,那请吧!” 说着,正尧也懒得再废话了,而那芷菱也说到正尧的心坎上去了,确实正尧也对这个想要见自己的神秘人感了兴趣。 闻言,芷菱又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什么,与正尧一道,在多么壮汉的陪同之下,走进了大山之中。 而就在正尧等人刚刚靠岸坐上马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张诚等人所乘的耿和的货船也已经抵达了温州渡头,只可惜就差了一点点。 其实这也实属无奈,只怪在出发的第二天,天色突然变幻,耿和为了一船人和货物的安全,最终选择了减速,也由此未能及时追上正尧的那一艘船。 好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其他什么的大风大浪,否则今天还未必能够达到温州。 不过既然错过了,那多去懊恼也没有实质性的意义,现在还是找个地方歇歇,然后在去联络戚继光、俞大猷这两位将军。 既然正尧是这么说的,那么相信一旦正尧到了温州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联系这两位将军,到时候,正尧就有线索了。 说做就做,宁安也好,安波尔沁也罢,从来都是这样的兵贵神速。 于是匆匆下了船,感激了耿和一番之后,宁安、张诚、安波尔沁、袁海云、小曦以及冯保便直奔温州城里而去。 当然,每个人的脸上除了写满了焦虑之外,隐隐的还露出了一丝期许,或许很快他们就可以见到正尧了。 第六十九章 徒步寻人月牙湾 一行人很低调的便来到了温州城里,现在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落日沉沉,是找个地方暂时落脚的时候了。 人已经到了温州,那众人的心也微微有了些平静,不再如之前那般一直担心不已。 于是一行人在温州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里面住了下来,赶了这么几天的路程,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因此匆匆吃过晚饭之后,各自便回各自厢房,准备休息。 张诚等人知道虽然到了温州城,但是也未必能够立即就能够见到戚继光、俞大猷二人,须知,这沿海一带的倭寇是何等猖獗,这二人又是顶梁柱,有多忙,相信也是人所共知的。 而且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如果这时还去戚府找戚继光,即便戚继光在,那也只是徒增打扰,倒不如待第二天早点去的好。 所有人都安稳的睡了一宿好觉之后,第二日起来也都显得十分的精神焕发,吃过早饭,向上菜的小二打听了一下戚继光在何处之后,便动身前往。 原来戚继光原本不是江浙人,这些年为了抗倭,他也很少回家,只有几个儿子弟兄在身边陪着,这一生也算是全都交给了大明,这份情操,实在让人钦佩之至。 从小二的口中得知戚继光一般只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军营,一个便是海边渔村。因为平时如果倭寇退却了,戚继光和俞大猷二人都会去海边渔村看望那些被倭寇侵略过的渔民,顺便代表朝廷慰问一番,这也使得周边渔民对之称赞有加,甚至还有再世青天之说。 于是张诚等人决定先去渔村看看,完后再去军营。 海边的景色对于从来没有看过海的人来说。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无论是那蔚蓝的天空和大海。还是那光怪陆离的鹅卵石,亦或是自在飞翔的海鸟,都是让人十分欣喜的。 就拿宁安而言,在见到如此美景之后。她不禁伸开了双手,好像要将自己全部交给这片温馨的沙滩。 坐着马车,没有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渔村前。众人也纷纷下了马车。 渔村并非真的叫做渔村,其实它有着自己的名字月牙湾。 “月牙湾?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不知道当初给这个村子命名的人是怎么想到的呢?” 宁安望着村口的那一块已经有些破旧的牌匾,口中若有所思地说道。 “呵呵,这位姑娘应该是外地人吧!这就难怪了。” 这个时候,却听背后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众人旋即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年过六旬的白发灰衣渔夫打扮的老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老者笑容可掬,面显慈祥,看来是当地的渔民。 “哦?那老伯你知道这名字的来历?” 宁安好奇地问道。对老者也显得很有敬意。 如果放在以前的宁安,或许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哪怕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以她那刁蛮任性的脾气,说出来的话也绝对温柔不了多少。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是,可以看出,一切也只因正尧而改变。 老者笑口一开,和蔼地说道:“说到这月牙湾,那不得不说有关我们这个村子的一个传说了!相传在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戈壁海滩,后来有一对私奔的情侣来到这里,然后就住了下来,过着闲适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男人出海打渔就再也没有回来,听说是因为遇上了风浪,从此失踪。然而女人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一直在这里等候着,最后还把他亲手为她做的月牙珍珠链抛到了海里,以求水神将自己的丈夫带回来。 可是直到女人死的那一刻,男人都没有回来,然这月牙湾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对面的海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小岛,慢慢地往这边延伸,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月牙状,故而成了月牙湾。有人说这月牙湾的形成是那男子的灵混昭显,是在告诉那女人他一直都在。 而从月牙湾形成以后,每次有大风大浪来袭,都会被那凭空出现的小岛给挡住,得以让我们月牙湾的人有一席安寝之地。也从那以后,原本已经没有什么珍珠玛瑙的浅海之中,也渐渐地开始复苏,足以供给我们月牙湾的人交合采捞……” 老者说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一个切身经历一般。 听老者的话,似乎整个月牙湾的人都十分感激那一对来历不明的夫妇,所有一切看来都是那一对夫妇带来的。 “原来如此,呵呵,我等真的是受教了!” 宁安微笑着说道,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她不禁有些怦然心动,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那女人一样没日没夜的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归来吗? 将心比心,宁安可谓是感同身受,莫名的,对这月牙湾有了一席好感。 “呵呵,老朽看几位这是第一次来我们月牙湾吧!不知几位来此所谓何事呢?老朽乃是这里的村长田荣,大家都叫我田伯。”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淳朴无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这个田荣确实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看来这月牙湾在他的领导之下,应该生活条件还过得去。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些倭寇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就上岸侵袭抢夺财物,或许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一旦太过繁华了,也会引起他人的觊觎的。 “原来是田伯啊!田伯你人真好!是这样的,我们来此是为了找人的。” 宁安礼貌的回答着说道,乍一看,还真的有那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找人?” 田伯不由地把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神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随和了,反而多了一道凌厉的气息,虽然并不是很强。 “是的,我们是来找人的,不知田伯可知道戚继光戚将军是否在这里呢?” “你们找戚将军?”田伯一阵哑然,愣了片刻之后,随即微微显得有些冰凉地说道:“实在抱歉,戚将军没有再这里。” 很明显,田荣好像故意要隐瞒一样,他的这一举动其实也完全地出卖了他自己所说的话。 如果戚继光没有在这里,那他有缘何会如此的迟疑了一会儿呢?很明显,其中必定有原因。 宁安见状,立即道:“田伯别误会,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们来此找戚将军,也是有要事相商,而且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们戚将军会在这里,那我们也找不来这里对吧!” “真不好意思,戚将军确实不在,你们还是回去吧!” 说完,田荣便挥挥手,自顾自的往村子里面走去。 面对这样的闭门羹,宁安委实吃的有些憋屈,可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张诚一把把她给拉住了。 “张大哥,你这是……” 宁安不解的说道,没道理这个时候还不让自己问个清楚。 “公主先别急!”张诚拉着宁安,随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见那田伯这么说,似乎想要隐瞒什么一样。现在继续追问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我们跟着他进村子,说不定还能够见着戚将军。” “对啊,宁儿姐姐还是先听张大哥所言,现在空着急也不是办法。” 安波尔沁也点点头,同样张诚的说法。 “那好吧!” 宁安无奈的答应了,旋即一行人便迈开步子,往村子里走了进去。 渔村不愧是渔村,所有的工具,物件,器皿都与打捞离不开干系。在这里,看不见那种普通人家习以为常的锄头镰刀,也没有那种舂米的器具,更加没有鸡鸭牛羊之类的家禽,有的只是渔网,有的只是鱼钩鱼线,有的只是咸鱼片……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一点不假,别看人家一天到晚都吃那些东西,但是人家依旧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而且似乎那田荣的年纪也有点老了,可却显得十分的有精神。 村子里的房屋建设全都是一些茅草屋,简单实用,且便于修缮,也由此更加可以看出村子里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淳朴善良的。 越往村子里面走去,人也越来越多,而一路走来,似乎张诚等人的脸上又什么稀奇似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把他们给盯着,委实的有些不习惯。 好在是现在的宁安,要是放到七年之前,以宁安的脾气,这些人不被抓去做苦力,那都是莫大的恩惠了。 不过即便这样,也一点不影响张诚找戚继光的心,所以见到人,他就会问上一问,然而每一个人的回答基本上也都如出一辙,一个劲的摇头,摇头,还是摇头,这让张诚越发感到纳闷儿,难道戚继光真的不在? “咦,前面好像有小孩子的声音。” 走到一间相对较大的茅草屋前不远处之时,安波尔沁却是开口值向那茅草屋说道。 对于小孩子的声音,她觉得很好听,甚至曾经幻想过可以替正尧生一屋子的小孩,这样有的念书,有的习武,有的做生意,有的当官,那真的才是人间幸事。 只是,这一切在见到宁安之后,在正尧醒来之后也都成了梦幻泡影。 “嗯,好像还是念诗的声音。” 宁安这时也听到了,立即点头说道。 张诚也点头,道:“那我们过去瞧瞧。” “好!” 众人异口同声,未作丝毫逗留,直往茅草屋而去。 第七十章 丰臣真武问秘宝 进入雁荡山山林之后,正尧就像是一只迷途羔羊,完全找不着方向,只有东张西望。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正尧身上的穴道其实也被冲破了七七八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时不时的还会感觉累,然后靠着一棵树休息片刻。 芷菱等人倒是没有在意什么,反正雁荡山也那么大,她可不相信到了这里,正尧还能够跑得了。 结果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足足花了近乎一个时辰,才走到一处类似于山寨的门口,终于再一次停了下来。 山寨的样式并不同于普通山寨那般,虽然有围栏,但是那围栏全是用一些樱花树干围成,且上面还铺满了樱花花瓣,其实很明显,一看便知道那些樱花花瓣是假的。 门口站了两个人,一身黑衣,腰间配了一把长刀,如果正尧没有看走眼的话,那绝对是日本武士专用的长刀! 再加上山寨里面房屋全是由竹子搭建而成,园中更种满了樱桃树,这种场景…… 正尧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难道要见我的人,不是那个宫主,而是真正的倭寇?” 正尧心里所说的是真正的倭寇,这就显得有些事态严重了。 其实正尧自然是知道何为普通倭寇,何为真正倭寇的。诸如汪直,洪迪珍等人,他们不过是打着倭寇的幌子,在沿海一带作乱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倭寇。而真正的倭寇,是来自日本! 在明朝建立时。日本正处于南北朝时代(1336-1392)。南、北朝廷及守护大名除互相争战外。还不时侵扰中国沿海。北朝统一日本后,失败的南朝武士流落海上,对中国沿海的侵扰更趋严重。到嘉靖时期(1522-1566),由于明政府停止对日贸易。倭患的严重达到顶峰。 而真正的倭寇,便是这一批来自日本的南朝武士!其中以丰臣家族为最大势力集团,甚至已然有了窃取大明的野心。 不知不觉,正尧在芷菱的带领之下。已然来到了山寨大厅的门口。 “进去吧。” 芷菱淡淡地说道,此刻也没了任何的表情,活脱脱的就如同一行尸走肉躯体,让正尧也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跟她度过的呢? 正尧没有说话,抖了抖衣袖,耸了耸肩,轻轻一抹自己的鼻尖,便直往大厅走去。 “你,来啦!” 一个大明官话说的很烂的声音在正尧刚刚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便赫然响起,当正尧左顾右盼之后。却发现原来在主座上其实早就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只不过那一身黄袍与背后的那一张黄色虎皮衬托在一起。还真的难以一眼看出来。 然黄袍人带着一面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中年男子,而且还属于饱经风霜的那一种。 只是,对于正尧来说,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难对付,因为对方所考虑的绝对要比一般的对手要多的多,无论是经验,还是他们本身的城府,都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对!我来了,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正尧并没有因为这粗瘪怪异的声音而吓着,反而是直面看向了那黄袍人说道,一点没有胆怯退索赔之意,而言语之中,也不乏强硬之声,似乎在明言老子就来了,你又能怎样。 黄袍人突然一拍手,哈哈一笑,道:“哈哈!都说大明人多以胆小怕事为主,而你李正尧是一个另类,今番得见,果不其然啊!” 依旧是那生瘪的语气,不过在见到正尧这番举动之后,似乎他还更加欣赏起正尧来。 正尧最近听这些话倒是听得有些腻了,现在在听,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假。 于是正尧也懒得与那人废话,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阁下还是不要卖关子了,既然大老远不辞辛劳的将我带到这里来,不如大家都把话挑明一点,这样彼此也不用那么猜来猜去的麻烦!” 正尧说的是实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是婊子就不要再想立什么贞节牌坊了,该是什么,该说什么,就什么吧! 那黄袍人闻言,顿时不禁又拍了拍手,随即笑言道:“好!和聪明人打交道真的就是不一样,既然李兄弟你把话挑明了,那本座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本座乃是日本天皇陛下坐下征西特使丰臣真武,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倭寇,但是我却是在为我的国家和民族而奋斗,总的说来,你我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原来此人就是所谓的丰臣真武,不过他给自己冠的名号也委实有些长,而且还很不要脸。 征西特使?什么叫征西?那不就是侵略大明,明言要向大明侵占了? 这个口气未免也太过狂妄了一点,这日本人的野心还真的够大,没想到,在这个时期,已经有了侵略中土之心了。 “呵呵!立场不同?我看阁下的汉语还没有学好啊!首先要讲清楚一点,就算我们的身份立场对调,但是有一点始终我和你不一样!” “哦?愿闻其详!” “就算我们身份对调,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胡乱去编造一个不合理的理由原因来企图掩饰自己侵略的罪行!我不知道今番阁下将我‘请’到这里来所谓何事,但是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们之间很难有谈下去的理由。别妄想用什么手段让我就范,如果你是了解我的,你应该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跟这样的人,正尧明白,是绝对不可能有话可谈的,与其跟他浪费时间,倒不如闭口不言来的清净,说不定这么死了,对方还真的拿自己没有办法。 人,不一定要有脾气,但是一定要有骨气,而正尧恰巧就是这样的人!别看正尧平时都不怎么耍个性,但是真的遇到这样的是,他是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的,纵然一死,又有何妨? 其实正尧很少有态度如此坚决的,而这一次,也确实是爆发出来了。 自打正尧从小有了认知开始,他的仇日情绪就很浓,从小到大,玩玩具,从来不玩日本的,家里电器设备,也没有日本货,从来不进日本的餐馆,哪怕是领导请吃饭,他宁愿得罪领导也不去。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祖上的爷爷,太爷爷,增太爷爷等等,这些人都与日本人较量过,其中还死了不少,这无疑从小给正尧灌输了日本人就是坏人的这个念头。 当然,虽然有点片面,但不可否认,日本人的骨子里就流淌着侵略者的血液。 “呵呵!李兄弟你不必如此激动!本座知道你的身份和你的性格,所以你用不着这么快与本座摊牌。你还是先坐在一旁,有话慢慢说,如何?” 面对正尧突然的发飙,那丰臣真武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一味的陪着笑脸,对正尧也客气的很,这却让正尧感到一阵不适:难道日本侵略者之中也有好人? 不过正尧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在一旁找了一根凳子,直接坐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丰臣真武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丰臣真武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芷菱其实是我的妹妹,这些年她在广州城其实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守株待兔,等你的到来。” “哦?还有这种事?那阁下就一定知道我会去广州城?” 正尧好奇的问道,未免这丰臣真武也真的太神通广大了。 “当然,本座并不是肯定,而是得到消息,说如果你出现,就一定会去广州,所以本座才这么做的!” 丰臣真武倒是挺实在的,对正尧似乎一点也没有隐瞒,让人觉得他确实够剖心置腹的。 正尧一听,顿时一愣,旋即追问道:“哦?阁下的意思是,在大明朝之中,还有人特地给你通风报信?” 有侵略,就一定有汉奸走狗卖国贼的存在,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正尧也绝对相信,像嘉靖王朝如此腐败的朝廷,没有几个卖国贼,没有贪官污吏,那绝对是很正常的。 不然为什么会弄成这般田地?皇帝昏庸,朝臣无能,官员腐败,百姓怨声载道,这不是亡国的征兆吗?如果再不整治,恐怕这一日当真会提早到来。 “呵呵,这点李兄弟就不必问了,问了本座也不会说的,不过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仅是你们大明朝廷,就是安南,就是蒙古鞑靼,同样有我们的人。” “那阁下这是在向我暗示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尧撇嘴说道,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丰臣真武还真的没有料到正尧会这么直接,他不由地又笑了出来:“哈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事实上,本座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事实上你说的的确很对,但是并不表示我也认同。不过既然你叫我来这里,我想并不是单单讨论这些话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算是高估阁下了。” 正尧冷眼一撇,神色也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很好!那本座就直言了。建文秘宝在哪里?” “建文秘宝?” 正尧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哑然状。 实在想不到,连这日本倭寇竟然也在打建文秘宝的主意,看来这建文秘宝真的可以让人为之疯狂。 第七十一章 大厅摊牌却无奈 连日本倭寇也在打建文秘宝的主意,这不由地让正尧也开始对这所谓的宝藏产生了好奇之心,到底宝藏里面有多少财宝? 都说欲望就像海水,越是喝得多,越会觉得口渴,越发不能感到满足。眼前这个号称“征西特使”的丰臣真武难道他没有钱没有权吗?可是他还是在打建文秘宝的主意,已经足以看出。 正尧到了现在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为了所谓的建文秘宝,这些倭寇也是煞费苦心,竟然守株待兔般的等了那么多年。 细细一想,如果自己这辈子都醒不过来,那这些倭寇岂不是要白等了?想来真的好笑,正尧不禁暗叹自己缘何会醒转过来呢? “就是建文秘宝,怎么,李兄弟这是什么表情?” 看着正尧那让他看不明白的表情,丰臣真武立即疑惑地问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什么都不说,只是给出一个让人费解的表情,那是什么意思? 正尧摇摇头,立即道:“我很好奇,阁下是从何得知我会知道有关建文秘宝的事情的呢?” 面对对方的疑问,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丰臣真武一番。 对于正尧这种招数,其实也是数见不鲜的,只不过这个丰臣真武又哪里知道正尧有此一招呢? 对此,他不禁又苦涩一笑道:“果然是大明朝第一驸马,真的不简单,本来是本座问你问题。反过来倒成了你来为问本座了。呵呵!” “那阁下是愿意说。还是不愿意说呢?” 正尧再次问道,说那么多废话有毛用,直接一点不是更好? “既然李兄弟想要知道,那本座也不妨直言。不错。的确是有人告诉本座,说你就是开启建文秘宝的关键人物。” 丰臣真武直言不讳的说道,对正尧也没有半点的隐瞒,这倒是彰显出了他的真诚。不过到底他还是没有说出是谁告诉他的。看来还是留了一手。 “哈哈哈!” 正尧闻言之后,却突然的放声大笑,显得十分的莫名其妙。 “你因何发笑?” 正尧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别人给你说我是关键,你就相信了?那敢问,跟你说这件事的人,他会不会别有用心,或者同样包藏祸心呢?” 对于方才丰臣真武所问的问题,正尧感觉真的很幼稚。似乎自己在回答一个天下间最蠢最蠢的问题一样,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丰臣真武事前没有想到吗? 要知道,那可是建文秘宝,自是有心之人,也绝对不会轻易将此事说给别人听,不论此人表现的多么仗义,多么的有情有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一定是有私心的。 既然一个人有私心,在面对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之时,他所说的话能够完全当真吗? 似乎说到了丰臣真武的痛处,只见他也不由地一愣,听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难道他是骗我的?他敢骗我?不对!他如果骗我,那他还怎么可能借助我的力量帮他当上这大明的皇帝呢?不可能不可能……” 丰臣真武在脑子里不断地思量着,思维也开始显得混乱起来,不过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一样,不禁回过神来。 “李兄弟你很聪明,想要以此来让本座说出与我通风报信之人是谁,差一点本座就上了你的当。” 终于还是识破了正尧的伎俩,丰臣真武颇为满意地说道。 而丰臣真武说的一点不假,其实正尧的本意就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套出有关那个通风报信之人是谁,只不过聪明的丰臣真武却并没有上当。 “阁下的反应也很快,李某也很佩服。那照着阁下的意思,是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了?” 似乎是多此一举的问话,不过象征性的,正尧还是要问一番。 “既然李兄弟也都知道了,又何须多此一问呢?毕竟大家合作,贵在诚信。” 丰臣真武冠冕堂皇的说道,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害臊。 倭寇都有诚信了,那岂不是天下间所有的人都有诚信了?那如此一来,岂不是真的成了天下和谐,共享太平?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对此,正尧只是干瘪一笑,并不以为然。 “问了这么多,那李兄弟是否也应该告诉本座,那建文秘宝在何处?” 丰臣真武没有死心,似乎一心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虽然正尧现在的态度很强硬,但是从丰臣真武那淡定的神色上似乎可以看得出他很有信心,只是到底是什么使他如此的有自信呢? 正尧撇嘴笑道:“阁下是知道的,对于这件事,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别看正尧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是真的要从他口中得知什么信息,如果不是他自愿,还真的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唉,李兄弟不要下这么早的结论!本座相信,一定有商量的余地的。” “没有,绝对没有!” 正尧的态度一刻也没有改变,面对强敌在前,他并没有退缩之念,依旧是义无反顾的否定。 虽然这样看起来无疑在引火自燃,但是要正尧为了一时自由而委曲求全,做出一些埋没良心的事情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禁锢一个人的身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思想也禁锢了,很不幸的是,正尧的思想是绝对无法被禁锢的。 “本座相信,一定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好了,本座见李兄弟也累了。就让真丽好好服侍一下你吧!” “是。哥哥!” 这时。门口赫然走来一名身穿和服的美艳女子,那种独特的东方姑娘贵族气质立即蔓延开来,让正尧也不禁一阵咋舌。 没错,来人正是之前带正尧来这里的芷菱姑娘。然而她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丰臣真武的妹妹,丰臣真丽。 穿上和服的丰臣真丽要比在听雨小榭中时要更显得美丽一些,那种勾人混魄的曼妙身姿,实在让正尧眼前一亮。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明明自己已经开始极度的讨厌甚至可以用恶心来形容丰臣真丽了,可是现在见到她之后,正尧的心也突然抽搐了一下,之前的那些想法,似乎瞬间也消失不见。 丰臣真武见状之后,只是浅浅一笑,旋即便转过身子,径直往后堂而去,似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了。 男人,终究还是血性方刚的物种。在美色当前,而去还是无可抵挡的美色。相信任何男人也都只有就此崩溃的份。 正尧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那股冲动,甚至已经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丰臣真丽一眼,可是丰臣真丽全然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在正尧的身上乱摸一通,让正尧实在难以自拔! 砰! 未等正尧反应过来,正尧只感到自己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就这么硬生生的躺在了地上,屁股虽然被摔的有点疼,但是那丰臣真丽的双手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游走,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完全掩盖过了应有的疼痛。 “芷菱姑娘,不……不可!” 正尧的穴道到现在并没有完全冲破,尤其是最重要的两处要穴,因而,现在其实正尧除了能够正常的行走之外,浑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 也因如此,正尧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丰臣真丽一点一滴的往自己的身上爬来,肌肤一分一寸的贴近,却无从抗拒……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强暴了,而且还是一个日本妞,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啊? 正尧此刻真的是欲哭无泪,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日本人还真的很变态,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也可以当做货物当做工具来利用。 其实正尧很明白,芷菱(也就是丰臣真丽)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因为她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国度,有了一个错误的大哥,因此她的命运根本就由不得她自己来做主。 她的作用只有一个,靠着身体,靠着样貌,为家族,乃至为国家去获取一切利益! “李公子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是日本武士应有的使命,如果没有完成,只有切腹自尽,我想你也不想亲眼看见我在你的面前切腹自尽吧!” 丰臣真丽一边用嘴唇咬着正尧那扣的并不紧的纽扣,一边用那喊着棉花般的声音对着正尧说道,如果说这都不能够诱惑到正尧,那只能说正尧的那方面功能严重失调。 然而丰臣真丽这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笃定正尧是一个绝对善心的人,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动物,在正尧面前,正尧也不会亲眼目睹它死去而不管它。 更何况眼前的不仅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女,这恻隐之心怎么会没有呢? 这是一道没有选择的选择题,正尧除了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身上驰骋之外,似乎再也做不了其他,似乎,到了这一刻,他也只好认命了。 丰臣真丽的嘴唇就如同一条电蛇,一分一分,从上往下,一刻也未曾停留。 额头,脸颊,嘴唇,下巴,颈部,肩膀,胸口,肚脐,大腿根部…… “呃……” 突然的一口含住,让正尧不由地张大了眼睛,脸上更是被血色给充满,不得不承认,丰臣真丽的口活当真是妙不可言,正尧已然忘却了一切,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置身九天之外。 第七十二章 茅草屋外静待时 月牙湾的风景独树一帜,除了有蔚蓝的天空,皎洁的白云,清爽的海风,还有便是那一幢幢看似普通,却充满诗情画意的茅草屋。 根据当地人所言,这些茅草屋其实都是修葺了好几次的,有的甚至是完全重新建造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倭寇每次“到访”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复存在,必须得重建。 而当地渔民因为在这里土生土长,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生活,那份感情是绝对的,不可替代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搬走的想法。 为此,一旦击退倭寇之后,戚继光、俞大猷等人便会带着军队来替村民们修葺房屋,也因由此,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在百姓当中的口碑甚好,基本上二人的大名在当时就家喻户晓了。 甚至还有人传说“大明缘何内安稳,只因外有戚家军”,由此可见,戚家军在百姓之中的威望有多高。 当然,这里的戚家军并不指的只是戚继光一家人,还包括了一切在沿海抗倭的英勇兵将。 戚继光不但会打仗,而且还会写诗作词,在军事上,就写了诸如 《纪效新书》 和 《练兵实纪》 这两部奇书,至今也都收录在 《四库全书》 当中,而文学作品也有 《止止堂集》 等,赢得一众好评。 因此在修葺房屋方面,他还是添加了不少文艺方面的东西,三座两栋。无不体现出那种书生意气。 张诚等人走到茅草屋门口时。赫然发现原来该处竟然是一间教室。里面还坐了近乎二十名孩童,其中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打的差不多十六七岁。小的也六七岁的样子,透过门缝看去,这些孩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念念有词。 “这一群孩子注定是幸运的。” 张诚在心里感慨着说道。 道理很简单。其实在蜀中一带,还有好多好多类似的孩童由于地势的原因,根本就不可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不过看到这些兴奋的孩童之后,张诚更加有兴趣的还是为他们教授知识的人。 “我们进去吧!在门口看,根本看不清楚。” 袁海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现在门是半掩着的,在门口这般东瞧西看,根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来。要想看见是谁在教课,那就只能推门而入才行。 茅草屋不同于一般的教室分前后两道门,它只有一个门。也正是张诚等人所立之处。而四周也没有窗户,全是用竹子编织围绕而成的墙。密不可言。唯有的通风之地,也是墙的另一面,不过另一面却是靠近了山林。 其实这样设计,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不想外界打搅到孩子们学习,想来也必然是戚继光的主意。 “不急,孩子们在念书,我们在这里等候一下也应该的。” 张诚立即制止住了袁海云,立即解释着说道。 张诚是读书人出道的,他明白一旦读书投入了情绪,进入了状态,那种感觉确实很美妙,如果一旦被人打断,那真的有断人衣食父母的感觉。 而且对于张诚而言,现在已经到了门口,已经不必再那般的着急了。 只不过袁海云并不明白这些,于是立即不满地说道:“我们在这里等有什么用啊!难道在这里等就能等到戚继光?难道这么等着,就可以有正尧的消息?” 现在谁都明白,最重要的还是正尧,因为正尧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到底有没有危险,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因而,时间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绝对宝贵的,不可以再有半点的浪费。但是张诚这样死等,袁海云是绝对不明白的。 一旦不明白,心里就着急,一着急,就乱起来,一乱起来,那就真的无法控制了。 张诚不禁作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即轻声说道:“小声一点,我怀疑里面那个教孩子们念书的人就是戚继光戚将军。” “什么?你怀疑里面的人是戚继光?” 这下不仅是袁海云,就连宁安也不禁诧异起来,似乎张诚的这个猜想也实在太过大胆了一点。 毕竟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凭什么说里面的人就是戚继光? 张诚点点头,道:“方才不是问了田伯吗?可是他硬说这里没有戚将军,其实很明显,他是刻意在隐瞒。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所隐瞒,但是看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 众人却是不明白了,依旧莫名其妙的看着张诚问道。 张诚道:“在村子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财富,也不是什么名声,最重要的,当然是他们的下一代。每个家族,每个家庭,其实最看重的还是下一代的发展,如果不是因为怕我们打搅到孩子们向戚将军学习知识,田伯又何故撒谎骗我们呢?难道戚将军在这里商谈军事机密?这显然不可能。” 虽然只是一个假想,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张诚说的也很有道理,说戚继光在这里商谈军事机密也好,在这里与人幽会也罢,其实都是不切实际的扯淡,相反,以戚继光的为人,他一直都这么的照顾村民,相信没有道理不对孩子们进行照顾。 而面对孩子,更加应该亲力亲为,所以,张诚所推想的也就不无道理了。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过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袁海云算是信了张诚,只不过,他们可有等,但是正尧不可以等啊,要知道,正尧现在可是生死未卜,危在旦夕,稍有差池,可能真就永远别离了。 其实这样是袁海云在乎关心正尧的一种方式,没办法,这么多年的兄弟了,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紧张不着急吗? 与袁海云比起来,张诚肯定是紧张正尧有增无减的,只不过,有时候并不是着急一下就能够了事的,终究还是要有应对之策,不能乱来。 既然正尧说过要自己等人来找戚继光俞大猷,那么相信正尧一定会有办法暂时自保的,这是张诚对正尧的一种绝对信任,也是对自己等人的信任。 “耐心一点吧,我始终相信,我们没有到,正尧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张诚十分坚定的说道,他对正尧的那份信心依然是那么的大,依旧那样的毫无保留。 “你……你们怎么……” 就在张诚袁海云二人还在议论之际,突然却听到从后门传来一道比较熟悉的声音,当所有人转过身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原来是田荣! “额……田伯。” 张诚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心里面也有点过意不去。 “唉,都跟你们说了,你们竟然还自己找来了,看来你们已经见到了戚将军了吧。其实我就是怕你们影响到孩子们,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说。” 田荣一副无奈的样子,显然对张诚等人真的拿张诚这些人没有办法。 “田伯你是说里面的真……真的是戚继光戚将军?” 宁安不禁张大眼睛,眨巴眨巴问道。 “啊?原来你们……” 田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上当了,其实张诚等人根本就没有看见里面的人是谁,然而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也知道了。 “好了田伯,你放心吧,我们并没有恶意,相反,我们此番来找戚将军,也是为了救人的,如果见不着戚将军的话,恐怕……” 张诚不禁摇摇头,叹息一番。 确实,现在也就只有按照正尧说的联系戚继光才有可能找到正尧,否则,温州这么大,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啊?这么严重啊!你们怎么不早说呢!真是的!跟我来!” 说完,那田荣立即大步往前走了过去,走到茅屋门口,突然往门上敲了三下,旋即,迎面出来一个英气逼人的壮年男子。 这壮年男子一身青衣花衫,神采飞扬,面色微黄却十分的健康,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一看就是一个练武打仗的好手! 显然,此人不必多言,正是张诚宁安等人要寻找的抗倭名将戚继光! 第七十三章 祠堂客厅说来意 推开门走出来的正是抗倭名将戚继光,此时的他其实才不过三十五岁,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的有魄力,不得不说,战场上杀敌磨砺确实可以让人变得更加稳重成熟。 见到宁安等人这些陌生人以及那田荣着急的样子,他并没有意外或者好奇,而是神色平淡的对着田荣说道:“田大叔缘何如此着急?方才可是惊着孩子们了。” 戚继光和颜悦色,说话并非一般带兵打仗的那些粗鲁将士,相反,更多的是透露出阵阵书生之气,不知情的,还真的以为见着了一位教书先生。 田荣不好意思地说道:“将军,小老儿也是情非得已。只是这几位说有要事等着让你去救人,所以小老儿才不得已敲门惊扰了大家。” 说着,田荣便往宁安众人看了一遍。 在权衡利弊之下,最终田荣还是觉得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得出田荣真的很淳朴,因为他根本没有怀疑宁安等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没有问到底救谁,他只是选择了相信。 这一点,确实让宁安等人都十分的感激,对田荣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也十分的敬佩。 “哦?” 戚继光不禁狐疑的看了下张诚宁安等人。 “田伯说得不错,戚将军,我们这次前来却有要事相商,还请借一步说话。” 张诚点点头,旋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毕竟这里说话也不太方便,而且一言半语的也说不清楚。故而张诚才有此一举。 而张诚等人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从严格意义上讲。张诚这几人分明就是来历不明,贸贸然叫人借一步说话,确实有点过于唐突了一点。 不过戚继光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笑了笑。道:“好,那田叔先将几位带到祠堂客厅等候,我先将孩子们的事处理完就来。” “好,几位。请随我来!” 田荣点头应声道,旋即便带头往东面祠堂方向走去。 张诚宁安等人没有多说什么,给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之后,便跟着田荣的脚步,往祠堂而去。 一般地,在有历史或者年代久远的村子或者家族,都是有祠堂的,一来,祠堂是供给众人拜祭祖先的;二来,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还可以用来求神拜佛,比如祈雨之类的;三来。一旦家族或者村子里面有人犯了错,那么族长或者村长之类的就会在祠堂里面进行公审,而这种公审官府也无权过问,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 月牙湾的祠堂比起一般的房屋,却又不太一样了。 四面的墙不再是那种草屋,而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面积也大很多,有时候谁加办喜事什么的,基本上都是把所有的村民叫到祠堂里面来,热闹非凡。 而祠堂里面,有很多的房屋,这倒是与无名山谷的祠堂有些类似,祠堂还分了议事厅,会客厅以及刑事房,每个房间里面都有其独特的作用,显得十分的严谨。 当然,在田荣的带领之下,张诚等人走进的是会客厅。随即,田荣便沏好茶,逐一地将茶奉送到宁安等人的手里,态度之好,绝对不亚于什么星级酒店的服务员。 见宁安等人似乎还很着急的样子,田荣还不忘与宁安等人攀谈起来,介绍月牙湾的历史,介绍这里的人文风情,介绍戚继光在这里都做些什么,等等等等,却也让宁安等人增长了不少见识。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戚继光才终于出现在了会客厅门口,见到张诚等人之后,脸上也不禁露出尴尬之色。 “实在抱歉了诸位,方才因为孩子们的事情有些耽搁了,还望诸位勿怪!田叔,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戚继光说完,便示意田荣出去。 既然张诚都说了要借一步说话,那很显然,这接下来的话定然不想让外人知道,应该是个机密,而且张诚等人一来便直言找自己,可以想象他们的身份也不一般。 好歹戚继光也是久经沙场,阅历丰富的人,没道理才、看不出来这些。即便他很少进宫面圣,没有见过京城的那些官员,甚至连宁安公主都没有见过,但是他的眼光确实很好,应该不会看走眼。 田荣很识趣的点了点头便直接出了会客厅,随即还将门给拉了起来,生怕外面会打扰到他们似的。 见田荣离去,戚继光立即说道:“还未请教几位……” 张诚道:“实不相瞒,这一位乃是当今的宁安公主,这一位乃是蒙古安庆郡主安波尔沁,这一位是太医院院判袁海云大人,这一位是内务院总管冯保冯公公,我叫张诚,现职刑部侍郎。” 张诚逐个将自己等人给介绍了出来,而每个人的地位都是那样的有分量,听得戚继光也不禁咋舌。 这究竟是怎么了?京城的人,连公主郡主都来了,而且还跑到这个沿海戈壁来,到底意欲何为? 戚继光反正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不过好在他还是很镇定,毕竟见惯了大场面,于是立即屈身对宁安行礼道:“微臣浙江总兵戚继光见过宁安公主,安庆郡主,不知公主郡主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戚将军快快起来,不必如此拘礼,这一次来此地,其实是有要事相商!” 宁安立即挥手示意,如是说道。 其实说到底,这一次来此还算是有求于人,只不过公主还是碍于面子问题,没有说的那么直白罢了。 戚继光一听,自然觉得这件事很严重,不然也不会让公主亲自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而且听说驸马爷失踪七年也都找到了,公主不陪驸马吗?显然不是,自然是内有别情。 “未知公主有何吩咐,微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戚继光斩钉截铁的说道,态度十分的坚毅,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那一份忠君爱国之心绝非说说而已。 大明朝有这样的将军确实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如不是因为这些戚继光、刘显、俞大猷等人坐镇,恐怕大明江山此时此刻早就已经满目疮痍了。 宁安看了张诚一眼,似乎在示意让张诚来说,张诚也没有丝毫怠慢之意,旋即点头说道:“戚将军,是这样的,未知将军可以驸马的消息?我指的是御前驸马李正尧。” “御前驸马李正尧?怎么,驸马来了温州吗?” 突然听到张诚这么一问,戚继光倒是有些感到疑惑起来,自己呆在这里这么久了,别说是驸马,就是连真正的马都没有见过。 只见戚继光一脸愕然之状,其表情仿佛在告诉宁安众人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正尧或者根本就没有他的消息。 然而面对这么一个结果,显然是不能够接受的,宁安不禁再次追问道:“戚将军,此时性命攸关,还请你好好想想,是否有什么遗漏的,驸马他现在的情况十分堪虞,如果不及时找到他,我怕……” 一番哽咽,就差哭出来,却见宁安那朦胧的双眼已然泛起了点点晶莹之色,满是期待地看着戚继光,多么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旁的安波尔沁也立即低沉着嗓子说道:“戚将军,李大哥在被绑之前确实曾经说过我们一旦到了温州,就主动联系你,你会知道他的情况,麻烦你好好想想,是否有什么消息遗漏或者忙于其他而没有在意的事情?” 在这里最为担心正尧的便莫过于宁安和安波尔沁二人了,毕竟二人都是正尧的女人,且不说这种复杂的关系到底最后该怎样收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至少现在,两个女人其实已经默许了对方,也都将正尧看的很重要。 宁安和安波尔沁的这么一说,却是让戚继光有些为难起来,其实最近也根本就没什么忙的,毕竟倭寇刚刚才被自己给打退,而福建一带的倭寇有俞大猷和刘显二人坐镇,也没有先前那般猖獗,故而他才有时间有空来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如果真的有什么重要消息或者通过特殊渠道到手的一些信息,他是没有道理不知道的,可是现在确实就没有。 其实好些时候,戚继光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被人传说的神乎其神的驸马,只是这么些年来,始终都是缘悭一面,所以,如果他见到正尧或者听到有关正尧的任何消息,他都应该很轻易的留意到,可是现在偏偏他却还是不知道。 “公主,郡主,实在是微臣无能为力,现在你们也看见了,如果我真的留意到有关任何驸马的消息的话,那也不会留在这里教孩子们念书识字了。” 戚继光也直言不讳,带兵打仗如他这样可以经常修心养性还真的不多见,其实这也没有办法,谁让戚继光的大名让倭寇也为之闻风丧胆呢?甚至某些倭寇还直接给戚继光取了一个绰号,叫做“戚老虎”,可想而知,有戚继光的大明海域,确实要安稳的多。 只不过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正尧杳无音讯的这个结果,似乎所有人的希望也瞬间开始变成了失望。 正尧,到底会在哪里,会和戚继光取得联系吗?众人也都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七十四章 白鸽送信入窗来 “怎么会这样呢?驸马不是说会联系戚将军的吗?但是为什么又……难道……” 沉思中的宁安嘴里却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便涌上心头,而宁安也下意识欲言又止。 即便正尧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以宁安的那种性格,终究还是很难接受的。 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或许宁安就算是到了黄河还是不死。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宁安不停地摇着头,立即否定了正尧可能出了意外这个念头。 “公主切莫乱中出错,我相信三弟一定会没事的。对了戚将军,那未知你来此有多久了,府上可有人知晓你的去处?” 张诚劝慰了宁安一番,旋即便问向戚继光说道。 戚继光如实答道:“实不相瞒,下官来此已经有七日之久,府上并没有什么人,唯有一管家在,不过他只知道我外出,根本不知我在何处。” “哦?那若是府上有急事找将军,又当如何呢?”张诚不禁追问说道。 或许有些人不喜欢被人打搅,故而出门之时并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去处,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会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突发事件的发生。 既然戚继光乃行伍出身,而且又有聪明的智慧头脑,自然不认为戚继光会如此不经考虑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 “这点张大人倒是无需费心,其实下官养了一批信鸽,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便可以通过它们来传达信息,这不……” 就在说话之余,突然从窗户外飞进来一只白鸽。待戚继光右手一伸。只见那只白鸽便不偏不倚。直接飞到了戚继光的手臂之上。 见到此情此景,众人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显然是有信传来,顿时所有人都顿时沉默了下来。 其实信鸽的种类还是分很多种类的。有的是专门用于传达男女之间的情爱的,有的是用于军事上作战布置的,有的是一些机密函件的输送,有的却是亲朋好友之间的相互来往慰问…… 诸如此类。这些都有特定的标志,以免混为一谈,分不出轻重。而现在的这一只纯白色信鸽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显然就不是军事上面的函件。 只不过宁安等人终究还是觉得不应该太多过问这些,于是所有人都不在说话,保持安静,以免妨碍到戚继光。 戚继光轻轻一挥手,将白鸽揽到胸口,旋即一手抓起白鸽,另一只手则是伸到白鸽脚下。取出了一个小纸筒,那应该是所谓的信件。 “是府上管家戚通的来信。”还没有完全打开信件。只看到那屎黄色的纸筒,戚继光已经可以辨别出来是来自谁。 戚府的?这不禁让宁安等人突然的感到眼前一亮,莫非……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去这般猜想,毕竟现在他们只关心的是正尧,一切事情的发生,也全都可以联系到正尧的身上。 戚继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信手将信件给打开了来。 片刻之后,只见那戚继光眉头一皱,旋即道:“虽然下官不知道驸马发生了什么,但是或许这封信可能与驸马有关!” “真的?” 宁安不禁期待地问道,这一个消息对于宁安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喜。 原本满怀期待的找到了戚继光,可是戚继光却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俨然让宁安等人从希望之巅顿时跌入了失望之谷。而这个时候,突然又可能出现与正尧相关的信息,这无疑又给了众人一个希望。 “嗯!戚通来信说有一乞丐招惹了官司,后来该乞丐无意中提及到了说有人托他来找下官,还说的非常紧急,要下官务必回去一趟。方才又听闻公主和张大人所言,觉着这两件事可能有关联,所以下官斗胆认为戚通所说的那乞丐应该与驸马一事有关。” 戚继光分析着说道,言语之中不乏宽慰宁安之意。 其实不管是不是戚继光所猜测的那样,宁安都会去看看,毕竟在戚继光身上,是唯一一个可能找到正尧下落的线索。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回城!” 宁安已然迫不及待起来,当真如戚继光所说的那般的话,那么早一刻见到那乞丐,就可能早一点找到正尧的所在,早点找到正尧,就肯尼个避免那些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发生。 “那行,微臣这就准备!” 说完,戚继光立即收拾好信件,旋即推开门,便朝门外走去。 而宁安等人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也跟着走了出去,不多时,两辆大马车便停在了村口,众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分成两批,各自踏上马车,便往温州城里赶去。 倒是雁荡山中,正尧因为无法抵抗那丰臣真丽的诱惑,最终还是难以自拔的与其进行了一番巫山云雨。虽然丰臣真丽根本就是丰臣真武手中用来让正尧就范的旗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丰臣真丽对正尧没有好感的话,她也是很难接受的。 命运就像,如果不能够就地反抗,倒不如坦然接受,当做享受的好,或许丰臣真丽就是这样的。 只见此刻的木地板上还有一滩汗水印迹,可以见得方才二人是多么的激烈。 “李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躺在地板上,丰臣真丽气喘如雷的说着,同时一只手还不忘在正尧的胸口摸索着。 而反观正尧,现在的心里却矛盾的很,一时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其实到底丰臣真丽有没有欺骗自己呢?说真的,并不算,因为处境不同,各自有各自的立场,两人之间最多也算是利益关系罢了,谈不上欺骗不欺骗。 况且。就算是欺骗。但是那欺骗的带价也确实有点大。因为从第一次二人又关系的时候,正尧才发现,原来她竟然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别看她外表很豪放。但是那一切不过都是训练出来的而已,内在的,也只有到了兴之所至之时,才会那般的疯狂。 如果说正尧对丰臣真丽没有感觉。那绝对也是骗人的。其实正尧的心里面一直都很矛盾,不论是花清月,还是朱禄颖,不论是周冰亦或是唐丹妮,甚至是安波尔沁,甚至是宁安,这些女人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对自己有情有义,然而每一个都又是那样的让他不忍伤害,这也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诚然正尧心里最爱的是宁安,可是他也不想辜负任何人。因为这是一个作为男人最基本的责任。 对于丰臣真丽的问话,正尧俨然就没有听到耳朵里。想入非非的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李大哥,李大哥……” 丰臣真丽不由地又喊了正尧三声,旋即还微微有些用力的在正尧的胸口掐了一下,只见正尧猛地一个翻身,却是被那一掐给弄痛了。 “额,什么事情?” 正尧捂着自己胸口两点,生怕丰臣真丽又往自己的胸口掐来。而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显得有些尴尬。 “你在想什么呢?” 丰臣真丽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正尧,一闪一闪,似乎连眼睛也会说话。 或许在丰臣真丽看来,正尧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思考的,因为这里有自己陪着他,而且她自诩自己的美貌也不输给宁安,这就抵消了正尧想念宁安的那一部分,至于另外与建文秘宝有关的部分,她其实从来都不关心的,甚至她连什么是建文秘宝也都不知道。 其实她抛开身份,真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只是偶尔因为特殊需要,才会刻意的去表现一下。日本的女人,在本国人的眼里根本就微不足道,没有一点地位,所以,就算有什么大事,即便她是丰臣真武的妹妹,她也休想知道其中的一丝一毫。 她们这种人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听上面的指示,当好自己的棋子就行,然这也注定了这样的女人穷其一生也是悲哀的一类。 “我在想你哥会用什么手段来让我屈服。直觉告诉我,他人本不坏,可能是因为立场的缘故,所以才使得我很不喜欢他。不过经过方才的一番谈话,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正尧若有所思的说道,倒是没有一点虚夸之意。 一个可以对对手进行称赞褒奖的人,那他一定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毕竟立场不同的人,往往会以偏概全,否定了对方的一切。然而如果这样否定的话,吃亏的终究是自己。显然正尧是一个尊重对手的人,而尊重对手,必然也会赢得对手的尊重。 日本侵略大明,企图抢占大明土地这种行径是绝对可耻,绝对难以容忍的,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丰臣真武所做一切也是爱国的表现,只不过,他的爱国用错了地方,或者说是他本身的国度就有错。 然即便如此,也不可以否定,那丰臣真武有着他独特的一面,至少,在见到正尧的时候,他并没有摆出什么架子,他的表现是那样的自然随和,如果不是因为身份问题,说不定正尧就结交了他这个朋友。 因此,丰臣真武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其实正尧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底,只是他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丰臣真武如此的自信。难道就因为丰臣真丽?如果是这样,那未免也太低估了正尧的决心了。 “好了李大哥,对于这点,恕我真的无能为力,哥哥从来不让我过问这些事情。不过哥哥真的很厉害,所以你还是要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似乎丰臣真丽已经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了,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开始提醒起正尧来,看来爱情真的可以迷失一个人。 “呵呵,应对之策?呵呵。” 摇摇头,无奈的耸了耸肩,正尧笑而不语。 第七十五章 月下饮茶又闲谈 吃过晚饭,窗外月光弥漫,透过竹林间的缝隙,栩栩蔓延进屋。 正尧惬意的端着一壶茶,从客厅走了出来,直往院子里的石桌走去。 “虽说月光大部分都被竹林给遮挡住了,但是欣赏一下这竹林夜景,也是不错的享受,呵呵!” 说着,正尧不禁端起茶杯就轻抿一口,甚是闲适,一点没有被人禁锢失去自由的感觉。 “哈哈!李兄弟果然好享受啊!” 这是,从背后走来一人,浑厚又随意的声音告诉正尧,此人此刻很放松。 “丰臣大人,你来啦!请随便坐。” 似乎自己倒成了主人一样,信手一挥,便示意丰臣真武坐下。 面对正尧的这般毫不客气,丰臣真武却是微微一笑,就着石凳坐了下来,旋即道:“怎么,李兄弟有心事?” “这你都看出来了?” 正尧好奇一问,感觉此刻的丰臣真武还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奸大恶。 “我来大明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大明的人我也研究过,就好像你们的那个诗人李白吧,他经常就对月长叹,这使大部分的大明人都又饿了这个习惯爱好,说什么是为了寄托思念,我没说错吧!” 丰臣真武似乎还真的对大明的人文都研究过一样,竟然把这些事情也能够说的头头是道。当然,其中自然不乏以偏概全之意,但是从侧面也看出来。他至少读过有关李白的诗词。 这也正应证了那句话。要征服一个人。首先要征服他的心;而要征服一个国家,就必须征服它的文化。 如此,这日本的野心之大,也是昭然若揭了。 “月到中秋分外明。夜坐凉台依风听。千里单行思乡日,遥望天际璀璨星。东边飘零久经雨,西陲动荡常秣兵。关山一越沧桑变,动身敢叫世人惊。” 正尧只是微微一笑。一边抬头望月,一边感受着晚风的吹拂,自顾自的却是吟出了一首诗,倒是显得豪情万丈。 对于正尧这么一首另有它意的诗,丰臣真武这个学了半吊子汉语,“研究”了一点点古诗词的“学者”自然是不明所以。 于是丰臣真武也跟着附和一笑,道:“好诗好诗,不过这首诗并非出自李白之口吧!据我研究,除了李白,也就只有杜甫才能做出这样的诗句了。对吗?” 先前以为丰臣真武真的对汉语古诗有度搜好研究呢,可是当他这句话一出口之后。正尧顿时一阵汗颜,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呵呵,丰臣大人未免太过抬举李某了,实不相瞒,这是李某即兴之作,至于内里好坏,则是见仁见智了,不过里面的意思可谓意寓非常哦。” 正尧饶有兴趣的说道,对于他自己方才即兴作出的一首诗,其实正尧也不觉得怎样,只不过从那个不懂诗词的丰臣真武口中竟然可以得出是一个只有杜甫才能作出来的诗,当真让正尧汗颜的五体投地。 “哦?那我倒要听听是个什么样的羽翼非常了!” 丰臣真武顿时也来了兴致,似乎感觉和正尧谈话很有意思。 “诗的表面意义是说游人孤身在外,到了月圆之夜便对家乡对家人有着无比的思念,然孑然一身,只有将所有思念寄托在了群星之上。想到家乡周围灾难不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游人恨不得立即越过重重大山,回家做出一番壮举,让世人都震撼。” 正尧将自己所吟之诗的大概说了一遍,显得十分的投入,听得一旁的丰臣真武也连连点头,不禁开始拍手称好。 其实这个意思,何尝不是说的他丰臣真武呢?须知丰臣真武就是一个游子,因为此时正值日本南北朝时期,国家动荡不堪,而属于南朝势力的他,被逼无奈只好来到大明。 人虽然在大明,但是他的心却一直都在日本,只是所有的思念也都只能寄托在星月之上。他何尝不想飞跃海洋,杀回日本,干出一番壮举?可是现在的他也只能无奈,因为实际还不成熟,也只有从大明分割到一部分资源,有钱有实力之后,才是回去的资本。 “呼!李兄弟这首诗说的太好了!恰好说道我的心坎上去了。就冲着这一句诗,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见那丰臣真武竟然说话都开始有些哽咽起来,望着正尧的那一双澄澈中带着丝丝晶莹的眼眸,仿佛在向正尧说:你就是我的知音人! “呵呵,是吗?” 正尧并没有多说什么,端起茶杯,又轻抿了一口。 稍稍平复过来,丰臣真武继续道:“对了,方才李兄弟说这只是表面意思,那深入一点的寓意又是什么呢?” 似乎丰臣真武很喜欢这一首诗,现在已然开始对这一首即兴之作抓住不放了。 “你想知道?” “当然。” 正尧撅了撅嘴,一抹鼻尖道:“这深层次的寓意便是说一个国家虽然很大,有些地方有些人在距离上很遥远,但是它的心终究还是向着它的国家的。就算是只有星星的夜,它也只会对着星星表达它的思念之情。奈何它的国家周边一直都不太安稳,时常有人前来滋扰生事,几经风雨,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它对国家的忠爱。它坚信总是万水千山,总是困难重重,它也一定会竭尽所能,做出一些惊人之事来!” 正尧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很清楚了,只见在听到一半的时候,丰臣真武的脸也瞬间变得黑了起来,正尧这指桑骂槐的招数。他丰臣真武还是明白的。 一个国家。那不就是这个大明朝吗?西陲动荡东边雨。这不就是值得西藏蒙古倭寇安南这些常年对大明的滋扰吗?而动身敢叫世人惊,这不是再说一旦大明朝开始决定反击,他们任何的侵略者都将会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怎么?丰臣大人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我说中了你的痛处?” 正尧犀利的看着丰臣真武。虽然到现在丰臣真武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但是日本人那种与身俱来的侵略之心让正尧不得不打骨子里感到痛恨,所以即便现在只是当做闲聊,但是正尧的立场都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丰臣真武沉了片刻。随即抬头淡淡地说道:“李兄弟,今晚咱们不谈这些,你对我有偏见也很正常,我也理解。不过这是大势所趋,我不逼你,但是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似乎丰臣真武很看重正尧这个“朋友”一样,从一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好言相待,难道这建文秘宝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答案肯定不是绝对的,毕竟正尧确实是一个值得欣赏的人才。况且丰臣真丽对正尧已然是真心一片,丰臣真武自然也想将正尧纳为自己的妹夫。要知道。一旦有正尧这样的能人相助,他回日本想要有一番作为,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呵呵,是吗?那我们就看看吧!” 正尧也懒得多说什么,看就看,难道还怕不成?要知道,历史这玩意儿,自己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要比这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文盲丰臣真武好的多! 如果明朝时候日本就已经侵占了大明,那以后的中国还会存在吗?那他自己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所以,不论丰臣真武说什么,其实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李兄弟,其实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如果可以,一旦成功,我可以保证整个大明朝都将是你的。” “整个大明朝?”正尧故作讶异的看着丰臣真武,随即又道:“听起来真的好有诱惑力。” “当然,如果成了,还有蒙古,西藏,安南等一些小国家咱们也可以将其瓜分,到时候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丰臣真武见正尧似乎有些动容,于是立即再把筹码压大一点,似乎这么一说更可以让正尧就范。然而如果丰臣真武知道正尧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建文帝之后的话,那他肯定会更加兴奋!因为这大明江山其实本来就应该属于正尧的! 可是,他终究还是算错了,对于权利,对于金钱,正尧只能以没兴趣来形容,丰臣真武所做的一切,恐怕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呵呵。” 正尧干笑一声,不禁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言片语。 见正尧这番表情,丰臣真武不由地皱了皱眉眉,然后猛一咬牙道:“只要李兄弟肯告诉我建文秘宝在哪里并且成功开启宝藏,那日后所的一切,我们全部平分,如何?” 平分!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 要知道,一旦他们拥有了那一批宝藏,之后会带来多少的回报根本是一个未知之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到时候,侵占他国领土,掠夺更多的资源,钱,权,甚至可以用拿到手软来形容。 丰臣真武也极其自信的认为,从来都没有谁能够让他开出这样的条件,相信也不会有人拒绝,包括正尧,也是一样。 毕竟,那是一个让人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天文数字。 正尧听完之后,突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旋即正色道:“丰臣大人,我看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对不起,你所提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如果这样导致我不能离开这里,那我就选择在这里等死好了。” 都说勇者无敌,一个人连死都不害怕的话,那他真的就是天下无敌,别人也奈何不了你什么。 显然,这一刻的正尧就是如此,态度坚决的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妥协。 看来这一次丰臣真武的计划又失败了,他的宏图大志也暂时的落空了。 第七十六章 府衙大牢问刘二 温州府是隶属浙江省的一个直属县城,与广州城,扬州城,杭州城一样,其经济发达,交通便利,又是港口城市,因此,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比其他一些同级的地方城市要高。 从渔村月牙湾到温州城乘坐马车,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当张诚等人回到温州城的时候,已然快要到傍晚时分。 来到戚府,没有多做逗留,叫上戚通,一行人便直往温州府衙而去。 是时的温州知府赵浑,乃是浙江巡抚赵瀛的胞兄弟,在官场上二人也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般的站在那一派,或者说二人其实在朝堂上的人缘都不怎么好。 然而这种人对于张诚等人来说,却是最好的,毕竟有严嵩在,朝堂上分崩离析的也有些时日了,所有官员做事都要看他的面色,决然是补个好的现象。 现在有赵浑这个中间人,办起事来,也方便很多。 “下官温州知府赵浑,见过戚将军!” 闻听戚继光来了,赵浑连饭都顾不上吃,立马便出门相迎,态度之恭敬,已然不言而喻。 其实不论官阶还是能力,赵浑在戚继光面前也都是不值一提的,更何况,若非有戚继光在,他这个温州知府也当的不会这么舒坦了,每天那些倭寇的事情也够让他头疼的。 “免礼,话就不多说了,这位是当今的宁安公主,这几位大人也不一一介绍了,赶紧带我们去见那个乞丐。” 戚继光懒得多费唇舌,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见到那乞丐再说。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相信宁安也是这个意思。 果然,宁安一个劲的点头,一旁的张诚等人也都没有说话。 听戚继光这么一说,那赵浑似乎有点无所适从的样子。竟然傻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快去,还愣着做什么!” 冯保有些焦急的催促了一番,这个时候。那赵浑似乎才反应过来,而听到冯保的声音,他自然知道了冯保的身份。 “是是是!请随我来。” 微微有些胆战心惊的说了几个字,赵浑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直接迈步走进衙门,直往府衙大牢而去。 “到底那乞丐犯了什么事情,竟然还要关在大牢里面?” 戚继光略带责问的口吻说道,对于乞丐,戚继光一直都有同情之意,而且他也经常在军队里面要求将士绝对不可以为难乞丐。甚至见到了能够帮忙就帮忙,按理说。乞丐一般不会犯什么大错,因为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一顿温饱而已。 现如今被关押进了负压大佬,这不得不让戚继光起了疑虑,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回公主,戚将军,事情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在城西破庙里面,发现了三具来历不明的尸体,而根据乞丐们所说,昨夜在城西破庙过夜的正是那刘二,所以,我们便把那刘二给抓来了,虽然刘二死不承认他是杀人凶手,但是从现场的证据来看,不论是凶器,还是死者身上的伤口,都完全的吻合,证明刘二就是凶手。” “那可知那三人到底是什么人?” 张诚立即追问道,似乎这个刘二杀人显得有些蹊跷。 昨天夜里,不就是正尧和张诚等人到达温州的时候吗?当天夜里就发生杀人案件,难不成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要知道,刘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人所托要联系戚继光的。 “不知,到现在,我们对那三人的身份完全不清楚,而且那三人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实在无从查起。” 赵浑犯难的说道,显然对于这种事情,他还真的有点头痛,似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 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很快,就已经来到了知府大牢,而刘二则是被关押在重型大牢里面,意思很明确,他就是重犯。 “他是刘二?” 牢房里面十分的阴暗潮湿,而角落里正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看不清脸面,张诚不禁狐疑地问道。 只见那男子虽然蹲着身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形并不高大,个子也应该微微偏瘦,一看就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人,他会是杀人凶手,而且还一口气杀死三个人?能信吗? 这也是为什么张诚会有疑虑的意思,很明显,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回大人,没错,他就是刘二,只是他本就是乞丐,所以一身都是邋里邋遢的,怎么,大人有什么疑问吗?” 赵浑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虽说他在朝中并没有战队,没有直接表明支持谁,也没有表明不支持谁,但是他好歹也算是在官场上面摸爬滚打有一些日子了,对于京城来的官员,无论多小,他都是惹不起的,所以,谨慎一点是有必要的。 “咳咳,你还是先把刘二叫起来吧,本官有话要问他。” 张诚并没有多说什么,跟这个赵浑多说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一看这个赵浑就是一个难得清楚的官,索性还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岔子来,否则真的就无法挽回了。 “是,大人!”说着,赵浑立即对着旁边的狱卒道:“罗威,赶紧把牢门打开,大人要提审犯人。” 狱卒罗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胸肌倒是挺发达的,感觉他应该去当刽子手而不是在这里当狱卒。 罗威应了一声,旋即打开牢门,然后将里面缩成一团的刘二给提了起来,随即道:“刘二,大人要见你。” “我不见我不见!我只见戚将军,其他谁都不见!” 刘二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脚下一个劲的摇头,似乎很惊恐的样子。 “刘二,你别紧张我就是戚继光,你有什么话就对我直说吧。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戚继光立即开口安抚着刘二说道。现在刘二的情绪极不稳定。有必要好好的控制一下,而戚继光的话自然就是一颗定心丸。 只见刘二顿时便止住了摇头,旋即缓缓地把头给抬了起来,然后激动地说道:“你……你是戚将军?你……你真的是戚将军?” “对。我就是戚继光,刘二,你慢慢说,不要着急。那三个人是如何死的,还有,你口口声声说要见我,到底见我是受何人所托,见我又欲做甚么?” 戚继光努力的平复着刘二的情绪,试图将刘二引导向一个平和的状态。 刘二缓缓地张开他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戚继光,停顿片刻之后,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随即道:“你是戚将军。你就是戚将军!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戚将军一定要救我,我知道,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给我纸条的那个人!” “给你纸条的那个人?纸条在哪里,让我看看!” 张诚立即插口说道,显然,那张所谓的纸条一定与正尧有着莫大的关联。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 被张诚这么一闹,倒是吓着了刘二,只见刘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刘二!你别胡闹,这是刑部侍郎张大人,你赶紧把纸条交出来。” 见刘二开始抗拒,那赵浑却开始发话了,脸上也顿时露出了不满之意,随即,他还有上前抢夺的趋势。 戚继光见状立即伸手止住了赵浑,然后轻言道:“刘二你不要紧张,张大人和我一样,并没有恶意,我们是来帮你的,如果你不把纸条拿出来,我们很难相信你所说的是真的。” 戚继光终究是一个见惯大场面,拥有丰富经验的人,他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样的话,果然,这么一说之后,那刘二原本的警惕也渐渐地开始消除。 “真……真的?” “千真万确!我戚继光说话自然言出必行!” “那好!给……给你!” 说着,刘二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指缝大小的纸条,通体白色,并不显眼。 接过白色小纸条,戚继光并没有看,而是直接交给了张诚,张诚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将纸条给打开了来。 “暗里跟踪,告戚将军,必重谢!” 白纸摊开,计十一个字,意为何,已然不言而喻。 “没错!是它,就是它!这就是三弟的字迹!” 将十一个字念出来之后,张诚有些兴奋地说道,现在的他也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 宁安见状立即道:“是吗?让我看看!” 说完,一把将张诚手中的白纸条给抢了过去,定睛一看,上面的十一个字,无论是一笔一划,还是抑扬顿挫都绝对符合正尧的作风! 看来这一次错不了,应该就是正尧的纸条,是正尧想要借这纸条来传递他当下的情况。 “看来错不了了。” 袁海云也点了点头,虽说他对那些字啊文章什么的没什么研究,但是正尧的字他可是看过不少遍,自然是有印象的。 “就是就是!看,你们都说是了吧!那……那我一定是无辜的,戚将军,赶紧把我放了吧!” 刘二现在开始有些兴奋起来,相信很快他就可以出狱了。 “等等!那我还想问问,你可有跟踪送纸条给你的人?” 张诚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这才是关键所在,如果没有跟踪到,那一切都是扯谈,说了都等于白说,还是一样没有正尧的下落。 “这……这真的说实话,我没跟上。” 刘二有些委屈地说道。 “什么?你没有跟上,你为什么不跟上啊!你可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宁安顿时有些气愤起来,都写明了要跟踪,怎么会不跟了呢?这乞丐也实在太不靠谱了。 刘二撅着嘴,一脸无辜的道:“他……他们坐的是马车,我……我怎么可能跑得过啊!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张诚也是急了,这个刘二怎么也学着说话不说完了呢? 刘二立即抿嘴一笑道:“还好我聪明,问了问那家车行,结果发现原来那辆马车是通往雁荡山脚的!” “什么?雁荡山!!!” 戚继光顿时一愣,两眼大张,显然这个信息对他来说有点让他感到震惊失措。 第七十七章 细经推敲究根底 刘二终于说出了正尧最终的去向,也就是雁荡山,这对于宁安张诚等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这对于戚继光来说,却似乎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却见他在听到雁荡山之后,整个人也都不由地震颤了一下,仿佛触电一般。 “怎么了戚将军?缘何你会有此反应?” 张诚见状,立即轻轻地碰了戚继光一下,然后关切地问道。 按道理,戚继光这种久经沙场的将军是鲜有事情可以让他们如此的手足无措的,可是偏偏一个雁荡山,仿佛突然之间点到他的穴道一样,这就让张诚感到纳闷儿起来。 “额,没,没事。对了刘二,那你说说,那死的三人是谁,他们怎么会死的?怎么会死在你的旁边?” 戚继光似乎有意隐瞒了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改了口,转问向了刘二。 不过刘二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关键,三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死在他的身边已经很离奇了,而且还说是他杀的,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别说那三个人,恐怕就是这些人里面最不济的冯保,那刘二也未必打得过,叫他杀三个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戚继光这个问题算是问道了点上,只见张诚也不禁点头道:“没错,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刘二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如果确定不是你杀的人,我们不但不会治你罪,还会奖赏你!” 张诚也开始利诱起来。不过这种利诱并没有什么好的地方。相反。或许这样更能够刺激刘二说出更多的实情来。毕竟在威逼和利诱之间,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利诱。 “那我……我就说我知道的了!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因为在城门口与一个书生样子的青年碰撞了一下,当时我以为他想要与我争执。不想后面走来两个女子,二话不说便给了我十两银子打发我走。得了钱,我自然就要走啦!不过随后发现我的胸口的兜里不知哪里冒出来一张小纸条,经过简单思考之后。我记得是暗格青年撞我的时候留下的。 在看过那张纸条之后,我便转头跟了过去,谁知他们最终赶上了马车,我追不上,不过好在我打听到他们是去雁荡山,也算是有所收获。 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踪迹,那我决定等到第二天再去找戚将军,毕竟当时天色也暗了,戚将军即便有时间也未必会见我。 于是索性我就在城西破庙落脚,准备美美睡上一觉。然而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三个人出现在破庙之中,二话不说便要杀我。而我当时一个紧张。结果脚下没有站稳,直接便摔倒在了地上,但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来那三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我的旁边。 见到死人,我还不吓得赶紧就跑!可是没想到,还没有跑出三里地,就被衙门的官差给抓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竟然就说我杀了人企图逃跑,我真的好冤枉啊……” 刘二可以说是来了状态,俨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说的,不该说的,问的,没有问的他一股脑的如同说书一般,全部都给说了出来,不可谓不详细。 都说财可通神,这话看来一点不假。 “如此说来,连你也不知道是谁杀死那三个人的?” 戚继光疑惑的问道,似乎还有所保留。 毕竟有很多疑犯在第一次第二次审问的时候都矢口否认,而还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所以还是有所保留的好,即便他其实并不认为刘二会是凶手。 “是真的,戚将军,我真的没有骗你,而且相信你们也都看得出来,我这样的身形,就是他们其中一个都未必打得过,怎么可能一口气杀死三个人呢?” 刘二颇为委屈的说道,这可是杀人的大罪,绝对不可以乱认的。 “那你知道那三人的身份吗?” 张诚立即也跟着追问道。 “我怎么可能认识啊!明眼人一看那三人的武功就很高强,要是我有这样的仇家或者朋友,我还至于在这里当乞丐到处混吃混喝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所以杀我是因为我和那个青年有过接触,显然他们并不想让人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去处。” 这一次刘二倒是聪明了一把,很快便联想到这件事可能与正尧有关。 当然,这其实也不难推测,毕竟刘二遭人追杀就是因为和正尧有所接触,也正如刘二所说的,他真的要是认识那样的人,相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乞丐。 听刘二这么说,倒是挺有道理的,张诚也不由地摸了摸下巴,旋即对着一旁的温州知府赵浑道:“赵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额……这件事下官可做不了主,张大人还是自己来判断吧!” 赵浑自知张诚这般是故意为之的,毕竟之前自己一口说是刘二杀了人,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如此一来,倒是自己之前错怪了好人,冤枉了他人,这点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本来当官的,尤其是当父母的,最忌讳的就是胡乱判案,为了抢功邀功,不惜随便抓一些人来顶罪。然而这些事情在当今的这个官场又是数见不鲜的,俨然成了官场的一大恶习。 这也使得张诚对这些官员是恨之入骨,现在这个赵浑也是这样,还好发现及时,否则又多了一条冤混。 而张诚这么说,自然是想要给那赵浑一个警告。 “你知道就好!本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对了,戚将军,对此你有何看法?” 张诚稍稍教训了赵浑一番,旋即便撇过头去,对着戚继光问道。 现在众人之中,也就戚继光说话最有权威,也他最有经验,当然所有人的希望也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刘二杀人是绝对不成立的,相信一定是暗中有人出来杀了那三个人,应该是故意想要让刘二来通知我们的,至于那背后之人是敌是友,实在难辨。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一切根源全都是因为驸马被掳走开始,所以,现在我们首要做的就是找到驸马,并且安然无恙的将驸马救出来!” 戚继光有条不紊的说道,一听他的口气,自然知道他绝对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人,固然是要救,不过该如何去救,这却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那该从何处着手呢?” 张诚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有靠戚继光了,毕竟自己和戚继光比起来,始终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戚继光微微皱了皱眉,旋即道:“赵大人,你且先将刘二放了,至于奖赏,你先垫着,回头到我府上来取即可!至于公主和诸位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府再议,这件事可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 说着,戚继光的神色更加的凝重起来,俨然说到了一处要害一般。 “那行!一切就按照戚将军所言!” 宁安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主意,脑子里除了担忧,基本上再无其他,而有戚继光在,众人也可以安一下心。 “恩,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戚府!” 说着,戚继光与赵浑交涉一番后,便转过身,准备打道回府。 宁安张诚等人也不多言,点了点头,跟着戚继光的脚步,除了衙门大牢,上了马车,便直往戚府而去。 第七十八章 倭寇隐匿雁荡山 天色渐晚,夜风吹拂,月华初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久久不息。 张诚,宁安,袁海云等人出了温州府衙之后,便紧跟着戚继光的脚步,往戚府而去。虽然时不时的吹来一阵凉风让众人不禁一阵哆嗦,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众人的赶路。 沿海城市其实也就这样,别看白天阳光明媚,炎热难耐,可是一旦到了晚上,那海边吹来的海风就会让人感到冰凉,如果这个时候还在路上走的话,自然是最有感觉的。 没多久,一行众人终于回到了戚府。简单的吃过晚饭,已然是戌时时分。 此刻月华正浓,形影闪闪,而张诚等人则是跟着戚继光到了书房之中。 沏好茶,未来得及抿上一口,张诚率先问道:“将军,方才在府衙大牢的时候我就见你在听到雁荡山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到底是何缘故使得将军会有如此反应?” 张诚也算是心细如尘,之前戚继光府衙大牢的一点微表情变化他也都能够察觉出来,颇有正尧的那种风范。 或许这就是办案经验累积的结果,导致一些细微的东西他都可以通过自己的那种惯性办的嗅觉察觉出来。 戚继光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张大人确实目光锐利,这点也被你发现了。没错,我确实是因为在听到了雁荡山之后下意识的震颤了一下,或许这就是我的一个心魔吧。” “心魔?这又从何说起?” 张诚追问道,这可是天下奇闻了,竟然连威风八面,让倭寇闻风丧胆,统领着十万雄狮的戚将军都有心魔。看来这个所谓的心魔真的不简单。 听到这里。一旁的宁安也好。安波尔沁等人也罢,都不禁瞬间定住了身形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戚继光,对这个所谓的心魔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雁荡山。心魔,这二者之间怎么会联系在一起呢?看来这个戚继光身上的事迹并不是表面风光那般的简单,或许还有许多暗地没人知道的事情,包括戚继光羸弱的一面。 “说到心魔。就不得不说当年在雁荡山发生的一件事。” 说着,戚继光也不由地陷入了一阵沉思,语气也瞬间低缓了许多,仿佛那当年发生的一件事足以影响他一生。 张诚等人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打岔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甚至连呼吸声也变得很轻很缓。 片刻之后,戚继光才回过神来,随即有些黯然神伤地说道:“还记得是三年前,当时倭寇在江浙一带横行无忌。弄得民不聊生,最后朝廷便派胡宗宪胡大人。俞大猷俞大人、刘显刘大人以及我分别在沿海一带带领军队进行抗倭,而我,恰好就在温州这一带,虽然成功剿灭了一大批倭寇,但是我们的损失也相当的惨重。 后来有一批倭寇往雁荡山方向逃窜而去,为了将所有倭寇斩尽杀绝,将士们也顾不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于是全都往雁荡山里面冲了进去。 然而就是这一次的决策失误,我未能及时的制止将士,结果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将士们在冲进山林之后不是中陷阱,就是遭到伏击,结果五百精兵,无一生还!” “什么?这雁荡山真的有如此的恐怖?五百精兵竟然无一生还?” 张诚不由地暗自咋舌,这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须知,戚继光的军队,那绝对也是训练有素的,在战场上即便不是战无不胜,那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相信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至于被人砍瓜切菜般的全部屠戮干净。 然而这样的情况确实发生了,那到底雁荡山里面有什么,那些倭寇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才使得戚继光吃了如此大的一个败仗呢?或许这一点连戚继光本人都说不清楚。 “没错,是五百精兵,而且这五百人可以说骁勇善战,跟着我也有十多年的战场经验,然而可惜的是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没有了,全部阵亡!” 虽然事情过了已经有三年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就发生在昨日一样,只见戚继光的脸上更是写满了惆怅,到现在还在为之心痛。 或许那是戚继光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败得如此惨烈的一仗,而那些亲兵精兵全部都是自己花费了好多好多精力才培养出来的,对待他们,俨然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子女一般,这如何不让戚继光感到心痛,甚至感到内疚? “那……那后来怎样?” 张诚不禁再次开口问道。 既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多做懊恼也于事无补,而张诚也不相信戚继光受到这一次打击之后就一蹶不振之类的,相反,戚继光一定会有所作为才是。 果然,戚继光又道:“对于那一次的惨烈失败,我们并没有因此有退缩之意,而是重振旗鼓,半月之后,再一次进入了雁荡山之中。 而当时的雁荡山里面,同样还是有许许多多的机关,甚至还有些地方埋了炸药。好在这一次所有人都比较谨慎,而最重要的还是并没有倭寇的伏击,这使得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便进入了雁荡山。 雁荡山虽然是进去了,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那些东西倭寇竟然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原本以为一定是躲进了暗格密道之类的,可是找了整整三天三夜,终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最终只好无功而返。” 说着,戚继光也展现出了无尽的郁闷,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也被那些倭寇给耍了,想起来真的有点憋屈。 “还有这样的事?那当时你们可有将雁荡山给围起来?” 战场追问道,对于倭寇凭空消失一事,他也自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是长了翅膀,那飞天的时候,应该也会被人发觉才对,可是呢。似乎这一切连戚继光也毫不知情。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欺骗了。 “当然有!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不觉得奇怪,就因为当时我们基本上把整座山都给围了起来,但是最终还是不见那些倭寇的踪迹!当时我甚至怀疑这些倭寇真的会那所谓的忍术隐身术,否则怎么会找不到呢? 不过现在想来。如果倭寇真的会那些隐身术的话,那打仗根本就没有意义了,他们想要谁死,隐身过去杀掉谁不就行了吗?” 戚继光的话不无道理。那些忍术,隐身术其实不过是被吹嘘过了头的一种武功而已,说到底,并没有那种可以隐藏身份,一飞千里的能力和效果。 不过就是这样,却更加的让人搞不清楚了。无缘无故,凭空消失,难不成这些倭寇集体穿越了? 此刻回想起来,其实戚继光也是心有余悸的,因为这帮倭寇与一般的倭寇比较起来。并不是一般的游离散兵,相反。更像是一只秩序有地的军队! 如果是这样的话,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他们才是真正的倭寇,而汪直、洪迪珍等其实不过是打着倭寇幌子,在沿海一带进行不法活动的团伙而已。 真正的倭寇那是绝对的有自己的战略方针,有自己的作战体系,所以在几次交锋之下,戚继光或多或少还是吃了一点亏,而近年来,俞大猷也好,戚继光刘显也罢,所剿灭的倭寇其实其中只有少部分是真正的倭寇势力,其他的,都是大明的一些海商组成的集团罢了。 “看来这一帮倭寇真的要比一般的倭寇要厉害很多,如今三弟被抓进了雁荡山,难道那些倭寇又一次出现了?” 之前并没有考虑到是倭寇所为,只是揣测可能与想要对付正尧的人有关,而现在听戚继光所言之后,众人其实也都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了倭寇的身上。 从戚继光所说的话里面已经不难听出这些倭寇是绝对严谨的,而且又有规模,定然是来者不善,这一次竟然连当朝驸马都给绑架了,看来他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已经开始在燃烧了。 戚继光点头道:“对,我也怀疑这次将驸马掳去雁荡山的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一批倭寇!如今他们掳走驸马,其实摆明就想向我来一个下马威,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那……那驸马呢?驸马现在可会有危险?” 对于宁安而言,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正尧的安危,她关心的还是正尧是否存在危险。 既然戚继光与这帮人交过手,应该多少对这帮人有一点了解,那么或许就可以从这些了解之中推敲出到底他们将正尧抓去意欲何为,从而判断正尧是否安全。 戚继光却是微微一阵摇头,道:“回公主,微臣不敢妄下断言。因为这帮倭寇确实没有什么人性,不过可以想象的是,既然他们是掳走驸马,相信驸马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有利用价值的存在,因而现在的驸马应该是安全的。” 戚继光只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毕竟那些倭寇到底想要耍什么手段,到底他们的目的何在,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清。 “那……那我们现在当如何是好?” 宁安有些着急了,对于戚继光的这个可能的答案她是肯定的不满意。 随即袁海云也跟着说道:“对啊,戚将军,现在所有人都在望着你,你一定要赶紧拿一个主意出来,正尧还等着我们去营救呢!” 这一刻,戚继光的身上确实感受到了亚历山大,对于那帮倭寇,到现在,他其实还是有一点余悸的,可是驸马现在情况堪忧,不可以再有片刻的耽搁。 然而救正尧的话,必须要去雁荡山,可是雁荡山到底有多少机关,他根本就不清楚,而且如果贸贸然去,万一被倭寇发现,到时候直接撕票,那正尧岂不是很冤枉? 想到这里,戚继光也不禁惆怅起来,营救正尧之法,或许是一个难题。 第七十九章 丰臣真武欲摊牌 在到达雁荡山的当天,可谓是发生太多的事情,不过却都没有任何对正尧不利的事情发生,或许这算得上是一个意外。 当然,正尧可是清楚的很,别看这个丰臣真武对自己这么客客气气的,其实很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正尧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用处,然而一旦让他感觉正尧已经失去价值,那正尧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当天晚上,即便正尧仍旧在言语上有意或无意的去刺激丰臣真武,但是丰臣真武还是没有任何的动怒之意,由此可见,丰臣真武的忍耐之力确实非同凡响。 与丰臣真武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眼见也是时候睡觉了,丰臣真武才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往自己的卧房而去。而正尧,也开始显出些许疲态,于是他也准备回屋。 而这个时候,丰臣真丽又走了过来,一身妖艳打扮,薄纱长裙随风而动,阵阵淡淡的芬芳之气,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显而易见的这一定又是丰臣真武安排的,或许在丰臣真武看来,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先从肉体上让正尧失去自控,接着再从心灵上进行洗礼,最终让正尧服服帖帖的归顺他,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办事。 或许一两天对于正尧来说,这样的手段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七八天也可能因为正尧的耐力很强,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十天半月,甚至是半年一年之后呢?谁又能够保证正尧的心会一直那般坚定,不会发生变化? 毕竟。一个人长期处在一个单调的环境当中。每天都做着同一样的事情。每天都见到同一样的人,每天都说同一样的话,那么这个人久而久之也会被同化,继而失去原有的本心。 其实这种手段就是当代传销领域里面惯用的。而正尧的如今的环境也好,经历也罢,其实都是如出一辙的,只有丰臣真武和丰臣真丽二人则是扮演的洗脑者的角色。 然而现在已经置身其中。即便正尧自己明白对方的想法,但是暂时也只能不动声色,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与丰臣真丽携手走进卧房,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番翻云覆雨,让正尧这个“人质”可谓享尽了温香软玉。 第二天睁开眼睛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反正也没有事情可以做,正尧倒是显得挺无趣的。这里的风景再好,但是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无论在什么角度,什么地方欣赏也都是毫无意义的。 吃过早饭。丰臣真武又将正尧叫道了大厅之中。 此刻丰臣真武依旧端坐在堂上,还是那一副随意的样子,给人的感觉他是有多么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都是假象,是一种手段而已,正尧自然是不会信以为真的。 一副轻松惬意的走进大堂之后,正尧便立即问道:“怎么,丰臣大人找我有何要事呢?” 其实不用多想,也都知道丰臣真武找正尧是什么事情,说白了,最终就是那个建秘宝。如此的一笔巨额财富,任谁都会眼红,更何况一直都是狼子野心的日本侵略者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兄弟应该不用本座多说什么也都明白!现在李兄弟来这里也有一天的时间了,说说吧,说说我们对你如何?” 丰臣真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比较含蓄的口吻将话题给转了开来,倒是让整个气氛显得不那么僵硬,还是依旧那样的平和。 正尧不曾想到这丰臣真武会问这个问题,不禁愣了一下,旋即才挤出一丝笑意道:“好,很好,这里山好水好人也好,挺舒服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其实之前就说了我们是请你来的,并非所谓的绑架,只不过一旦李兄弟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定然是不会来的,所以本座才不得已的动用了非常手段。” 话说的倒是十分的好听,那发自肺腑的样子,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只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也就只有他自己猜清楚,而正尧,全然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明白,明白,丰臣大人的心思真可谓用心良苦,我又如何不明白呢?” 正尧诡异一笑,甚是玩味十足。 既然你要装,那我便陪你装,看看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正尧算是和丰臣真武给杠上了,他倒要看看这一出戏该如何收场。 都说聪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也不需要掩饰什么,可是似乎眼前的丰臣真武和正尧都好像故意在装蒜一样。 “其实现在我妹妹和你已经……,也就是我的妹夫了,那么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把什么都摊开来,你说对吗?” “你说的也不算错,按道理,应该是一家人,一家人也没有必要隐藏什么。” 正尧如实说道,十分的配合着。 丰臣真武又道:“既然如此,那家人有困难,是不是应该出手相助呢?” “这是应该的。” 正尧继续点头道,表情显得很自然。 “那好!”丰臣真武突然挺起了胸膛,两眼也来了精神,随即清了清嗓子道:“那现在大哥我急需一笔钱来解决现在的困境,不知妹夫是否愿意帮大哥一把呢?” 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说了半天,拐弯抹角,磨磨唧唧,其实还不是为了钱,说到钱,那还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建秘宝? 看来这个丰臣真武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谈条件的机会。 “作为妹夫,确实应该帮助一下大舅子,但是现在我也是身无分,穷的要死,又能帮什么呢?如果大哥需要钱的话。其实也不难办。到时候我回去了。叫公主拿出一点私房钱来救济你一下也行。” “你……” 摆明正尧就是在装傻充愣,却见那丰臣真武顿时连就黑作一团,如果张飞此刻再旁边,估计也会顿时黯然失色。原来竟然还有人的脸可以黑到这种地步! “李兄弟,做人不可以这么固执的,你要知道,我已经对你让了很多步了。你应该明白做人始终都有一个底线的。” 微微平复一番之后,丰臣真武的口气也瞬间开始有些僵硬起来,如果之前正尧跟他装傻充愣都还无伤大雅的话,那方才一举却是让丰臣真武有些怒了。 废了这么多力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做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就是想让正尧主动的服软,然而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正尧真的不是一个吃软的人。 “怎么,丰臣大人现在已经不悦了?呵呵。丰臣大人的意思,我是明白的。而且你说的对。人都是有自己底线的,而我的底线也很明确,还是希望丰臣大人不要徒劳无功了。” 正尧并没有因为丰臣真武的动怒而被吓着,相反,越是这样,他的立场就越坚定。虽说这种做法其实是一种不明智的举措,很有可能因此而激怒对方,让对方对自己失去耐心,继而动用他那所谓的“非常手段”。 但是正尧就是正尧,他的脾气就是这样,他决定了的,任谁也该变不了,他不同意的事情,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要知道,正尧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了,难道还有什么让他感觉比死还难受的东西吗? 或许有,但是丰臣真武未必能够办得到。 “哼!我看你真的是惊酒不吃吃花酒!” 这一刻,丰臣真武是真的怒了,只见他猛地往椅子上一拍,那椅子的扶手顺势被拍成了粉碎! 可想而知,这一掌的力道还是十分惊人的,似乎他这么做事有意想要吓唬吓唬正尧,给正尧一个下马威。 “丰臣大人,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其实你的汉语学的不怎么样,那句话你也说错了,应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才对!” 正尧面不改色心不乱,直言对方的话说错了,一点也没有在乎对方刚才拍烂椅子扶手的哪一个动作。 显然正尧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小伎俩又怎么能够唬得住他呢?况且唬人这种事情,自己也是个绝对的内行才对! “我管你什么花酒罚酒的!既然你如此的不识趣,看来本座也是时候动用非常手段了。” 说着,丰臣真武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的怒意自是不言而喻,现在的他,已然对正尧失去了耐心。 正尧抿嘴一笑,道:“哦?看来昨天到现在我所见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其实不过是假象,不过是丰臣大人想要利诱我的一个条件而已,接下来的,应该才是丰臣大人一直都想要做而又没有做的举动吧!” 正尧完全一副把对方心思看穿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似乎面对接下来可能承受的痛苦,他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他只是轻轻的笑着,笑的很自然,全然放松,不当一回事儿。 “李正尧,有时候做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人一旦太过聪明,往往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本座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决定将建秘宝的事情说出来,本座给你的那些提议依然奏效,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是刺刀见红了,不过似乎丰臣真武还想给正尧一个机会,于是才如此这般的又提醒了一番。 可惜正尧终究就是正尧,他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威胁而发生改变呢? 所以,其实正尧的答案已然很明确,很明确了。 第八十章 一怒之下关水牢 “丰臣大人,不需要如此多此一举了,我李正尧什么都不好,就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执着,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发生改变的,所以,我的答案很明确,你就不必白费心机了!” 不管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待遇,也不管这番话说出来那丰臣真武会是怎样的反应,但是正尧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他。 “好你个李正尧!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也休怪本座无情了!来人!” “在!” 丰臣真武一声暴喝,顿时从两旁屏风后面突然闪出八名黑衣武士,哥哥腰间环佩一把正宗的日本武士长刀,蒙着脸,但是可以感觉得到这些人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看来这个丰臣真武早就有所准备,似乎他也料到正尧会不肯就范,于是便一早派人在周围埋伏起来。 好在正尧此刻的穴道还没有完全冲破开来,一旦完全冲破开来,说不定以正尧那擒贼先擒王的性格,第一时间就朝那丰臣真武扑过去了。然而一旦扑过去,可以肯定的是正尧估计会被打成筛子。 这八名黑衣日本武士就算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比不上正尧,但是毕竟他们在暗处,正尧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躲开八名高手的攻击,那么后果…… 虽然正尧是不怕死,但是死也要分情况,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太不值了,更何况,到底是谁杀死李乘风的都还没有查出来。正尧断然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因此。正尧此刻也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现将李正尧给我带下去!押入水牢严加看管!待会儿本座当亲自审问!” “是!” 一众黑衣武士立即恭敬的大声答道。旋即便左绑右拽的欲将正尧给带下去。 “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丰臣真丽却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见到有八个黑衣武士驾着正尧,她不禁顿时质问着说道。 显然正尧如今面临的这个局面是她没有想到的。因此她才会有如此举措如此表情。 “真丽,你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丰臣真武信手一挥,并没有说明原委。 或许这件事也根本没有必要向丰臣真丽交代。因此丰臣真武才会显得这般的不以为意。 可是丰臣真丽却不依了,一把将那八名黑衣武士给拦住,旋即又质问道:“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李大哥,你不是说请他来绝对不会为难他的吗?” 忧郁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埋怨之意,可以想象的是,丰臣真丽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天真的女子。 或许从一开始,她所做的事情都是被动的,不情愿的。只可惜对方是自己的哥哥,哥哥的命令是不可以违抗的。而再加上丰臣真武在此之前一定进行了软磨硬泡。最终才会让丰臣真丽以为将正尧带到这里来也只不过是商量一些事情,丰臣真武是不会为难正尧的。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也使得丰臣真丽开始对丰臣真武有些埋怨的味道。 当然,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来,其实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丰臣真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正尧完全产生了爱意,俨然将正尧当做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没有必要知道的太多,你下去吧。” 丰臣真武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丰臣真丽。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丰臣真丽这个棋子在正尧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丰臣真武看来,丰臣真丽也自然是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因此说话也很不客气的样子,俨然不像是丰臣真丽的亲哥哥。 日本人其实也都这样,女人生来就没有地位的,在男人的眼里,也就是个工具罢了。用完了,自然就扔到一边,不管不顾,即便是亲身姐妹乃至母亲,其实都这样。 “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哥哥,当初想方设法地叫我去接近李大哥,说得要多好听就有多好听,原来一切都是你利用人的伎俩!你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李大哥会答应你的要求,你从一开始其实就是想要用你所谓的非常手段来对付李大哥!” 丰臣真丽此刻显得十分的气愤,那种被人愚弄,被人利用的感觉确实让她很不好受,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自己就被骗了。 到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但是好像又迟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看向了正尧,一种来自心底的罪恶之感油然而生,正尧之所以有如此的境遇,其原因,根本就是自己造成的。 “好啊!我的好妹妹啊!看来跟了李正尧之后,也开始变得聪明起来了。对,你说得没错,你在我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而已,而现在,李正尧并没有就范,你也就等同于一个废物。” “你……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丰臣真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心目中那个很好的哥哥竟然会有如此让她心寒的一面,实在无法想象,这些年来,他都在自己的面前演了多少戏? “少跟我说这些!你是大和民族的人,你应该明白大和民族里面女人根本就没有地位!根本不存在兄弟姐妹这么一说!你要是有利用价值,你就是我的妹妹,你要是没有,你就连一条狗都不如!” 大和民族的本性在此一刻终于爆发出来,原来,在他们日本人的眼里,就是亲兄妹,在没有利用价值,没有利益关系之后。甚至可能连一只狗都比不过! “你……” “还不快滚!如果再在这里妨碍我。信不信连你也一起关起来?!” 面对丰臣真丽的百般阻拦和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丰臣真武却显得更加的愤怒似的,脸上的怒气散发开来,甚至足以熄灭一把火。 “走!下去!” 黑衣武士最终在丰臣真武的默许之下,一把将丰臣真丽给推了开来。旋即抓着正尧,便直往门外走去。 对于方才的那一幕,正尧倒是挺有感触的,原来这个丰臣真丽竟然什么都不知情。一切都是丰臣真武的诡计,方才为了自己,还与丰臣真武摊了牌,看来丰臣真丽是真的爱上自己了。 不过被女人爱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在正尧的身边,现在已经有太多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如今再插进来一个丰臣真丽,届时宁安一定会闹个不休,安波尔沁可能也有怨言,正尧真的会崩溃的。 想到这里。正尧只得苦笑一番: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能不能离开这里。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呢! “走!进去!” 很快的,正尧在八名黑衣武士的推拽之下,便来到了位于山寨中央花园里假山下方的水牢门口,而其中一名黑衣武士态度极为不好的又在正尧的身上推拽一番。 “凶什么凶!我这不是在走吗?别以为你蒙着脸我就不认识你,你,推了我好几次了,我可记住你了!” 正尧很不爽地转过头指着那一路都在推着自己走的黑衣武士说道,显得十分的气愤。 不过人家已经是蒙着脸的,正尧这都能过认出来的话,那真的是够牛逼的了,显然正尧在说废话。 “少说废话!赶紧下去!” “下去就下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就是一个水牢吗?我连地牢都呆过!额,不过这水牢好像也是在地底下哈。” 正尧自顾自的喃喃说道,倒是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叫你走就走,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那日本黑衣武士也有些不乐意了,用他那黑乎乎的眼睛朝着正尧冷瞪了一眼说道。 正尧却不以为意,一边走着,一边继续嘀咕道:“真搞不懂,为什么好多山寨啊,私人别院之类的凡是要进行为非作歹的人都会设置一个密室密道呢?之前在蓝田县的时候金家别院就是这样,后来的兵工厂也是如此,到了现在,你这雁荡山也有,真的奇了怪了。喂,你说说,你们在这里都干了多少坏事,你们自己的心里会不会因为你们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而感到羞愧,或者担心以后生儿子没有屁眼儿?” 也不知道正尧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俨然就是一个话篓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听得那八个黑衣人很是不耐烦,尤其是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之前推着正尧的黑衣人也不由地与正尧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来正尧当真还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你们真无聊!也对,你们死日本人,又怎么知道什么事屁眼儿,什么事嘴巴呢?估计你们的嘴巴都是你们的屁眼儿吧!” 当然这句话正尧是用正宗的四川方言说出来的,相信这几个人要是能够听懂,那才奇了怪了。 “少在这里废话!到了,赶紧给我下去!” “下去?喂,有没有搞错!下面全是水,有多深我都不知道,怎么下去!?” 似乎正尧在这个时候已经忘了方才那丰臣真武所说的话,丰臣真武的意思是让正尧关押水牢,水牢里没有水,那还是水牢吗? “废话,没有水,又怎么会是水牢呢?赶紧给我下去吧!少在这里磨蹭浪费我们的时间!” “啊噗通!” 未等正尧站稳脚跟,却见那一直对正尧推推拽拽的黑衣武士突然的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刚刚踢在了正尧的屁股之上,正尧一个不留神,直接一头栽进了水牢之中。 “噗这是什么水啊,怎么这么臭,这么恶心……” 正尧甚至有一种掉入粪坑的感觉,那种馊味,暗中恶心的气息,让他简直无法忍受! “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相信过不了多久,大人就会来见你了,到时候你可以向他求情!” 说完,只听得哗啦啦作响,水牢之门便被那黑衣武士给关了起来,留下一句话,随即那八人便离开了。 “我靠!这是什么破水牢啊,张诚啊,你们这些笨蛋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第八十一章 逃出山寨又遇险 正尧无力的一阵呐喊,心里却是十分委屈与无奈。 阴暗的水牢,凄清的周围,发臭的水池,没有一样不是让正尧难受的,相对于以前所遭受的种种,这一次,正尧当真算是涨了见识。 这个丰臣真武还真的有手段,竟然使出这么歹毒的一招,还真的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然而水牢就是水牢,甚至连人都没有看守的,不过这也不稀奇,毕竟水牢的环境那么恶劣,就是看守的人,也会受不了的。 此刻的正尧身体出了一个头和肩膀露在外面之外,其余的全部浸泡在了水中,那种又痒又臭的滋味委实让人难受不已,如果换做是忍耐力不够强的人的话,早就已经昏死过去或者直接求饶了…… 而在水牢里面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不论外面的环境怎么变化,不论外面是否白天黑夜,水牢之中永远都是昏昏沉沉,一副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牢外的大门终于有了动静,正尧也顺势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是你?” 当来人走到关押正尧的水牢门口之时,正尧才愕然发现来人并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丰臣真武,而是丰臣真丽。 “是我,李大哥。” 说着,丰臣真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钥匙,竟然准备替正尧打开牢门。 正尧一看,急忙道:“芷菱,你这是要做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把钥匙绝对不是丰臣真武心甘情愿交给丰臣真丽的,如此的话,那便是说丰臣真丽要放自己离开也是她自己的主意。 虽然正尧也很想离开这里,但是丰臣真丽这样为自己,这不禁让正尧觉得有些愧疚。而且,如果自己一旦成功离开,那丰臣真武势必会责怪下来,届时丰臣真丽的下场就…… 为了一己私欲,正尧可不想去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与其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害了另外一个人,倒不如先伤害自己的好。 “李大哥。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让你安全离开这里的!” 说着,丰臣真丽便将钥匙往钥匙孔里插了进去,随后将牢门给打开了来。 “可……” 正尧还想说什么,却见丰臣真丽一把拽起正尧,立即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现在哥哥他们已经被我用迷烟迷晕了,暂时不会醒过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完。丰臣真丽便将正尧从水牢里面给拖了出来,随后二人便一道往牢门外而去。 既然丰臣真丽都这么说了,正尧想要拒绝也实在没有道理,而且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磨叽那无疑会浪费掉最后的一个机会。 牵着丰臣真丽的小手,出了水牢大门之后,正尧便再也没有回头。 不过就这么贸然出去那也是不行的,毕竟门口还有那些日本武士守着。见到正尧的话,定然是不会放行的。 于是在丰臣真丽的建议之下,二人决定从后山小道而走。绕开日本武士的监视圈。 当然,这一切也是丰臣真丽说了算,毕竟正尧对这里完全的不熟悉,真的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走的话,且不说有多少机关,就是没有,他也很难走出那茂密的山林。 “要小心,这里虽然没有日本武士的监视,但是却四处危机重重,哥哥在这些地方布置了不少的机关,一旦我们不小心碰到,那绝对是九死一生的!” 离开山寨之后,正尧便在丰臣真丽的带领之下出现在了一处山间小道上面。只见周围全是一些高大浓密的树木,脚下又是花草丛生,前面没有尽头,后面没有边界,正尧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而丰臣真丽所给的嘱咐也是绝对真实的,须知当年戚继光可是就在这里吃了败仗,五百精兵全军覆没,如果没有机关的话,又怎么可能呢? 而且可以猜想到的是,那所谓的机关除了传统的那些所谓的飞针暗箭之外,甚至还有炸药! 毕竟这是日本武士布置的机关,他们的确是懂的如何运用炸药来行军打仗的。 “嗯,你说得没错,按照你哥的性格,我想这些机关一定威力惊人,一旦触碰,可能直接丧命!” 虽然正尧并没有见识过,也没有听说过,但是单单从丰臣真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便可以看得出,在他的手上,很难会出现活着逃出去的敌人的! “那我们小心走,只要绕过这片树林,相信很快就可以离开雁荡山的范畴了!” 丰臣真丽点点头说道,表情十分的严肃。 “是吗?哦,那就听你的。” 正尧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突然有一道异样的光芒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时间极为的短暂。 “对了芷菱,我觉得既然你已经出来了,就别回去了,就跟我一起下山吧。不然你回去的话,你哥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的。而且以你哥的脾气,相信你一定无法承受他给你的责罚的!” 一边走着,正尧一边劝慰着丰臣真丽,对于丰臣真丽,正尧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好歹也算是一夜夫妻,而且对方也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自己,确实也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李大哥你先别说这些,还是先把你送下山吧!我的事情我会处理,而且他始终是我哥哥,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丰臣真丽显得很固执,似乎到现在,他还认为丰臣真武还把她当成妹妹。 正尧微微摇头,道:“芷菱,你就别傻了,方才你哥怎么对你,你都已经看到了,这又是何必呢?” “李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你不懂的。” 丰臣真丽一个摇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有什么不懂的,你说出来吧,说出来说不定我会帮到你。不过你哥真的很过分,我觉得你应该离开他。” 正尧关切的说道,诚然即便不把她当做自己的爱人,那就算朋友,也应该好好关怀一下。 或许正尧就是一个多情的种,走到哪里都会惹来情债,花清月如此,周冰亦如此,唐丹妮还是如此,安波尔沁更是如此,现在又多了一个丰臣真丽…… “别说了,我……啊” 就在丰臣真丽退着边走边说话的时候,突然地丰臣真丽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顺势便掉进了一个大洞里面! 而下意识的,正尧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可是由于惯性之力实在太大,正尧也不由地往洞口靠拢!!! “抓进啊!” 正尧猛地一个咬牙,额头上已经是青筋暴突,而他也只有一双脚还夹在一旁的树上,整个人也就快要掉入洞里。 与其说是一个洞,倒不如说是一个陷阱,只见陷进底部全是一些削尖的竹子,人一旦掉下去,定然被插成蜂窝! 而丰臣真丽现在一只脚已经快要挨着那竹尖,如果支撑不住的话,那丰臣真丽…… 想到这里,正尧完全不敢继续想下去,现在唯有的就是拼尽力气,一定要将丰臣真丽给拉上来! “嘶嘶~~嘶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的事情又发生了,正尧闻声看去,赫然见到自己双腿夹着的大树上面此刻正尧有一头青蛇缓缓地往树下爬来!!! 第八十二章 山林穿梭有发现第八 此时正有一条全身发亮,阵阵发凉的青蛇从树上爬下,直往正有的大腿而去,而正尧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对于他而言,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将丰臣真丽给拉上来! “李大哥,你快松手,蛇,有蛇” 然而丰臣真丽的话也似乎晚了一点,就在她刚刚喊出嗓子的时候,正尧猛地又是一个咬牙,旋即奋力一拉,终于将丰臣真丽有惊无险的给拉了起来。 可是,与此同时,正尧的屁股却顿时一阵发麻,一股透心凉的寒气瞬间窜到了心底。 只见正尧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面色铁青,眉头皱成一团,双眼黯淡无光。 很明显,青蛇有毒。 “嘘!嘘嘘!嘘!!!” 丰臣真丽上来之后,立即在旁边找来一根树枝,然后朝着那条青蛇不停地做出驱赶动作,片刻之后,那条青蛇也终于漫不经心的离开了。 见蛇已经离去,丰臣真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即蹲下身子,将正尧伏在自己怀里,然后紧张的道:“李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拍打着正尧的脸,着急之心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正尧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嘴口大张的样子,气色也越发的虚弱,看来这一条青蛇的毒性还很烈。 方才那一条青蛇头部呈三角形,颈细,形似烙铁。头顶具细鳞。吻侧有颊窝。体背鲜绿色,有不明显的黑横带,腹部黄白色。俨然就是毒蛇中毒性比较强的白唇竹叶青。 对于这种毒,一旦进入人体,毒性便很快就会发作,如果不及时将毒液排除,相信用不了多久,那毒液就会遍布全身,到时候真的就是药石无灵了。 看着正尧那眯着眼睛十分难受的样子,丰臣真丽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从小就在屋里长大的,又哪里到过野外,学习过各种临时应急措施呢? 一时之间,丰臣真丽真的是方寸大乱,一面不停地拍打着正尧旨在不让他睡着,一旦睡过去,恐怕很难会醒过来。而另一面,脑子里告诉的盘旋着究竟如何才可以救正尧。 突然,丰臣真丽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喃喃道:“听那些说书先生说,只要在被毒蛇咬的伤口用嘴把毒液吸出来,就没事了。虽然只是听说,但是现在似乎也别无他法了。只好试一试!” 打定主意,丰臣真丽便立即一个咬牙,顺势俯下身子,埋头就爱那个嘴往正尧屁股靠拢! 隔着裤子。丰臣真丽也不管是屁股还是大腿,猛地就是一吸! “噗” 随即一口浓浓的黑血便从丰臣真丽的口中吐出来,洒落在树叶上。只见那些树叶也瞬间有些枯萎的样子。 “这毒性真够烈的!不行,还得继续!” 完后,丰臣真丽又一次将头埋下,接着又喷出一口浓浓的黑血,不过颜色也开始渐渐变的淡了。 就这么,一吸一喷,一吸一喷,丰臣真丽自己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循环,她只感觉自己的头也有点晕晕的,最后实在无法坚持,自己也一头倒在了地上。 正午的阳光是最为浓烈的,即便在茂林之中,那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照射进来的阳光灼烧在脸上确实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正尧只感觉到口干舌燥外加自己的脸仿佛正在被火烤一样,一时无法忍受,终于醒了过来。 “芷菱,芷菱,快醒醒,快醒醒!” 但当正尧睁开第一眼时,却发现丰臣真丽正趴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还好正尧还能够感觉到丰臣真丽的呼吸,只当她是晕了过去。 方才自己虽然没有什么知觉,但是他依稀还是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吸毒,也因如此,自己猜得以醒转过来。 然而很明显,方才帮自己吸毒的人就是丰臣真丽,只见丰臣真丽也晕了过去,正尧不禁有些担心该不会因为自己,而让丰臣真丽也中毒了吧! “李……李大哥,你醒啦!” 好在正尧摇了丰臣真丽约莫十下左右丰臣真丽也醒过来了,虽然说话显得有气无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什么大碍,调养一下应该没事。 “嗯,芷菱,谢谢你!” 正尧点点头,心中则是感激不尽。 或许正尧这一辈子注定就这样,永远都要女人来帮他,让他欠女人的债。花清月是这样,周冰是如此,朱禄颖也是这般,唐丹妮安波尔沁这些人,又有谁不是与正尧共生死同患难过的呢? 可是这也是正尧的一种无奈,或许有人会很羡慕,但那也仅仅局限于别人。 “李大哥,先别说这些了,赶紧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我感觉我哥很快会派人追来的。” 丰臣真丽有气无力的说道,看样子,她真的需要好好歇息一下才行。 丰臣真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相信没有人比丰臣真丽更加了解,所以以丰臣真武的个性,一旦那迷烟失效,一定会立即派人四处寻找正尧和丰臣真丽的踪迹。 而一旦被他找到,相信那日子绝对是不好过的。 “嗯!来,我扶着你,希望你哥没那么快追来。” 正尧也不想多做耽搁,立即将丰臣真丽给扶起来,然后并没有按照常规的小径走,而是直接从树林里穿梭行驶。 树林之大,正尧真的无法估量,因为不知道出路在哪里,正尧就只能在里面瞎窜,而丰臣真丽现在也浑身没力气,想要帮忙也帮不上。 而在树林里面穿梭。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正尧心里虽说乱如麻,但是却又没有有效的办法来解决现在这一困境。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开始暗淡下来,可以肯定的是,已经过了正午。 此刻,正尧和丰臣真丽二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处山涧之中,前有高山屹立,旁有清泉流经,而溪流的对面。却有着一条小路,上面并没有多少杂草,应该时常有人经过。 “前面有一条小道,说不定就是通往下山的道路。” 正尧指着那条小道说道,不过他还是不敢肯定。 因为他到底在山林里转了多少个圈,绕了多少个弯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已然没有了方向感,自然地也不敢肯定什么。 “嗯,我们先去溪边吧。我想喝水。” 丰臣真丽点了点头,然后便指着不远处的溪流说道。 “嗯。” 三步并作两步,在树林里一阵穿梭,没有用多久时间。二人终于来到了溪流旁边。 刚才被毒蛇咬了之后,正尧就感觉十分口渴,而现在又是大热天,在见到水之后。自然就会产生兴奋,于是立即便下水嬉戏一番。 而一旁的丰臣真丽见状之后,不禁微微一笑。看正尧的这幅样子,当真还有一点小男孩式的顽皮之感。 然而就在正尧还在嘻哈玩水的时候,见到对面小道上迎面走来了几个人影,虽然很远,但是却依稀看得见。 “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到一边躲一躲。” 正尧立即收敛了他那嬉笑的样子,随即严肃地说道。 完后,也不管身上衣衫是否湿漉漉的,一把扶起丰臣真丽,就近找了一颗大树,躲了起来。 “叽里咕噜叽里呱啦……” “他们说的是什么?” 但当那足足有六名黑衣武士往溪边走近的时候,却听他们口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但是对于正尧来说,这样的鸟语,显然是听不懂的,于是不由地撇头问向了一旁的丰臣真丽。 正尧知道这些人说的是扶桑话,只不过他从来都不对日本的东西感兴趣,包括语言和女人,故而日语这一门鸟语,他是一个单词都不会。 “他们在说大哥已经醒了,现在正四处找人捉拿你,到现在,已经在山里寻了近一个时辰了,他们现在在发牢骚。” “看来你哥哥的反应还是很神速的,要是我们之前按照小路行走的话,肯定被你哥的人给发现了。” 现在人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正尧也不得不佩服丰臣真武的过人之处,能够如此的兵贵神速,相信真的上了战场,丰臣真武也不会是一个浪得虚名之人。 “叽里呱啦,叽里咕噜……” 在正尧与丰臣真丽二人的说话之间,那几名黑衣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而这一次,语气似乎显得比先前要强烈了一点,感觉应该在说什么重要的地方。 “他们又在说什么?” 正尧俨然将丰臣真丽当成了翻译,一有什么不懂的,就立即问向丰臣真丽。 丰臣真丽倒是很乐意替正尧翻译,于是点点头,道:“他们说大哥刚刚收到那个神秘人的通知,原来建秘宝已经被曝光了,地点好像是……是什么山谷,那个什么山谷地理位置很特别,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什么?你是说无名山谷?” 正尧闻言,立即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状。 无名山谷之事,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怎么可能…… 正尧顿时有些茫然,如果按照丰臣真丽这么说,那丰臣真武很有可能马上就会采取行动,说不定全力往无名山谷进发,到时候,无名山谷的人岂不是…… 想到这里,正尧已然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样大军压境的结果很有可能只有一个,屠杀,屠戮,一个不留,三光政策! “是无名山谷?原来如此。” 丰臣真丽不禁撅了撅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第八十三章 三军用命静待时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最终戚继光还是决定派兵攻打雁荡山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救人方法。 不过打归打,但是还是要先有个计划安排才行,不然一股脑带着大队兵马杀去,且不说会不会中埋伏,单单是如此阵势估计就会让那些潜伏在雁荡山之中的倭寇狗急跳墙,届时说不定还来一个撕票,正尧倒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 戚府大厅之中,宁安,安波尔沁,张诚等人也都在场,戚继光率先提出了攻打雁荡山的想法。 “戚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不过终究还是要先顾着驸马的安全。要知道,那一帮倭寇可是没有人性的,一旦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都说勇者无敌了,倒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横竖都是一死,那这个时候敌人的威胁其实才是最大的,往往在这种情况之下会发生逆天的事情。 项羽破釜沉舟就是这个道理,一旦一个人真的没有了顾虑,连死都不怕了,那么他自然的就是无敌的存在。 “公主先别着急!还请微臣把话说完!”戚继光摇摇头,旋即解释道:“救驸马肯定是首要任务,这点必须要秘密进行。所以首先我会派人混进雁荡山之中,趁机打探驸马的消息,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如此甚好,首先确保三弟的安全,剿灭倭寇并不急在这一时,公主切勿太过着急了。” 张诚点点头,表示同意戚继光的意见。 “那……那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 安波尔沁也开始关切的问了出来,她自然也是很紧张正尧的。 戚继光道:“昨夜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刘显刘大人,俞大猷俞大人,相信在接到我的密报之后。他们很快会派兵赶来。到时候,由三路兵马在,我就不信它雁荡山里面的机关有多厉害!” “原来戚将军早有想法,倒是让我们白担心了一个晚上,呵呵。” 袁海云尴尬一笑,看来他是过于忧心了。 “哪里,我只不过为了确保计划不外漏,一定要秘密进行,故而并没有说出来,现在若非公主担心。其实我也不想说的,毕竟少一个人知道,救出驸马的机会就大一点。” “那何时派人潜入雁荡山?又当派谁去呢?如何才能做到安全进入雁荡山?” 张诚不禁疑惑的问道,或许这才是关键所在。 一旦要实施那计划,必然要了解正尧的现状才行,而现在,这似乎是一个很难的难题。 毕竟雁荡山里面的人绝对不是善男信女,那些倭寇必定是一队质地有序的队伍,别说是有人进去。恐怕飞进去一只鸟,他们也能够察觉出来。因而,想要派人潜入进去,混进去。似乎还很困难。 “呵呵,张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昨日我也已经暗中派了人往雁荡山而去,如果成功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混进去了。” “哦?戚将军所言当真?” 张诚也不禁一阵惊讶,这个戚继光的办事效率未免太高了吧,在众人都还懵然不知的情况下。他却已经做了大家甚至都还没有想到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官与武官的区别,虽然表面上官读书要多一些,但是论对事物的远瞻性、预判性,官都是比不过武官的。为何?道理很简单,战场上的攻心计绝对要比朝堂上的多,在常年累月的战争之中成长,对事物的预判性自然而然会增长,而这些是那些官自身无法给予的。 “当然,我很有信心他们已经混进去了,只是不知道那边的倭寇头目丰臣真武会不会有所发觉,毕竟也与那边的那丰臣真武交过几次手,给我的感觉,那人也是一个善于用计谋的人。” 戚继光丝毫不吝啬对丰臣真武这个敌对的人进行一番夸耀,不得不说戚继光也是极有容人之量的。或许在立场上面,戚继光与丰臣真武永远都是敌对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论军事方面的才能,论谋略方面的能力,戚继光都不得不对丰臣真武进行一番佩服。 人其实都是这样的,即便一个人再坏,坏到骨子里,但是对于此人来说,他始终还是有让人欣赏,让人佩服的地方,因为坏到极致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张诚闻听戚继光所言,再次点头道:“既然一切戚将军已经早有安排,那必定是胸有成竹的!我想即便那什么丰臣真武再厉害,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算到我们有所行动,毕竟我们来这里也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张诚倒是很有自信,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当第一时间知道听雨小榭着火之后,张诚给出的判断便是此事与正尧有关,正尧很有可能被人掳走。 接着张诚并没有做出惊慌的举措,对外也并没有公开自己等人的猜测,所以到现在,在广州城那边,仍然没有人知道张诚他们已经知道正尧的消息,这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如此,那丰臣真武再厉害,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暗中进入雁荡山找正尧,所以张诚才会有如此自信的表情。 “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不要小瞧了这个丰臣真武,实不相瞒,之前我就在他的手里吃过亏,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戚继光对三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那五百精兵全军覆没的场景到现在仍旧让他不胜唏嘘。面对这样的对手,是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的,可想而知,戚继光现在当有多么的谨慎。 “嗯,谨慎一点事好事!那现在我们当做什么呢?”张诚追问道。 戚继光道:“眼下先将所有将士都召集起来,进行秘密操练,待雁荡山有信来报,我们便带兵出发!按照我的计划,我们直接往雁荡山西边进发,刘大人在福建泉州一带,可以由东面杀来,而俞大人可以绕上北部,断其退路,届时,三面大军压境,雁荡山的倭寇唯有往南部逃窜,最终会被逼入这里一片辽阔大海!就算不能将其歼灭,也可以完全的将其赶出大明的土地!” 戚继光一边说着,一边在那桌上的地图上比划着,像是在进行排兵布阵一般,显得十分有军队的那种威严。 对于行兵打仗张诚袁海云等人自然是不懂,但是听戚继光这么一说,再看看他所指的地方,众人也都瞬间豁然开朗了一般,顿时精神为之大振。 戚继光的方法果然不错,照着地图上面的分布情况来看,雁荡山四周的道路并不多,而按照戚继光所说的三方军队各自占据一条道路继而进行包抄围攻,那么整个雁荡山已然除了悬崖就是海,最终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丰臣真武如果不想硬拼的话,只能乖乖地往大海上逃去。 然一旦将其赶到了大海上,那么戚继光,海瑞等人的水师就要发挥作用了,届时一路追赶之下,可能直接将丰臣真武赶回老家! 打仗打的就是一股气势,只要气势上来了,那就是一只铁军,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好!如果真的这样三军用命,将倭寇通通赶走,那对大明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相信父皇知道了之后也一定会重重的奖赏的!” 宁安并不笨,一听戚继光这么说之后,她自然也明白了这里面的乾坤,不由地开始为之拍手叫好。 要知道,到时候不但可以救出正尧,甚至还可以替大明除了倭寇这一祸患,那绝对是一件让所有人都振奋的事情! “为朝廷效命,为皇上办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确实不敢有邀功之心!况且现在只是初步计划,到底能否成功还要根据战局来判断。毕竟一旦开战,那就可能存在无数的变故,真的可以让人防不胜防。” 战场就是一处风云变幻的地方,或许前一秒已经将敌人杀的七零八落,可是突然之间会出现形势一边倒的情况,反败为胜的战争场面可是数见不鲜的。 “戚将军所言甚是,一切还是小心点好。” 张诚又一次的点头说道,似乎今天他并没有什么主见,点头的次数倒是不少。 或许在戚继光的面前,他能够表现的确实很少,毕竟戚继光不论是经验还是在军事上的头脑,都要强过张诚好多倍。 “那就请公主和几位大人先行在此静静等候消息,一有消息到来,我们便立即出发,直往雁荡山!” “好!为今之计,就照戚将军所言!小曦冯公公,未免打草惊蛇,你们最好也不要出门,否则被人发现或许就会引来不小的变故!” 宁安不禁谨慎的提醒起了冯保和小曦二人,其实这也是有必要的,事情就是怕挂万漏一,永远都不要去心存侥幸的好。 “是公主!” 小曦和冯保二人脆铮铮的答道,丝毫不敢有怠慢之意。 “嗯,那张诚你也哪里都别去了,说不定你一出去就走漏风声了。” 袁海云也不禁看着张诚说道,笑着脸,似乎是在开玩笑。 “你小子,怎么不说你呢?我看你一天到晚出去卖狗皮膏药的话,那才容易暴露身份!” 张诚没好气的瞥了袁海云一眼,不禁也笑了笑。 “谁卖狗皮膏药了?你……” “哈哈哈……” 这个时候难得的还能高兴一下,或许这就是有袁海云在的好处吧。 第八十四章 共商要事传信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张诚袁海云宁安等人都没有离开戚府半步,只是围绕着桌上的地图在对雁荡山的地形进行一遍又一遍的研究。 对于戚继光的三军围堵之法,众人都觉得可行,不过这里最重要的还是一点雁荡山的机关! 诚如戚继光所说的那般,之前五百精兵都全军覆没,可想而知那里面的机关有多厉害!而现在三年过去了,谁又知道里面的机关会否发生什么变化,谁知道丰臣真武有没有在那里设下更加厉害,更加威猛的机关炸药?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所谓的三军围堵之法或许只能以失败告终,到时候很有可能不仅不能将丰臣真武这帮倭寇赶出雁荡山赶出大明,甚至还可能又一次遭遇全军覆没的危机! “不过既然戚将军已经派了人进行打探,相信也一定会去打探有关机关的事情,而一旦能够准确的得知对方设置机关的未知以及数量,那么我们担心的也就不成立了。” 张诚不禁又宽慰大家的样子说道,似乎这个时候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你小子,是你说的机关有问题,现在你有说担心的又不成立,你是不是成心的想要吓唬大家啊!” 袁海云没好气的说道,似乎还在对之前张诚说他卖狗皮膏药之事而感到生气。 “好了,海云别闹了,还是说正经事吧!戚将军虽然已经有了计划,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觉得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如何在营救三弟这件事上面做点什么。” 张诚立即严肃的说道,现在这样干等消息,那也不是办法,有时候,还是需要亲自参与其中才行。 谁也不敢保证戚继光的计划会万无一失。所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没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刚刚戚将军在此,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不然会显得对戚将军没有信心。” 宁安也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别看她很多时候都大大咧咧蛮不讲理又霸道任性,可是在重要的大事情上面,她却从来都没有马虎过。 她明白如果当着戚继光的面决定再想一个备用的救人方法,即便戚继光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在戚继光的心里必然会有公主不信任他的这个“阴影”,或许戚继光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是人就一定会有一根刺在那里扎着。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在戚继光离开之后商量这件事,也算是很好的处理方法。 当然,宁安最想的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将正尧救出来,毕竟自己才是正尧的唯一的妻子,而正尧是自己唯一的丈夫。 “那你有什么提议?” 袁海云这下也不再那般随意,眉头一皱,便严肃地问道。 平时可以闹闹玩玩开开玩笑什么的没什么,算是搞活氛围。但是在救正尧的这件事上。还是应该严肃认真的。 “既然戚将军已经派人混了进去,不妨我们也派一个人进去查一查,毕竟难保戚将军派进去的人不会被发现,然而一旦被发现。到时候我们就收不到消息,或者直接放出一下假消息来,那后果……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派一个人进去,而这个人必须要武功够高强。行事够果断坚决!如果现在二弟在此,必定是一个不二人选!” 张诚又是一个点头说道,说着说着。不禁想到了柳彦。 确实,柳彦的武功相信是除了正尧之外最高的一个,而且柳彦拥有一个冷静的大脑,做事情也果断坚决,这一点是鲜有人能够比拟的。 只不过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柳彦了,不知道他的大婚是否顺利,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已经往广州赶去…… “我们现在这里就这几个人,若论聪明的话,张大哥你是最佳人选,论武功的话,自然是小曦,那……” 宁安不禁开始有些犯难起来,这个选择题似乎还真的有点棘手。或许不论谁去,都绝对是一个让她感到担忧的一个。 这也并不是说张诚不行,更不是说小曦很笨,只能说,如果二人能够结合一下,那么就可以减少不少忧虑。 “公主,我去吧!第一,张大人之前与驸马去听雨小榭的时候,身份已经暴露,相信如果是那听雨小榭中的人将驸马掳走的话,一定会认出张大人的,而我的身份没有暴露,是最佳人选! 第二,虽然我没有张大人聪明,不过我的武功确实可以保证的。而一旦我混进去之后,首要的就是联络驸马,相信以驸马的机智,我们一定可以成功出来的! 第三,我早前跟师傅学功夫的时候,对机关秘术有过不少的研究,一旦我成功进入雁荡山,或许还可以趁机破坏掉他们那所谓的机关,这样戚将军他们就更加可以势如破竹,将所有倭寇全部驱逐!” 平时看小曦其实并不多言,很是内敛的样子,最多就是在与袁海云打情骂俏的时候会异常一点,但是不想方才她竟然一口气说出了三大理由,这也不禁让宁安和张诚等人为之一阵愕然。 没想到小曦竟然也能够有如此严谨的想法,这点甚至连张诚之前都没有考虑到的。 须知正如小曦所言,当初在听雨小榭之中,张诚、袁海云以及梁玉都与丰臣真丽有过接触,一旦混进去,肯定是被认出来的份。 而虽然后来宁安带着安波尔沁和小曦前来大闹一通,可是当时的小曦并没有在场,而是直接进入了“水云间”找袁海云,只可惜当时的袁海云睡得跟死猪一样,雷打不醒,而其他人也是倒成了一片。 如此一来,由始至终都没有人见到过小曦,或者就算见着,也未必留意到。 因而小曦的论点也是绝对成立的。 “小曦!你说的很不错!好,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办!不过一定要小心,不管怎样,都不可以逞强!” 宁安再三嘱咐一番,她与小曦二人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宁安基本上从来都没有将小曦当作仆人来使唤,甚至为了她与袁海云,宁安还特地在嘉靖的面前说了好多好话。 可以说,宁安和小曦之间的感情是超越了一般主仆之间应有的,而更多的,二人之间存在的却是姐妹之情。 “知道,公主请放心!小曦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小曦给了宁安一个肯定的眼神,旋即便转身回屋进行准备。 “那……” 张诚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见门口急促的走来了一人,而那人正是戚继光。 因此,张诚不由地将所要说的话硬是噎了下去。 而再看戚继光的样子神色,似乎有要事发生,不由地,宁安等人也都一起迎了上去。 “戚将军,发生什么事了?何故如此表情?” 宁安立即问道,从戚继光的面色和眼神之中已然可以看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正尧在雁荡山一事,因此不经意的一个联想,让宁安也瞬间开始心乱如麻起来。 “千万不要是驸马出事的消息,千万不要是驸马出事的消息,千万……” 宁安就这么在心里面念叨着,那种紧张的神色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中自然是一览无余。 “戚将军,到底发生何事?还请细细说来!” 张诚也不禁开始忧虑道,心里同样也在祈祷不是正尧出意外的事情。 “回公主,张大人,发生什么事情微臣还不清楚,不过看这封信,上面用了加急的标志,不难看出是有紧急情况发生了。” 说着戚继光立即将手里的信件摊开,只见上面加了一个三个红点,可以肯定这封信绝对很紧急。 普通的公来往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只不过如果有些特殊的公函件就需要在上面添加一些东西,有人直接画点,有的故意将字体错开,有的甚至在上面粘上一根鸡毛之类的。 “紧急情况?那……那这封信是从何处而来?” 张诚不禁眯着眼睛皱眉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是来自雁荡山的。 毕竟这种信件根本就是以公的形式发送的,如果是雁荡山传来的,敢问雁荡山里面有衙门? “广州城,是广州城来的,而上面的内容我还没看便急急忙忙拿了过来。” 戚继光立即答道,一直镇定的他,这一刻似乎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广州城可是一个重要的地方,哪里无论是经济还是化,都是大明朝首屈一指的。如果那里发生紧急情况,所产生的影响可能直接波及到京城!这就不容任何人小觑了。 “快!快打开来看看!” 宁安虽然有送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很好奇广州城那边会发生什么,须知自己等人可是刚刚才从那边过来,而且还有梁玉在那里坐镇才对! 当初在临走之际,曾经交代过梁玉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通过公的形式发给戚继光,这样他们便可以收到。 而如今看来,似乎这封信很有可能是梁玉发来的! “是,公主!” 戚继光不再犹豫,轻轻地将信函的口子撕掉,摊开白纸,开始看起里面的内容来。 第八十五章 洪氏父子双双死 撕开信函,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在这一刻,周围是那样的静。 风,无声无息;心跳声,急促不稳。 信函上面的字其实并不多,就三行左右,加起来不到一百字,可是给人的感觉,这却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看了好久才看完。 “什么?洪氏父子在狱中被杀死了?” 宁安顿时一阵愕然,这未免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洪氏父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到的,而且这二人对指证那幕后黑手是有绝对的益处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死了,那以后谁来指证那幕后黑手?正尧还指望从这二人口中探得出更多有关那所谓的“宫主”的事迹,从而将其揪出来,可是现在,似乎一切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有梁玉那锦衣卫统领和一帮锦衣卫守着吗?怎么还会让人误杀了洪氏父子呢?” 袁海云这下可不理解了,感觉这件事情太过莫名其妙了。 首先梁玉的身手就是绝对的杠杠的,少有人能够比得上他,那些前来劫狱的洪迪珍集团的团伙根本就不可能过得了梁玉那一关,更加不用说还有一大把的大内侍卫和锦衣卫,而府衙大牢也同样是戒备森严,铜墙铁壁一点不为过。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那洪氏父子还是被人给杀了,而且从信上内容所看,甚至连是谁杀死他父子二人的都不知道!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当天连柳彦也从京城特地赶来了,可是竟然都没有发现谁是杀死洪氏父子的凶手! 信是柳彦写来的,信上交代了在柳彦到达广州城的当天,也就是三天前。广州府衙发生了一场劫狱案,结果所有劫狱的人都死了,其中还包括妄想逃狱的洪氏父子。 在信里面,柳彦怀疑可能是因为在劫狱的时候,监狱里面太混乱,故而并没有人知道是谁杀死洪氏父子的。而当时的梁玉等一众锦衣卫正好在大牢外对敌,无暇分身看见监牢里当时发生的事情。 对于这个消息,宁安也好,张诚也罢,甚至是戚继光。也只能回以一声叹息,已然没有丝毫的办法。 虽然袁海云很气很急,感觉着完全是梁玉的疏忽,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追究什么责任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毕竟梁玉他是绝对不想的。 “如今洪氏父子死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蹊跷的。” 张诚不禁撅了撅嘴,对这件事,他还是有自己的看法。 “蹊跷?那你怎么看?” 闻听张诚这么说。袁海云便立即追问起来。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洪氏父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等到自己等人完全离开之后才死,难道这是事先就有的预谋?或者说自己等人匆匆离去的这件事已经曝光?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连丰臣真武那边也可能知道张诚等人来了这里?那不是已然打草惊蛇了? 当然,或许想的太多太过,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推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对啊,张大哥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宁安也立即问道。 张诚点了点头,道:“洪氏父子身后自然是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在作为他的后盾或者说是合作关系,而这个人根据三弟所言。应该就是一直针对三弟,几次差点要了三弟性命的那个神秘的‘宫主’。 而洪氏父子一旦被抓,那他的身份便遭到了威胁,很有可能随时会被人发现。于是他便决定处之而后快,以防万一。” “这点你说得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不过是这样又如何呢?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最多可以说是那个神秘的‘宫主’派人将洪氏父子杀的而已。” 袁海云并非有意要泼冷水,只不过他也是就事论事罢了。显然洪氏父子迟早都是会死的,因为他们的罪行根本就是罄竹难书的。只不过那个神秘的“宫主”始终觉得洪氏父子有在的一天,他身份被揭穿的危险就会更大一点,因而杀掉洪氏父子以绝后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确实如此,可是你可曾想过,广州府衙戒备那般的森严,他竟然都可以将那洪氏父子给杀掉,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呢?” 张诚若有所思的说着,同时眉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 “那意味着什么?你倒是说呀!” 袁海云有心急不可耐的样子,立即催促着说道。 而一旁一直听二人说话的戚继光,这个时候也跟着开口道:“张大人是否想到什么不妨直言,就不必在这里兜圈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当兵打仗的人都是那样的直言不讳,做事情从来都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戚继光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戚继光没有与正尧接触过他并不知道正尧其实才是这方面的能手,张诚跟他比起来,还差得远着呢。 见宁安也开始显得有些焦急的样子,张诚也不再啰嗦,立即道:“我怀疑那神秘的‘宫主’在广州衙门里面也早已安插了人手,所以这次事件才会如此的轻松。” “衙门里面有内鬼?那你是说褚思德褚大人了?” 袁海云不禁问道,似乎在广州府衙里面,官位最大的就是褚思德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只有官位越大,办起事来才会越方便,旁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要知道,这次劫狱事件可是一个有计划有预谋的,并非突发的!” 袁海云又道:“你怎么如此肯定?柳彦在信上都没有说那么多。” 张诚摇摇头,道:“这其实很明显,首先,这起事件的发生是在我们离开之后,也就是对方一直在暗中留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或许因为当时我们都在,人数太多,才不敢轻易下手。 其次,事件发生之际,有一帮人死死地缠着梁玉,这让他分身不暇,导致没有及时能够回到监牢,错失了最后阻止洪氏父子二人被杀的机会。如此巧妙的实施里应外合,这让人确实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这自然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去营救洪氏父子,而是去杀他们……” 张诚根据自己现有的一些信息,加上自己的推论猜测,说出以上两点可疑之处,而这两点也确实是极为符合的。 “那现在又该如何是好?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正尧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广州城那边又发生了情况,再这么下去,这大明朝是不是要闹翻天啊?” 袁海云不禁开始抱怨起来,似乎对于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十分的不爽不悦。 说来也是,自从得到正尧信息之后,接二连三的事件便齐刷刷的出现,首先是叶英的死,接着是叶大宝叶神医的死,洪氏父子被抓问审、听雨小榭发生大火、正尧离奇失踪等等等等,好像一路上,根本就没有消停过一样。 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七年来过的都太过平淡了点,而今年的事情,却特别的多,特别的不让人省心。 “海云你先别这样,一件事归一件事!洪氏父子被杀一事固然重要,不过现在有二弟和梁玉在,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而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三弟的事情,如今三弟还被困在雁荡山之中,亟需我们救他出来!” 张诚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持一种冷静的心态,不得不说,他成长了,相反,袁海云却一直没怎么变过。 “对,张大哥说得没错!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驸马的事情!对了戚将军,可有收到从雁荡山来的信?” 对于洪氏父子被杀一事,宁安也决定暂时将其淡去,随即把重心往正尧这件事来放,于是便转头看向戚继光问道。 戚继光微微显得有些无奈的样子,道:“回公主,目前还暂时没有消息,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还请公主放心!” 无奈归无奈,终究还是要给出一个答复,即便戚继光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但是他也必须要给宁安信心才行。 “嗯。” 宁安轻嗯了一声,失落之意不言而喻,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是急不来的,于是也不再多做过问。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或许还是只有等待小曦了。 第八十六章 山间小道一群人 闻听那几名黑衣日本武士的谈话之后,正尧便得知了原来无名山谷一事已经被曝光,看来很快无名山谷里面就有事发生。 对于这点,正尧自然是很担心,且不说里面的财宝会否被盗走,单单是里面的人,正尧都万分的担忧。要知道,一旦被有心之人进去,里面必定为了保密而鸡犬不留。 事情可大可小,谁都不容忽视。 “那……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否应该提前去无名山谷以策万全?” 丰臣真丽立即关切的问道,似乎她也与这件事有着密切的关联,紧张之心,不言而喻。 正尧不禁顿了一下,撇了撇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看来有必要去无名山谷一趟,这样吧,我们赶紧下山去,然后分兵两路,芷菱你先到温州客栈住下,等我回来,我则先去无名山谷走一遭。” 正尧的表情旋即也变得严重起来,无名山谷一事确实非同小可,绝对不可以轻易草率了事,其实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也断然不会贸然进无名山谷的。 毕竟那里乃是当世的一处世外桃源,那里的人生活很安定,不想被外界打扰,更不想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 而且现在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了无名山谷,那便表示正尧日后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人监视的清清楚楚,那他这一去无名山谷的路上一定存在着许多的危险,自然地,正尧不希望丰臣真丽陪自己去犯险。 然在丰臣真丽听来,却让她觉得正尧有意撇开她的想法,于是立即表露出一副幽怨的样子道:“李大哥这是要离开我。不想让我陪你?” “不,不,不,芷菱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在男女感情上,正尧的的确确可以算得上失败的一个人,几乎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女子,到现在他都还与她们纠缠不清,那种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的感觉一直也是正尧心中最烦最头痛的无奈。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明白。李大哥一定嫌弃我是一个累赘,一定认为我跟着你是别有用心,难道我做了这么多,李大哥都不明白我的心意?” 丰臣真丽言语有些激愤,显然对于正尧的这个态度,她表示十分的不满。 想想刚才,自己不惜冒中毒之险替正尧将蛇毒给吸了出来,这份胆量与勇气便足以证明了她对正尧的真心。 可是现在正尧竟然不与她一道,虽说是暂时的。但是谁有能保证正尧离开之后,就不会一去不复返呢? 在青楼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她,自然看到了不少类似的情形,男人在床上说的有多么的甜蜜。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此生不渝,可是当下床之后,却从此不相来往。姑娘们只得哭的梨花带雨。 所以丰臣真丽不敢冒这个险,她宁愿与正尧一道面对种种困难,她也不愿意独自待在一处地方傻傻痴等。 丰臣真丽说的很实在。正尧听到之后,内心也不禁泛起一丝波澜,方才若不是丰臣真丽相救,自己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现在虽说形势所迫,但是不可否认自己还是对丰臣真丽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是一件关乎意中人安危,甚至可以直接关系到大明国运的一件事,权衡利弊,正尧都不敢有半点马虎。 不过现在看来,继续下去的话,丰臣真丽一定会苦的梨花带雨,面对这样的女人,正尧实在没有过多的办法。 “芷菱,你别这样,其实我并不是不信你,而是我怕你有危险,不想你去冒险而已。” “你一个人去无名山谷,却把我留在这里,那你可曾想过我在这里会不会被哥哥发现然后被抓回去?而且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又一直在青楼里面生活,难道你想我回青楼做事?” 看着正尧,丰臣真丽的那一双迷蒙的眼睛已然开始泛起阵阵荧光,或许再一个激动,两行泪就闪而下。 听到这里,正尧不由地又是一阵心软,道:“芷菱别这样,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是我不对,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无名山谷,不过这一路上一定会很艰难,而现在我被点了穴道无法冲开,所以你一定要懂得自我保护。” 正尧其实也很无奈,如果是之前的他,他倒不会这般犹豫,因为自己的实力在那里,相信没几个人能够与他抗衡,想要保护谁,那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这些扶桑忍者到底用了什么点穴手法,竟然可以让正尧如此之久都无法冲破穴道,也是让正尧感到十分憋屈的原因。 “李大哥放心,虽然我武功不高,不过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不然的话,之前你怎么可能会被我迷晕呢?” 说着,丰臣真丽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看来她还是有两下子的。 不说还好,一说正尧就觉得郁闷,如果不是丰臣真丽用这种招数,正尧也不至于有如今的这番遭遇。虽然当初的他也很想知道丰臣真丽到底是哪一伙人,会否与那个暗中的神秘宫主有关联,可是这似乎付出的带价未免大了一点。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多说什么也无意义,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说好之后,那几个黑衣武士也早已经不知去向,二人便起身准备下山而去。 “嘘!好像又有人来了!” 而就在二人欲要动身之际,却就爱你正尧突然的一把将丰臣真丽给拉了住,旋即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接着正尧再一次的蹲在了树下。 见此情形,丰臣真丽只好默不作声,按正尧所言,径直蹲了下去,旋即一个张望。赫然发现,从山间小道中又走来了七八名男子。 这七八名男子有两人走在最前面,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起他们的样貌。 其身后的有六名壮汉,这六名壮汉却与之前的那些日本黑衣武士大为不同,装束衣着看起来就很随意,也就一般家丁的打扮,走路虽然看上去很平和,但是仔细一看,其实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稳有力。一看就知道是有武功底子的高手。 “这帮人难道是你哥哥派出来寻找我们的人?不过真的是这样,那你哥哥的速度也实在够快的!” 正尧不解地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对着丰臣真丽若有所思的悄声说道。 看着那一帮人一步一步地往这边走来,正尧的疑惑就更加深了些许。 现在正尧和丰臣真丽二人算是在逃难,凡事都要小心一点为好。到如今还没有离开雁荡山的范畴,自然更加要谨慎,一旦被丰臣真武给发现,被抓回去的话,那无名山谷之行也将成泡影。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正尧真的不敢妄自揣测。 “不像是,哥哥的武士们绝对不会这般打扮,我们日本的武士讲究的就是气势。这显然没有将日本武士的气势显露出来。” 丰臣真丽摇头说道,倒是显得十分的肯定。 “你说的也对,你哥哥虽然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至少做事也算是光明正大。应该不会这样做!而且这帮人还是往山上去的,估计是与你哥哥合作的一伙人。” 正尧也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如实说道。 而再看那一帮人越走越近。走路也不紧不慢,小心谨慎的样子,更加肯定了他们并非雁荡山里面的人,否则他们就不会为了避及某些机关而显得如此谨慎。 “咦” 就当那帮人渐渐靠拢之际,正尧却突然的怔了一下,两眼发直,一脸愕然的愣住了! “李……李大哥,你……你怎么了?” 丰臣真丽见状,立即悄声问道,随即还不禁在正尧的身上掐了一下。 在丰臣真丽的面前,正尧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一面,看他的那一双惊愕的眼神,诧异的表情,显然是正尧看见了让他意外的事情,这不由地让丰臣真丽也开始好奇起来。 被丰臣真丽这么一掐,正尧才终于回过神来,旋即打了一个激灵,道:“芷菱等等,你仔细看看,你是否见过那前面的两个人?” 说着,正尧便指向了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两个人。 此时那一帮人也都走近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身上都是锦衣华服,应该是有钱人家。 中年男子有四十来岁左右的样子,只是左眼被一个黑色眼罩给罩住,估计是独眼龙,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的样子,仿佛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青年男子与正尧年纪差不多,长小也不出五岁左右,一身白衣,与中年男子的深蓝色长衫比较起来,倒是显得十分显眼。走起路来,也颇目空一切的气势,一张义愤填膺的脸上,更是显露出无尽的霸道戾气。 听正尧这么一说,丰臣真丽也不禁仔细放眼看了过去,完全把目光落在了那两人的身上。 片刻之后,丰臣真丽才淡淡地说道:“青年男子我并没有见过,不过那中年男子我倒是见过不少次。” “哦?你见过?在哪里?” 正尧立即追问道,似乎这件事很重要。 “在广州城的听雨小榭之中,每次他都会单独开一个房间,不让任何人进去,而每次这个时候,也是我哥哥去广州做事的时候,我想他们一定有联系吧!” “你敢肯定?” “没错!我可以肯定,就因为他的那一只眼睛。而且每一次他的出现,我哥哥也会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看来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他!” 正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两眼坚定的看向那渐渐离去的中年独眼龙,口中却说得极为隐晦,模棱两可。 或许,到了这一刻,正尧终于就要解开一直萦绕在自己心里的疑惑了。 第八十七章 严氏父子上山来 “他?他是谁?” 见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丰臣真丽急忙问道。 从正尧的表情神色已然不难看出,这个所谓的“他”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可能还关系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正尧面色不改,依旧凝重的道:“他就是严世藩,而那个年轻人就是严皓,与我算是死对头了!” “什么?你是说那个独眼龙就是严世藩?就是你们大明朝那个……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官严嵩的儿子?” 或许丰臣真丽并不知道内阁首辅大臣的官衔是多大,也不明白什么国务卿,总理大臣什么的,因而就用很厉害很厉害来形容。 事实上,此时的严嵩已经是位极人臣,虽说徐阶靖王等人时不时会对他进行弹劾,奈何嘉靖也明白严嵩势力庞大,也不会将他怎么样,这也变相的助长了他那嚣张的气焰。 因而,严嵩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整个大明朝,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可以说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尧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严嵩。一直以来,我以为那个幕后黑手是另有其人,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这严世藩竟然出现在这里,与你哥哥有接触,那就表明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严嵩搞出来的!” “严嵩都做了什么?李大哥为何会显得如此气愤?” 见正尧越说越显得怒意盎然,丰臣真丽也不禁开始有些胆战心惊起来,似乎如此的正尧她还是从未见过的。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一想到自己父亲李乘风的死,一想到写自己几次三番的差点没命究其原因很可能就是严嵩搞的鬼,这自然会让正尧打心里不爽。 而现在大明又正值多事之秋,严世藩竟然敢来雁荡山与倭寇头目丰臣真武接触,看来二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甚至可能是合作关系! 那如此一来,这沿海一带的倭寇之所以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出没,其原有自然是昭然若揭了。 “罢了,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关系重大牵连甚广,我可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影响或者直接参与进来。” 正尧摇摇头,显得很是无奈的样子。 “那李大哥想要作何打算?我见你似乎对严世藩来雁荡山一事很关心,似乎很重要一样。” “对,这件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行!这样吧芷菱,你且先行下山。我回去打探一下,待明日午时我们再在温州客栈相聚。”正尧很严肃的对着丰臣真丽说道。 无名山谷一事固然重要,但是严世藩父子来此也同样重要。而如果严嵩真的就是那幕后黑手的话,想必无名山谷一事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严世藩父子应该很急于去无名山谷才对,但是现在二人却突然来到雁荡山,其中必定有原因,有必要查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正尧这样说却让丰臣真丽又一次幽怨起来,只见她无辜的看着正尧说道:“李大哥。不去查行不行?我怕你有危险,现在我们好不容易从我哥哥的虎爪下逃出来,现在没有必要再去冒险!况且建秘宝一事刻不容缓,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这上面。”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建秘宝才是最为重要的,然而于正尧而言,却并非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建秘宝关乎一个惊天大密,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多有心之人对此觊觎良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陷入其中,正尧也断然不会去理会建秘宝的。 所以,正尧的心思。也是许多人都不曾明白的。 “不不不。”正尧一个摇头,随即道:“我相信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如果不把严世藩父子来此的事情搞清楚,就算上路,我也不会太安心,好了芷菱,就听我所言,你且先下山,明日午时再在温州客栈汇合。” “既然李大哥主意已定,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如果李大哥这般贸贸然回去,还是尚为不妥。毕竟这里机关重重,李大哥你不熟悉的话恐怕会很麻烦的。倒不如我陪你一同回去,路上还有个照应。而且就算回去被哥哥发现,我也可以在一旁为你求情。” 似乎是黏上正尧了,对正尧也是关怀备至,丰臣真丽处处都在替正尧着想,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人乃是夫妻关系。 面对丰臣真丽的如此热忱周到,正尧也觉得确实可以这样,在雁荡山里面,自己根本就找不着方向,更不用说那些什么机关陷阱的,有个丰臣真丽在一旁提点,那无疑会轻松许多。 “嗯!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上路!” 迟则生变,说完,正尧也不想多做耽搁,与丰臣真丽一道,在山林里穿梭起来,直往雁荡山里面的山寨而去。 又饿了丰臣真丽的在一旁指点,正尧并没有再遇到什么蛇虫鼠蚁,一路倒是十分轻松顺畅的又回到了山寨之中。 不过为了不引起注意,正尧和丰臣真丽二人同样靠着爬墙而入,而当他们回答山寨中的时候,才发现严世藩父子此时也来到了山寨大门口。 “李大哥,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此刻正尧与丰臣真丽已经躲在了山寨大门最左边的旮旯里面,低着头,透过围栏的缝隙,依稀还是看得见门口的人。 正尧撅了撅嘴,道:“我们先静观其变,反正跟着严世藩父子,注意他们的动向就行。” 现在还不能够完全肯定严世藩父子与倭寇有勾结,毕竟一切都是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如果现在贸然采取行动,对方一定会矢口否认,那就只有打草惊蛇。 毕竟来这里的人,除了与倭寇有勾结之外,还可能是来剿灭他们的,没有到最后关头,断然不可轻下判断。 “嗯,那一切就听你的。” 丰臣真丽点了点头,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言。 只见此刻的严世藩父子在与门口的几名守卫大喊交涉一番之后,便各自解下了兵器,然后往山寨里面走了进来。 而严世藩父子二人的脸上此刻显得十分的轻松,并没有什么紧张之感,仿佛给人的感觉他们像是旅游散步又或者是回到老家一样自在。 看到这里,正尧不禁又在心底嘀咕了一番:看这父子二人的样子,想来是这里的常客了!如此一来,严嵩必定与倭寇有所勾结。 对此,正尧又增加了一分的对自己之前的猜测的肯定。 一般来说,一般的官员进了贼窝,尤其是那种贪官奸官,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极度害怕,因为是性命攸关,他们又是那么的怕死,然眼前的严世藩父子二人却是全然不同,这也正好应证了正尧的猜测。 “李大哥,他们过去了,现在应该去大厅找大哥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丰臣真丽急促的说道,只见严氏父子此时已经快要从正尧二人眼前消失往山寨大厅而去。 闻言,正尧便往不由地往严世藩父子看了一眼,突然间却见到其身后有一名身穿黑色长裤的跟班莫名的往自己所藏之处瞄了一眼之时,正尧却不由地愣了一下,这个身影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正尧随即皱了皱眉,道:“不急,现在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附近有什么山洞密室之类的没有?” “有,南山密林中有一处石洞,听说之前有黑熊出没,后来哥哥带人去搜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就将山洞用来作为哥哥练功的地方。现在哥哥因为太忙,倒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那里了。” 丰臣真丽立即说道,似乎那石洞很隐秘很安全。 “嗯,那我们就去那!” 说着,正尧便携着丰臣真丽又翻出了山寨围墙。 对于正尧先后的两种反常的态度,丰臣真丽其实心里还是有着疑问的,不过她也没有多问,或许她明白正尧如果想说,自然就会说的。 而正尧也没有多说什么,那个熟悉的背影应该是他认识的,只是暂时还不想说出来而已。 于是与丰臣真丽一道,又在山林里面一阵穿梭,很快的就来到了所谓的石洞前。 而这个时候,天色也渐渐有些淡了,阴云密布的,看来就要下雨。 “看样子很快就要下一场大雨,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下,带到了夜里,再去山寨查探!” 正尧望了望那灰色的天空,对接下来的计划做了一个简单的安排。 “嗯。” “那我先去找些吃的和柴火来,你先在此休息片刻,记住千万不要乱走,以免被你哥哥发现。” 正尧不忘嘱咐一番的说道,倒是对丰臣真丽还是一样的很关切。 随后见丰臣真丽又是一阵点头,于是将丰臣真丽扶进了石洞,随即自己则是大步一迈,往石洞外走来。 是时狂风大作,落叶纷飞,山林之中树木花草摇摆不定,天空忽地一声骤响,暴风雨,相信很快便来。 第八十八章 滂沱大雨树林中 虽说石洞是丰臣真武平时用于练功的地方,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食物或者柴禾,所以还是需要亲自去寻找一下,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即使大雨滂沱,也要出去。 离开石洞之后,正尧便再次往山寨方向而去。 毕竟要吃的东西,自然是厨房之类的才会有,真的去摘野果野菜什么的,正尧还是不放心,因为并不知道是否有毒。 而来回已经有三次的经验,这也使得正尧对于周遭环境有了一定的认知,尽管他并不知道哪里才会有机关陷阱,但是他却知道哪里是没有的,因而,这一次来到雁荡山寨已然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个跳步,一个翻身,正尧再一次从山寨外翻越围墙进入了山寨之中。 大雨滂沱,四下里却是一点人影都没有,这倒是给正尧成功进入山寨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 正尧朝着四周打量一阵,在确定无人的情况下,便快速往厨房方向而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来到厨房,顺手拿了一些干粮和肉食,往怀里一揣,便往后门而去,准备离开。 而在正尧刚刚走出后门之际,却见厨房外小树林中有几个大汉正冒着大雨在用锄头锄地,应该是在埋什么,这让正尧感觉此事有些蹊跷。 因此正尧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五名大汉的一举一动。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五名大汉终于干完了事,扛着锄头。冒着大雨离开了。随即正尧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想要弄清楚方才那几人到底在做什么。 “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五名大汉冒着如此大雨也要做的呢?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从一旁的大树上撇下一根树枝,然后往方才挖过又埋好的地方进行又一次的挖掘。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一定都是往地里面埋了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就有待正尧去亲自验证了。 只不过正尧相信埋下去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其中天必定有隐。 淋着大雨,小心翼翼的用那树枝一点一点的将表面的泥泞的泥土给刨开,正尧倒是显得很有耐心。而随着雨势的加剧,这也大大的缩短了正尧的挖掘时间。 没过多久,当正尧刨开表面一层有所发现定睛一看之际,赫然的给愣住了! 只见那露出的一点,竟然是一根手指!!!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的手指!!! 如此说来,那这帮人所埋的就应该是人!!! “到底是什么人会让他们要这么去做?杀人埋尸,这问题有些严重了!”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开始一展愁眉起来。其实倭寇杀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杀了人要悄悄的埋起来,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可以预见的是,被杀之人身份一定不一般。否则以倭寇的行事作风,杀了就杀了,绝对不会如此的大费周章。 随即正尧试探性的将其他地方的泥土也刨开,尽管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是正尧还是很有耐心,十分的专注。 当完全将表面泥土刨开,经过雨水冲刷之后。赫然有两具尸体清晰的出现在了正尧的面前,只不过这两具尸体的样貌很普通很一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此,正尧就更加纳闷儿起来,这二人到底是什么人,因何原因被杀?是否是丰臣真武所为? 正尧第一时间排除乃是那五名大汉所为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一,在埋尸体的时候,那五人并没有慌张之色,显得很平和; 第二,以日本武士的性格,如果杀了人,一般有违命令都会主动去受罚,甚至不惜切腹自尽,所以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小动作; 第三,如果是山寨里面有人死了,一定会引起注意,没道理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由此便可以推断出,其实这一切或许都是丰臣真武知情或者甚至是参与其中的。 “驸马!”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正尧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肩膀,闻声看去,竟然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裤的青年!而这个青年,就是之前正尧看着感觉似曾相识的那个跟着严氏父子身后的那个人! “你是……” 正尧感觉对方很面熟,但是就是说不上在哪里见过,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让正尧感到万般的无力。 “这里说话不方便,且先随我来!” 说着,那黑裤青年随即将那尸体再次给掩埋起来,尔后叫上正尧,便小心翼翼的往后山方向而去。 在后山的一处相对隐蔽的树林里面,正尧和那黑裤青年终于停了下来。 随即正尧立即问道:“你到底是何人?缘何带我来此?” 光是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一身黑裤蓝衣,看起来十分的眼熟,但是正尧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到底是谁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态度还行,应该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带着疑惑的口吻,狐疑的看着那黑裤蓝衣青年,正尧的神色却一点没有变化。 这时却见那黑裤蓝衣人一把将头顶的帽子给摘掉,旋即便露出一摞长发,一个妙龄女子赫然便出现在了正尧的面前! 正尧张大眼睛,仔细一看,不禁哑然:“小曦?” “是我驸马,方才那里说话不方便,所以才来此处的。” 那人果然是小曦,只见她脱掉帽子露出长发之后,正尧便一眼看出了来。 此刻的小曦显得有些紧张,看来事情还是有点严重。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戚将军他……” “嘘……驸马别声张。现在情况十分紧急,我们现在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再说!” 小曦很严肃的说道,说话之时,还不忘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等等!”正尧一手揽住小曦,立即道:“现在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不能就这么走了,况且,如果就这样走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丰臣真武的注意。对了小曦,你可知方才那被掩埋在土里的人是谁?” 此刻正尧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且不说其他,单单是小曦缘何会出现在此,正尧就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戚继光叫她来的,还是公主叫她来的?她怎么又会跟在严世藩的人群里面呢?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被埋在土里的人的身份和死亡原因,因为这个可能关系到整个雁荡山。 小曦有些无奈的看了正尧一眼,然后道:“那人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可以猜测的是,那人应该是戚将军派来的人。只不过不知道是怎么被人识破身份而招来杀身之祸的。” 虽然这只是小曦的猜测,但是也极有可能是这样,不然的话,死一两个人根本用不了费这么大的力气。 “看来这个丰臣真武还真的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的按照小曦你所说那人是戚将军派来的,那么显然是丰臣真武已经开始察觉了。不过对于这件事,他未必就会联想到与我有关,所以到目前。我们的一举一动应该还是比较保密的!” 正尧推敲着说道,善于读心分析的他,说出这些倒是显得很自然。 正尧可有肯定的是。丰臣真武根本没有料到宁安等人已经从广州城赶了过来,更加不可能猜到宁安和戚继光已经聚在一起开始商量营救正尧之法。 就算这次发现那人,相信也只是认为是戚继光想要派人来调查自己继而想要攻打山寨而已,绝对想不到其实他们的目的是正尧。 所以,正尧现在是十分的有信心,这也是为什么他并没有立即与小曦离开山寨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关于严世藩与丰臣真武之间的关系。正尧现在就在伺机寻找查清楚二人之间关系的机会,一旦找到,那就可以将严嵩一干人等全部一网打尽。 “话虽如此,不过现在那丰臣真武已经开始有所察觉,小曦认为还是先行离开与公主她们商量一下再说。毕竟这里实在太不安全,公主她们现在很担心驸马你……” 小曦来此的任务其实就是与正尧会面,然后如果可能就将正尧给带出去。至于其他的,她也不会去理会太多。 “不急,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否则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正尧很清楚,如果这次不能完全弄清楚到底严嵩是否有勾结倭寇企图颠覆大明王朝,要等到下次,以严嵩的精明,相信是很难的。 而如果这一次能够人赃并获,相信由戚继光俞大猷等人直接将严世藩父子押解进京,那严嵩想要耍横也不敢。 所以,不论怎样,这一次绝对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不容有失。 见正尧如此的肯定,小曦只能无奈的叹息一番。她深深地明白,不论是眼前的驸马还是公主,都是一个倔脾气,打定主意后,都不会轻易改变。 因此,她也断了将正尧带回去的念头。 “不过小曦你且放心,我在这里一定会注意的,另外,我对这里的地形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待会儿我会绘制一张简易的地形图给你,然后带给戚将军,你们只需将山寨围起来,待我的暗号一响。你们便可以杀进来!” “嗯!那一切就照驸马意思所办!”。 第八十九章 石洞浅谈有深意 说完,正尧便将自己的衣衫扯下一块,然后躲在大树底下咬破手指,简单地将雁荡山周围的一些地形地貌给画了出来,当然,也标明了进入雁荡山的安全线。 正尧毕竟与丰臣真丽二人在雁荡山之中也穿梭了有些次数了,虽然他不知道哪里属于危险区域,但是却走过那些安全地带,所以,这一张图给出来,在戚继光看见之后,相信对他们顺利进入雁荡山是有绝对的帮助的。 交接完毕之后,小曦还不忘给正尧进行了一番忠告,原来这严氏父子来此便是受到丰臣真武之邀的,具体目的小曦虽然并不清楚,但是朦胧中却听到了关于建秘宝的事情,这不禁给正尧提了一个醒,不得不让正尧重新对之前的猜测进行一番新的审视。 最后见雨势有些减缓,小曦便不再多说什么,向正尧道别后,拿起那张简易的地图便往山寨外走去。 从小曦的口中,正尧也得知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便是严氏父子上山来的原因是与建秘宝有关的…… 然而,之前与丰臣真丽一起的时候,却听到那些巡查的人说丰臣真武已经知道了建秘宝的所在。 单独一看,这里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将两件事合在一起,就有问题了。 要知道,如果丰臣真武真的知道建秘宝的所在,那么他就根本无暇理会自己,而是一股脑的想要去无名山谷。可是现在,他竟然主动叫严氏父子上山来,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如此说来,那之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可能存在一些假象。 只是到底哪些是假象,哪些是真的,正尧到现在都不敢太过确定,或许。只有等待真相自动现行。 雨势越来越小,渐渐地也平息下来,这时山寨里面也开始有人走出来巡逻了,未免打草惊蛇被人发现,正尧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几番躲闪,顺势再一次翻出了围墙。 现在山林间找了一些柴禾,正尧便马不停蹄的往石洞方向而去。 没用多长时间,正尧就回到了石洞,只见此刻的丰臣真丽已然躺在石床上睡着了似的。正尧见状,不忍心过去打搅。于是在地上生出了一团火,好温暖一下这潮湿的石洞。 说来也怪,石洞其实四周都是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应该不会漏雨才对,可是地上却明显有水迹,无形之中增添了一份萧瑟的寒意,这让正尧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还未经正尧多想什么,丰臣真丽却是醒了过来,随即打了一个哈欠道:“李大哥。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显然,对于正尧所说的去找些食物和柴禾来这件事。丰臣真丽自然是有所保留的,毕竟这一去一回,所用的时间也有点长了。更何况,这一路上。正尧都好像不想让她在他身边一样,这更加让丰臣真丽觉得正尧是有心想要撇开自己。 正尧当然没有这种想法,毕竟再怎么说。丰臣真丽也是救过自己的性命的,就算她的身份在特殊,正尧都不会因此而去排斥她,这也是正尧做人对事不对人的性格表现。 不过正尧也明白,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纯属意外,而且还关乎丰臣真武和严氏父子,这件事可谓可大可小,自然不可轻易说出来,因而这让正尧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话终究还是要说出来的,正尧撅了撅嘴,干笑一声道:“额……,由于刚刚雨势太大,一时之间不好找食物和柴禾,所以才耽误了时间,让芷菱你多等了,实在过意不去。” 虽然正尧并非存心想要欺瞒丰臣真丽,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生出事端的好,最终正尧决定不说。 “是吗?那是我多想了,呵呵!对了,现在外面没有下雨了吧,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既然正尧都这么说了,丰臣真丽也不再多言,而是转移话题道。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将干粮取出,掏出一个饼递向丰臣真丽道:“先不说这些,还是将肚子填饱再说!” 这已经又是黄昏时分了,算是折腾了一天,铁打的也会吃不消的,因而肚子饿也是情理之中。 不说还好,一说丰臣真丽的肚子便开始咕咕作响,接过那一张大饼,然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的时间,丰臣真丽就将一个饼给解决了,这不禁让正尧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女人有这么饿吗? 吃完之后,丰臣真丽再次问道:“李大哥,还是说说我们的计划吧!现在时间不多了,那严氏父子上山来,想必也是商讨建秘宝一事,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无名山谷将建秘宝找到,其他的容后再办应该也不迟!” 对于丰臣真丽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比建秘宝还要重要了,或许是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的缘故吧。 不过对正尧而言,却并不是这样的,只见正尧不禁摇摇头,道:“不,既然严氏父子大老远跑到这里来,那建秘宝一事应该还算是暂时安全,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前去,说不定会被他们给跟踪,到时候就真的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我们都应该小心行事为妙。况且这严氏父子到底是否知道建秘宝的地点到现在还是个未知之数,我们没有道理如此紧张。” 于情于理,正尧现在都可以确定建秘宝是非常安全的,除非从一开始他就猜错,除非一开始放出建秘宝这个消息的人根本不是严嵩一干人。 “可是……” 丰臣真丽觉得此事还是有欠妥当,不禁张口欲言,想要再说些什么。 不过正尧的态度却很坚决,只见他又是一个摇头道:“好了芷菱,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带会儿等天暗淡下来,我们再去山寨暗访,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出严嵩与你哥哥勾结的证据!” “既然如此,那就全听李大哥的!不过李大哥,我哥哥虽然做了那么多坏事,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放他一马,他所做的一切其实也是为了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似乎丰臣真丽已经预见到丰臣真武被正尧给抓获的情景,现在不禁开始替丰臣真武求情起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的兄妹之情,不论那哥哥多坏,多丧心病狂,但是他的好妹妹永远都是那样的爱护他,守护他,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对此,正尧真的感到十分的无奈,若说他没有恻隐之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这也不表示丰臣真武就应该这么的侵略大明,就应该如此的在大明土地上横行无忌,这更加不可以作为他所犯罪行的一个理由。 正尧再一次摇了摇头,道:“芷菱,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况且你哥哥的行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如果你是心存大义的话,应该明白他的下场会是怎样的。不过你可以放心,如果你哥哥肯配合的话,我相信这件事一定可以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正尧并不敢保证太多,只能把话说到这里,毕竟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件事就能够磨平的。 到了这个份上,真的要说丰臣真武一点错都没有,那绝对是天方夜谭,须知整个沿海一带的倭寇,其实都是由他直接或者间接引起的。即便汪直洪迪珍这一伙人,那也绝对是因为受到丰臣真武的影响,才会去冒充倭寇肆虐横行的。 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切的根源其实就是丰臣真武这一帮真真正正的日本倭寇! 侵略者自古以来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不管基于什么理由与借口,结局都是一样。 想到这里,丰臣真丽的脸上只落得一阵无奈,或许这已经算是正尧的仁至义尽的做法了,如果换做他人,恐怕未必会给她这么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答复。 “芷菱你可以放心,到底事情是怎样的,到现在还没人能够说清楚,现在说这些也有点言之过早!我看我们还是等到天黑再去暗访一下吧!你别想太多了,先休息一会儿。” 正尧安抚着丰臣真丽说道,也确实如他所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人知道,况且能不能将丰臣真武给抓住,那还是个未知之数,确实有言之过早的嫌疑。 对于正尧而言,丰臣真武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因为他知道就算倭寇再厉害,他也不可能直接深入到大明朝廷,相反,他更加对严世藩父子在意。 一旦严氏父子勾结倭寇的罪名成立,或许就可以找出更多有关严嵩的罪证,届时扳倒严嵩也是指日可待。 现在的大明王朝,最大的蛀虫就是严嵩,不除不快! 丰臣真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躺在石床上,理了理她那有些湿润的头发,然后又睡了过去。 而正尧,只是靠着石壁,抬头望向那泛着微光的洞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内心已然有些无法平静。 第九十章 整装再上雁荡山 在与正尧商议了一番之后,小曦便听着正尧的安排,立即往温州城内而去,待到晚上亥时左右,才回到戚府。 而这个时候,戚府上下其实等得也是有点心急如焚的样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见到小曦回来之后,宁安等人才相对松了一口气。 毕竟倭寇的窝不同于一般的贼窝,而那一帮倭寇要比一般的贼聪敏的多,更何况,这一次所有人的希望似乎都寄托在了小曦的身上,紧张的气氛自然就是不言而喻了。 “小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难道失败了?” 看到小曦回来,宁安的脸上没有半点欣喜之意,相反却多了几分忧虑。之前便已经交代亲清楚,如果看到正尧,一定要将其安然带回,可是现在小曦是独自一人回来的,这恐怕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小曦连忙说道:“公主不必担心,驸马我已经见到过了,他现在很好,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功力不能完全施展而已。” “那为何不与他一同来此?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危险吗?” 宁安急切的问道,对正尧的关心在意自然是显而易见,不容置喙的。 小曦道:“公主放心,驸马虽然被点了穴,功力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自保还是可以的。相信以驸马的聪明机智,想要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那他可有说到底在那里做什么?为何不出来?” “回公主,事情是这一点!之前因为严氏父子应邀上了雁荡山,而我在半路上也悄悄混了进去,后来到了雁荡山……” 小曦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宁安等人听,原来她之所以会出现在雁荡山没有被人发现,完全是因为她在路上就已经混进了严世藩的队伍当中,因而她也或多或少对严世藩父子上山来这一事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而听小曦这么一说之后,众人不禁对这件事更加的感到疑惑起来。没有想到。这严氏父子竟然与倭寇还有联系,看来正尧之所以不离开,其原因根本就是想要将严氏父子人赃并获! “如此说来,那三弟这也算是兵行险招了,希望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张诚很明白正尧这种做法,往往很多时候都是要冒着风险才能够将问题解决,所谓的风险与机遇并存就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出于兄弟之间的那份情谊,张诚对正尧的这种做法还是很担忧,毕竟那是一帮倭寇。他们可以做到不择手段,可以不顾一切。 “公主,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这时,戚继光也从屋外走了进来,神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样子说道。 “戚将军,不知是否有要事相商?” 宁安立即问道,之前的那份忧郁惆怅在此一刻也全然不见。 宁安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也是她的一个本能反应。 “回禀公主,是这样的!微臣所派出的人到现在仍旧没有音讯。微臣怕……” 说着,戚继光也显得有些担忧起来。 其实堂堂一个将军,本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的,奈何这件事关系重大。之前自己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到现在依旧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这也使得戚继光感觉到了不大对劲。 毕竟那丰臣真武不是一般人,自己前后几次与之交手。戚继光都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因此他也不得不对丰臣真武认真对待。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么他所有的计划或许就需要重新安排了。那么营救驸马一事,自然就起了变数,这对公主来说,自然不是很乐意听到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戚将军你无需着急,这一切本宫已经知道了。” “公主你都知道了?望公主恕罪,微臣疏忽,未能算计到丰臣真武会如此精明,微臣……” “好了戚将军,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无需激动!整件事小曦已经全然告诉本宫了,你所派去的那几名探子其实已经被丰臣真武给发现。不过这并不打紧,因为小曦回来告诉本宫,驸马现在是安全的,而且驸马已经想好了对策里应外合,届时便一定可以将倭寇一网打尽。” 在听完小曦的话之后,宁安自然也懂了正尧的用意,相信正尧旨在做内应,到时候与戚继光等人来一个里应外合,不怕丰臣真武不落网。 想到这里,自然而然的也来了精神,仿佛很快她也会跟着大干一场一样。 “此话当真?” 戚继光有些不信的说道,毕竟小曦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每道理自己训练出来的专业勇士比不过她,不禁开始狐疑起来。 “戚将军,小曦所言千真万确!为此,驸马还特地对雁荡山的地形简单地用血书行事描绘了出来,根据驸马所言,只要按照上面的标志行走,就一定不会有事。” 说着,小曦立即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张微微有些湿润的布块,很明显,这就是从正尧衣角上撕下来的雁荡山“地图”。 “这是……” “这就是驸马绘出来的雁荡山地形图,驸马说按照上面的指示去走,就不会碰到机关。” 小曦点点头,解释着说道。 随即,戚继光一手接过小曦手中的“地图”,然后便仔细的看了起来。 对于地图这种东西,宁安安波尔沁这些人自然是不懂的,就是张诚袁海云,也是不甚了解,毕竟地图一事也就行军打仗的人才会经常触碰。 因而在戚继光将地图摊开仔细看的时候,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少时,戚继光终于看完了,不禁立即露出一副欣喜之状,道:“好!非常好!以前因为不知道有多少的地形和机关设置,因而吃了不少亏,而这一次有了这一章地图,我相信丰臣真武一定逃不掉!驸马的这份地图可谓是意义重大啊!” “嗯,驸马说了,在戚将军见到地图之后便可以派兵潜入雁荡山,待驸马释放信号之后,便可以全力攻山。” “嗯!现在有驸马在里面作为内应,微臣定当不辱使命!公主,几位大人,微臣这就去联络俞大人他们,务必在子时之前到达雁荡山!” 说着,戚继光立即作出了一个请示的手势,随即便看向了宁安。 宁安略微颔首,道:“嗯,那一切就有劳戚将军了,至于我们,就先行出发吧!” 说完之后,宁安朝着戚继光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戚继光见状便立即王辉腿去。 待戚继光离去之后,张诚不禁有些严肃的看着宁安,道:“公主,你确定要亲自前去雁荡山?” 公主亲自去倭寇老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那些倭寇一耍横,误伤了公主,甚至是……那这样的责任谁承担的了? 要知道,当今的皇帝嘉靖是多么的疼爱着宁安,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还不暴跳如雷,届时不知道又会祸及多少无辜的人。 宁安的态度很坚决,肯定的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想法。然而你大可放心,我也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女孩了,有些事情我是有主张的。这雁荡山营救驸马一事我是志在必行,不过我不会乱来的,一切有小曦在旁边,我相信不会出问题的。” “嗯,张大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小曦在,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即小曦也是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十分自信地说道。 虽说日本扶桑武士的功夫怪异,让大明的一些高手难以找到应对之法,不过小曦的武功本身就不赖,而且人也鬼灵精怪,相信保护宁安的安全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这里应外合之法到现在还是很保密的,他丰臣真武再厉害也猜不到会有此一招。 “嗯,既然如此,那微臣也不再多说,那我们就起程吧,相信过不了多久,三弟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张诚自信的说着,与宁安等人一道,直往屋外走去。 张诚对于正尧的信任其实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改变的,即便之前连宁安安波尔沁都有些怀疑正尧是不是因为脑子受到重创而使整个人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但是张诚都始终坚信正尧还是那个正尧,一刻没有改变。 而最终的结果也确确实实的应证了这一点,张诚是对的。 这一次,面对正尧并不是很清楚的解释说明,张诚依旧选择了相信,他相信正尧一定可以找出严氏父子与倭寇勾结的证据,也相信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可以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异议。 其实,兄弟朋友之间,不就是靠的无比的信任建立起来的吗? 迈出大门,没有做丝毫的逗留,一行数人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坐上马车便直往那雁荡山而去。 张诚的期待,宁安的自信,安波尔沁的忧虑,袁海云的无所谓,小曦的紧张,冯保的害怕在此一刻在急速飞逝的马车里面充溢着,周遭的气氛无比的僵硬,甚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或许,在雁荡山中即将上演一出惊心动魄之举,让人无法平息。 第九十一章 夜探山寨书房中 夜间十分,雨已经停歇下来,周遭已经一片黯淡,淡淡的月光透过书间缝隙照射进来,不禁浸萦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而此刻的正尧已经与丰臣真丽一道又一次的潜入了山寨之中,只不过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今晚的戒备似乎更加森严了一些。 在正尧看来,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之前来此的时候,丰臣真武已经发现了有卧底混入进来,现在紧张一下自然也理所应当。 况且如果他与严氏父子真的是有合作关系的话,他也一定会在安保方面做彻底,不然的话,会引起严氏父子的不满,到时候,合作恐怕就难以继续下去了。 正尧可不管这些,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证据,最好是能够偷到有关严氏父子与丰臣真武联络勾结的罪证,这样对打击严氏集团是最有力的武器。 虽然以严氏父子的小心谨慎来看,断然是不会留任何证据给人发现的,不过丰臣真武也绝对是一个聪明的人,正尧有理由相信,丰臣真武怎么都会留一手,届时一旦东窗事发,自己也会有全身而退的后路。 “李大哥,我们今晚到底要做什么?” 见四下无人,丰臣真丽不由地小声问向正尧。 对于正尧的计划,她却是并不知晓,只知道正尧想要查探丰臣真武与严氏父子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联。可是到底要如何去查,该做些什么,丰臣真武自然不知。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严氏父子与你大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所勾结。根据以往的认知,我觉得严嵩勾结倭寇一事却有可能,但是也不表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所为的。” 正尧苦口婆心的说道,事实上,他还想证明一件事。而这件事,或许可能关系到自己所有的计划。 “那李大哥真的执意要这么下去吗?万一,万一被我哥哥发现,那又当如何是好?到时候,建文秘宝一事,岂不是要被他人捷足先登了?李大哥,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 丰臣真丽一直都想不明白正尧为什么会如此执意的为了严氏父子的事情而折返回来,须知这样是要冒很大危险的,一旦再被丰臣真武抓住,他丰臣真丽也一定会受到牵连。届时想要如法炮制的去救正尧,那都不可能了。 对于丰臣真丽而言,严氏父子的突然造访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尧不过是在小题大做而已,甚至她觉得正尧是借着这件事好像有意的不去无名山谷寻找建文秘宝。 “好了芷菱,我心意已决,就算再被你哥关押水牢我也无怨无悔,这样吧,你就在此等我即可。有什么事情,你先走,我自会想办法出来找你!” “那你小心一点,我哥哥的书房你千万别去。那里面可是有许多机关的,稍不注意,恐怕……” 正尧的态度很坚决,丰臣真丽想要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只得点点头。关切的说了一句,然后便不在多说什么。 “嗯,我明白。你也当心,那我先进去了!” 终究正尧还是没有让丰臣真丽插手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毕竟丰臣真武与丰臣真丽是亲生的兄妹俩,就算要让丰臣真丽帮自己,正尧也会觉得是在难为她,倒不如就让她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好。 说完,正尧在没有做丝毫逗留,待那巡逻的护卫队离开之后,正尧便一个箭步直接跳到了花园之中,左躲右闪之下,很快地便来到了丰臣真武的书房前。 正尧很明白,如果丰臣真丽的野心够大,那他一定会将与严嵩勾结的罪证藏起来,以便要挟严嵩,而这些文件式的罪证,应该会藏在书房之中,这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即便丰臣真丽已经交代千万不要去书房,正尧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或许正因为丰臣真丽这么说,才显得书房更加的有问题。 在两名守卫开始打瞌睡之际,正尧轻盈一闪,推开一旁的窗户,整个人一跃便跳进了书房之中。 当然,虽说正尧的穴道还没有完全冲破,这扶桑忍者的点穴手法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揣摩,但是正尧并没有因此就完全的不能施展武功,对于一般的攀爬行走,还是难不倒正尧的,相信只要不遇上高手,正尧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进入书房,里面确实非一般的静,因为没有灯光,正尧只得借着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月光来看事物,因此正尧的一举一动都是显得那样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越是到了这个关头,越发应该要小心谨慎,否则出了什么岔子,那才真的叫做功败垂成了。 在静谧幽暗的月光之下,正尧依稀看得见书房里的陈列摆设。与一般人家的书房一样的是,同样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屋子里摆放了一些书架,上面分门别类的塞满各种著名书籍,瞄眼一看,还有不少大明的一些古老文书,其中甚至包括了那在大火中已经被烧的所剩无几的 《永乐大典》 。 “这个丰臣真武,汉语水平不怎么样,竟然还收藏了这么多汉字书籍,看来这个丰臣真武的野心真的不小。” 正尧喃喃说道,侵略人的思想文化远远要比直接侵占领土还要有用,须知,一旦人的思想都被控制住了,那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呢? 屋里一共有三个大书架,第一个上面主要是摆放一些文书典籍,治国之道之类的书籍;中间一个书架上,摆放的是一些地图,兵法之类的书籍;而最里面的书架上,则是摆放了中原地区一些比较有名的武林门派的武功秘籍,应有尽有,堆叠如山。 看到这里,正尧也不禁有些愕然起来。这丰臣真武的书房俨然就是一处宝藏,相信一旦武林人士知道这里会有如此多的武功秘籍,一定会疯了似的来争夺。 当然,最让正尧叹服的是丰臣真武的能力,竟然可以找到如此多的书,海一般的书房甚至可以堪比少林寺的藏经阁了。 这也正好应证了正尧之前所说的,这个丰臣真武的野心真的不小,他侵略大明之心已然昭然若揭。 正尧粗略的将书房里面的书柜,抽屉,乃至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发现除了一些普通的信件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更不用说是有关严嵩与他勾结的罪证了。 念及此处,正尧不禁一皱眉头自语道:“没道理啊,怎么会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呢?如果我是丰臣真武,也一定会将那些联络过的东西藏起来收好以备不时之需才对,可是……” 事实也确实如正尧所说的那样,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正尧所猜想的也仅仅是猜想,并没有实质的成效。 不过正尧明白,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发现找到的话,那就把丰臣真武想的太过简单了点。因此正尧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是更加的认真起来。 看过小说,看过电视,正尧都知道,诸如这样的书房,如果有重要东西要藏的话,一定会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非密室暗匣不可。 果然,只见正尧小心翼翼的开始靠墙摸索,不停地用手轻敲墙壁,旨在看看有没有所谓的暗格。 从左往右,从南往北,四面墙壁正尧都一一进行了敲击,地板也都挨个进行了一番勘察,但是正尧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我猜错了?或者丰臣真武所藏的东西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他的卧房?” 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正尧有些失落的自语道。 毕竟正尧基本上已经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这点确实有点伤人自信心。 “这个砚台……” 摇摇头,正尧不禁再次走到了书桌前,不经意的瞄到了书桌上的砚台,顿时让正尧开始有些纳闷儿,似乎有新的发现。 “砚台放在桌角,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处如此深印迹呢?” 正尧不解的将手往书桌上靠近砚台的一处印迹上摸了过去。而该处印迹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见那印迹乃是一道划痕,应该是某个物体经常在上面划来划去所造成的,这使得正尧……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该处划痕绝对不简单,里面肯定大有文章,说不定……” 正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伸手往砚台靠拢,当触碰到砚台之时,正尧想要拿起砚台,却发现那漆黑的砚台竟然拿不起来!!! “果然是这样!” 正尧一阵兴奋,立即双手捂住砚台,然后顺着那道划痕就爱那个砚台推了过去! “咔嚓” 就在正尧刚刚将砚台推到不能再推的时候,一道轻响赫然传出,正尧闻声看去,只见那三张书架竟然不可思议的移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三张书架排成三角形状,而在其中间,竟然出现了一条阶梯!!! “难道这就是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看来我真的没有猜错!” 正尧嘴角浅浅一笑,自信地一抹鼻尖,然后大步往阶梯迈去。 第九十二章 偶入密室有迹寻 雨后的夜分外冷清,月华如水,光影萋萋,透过树叶间缝隙照入书房的几许白点却将整个夜晚点缀的异于寻常,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萧瑟气息,让人不禁有些喘不过气来。 或许,这将是一个不好的讯号。 顺着书房中出现的神秘通道,正尧小心翼翼的便往阶梯下方走了过去。 因为出现的神秘通道里面一片深幽,没有光亮,对于阶梯下方的一切都毫无所知,所以正尧必须得小心谨慎。 一步一缓,靠感觉摸着墙壁,正尧终于完全走进了密室之中,而与此同时,周围的灯笼却是全都点燃了。 顷刻间,周遭一片光亮,耀眼的几乎让正尧睁不开眼睛。 “这是……” 有一种令正尧快要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旋即他便大张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发着亮光的一切。 不错,第一个引入眼帘的便是装在箱子里的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说,正尧从小到大,就算是当了驸马,似乎也没有看到过如此之多的黄金白银! 一箱、两箱、三箱…… 足足有八大箱之多,这是怎样的一笔天文数字?无法想象,或许可以肯定的就只有该处乃是这帮倭寇的经济命脉所在! 所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然拥有这么多的钱财,那丰臣真武竟然还想打建文秘宝的主意,看来真的就是欲望如海水,越喝越口渴。 “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如此一笔财富,也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多少人手中抢夺过来的。看来一切都如我所料,这个丰臣真武的野心当真不小。” 看着眼前几大箱金银珠宝,正尧心中不禁又是一番感慨。也更加的令正尧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尧随即往密室周围扫射了一番,完后,最后把目光落到了几个大箱子后面的石墩上。 石墩不大,普通书桌大小,然引起正尧注意的并非石墩本身,而是石墩上的一沓纸书。 “难道那些就是……” 正尧已然猜出了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紧的往石墩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缓缓地将手伸了过去,那放在石墩上的一沓纸书便被正尧拿了起来。 一张又一张。细细一数,足足有二十来张纸。粗略的瞄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正尧可以断定这些全是秘密信函,再看落款署名,全部都赫然写着“严世藩”三个大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抵赖!严嵩,严世藩,这次还不将你们连根拔起?!” 捧着手中的那一沓信函,正尧的嘴角不禁表露出一丝笑意。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然是不言而喻。 从正尧涉足官场,准确的说,从一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正尧其实无时不刻都在接受着各种各样的挫折磨难。而这些所有的困难压力其实大都与严氏父子有关。 最先是严皓,接着是严世藩,最后直接是严嵩,俨然到了完全对立的地步。 因为正尧的出色。严嵩的野心又是那样的大,这不得不让严嵩时刻都想着对付正尧,然现在看着手中的信函。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事实已然很明显,一切确实源于严世藩! “有了这些证据,这一次我看严嵩还有什么敢抵赖的!” 一想到一代奸臣即将被自己给扳倒,正尧如何不感到兴奋呢? “啪啪啪!” 忽地一阵拍掌之声从正尧的身后传来,待正尧转身闻声看去之际,却赫然发现严氏父子协同丰臣真武竟然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只见严世藩一边拍手,一边洋溢着笑意走到了正尧的面前,道:“御前驸马啊御前驸马,为何你总是那么聪明呢?可是你是否知道,正是因为你的聪明往往让你会失去很多,包括性命。” 虽然左眼套着一个眼罩,但是一点不影响严世藩另一只眼睛所表露出来的阴冷和霸道,不难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出,他对正尧的态度还算不错。不得不说,对手永远都是最欣赏自己的人。 忽然出现的严氏父子倒是让正尧感到了一怔,自己方才或许真的有点太过大意了一些,竟然都不知道有人已经进入了密室之中。 只是正尧的调节能力还是很强,转过身看着严氏父子以及丰臣真武等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讶异的样子,而是浅浅的笑了笑,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严大人造访,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严大人还有心情说笑吗?” 说着,正尧不禁拿起了手中的那一叠信函,饶有趣味的看向了严世藩。 正尧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如今严世藩勾结倭寇一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一旦将此信件交到嘉靖的手中,相信严嵩也没话好说。 只不过正如正尧所言,已然到了这个关头,严世藩竟然还有如此的笑容和气势,却是有点让人看不明白,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当然,或许一切在严世藩自己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既然他敢直面走来,那他自己就应该有一张底牌在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进来!李正尧,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祭!” 严皓猛地站了出来,怒眉横对的瞪着正尧说道,已然将这些年来对正尧的仇恨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遭人妒是庸才,从一开始,正尧就一直是严皓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初的法华寺发生冲突,到因为朱禄颖而起了摩擦,接着是书院与会馆之间的争夺较量,一切的一切,也都奠定了两人之间有着无法解决的矛盾,俨然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皓儿,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闭嘴!”严世藩冷冷的瞪了严皓一眼,旋即又对着正尧道:“驸马爷见笑了,大家是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也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一点,你带我们去建文秘宝的所在之处,那我保证你绝对是安全的,而且事成之后,我一定向父亲大人替你请功。日后你的成就和地位绝对不会在今时之下!” “哦?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哦?” 正尧撅着嘴,若有所思的说道,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似乎有点心动的样子。 当然,严世藩这么说确实很吸引人,须知在当朝之中,也就只有严氏父子有这个能力夸下如此海口,毕竟论权力,论地位。论资历,严嵩都是当朝第一人,即便有靖王徐阶等人时不时提反对意见,但是在大多时候。都没有实质性的效果,这也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靖王等人都没有将严嵩扳倒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严世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提出这样的条件,无疑是表明了对正尧的看好,也证明了正尧的价值。 或许在很大一部分人。甚至是朝中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里面都认为严嵩现在已经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日谋朝篡位一点也都不稀奇,毕竟嘉靖真的很无能,毕竟严嵩的势力太过庞大,这已经不是三五年的事情了。 “李兄弟,严大人的条件很不错,而且只要你答应了,事成之后,我日本国也必定会重谢的。” 丰臣真武不禁也跟着劝说道,显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计划被正尧打乱而又任何的不适之感,相反,说话的态度还真的很诚恳。 严世藩点头道:“现在大明是怎样的一番境况相信你也很清楚,我爹和我的地位是怎样的,已然不消多言,而嘉靖那个皇帝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正尧你是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利诱完毕,便开始了威逼,这是那些有野心的人惯用的伎俩,自然是见怪不怪的。 正尧是聪明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也是绝对的。可是正尧有自己的做事标准,有自己的做人原则,因而,往往很多时候,威逼利诱其实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 只见正尧只是微微挤出一丝微笑,道:“看来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应该是走不出这个密室的大门了哦?” 说着,正尧又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虽然表面上并没有看到有任何的守卫武士进行埋伏,但是直觉却告诉正尧,这里已然是危机四伏。 “既然你也都猜到了,那我们也就不必再继续演戏了,真丽,出来吧!” 嘴角泛出一丝无奈,丰臣真武摇了摇头,便往密室门口的楼梯处看去,与此同时,一个妙龄女子便走了过来。 这个女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丰臣真丽,也就是正尧口中的芷菱,一直和正尧在一起的芷菱姑娘。 看着丰臣真丽那低着头似乎有些愧疚的不敢直面正尧的样子,正尧也只是干笑了一声,旋即道:“呵呵,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局啊。” “没错,就是一个局!不过就算你事先知道,相信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我之前便告诉过你,人越聪明,越活不长久,知道的越多,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危险。” 或许在严世藩看来,如果正尧早先知道这是一个局,他一定不会再回到雁荡山寨来,而是跟着丰臣真丽往无名山谷找建文秘宝而去了。 显然严世藩已然断定正尧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局,故而才有这么一番侃侃之论。 正尧撇嘴一笑,道:“呵呵,是吗?那严大人又如何得知我其实不知道这是一个局呢?” 却见正尧一副玩味十足的看着严世藩,看不出有任何的担忧之念。 毕竟现在在这密室之中,正尧的处境是很不利的,而且已经手握严世藩的卖国证据,一旦严世藩逼急了,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严世藩微微皱眉,寻思着说道:“照你这么说,好像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哈哈哈哈!看来严大人也挺了解我的嘛!不错,其实从一开始,特别是从提及建文秘宝开始,我就已经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有人布置的一个局而已!” 说着,正尧嘴角的笑意却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严肃的神情,整个屋子也瞬间不由地充斥着一股微凉的气息,让人有些莫名的感到压抑和胆寒。 第九十三章 东窗事发引来人 密室里一片寂静,正尧的这一句颇有意味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不禁怔了一下。 只见不光是丰臣兄妹二人,就是严氏父子二人也开始皱起了眉头,看正尧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狐疑起来。 严世藩立即道:“哦?原来驸马爷一早就知道了?呵呵,这倒是有点让我感到意外哈。不过,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局,是一个陷阱,那缘何还是要进来?难道驸马爷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这么久以来,正尧很少与严世藩直接对话的,因为之前都是严皓或者严嵩找自己的麻烦。然而在正尧的印象当中,严嵩固然老奸巨猾,但是这个严世藩却一点也不简单。 现在正尧直接与严世藩对上话了,说实在的,正尧的心里面还是没有把握。且不说严世藩的武功,就是他的机智和敏锐的嗅觉,正尧也不敢保证能够胜过他…… 因此,严世藩这么说其实也并非不把正尧当成一回事,相反,还很看得起正尧。 正尧摇摇头,道:“严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从离开广州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到了整件事的蹊跷,为何听雨小榭会发生大火,为何我会被带上船赶往温州?后来细细一想,其实这早就是你们设计好了的。” “啪啪啪!” “是吗?那本官倒想听听驸马爷是如何看穿这一切的!” 严世藩不由地连拍了三下手,嘴角泛起丝丝邪邪的笑意,看着正尧说道。 凭严世藩的能耐和自信,到了这个时候,他有理由相信已然是胜券在握,正尧不过是砧板鱼肉罢了,所以现在并没有做出对正尧不利的举措,相反。他倒是一副惬意的样子,似乎很想听听正尧会说些什么。 “很简单,在广州城的时候,我一直就不认为洪迪珍是所有倭寇的头目,虽然他很有势力。为了找出幕后黑手,我故意和公主闹翻,而恰巧这个时候却被芷菱带到了听雨小榭。其实这些看起来在正常不过,但是我知道这却是背后有人故意布置的一个局。 因此,在听雨小榭之中,我故意和公主大吵一架。旨在引起背后之人的注意,而也正因为这样,被你们掳到了温州。当然,在听雨小榭的时候,我还暗中听到有人想要谋害公主一事,于是索性我就彻底和公主演了一场戏,让你们以为我和公主闹翻,即便你们谋害她也影响不了我。 从第一刻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除了那神秘的建秘宝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有人为了如此劳师动众大费周章的。结果后来所发生的也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 “这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都已然知道,倒是让本官好奇的是。驸马爷是如何识破我们引你去寻找建秘宝的计谋的?” 说到底,最让严世藩以及丰臣真武等人关心的,还是建秘宝。之前丰臣真武与严世藩之间那么多的往来其目的也是这建秘宝,继而颠覆大明王朝。明明已经计划好让正尧亲自带着丰臣真丽前去寻找建秘宝的。可是突然正尧变了卦,这确实有点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而且似乎中间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才对。 在众人看来。相信没有什么比建秘宝还要重要的,可是偏偏正尧却好像是个例外。 正尧摇摇头,微笑道:“不急不急,容我慢慢说来!从来到雁荡山之后,丰臣大人的言行举止以及对我的态度,其实已经不难看出你们的目的。不过我这个人呢性子比较倔,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无法强迫我。所以即便丰臣大人开出的条件是多么的丰厚,多么的诱惑人,但是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钱,我不在乎,权,我没有兴趣。 当然,我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得罪丰臣大人,果然,最后还被关进了水牢。其实当时的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我也认为自己可能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可是不想芷菱却冒险将我救了出去,确实让我欣喜若狂。而也因如此,导致落入陷阱,差点丧命。 本来我也打算和芷菱一起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的,不过其中有好几次都觉得芷菱有些不大对劲,这点不由地让我暗自起疑芷菱救我出来只是单纯的救我,没有其他的用意吗?” 说着,正尧不禁阴沉的看向了丰臣真丽,眼神之中充满了异色,似乎在表达他的失望,又似乎在对丰臣真丽表示质疑。 丰臣真丽看着正尧那怪异的眼神,不禁让她顿时感到一阵不适,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一步,甚至连头也不抬,不敢再看正尧一眼。 只听丰臣真丽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什么时候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似乎有些不甘心,丰臣真丽或许有她的苦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害正尧的心,因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显得像丰臣真武或者严世藩那样的不可一世,相反,更多的是隐隐的有一阵内疚之意。 终究丰臣真丽是个女子,终究这些政治方面的事情她过问的并不是很多,或许一切的一切,她也是无奈罢了。 “呵呵,别急,慢慢听我说吧!”正尧微微一笑,旋即看着丰臣真丽道:“其实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你并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不论是气质美貌,还是你的行为举止。或许你的演技很好,可以骗过许多人,但是却骗不了我。 后来到了这里之后,更加让我确定了你的不简单。你说你对这里不熟悉,并没有来过,但是却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哪里有机关,哪里有陷阱都知道,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因而,我再次对你进行了警惕。 再者。你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在我的面前暴露出来之后,却显出了极为不合理的一幕,或许你们可以用你们日本的习俗来说兄妹之间的感情并不算什么,但是从你们的眼神交流和行为方式,其实也不难看出,你们在我面前所表现的一切不过是演戏罢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便是我被关押水牢。当我被关押进水牢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你们兄妹二人其实是在我的面前唱双簧,所以水牢里面会发生什么。我根本不会在意,因为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我!果然,没过多久,芷菱你就来救我了,这点不得不让我也很感动,不过也更加让我对你警惕起来。 试问,堂堂一个关押重要人物的水牢,守卫就只有两三个?我这样的人物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救出去的吗?显然这是不成立的。那么究其原因,就只有一个你们在演戏! 当然,接下来所发生的其实就是想要从我的口中得知建秘宝的下落,因而才故意将严嵩给提了出来。当时也因为我不在意,一不小心说出了无名山谷。结果就是这样,芷菱你这一路上至少不下三次的催我去无名山谷,这样一来。所有一切也就昭然若揭了。 其实我也料到我今天会在这里被你们撞见,因为在之前下雨的那一段时间,我已经发现了芷菱你的不对劲。当时我从外面走回山洞。你说你刚刚睡了一觉,可是我明明见着你的头发很湿润,而且还有一股雨水的气息,由此我也明白一定是你暗中进行了通风报信,知道我会来查严世藩与丰臣真武的勾结证据! 只不过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即便如此,我还是来了,呵呵。” 到了这一刻,正尧的头脑似乎空前的清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随口而出,却看起来是经过深入分析后得出来的。不言而喻,正尧越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他对事物的辨别就更加的神情清楚。 即便现在已然是身入险境,可是依旧不影响正尧的那种自信与执着,或许,这就是正尧本身俱来的特性。 “哈哈哈哈!精彩精彩!李正尧果然是李正尧,说的话有条不紊,俨然就是天桥下说书的,实在令严某也深感佩服啊!”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能够让对手称赞自己,也是一件很令人感到自豪的事情。现在严世藩丝毫不掩饰的对正尧进行赞叹,可见在他们的眼里,正尧确实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呵呵,严大人过奖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正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摇头说道。 对于自己所说的一切,正尧自然是信心十足,严世藩与丰臣真武的那些小伎俩还是骗不过他的。 “果然不简单,难怪父亲大人在我临走时对我千叮万嘱的一定要小心你,看来还真的是这样。李正尧,你确实很聪明!” 这一次,严世藩也是由衷的对正尧进行了赞叹,不光是言语上,甚至看正尧的目光也变得比先前要锐利的多。当然,此刻的他肯定在心里面也盘算着如何应对正尧,甚至是怎样可以将正尧拉拢过来。 既然正尧可能是他们的最大障碍,与其与他争斗不止,倒不如拉拢过来的好。 “爹,干嘛还跟他如此废话,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杀了他吧!” 严皓立即对着严世藩说道,完后,一双恶狠狠地眼神便盯向了正尧,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口将正尧给吃掉。 时间已经如此久了,久得正尧都快要忘了自己曾经还得罪过一个纨绔子弟严皓,可是却见严皓看正尧的眼神,似乎不论多久,不论怎样,他都是那般一如既往的憎恶正尧。 不遭人妒是庸才,然而被人憎恶了又七年之久,可想而知,在严皓的眼中,正尧算是多么的优秀。 杀了正尧,或许对于严皓来说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发泄往昔一直积压在内心的愤恨。 “混账!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严世藩呵斥一声,旋即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尧道:“李正尧,现在话也已经挑明了,那严某也就不再多言。你自己的处境你应该也清楚,到底是交出建秘宝求得活命还是选择就此一死,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很明显,现在正尧根本就是骑虎难下,面对对方众人,实在有点敌众我寡,且不论是丰臣真武还是严世藩,相信任何一人的武功也都不在正尧之下,真正打起来,正尧绝对讨不到便宜。 如此摆明就是在威胁,相信一旦正尧不妥协,正尧即将面对的将是围攻! “哈哈哈!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堂堂驸马应该明白。” “哦?看来我是真的没得选择了!” 第九十四章 静夜东风一把火 密室之中瞬间再次宁静下来,压抑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不禁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正尧的这一句话显得十分的意味深长,确实让所有人都一愣,直觉告诉严世藩等人,正尧此刻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不过对于严世藩也好,丰臣真武也罢,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相信再固执再有性格的人也会因此而妥协。 因而之前心中的一丝担忧也在这一刻飘然而逝,也认定正尧只能委曲求全。 于是丰臣真武才松了一口气,娓娓道:“李兄弟是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就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显然,丰臣真武已经认定正尧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届时一同前去无名山谷,将埋藏已久的建秘宝给挖掘出来,共举大事。 可是想象永远都是美好的,现实却并非理想的。 只见正尧嘴角一歪,戏谑的道:“丰臣大人,你先不要着急,我可没有答应过要与你们合作哦!” “李正尧!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算老几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认为你还有能耐在这里唧唧歪歪想怎样就怎样吗?”。 一直以来,严皓怎么看正尧就怎么不爽他,而现在正尧根本就已经是骑虎难下,想不到他竟然还表现的如此不以为意,这着实让严皓更加不爽,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正尧到底还有什么能耐值得他在这里如此的随意不以为意?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从正尧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因而他永远都不会了解正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会拥有怎样的一颗心灵。 这时严世藩也没有再对严皓呼呼喝喝,可见。他也开始对正尧没了耐心。 在野心家的世界里面,一旦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毁灭! 所以,或许在此刻严世藩的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如何将正尧“毁灭”。 “看来李兄弟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可别怪我们没有给你机会,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 丰臣真武颇为惋惜的看了正尧一眼,所谓英雄惜英雄,虽然丰臣真武谈不上英雄。但是枭雄也算半个,因而在决定不得已要将正尧这样的人才除掉之时,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既然你选择了死,那我没道理不成全你!” 严世藩说完,与丰臣真武递了一个眼神之后。二话不说,各自伸出手爪。如两头猛虎。径直往正尧身上扑去。 丰臣真武也好,严世藩也罢,二人也都是少有的武功高手,可以相信的是,他们二人之中任意一个人与正尧较量正尧也未必能够将其击败。可是现在是二人联手来对付正尧,足以看出他们是有多么的重视正尧。 当然。即便某些地方的穴道到现在都还没有冲破导致内力不能全数施展开来,但是并不影响正尧那敏锐矫健的身手,眼见二人冲过来之际,正尧一个撤步。旋身一绕,有惊无险的躲开二人的攻击,迅速往后一退,跳步直接上了装着黄金白银的几个大箱子上面。 “果然不愧是李正尧,被封住了穴道竟然还能够躲开我们的攻击,不简单啊不简单!” 严世藩不禁再一次对正尧进行了赞叹,如果不是因为正尧一直那样固执与自己作对,或许他们已然将正尧纳为己用了。 “多谢严大人赞赏。” 站在大箱子上俯瞰下方的丰臣真武严世藩等人,正尧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似乎从头到尾,他都是怀着一颗戏谑的心态,一点没有紧张压迫的感觉。那样的轻松惬意,让人很难相信他现在是身处险境。 “哼!不识抬举,那休怪老夫辣手无情了!” 一句狠话放出,严世藩顺势虎躯一震,气势上俨然比之之前要强上不少。如果之前的严世藩还有一点玩味的姿态,那么现在的他显然已经认真起来,毕竟正尧的一言一行已经足以让他失去了耐心。 一旁的丰臣真武也微微抖了抖身子,也是要动真格的样子。 丰臣真丽在一旁见状,眼中却闪烁着阵阵担忧之色,或许眼前的场景是她最最最不想见到的。不过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也无能为力,由始至终,她也没有想过正尧会如此的执着。 正尧见状,不禁也皱起了眉头,虽说自己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但是也不可以掉以轻心,毕竟还没有到最后时刻。 “是吗?那我暂且不陪你们玩了!” 鬼魅一笑,正尧腾空一跃,直接飞到了丰臣真武与严世藩的身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顺势便来到了那通往书房的阶梯上。 只见正尧双手猛地一挥,两道掌风顺势拍打出去,将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直接吹到那几个大箱子上。 由于箱子表面全是一些布料,一点就着,不消片刻,盛装金银的箱子便通通着起火来。 随即,正尧嘴角露出一丝阴邪笑意,抹了抹鼻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离开了密室。 “火!救火,快救火!” 丰臣真武顿时大喊起来,没有想到正尧会这样狠,突然来一招火烧密室。 要知道,整个密室里面因为都是封闭的,且并不潮湿,再加上盛装金银珠宝的箱子也都是木质的,很容易就着火,如果一旦火势加大,那这间屋子将会被烧的体无完肤,而那些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在大火的灼烧之下也一定会大打折扣,这样一来,损失就…… “好狠的李正尧,竟然有如此手段!皓儿,你帮忙救火,我去追李正尧!” 严世藩也是一阵恼羞成怒,本以为正尧会与自己好好的正面较量一番的,不想他竟然使用这种非常手段来扰乱自己的注意力。结果不仅没有损伤正尧分毫,最后还让他那么轻易的跑了出去。 如果一个密室都不能抓住人,那一旦到了空旷的外面,还能抓到吗?或许在严世藩追出去的那一刹那,他的脑子里也在不停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此刻的密室之中已然是乱作一团,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如果被火给灼烧过,那损失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因而现在对于丰臣真武来说,捉拿正尧已经不是首要的任务,现在需要的是全力救火。 这样一来。倒是替正尧争取了不少时间。只见正尧冲出密室来到书房之后,顺势再次把心一横,又将书房里面的油灯统统打翻,直接往书架上靠拢。由于书房里面的干燥程度远远要大于密室之中的,而且书房之中最多的就是书也是最容易着火的东西。结果——可想而知。 待严世藩怒气冲冲的冲出来之际,整个书房已经渐渐形成了一片火海。而正尧正急速的往书房外跑去。 到现在火势是越来越大。当正尧完全冲出书房来到空地上的时候,只见已经有好几间屋子也被点着了,火势的蔓延速度已然超出了正尧的预期效果。 “看来老天都在帮我,这个时候还起了东风。” 正尧满是得意的笑了笑,心里的满足更是彰显无遗。 “是吗?那老夫倒要看看。这老天今天怎么帮你逃出生天!” 就在正尧颇为得意之际,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道发寒的声音。而这个声音一听就之后是严世藩的。 严世藩的身手自然也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竟然可以冲出火海不让正尧有所发觉而出现在他的背后,便足以证明。 “好你个李正尧。你竟然放火烧我山寨,我今天一定跟你没完!” 丰臣真武也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虽然他竭力的进行了救火,但是火势越来越大,他只能将密室里面的火控制住,至于书房以及周围的房屋,只能任由它烧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刻他对正尧已然是充满了愤怒之意,看着正尧的那一双火冒金星的眼眸,俨然恨不得拆了正尧的骨头,吃了正尧的肉。 “哥哥,我看着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 丰臣真丽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是她很难接受的一个事实,她想要劝说什么,可是话说到一半,却终究欲言又止。 一边是她的哥哥,一边是她喜欢的人(即便当中有很多演戏的成分,但是久而久之,她终究还是爱上了正尧),这种情义两难的局面真的让她很难抉择和面对。 “好了!你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说着,丰臣真武信手将丰臣真丽给推倒在地,而他却连正眼也不看丰臣真丽一眼。 或许在他看来,丰臣真丽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即便她为自己做了很多事,但是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工具,用完了,没有用武之地了,也就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丰臣真武,她始终是你妹妹,你这样做你不觉得太罔顾亲情了吗?”。 正眼看不下去了,连亲人都这样对待,可想而知这样的人一旦达成所愿,那将会怎样的一个灾难的来临! 丰臣真武不屑一笑,道:“罔顾亲情?哈哈哈!少跟我提这些!李正尧,你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歪理,我也真的为你感到悲哀!” “丰臣大人,何必跟这小子废话,现在就杀了他吧!” 严世藩现在对正尧也开始顾忌起来,毕竟正尧手中还握着那所谓的勾结证据,已然算是将他逼到了绝路。 “哈哈哈!想杀我?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嘘——” 正尧突然放声一笑,随即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猛地一吹! 就在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一大群人,个个手持长刀火枪,一身大明军队服装在身,在那依稀的月光之下,显得那样的清晰可见。 没错,是军队,是一队又一队的军队。 “你……” 看到眼前的这番阵仗,就连丰臣真武也顿时不由地傻眼了,指着正尧,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再看严氏父子,整个脸都快要绿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一大队的人马一定是那战无不胜的戚家军,他父子二人赤手空拳想要与军队抗衡?别开玩笑了。 到了这一刻,或许他们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正尧会那样的轻松惬意,原来一切不过是正尧早就布置好的另外一个局而已。 第九十五章 仓皇脱逃南海畔 突然从四面八方杀来一大队手持火枪长刀的士兵,着实让丰臣真武以及严氏父子感到一怔,不曾想到,竟然正尧还有如此一招。 从丰臣真武和严氏父子在盘算着如何从正尧口中套出建文秘宝之所在的时候,其实正尧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将其一网打尽,只不过这一切在正尧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从离开广州城踏上赶往温州城的路途开始,正尧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遭到的境遇,于是脑中就不断地寻思着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以及如何将这帮人连根拔起。 最后正尧想到了戚继光是一个突破口,于是在离开广州城的码头上刻意与那乞丐进行了一番接触,委婉的将信息传递给了张诚宁安等人。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开头,接下来就要看宁安等人的配合与安排了。 果然,在戚继光已经安排了人手的情况下,小曦还是决定冒险潜入山寨之中打探虚实,而恰巧如此,给了正尧一个契机,使得两帮人再次有了联系。 如此一来,顺理成章的,正尧就简短的将自己的一些境遇以及发现的一些东西全部转达给了小曦,自然也包括整个雁荡山的地形。 一时之间,山寨完全的被包围了起来,这时在定睛一看,从门口急促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乃是戚继光。 “驸马” 宁安很是激动的叫喊了一声,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她俨然已经扑了过去。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离开广州城开始算起,这已经有近乎一个月的光影,那得有多少个秋?再加上之前因为自己对正尧的不信任,到了这个时候,或多或少宁安的心里还是有些自责。如此就更加显得迫不及待起来。 与宁安一样的自然还有安波尔沁,只不过安波尔沁相对比较含蓄委婉,只是用那深情的目光凝望了正尧一眼,多少柔情都在其中。 “好你个李正尧,不声不响,原来早就盘算着如何对付我们了,倒是我小瞧与你了!” 恨恨地邹了邹眉头,严世藩带着几分怒意瞪着正尧说道。 确实,由始至终,严氏父子和丰臣真武都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正尧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只能任其摆布。然而事情到了现在竟然发展到了完全相悖的地步,根本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严世藩,到了这一刻,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正尧不想再多费唇舌,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拖了不少时日了,也是时候结束了。此番南海之行,终于也应该告一个段落。 现在也已经很清楚。倭寇一事其幕后人物定然与严嵩脱不了干系,严世藩与丰臣真武的通信密函就是最好的证据,因此,一旦将严嵩一干人等抓起来。将丰臣真武等人驱赶走,相信沿海就太平了。 当然,严世藩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人物,但是他还是见过许许多多的大场面的。即便面临千军万马,相信他也不会有太多的黯然失色。 因而即便眼前有近乎百名手持火枪的士兵对着自己等人,但严世藩除了对正尧有些讶异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只见严世藩嘴角微撇,不以为意的笑道:“呵呵,我承认今天是你李正尧赢了,我一直都没有把你放在正确的位置对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望。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今天栽在你的手里,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想要抓住我,那得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了!” “砰!” 就在严世藩刚刚说完,突然面前闪出一道白色的光亮,顿时让所有人都无法张开眼睛。 “不好” 正尧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不祥的预兆立即从心底里浮起来。 只见正尧努力的睁开眼睛往严世藩等人看去的时候,却只有一道强力的白光闪过后的空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严世藩跑了!大家快追!” 戚继光顿时也反应过来,立即大手一挥,立即有几大队火枪兵蜂拥而出,朝着四方追去。 “驸马……” “好了公主,其他事稍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那严氏父子抓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正尧明白宁安想要说什么,相信无非是对自己之前错怪正尧的事情道歉以及关怀一下正尧这几日来的近况。不过这些对正尧来说只是小事,狨猴再说也不迟。倒是真如他所言,一旦让严世藩跑了,说不定会提前知会严嵩,到时候,严嵩可能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危及嘉靖的皇位! 这点险,正尧是绝对不敢冒的,毕竟关乎江山社稷,岂能儿戏。 宁安也自然明白正尧的意思,因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关切的道:“那驸马一切要小心,小曦,你陪同驸马一并前去相互有个照应。” “是公主!” 小曦立即站出来,只见正尧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跟着火枪队便追了过去。 由于严氏父子以及丰臣兄妹趁势逃走,整个山寨也变得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再加上戚继光带来的一大帮火枪队以及俞大猷刘显等人也带了一大队人马从四面八方赶来,不得不让这些山贼倭寇们弃械投降。原本以为会激战一番的场景,没料到竟然会如此轻松的收场,倒是戚继光有点过于忧虑了。 “戚将军,他们一定是往南面海边逃走了,我们追过去!” 正尧寻思片刻,立即对戚继光说道。 雁荡山的地形正尧自然是烂熟于心,且他也相信无论是严氏父子还是丰臣兄妹也同样很了解,如此一来,严世藩等人逃离的方向其实就不难确定了。 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雁荡山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而三面分别有戚继光俞大猷以及刘显等人的兵马驻守,即便逃离了雁荡山寨。那也不保险的,因此严世藩等人绝对不会轻易的选择其中任何一条路逃走。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严世藩一干人只有往靠海的南面而逃。 听正尧所言,戚继光也顿然觉得确实可行,于是立即差遣了一大队人马往南而去,至于刘显俞大猷等人,则是在山寨之中继续搜索,以防还有埋伏。 一路追去,正尧的速度也着实够快。而因为时间过了这么久的缘故。被封住的穴道也终于得以冲破,现在的正尧也算是完全恢复。 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正尧终于见到了严氏父子等人的踪影,只见严世藩严皓丰臣真武丰臣真丽四人正慌忙的往停靠在海边的一艘渔船跑去,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一番。 正尧明白,一旦让四人上船逃走,那以后想要捉他们就绝对很难了。趁热要打铁,只有一鼓作气将一干人等抓获,以后才可以安枕无忧。 “站住!” 只见正尧突然一个飞跃。直接落到了四人的前面,恰好挡住四人的去路。 夜深人静,朦胧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引起阵阵寒意,似有入冬时节之势。 此处位于海边。但是却三面环山,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停靠船舶之地,因此正尧将去路给堵住之后,四人除了往回走。就只有继续往前,与正尧正面交锋。 “好你个李正尧,难道你今天真的想要赶尽杀绝吗?” 严世藩愤恨地说道。眼神之中充满了仇视。 他也从来没有料到过自己竟然会有今天这番遭遇,自己的计划失败不说,还弄得如此狼狈的逃走。现如今,已经快要到渡头之际,却见正尧又出现了,如何不让他气愤。 显然他也将是穷途末路了,面对正尧,往昔的那股霸气也渐渐消失。 正尧赶到,那便意味着火枪队也会来此,刀枪棍棒可以不怕,但是火枪他严世藩却深深知道其利害。 “严世藩,你已无路可走,束手就擒吧!跟我回去见皇上,说不定皇上还会从轻发落!” 正尧眼色一沉,十分严肃地说道。 现在正尧可没有计较那些过去的个人恩怨,在大是大非上,正尧还是很明白孰轻孰重的,当务之急,还是将严世藩人赃并获,这样才可以最终将严嵩给打倒! “哼!叫我去见那个昏君不就是等于让我去送死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不过你想要抓我,还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严世藩怒喝一声,旋即直接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下,一双冷眸盯着正尧,深邃的冒着寒意,不禁让人感到一阵胆寒。 说到底,严世藩也是武将,其武功造诣绝对不是一般高手可以比拟的。他自然也有理由相信单凭正尧,是不可能将他们四人拿下的。 毕竟,那丰臣真武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扶桑忍术和武功又是那样的怪异,没道理打不过正尧,即便他也知道正尧的武功深不可测。 “爹!干嘛要跟他废话,我们先解决了他,然后在上船也不迟,在这里说那么多纯属浪费时间!” 严皓可没有严世藩那般的有耐心,他本身就是一个急性子,到了这种关头,更是如此。 在他看来,跟正尧说什么其实都是白费唇舌,倒不如争取时间,先将正尧杀了的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的要杀正尧,还是要看绝对实力来说话的。 “是啊,严大人,虽然李正尧不同凡响,不过要凭一人之力阻拦我们,那也未免太小瞧与我们了。不给点颜色给他看看,还真以为我们是无用之辈!动手吧!” 丰臣真武的汉语虽然说的不怎么样,不过却句句中肯,想他堂堂一世枭雄,怎么会就此束手就擒呢? 当然,他这么说还是权衡利弊后才说的,毕竟现在那些火枪队根本就没有赶过来,单单就正尧一人,他自然绝对不会放过。 “好,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芷菱,这里没你的事,你到一边去吧!” 正尧冷眼一瞪,旋即又对丰臣真丽说道。 在正尧看来,丰臣真丽由始至终不过是丰臣真武的一枚棋子罢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迫于无奈而已,没有道理让她卷入他们的争斗之中。 “李大哥,我求你,你就放过我哥哥吧,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但他终究是我哥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有谁受到损伤。” 站在丰臣真丽的立场其实最为难最痛苦的,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即便这个哥哥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妹妹对待;而另一边是自己一直深爱的人,或许正尧并没有爱她多深,可是当真要她在二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确实很有难度,也让她无从选择。 “混账!你一边呆着去!我丰臣真武何须你一个女人来替我求情?那以后叫我丰臣真武何以立足?” 丰臣真武怒眼一瞪,信手将丰臣真丽给推到了一边的地上,旋即便唤出腰间佩刀,径直往正尧冲去。 正尧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上前关心丰臣真丽一下,只见严世藩和丰臣真武二人就像心有灵犀一般的往自己冲了过来! “受死吧!” 丰臣真武什么话都没有说,双手捧起武士长刀,横竖两刀,恨不得将正尧给劈成两半! 严氏父子自然也没有闲着,一左一右,赤手空拳的也往正尧袭来。 顷刻间,三人便形成了围攻之势,顿时让正尧也有些措手不及,应对之下,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慌乱。 不过正尧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他身手敏捷,步伐灵活,这一时半会儿,面对三人的犀利攻击,还可以勉强应付,并没有因此而受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不能制服正尧,三人也开始慌乱起来,须知如果解决不了正尧,那么就这样拖延下去,肯定是对他们不利的,别忘了,那一队队火枪兵的火枪可不是闹着玩的! 念及此处,丰臣真武突然残影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不禁让正尧发自内心的一阵胆寒。 “不好!李大哥,是日本伊贺派忍术!小心你的周围!” 出于对正尧的关心,丰臣真丽终于忍不住的提醒着正尧说道。 对于伊贺派忍术正尧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武功是绝对怪异难以捉摸的,必须小心为好! 在听到丰臣真丽提醒之后,正尧顿时提高了警觉,而较小的步伐变幻也越发的快,如此倒是让严皓根本跟不上正尧的节奏! “砰!” “砰砰!” 突然的三声枪响,使得原本的宁静瞬间被打破。 而正尧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第九十六章 靖王赶来三声响 三声响亮枪响瞬间击碎了原有的宁静,然而却显得更加的压抑。 “砰砰砰。” 只见严氏父子和丰臣真武顺势便倒在了地上不在起来,正尧闻声看去,却见此刻正有一艘大船靠岸而来。 仔细放眼看去,第一个从船舱走出来的人让正尧也是一愣靖王! “靖王怎么来这里了?难道戚将军也通知他了?又或是公主说的?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正尧的脑子里面却是疑团重重,未等他想太多,又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乃是正尧的结拜二哥,靖王失而复得的儿子,已经娶了陆炳之女陆婉仪,如今乃是翰林院大学士,与张居正等人其名的柳彦。 见到柳彦,正尧的心里还是震荡了一下。 到底有多久,正尧或许也不记得了,总之是很久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着柳彦了。自从正尧恢复记忆开始,最为想念最为想见的人不外乎就是宁安和那些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好朋友。 七年不见,如此再见,心中自然是有一阵触动,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全都透过正尧那深邃的眼眸表达的一清二楚。 “三弟” “二哥” 柳彦和正尧各自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各自飞奔而来,在这一刻,在他们的眼里没有旁人,只有彼此。这是纯粹的兄弟之情,这是无法替代的兄弟之谊。 相顾无言,却并非无语,而是有太多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 诚然正尧与张诚二人也是结拜兄弟,二人的感情或许相对于柳彦还要更深一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对人对事表达方式自然是有所差异的,或许可以理解为正尧和柳彦二人的性格上还是有相似之处。 “哥哥” 而这时却听到一声嘶哑的叫喊,又一次刺破苍穹,不禁令正尧和柳彦二人都把头瞥向了声源处。 只见丰臣真丽此时俯在丰臣真武的身上,痛哭流涕不止。 “王叔。” 正尧见状,微微平复过来,旋即朝靖王走去,打了一声招呼。 “驸马没事吧!本王和彦儿听到梁玉所言之后便立即往这边赶来,就怕这些倭寇会对你不利。” 靖王关切的在正尧的肩膀上拍了拍,依旧是那样的和蔼慈祥。只不过脸上隐隐闪现出的莫名异色,却让正尧难以捉摸。 正尧和靖王的关系其实很特别,从正尧的心底里,他自然是对靖王充满感激和敬佩之情的。须知,如若不是靖王的出现,自己也不会遇到宁安,也不会破那么的案子引起嘉靖的重视,更不会当上驸马。 且好多时候,靖王有心里话也会跟正尧提及。就如淑琴,足以见得其实靖王是将正尧当成知心好友的。 如此的亦师亦友,也让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严嵩就有意针对正尧的原因。 “多谢王叔关心。不过刚刚王叔何以要开枪击杀这三人呢?其实这三人已经是穷途末路,不消片刻就可以将其抓获然后送交给皇上。王叔此举,确实有欠妥当啊。” 正尧直言直语,他也明白靖王断然不会轻易生自己气的。况且自己这么说也确实在理。毕竟如今死无对证,这对于搬到严嵩似乎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现如今三位知情人都死了,确实有点让正尧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呵呵。刚刚本王在船上遥远看到他们三人想要对正尧你不利,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才叫人开枪的。不过也不打紧,现在三人已死,也算是了结了倭寇一事,正尧你自然又是大功一件,相信皇上知道之后,必定会很高兴的。” 靖王笑了笑,对于严氏父子以及丰臣真武的死,并没有如正尧那般感到可惜或者惆怅。 或许是正尧想多了,现在严世藩勾结倭寇之事已经昭然若揭,只要将那些严世藩与丰臣真武相互勾结的信函拿出来,严世藩的罪行就自然成立,而通敌卖国的罪名也足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那么严嵩就逃脱不了了。 “哎,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这样了,本想让丰臣真武……算了。” 正尧终究还是欲言又止,随即把目光瞥向了趴在丰臣真武身上的丰臣真丽,眼神中自是充满了无奈之意。 面对正尧如此,靖王却好奇地问道:“额,正尧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想不通的吗?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帮忙想想。” 柳彦也点头道:“嗯,三弟有话不妨直说,父王和我一定帮你分担解忧。” 以柳彦对正尧的认识了解,如果正尧还有地方想不通想不清楚的话,那其中必定还有什么。 “王叔二哥你们费心了,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他们未经审判就这么死了,确实有点于理不合。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也没什么了。” 撇了撇嘴,正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始终还是有点不自在。 见丰臣真丽伤心难过的样子,正尧摇了摇头,旋即走过去道:“芷菱你也不用难过了,你哥哥有此下场,其实你也早已预料到了的。罢了,这件事原本也与你没有多大关联,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先把你哥带回山寨,然后再说其他吧!” 说完,正尧便对靖王递了一个征求眼色,靖王点头之后,便一道往雁荡山方向走去。 折腾这么久,现在时辰也已经来到子时过半,在静谧的月光之下,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阵说不出的无奈。 丰臣真丽没有说话,只是在抽泣,或许她应该恨正尧,但是她却始终做不到。 靖王带来的一帮人在正尧说完话之后,便开始处理严氏父子以及丰臣真武的尸体,三人一抬五人一拖的,跟着正尧与靖王等人的步子,也往雁荡山而回。 在回雁荡山的半道上还是遇到了戚继光等一队人马,在闻听严世藩等人被枪杀之后,戚继光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兴奋之意,相反,他的神情与之前正尧所表现出来的如出一辙,或许对于丰臣真武严世藩等人的死,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事情已然发生,多说也无意,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所有人都安顿好,而且雁荡山里面是否存在倭寇余孽还是未知,这一点需要谨慎排查才行。 没过多久,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雁荡山之中。 经过半个时辰的排查,最终确定所有倭寇都已经伏法,所有机关陷阱全部破解之后,众人终于得以停歇下来。 雁荡山寨,议事厅。 安顿好所有士兵之后,正尧靖王宁安等人便坐在了议事厅里面,对于今晚的事情,还是要总结一下,说上两句。 宁安四下看了看在场的人,率先发话道:“嗯,今晚辛苦大家了,不仅成功救出了驸马,还将倭寇集团瓦解,并且让严世藩伏法,确实是一件值得称谓的好事。现在严世藩勾结倭寇一事已然证据确凿,不日将其带回给父皇,定能将严嵩也一并治罪,如此功劳必然属于在座每一位,父皇自然会论功行赏的。” 对于今晚的事,宁安实属打心里欣慰。正如她所言,最重要的是将正尧给救了出来,也将那讨厌的严氏父子给就地阵法,也算是解除了不少忧虑。 当然,对于宁安而言,最为重要的还是正尧能平安无事。 “嗯,这件事也暂时告了一个段落,现在所有有关严世藩勾结倭寇的罪证也都在此,相信只要呈到皇上面前定能将严嵩治罪。” 正尧点点头说道,能够将严嵩治罪,对于正尧而言也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本王还是决定让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折腾大半个晚上,相信也都累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天明再做安排。” 靖王站出来说道,其实相信最累最疲惫的应该是他,毕竟大晚上还坐船来这里,想来这一路上也是风尘仆仆,辛苦奔波。 而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商量的,无非就是整理一下严世藩的罪证以及统计一下山寨里面的一些金银珠宝。 “那好,各位就各自暂时找个地方歇息吧。” 说完,宁安也有了几分困意,于是转身朝着一旁的安波尔沁小曦等人会意的低了一个眼神,在走到正尧的身边之时,不忘悄声嘀咕了一番。 却见正尧不禁抖了一下,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 众人也只是看在眼中,并没有多说什么。见宁安等人先行离开,靖王便站起身来,与正尧说了两句话之后,他也离开议事厅。 不一会儿,议事厅里面就只剩下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同时还有丰臣真丽在一旁。 说到底,丰臣真丽也是无奈的,因而正尧也不想去追究她的责任,于是安抚了丰臣真丽一番之后,便叫人带她下去休息,至于正尧几人,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直接来到了花园里的凉亭桌子红。 一番寻觅之下,找来了几壶酒,四个人,一张石桌,端起酒杯,拿起酒壶,在月夜之下,一边畅饮,一边欢颜,真乃人间乐事。 第九十七章 言说利害欲回京 正尧与柳彦等人就着凉亭一直聊天喝酒,无所不谈,对这七年来所发生的事迹,正尧全都说了出来,也让众人不胜唏嘘。 对于正尧的这番经历,柳彦也好,张诚也罢,都是打心底里感到叹息。尤其是张诚和袁海云,如果当初仔细在蒙古找找,或者沿着河流继续搜寻,或许就不会出现正尧失踪七年这一件事了。 所有的经历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流过,多少感慨,多少叹息却无言以表。 清晨的阳光终于透过茂密的树林照射在了大地之上,一阵和煦温馨的气息让趴在凉亭里的正尧几人撑了一个懒腰,不禁醒了过来。 正尧等人悉数站直身子,稍稍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便来到了山寨大厅。简单的吃过早饭,就着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开始探讨起来。 昨天晚上靖王的到来枪杀洪氏父子以及丰臣真武那一幕,正尧心里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因而只得隐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转而看向梁玉,道:“梁兄,你说说温州城洪迪珍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洪迪珍是正尧和宁安等人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其捉住的,虽然他并非倭寇之中的绝对首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与背后的势力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来正尧想要借着洪迪珍顺藤摸瓜,找出最后的幕后黑手,可是突然却听说洪迪珍死了,似乎这一条线索又断了。 对于正尧的疑问,宁安也好,张诚也罢,自然也觉得有些蹊跷。毕竟如此关键的人物,怎么说死就死呢?而且还死得那么巧。那么的让人出其不备。 被正尧这么一问,那梁玉倒是怔了一下,旋即上前低着头,道:“回公主驸马,这件事说来也巧。事情是这样的,当日因为听雨小榭发生大火,驸马不见了踪影,而公主等人为了寻你,全部离开了温州府衙,如此一来。整个温州府衙也就只有下官和褚思德大人等人。 然而岂知就在当天夜里,洪迪珍竟然死在了大牢之中,翌日王爷和世子等人也到了,经过仔细勘察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也是我们到现在也无法明白的地方。” 梁玉就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番,不难听出,言语之中还是颇为无奈。 毕竟在公主等人离开之际,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由他来处理。包括洪氏父子等人,可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有渎职的嫌疑,他自己自然也感觉应该有所担待才行。 “嗯。其实本王与彦儿他们赶到的时候,都见到了这一幕的发生,确切的说,并非梁统领的责任。公主和驸马就不必追究责任与他了。” 靖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似乎在替梁玉说情。 本来,不管过程怎样。这结果始终不是很令人满意的话,公主理应可以罪责梁玉,只是公主也好,正尧也罢,都没有想过追究责任这回事,在他们看来,最终想要的还是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呵呵,王爷,梁统领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公主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洪氏父子死的太过突然,里面或许还有蹊跷而已。” 正尧立即解释道,他也明白,即便这些人平时关系还不错,但是有些敏感的话题说出来确实容易引起误会的。 靖王闻言,皱眉追问道:“蹊跷?驸马所指的蹊跷是何事呢?” 正尧道:“先前我们已经查出洪迪珍乃是继汪直之后南海一带倭寇的又一首领头目,并且已经有证有据将其抓获,准备送京法办。不过正尧也知道,单单一个海商洪迪珍要想将这南海一带闹得天翻地覆,所拥有的势力财力人力如此之大,确实很有难度,因而,正尧怀疑其背后必定还有一强硬的势力为其善后。 而这个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与朝廷有关,或者说,其实是朝廷之中早就有人与之勾结,其目的就是想要颠覆大明江山。” 虽然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正尧的想法是绝对可能存在的。对于这个背后的势力,正尧甚至怀疑其就是一直在暗中对付自己的那个神秘的宫主所在的势力,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建秘宝。 众人闻言,不禁纷纷点头,对于正尧所言,都表示赞同。 片刻之后,靖王不禁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那不长的胡须说道:“正尧你不必如此费心了,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嘛!” “很简单?” 正尧也不禁睁大了眼睛,疑惑的望着靖王说道。 靖王笑了笑,摇摇头,道:“没错。其实问题本身就很简单,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才让正尧你也感到困惑起来了。” “哦?王爷何出此言?” 正尧继续问道,两眼之中也充满了期待之意。 似乎正如靖王所说的一样,一切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而自己又想的太多的缘故。 靖王道:“其实整件事都是严嵩搞出来的鬼。从你一出现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想想能够一直针对你咬着你不放的人除了严嵩还会有谁?” “没错!驸马,王叔说得不错,好像就只有严嵩才会如此的针对于你!” 宁安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一开始,关震也好,严皓也罢,乃至是京城里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其实都与严嵩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除了严嵩,还真的想不通还有谁会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正尧。 或许,从一开始,严嵩就已经知道正尧的身份乃是李景隆的后人,自然而然的便想要从正尧的身上查到有关建秘宝的线索。 “王爷这么说,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然而即便严氏父子的事情是严嵩一手策划的。可是也不能完全肯定那南海一带的倭寇也与严嵩有关才对。” 并非正尧有意想要替严嵩开罪或者偏帮严嵩,而是正尧觉得既然要定人的罪,就应该有理有据才行。即便他对严嵩从来都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如果严嵩不是幕后黑手,他也绝对不会对其强加罪行。 这样充分证明了,正尧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 “非也非也。”靖王却是摇摇头,旋即又道:“从京城到广州城再到温州城这里,严嵩其实早就有了大批势力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严嵩才可以能够在朝堂之上目空一切。汪直也好。洪迪珍也罢,他们都不过是傀儡而已,说到底,还是要严嵩这样的人物为其撑腰他们才有胆子如此的肆无忌惮。很明显,从一开始盯上正尧你之后,他们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利用你来得到他们想要的,洪迪珍事件,听雨小榭事件,乃至这雁荡山被困事件。已经足以说明,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策划者就是严嵩! 你所说的沿海一带倭寇可能与严嵩无关,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严嵩绝对逃脱不了干系,而如今严世藩父子出现在这里,还明目张胆的与丰臣真武勾结,如此铁证。正尧觉得还有假吗?” 靖王一直在朝堂上被严嵩盯着搞针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所以到底靖王的心中有多么的痛恨严嵩憎恶严嵩,自然是可以预见的。不排除因为靖王的激动会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严嵩身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严嵩确实有很多的罪行。 宁安听着也不禁点点头:“嗯,王叔说得不错。这个严嵩,三番五次的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又多次的针对驸马和王叔,此人的野心之大,自然毋庸置疑,若说他不是有心想要谋反,那又何必让自己的儿子来此与倭寇勾结呢?驸马你也别多想了,以我之见,现在还是赶紧回去,速速将严嵩定罪的好!” 宁安也是很有见地的一个人,很多时候,她的言论甚至可以左右嘉靖,而现在她这样说,也合情合理,也说到了重点。 毕竟严嵩是一头老狐狸,这边的事情还刚刚发生,如果再拖延下去,以严嵩的情报网,相信很快便知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届时恐防有变! 虽然严嵩只是一个吏部尚书,但是他的门生遍布朝中,且个个又是对他有敬畏之意。一旦他忍不住发动兵变,以现在宫里的那些御林军以及大内侍卫加上一帮以徐阶张居正为首的官,想要与严嵩集团抗衡,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如宁安所说的一样,最重要的还是先回朝,将严嵩拿下再说。 “没错,公主所言极是。如果一旦让严嵩得知自己的儿子死在这里,且他的阴谋败露,相信他肯定会发疯一般的乱来,届时可能会危及到皇上的皇位甚至是性命……” 靖王似乎都不敢继续想下去,这并非夸夸其谈,而是确实可能发生的。 其实正尧的心里依然还有很多的矛盾和疑惑,不过听宁安和靖王这么说,也确实是非常时期,于是便不再多想什么,而是摸了摸鼻尖,点头道:“嗯,公主和王爷说得没错。现在的严嵩就像是一头野兽,随时可能发动攻击,我们必须即刻回去以策万全!那严嵩拥有三十万大军的虎符令牌,一旦动用,京城周边的军队就会立即杀到皇宫,届时皇上必定岌岌可危!戚将军,俞将军,刘统领,京城的安危就全仰仗你们了!现在就由你们三位兵分三路,彻夜不停地往京城进发,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城护銮!” “是!” 戚继光、俞大猷、刘显三人纷纷点头应声道,伉俪之声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凄静。 养军千日,用兵一时,也确实到了厉兵秣马的时候,或许一场大战也将一触即发,使得戚继光这种武官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似乎很期待硬来一场大胜! “好!风云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严嵩会不会提前就范,公主,王爷,我看我们也立即起程回京吧!” 说着,正尧不禁向宁安靖王等人看了看,以示征询意见。 “嗯!回京,立即回京!尔沁妹妹,我看你也随我们一同回京,到时候我再让父皇出兵,替你大哥将王位夺回来!” 宁安一手拉住安波尔沁的手说道,仿佛二人已经成为了最要好的姐妹一般。 “嗯,那就多谢宁儿姐姐了。” “那芷菱你……” 正尧有些犹豫的看着丰臣真丽说道,眼神之中不乏无奈之意。 说到底,这个日本女子与自己也发生了许多故事,而且正尧也相信,这个女子心里面是有自己的,虽然自己能够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可能是0,不过再见也是朋友,况且丰臣真武或多或少还是因为自己而死,正尧的心里免不了有一阵愧疚之念。 “你们走吧!我想把我哥哥的遗体带回日本,那里终究才是我们的家。” 正尧闻言,旋即朝着宁安和靖王又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靖王似乎看穿了正尧的心思,沉吟片刻后,道:“既然令兄乃是日本武士,理应回日本安葬。况且已有严世藩与令兄勾结的物证,相信已经足够定严嵩的罪了。你回日本去吧,以后也不必来大明了。” “多谢各位!” 丰臣真丽鞠了一躬,最后深情的望了望正尧一眼,久久不忍挪开那一双澄澈清明的眸子,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更是无以言表。 “咳咳!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说完,宁安也不想多待,拉着安波尔沁的手,瞥了正尧一眼,便直接往门口而去。 见公主发话,其他人哪里还有什么意见,于是纷纷迈步而出。 正尧也明白,该走不会留,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将成为过去。 “呼” 长舒了一口气,莫名感伤的望了丰臣真丽一眼,又四周扫射了一番之后,摇摇头,转过身,终于还是迈出了大门。 第十二集 建文秘宝 第一章 津门急件催人去 南海倭寇一事以丰臣真武和严氏父子等人当场伏法之后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自此,沿海一带暂时归于了平静,而正尧等人便同公主靖王一道往京城而回。 京城里此时仅有张居正徐阶等一干人等在嘉靖的旁边出谋划策,而严嵩,在没有靖王与之分庭抗争之后,在朝堂上他算是独揽大权,一时之间,整个嘉靖王朝俨然完全进入了严嵩把持朝政的时代。 由于严嵩的独揽朝纲,嘉靖其实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在宁安离开之时,曾经与他说过暂且不要与严嵩正面冲突,那严嵩手握八十万的军队兵符可不是虚张声势。 人所共知的是军队里面只听将领的,而将领只看兵符,也就是说,即便皇帝老子亲自到了军营,如果没有兵符,一样可以不买账,这就是军队。 更何况,又有多少人见过皇帝的庐山真面目呢? 因而一旦惹恼了严嵩,万一他不再隐忍,以勤王之名,将京城包围起来,那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他严嵩不就是城中皇帝了? 宁安不在,靖王不在,而正尧已经消失了七年之久,种种种种,嘉靖都不得不对严嵩忍气吞声,只待时机成熟才惩治严嵩。 这样一来,为了顺应严嵩的意思,开始大量的针对朝中忠臣,先是海瑞上书弹劾严嵩种种罪状,又直言嘉靖沉迷长生之术,结果嘉靖不得已将海瑞贬官入狱,接着户部尚书,礼部侍郎等等官员也都纷纷遭到严嵩的排挤,甚至徐阶张居正等人,也都因为严嵩的一再张狂而没有敢再站出来。 彼时的他们都深知,如果现在贸然再去弹劾严嵩,势必与海瑞等人一样莫白入狱。与其这般以卵击石。倒不如学嘉靖默不吭声的好。 而这个时候的正尧等人正在从温州赶回京城的路上,至于严嵩,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已经丧命于雁荡山。 深秋时节,重阳已过,凄冷的空气弥漫开来,不禁令人感到阵阵哆嗦。 严府大宅空前的凄清,现有一垂暮老头独坐在院里仰望星空,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夜里凄凉,形影斑驳,黯月无光。 “已经有七日了。东楼所办之事应该也差不多该完成了吧,为何还不曾有消息回来?莫非出了什么岔子?严寿,你说说是不是?” 严嵩的斜躺在院中的虎皮大椅上,有气无力的对着旁边的又一个老头说道。 彼时已是嘉靖四十二年秋,严嵩已经是83岁高龄的老者,换做他人,或许已经行将就木乃至入土为安了。自然而然的,他也较之以前少了几分凌厉的霸气。 不过那种老练的气势,那种城府极深的样子却是一点未曾改变。或许这就是现在严嵩还能够站在朝堂上耀武扬威的原因。 光阴催老了容颜,消磨了时间,却改变不了他那坚定的信念。 一旁的老头为诶顿首,连忙道:“回老爷。奴才认为是老爷太过思念大人和小少爷的原因。相信很快大人和小少爷就会带回好消息来的!” 显然,那老头口中的大人指的就是严世藩,而小少爷,不言而喻的便是严皓了。 其实老头的心里也是战战兢兢。担心不已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严嵩会有如此落寞黯然的神色,更没有遇到过严世藩离开七日之久也不向严嵩通报消息这种情形。 由此,莫名的。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宽慰一下严嵩。 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吉利的话的,如果人人都说不好,或许对方也会认为不好,原有的期望与期待也都将不复存在,指不定会让其发狂。 “呵呵。”严嵩只是浅浅一笑,旋即缓缓站直了身子,面向那严寿,叹息一声道:“或许你也觉得可能出了什么事吧,所以才会故意如此安慰老夫的。其实老夫很明白,他们此行是危机并存的,一旦成功,我们的好日子也不远了;而如果失败,那……” “老爷请放心,大人和小少爷是何等聪明之人,那李正尧纵然有三头六臂,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管东楼他们是否成功,老夫也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嗯,严寿,老夫有要事要你去办,这件事你一定要办的妥妥当当才行!” 严嵩突然神色凝重起来,说话的声音也较之先前有了莫大的不同,严肃的表情和那深邃的双瞳之下,隐隐可以猜测出他口中的要事是有多么的重大。 “奴才定当不负老爷所托!” “现在京城大小事务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下,不管东楼他们是否得以成功,老夫也觉得此事势在必行!去将御林军统领方玉阳叫来,说老夫有要事找他。另外,你派人拿着老夫的令牌前往城外东、西、南三大军营将风、马、万三位将军叫到此处!” “是!奴才遵命!” “且慢!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秘密进行,且不可以透露半点风声,都在……” 严嵩不忘再次嘱咐道,而那一双闪耀发亮的瞳孔充满了戾气,让人不敢直视。 或许到了这一刻,严嵩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 正尧与靖王宁安一道,坐在船上正加速的往京城而回。因为前些日子又发生了几次地震,导致有部分道路造成了中断,走陆路从温州去京城的路也无法通行,无奈之下,只好走水路坐船而行。 结果一行就是七日时光,此时众人已然来到了天津卫港口,感觉也有些身心疲惫,于是便暂时停下来,准备歇息一下再出发。 天津卫,始于隋朝大运河的开通。在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会处、现在的金钢桥三岔河口地方,史称“三会海口”,是天津最早的发祥地。唐中叶以后。天津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金代在直沽设“直沽寨”,元朝设“海津镇”,是军事重镇和漕粮转运中心。 明建二年(1400年),朱棣率兵经直沽渡河南下夺取政权,1403年改元永乐,天津这个名称出现于永乐初年。天津作为军事重地,于永乐二年(1404年)正式设卫,翌年设天津左卫,转年又增设天津右卫。 “卫”是明朝的军事建制,由指挥使统领。直隶于后军都督府。每卫士兵足额5600人,天津三卫士兵定额16800人。 卫的建制虽没有行政职权,但有一定的土地(城堡及屯田)、数量较多的民众(屯田的军士及军属)和政事(军政及屯政)。随着人口增加,商业发展,事务繁多,词讼纠纷发生,卫所已不能治理这个军民混杂的商业化城市,明廷在天津陆续因事设官、设衙,建学。或将外地官、衙迁津理事。 因而,到了此刻,天津卫已经是一处繁华的港口城市,来往商贾多不胜数。各国商旅层出不穷,也将天津卫的地位推向了更高的层次。 来到天津,距离京城也已经不远,正尧和宁安等人就着岸边的一处茶寮酒馆。简单的吃起饭来。 吃惯了江南一带的美食,来到北方吃一下当地的小吃,虽然吃起来口道差别还是有点大。但是也不乏是一种美食,却也其乐融融。 更有甚者,正尧倒是有了再停留片刻,欣赏一下周围湖光山色,名胜古迹的想法。 奈何饭没有吃到一半,却见靖王有些神色凝重的站起了身来,旋即从门口小跑进来一名佩刀武士。 只见那佩刀武士手里握着一只白鸽,神色慌张的直接往靖王跑了过来。 正尧的眼睛绝对是敏锐的,第一个便发现了不对劲,见靖王起身,立即站起身来,与柳彦、袁海云、张诚一起,跟着靖王迎了上去。 宁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些人的阵仗,再加上之前已经吩咐过没有大事千万不要进来打搅众人吃饭这一事,更让宁安感到其中的不妙。 或许,那一只白鸽并非普通的白鸽。 “何事如此惊慌!” 靖王挺着胸膛,颇具威严地说道。 靖王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临危不乱,基本上没有表露过什么慌张的样子,即便以前遇到埋伏,甚至被山贼掳走,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似乎所有一切对于靖王来说,都不是问题,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迎刃而解。 或许这就是与身俱来的那种贵气,不论怎样,那种气势是无法泯灭的。 “回王爷!京城有急件,似有大事发生!” 说着,那身穿红衣长裤的武士立即将手中的白鸽摊开,旋即递向了靖王。 靖王闻言,轻轻地皱了皱眉,眼角微微露出些许鱼尾纹,随即缓缓地将捆绑在白鸽脚下的竹筒取出,放飞白鸽,从竹筒之中,靖王扯出了一小簇纸条。 看来这所谓的急件就是那还没有打开的纸条。 当然,白鸽送信在古代是一种很先进的联系方式,而严重与否都有特定的标注。只见白鸽脚下还有三颗红点,足以见得,这一份急件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嗯,你下去吧,本王和驸马自会处理。” 靖王并没有着急着将纸条打开,而是轻轻挥挥手,示意那武士离去。 武士没有做半点犹豫,颔首鞠躬之后,便恭敬的往门外而去。 随即,靖王便打开那纸条一看,只见靖王的眼睛顿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最初的镇定瞬间开始涌现出担忧之色来。 “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 正尧迫切的问道,直觉告诉他,急件应该是由京城送来的,一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靖王神色更加凝重起来,沉了沉气,道:“严嵩开始有所行动,我们不宜在此久候!” “什么?难道他知道了……” 正尧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按道理,严氏父子以及丰臣真武的死已经被他们封锁起来,并没有让任何人传出去才对,何以严嵩就开始行动了呢?难道他的情报网真的有那么强? “这点本王不得而知,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京,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已经说过,严嵩是个有野心的人,要让他得逞,那嘉靖的性命当真堪虞了。 “那事不宜迟,马上起程!” 正尧也不再废话,立即转身,上前对宁安、安波尔沁等人交代一番之后,与柳彦张诚等人一道,先行离去。 出门之后,正尧一行人立即找来几匹千里快马,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直奔京城而回。 第二章 暗流涌动城内外 从天津卫到北京城路程并不远,再加上正尧等人急忙赶路,结果当晚便来到了京城的大门口,可谓是兵贵神速。 当然,走到京城门口的时候,正尧等人却并没有急于入城,而是在城门外的一处小客栈里面歇息起来。 正尧的心里很明白,京城里面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根本无法知晓,如果贸然进入,万一打草惊蛇,出了什么岔子相信谁也负担不起。 对于正尧的顾虑靖王也觉得确实有道理,那严嵩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态,到底他是否已经知道严世藩父子命丧温州城,这些都没有人敢肯定。 也因为这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在小客栈里坐了下来。 上好茶水,叫了一些小吃,然后便打发小二将门窗给关好,一众人便又开始商谈起来。 正尧抿了一口茶,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凝重地说道:“现在我们虽然已经到达京城脚下,但是可以猜想到京城里面此刻必定是波谲云诡,暗潮涌动。那严嵩早就狼子野心,到了这一刻,相信就要按耐不住。” “嗯,正尧说得没错,本王也认为是这样的。所以才决定不贸然进城。严嵩在京城所拥有的势力我们一点也不可以小觑,虽然表面上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凭本王的直觉可以猜到这必定是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对正尧所言,靖王不禁补充说道。 倒不是他们在危言耸听或者自己吓自己,而是到了这个份上,也有理由相信这些事情发生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京城,俨然就是一个被禁锢起来的皇城,嘉靖根本就算是孤立无援。严嵩的庞大势力已经布满全城,已经随时候命,只待严嵩一声令下。或许整个大明王朝就会改名换姓了。 “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宁安的心里自然是担忧不已的,只不过宁安表现的还是比较镇定,俨然就是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当然,以往在宫中的时候,宁安也经常替嘉靖分担各种政务,所以很多事情也都见怪不怪了。只不过现在事情很微妙,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且可能危及到嘉靖的安危,因而或多或少的宁安还是表现的有些紧张和不安。 “公主所言没错,现在情势危急。我们必须有全盘的打算才行。” 张诚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旁的靖王并没有说同样的话,而是撩了撩他那并不是很长的胡须,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正尧道:“既然驸马将我们叫到这里来,想必驸马还是有对策的,不如就把驸马你的对策说出来,看看我们该怎样应对。” 靖王一副看穿了正尧意图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能瞒过他一样。对此,正尧只是浅浅一笑。道:“对策谈不上,不过不瞒王叔,拙见倒是有的。” “好啦三弟,你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了。有什么就说吧!” 柳彦也实在受不了正尧,不由地打趣说道。 正尧无奈道:“现在京城里面情势紧张,也不知道严嵩是否已经动手,因而我们断然不可贸然进入。为此。我认为我们应该兵分三路,尽可能阻止我们所猜测的事情发生。” 严嵩的野心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未知的是他何时才会出手。会怎样出手罢了。 “兵分三路?如何的兵分三路?” 靖王不禁严肃问道,严重闪过几许狐疑的神色。 周围的气氛也随着正尧的这一句话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在急促紧张的呼吸之下,似乎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响。 正尧立即四周打量了一下,旋即放低声音说道:“为今之计,我认为首要的应该是悄悄混入京城之中,查探里面的动向,监视严嵩的一举一动,尽量在他没有行动之前将其阻止;其次,光是混进去还远远不够,毕竟严嵩势力庞大,连御林军也得听他令,所以尽快联系上戚将军俞将军等人,做好最坏的攻城打算;第三,严嵩罪行滔天,有必要将其罪行一一公诸于众,给他营造一点舆论压力,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此,到时候里应外合,相信严嵩是绝对跑不掉的!” 对于正尧所言,虽然并没有事无巨细,但是听上去,似乎也确实可行,这样一来,不仅有一个针对性的计划来对付严嵩,更可以在其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将其架空,在保证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达到保障嘉靖的安全。 虽然还没有行事,不过有了这个计划安排,那离成功也应该不远。 不论是宁安也好,还是靖王也罢,都觉得正尧所言很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嗯,那就由我和二哥先潜入京城,一有动向,立即给你们联系。至于联络戚将军、周边守城将士、鼓动百姓声讨严嵩一事,就有劳公主和王爷了。” 说完,正尧立马站起身来,看来也交代的差不多了。 然而宁安本想还说些什么的,不过她在这种时候也知道没有必要耍个性,于是不由地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靖王也没有什么异议,微微起身,点头道:“好!一切就按照正尧你的意思去办!你和彦儿潜入京城观察动向,不过一切要小心为上,切记不可因小失大,做事也当量力而行。至于我,我会联络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商讨勤王计划。而鼓动百姓一事,我想就交给张诚、袁海云和梁玉去办吧!” “是,王爷!” 张诚等三人立即应声说道,倒是显出了无比的激情。 确实如此,这一段时间除了沈闷的赶路就是无谓的担忧紧张,人都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这样无不使人亟需待发。现在终于有事情可以做了,那种来自心底的兴奋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好,就这么定了!公主,尔沁。你们就跟着王爷,也不用太担心,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将严嵩活捉的!” 正尧看得出宁安的心里无时不刻在记挂着嘉靖,对其的处境自然是担忧不已。为此,正尧便先给宁安一颗定心丸,让她不用再胡思乱想下去。 试想,如果连自己都自乱阵脚了,那还怎么去对付那狡猾的如同一只老狐狸的严嵩呢? 对于正尧的宽慰关切,宁安打心里明白,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嗯了一声,而那灵动如水的眸子望着正尧,似是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一桌酒菜,并没有吃多少,交代好一切之后,正尧便于柳彦一道,直接出了门,往酒楼外而去。 “好了,现在我们就安心吃饭吧。这么好的酒菜,他们二人不吃,那可是天大的浪费!” 在正尧和柳彦二人离去之后,靖王再次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浅浅一笑,然后继续吃起饭来。 见靖王在笑,众人明白靖王也是说笑而已,一下子周围也轻松了许多。原本压抑的气息,也开始渐渐消失,仿佛那一团阴霾在头顶的疑云也即将消散开来。 “你们听说了吗。原来皇帝老爷子最近身患重病,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现在朝中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严嵩来处理了。” “呵呵,你说的大家都知道,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我有个内幕消息,你们肯定不知道!” “内幕消息?什么内幕消息?” “我告诉你们,我的一个表舅隔三差五的会给严嵩府上送菜,从我表舅的口中得知,原来现在的严府就只有严嵩一个人!” “什么?只有严嵩一个人?那严世藩呢?还有他那不可一世的孙子严皓呢?” “我听表舅说严世藩父子在半月之前离开了京城,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或许已经出事了!” “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你表舅靠谱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刚刚不是说了最近朝中的一些动向了吗?什么皇帝身患重病,我想一切都是假的,而真正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原因?” “原因就是严嵩现在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什么???这话你可不要瞎说,小心杀头……” “我可没有瞎说,老实跟你们说了吧,我怀疑就是严嵩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遇到了不测,他才把心一横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然这几天城门口怎么多了那么多的护卫,进出城都要一个一个的检查?相信这一定又是严嵩的主意,恐怕……” 正尧和柳彦二人刚刚离开酒楼,并没走多远,二人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只见这个时候,在路旁一棵大树下围了一大帮人,似乎有二人正在下棋,但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正尧和柳彦二人出于好奇,便不由地往人群中走了过来。 从这些人口中隐隐可以听得出他们对京城里面的状况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也正好给正尧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所有人进出城门都要例行检查,这对于正尧等人而言,确实有些不利。 须知在严嵩的心里,一直都视正尧为最强劲的敌手,此番如果他决心行动,那么他势必将正尧靖王这些眼中钉防范起来,甚至除掉。 所以,一旦正尧等人这般贸然进城,那么一定会完全落入严嵩的监控之中,如此一来,或许正尧所有的计划安排也会全部落空。 “几位大叔,你们说的可是真的?现在京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的紧张呢?” 正尧假装一无所知的问道,试探的口吻,恍若他只是一个外来人而已。 对于正尧的身份,这些路边的人自然是不清楚,而且也不去理会,再加上他们也都是说是非,闲聊的人,所以也没有怀疑或者过问什么。 只见那手执红棋的黄袍中年微微笑了笑,道:“这位兄弟是路过的吧!其实不怕告诉你,现在京城里面可是阴云密布,变幻莫测,说不定,下一刻,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你看那门口的守卫如此的森严戒备,一看就知道是有大事发生。现在别说人,恐怕有只苍蝇想飞进去都很难。” “听几位大哥所言,好像是说严嵩搞的鬼,你们确定?” 正尧迫不及待的追问道,现在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心里面有个底,做起事来也会顺心应手。 “嗯,我也很怀疑,如果是真的,那严嵩此举不就是谋逆吗?” 柳彦也凑上来附和着说道,显然是在故作惊讶。 “嘘——我说两位小哥,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在这里说说就是了,可千万不要跟别人提及,更不要在城里说,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其实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严嵩的把戏,只是人人都怕了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依照我表舅所见到的,相信也就一两天的事情,那严嵩必定有大的动作。” 那黄袍中年分析的头头是道,绘声绘色,仿佛真有其事,不禁令一旁的众人唏嘘不已。 这一旦发展下去,事态必定严重,到时候真的可能会天下大乱,那么受苦的自然…… 正尧和柳彦二人也顿时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或许他们也都认为这个黄袍中年说得很对。 少许,正尧吐了一口气,旋即问道:“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我们这种外来人想要进城似乎很难啊。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能够让我们顺利进城呢?” 看着门口的那等阵仗,正尧也不禁担忧起来,如果就这样贸然与柳彦走过去,身份必然会被识破,那么到时候所有计划都要泡汤,因而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那黄袍中年倒是没有多去过问正尧等人的身份,相反,对正尧的话也很相信,毕竟现在城门口加大了检查力度,对于那些外来人自然是更加的严格。 因此,那黄袍中年在听到正尧所言之后,也微微顿了顿,旋即道:“现在外来人想要进城基本上不可能,不过真的要进城的话,那就需要花些功夫了。” “哦?” 正尧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旁的柳彦也目不转睛的看向了那黄袍中年。 黄袍中年见二人如此反应,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浅浅的笑了笑,可谓意味深长。 第三章 施以妙法入城来 已是傍晚时分,淡淡的落日余晖照耀在黄土之上,使得北京城外显得一片凄清,一股无形的压抑充斥着,仿佛在诉说其中的暗流涌动。 此时的京城南门口突然出现了两名衣衫褴褛的青年,惹得一旁的路人和城门守卫都不禁把所有的目光注视到了他二人身上。 两名衣衫褴褛的青年年纪不大,应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所谓的衣衫褴褛,其实不过是衣服破烂罢了,但是透过那衣间缝隙所见到的却是那白皙的肌肤和强有力的臂腕,并没有那种粗糙的感觉。 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来历不明的青年,自然会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只见还未等那二人靠近,却见其中一名守卫却是率先走过来,将二人给拦了下来。 如今京城里面是一片紧张,俨然有大事要发生。上头也规定为了维护京城的安定,对于进出城门的人要进行严格的审问盘查,因此,就算是乞丐,也绝对不可以放过。 本来乞丐这一个职业就不受人待见,而到了这个时候,在城门口的侍卫眼里,就更加讨厌起他们来,因此当那两名衣衫褴褛的青年还没有走到城门口,便被其中一名身穿军服的城门守卫给拦住了。 走上前,那守卫大汉态度很不爽的对着两名青年道:“站住,你们做什么的!” 其实这一句话纯粹多此一问,一看都知道这二人就是乞丐打扮,还能做什么? 两名青年的脸上脏兮兮的吐了一层不知道是泥巴还是烟灰,望着那守卫大汉,有些无语的样子。 其中一名个子稍矮一点的青年沉吟一会儿,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军爷,我……我们是做什么的,相信你……你也都看见了。何……何必再……再问呢?” 似乎这个矮个子乞丐是一个口吃,说话吞吞吐吐,很紧张的样子。 “废话!难道军爷我不知道你们是乞丐吗?本军爷是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守卫大汉似乎看着二人很不顺眼,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是显得极为的不耐烦。 “那……那军爷这是……” 矮个子乞丐有些显得不知所措,不由地战战兢兢起来。 “你不识字?你先看看旁边的告示!” 闻言,那两名乞丐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告示栏,只见赫大的楷体字便立即映入眼帘。 “尚书大人有令,近日皇上龙体违和,查其缘由乃邪风入侵,为防止邪风继续扩散。特在各大城门设置关卡,进出城门者须持通关牌……” 字很多,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言过其实。 皇帝邪风入体关有谁进出城有毛事啊?看来严嵩还真的会善于巧立名目,混淆视听。 总之其实这件事很简单,皇帝病了,不让闲杂人等进城。 这个荒唐之举虽然很难让人信服,不过现在是严嵩独揽大权的时候,其他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通关牌,这个高级的玩意儿那两名乞丐自然是不会有。可是要进城就必须持有才行,这下可难倒那两名乞丐了。 “怎么,要是没有通关牌,那就一边呆着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更碍眼。” 几乎在所有人眼里,乞丐都是最卑贱,最没有地位的人,因而这守卫大汉如此的不屑和藐视也实属正常。 “等等!” 这时。却见那高个子乞丐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而在矮个子乞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之后,他那凌厉之色才渐渐褪去。旋即又道:“军爷,你就行行好吧,今日城中徐阶徐大人府上要派发米粮,我们这些乞丐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饱饭了,就让我们进城吧!” 终究还是用上了乞求的口吻,或许乞丐真的只有这样低三下四,才能博得他人的同情。 “我管你徐大人还是王大人送米,总之我也是奉命办事,识趣的你们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们动手!” 面对难缠的乞丐,这些守卫军士可不想与他们多说什么没有营养的废话。说着说着,似乎就要用强了。 两名乞丐见状,不由地往后一退,其中的高个子乞丐更是又闪出一丝异色,牙关紧咬之后,硬是强忍了回去。 矮个子乞丐表现的稍微镇定一点,然后沉了口气道:“军爷,我们知道你也是按照上头的指示办事,但是上头的指示那还不是你们敷衍两句就行了的?如果军爷今天行个方便,我保证日后军爷在这一带会过的很太平,不然……” 矮个子乞丐话虽然说的平淡缓和,但是言语之中却一点没有先前的乞求之意,更不是先前的那般口吃,相反,更多的是有恃无恐的像是在谈条件,进行某种交易一样。 守卫大汉不以为意的瞄了那矮个子乞丐,旋即道:“哟呵,你这臭乞丐,竟然敢跟本军爷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不成!” 说着,那守卫大汉立即扬起手,就要往那矮个子乞丐打来。 却见那矮个子乞丐突然灵巧一闪,闪到了那守卫大汉的身后,顺势一掌轻轻地推在那守卫大汉的后背,那守卫大汉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要倒地,矮个子乞丐突然再次闪到那守卫大汉的面前,一把将其手臂给抓住,最终没能让他摔趴在地上。 虽然看上去很复杂,但是总体耗时却不超过三秒钟,然这一系列的举措却是让那守卫大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乞丐不简单。 “你……” 守卫大汉似乎觉得自己失了面子,还想叫嚣什么,却见那矮个子乞丐却是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军爷,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话,那你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你先看看那边!” 说着。那矮个子乞丐一手指向了城外的一处小道上,而这个时候,却见那小道上面竟然陆陆续续有一大帮乞丐往城门这边走来,那阵仗是有增无减,大排长龙的架势让人不禁也是一阵唏嘘。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我可告诉你们,你……你们不要乱来!” 看到那一大帮的乞丐如人海般的往城门口涌来,那名守卫大汉这个时候也显得焦急起来,现在也轮到他开始结结巴巴了。 一个两个乞丐并没有什么,随便两下就可以打发走。可是突然冒出这么大一帮乞丐,这就有点难办了。 又有谁不知道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呢?真的要是惹恼了他们。这可真的没完没了了。到时候那矮个乞丐所说的话就成了真的了,他还想在这城门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混口饭吃,恐怕很难了。 不用说其他,就是每天来几个乞丐不停地在城门口溜达游荡,也够这些守城军士受的了,更别说煽动一大群乞丐来闹事,那样严重的话,这一帮守城的人估计都将面临失业。 见那守卫大汉开始显得有些紧张难做起来,矮个乞丐嘴角再次露出一抹笑意。那弯起的一道弧线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一样。 矮个乞丐摸了摸鼻尖,然后拍拍那守卫大汉的肩膀,道:“其实我们大家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你说是吧。军爷。” “对对!小兄弟你说得不错,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已,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守卫大汉连连赔笑说道,现在的他。俨然将眼前的两名乞丐当成了上宾来对待,再也没有先前的不屑和藐视之意。 要知道,这些乞丐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事情闹大,上面责怪下来,他不死也得掉层皮,一切还是慎重点的好。 “这个当然,我们怎么敢把事情闹大!我们只是想派两个代表进城去讨米罢了,军爷你总不想我们几百个乞丐全部一窝蜂进城讨米吧!” 矮个子乞丐的话倒是显得意味深长,虽然表现的并没有什么,但细细一听,却知道这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不同意这两人进城,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那便可能是几百个乞丐将城门口给围住,到时候别说进出城不行了,恐怕还真的可能引发动乱。 在这个节骨眼上,严嵩肯定不想节外生枝,如此小事放大,周边那些军队赶来平乱的话,那他所有一切计划岂不是就成了泡影? 因此,严嵩肯定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一旦将事情闹大,这些守城军士的下场已然可以预见得到了。 “不不不,可千万不要这样,大家既然都是混口饭吃,又何必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呢?” 守卫大汉连忙好言相向,态度之好,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而就在这时候,另一名守卫大汉神色有些紧张的从城门口走了过来,旋即急忙道:“刘哥,那里好像有一大帮乞丐过来了,我们要不要……” “你在那好好守着便是!其他的,我自然会处理!” 在小弟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慌张的样子,即便本身那守卫大汉就十分的紧张。 将另一名守卫将士叫回去之后,那守卫大汉随后又笑颜相迎的对着矮个子乞丐道:“这位兄弟,要不这样吧,你叫你那帮兄弟不要靠近城门,我们放你们二人进城便是!” 虽然很无奈,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哦?这么好?可是我们没有通关牌啊!” 高个子乞丐这下却故作疑惑的说道,显然还在为先前的事耿耿于怀。 “两位见笑了,什么通关牌不通关牌的,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要你们两位能够让那帮乞丐不靠近城门,叫他们别乱来,我们就放你们二人进城!我刘通说话算话!” 说着,那守卫大汉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口,倒是显得很大气豪爽。 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两名乞丐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相互使了使眼色,最后由矮个子乞丐小跑到乞丐群里面,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乞丐们便纷纷的原路而回。 那刘通见状,心道这两个乞丐还真的不一般,好在自己没有一直强硬下去。 最后见那名矮个子乞丐走来,他便笑着对二人道:“好,我刘某说话算话,二位,进城吧!” 说完,门口的那名守卫立即撤开围栏,那两名乞丐也不多说什么,昂首阔步的,便直往城门而入。 不多时,两名乞丐便进了城,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将那一身褴褛的衣衫给换掉,旋即穿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而此刻再见而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和柳彦! 第四章 再入京城议对策 终于有惊无险的混进了城,正尧和柳彦二人也暂时得以送了一口气。不过这样并不表示他们就可以放松警惕,毕竟进了城已然是严嵩的地盘,稍有差池,所有一切也都将前功尽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正尧等人所猜测的,如果说只从外面看,京城里面似乎存在着一股很浓的紧张气息,那么现在二人置身其中就更是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虽说街道之上依然是人来人往,说笑声,叫卖声络绎不绝,可是表面的热闹却让正尧和柳彦二人都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一般,似乎正常的有些过了。 之前还只是推测,然通过在城门外所听到的和在城门口所见所闻,正尧就更加肯定了严嵩已然有不轨之心,相信在靖王离开皇宫,自己又不在的情况下,整个朝中能够与严嵩正面抗衡的,还真的不多,如此一来,他的狼子野心自然是暴露无遗。 现在的京城里面可谓是波谲云诡,对于正尧等人而言,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为此,正尧不得不小心又小心,因为一旦稍有差池,就可能万劫不复。 二人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上行走着,但是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毕竟他们都知道严嵩是只老狐狸,稍有不慎,便可能暴露自己。 而走在路上,正尧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或许在暗地里时刻都有一帮人在监视着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 在走到一个小胡同里面的时候,柳彦不禁一把将正尧给拉住了,旋即小声问道:“三弟,现在我们虽然已经进城了。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做呢?” 虽说柳彦也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正尧的想法往往都是出人意表,纵然柳彦机智过人,那也无从猜想。而这次事件正尧一直都没有说个清楚明白,也难怪到了这个时候柳彦也觉得纳闷不已。 正尧朝四周打望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样,于是也小声说道:“二哥无需着急,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计划的第一步,下一步,自然是要首先混进皇宫。” 按照计划。主要的还是回宫勤王。 现在嘉靖的处境俨然就是危机重重,虽说暂时严嵩最多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嘉靖不就范,那其结果就…… 所以一定要确保在严嵩做出实际行动之前到达皇宫,以此来保障嘉靖的安全。 然而,想要进入皇宫,现在看起来似乎成了一个难题。 却见柳彦不禁愁眉一展,有些无奈地说道:“话虽如此,可进入皇宫是何其的难?须知严嵩狗贼……” 柳彦如何不知道进宫保护嘉靖是首要任务。然而谁都知道,现如今的京城已经完全落入了严嵩奸党的手中,别说人想要进宫,恐怕就是一只小鸟。一头苍蝇,那也无法随意进出! 可想而知,皇宫此刻的戒备是多么的森严。 正尧点点头,道:“嗯。二哥所言,正尧自然知晓。所以我们想要入宫,绝对不可以用正常的手法。” “不用正常的手法?那……” “现在宫里宫外全是严嵩的人。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贸然走到宫门口,很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如此一来,势必会打草惊蛇,届时想要继续进行我们的计划,那已然不可能。” 正尧若有所思的分析道,而从他的言语以及表情,似乎不难看出,正尧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 “嗯,那未知三弟当如何?” 柳彦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出于对如今紧张情势的关心,俨然他也显得有些失态。 正尧轻轻抹了抹鼻尖,然后悄声说道:“二哥觉得如今京城里面,还有多少人不是严嵩的党羽?” 并没有直接回答柳彦所言,正尧却是换了一种方式,反而反问起柳彦来,乍一听,还真的有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正尧从来都不会去问一些没用又没趣的问题,想必他这么问,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出于对正尧的了解,柳彦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思索起来,片刻之后,柳彦才回过神,旋即道:“整个京城的势力也就分两派,一派便是严嵩奸党,而另一派便是以父王为首的忠君派。严嵩奸党不必理会,然父王此刻不在京城,便是徐阶徐大人以及张居正张大人二人的地位权威最高。难道三弟想要先去找他们二人?” 柳彦分析的不错,现在京城的形势大致就是这样。以前靖王在的时候便一直与严嵩对抗,不论是朝堂,还是在空闲时候,二人始终都是争锋相对,有你没我的地步。 只是现在靖王不在,明面上与严嵩抗衡的“忠君派”显然就弱了不少。不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法,徐阶和张居正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兵权,但是在朝堂上的威望依然还在,相信严嵩一时半刻还不会太过放肆,故而柳彦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可是却见正尧在听完柳彦所言之后,不由地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 一副书呆子的样子,着实的有些让人觉得好笑又无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正尧竟然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看来他还真的挺胸有成竹的。 “三弟这是何意?缘何如此说?” 柳彦这下可是有些懵了,自己觉得分析的没错才对,怎么在正尧的口中却直接来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呢?这不由地再次让柳彦疑惑起来。 正尧道:“当然,二哥所言也确实有道理,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去找徐大人或者张大人,那与直接进宫有何分别?一样是打草惊蛇,而且这样可能会加速情势的发展,到时候,可能会提前发生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如此说来,倒也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 此时此刻的柳彦在正尧的面前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风流才子的样子,相反,倒是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的普通人,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聪明与否,真的是要靠比较才能看得出来的。 见柳彦如此的疑惑,正尧却微微一笑,然后一抹鼻尖道:“想要知道,那我们先到了那里再说!” “到了那里?那是哪里?” “韩府。” 说完,二人不在多做停留,急速迈步而去。 第五章 韩府后门生事端 闻听正尧说了“韩府”二字,柳彦不禁愣了一下,而他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微微撅了撅嘴之后,便跟在正尧的身后,往韩府而去。 说到韩府,不得不让正尧想起那个已经几年不见的周冰周姑娘,这个曾经与自己结拜成异性兄弟,最后又发现她是女儿身的周冰在正尧醒来之后也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毕竟,周冰也是正尧身边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女子。 诸如宁安、安波尔沁、朱禄颖、花清月、唐丹妮以及丰臣真丽,周冰也有自己独特的一面,这足以让正尧对之倾慕。 比起花清月的江湖中人的行事作风,周冰似乎更加要直接一些,或许是因为一直在帮会里面与那些兄弟打成一片的原因吧。而再加上一路与正尧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为了正尧不惜以性命相救,正尧又如何能将其忘记? 更何况,周冰又是那样美貌与义气并重的女子,这自然更加会博得正尧的欣赏与爱慕。 回想起来,上一次去韩府,已经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第一次与周冰相遇还打了一架,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因为韩国仁的缘故,将正尧请到韩府去调查几年前的悬案,最后引出一系列的惊奇,也由此让周冰对正尧倾心,只是奈何当时的正尧,心里已经有了宁安。 “呼……” 快要走到韩府门口的时候,正尧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或许是一种久违的感慨,又或许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现。 不过二人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墙角停了下来。 经过之前的遭遇,柳彦也很清楚。自然不可贸然进去。 须知,正尧能够想到在这个时候去找韩府的人,那么严嵩应该也能够猜测的到正尧等人可能会有此一招,因而势必会在周围加派人手进行暗地监视,自然不可以贸然进去。 毕竟严嵩这只老狐狸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聪明,他的机关算尽,他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吗? 柳彦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想周围必定有严嵩党羽在监视着韩府的一切,我们断然不可以就这么进去。” 正尧点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那个扫地的人,地上分明连一片落叶都没有,但是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扫着地;还有那个卖菜的,手里拿着白菜虽然口中不停地叫喊着,但是他的眼睛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韩府的大门,可想而知,这些人一定就是严嵩派来的人!!” 心明眼亮是正尧的最拿手的地方,自己可是特警出生。什么侦查反侦查他可是清楚的很,这些个严嵩的狗腿子在他的面前摆明就是跳梁小丑而已,一眼便能够识破。 正尧和柳彦躲在墙角,此处乃是死角。很难被人发现,所以相信暂时他们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柳彦闻言,朝着正尧所指方向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正尧的说法,与他的想法是不谋而合。 “不过现如今,依靠韩府的力量才是我们最佳的选择。所以必须想办法进去!”正尧神色坚定地说道。 对于韩府的能力,正尧从来都不会怀疑。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韩府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正尧有理由相信,暗地里的那个宫主很有可能也就是一直在觊觎韩府家产的人。 因此,不论是出于私人理由,还是从韩府家族利益,韩府都没有道理拒绝帮助正尧。而以韩府的势力和财力,想要将他和柳彦二人悄悄送进皇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正门看来是不能进了,看看后门怎样!” 柳彦又点了点头,旋即便率先往韩府后门走去。 很快,二人便来到韩府后门,相对而言,后门的行人亦或是商贩确实少了许多,但是这并不表示暗地里就没有人在监视。 为了不让人出现怀疑,正尧和柳彦二人在墙角嘀咕一番之后,却见正尧突然急急忙忙的往韩府的后门跑去。 而就在这时,柳彦也从后面追来,一边追,一边极其愤怒的叫骂着,不停地叫喊着正尧还钱。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钱财方面出了问题,发生口角之后继而动武,因而在一旁行走也都没有多留意什么,似乎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当然,那些被严嵩派来监视的人他们也毕竟是人,没日没夜的这么监视,一天两天的还行,但是时间久了,任谁都会出现一些疲惫,导致懈怠,而恰巧这个时候发生的如此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加上他们也没有想到正尧和柳彦等人会如此轻易的进城,因此对此也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任由正尧和柳彦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同时还不停地打骂着。 结果,正尧突然的一个“不小心”,被柳彦一脚踢中腹部,整个人便立即飞了起来,而恰巧那么合适,正尧直接便撞向了韩府的后门! “砰!” 一声巨响,未等他人有所反应,却见那韩府的后门直接被正尧撞出了一个大窟窿,随即,一大队家丁便手执铁棍冲出了韩府,三两下功夫便把正尧和柳彦二人给围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也好,商贩也罢,都不禁被这样一幕给怔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然,心里面或许都在嘲讽着这两个莽撞的青年,这下子可是有的受了。 “是谁人在我韩府闹事?难道不想再京城混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韩府里面传了出来,而周围看好戏的人也个个变得有些胆战心惊起来,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原来是两个莽撞的男人,好,很好,竟然敢到我韩府来撒野了!” 只见彼时从韩府后门口走来一名青衫女子,修长的头发直披腰间,粉嫩白皙的脸蛋上面,已经透露出了几许成熟的韵味,一阵芬芳迎风而来,让人无法想象如此美丽销魂的女子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没错,来人正是周冰,韩国仁的义女,韩府商会的帮主。 “去去去!你们看什么看!这是我们韩府与他们二人的事情,再看信不信将责任也算在你们的头上!” 不知道是韩府家丁里面的头还是长期跟着周冰的小弟,眼见周围有那么多人在围观,顿时显得有些不乐意的开始叫嚣起来,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吃掉一样的想要将围观者悉数赶走。 高门大户的人往往眼睛都长在头顶,最看不惯的就是一些平民百姓没事就来围观这围观那的,因而就连一个小小的家丁也会耀武扬威。当然,韩府今天所表现的虽然是如此,但是事实上,韩府是很少这样的。 被那家丁一下,周围围观者都生怕惹祸上身一样,待他说完,便立即掉头就走,虽然还有几个人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但是也实在没办法,谁让韩府就是拽呢? 见周围围观之人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周冰才再次把目光看向正尧和柳彦二人,而她所表现出来的似乎完全就不认识正尧和柳彦一样,恶狠狠地咆哮一声:“来人,将这二人给我带进去,看本小姐不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话刚落音,周冰猛地一个掉头,甚至连正尧也不瞧正尧和柳彦二人一眼,一副怒气腾腾的样子,直接往韩府里面走去。 正尧和柳彦二人则是表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却被十数个人用铁棍夹着,不能动弹。 “走!” 那家丁也大叫一声,随即十数名家丁便用铁棍夹着正尧和柳彦二人,不管旁人有如何表情,也不管正尧和柳彦是否有意,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跟着周冰的脚步,往韩府里面而去。 后门一关,只留下一个大窟窿,很快,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第六章 故人相逢类潸然 韩府后门所发生的事情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什么,因而不论是旁观者也好,还是一直在暗中监视韩府一举一动的严嵩党羽,都对此不以为意,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怀疑。 也因为如此,在韩府家丁的呵斥之下,正尧和柳彦二人“合情合理”的便被“押”进了韩府大门,或许对于那些旁观者们来说,正尧和柳彦的下场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也都不由地为二人祈祷起来。 七年时间过去,京城里面说没有变化,那显然不现实,就更别说这韩府了。 被一众韩府家丁用铁棍夹住之余,正尧还没忘往四周打量一番,心里却是在感慨七年人事几番新。 当然,总的说来,韩府的大概格局与七年前没有什么变化,最多就是树长高了,府院显得相对要暗淡了些许。除此之外,院内的陈设,走廊的走向,假山花坛的布置也与七年前大相径庭,不禁让正尧隐隐发出感慨。 或许,整个韩府,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就是那一条人工湖吧,想当年,正尧可是钓鱼钓了一只草鞋的,当时宁安一怒之下顺势飞来草鞋让正尧当真无比郁闷。 往事历历在目,不过与现在这种紧张的格调比较起来,却总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走廊两旁的花花草草似乎也在为这深秋季节感到一抹莫名的悲凉。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倒是显得十分的清净,冗长的走廊,一行人足足走了近乎一刻钟,最后。终于走到了韩府大厅。 “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周冰面色凝重的转过身子交代道,却看不出她有任何感情色彩,冷冷的发出丝丝寒气,让人不禁打心里感到一颤。 谁都知道,韩府的周大小姐绝对不是善类,谁也不敢冒然得罪。 “是!” 没有任何异议,绝对的服从,那十数名家丁立即收回了手中的铁棍。然后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往门外退了去,最后出门的家丁还不忘顺手将大厅大门给掩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周兄的风范当真一点没减啊!” 见家丁们都撤走,正尧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旋即走到周冰面前说道。 正尧没有直接叫周冰妹妹,而是用了他最为熟悉的周兄来代替,或许对于正尧来说。这两个字所表现出来的情感似乎要更加浓烈深厚一些。 二人早先便是不打不相识,最后莫名其妙的结拜成了兄弟,只不过后来纸终究没有能够包住火,也让正尧得知了周冰乃是女儿身这一事实。不过这样并不表示正尧对周冰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毕竟,周冰也是一个美貌女子,毕竟正尧也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李大哥,我好想你——” 周冰没有理会正尧所言。而是突然一个迎面扑去,一把紧紧地将正尧给抱住了。 如果说思念是一种病,那七年来日日夜夜对正尧思念的周冰已然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如果说寂寞会引人犯罪。或许周冰已经早被判了无期徒刑。 是的,她是绝对深爱着正尧的,这一点,自然是毋庸置疑。与宁安、安波尔沁相比,周冰还没有她们幸福,至少,她们二人一直都陪伴着正尧,至少她们都有过关系,而她…… 想到这里,已然是潸然泪下,更何况七年如一日,这样的煎熬,对于一个妙龄女子来说,确实有些太过残忍。虽说她并没有等待正尧的义务,正尧也没有对她说过任何有关爱情的承诺,但是,往往有时候的爱情就是这样的执着,就是这样的愚蠢。 正尧是个正常的男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此时彼刻,终究还是无法忍住…… 空气在这一瞬间完全凝结,每一缕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清晰,每一次抽泣都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心疼不忍,正尧的心在微微的颤抖着,而一旁的柳彦也感同身受。 “好了,别哭了,傻丫头,再哭就不漂亮了。” 轻轻地抹去周冰那眼角的泪纹,同时也揉了揉自己那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眶,正尧用以十分温柔体贴的语气说道。 说到底,这么些年来,他最对不起的还是身边的那些女人们和兄弟,正尧也无时不刻的自责着。 周冰微微撇嘴,道:“本来就不漂亮,何必要漂亮,再漂亮,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宁安公主,不是吗?” 女人是天生最容易吃醋的动物,哪怕那些干醋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但是她们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去找来吃,而现在的周冰亦是如此。 对此,正尧只得一阵无奈,长长地叹息一番,旋即收拾了心情,严肃的握住周冰的两只手臂,道:“好了,言归正传,其他的容后在说吧。” 现在情势如此危急,自然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正尧的心里是很清楚的。 “是啊周姑娘,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的。” 柳彦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而他的脸上则是写满了紧迫之色。 周冰闻言,也立即换了脸色,道:“李大哥和柳大哥的言下之意小妹自然明白,其实就算李大哥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去通知你们。最近京城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都是严嵩这只老狐狸搞出来的鬼,而如今,想不到连我韩府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义父今天上午便莫名其妙的被严嵩给叫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如果在城门外听到的消息说成道听途说,那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周冰也亲口这么说,而且把矛头直指严嵩,可想而知,之前的所见所闻应当绝无虚假。 似乎现在的情况又更加严重了一点,连韩国仁都被严嵩叫了过去,那这严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冰妹先别担心,我想就算严嵩野心再大,行事再迅速,相信也不会对韩伯父做什么逾越之举的。严嵩找韩伯父过去,不外乎就是为了钱财,只要是跟钱财有关的,韩伯父必定没事!” 正尧宽慰着周冰说道,虽说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只有往好的方面去想才能冷静下来去处理别的事情,须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嘉靖的安危。 周冰点点头:“嗯,但愿如此吧!对了李大哥,你之前派人送信过来说会来找我,那未知李大哥想要找我做什么呢?如果是想要借助我们帮会的力量与严嵩抗衡的话,那只能……” 说着,周冰也颇显无奈起来。 其实她说的也是实话,且不说严嵩手上还握着御林军、周边各大军营的虎符令牌,就是单论严嵩在暗地里所支持培养的嫡系,相信以韩家商会那些兄弟的实力是很难抵挡的,完全可以用以卵击石来形容,这也是为什么周冰说到这里会显得那样的无奈和尴尬。 只不过显然周冰所担忧的是多余的,却就爱你正尧微微一摇头,道:“不,冰妹不要误会!我此番前来并非要你带着你的兄弟去与严嵩硬碰硬,所以你无需如此担忧。” “不是?那是什么?” 周冰这下就更加好奇了,人还没有到达京城,正尧的信就已经在谨慎的情况下送到了周冰的手里,可以说此番来找周冰必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商议。然而如果连这都不是,那周冰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嗯,我们来此的目的就一个,想要进宫。” 正尧点点头,终于说出了真正的来意。 “进宫?” 似乎听起来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见周冰一副讶异的表情俨然说明了一切。 正尧不置可否:“对,就是入宫,而这件事相信也只有你能够帮上忙。” 听闻正尧所言,周冰这下就更加纳闷儿了,立即疑惑的道:“李大哥,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并非玩笑?” “当然。” 正尧的回答很干脆利落,不过却见周冰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随即苦笑一番道:“呵呵,实不相瞒,李大哥,现在韩府什么情况,相信你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别说带你们进宫,我想就是我们自己想要入宫,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那严嵩可是一直都安排人在暗地里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周冰说的是事实,在严嵩的眼里,如果在京城里面对自己最有威胁的是徐阶张居正这帮人的话,那么这韩府便是第二有威胁的。韩府的财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如此庞大的钱财数目,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时代确实可以构成任何威胁。 所以,除了想要通过韩府来得知正尧等人的动向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严嵩一直都觊觎着韩府的财产。 “呵呵,冰妹无需着急,这点我自然知道,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加容易进宫。” 说完,正尧又是抿嘴一笑,一抹鼻尖,那份自信再次浮现在脸上。 第七章 密谋定计入宫去 “哦?这是何解?” 这下不仅周冰,就连一旁的柳彦也开始疑惑起来,怎么到了正尧的嘴里,竟然就变成了更加容易进宫了呢? 这确实有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正尧完全忽视了严嵩对韩府的监视了吗? 正尧撇嘴笑道:“诚然,你们所能想到的都存在,那严嵩处心积虑想要密谋造反,所有的阻碍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而他能够派出如此阵仗来监视韩府,可见其是煞费苦心。所以,想要在他那严密的监视底下大摇大摆走进皇宫,那自然是绝对不可能。” 对于这一点,正尧是深信不疑,也分析出了其中的利害,可以想到的是,一切或许只能在暗中小心进行。 柳彦显得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所说的我们都知道,只不过既然如此,那为何三弟你又如此的有信心呢?” 同样的,周冰也好奇的给了正尧一眼,秋水般的眸子则是充满了各种期待之意。 正尧定定神,道:“没错,我们一旦出了韩府大门,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会完全暴露在严嵩的眼皮底下,想要进宫,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我们虽然不能明着,但是却可以暗里进行。” “暗里进行?如何进行?” 柳彦与周冰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嗯,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们韩记商行的生意可以说是遍布整个京城,下至寻常街巷,上至皇宫大内吧!” 正尧仍旧没有直接说明他的想法,而是又一次的拐了一个弯。 似乎对正尧这种做事手法已经见怪不怪,因而柳彦和周冰二人此刻反倒是没有先前的那般着急了。 只见周冰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道:“不是我说大话。我们韩记商行的生意确实如此。不论是金银玉器,还是柴米油盐,我想基本上都可以与我韩记商行沾上边的!” 并非周冰在吹牛,毕竟京城第一首富韩大善人的名声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如此庞大到连严嵩都觊觎的产业,没有这么庞大的经济链,可能吗? 正尧固然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这么一个问题,想来定然有着他的理由,而一旁的柳彦在一番思索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一副豁然开朗的口吻道:“三弟如此一问,莫非……” “没错!我们就利用韩府与皇宫在生意上面的一些便利,混进宫去!所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以那老狐狸的想法,我想那严嵩就算再聪明,他也想不到我们会正面从她眼皮底下经过!” 当然,可以更正一下的是,此处所谓的“眼皮底下经过”不过是一种相对的说法而已。那还是在有计划,有安排,有掩护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的!真的要是大摇大摆从严嵩面前经过,除非严嵩真的已经白内障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听起来。好像不错,不过应该会担不少风险吧!” 周冰还是有些担忧,始终还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正尧再次浅浅一笑,道:“世事无绝对。风险是固然存在的,我们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做到百分百成功的!” 机遇与风险是并存的,强者会迎着风险而前行。至于弱者……或许这样类比并不是很恰当,但也算是说到了重点。 “好吧!既然李大哥都这样说了,那就依你便是。那未知李大哥准备何时行动,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但凡有关正尧的事情,周冰自然会十分的关切重视,事无巨细的都很热心,可见在她的心里正尧的位置是何等的高。 闻言,正尧稍稍收敛了原有的那份桀骜和笑意,立即严肃地说道:“现在皇宫里面情势危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自然越快越好!” 就现在而言,其实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须知皇宫大内情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或许就成了另一个朝代,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因而,时间对于正尧来说便是最为宝贵的东西,片刻不能再多耽搁马虎。 且一来,正尧一直都很感激嘉靖对自己的赏识,那一份知遇之恩,对伯乐般的敬意,甚至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二来,嘉靖又是自己的岳父,宁安的父亲,于公于私,她都绝对不愿意看到嘉靖遇到什么不测。 所以此时此刻,在正尧的心里就是保证嘉靖的安全! “越快越好?现在是酉时时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我韩记布行送丝绸布匹前往尚宫局的时候,看来应该在这上面入手了。” 周冰脑子里面盘算了片刻之后,立即想到了这里。 然韩记商行有那么多的生意,那么多的业务,一时之间能够知道什么时辰有什么生意要做,确实非常的不简单,不得不令人佩服。如此,也更加凸显出周冰会韩记商行的生意的关心和用心,或许把韩琛叫来,他未必就能够知道! “哦?尚宫局,这可是后宫的事务,看来这一次还真的可行!” 正尧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差点就要振奋的叫出声来似的。 其实正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虽然严嵩现在对京城的大小事务都掌管在了手中,但是他还没有正式称帝,那么后宫的事情,他自然是没有道理去管。 更何况,后宫是一个女人和太监出没的地方,对于做大事的严嵩这种人来说,那里根本就是一处不起眼之地,完全不用在意。 所以,在听到有关尚宫局之后,正尧就知道这次想要进宫,机会又大大的提升了。 可以想象的到的是,严嵩或许不会完全不理会后宫的事情,但是相比于其他地方,后宫肯定是一出安排人手最少,警惕最松散之地! “嗯!我也这么认为,料想那老狐狸怎么也不会派重兵在后宫把手吧!” 柳彦自然也很轻易的意识到了这一点,看来这次真的可以说是天助我也! 周冰点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打点一切,不过一会儿就委屈李大哥和柳大哥二人了哦!” “哦?委屈?这是何解?” 柳彦一副懵然不懂的样子,疑惑之意不言而喻。 正尧见状,不禁又是一笑,道:“怎么不委屈呢,小柳子?” 动作不仅一副女人的姿态,就连声音,正尧也故意做出宫里太监那般,一时之间,周冰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如此一来,不言而喻,柳彦也不禁摇摇头,深感无语。 第八章 后宫门口出状况 定好计策,没有多做任何的滞留,正尧和柳彦便在周冰的带领之下,往卧房更衣而去。 不消片刻,换好一身太监服饰,三人便从正门离开。 至于韩府里面,在周冰离开之后,时不时的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痛叫之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的是肯定是先前在韩府后门捣乱生事的二人被韩府家丁打的已经不成人样…… 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在韩府混进混出,最后还特地从大门走出来,然这样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视,旁人只知道韩府有两名太监出了府,心道应该是去宫里办事罢了。 正尧和柳彦二人走在路上不忘磕磕绊绊,你笑我是小李子,我讽你是小柳子,倒也显得轻松了许多。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韩记商行名下的布料店——韩记布行。 也甭管它是卖布还是生产布匹,反正是韩府的一家店面罢了。 在周冰的一番交涉之后,原本打算送布料到尚服局的两名太监被周冰以5000两银子的价格给收买,派遣离开,最后由正尧和柳彦二人取而代之。 为后宫送货,可早不可晚,可快不可慢。因此,事实上此刻并没有到酉时时分,正尧三人便率先往后宫匆匆走去。 尚服局,乃是后宫里面所谓的“六尚”之一。明朝时期,乃是沿用隋唐的制度,只不过在某些分工细节方面稍有差异而已。 而“六尚”分别指的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衣食住行人之根本,因而尚服局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部门。 尚服局:设尚服二人,正四品,掌供服用采章之数,下辖四司,分别是: 司宝司 司宝二人,正五品。掌服契图籍; 典宝二人,正六品; 掌宝二人,正七品; 女史四人,掌执书。 司衣司 司衣二人,正五品,掌衣服首饰之事; 典衣二人,正六品; 掌衣二人,正七品; 女史四人,掌执书。 司饰司 司饰二人,正五品。掌巾栉、膏沐、器玩之事; 典饰二人,正六品; 掌饰二人,正七品; 女史二人,掌执书。 唐代尚宫女官 司仗司 司仗二人,正五品,掌羽舆仪卫之事,凡朝贺率女官擎执仪仗; 尚宫局 典仗二人,正六品; 掌仗二人,正七品; 女史二人。掌执书。 总的说来,该部门的分工也是十分严格的,因此,就算是正尧口中所说的混进去很容易。但在一般人看来,那都是难于上青天的。 因为是太监模样打扮,再加上手里推着木车,来到乾清宫门口还是很容易的。 只不过。到了这里,难道也终于来了。 只见此时此刻,眼见正尧和柳彦二人推着木车。顶着堆积如山的华丽丝绸,把手在乾清宫门口的几名侍卫却突然一把将正尧等人的去路给挡住了。 “站住!” 一路走来,都还没有遇到过任何的刁难,不论什么守卫,只要看到周冰手中的令牌之后,便自然而然的放心了,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似乎这一招行不通了。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毕竟此地乃是乾清宫,是后宫妃嫔、公主郡主以及众多女官宫女居住的地方,防守强度自然而然的也会提升起来。 突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在正尧和柳彦二人的耳畔,柳彦虽然心里很是不爽,但是终究还是强行忍住,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相对于正尧而言,柳彦最近在皇宫出现的频率要远远大于正尧的,那也就意味着,柳彦首先暴露自己身份的概率绝对要比正尧的大。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大内侍卫如此对他呼呼喝喝,他也只能隐忍低头的原因。 “这些是什么?” 在拦住正尧等人之后,那名黑衣护卫立即再次对着周冰质问道。 看他身上挂的腰牌以及耀武扬威的样子,想来他应该是这里几名大内侍卫里面的头目,气场倒是不小。 对此,正尧只得在暗地里暗叹一番: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如此的冲动气盛呢?如此不收敛锋芒毕露,根本就不适合在皇宫里面当差嘛! 眼前的黑衣护卫面色十分的清秀,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当年正尧柳彦几人的气势,唯一不足的便是眼光不够犀利,这样很容易得罪人。 柳彦并没有说话,在此之前便已经商量好了,切忌不可随便说话,不然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所有一切,还是交给周冰来应付。 周冰见状,立即陪笑道:“统领大人无需如此激动!我们是韩记布行的,专门为尚服局送布匹和丝绸来的,李贵妃娘娘已经在里面久等了吧!还望统领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们也好尽快将布匹和丝绸送进去!” 说着,周冰再一次笑了笑,顺势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那名黑衣护卫。 或许是为了再一次的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周冰才故意这么做的,当然她也明白这些护卫如此严谨也是应该的。 “这是李贵妃娘娘赏赐的令牌,嗯,看来没错。好吧,你们进去吧,我们也只是职责所在,希望极为不必介怀!” 那黑衣护卫接过令牌之后,一时还没能认出来一样,在经由一旁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中年护卫低估一番之后,那为首的护卫这才有些尴尬的将令牌递给了周冰,同时还不忘为之前的事情做出解释,委婉的道了歉。 正尧也好,柳彦也罢,才没有闲工夫与他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眼见放行,只是点点头,旋即躬着身子。卖力的将木车一推,欲要往宫里而去。 “等等——” 就在周冰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之时,突然一道比先前还要不和谐的声音,正尧和柳彦二人都有些不耐烦的咬咬牙,再一次停了下来。 不对,这个声音好像…… “卑职见过方大人!” 突然从身后走来一大队人马,未等正尧和柳彦二人转过身去,却听到先前那几名护卫立即毕恭毕敬的应承了一声,随即每个人都低着头,仿佛见到什么大人物一样。 方大人?不对。这……在听到那一声“等等”之后,正尧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而此刻又听到众多护卫齐声叫他方大人,正尧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哦?原来是御林军统领方玉阳方大人啊!怎么,怎么有空管后宫的事情来了?” 没错,正尧也没有猜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与严皓混在一起,一直与正尧有过节。一直都对表妹花清月有想法的方玉阳! 还曾记得七年前的武举一事,正尧凭借着绝对实力,力压方玉阳获得武举第一名,成功成为御林军左统领兼锦衣卫左统领。而那一役之后。方玉阳对正尧的恨意更是从未间断过,哪怕是正尧消失的七年里面,他也无时不刻的想着如何对付正尧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花清月,不管正尧是否在花清月身边。在表妹花清月的心里,压根就没有方玉阳这个人,即便他是她的表哥。由此。方玉阳对正尧的恨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哟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韩记商行的周冰周大小姐啊!多日不见,可曾想念?” 不知道从何开始,方玉阳也学会了油嘴滑舌,或许是因为得不到花清月的芳心而感到寂寞空虚之余,觉得还是应该找个人聊以慰藉。 只不过方玉阳的人长得确实不咋样,再加上人品也不行,因而一直也是无人问津,充其量,他也就在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 对于方玉阳所言,周冰除了用“恶心”二字来形容之后,似乎还真的找不到其它的字眼来代替。别说他和正尧一直都不顶对,就算没有,周冰也对这样的男人无感。 “方大统领少来,本姑娘现在还有正事要办呢,不想与你废话,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以免耽搁了李贵妃娘娘的事情,如若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了的!” 光凭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压过方玉阳的,但是如果把李贵妃这些人给搬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即便他方玉阳在严嵩的面前时多么忠实多么了不起的一条狗,但是在贵妃皇帝的面前,他终究什么都不是。 方玉阳闻听,顿时不高兴道:“哼!别用贵妃娘娘来压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受了严嵩严大人的命令,一律严格检查进出皇宫的人和物,现在本统领怀疑你这批丝绸和布匹有问题,需要临时检验!” 你拿出李贵妃,我也可以搬动严嵩,这方玉阳还真的是严嵩的一条忠实的走狗,真的可以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放肆!这批丝绸和布匹是专门为李贵妃娘娘预备的,岂容你一个小小统领在这里检查?难道你还敢插手后宫的事情?” 周冰顿时怒气横生,一点也不肯退让。 当然,这批布也好,丝绸也罢,是不是李贵妃专门预备的对于周冰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在这里呆久了,难保不会被方玉阳认出正尧和柳彦来,如果被认出,那么…… 周冰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普通跳动的,甚至一旁的正尧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哼!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给我动手!” 方玉阳全然不顾,一声令下,似乎铁了心想要将布匹检查一番。 此时此刻,正尧的心也快要到了嗓子眼上,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秒定格! 第九章 临危救难花清月 方玉阳的架势已然昭然若揭,想来是严嵩给予了他特权,因此在后宫门口也敢如此放肆。 一般宫女或者后宫女官的东西随便检查检查,搜搜也没什么,但是周冰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把李贵妃的令牌拿了出来,那方玉阳仍旧不管不顾,执意要进行检查。 很显然,方玉阳此刻也将情形看的很清楚很明白,现在的皇宫已经不再是昔日的皇宫,昔日做得了主的人在今天也已经没有了话语权。 方玉阳可谓是将严嵩的狗腿子进行到了底,这个时候自然要拼命的挣表现,借此得到严嵩的赏识和重用。或许在方玉阳自己的心里也明白,整个大明江山应该很快就会落入严嵩之手,他也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已。 “住手!” 眼见方玉阳拂袖一挥,露出一股王八之气勒令御林军对正尧等人推来的布匹和丝绸进行搜查之际,突然从背后又传来一道响亮尖锐的声音,也使得方玉阳本人也不禁怔了一下。 对于这个声音,正尧的心里也突然产生了一阵触动,那种熟悉而又温馨的感觉悄然而生。 闻声之后,正尧不由地撇头一看,只见正尧也瞬间怔了一番。 没错,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正是方玉阳的表妹,与正尧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花清月。 如果在宫外见到花清月,正尧是一点也不会有如此惊讶的表情的,毕竟花清月属于江湖侠女一类,很难将她与皇宫,朝廷联系到一起。 可是如今偏偏就在宫里看到了,确实奇怪。更何况。眼前的花清月虽然腰间仍然别着一把刀,但是她的衣衫也再不是从前的青纱缕衣,红袖绿裙,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身的官服! 正尧可是经常在后宫里面转悠的,女官他自然是见过不少,眼前的花清月,显然就是女官中的一员。 原来花清月当上了女官,现在在为朝廷效力,确实让正尧也觉得颇为惊讶。当然,这一切还是因为正尧的缘故。如果不是正尧消失了七年,如果不是花清月想要通过宁安等人更多了解到有关正尧的消息,或许她这个禁军女子卫队的统领他还懒得去做。 “见过花大人!” 不仅是周冰这种宫外的人,就连跟着方玉阳的那几个御林军护卫在见到花清月带着一帮女子禁军走来之后,也都毕恭毕敬的向花清月行了一个礼。 女子禁军统领,是专门负责后宫安全的一个单独护卫队的统领,由后宫掌管任命,连皇帝也很少插手。其实成立这样一个部门,就是不想让御林军或者锦衣卫利用职务之便随意在后宫里面行走。从而引起宫女与大内侍卫御林军之间出现的情爱之事。 从某种意义上讲,花清月这个禁军统领的职业一点也不亚于御林军统领或者锦衣卫统领,只不过手中的兵权人手确实要少很多。 因此,后宫说到底还是花清月的地盘。任谁也不敢太得寸进尺。 方玉阳见状,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旋即转身对着花清月道:“表妹,你别胡闹了。我这是在办正事,有什么,咱们回家再说!” 方玉阳由始至终都明白花自从七年前的武科举一事之后。自己在花清月的心中就已经没什么地位了。所以自己不管做什么,花清月似乎总要跟自己作对。很大的一部分原因自然就是因为正尧,奈何方玉阳的心里却一直都对花清月有想法,因而不论花清月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真正的生气或者发怒。 不过因为夏友功的存在,即便花清月再不爽方玉阳,但是终究没有彻底闹翻,而是继续与方玉阳住在同一座府院之中。当然,由始至终,花清月也没怎么给过方玉阳好脸色看过。 “方大人请自重,这里乃是皇宫禁地,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是乱认亲戚的地方!” 本就不爽方玉阳,眼下大老远就看见方玉阳在为难他人,而且还是在自己管辖的地方,这不禁让花清月觉得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了面子。不过最为重要的地方还是花清月认为有方玉阳出现的地方,就一定跟严嵩有关,而她自己最近也察觉了严嵩有不轨之举,因此,她此刻就变得更加的重视起来。 面对花清月那极不和谐的冷眼相对,再加上言语上丝毫没有表兄妹之间应有的情分,这让方玉阳心中感到大为的恼火。不过这也只是稍纵即逝而已,终究他还是强行忍住心中不快,旋即道:“那好!那本官就跟花大人谈谈公事!” “好!那本统领想要知道为何方大人会带着一帮御林军到后宫来,貌似这后宫并非方大人该来的地方才对!” 花清月字字都透露出犀利的针对之意,可见在她的心里,方玉阳是一个多么不堪的人。现在只要一见到方玉阳,花清月心里便顿时出现方玉阳在严嵩面前摇尾乞怜,阿谀奉承的样子,如此不要脸的人,做她的表哥连她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 花清月的口吻俨然就是在责问的意思,摆明就是不爽方玉阳的到来。 其实很明显,方玉阳出现在这里定然是严嵩的意思了,只不过心里明白不表示认同。 “既然花大人想要知道,那本官就明说了!昨日本官收到严嵩严大人的命令,听闻京城最近有些不太平,甚至怀疑皇宫里面混入了蒙古和安南的奸细,所以勒令所有御林军要严查一切,不让敌国奸细有任何脱逃的机会!为此,本官便特地多增添了两队人马对皇宫进行巡视,以此来确保皇宫安全。而这后宫一直人手就不太够,且你们禁军女子卫队显然实力不足,所以……” 既然是找借口说理由当然是也要说的振振有词才好,而方玉阳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乍一听。好像这么做也是对的,顾全大局而已。 然还未等方玉阳把话说完,花清月却突然冷眼一瞪,道:“方大人的言下之意便是说我女子禁军卫队比不过你御林军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 方玉阳不暇思索的说道,表情神色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呵呵,方大人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怎么,难道你忘了你的武功是出自谁人之手了吗?这么快就数典忘祖了?” 花清月冷嘲一番,这一刻她更是彻彻底底看透了方玉阳,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追逐功名利禄,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须知。方玉阳与花清月本是表兄妹,而方玉阳小的时候其实一直是跟着花振虎,也就是花清月的父亲学武的,所以说,他们二人的武功其实也是同出一脉。 然而到了此刻,方玉阳却丝毫不掩饰的说花清月的武功不行,也就是说花家的武功不行,这不就是数典忘祖是什么? “表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玉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想要解释,却见花清月又是哈哈一笑,脸色却是那样的苍白难看。 “方玉阳,今天我总算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严嵩说出这样的话,好,今日我花清月就在此与你恩断义绝,我花家以后也再没有你这样的亲戚!既然如此。那我倒想见识见识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花清月愤哼一声,也懒得听方玉阳再解释什么,拂手一挥示意旁人撤开之后。她便不顾一切的挥拳往方玉阳而来。 方玉阳这下可是有些猝不及防了,没想到自己那个性子刚烈的表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实在有点觉得憋屈。 然而他也深深明白不管怎样,他心里始终都是喜欢花清月的,因此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伤害花清月一丝一毫。 于是见花清月迎面飞来之际,突然一个跳步散开,整个人残影一掠,直接便来到了门口处的花坛上。 “表妹,你别这么蛮不讲理,你听我解释啊,我……” “少说废话!你带着大批人马来我后宫闹事,是你无理在先竟然还说我蛮不讲理,方玉阳,看招!” 方玉阳话刚出口还未落音,又被花清月的话给压了下去,而愤怒不已的花清月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去理会方玉阳,在第一拳没能打中方玉阳之后,花清月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俨然要动真格了! 有些时候,女人真的是不能有丝毫的得罪,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往往在女人听来都是绝对的伤害,都足以使他们不顾一切。 显然花清月就是这样的人,面对方玉阳,她甚至没有丝毫的心软,俨然就要将他置于死地一般! 在后宫门口争吵叫嚣就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暗暗咋舌了,然而现在还大打出手,甚至拔刀相向,这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完全震撼住了。 然而也仅仅是震撼,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阻止,毕竟在场的人里面,就方玉阳和花清月二人的官职最大,其他人想要说话,恐怕是自找没趣。 如此一来,花清月是越来越有劲,而方玉阳则是越发感到憋屈郁闷,这根本就没法打。 “好了好了,今日就此作罢,我们走!” 有惊无险的从花坛上飞下来之后,方玉阳实在逼于无奈,不得不就范,眼见花清月再次提刀冲来之时,方玉阳终于妥协了,连连后退了几步。 最后只得伸手拦住了花清月,无奈地摇摇头之后,带着自己的御林军,垂头丧气的终于离去。 第十章 坤宁宫中见贵妃 方玉阳最终无可奈何的离开了后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正尧等人也总算逃过一劫,要不是花清月与方玉阳这样闹腾一下,恐怕正尧和柳彦二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见方玉阳离去,正尧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送走了这个瘟神,而此刻再见花清月,她已然收敛了先前的那股蛮劲,别好佩刀,向着正尧等人缓缓走来。 “还好清月你出现的及时,不然的话那方玉阳不知道会把事情闹成什么样。” 周冰微微一笑,面目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然而从周冰的言语之中,似乎还另有玄机,好像周冰一早就知道花清月会出现似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周冰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紧张着急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花清月闻言,摇了摇头,道:“还是先别说这些了,方玉阳虽然走了,但是我怕他会掉转头再回来,我们还是赶紧入宫见了贵妃娘娘再说!” 情势紧急,也顾不得说其它的,只见花清月说完,又不禁朝正尧看来一眼,双眸之中则是泛点荧光,眼眶更是有了丝丝水纹,模糊的似乎已经看不见那深幽的瞳孔。 很明显,花清月也认出了正尧,只是在这里,她却明白不方便与正尧相认。 万事小心谨慎一点的好,毕竟这里是皇宫大内,全都已经落在了严嵩奸党的手中,如有差池,必定出状况。 周冰很明白花清月的意思,只是点点头,但见正尧也有所触动的时候,周冰却不合时宜的“怒斥”了正尧和柳彦一番,不得不打断了正尧的思绪,一切再次回归正常。 方玉阳不在。这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阻拦,但却不表示就可以因此而掉以轻心,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又遇到严嵩安排的人,因而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冷静沉着,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东张西望,静的鸦雀无声,原本很短的一段距离,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走了好几个世纪。 终于,走了好久。一行人直接走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是后宫重地,除了皇后和贵妃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住进来的地方。而对于正尧而言,这里却是一处经常出没的地方。 一来,因为自己的那个岳母(沈贵妃,其实也只是宁安的后母而已,并非正统),因为沈贵妃一直都比较喜欢宁安,而爱屋及乌。对正尧也是百般欣赏,再加上正尧所作出的一系列举措,也让这个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因而时不时的就会叫去坤宁宫,以作关怀。 二来。嘉靖也经常在坤宁宫走动,而往往正尧有事情要向嘉靖商量不是御书房也一定会是在这坤宁宫里面,因此,久而久之。正尧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如今七年没有来过这里,现在回来,虽然谈不上物是人非。但也是几番新,心中自然感慨万千。 再加上现在的皇宫正处于危机关头,正尧的心里就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周老板你来啦,快把东西都抬进去,贵妃娘娘都已经等很久了。” 眼见正尧等一众人推着布匹和丝绸朝坤宁宫方向走来,守在门口的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立即一副焦急的样子说道。 皇宫里面出这样的人其实再正常不过,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也可能会成为天快要塌下来的大事。 当然,从那宫女的口中和表情不难得出沈贵妃很在意今天周冰等人的到来。 周冰微微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便撇头对正尧和柳彦二人说道:“你们二人跟我来!” “是!” 说完,正尧和柳彦二人各自背着一匹布,跟着周冰的脚步,急忙往宫内而去。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正尧和柳彦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也没有让任何人产生怀疑,便来到了坤宁宫中。 随即,门口两名宫女在正尧等人进门之后,立刻把大门给关了上来,而其紧张重视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单单是有人送布匹给沈贵妃那般简单。 走进坤宁宫,正尧和柳彦二人仍旧没有抬头。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哪怕这里已经进入了坤宁宫大厅,已然是沈贵妃做主的地方,但是也必须要保持时刻的冷静,绝对不可以再这个关头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很快,从房内走出来以为美妇人,次美妇人年纪就三十多四十岁左右,看上去身材依旧是那样的妖娆婀娜,粉妆淡抹但是却一点也不失美艳芳容。 不用多说,正尧单从背影已经猜测出此人是谁,这不正是嘉靖一直都宠爱的贵妃沈贵妃吗? 沈贵妃一直以来对正尧也十分的好,以前隔三差五的就叫正尧陪同宁安进宫去见她,俨然将正尧当成她的半个儿子。 如今正尧再次得以回京回宫,这里面多少也有她的安排。 “臣婿见过娘娘,这些日子让娘娘受惊,臣婿实在不该!” 大门已经关上,现在自然是没有外人,正尧也无需再掩饰什么,立即上前便跪地行礼。 其实正尧又何尝不是将沈贵妃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自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正尧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母亲的关爱,虽然李乘风一直都对他爱护有加。 多年未见的亲人在这一刻见到任谁心里都会有感触的,正尧说话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也是正常的。 “驸马你回来啦!快,快快起来!” 一听到正尧的深声音,沈贵妃立马转过身来,然后一脸激动的上前将正尧扶了起来。 “驸马,你终于没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对了,公主最近可好?她是否容颜消瘦了?” 沈贵妃关切的问道,自打上次听到正尧在南海出现的消息之后,宁安便急匆匆的离京而去,到现在,已经有两月之余。 如此之久未曾见到宁安。心中挂念也是在所难免。 正尧微微起身,道:“娘娘无需担忧,公主她现在和王叔在一起,十分的安全,而去随时会与我们里应外合,以解此次危机。” 面对沈贵妃担忧的神色,正尧不禁宽慰的说道,同时也不忘简单的提了一下他的一部分计划。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放心多了!那此次危机,就全靠驸马和世子你们了!” “娘娘请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们的身上,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先见到皇上才是,皇上呢?” 正尧固然心中有了计划,不过首当其冲的,还是先了解嘉靖的处境。在确保嘉靖是绝对安全的时候,才能真正行事。 况且,现在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是谁都明白,只要一出这个大门。众人又将立即出现在严嵩的监视之下,稍有不慎,便立即暴露一切,其后果。自然难以预料。 “哎,实不相瞒,其实本宫也有几日没能见着皇上了!严嵩这个奸臣现在是独揽朝纲,别说是武百官。就连后宫的妃嫔公主皇子都无法得见皇上一面!” 沈贵妃的言语之中多少透露着无奈之意,做娘娘做到如今的份上,也是真的够凄凉的。 正尧一听。顿时一阵怒意上眉:“什么,严嵩竟然如此大胆,敢将皇上软禁起来?” 似乎事情的发展已经微微有些超出了正尧的预料,他真的想不到严嵩会提早行动,现在已经将嘉靖给软禁起来。 “当然,严嵩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是叫宫中太监将御书房一带给封锁了起来,对外却是宣称皇上身染顽疾,且会传染,所有人等除太医御医之外,都不得靠近半步。表面上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为皇宫安危着想,实际上,就是驸马你所说的软禁。” “真是岂有此理!” 正尧胸中的怒火已然快要烧到喉咙,对严嵩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对于严嵩的伎俩,正尧很明白,对外宣称嘉靖患重病,目的就是不想让那些诸如徐阶,张居正这样的忠臣靠近,以免互通消息来对付严嵩。另一方面,将嘉靖软禁起来,目的肯定是想要让他写下罪己诏,然后公告天下,好退位让贤,紧接着,他再趁机将大明江山夺过来,到时候名正言顺,天下人想要说他也没有理据,当真可谓是居心叵测,煞费苦心。 “三弟,如果按照娘娘所言,那我们当如何是好?现在如果不能保障皇上的安全,即便我们将严嵩抓起来,他也一样会拿皇上来要挟我们的。” 柳彦说得不错,严嵩是多么狡猾的人,相信就算他被抓住,他也有办法逃生,毕竟在战场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到的。 先别说他手中还有几十万大军的兵符,单单皇上在他的手中就已经足以让所有人妥协。到时候一招狗急跳墙,弑君夺位的事情做出来一点也都不稀奇。 “不行,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先见到皇上再说,时间刻不容缓,不能再让严嵩继续做大了!” 正尧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是他回到京城之后,第二次有这样的表情,显然他心里是有多么的担忧嘉靖。 “驸马,其实……其实要见皇上也不算太难,只不过……” 见所有人都一副紧张着急的样子,沈贵妃不由地支支吾吾起来,似乎她有什么好办法一样。 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她却欲言又止,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尧如何不明白这沈贵妃是什么意思,于是正尧六级悄声问道:“娘娘,现在正值危急存亡之秋,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我们不会太注意,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皇上救出严嵩的魔爪。” “这……” “娘娘,你就别支支吾吾了,时间紧迫,再不说,恐怕会来不及了!” 周冰也着急的说道,事情也的确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那好吧,不过你们答应我,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道。” “是,娘娘!” “其实,在皇上的御书房的龙椅之下是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这里的,而这条密道甚至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 这确实是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不禁让正尧柳彦以及周冰三人也顿时为之一怔,这未免有点太让人惊疑了吧。 第十一章 寝宫床底有密道 沈贵妃所言确实有点让人大感意外,不曾想到,这坤宁宫寝宫竟然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御书房。 不过对于沈贵妃此言,众人还是将信将疑的,堂堂一国之君,怎会在皇宫里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挖密道,这成何体统? 然而看沈贵妃的表情,又不像是有假,须知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皇家的颜面自然是荡然无存了,沈贵妃又如何敢冒那样的风险来说这件事呢? “怎么?你们不信?那且随本宫来!” 说着,沈贵妃便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内屋走去。 内屋便是沈贵妃的寝宫,别说是正尧这些人,即便是皇宫里面的皇子皇女,也断然不可以随意进去的,因而在建沈贵妃转身往里走的时候,正尧也好,柳彦也罢,都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是身为女子的周冰,也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沈贵妃似乎明白正尧和柳彦二人的忧虑,于是摇摇头,转过身轻言道:“驸马,世子,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些所谓的礼节就暂时别管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能够将皇上救出来,及时制止严嵩的恶行。”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沈贵妃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说不遵守就不遵守未免也太有点大逆不道了。只是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既然娘娘也如此说了,那我们断然不该有异议,二哥,冰妹,我们走吧!” 正尧恭敬的点了点头,无奈但是也只有这样了。 沈贵妃欣然一笑,她最欣赏正尧的就是这点不拘泥,当断就断的处事作风。于是再次转过身,然后领着正尧三人,往寝宫里面走去。 很快的,跟着沈贵妃的脚步,正尧几人便来到了沈贵妃的寝宫里面。 寝宫,那便是睡觉休息的地方,也是一个人极为私隐的地方,然而这一刻却让正尧走了进来,不说别的,单单是寝宫里面的各种香气就让他感到万分的不适。 毕竟沈贵妃绝对是一个超级大美人。而且虽然是贵为贵妃,但是她的年纪却要比嘉靖小得多。即便她从小看着宁安长大,但是她进宫的时候,也不过十一二岁,总的来说,她大宁安也不过十岁左右。 因此,那些轻纱缕帐,那些芬香袅袅,确实可以让任何一个男子为之神混颠倒。 好在正尧的制止力很强。而且他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因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沈贵妃直接走到了她的卧床前沿,一张七彩丝绸铺置的床单上面绣着一条大大的凤凰,那栩栩如生的样子仿佛还在吐火。优雅的舞姿活灵活现的在床上奔腾,乍一看,还以为那是真实的存在。 轻纱蚊帐微微透明,也不禁令人浮想联翩曾几何时还有一对男女通过这蚊帐看的一清二楚。激情火辣。 正尧邪恶的往自己的眉头上抹了一把,再次强行止住了自己的歪念头,不过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发一言。 一旁的周冰和柳彦二人也一直沉默着。到底他们在走进来之后心中想的是什么那就无从得知了。 沈贵妃缓缓的转过身子,那风韵的身姿在那轻纱蚊帐的对比之下就显得更加的玲珑剔透,绰约优雅,当真有一种母仪天下之感。 “密道的入口就在这床底下,小梅,小桃,你们二人把床拉起来吧!” “是,娘娘!” 沈贵妃指了指床沿,向众人交待了密道的所在之后,便示意身边的两名宫女将床给拉起来。 密道的入口竟然开在贵妃的床头,这里面的寓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咯咯咯咯——” 随着木板被搬动的声音响起,却见那床底下赫然出现了一个足以通过一个人的方形小洞,不用多说,这定然就是所谓的密道。 “娘娘,周冰心中有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眼前的方形小洞,周冰有些唯唯诺诺的问道,好像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要问。 沈贵妃点了点头,道:“周姑娘有话就问吧,现在用不着如此拘谨。” 周冰道:“请恕周冰直言,既然这里有一密道可以从御书房通往这里,缘何皇上不从密道逃离御书房,而要一直呆在御书房里面,难道皇上他不知道有这处密道的存在吗?” 显然,嘉靖作为一个皇帝,连沈贵妃都知道的密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此时,连一旁的柳彦也不禁点头,好像他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然而正尧并没有如周冰和柳彦那般疑虑,反而却是一脸的沉着,细细一想之后,未等沈贵妃开口,他却先开口道:“我想皇上定然是知道这密道的存在的,不过鉴于现如今的局势,就算皇上成功从御书房通过密道来到坤宁宫,但是也不能够保证皇上可以安然的逃离出宫。如果贸然行动,反而更会引起严嵩的注意,那就打草惊蛇了。相反,如果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严嵩反而会有所放松,这为以后行事有很大的帮助。” 正尧考虑问题从来都很全面,分析的也很透彻。而正如他所言,不论是为了嘉靖本身的安危,还是为了国家的社稷安危,嘉靖都不可以贸贸然的做出让严嵩怀疑的举措,不然,只能加速严嵩的叛变决心。 因而正尧有理由相信,嘉靖之所以不轻易从密道离开,他不过是在等待最佳时机罢了。而所为的最佳时机,或许就是正尧和柳彦二人的到来。 闻听正尧的分析,沈贵妃欣然一笑道:“嗯,驸马不愧是皇上最信任,最器重的驸马,能够猜想出皇上的心思,实属难得。事实上,皇上确实有想过就此离开,但是他作为一国之君,没有绝对的把握断然不会轻易行事,以策万全之下,最终还是只能暂时隐忍。” “原来如此,皇上果然是智慧过人,相信连严嵩也不会想到皇上其实已经对他有了戒心。” 周冰会意的点了点头,心头的疑惑得以解开,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柳彦皱了皱眉,也跟着道:“皇上英明神武,这是必然的,不过严嵩也不是省油的灯,到底他是否知道皇上对他起了疑心这还未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论皇上的态度怎样,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严嵩已经是铁了心想要颠覆朝廷了。” “没错,我们现在要赶紧营救出皇上,最起码不能让严嵩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尧的神色十分严肃,言语也十分的坚定。 “那事不宜迟,驸马和世子你们二人就进密道吧!周姑娘,就有劳你带两名宫女出宫,以作掩饰。” “是,娘娘!” 沈贵妃也是心细如尘,毕竟周冰不过是送布匹和丝绸来的,如果在这里呆的太久,肯定会引起怀疑,尤其是掩饰那么奸诈的老狐狸一定会前来找事。而周冰是带着正尧和柳彦二人进宫的,出去的时候,他二人自然也要一并出去才行。如今正尧与柳彦二人将会滞留在宫里,自然而然的就需要找两人来顶替正尧和柳彦二人,于是才决定让两名宫女冒充。 这么做虽然不能够保证不会出任何的岔子,但是可以至少不让严嵩对周冰进宫一事产生过多的怀疑。 毕竟现在严嵩如果真的想要谋反的话,他必定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各种筹划上去,各地的军官将领肯定会络绎不绝的被他招来一同商讨,自然的就会对一些琐事不甚关心,如此也正好给了正尧等人契机。 正尧和柳彦不再多说什么,与沈贵妃交代一番,嘱咐一席之后,二人便先后跳进了方形小洞的密道之中。 而周冰,则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叫上已经换好之前正尧和柳彦二人穿过的着装的两名宫女,与沈贵妃道别之后,便欣然出了坤宁宫,虽然那些守卫还是要例行检查一番,好在又有花清月及时的出现解了一时之困,最终周冰安然的带着两名出了皇宫大门,整个人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严嵩,或许此刻的他还在做着登基称帝的黄粱美梦,却不知他的眼中钉已经进入皇宫,随时准备全力反击。 第十二章 御书房里会嘉靖 京城之外,靖王已经开始在暗中四处联络周边守城将领,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说明了现今京城的一些现况以及严嵩的企图。 另一方面,宁安、张诚等人则是一直在寻找戚继光等人的足迹,希望尽快联络上,以便于和正尧柳彦二人里应外合。 而正尧和柳彦在周冰和一帮乞丐的帮助之下,终于成功入了皇宫,与沈贵妃会了面,说了其中的缘由和一些计划,也暂时安了沈贵妃的心。 交代了一些相关细节之后,正尧和柳彦二人便通过沈贵妃床底的密道来到了御书房,也终于见到了嘉靖。 然现在的嘉靖并非所谓的抱病在床,顶多就是显得有些疲惫而已,这也更加彰显出了严嵩的阴谋。 见到有人突然从床头出现,这让正在眯眼瞌睡的嘉靖也委实的惊了一诧。好在嘉靖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到了这一刻,他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因而并没有大喊救驾,反而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缓缓往床头走来。 待嘉靖走近床头,正尧和柳彦二人这时也探出了身子,定睛一看,嘉靖的脸上顿时浮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不得不说,在这里如同坐牢般的生活,别说皇帝,就是做玉皇大帝也都会索然无味,更何况嘉靖这种本就骄奢淫逸的庸君。因而在这里这么久,心里的委屈自然不言而喻,此刻见到正尧柳彦的出现,就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如何不让他感到兴奋。 “臣(婿)参见皇上!” 见到嘉靖,正尧和柳彦二人纷纷跪地行礼道。 这也是正尧七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嘉靖,而嘉靖,明显要比七年前要显得苍老了许多。虽然戴着皇冠,但是依稀还是看得见那鬓白华发。 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不被这么折腾,嘉靖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老头了,精神欠佳,那也正常,再加上他曾经还有吸食五石散的经历,又纵欲过度,身体自然就更加孱弱。 说句心里话,见到嘉靖如此的容颜消瘦。颓然无力,正尧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不仅因为嘉靖是正尧的岳父,宁安的父亲,大明的皇帝,更加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老头可是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任,而且一路走来,嘉靖都是那样的看重正尧。俨然将正尧当成了亲儿子,于公于私,正尧对嘉靖都有着无比的敬意和爱戴。 “快,快快起来!” 嘉靖立即上前。一脸激动的亲手将正尧和柳彦二人给扶了起来。 其实以往平常时候,在御书房与正尧见面嘉靖都从来不要求正尧下跪行礼之类的,毕竟正尧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的丈夫,最欣赏的女婿。 “父皇。你憔悴了。” 看着嘉靖的疲态,正尧心里有许多的话难以开口,最后只是努力的挤出了六个字。但是这六个字却充满了对嘉靖的无比关切之情。 “没什么,只是最近没怎么睡好而已,驸马也不必为此担忧。对了,七年没有驸马你的消息,这些年想必过的很苦!” “多谢父皇关心,这些年臣婿过的很好,倒是父皇你,肯定为国事很操劳!以后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累坏了。” 一边说着,正尧一边搀扶着嘉靖往龙椅走去。小心翼翼的样子,渀佛此刻的嘉靖就是李乘风。 寒暄慰问之后,终于还是言归正传。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眼前的困境,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容后再议也不迟。 “现在严嵩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果让他得知他的儿子和孙子都已经死了,恐怕会加速他的谋反决心,我们应该好好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正尧神色微变,整个人开始严肃起来。 “嗯,驸马说得不错,现在皇上您正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严嵩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反,而这一次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想必他也已经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我们应该详细的想出一个应对之法。” 柳彦点点头,也向嘉靖说了自己的见解。 “嗯,你们说的朕也明白,但是到现在,朕也没有办法,不然的话,朕也不会被严嵩软禁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嘉靖并非糊涂昏庸,其实他比任何人的心明眼亮,只不过有些时候,他自己也是有心无力,就好比他明明知道严嵩的罪行,但是终究还是奈何不了他。 别看他是一国之君,表面风光的很,但是实质上,他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朝中大臣,或许就除了张居正、徐阶这些人一直站在他身边之外,其他的全是见风使舵的主,现在严嵩当道,自然也不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一回事。 “不过皇上您也不必太过忧虑,现在靖王和公主她们已经在外面联络各地的将领,即便发生了最恶劣的结果,我们也有应对之法。况且,我并不认为严嵩会立即行动。” 正尧宽慰的说道,不过似乎到了这里,他的话锋也转变了。 突然听得正尧如此说,连柳彦也不由地一怔,似乎这个消息有点让他出乎意料。 果然,只见嘉靖也一脸疑惑的望着正尧,道:“驸马何出此言?莫非这其中还另有内情?” 同样的,柳彦也满腹疑虑的盯着正尧,都到了这个时候,正尧竟然还会认为严嵩不会立即行动,这显然有点不合常理。 正尧点点头,一抹鼻尖,旋即站直身子道:“严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老谋深算,因此我认为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现在虽然已经触动了他的底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计划尚未完善。” “他的计划尚未完善?这是什么意思?” 越听正尧这么说,柳彦就越发不明白了,严嵩的计划尚未完善?他还有什么计划? 柳彦不懂,嘉靖自然就更加不懂了。 当然,说到心理攻心这些东西,正尧自然要比嘉靖和柳彦要技高一筹。自然而然的,正尧或多或少能够从与严嵩的较量之中猜测出他会有怎样的计划打算,这并不奇怪。 正尧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更加严肃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严嵩一直都在打建秘宝的主意,而建秘宝一天没有找到,他应该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建秘宝的重要性是必然的。” “什么,建秘宝?” 柳彦一阵愕然,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或许最近因为太过忙碌,把心思都放在严嵩谋反一事之上,再加上之前又是正尧失忆的事情,相信所有人都忘记了建秘宝一事。 其实这种遗忘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正尧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冷静的考虑到这个问题上,不得不说,正尧的心思确实要比很多人都要缜密。 在非常时期,还可以冷静的看待问题,实属难得。 确实如此,正尧这么一提,顿时也让柳彦和嘉靖两人都不禁眼前一亮,惊愕的表情不言而喻。 “没错,严嵩一直处心积虑的在寻找建秘宝,没有道理到了这个时候会突然放弃,这根本不是他应有的作风。” “听起来,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以严嵩的性格,他想要做到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的半途而废。” 柳彦也点头表示赞同,认为正尧分析的有道理。 “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觉得严嵩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因为对严世藩和严皓的一种紧张,或许到现在他还并不知道他们二人已经死去的消息。当然,我们也不可以排除他为了报仇而做出一些异常的举措。” “那……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到底怎样才能确定严嵩意欲谋反,怎样才可以将其人赃并获?”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所谓捉贼舀赃,捉奸在床,嘉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正尧轻轻点了点头,道:“嗯,父皇所言有理,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先解决一个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才可以确定我们的计划。” “什么问题?” 嘉靖和柳彦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正尧这个问题再次引起了二人的疑惑。 “建秘宝,到底建秘宝里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建秘宝?” 却见嘉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愁容,渀佛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第十三章 却话秘宝忆当年 一直以来,建秘宝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就是与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正尧,到现在也始终不明白到底这所谓的建秘宝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正尧已经可以肯定之前严嵩之所以如此的针对自己,除了自己在朝堂上与其针锋相对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正尧的身世与建秘宝有着密切的关联的原因。 然而可笑的是,伴随着自己如此之久的秘宝,正尧压根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一次接触到建秘宝,那还是在法华寺凉亭之中听靖王说的,具体这建秘宝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他却茫然不知。 或许,正尧只是将这个建秘宝当做一处很秘密的,很重大的宝藏的存在吧。 也正因为有这个秘宝的存在,正尧才笃定严嵩现在还在计划当中,并没有实质过激的行动。 看着嘉靖一脸的愁容,正尧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从嘉靖的微表情之中,不难看出,这个所谓的建秘宝并非只是表面想象的一处宝藏的存在那般简单,或许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既然是建秘宝,那么必定始于建时期。从靖王的口中,正尧得知建秘宝乃是当年朱允炆所携带的一大批财富,后来由大将军李景隆负责看管。岂料后来因为李景隆兵败,朱棣气势如虹成功登上了帝位,李景隆也最终成为了前朝逆臣。 好在朱棣也比较赏识李景隆,并没有将其抄家灭门,其最大的原因不言而喻的都明白一定与那建秘宝有关。只可惜李景隆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面对朱棣的各种威逼利诱,依旧没有道出一二,惹得朱棣大怒,最终李家人全数受到株连。 随着李家人的消亡流逝,建秘宝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是在宫廷之中。却一直没有放弃对建秘宝的寻找。因此,由始至终,也只有皇族成员才可能知道建秘宝里面到底埋葬着什么。 “如果皇上有难言之隐,那不提也罢,毕竟这是皇族的事情,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 正尧微微撅了撅嘴,虽然很无奈,但是他也明白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 如果不把建秘宝的事情弄清楚,对于正尧的计划来说自然是一个障碍。但是如果说出来,导致出现了一些让皇族蒙羞甚至是有辱国体的事情,那显然不是正尧所期望的。 也许到了这一刻,正尧应该想想是不是尽快的改变方案,直接逼严嵩狗急跳墙要好一点。 嘉靖闻言,确实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站起身,仰着头。一边叹息,一边思索起来。 眼睛嘉靖不说话,正尧和柳彦二人也都不敢做声,只能跟在嘉靖的身后。想要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所谓伴君如伴虎,跟在皇帝身边,皇帝不说话,那你自己也最好别开口。 “哎……” 良久。嘉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终于转过身,脸上却是尽显无奈之容。 随即柳彦立即上前道:“皇上有何疑难不妨直言。微臣定当替您分忧。”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理所应当的,作为臣子的,更何况,再怎么,柳彦也要叫嘉靖一声伯父,为他分忧那是必须的。 正尧没有说话,不过他也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嘉靖,直觉也告诉他,嘉靖一定是有话想说,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这个时候,还有两个如此忠心的臣子,确实老怀安慰。 “你们也不必说什么皇族的事情,毕竟你们二人也是皇族的一员,也有必要知道这一事。只是说到建秘宝,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说,这确实是皇族的一份耻辱吧。” 再一次吐了一口浊气,嘉靖犯难的神色无不显示出他的无奈和尴尬。 “一份耻辱?那又是怎样一回事?” 起初还以为只不过是一份宝藏,一笔财富而已,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只是这一点,或许,在严嵩的眼里,他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吧。 嘉靖的这么一说,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正尧和柳彦的兴趣。 不消多说,肯定是又有故事要听了,只见正尧和柳彦二人也不禁把耳朵竖了起来。 缓缓地往书桌走来,嘉靖轻轻地端起书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旋即正色道:“说来话长,建秘宝这一事,其实也就只有历代皇帝皇后才知道,而对于皇帝来说,这个秘密其实也是一个枷锁,压抑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从来没有想过从嘉靖的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更加别说亲耳听到,而且现在嘉靖的一脸愁容的样子,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人就是往昔那个昏庸无能的嘉靖皇帝。 嘉靖在这个时候的反应表情也是最真实的存在,因而他的一言一行也都是发自内心的。 正尧和柳彦二人听得很认真,并没有做声打断嘉靖,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依旧一副聆听状。 嘉靖顿了片刻,然后又继续作出一副回忆状道:“还记得当年继位之际,皇太后曾经对朕说过登基之后,除了江山社稷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当年的建秘宝,必要时刻,宁愿毁掉它,也绝对不可以落入外人手中,由此,朕也明白了这建秘宝绝对不是表面的一处宝藏那般简单。” “那除了宝藏之外,还有什么呢?难道还有东西比宝藏财富更加珍贵?” 正尧迫切的追问道,好奇之心不言而喻。 嘉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来朕看来先帝遗留下来的密诏,才得知建秘宝并不是一般宝藏那样。” “哦?那敢问皇上,这先帝密诏里面是怎样说的?” 正尧和柳彦二人的插口并没就此打断嘉靖的思绪,却见他气定神闲的继续道:“先帝说建秘宝乃是建时期出现的,最初是建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在暗中储存了一批金银珠宝。可是后来的靖难之役是谁也不曾料到的结果,当时的建帝在永乐帝进京的时候随同建秘宝都莫名的消失,这也成为了一直未能解开的谜团。时至今日。虽然已经过去百年,建帝自然已经仙游,但是建秘宝绝对是存在的。” “其实如果只是一堆财富,历代皇帝也不会如此的紧张,最重要的是,在建帝消失的同时,还有一样绝对珍贵的东西也不翼而飞了,而所有人都肯定,这样东西一定是伴随着建秘宝而埋葬起来了。” 说着,嘉靖的瞳孔也瞬间张大。那种激动,那种振奋,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什么?还有这种东西?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可以让帝王都如此紧张在意?” 不光是柳彦,就是平常一直都镇定自若,冷静理性的正尧,此刻也有些坐镇不住的样子,似乎这个东西是在自己的情理之中,但是又更像是意料之外。 “嗯,在先帝密诏里面。已经将这样东西解释的清清楚楚,而朕也自打看了先帝密诏之后,就一直瑞瑞不安,没有怎么省心过。” 说起来。嘉靖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上去,这个东西确实够分量。 且不说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单单让严嵩为之眼馋。让众多神秘人物为之争夺,让历代皇帝为之惶恐不安,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样东西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再听嘉靖的语气。看他的反应,正尧终于可以确定严嵩暂时是不会轻举妄动了。 很明显,这样东西绝对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都要有价值。 “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实在不敢想象,要是现世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正尧也不由地叹息一番,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如果真的落入严嵩的手里,或许不论正尧和靖王等人做多大的努力,恐怕到头来都无法阻止严嵩,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嵩得逞。 “没错,驸马所言,也正是朕所担心的!因为这样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块令牌。” “一块令牌?” 这似乎听起来就更加玄乎让人难以理解了,不就是一块令牌么,怎么说的如此严重,甚至可以大到威胁江山社稷?那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块令牌?其中又有什么奥秘? 显然嘉靖的这番话让正尧和柳彦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只见这二人也不禁怔了一下,双眼一瞪,愣是愣住了。 “呼——” 嘉靖再次长吁一声,微微理了理他那微长的胡子,撇过头,道:“嗯,就是这一块令牌,不过你们也不要小瞧了这块令牌,因为这一块令牌的重要性,甚至比免死金牌还要强!” “如此的重要?” 几乎快要颠覆正尧和柳彦二人的认知了,或许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竟然还有东西比免死金牌还要厉害。 “对!这块令牌就是当年太祖皇帝特地打造的一块虎符令牌,根据太祖皇帝的意思,只要有人手持该令牌,便可以随意调动各大军区的兵马以供驱策!而当年太祖皇帝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孙子建帝,加上太祖皇帝也知道建帝的能力有限,故此才特地赐了他这一块令牌。只不过,到最后建文帝没有能够使用出这块令牌召集兵马,最终才拱手将皇位易于永乐大帝。” 说到这里,嘉靖的心中也是无限的感叹,不可否认,朱棣的能力确实要强一些,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朱允炆没有提前做出预判召集军区兵马而只是靠着李景隆手里的那些军队,或许嘉靖王朝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正尧也没有想到,这之间竟然还有如此的一段秘闻,要不是不小心穿越到这里,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知晓。 然而,听到这里,正尧也好,柳彦也罢,也都明白了严嵩的想法:现在并非行动的最佳时机,他现在在寻找这一块虎符令牌,一旦找到,他便可以百分百有把握,届时,嘉靖王朝,只能呵呵一笑而过。 第十四章 牟定计策待时机 终于搞清楚了建秘宝的真实存在意义,果然与正尧所料的如出一辙,建秘宝,绝对不是一般的宝藏。 如此也算是暂时给了正尧等人一个短暂的喘息机会,这也更好的可以让他对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一个详细的安排。既然严嵩有心谋反,必然有行动的一天,现在正尧等人需要做的就是人赃俱获。 当然,现在的问题又回到了远点,如同转圈画圆一样,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落在了建秘宝的身上。 对于正尧而言,前前后后提及或者有关建秘宝的事情发生的次数绝对不下于三次,可是即便如此,正尧还是没能进入过建秘宝所在之地,虽然正尧可以肯定建秘宝就是在无名山谷之中。 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则是充满了无奈。 遥想当时在蜀中的时候,好不容易通过李乘风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开启建秘宝的钥匙玉笔,奈何蒙面黑衣人的突然出现将玉笔给抢夺了过去,最终所有与建秘宝有关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而根据正尧当时的怀疑,这暗中抢走玉笔的蒙面人,和被称作宫主的一帮人应该是一伙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严嵩。 只是正尧奇怪的是,七年时间过去了,既然严嵩手里有玉笔,为何一直都没有去无名山谷将建秘宝开启呢?这一点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当然,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当中还有什么纰漏,又或者虎符令牌已经到手,现在正是谋划的时刻,出击的时机尚未成熟而已。 正尧想的入神,而一旁的柳彦却是并没有想这么多,而是再次开口问道:“那敢问皇上。这都过去近百年了,还会有人识得这块令牌吗?如果真的拿出这块令牌,那些各大军区的将领会承认这块令牌的存在吗?” 如果说是圣旨,将其拿出来,任谁也都认得出,可是突然冒出这么一枚令牌出来,一来就要调动几万几十万的大军,这可能吗? 毕竟现在已经是嘉靖四十二年,离明太祖朱元璋的时期已经有百年之久,这都经历了多少皇帝。各大军区将领也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批,就算这令牌是真的,会有人认出,会有人相信吗? 这确实值得让人怀疑,柳彦问出这个问题,那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稍微有点差池,那就可能意味着改朝换代。 对于柳彦的怀疑,正尧也不由地回过神来。不过显然他的疑虑要小得多,毕竟这样的令牌绝对是最高机密的存在,而其影响之大,更是无法估量。如果不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当初的明太祖朱元璋就不会特地赐给朱允炆。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柳彦所担忧的未必是绝对的。 嘉靖再次点了点头。道:“柳彦说得不错,如果是一般的信物,可以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甚至正如你所说的,过了百年之久,根本就没有人会记得,更别提认识。但是毕竟这虎符令牌并非一般之物,这虎符令牌的精要之处在于不论材质,外形还是上面的字体,都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再加上有太祖皇帝的亲自题名,根本不可能作假。而各大军区的首领全都是经过特别筛选出来的,而每一届交替的时候,所有一切都会交接,自然而然,每一位军区首领都识得该令牌。所以朕才特别担忧,一旦这令牌落入严嵩手里,这大明江山真的就危在旦夕了。” 嘉靖的话不可谓不详细,说的如此清楚,自然也让柳彦心中的疑惑得以解开。 而从嘉靖的话语当中,不难看出当初的朱元璋是多么的有心思,他对朱允炆的宠爱更是不言而喻的,这也难怪朱棣会如此的不满,最终发动了靖难之役。 如果嘉靖所说的是真实存在的话,这也足够震撼的。暂时别说严嵩,就是一个普通的叫花子,如果有心染指朝堂,一旦被他找到建秘宝之地,得到这一块令牌,那他岂不是可以随意调动百万大军,到时候不就可以翻身做皇帝了? 要知道,在军区,将领士兵从来不会认人,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只有令牌。这也是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头,严嵩还能够沉住气,暂时没有大动作的原因。毕竟如果现在发动叛变,万一有人因为心生惬意,突然之间倒戈相向,那严嵩多年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就此付诸东流? 这种没有把握的仗,身为老狐狸的严嵩是断然不会去打的。 “如果是这样,那严嵩现在这样沉住气没有大动作那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们也不可以完全的掉以轻心,毕竟严嵩这只老狐狸不是一般人那般简单,谁也不敢保证他知道自己儿子和孙子死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柳彦心里算是明白了,但是担忧和警惕还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严世藩和严皓死了?” 或许对于正尧和柳彦而言,严世藩和严皓的死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是对于嘉靖而言,却没有那么省事简单了。 但见在听闻到严世藩和严皓的死讯之后,嘉靖也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这种最本能的反应实则在告诉正尧的和柳彦,他的心里在害怕。 严嵩已经年过七旬,若是他人,已经是行将就木了,可是他现在却并没有体现出什么病态,仅凭借这一点,嘉靖就不得不从心里对严嵩产生畏惧之意。 要知道,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都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和胆量?嘉靖?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如果严嵩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孙子已经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心痛,肯定会彻底激怒这一只随时发威的猛虎,到时候万一来真的,他的皇位还能够留得住吗? 光看账面的势力,严嵩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仅凭那些大内侍卫和锦衣卫,嘉靖又如何可以和手握数十万大军的严嵩争斗呢? “回皇上。此次南海之行在找到驸马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而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发现了严世藩公然与倭寇勾结,最终在抓捕过程之中由于严氏父子的极力反抗,最终当场击毙,所以……” 说起来,柳彦也觉得挺无奈的,到最后也没能够从严氏父子口中得出严嵩的叛国罪证,不然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了。 “嗯,二哥说得没错,其实一切都是正尧的错,如果不是计划出了点状况,把严氏父子逼急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还请父皇恕罪!” 正尧立即低头认错的说道,事实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与正尧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因为突然靖王和柳彦的出现,在不明情况之下才将严氏父子击毙的,只不过,正尧一向觉得嘉靖对自己不薄。如果真的要怪罪下来,怪在自己身上总好过怪在靖王和柳彦身上的好。 其实嘉靖又怎么会想去追究这件事呢?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人死了都是咎由自取,嘉靖放鞭炮庆祝都还来不及。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让他感到棘手。 “唉。朕当然不会怪你们什么,这二人也是罪有应得而已,迟早朕也会治他们的罪。再说,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怪罪于你们,那也于事无补。只不过现在的情形你们也都知道,如果弄不好把这件事传到严嵩的耳朵里,无疑会加速他的谋反,或许等不到找出建秘宝里面的令牌,京城便已经被严嵩给完全踏平。” 当皇帝当成他这样,也真的够窝囊的,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明知道严嵩有谋反之心,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谁让嘉靖现在成为人家的阶下之囚呢? 不过不得不提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嘉靖自找的,所谓养虎为患,现在终于应验了。如果不是嘉靖一直浑浑噩噩对朝堂之事不闻不问,对国家大事,江山社稷全都假手于人,终日没夜的酒池肉林,骄奢淫逸,又怎么可能会让严嵩有机可乘呢? 更何况,这个该死的昏君还一心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长生不老还一直信以为真,结果严嵩就成功的利用了这一点,弄得一门双杰,连严世藩这样的人都能够当上工部侍郎,乃至工部尚书。 “皇上英明,皇上所言极是。先下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在严嵩找到虎符令牌和发现子孙被杀之前与城外的公主王爷他们取得联系,尽量不让事态发展到最严重最恶劣的地步!” 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和紧张的压抑,柳彦不禁开始就当前形势简单的分析了一下,也做出了一个暂时的建议。 而柳彦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严嵩俨然是一只快要挣脱牢笼的猛虎,如果不想猛虎咬人,就必须在他冲出牢笼之前将其扼杀! 换言之,如果不想严嵩发动叛变,血洗皇宫,最好的就是尽快与靖王取得联系,然后命周边将士配合戚继光、俞大猷、刘显等人从四面围城而入,以解危机。 只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稍微显得困难了一点,毕竟,现在靖王是否与戚继光等人取得联系还是一个未知之数,而且现在严嵩的心里还真的难以捉摸。 “驸马,你认为此举可行吗?” 似乎在嘉靖的眼中,正尧才是他最为相信的人,因而下意识的,他还是往正尧看了一眼,即便柳彦说的头头是道。 由此也足以证明,嘉靖最看重,最看好的,依旧还是正尧。 其实柳彦所说的,也正是之前正尧与靖王等人商议好的。 只见正尧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嗯,现在就按照二哥说的去做吧!现在皇上的安危就由我来保护,二哥,麻烦你现在出城联系王爷公主他们,一旦所有人汇合之后,立即围城解困!” “好!那皇上保重!三弟须当小心!” 说完,柳彦也不再多做耽搁逗留,对着嘉靖行了一个礼,一个转身,再次往密道走去。 定好计策,有了全盘方案,接下来,只要时机一到,便是拿下严嵩的时刻! 第十五章 皇宫午门两太监 柳彦顺着来路,再次回到了密道之中,按照预定的计划,现在他需要想办法离开皇宫与靖王等人汇合,将京城的一切状况以及严嵩的举措都一一汇报,然后再里应外合,进行反攻大计。 至于正尧,则是留在御书房之中保护嘉靖。 虽说严嵩现在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谁也不敢肯定他就不会做出一些伤害嘉靖的事情出来,而有正尧在这里,或多或少也可以对嘉靖的人身安全有一个心理上的保障。 说心理上的保障其实一点也不为过,毕竟即便正尧功夫了得,以一敌十,纵使有三头六臂,面对那成群结队的御林军,正尧也估计撑不了多久,宿偶一只能说是在心理上起到保障。 当然,正尧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利好。好歹正尧也是挂名的御林军和锦衣卫的统领,如果可以暗中说服那些御林军,或者架空方玉阳的势力和权力,那对于正尧的计划自然有着如虎添翼的作用。 况且,还有一部分锦衣卫现在还没有落入严嵩的手中,如果正尧出现与之联络,对于自身的实力自然又提升了不少,那对于计划更是有着重大的利好。 只不过正尧心里很清楚,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御林军,都必须在暗中进行,而且还要十分的小心,如果被发现,宁愿杀错,也不会放过。也只有在暗中进行,才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突然倒戈,令严嵩也猝不及防。 按照正尧的这个计划,不出意外的话,严嵩必定会成为瓮中之鳖,活捉严嵩将其定罪,那也绝不是空谈。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摸清楚严嵩的虚实,到底他现在处于怎样的一种状况。到底他下一步将做什么打算,这一点要是能够掌握,那正尧的计划更会事半功倍。 正尧向嘉靖说了自己在宫里会做的事情之后,嘉靖表示十分的赞成,当然,对于正尧的关心,他可是一直没有断过,在正尧从御书房大门离开之时,嘉靖还不忘再三嘱咐正尧一定要加倍小心。 有嘉靖的关心,无疑让正尧更加觉得自己是很幸福很幸运的。即便现在没有李乘风在身边,但是他依旧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那份父爱的存在。 在离开御书房的那一刻,正尧的心也不由地砰然一动,或许这份难得的感动注定在正尧的心底留下一个深深地烙印,让他永远难以释怀。 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弯着腰,正尧一脸凝重的便出了御书房。然他的出来,却并没有引起门口的守卫有任何的怀疑,不知道是他们眼拙。还是对工作的不专心。只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这么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守卫或许也都感到了疲惫,因此守卫们也渐渐开始放松了警惕。 当然。这些守卫也好,太监宫女也罢,他们自然不知道到底皇宫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皇上身患恶疾。而且还会传染,一般人都不敢轻易靠近,久而久之。这也使得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去太注重御书房这一块,也正好给了正尧一个可趁之机。 这已经是正尧七年之久的时间没有正式如此惬意的在皇宫里面行走了,回想当初,在皇宫里面与宁安嬉戏打闹,与嘉靖吟诗作赋,与陆炳、张居正等人高谈阔论是何等的令人怀念。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公主不在,陆炳已死,嘉靖被软禁,徐阶,张居正等人更是无法取得联系,偌大的皇宫,除了花花草草,依稀的太监宫女,再无人影。 如此之境,再是婀娜多姿美轮美奂的建筑,正尧也没有心情去欣赏。 不知不觉,正尧已经来到了午门口,这里可是曾经自己与方玉阳参加武科举比试的地方,也正是从这里开始,正尧才真正意义的踏入了官场,哪怕有史以来,正尧的官职都不像是官。 看的越多,心里就越是复杂。那些美好,那些惊心动魄,那些纠缠纷争,似乎都附在了回忆之中。 “不行,如果不及时制止住严嵩,眼前的一切势必会变得更加凋零,不论是为了国家,为了个人,还是为了宁安,我都必须将严嵩铲除,不成功便成仁!” 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却见正尧的嘴唇依稀有了丝丝血渍,足以见得,此刻正尧的心中对严嵩有着无尽的怒意。 “张公公,何事走的如此之急啊,难不成宫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正尧喃喃自语的时候,却见从未央宫宫门口匆匆走出来一名中年太监,只见他神色十分的惊慌,令得迎面走来的另一名太监不禁好奇的对他问了起来。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面,宫里面确实相对以往要紧张了许多,再加上传闻嘉靖身患恶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宫里上下自然就更加慌乱不堪,甚至有的太监宫女更开始了潜逃。 因为怕被传染,所以甘愿冒险。 而现在有太监如此的惊慌紧张,显然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又因为目前的境况,如果再发生大事,那很有可能与嘉靖的病情有关,所以作为老奴才的太监,下意识的还是想要关心一下。 被叫住的是一个姓张的中年太监,衣着打扮与正尧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或许不一样地方就是肩膀上面的花纹不同罢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张公公在后宫里面也任有官职,并非寻常太监。 见情况似乎有异,正尧也索性凑了上去。 “是啊,张公公何事如此惊慌,莫非皇上那里出了状况?” 正尧也跟着附和问道,不过显然他就问的比较直接了。 然而正尧表面这样问,可是他的心里却并非这么想的。 眼前这个张公公摆明就不是从嘉靖那边走过来的,也不是从沈贵妃那边而来,那很明显,应该是严嵩的人。想到这里,正尧觉得有必要问问,说不定还可以问出与严嵩有关的信息来。 张公公眼见迎面走来两人,见到正尧不由地愣了一下,显然不认识正尧似的。 好在正尧反应比较快,立即向对方介绍了自己,与此同时还无中生有的说多亏当年这位张公公替自己净身,才没有那么痛苦,现在对张公公依旧无比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感情连星爷的台词也用上了,也注定这个张公公被正尧忽悠一番。 果然,见正尧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样子,他也不禁开始相信正尧所说的事实,于是下意识的往四周瞧了瞧,在确定并没有什么人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道:“两位公公,实不相瞒,刚刚杂家听到了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确实有点骇人听闻。” “消息?是何消息?” 正尧和另外一名中年太监立即追问道,二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疑惑的神色。 而对于正尧而言,这个所谓的消息一定非比寻常,说不定就与严嵩有关,看来似乎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因而,正尧也不由地心中一阵窃喜,或许这个消息对自己有绝对的利好。 张公公见二人表情如此讶异,他的那一颗虚荣心自然而然的便达成了,于是便立即示意二人靠拢,然后用手捂着嘴,悄声说道:“刚刚在经过坤宁宫之际,突然从树上掉下一片树叶在杂家手上,而待杂家仔细一看,树叶上竟然赫然写了一些字。” “写了一些字?什么字?” 听到这里,正尧就更加的好奇心动起来,只不过由最初的那份窃喜微微转成了忧虑。 毕竟自己的这个计划还没有完全施行开来,如果突然发生状况,那到时候想要弥补已经为时晚矣。 不管是什么,正尧都有必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宁杀错,不放过,非常时期,就必须要狠一点。 “两位且看!” 说着,那张公公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片泛黄的桂叶,只见不知是何人,竟然用细针在桂叶上面密密麻麻的扎了好多小洞,而这些小洞竟然形成了一行字! “严氏父子已死。” 仅仅六个字,但是却如同一把细针直插正尧双眼一般,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让他有些愕然。 “什么???” 同样愕然的还有旁边的一名太监,这个消息实在太过让人难以相信。须知,如果这件事传到严嵩的耳朵里,或者让严嵩看到,那将是怎样的一个后果?无人敢预知。 正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悄声问向那张公公,道:“张公公,小的想问问,除了您,还有谁看过这片树叶?” 问话的时候,正尧的面色显得十分的凝重,但是隐隐的,眼神之中已经微微露出了肃杀之气。 “当然没有,这么严重的事情,杂家还是直接告诉严大人的好!” 张公公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十分的肯定。 “是吗?” 正尧再次追问道,而声带也微微发生了变化。 “是——呃——” “呃——” 突然的咔嚓两声,未等那两名太监有何反应,正尧的双手一拧,两名太监两眼大张,就此死去。 第十六章 假以公公来解围 在两名太监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正尧干净利落的就将其二人给解决,一时之间,正尧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不起了两位,我也很无奈。” 正尧叹息一声,摇摇头,拖起二人的尸体,便快速的往巷子里面走去。 正如正尧所惋惜的一样,杀人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在皇宫里面,如此阴狠的杀人,却是第一次。可是,正尧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严氏父子已死的消息一旦传到严嵩的耳朵里,那结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在眼下这个关头,任何细微的事情都可能影响今后的格局,为了保险起见,有所牺牲那也是无可避免的。 对此,除了感到叹息之外,正尧也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皇宫里面无缘无故会出现严氏父子已死的消息?” 在巷子里用杂物将两具尸体遮掩住,确定一时半刻没人会发现之后,正尧便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然一边走,正尧的脑子里面却升起了诸多疑问。 南海之行所发生的事情京城里面按理说没有多少人知道,而有关严世藩与倭寇首领丰臣真武的勾结一事更是绝对的秘密存在,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至于严氏父子已死的消息,更是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之外,绝对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才对。可是刚刚竟然在一片树叶上面见到“严氏父子已死”这六个字,实在令正尧有点大感讶异。 到底是谁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严嵩,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不过可以猜到的是,这个人应该不是严嵩的爪牙,否则也不会如此麻烦。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想要将此事告知严嵩,但是又做的如此委婉,足以看出此人一定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不过这么做。对他到底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边走着,正尧一边不停地苦思着,现在的他似乎正面临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确实这样,如果没有好处,谁也不会如此的费力气想要借此通知严嵩。而这件事让严嵩知道了,其结果便是严嵩可能因为心中的恼怒直接让他下定决心立即开始行动。 如此一来,对嘉靖,对正尧来说无疑是一件坏事。 这个人不是严嵩的人,又想要让严嵩知道这事,到底他有什么企图? “算了算了。还是先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既然有人一心想要加速严嵩去谋反,想必他还会在暗里去通知严嵩,看来我要去严嵩那里刺探一下才行,可是皇上这里……” 越想正尧越发苦恼,现在嘉靖的安危也是绝对重要的,一旦自己离开皇宫,万一严嵩开始行动,嘉靖岂不是很危险?然而如果自己就这么留在宫中。万一严嵩真的得知严氏父子已死的消息,而自己还没能与靖王等人联系上,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现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好像这还是正尧昏迷醒来之后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行。本官一定要见皇上,让开让开,你们都让开!” 就在正尧站在原地愁眉不展,苦思烦闷之际。只见从午门门口赫然走来了一群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身穿官服的两名中年男子,而在他们二人周围。则是一群神色慌张,表情犯难的太监。 忽然听到的这一声微带愤怒的话,正尧也下意识的回过神来,放眼看去,突然灵机一动,顺势愁眉散去。 而这两个身穿官服的官员正尧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大臣徐阶和张居正。 现在严嵩虽然还是把持朝政,但是徐阶和张居正也算是渐渐熬出了头,不出意外,很快二人就会上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严嵩的谋反以失败告终。 从严嵩开始有行动到今日,已经有七日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七日时间里面,嘉靖一次面都没有露过,不上朝,不见宾客,不召大臣,虽然严嵩以嘉靖有恶疾在身为由为防止传染而不能见外人,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定然是严嵩的伎俩。 身为臣子的徐阶和张居正虽然在地位权力上斗不过严嵩,但是他们对嘉靖的忠心还是很明显的,所以憋了这么久,他们也实在忍不住,今天非要见一见嘉靖才行。 于是,只见徐阶和张居正二人一脸怒气腾腾的冲进了皇宫,一路那么多的太监竟然想拦都拦不住。 这个时候徐阶和张居正的出现无疑给正尧打了一枚强心针,心中立即定下一计,然后低着头,卑躬屈膝的迎了上去。 “请两位大人留步,皇上……皇上他现在卧病在床,不宜见人……” “混账!皇上身患重病,身为臣子的我们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不去见皇上一面呢?滚开!再有阻拦,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徐阶的官威终于显现了出来,这与之前正尧认识的徐阶显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或许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久了之后,人的处事风格,应对手法也会变得更加成熟。 只见他拂袖一挥,怒意上涌,一旁的太监们也是瞬间被震慑住了似的。 为此,张居正也来了怒气:“你们这些狗奴才!是不是严嵩让你们在这里阻止我们去参见皇上的?你们好大的狗胆,知不知道,这样是忤逆犯上,随时可以杀头的!” 一边说,张居正也一边挥手显示出他极度的不满。 二人心里其实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严嵩的杰作,只不过为今二人能够做的也着实太少。 “两位大人息怒,两位大人请息怒!奴才……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千万不要让我们为难,因为,因为……” 见徐阶和张居正二人拦都拦不住的阵势,那一帮太监顿然显得紧张起来,一脸紧张的再一次将二人给拉住,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徐阶和张居正进去见嘉靖。 “本官说了。今天不论如何,一定要见到皇上,滚开!快点滚开!” 徐阶越发的生气,两眼怒瞪的几乎就要冒出火来。 见此情况,正尧立即插了上去。 “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大人何故如此反应?” 走上前,正尧立即作出一副安抚状,乍一看,仿佛他与这帮太监很熟一样。演的真的似模似样。 “你是……” 显然正尧的模样是众人都不曾见过的,见正尧凑上来,那帮太监自然的反应便是狐疑的看向正尧,一脸的不解。 至于徐阶和张居正两人在见到正尧的时候,都不由地眯了一下眼睛,看着正尧的眼神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的乃是伺候皇上的小李子,刚刚入宫不久,几位公公应该很少见过小的!对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小的好像听到你们在提皇上?是不是两位大人要找皇上?” 正尧努力的让自己用一副娘娘腔的口吻对这一群太监说话。势要说的让众人不产生怀疑。 而他自说自己是伺候嘉靖的一名太监,无疑是想要让这一群太监把张居正和徐阶二人交给他。 既然要找皇上,势必要经过伺候皇上的太监,这是肯定的。 “你就是伺候皇上的小李子?那杂家怎么不知道?你说你是伺候皇上的那有何凭证?” 为首的老太监显得有些怀疑正尧的身份。不禁开始疑惑地看向正尧,还用质问的口吻说道。 宫廷之中,尔虞我诈,充满了争斗。所以不论做什么都要小心,当太监的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那太监会如此一问。也是能够理解的。 其他的太监全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在老太监问话之后,他们也同一时间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了正尧,纷纷表示对正尧的身份有所怀疑。 “这就是皇上赐给小的令牌,几位公公该相信了!” 见众人不信,正尧立即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金牌,而这一枚金牌正是之前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嘉靖赐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想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没想到正尧竟然拿出了一枚金牌,这不得不让那一群有所怀疑的太监开始相信了。 “呵呵,既然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那我们自然相信。不过严大人交代过,皇上身染恶疾,严大人说皇上不宜见外人,如果贸然让人见到皇上,严大人知道的话,肯定会大怒的,所以……” 金牌见到了,也认出来了,不过即便这样,就算搬出皇上,那老太监似乎依旧没有买账的意思,反而一口一个严大人,俨然严大人比皇帝还要大。 “大胆卢衡!竟然将严嵩这狗贼与皇上相提并论,你是不是想死了?” 徐阶一声怒斥,对那老太监显然很是不满。 “徐大人息怒!相信卢公公也是担心皇上的病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还请大人不要见怪!不过卢公公所说的也是真的,皇上现在的情形,确实不宜见人,不如这样,你先将想要说的话写在纸上,让小的帮你呈给皇上,然后在将皇上的意思传达给你!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说着,正尧不由地向徐阶使了一个眼色,虽然很迅速,但是徐阶和张居正二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 卢衡似乎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却见正尧又道:“我想只能这样了,如果徐大人和张大人执意要进去见皇上,一会儿引来严大人,恐怕这件事就会闹大了,还望两位大人三思!” 实则正尧的这一句话是说给那卢衡听的,毕竟如果让严嵩知道他连两个想要见皇上的人都拦不住,必定会让严嵩觉得卢衡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到时候自己的地位,权力自然就没有了,情节严重的,在严嵩的一怒之下,自己可能性命不保! 听到正尧这么一说之后,卢衡不由地颤了一下,心里却在想千万不能闹到严嵩那里去。 “嗯,李公公说的对,两位大人就千万不能再为难我等了,不然真的不好办。” 卢衡点点头,对正尧的建议表示同意。 其实在见到正尧的第一眼之时,张居正和徐阶就已经看出了什么,而在正尧给他们二人分别递了一个眼色之后,他们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一刻,已经不言而喻,他们认出了正尧。 如果正尧在这里出现,那便表示眼前的危机已经可以暂时得以控制,那么他们的担忧也可以暂时放下。 于是二人也没有再继续执着下去,不过为了不让卢衡等人起疑,还是故意的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好啦好啦。既然皇上身体抱养,那本官也不想打搅皇上。李公公是,你不介意的话,跟本官来徐府一趟,本官有一百年海参,或许对皇上的病情有帮助。” “好,大人请!” 三个人总算将这一场戏演完,旋即便往宫门外而去。 第十七章 午门窄巷再商议 数名太监见正尧跟着徐阶和张居正二人就此离去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因而也没有多做细想,该干嘛继续干嘛。 经过一番折腾,此时已经是酉时时分,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城楼上,倒是多了几分颓然之意。 迎着落日,正尧跟在徐阶和张居正二人的身后,大步流星的便往午门走来。 嘴上虽然说是要陪同徐阶去徐府拿什么海参,但是其实正尧徐阶等人的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支开那些太监然后单独商议的一个借口罢了。 因此,在走到午门口的时候,三人并没有直接走出去,反而是往右一拐,穿过石桥,直接往窄巷之中走了进去。 皇宫之大,自然不是仅仅只有寝宫朝政这些地方,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空置的房屋以及平时不用但是到了特殊日子才开放的地方。而正尧三人拐进的窄巷也正是这些不常用的房屋所构建而成的。 如此之地,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所以相对而言,是很安全的。 三人都觉得已经走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之后,终于才停了下来。 徐阶和张居正二人下意识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立即躬身弯腰对着正尧道:“下官参见御前驸马!”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这真是折煞我也!” 说着,正尧一把将二人托起。 对于正尧而言,他最不喜欢的,也就是这些无聊的繁缛节。毕竟他是出生在一个民主平等的社会,来到这里虽然要入乡随俗,但是骨子里的那种没有阶级划分的观念还是让他在这种礼节方面不能完全适应。 徐阶和张居正二人相继点头起身,然他们脸上的欣慰笑容却一直未有减少。 “呵呵,七年未见。驸马还是一如既往,难得难得!” 徐阶微微一笑,不禁一番感慨。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 好歹在七年前,正尧和徐阶也是旧识,而且徐阶一直都比较赏识正尧,甚至曾经想过将自己的女儿徐遇之许配给他,再加上后来正尧更是一举成了当今驸马。两人的关系也大有亦师亦友的感觉。如今七年之后再相见,难免一番寒暄也是合情合理。 “是啊,说起来,白圭还得感谢驸马的提携和点化之恩,否则白圭今日或许还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书生。” 张居正也插口说道,而言语之中尽显对正尧的感激之情。 张居正在正尧的面前自称白圭,这也足以证明他对正尧的尊敬。而他说的也无可厚非,若非当日在京城遇到正尧,而正尧与他下了一盘棋。说了一通话,恐怕张居正还真的没有想开,依旧继续他的流浪生活,又怎么可能混到如今内阁大臣这般地位呢? 说到底。在张居正看来,一切还是受了正尧的恩惠才如此的。 “额,二位大人也别这么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正事!” 正尧当然知道徐阶和张居正两人都是出于一种关切之情,不过他更加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孰轻孰重。 眼下不论是宫里还是京城乃至整个大明都是存亡之秋之际,少有半点差池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必须以大局为重。 “嗯,驸马所言极是!现在严嵩当道,朝纲大乱,皇上一直未曾露面,我想必定是被严嵩狗贼给软禁了起来,我与张大人现在苦无良策,实在有负皇恩。” 徐阶越说越感到惭愧,确实如他这般,身为顾命大臣,竟然在这个时候不能够替皇帝分忧解难,实在有失职之嫌。 “徐大人无需如此,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是你我二人之力所能够控制的了的,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自责,而是想办法来补救和阻止更恶劣的情况发生。” 事实上如正尧说的一样,整件事全都是严嵩早就处心积虑计划好了的,发生与否也只是时间关系。就算正尧和徐阶二人有通天之能,但是如果之前没有阻止嘉靖养虎为患的话,那么事情依旧会发展到尽头这个地步,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别。 所以不论徐阶如何的唉声叹气,自怨自艾,也终究不是个事,还如正尧所言,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来阻止或者直接将严嵩除掉。 只不过,想归想,但是终究还是要按照实际情况来做。 “驸马此言有理,不过白圭有个疑问想要问问驸马,现在严嵩已经几乎将整个京城都封锁起来,那你又是如何从城外进入京城尔后又入的皇宫呢?” 寻思了很久,张居正始终心里有个疙瘩似的,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他当然不知道正尧和柳彦二人是经过多少关卡才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般的混进来的,自然而然的也会心生好奇之念。 “呵呵,这件事说来话可长了,还是容后再说,现在我想向两位说说现在的情况。”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张居正的话,而是婉转的换了一个话题。 张居正自然也明白正尧的用意,也就没有多问什么,而在听到正尧说到情况二字的时候脸色也开始有些凝重,这使得他也顿时严肃了起来。 “还请驸马详述。” 徐阶立即追声说道,他的面色也较之之前收敛了许多,他明白,这一刻绝对不可以有半点马虎大意之意。 正尧点点头,道:“根据之前我和二哥进宫所得,探得皇上被严嵩这狗贼软禁在了御书房,旁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所以就算方才我不出现,相信两位大人此番进宫也是徒劳无功一场。” “该死的严嵩,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当真大逆不道!他这是要造反吗?” “啪”的一声,张居正猛地一拍大腿,怒目圆睁的样子,似乎想要活活将严嵩给吞了一样。 不可否认,张居正是一个绝对刚正不阿的好官。只不过此刻因为他在官场上混迹的时间还是比较短,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愤青的感觉,因而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破口大骂。 然徐阶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很恼怒严嵩此举,但是却并没有如张居正那般的把愤怒写在脸上,而是摇摇头,轻叹一声:“这个严嵩,早就有不轨之念,不过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看来他已经很有把握了。” 知道虽然是知道,只不过徐阶也只能甘做叹息无奈,谁让自己没有半点实权,想要清君侧那也没有能力。 “不,徐大人这点说错了,严嵩还没有正式动手,他现在还在等待一个时机。” “哦?时机?” 徐阶和张居正二人都不约而同的一诧,似乎正尧的这句话很让人感到意外。 正尧微微点头,一抹鼻尖,道:“嗯,没错,只不过现在情况似乎开始在发生改变,恐怕严嵩也等不到这个时机的到来了。” “为何?”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地问道。 正尧继续道:“就在方才,我收到一个密信,发现严嵩有了提前行动的意图,而这个信息是绝对千真万确的,所以现在不论是皇上,还是整个大明江山社稷其实都危在旦夕!” “啊?那……那我们当如何以对?” 听到这里,徐阶和张居正二人也都开始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别看他们两个人同为内阁大臣,又是嘉靖身边的得力忠臣,而徐阶虽然见惯了大场面,但是他的智谋比起严嵩确实逊色不少;张居正虽说有勇有谋,但是又缺乏经验,更何况两人都没有实质性的权力,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会觉得没有章法起来。 正尧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是可以保持一颗冷静的心来看待问题,这除了与他本性有关之外,另外一点便是他知道大明王朝的走向,所以从根本意义上讲,他不会有太多的忧虑。 因而片刻之后,他才回答道:“现在皇上身边缺少人手,而御林军大内侍卫大部分已经是严嵩的人,为今之计,只有部分留守于宫中的锦衣卫可用。所以我决定由张大人去暗中联络锦衣卫去护驾,当然,护驾一定要秘密进行,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道;而徐大人,尽快与靖王他们取得联系,并随时向靖王告知京城动向;最后由我去监视严嵩的一举一动,如果严嵩有异动,我立即发讯号,这样靖王等人就可以提前派兵进宫制止严嵩。” “如今看来,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好!那一切就按照驸马所言行事!” 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人手够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如此的麻烦,叫上靖王,带兵攻城不就得了?可是毕竟这对于现在的境况来说,很不现实。而且别忘了,现在的靖王是否与戚继光等人取得联系,是否有说服周边将领回京勤王那还是未知之数! “嗯,下官谨遵驸马懿旨!” “好,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出发!” 说完,正尧立即将自己的锦衣卫统领令牌递给了张居正,完后三人便分道而去。 第十八章 缺月之夜探严府 与张居正、徐阶二人商议完之后,正尧便往宫外走去。 虽然可以确定在未找到建秘宝之前,严嵩暂时不会有大行动,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在严嵩知道严世藩和严皓死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举措,因此,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放松。 现在正尧可以做的便是在保证嘉靖安全的情况之下,尽量洞悉严嵩的一切,掌握了先机,那也就事半功倍了。 至于张居正和徐阶二人,虽然敷衍那些太监是出宫回府,但在与正尧商议之后,拿了正尧的锦衣卫统领令牌直接就去了锦衣卫。 锦衣卫就设立在宫中,不过毕竟锦衣卫不是严嵩的管辖范围,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深入锦衣卫,因而徐张二人想要去锦衣卫还是很容易的。 在成功避开三道严嵩眼线之后,徐张二人终于来到了锦衣卫卫所。 锦衣卫最高负责人为指挥使(即是锦衣卫统领),其次为指挥同知二人(左右统领),以及指挥佥事。 因为陆炳的身故以及正尧七年的失踪,故而如今的指挥使由梁玉所担任。只不过梁玉一直还没有回宫,而正尧也很久没有回过锦衣卫,现在锦衣卫中能够负责的人便只有如今的右统领萧贯了。 萧贯这个人平常比较低调,因此在梁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锦衣卫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即便是嘉靖被软禁起来,作为皇帝亲军的锦衣卫也一直都没有理会。 也因如此,严嵩也一直都没有找锦衣卫的麻烦。 不过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现在严嵩对于锦衣卫的戒备并没有那么的重,或许在严嵩看来,没有正尧领导的锦衣卫御林军都是不堪一击的。 凭着正尧给的令牌,张居正和徐阶很快的便找到了萧贯。在陈痛利害之后,萧贯也被二人所打动,毅然派了大队锦衣卫,赶往御书房。 以锦衣卫个个以一当十的身手,三两下的功夫便悄悄解决了把手在御书房周围的严嵩爪牙,然后更换了其身上的衣物,雷厉风行般的潜入了御书房。 而徐阶和张居正二人在萧贯的掩护之下,也终于在御书房之中见到了嘉靖。为了不打草惊蛇,更为了嘉靖的切身安全,进去之后。三人便再也没有出来。 如此,原本严嵩软禁嘉靖的人马,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然换成了锦衣卫的人,当然,这一切如此的突然,严嵩也是始料未及的。 而另一边,正尧也没有闲着,在离开皇宫之后。他便以飞快的速度,来到严府周围。 缺月之夜,寂寥无声。夜探严府,危机并存。 一直待到天黑。正尧才终于开始行动,攀墙爬壁,翻身入院。 严府的戒备也是十分的森严,俨然有皇宫的阵仗。三个一群,五个一队的来回巡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也注定了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而严府也不是一般的大,前前后后算下来,正尧就来过两次,上一次还是为严嵩祝寿正大光明的来,也因为那一次,正尧对严府的地理环境也进行了一次熟悉。 虽然七年过去,但是严府的样貌格局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前院有假山,花坛,中院有草坪花圃,小桥流水,后院有花园果林,校场荷塘,俨然是一方小世界。 而且正尧也很清楚,严嵩一般到了晚上都只会在后院走动,尤其是在后花园里面,欣赏月光,下下围棋,看看花草,闻闻芳香。 悄悄地沿着墙壁,越过假山,穿过花坛,飞过凉亭,正尧以其灵巧的身手,很快的便来到了严府后院的围墙之上,往院墙里一看,此刻的严嵩正躺在石桌前的木椅上,仰望着天空中那雪白的缺月。 这已经是严世藩和严皓离开京城去南海办事的第二十日了,整整二十个夜晚,严嵩几乎每一天都会在这里坐上一坐,遥望那天边的月亮,寄托对儿子孙子的思念和担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怕严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佞臣,大坏蛋,世人所唾弃的败类,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儿子的父亲,一个孙子的爷爷。 “第二十日了,难道真的出了意外?” 躺在木椅上,望着那天边的缺月,严嵩幽怨的自语道。 躲在墙垣上偷看严嵩的正尧见此一幕,却不由地对严嵩一阵发自内心的同情。不为别的,单单为他刚刚的那一幕无奈和忧虑,正尧就觉得原来严嵩也并非传言中的那样一无是处,至少在个人情感方面不是。 是是非非,好好坏坏,黑黑白白原本就没有明显的界限,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除了黑就是白,除了对就是错,有些时候,有些人的确让人很难去辨别他的真伪是非。 有时候,正尧也在想,到底严嵩是不是真的那么该死,又或者说,嘉靖的皇位真的就理所应当吗?有很多事情都太过片面,所谓的好事,坏事,又有几件是绝对分得清的?所谓的好人坏人,又有几人是绝对的? 严嵩固然狼子野心,然而自己一味的去为嘉靖这个昏庸的皇帝卖命,甚至不惜搭上李乘风,袁凤鸣等人的性命,这到底是否值得? 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让正尧想不清楚,弄不明白,正如到底严嵩是怎样的一个人一样。 “我这是在干嘛?我怎么可以这样?” 想到这里,正尧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荒谬,竟然为了严嵩一个难得一见的忧郁表情而胡思乱想了这么多,想想确实有些不太应该。 “不管怎样,严嵩终究是犯了国法,就算给他千百个理由,那也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我不应该有任何的动摇!” 冷静过后,正尧在心里狠狠地告诫了自己一番。 一个人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应该对自己所犯的错负上应有的责任,不应该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抵消。正尧终究还是明白过来这一点,因此立即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砰!” 就在正尧想入非非之际,突然一道敏锐的声音响起,最后咚的一声,瞬间打破了应有的宁静。 而正尧定睛一看,只见正前方的一个陶罐花盆莫名其妙的被击碎,也立即将躺在木椅上正在忧郁深思的严嵩给惊醒过来。 “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随着一声响动,立即便引起了严府里护院的躁动,呐喊声,吼叫声连绵不断,原本寂寥无声的黑夜在这一刻也顿然变得吵闹起来。 四周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人人手拿火把,将整个严府照的如同青天白日。 各个护卫忙里忙外,叫声连天,严府之中的雀鸟燕鸠也是乱吠乱撞,全然是一片混乱。 而正尧也不敢太大意,出于谨慎,见不远处有一凉亭可作为暂避之用,于是立即身影一闪,旋身一转,然后奋身一跃,倒挂在了亭梁上。 速度之快,动作之轻,断然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比拟的。 然而由始至终,却见严嵩都表现的异常的淡定,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或许在他看来,这所谓的刺客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不得不说严嵩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至于其他的护院卫队则是如同炸开了锅一样,在严府之中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弄得鸡飞狗跳的,到最后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状。 躲在亭梁上远视严嵩一举一动的正尧却对方才花盆莫名其妙破碎一事感到十足的纳闷儿和奇怪。 很显然,那花盆是有人故意打碎的,也就是说,在暗地里的某一处还有一个人在监视着严嵩的一举一动。而且这个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所以才会故意打碎花盆的。 那么,这个在暗地里监视严嵩的人到底又是谁呢?他的目的又何在呢?这一个个的问题,不由地再一次让正尧陷入了苦思。 “不好!难道跟之前皇宫里的那片树叶有关?”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而且这隐隐表明对方有目的的想要通知严嵩一些事,但是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又不便于暴露身份,才故意如此的。 而且,对方方才故意击碎花盆的这个举措旨在暴露正尧的位置! 想到这里,正尧努力的挤了挤眼睛,再次往严嵩所在的后院看去,只见严嵩正一步一步的往花盆破碎的地方走去!!! 不用十息时间,严嵩突然躬下了身子,伸手往破碎的花盆了摸了一下,随即当严嵩站起身,拿起手来的时候,赫然看到他的手中竟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张泛黄的褶皱纸条! “难道是……” 正尧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那种不安不由地油然而生,却无法抑制。 只见严嵩缓缓地将那褶皱的纸团给打开,而严嵩的脸从最初的凝重逐渐地开始皱起来,渐渐地,越来越皱,直到腮帮鼓起,直到一脸的愤怒,直到双眼大瞪的就要出火!!! 严嵩没有任何的其他表情,只是死死的看着手中的那一张褶皱的纸条,双拳紧握之下,隐隐看得见在指缝之间已然有丝丝红迹溢出。 “看来要提前了!” 正尧无奈的一声叹息,身影一闪,如迅雷一般,往严府外奔去。 第十九章 严嵩欲出京城动 正尧急速离开严府是因为他已经从严嵩的表情和举止看出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可能就是有关严世藩和严皓死讯的信息,也就是变相的说明严嵩的行动会立即提前了,弄不好,就是这个夜晚。 离开严府之后,正尧便立即朝着城南方向发射了与靖王等人联系的信号。 “但愿靖王他们已经成功完成了拟定的计划,不然的话,明天天一亮,京城恐怕会血流成河。” 望着天空中的那一缺月,正尧两眼迷离的自语道,似乎这还是正尧很少见到的没自信的表现。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尧便立即收回了心思。 对于正尧而言,时间成为了最大的挑战。 如今的京城已经基本上落在了严嵩的手里,一旦严嵩起兵,仅凭正尧可有动用的少部分锦衣卫力量和徐阶张居正等人府邸的护院家丁这些人,与严嵩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因而现在的正尧最需要的还是人手,哪怕能够多找来一个帮手,对于严嵩来说也是一份威胁。 打定主意之后,正尧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韩府,因此没有多做考虑耽搁,发完讯号便直奔韩府而去。 严府之中,严嵩的双手已经捏出了血迹,他心中的愤怒和痛苦,已然不言而喻。 杵在原地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但见那天边的缺月渐渐地被黑云给遮掩住之时,严嵩终于动了。 “来人!” 捏碎手中的黄纸条,收回那原有的愤怒和痛苦,严嵩冷冷的喊了两个字。 “在!” 很快的,严嵩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影,半跪在地上,低头应声答道。 严嵩没有转过身子,仍旧站在原地。双眼直视着正前方,还是冰凉的语气道:“传令下去,今晚子时,开始所有计划!” “今晚子时?大人是不是……” 显然严嵩的话让他身后的人感到十分的惊讶,似乎严嵩此举来的太过突然。 “什么都别说,老夫已经等不及了!” “是!属下这就下去通知!” “去。” 严嵩轻轻地挥了挥手,这两个字却显得无比的平淡与先前的语气显得极为的格格不入。 “是,属下告退!” 奋力的点了点头,但见那黑影立即站起身来,旋即弓着身子。急速的往门外走去。 待黑影离去,那被黑云遮掩住的缺月又渐渐地露出面来,漆黑的夜也一点一点的开始变亮。 严嵩再一次抬头望向了那一轮挂在天上的缺月,紧皱眉头的喃喃自语道:“嘉靖,不要怪我,这是你逼的!” 说完,严嵩突然的一个挥手,如同放鞭炮一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再见严嵩周围。那些一个个种着各种花草的花盆纷纷爆裂开来,地上一片狼藉。 在收到严嵩这一道子时行动的命令之后,黑影很快便出了严府后院,随即朝着四面八方先后放了足足有三十来只信鸽。动作之迅速,尽显其够专业。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不知不觉已然来到戌时时分,距离严嵩计划的子时行动已经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一股肃杀紧张的气息渐渐地在京城上空蔓延开来。 夜黑风高,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 往昔的这个时候,京城应该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即便谈不上人满为患,至少也是行人多多,各大商铺店面也是热闹非凡,然而今天的这个夜晚,周围却出奇的寂静。 街上很少有行人,街道两旁的店面商铺纷纷关门停业,甚至连河边摊档也没有几家营业,一直热热闹闹的京城夜市,在这一刻却没有半点声响,整个京城俨然就要成为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 而各个城门口的守卫却正陆续的开始增加,各大衙门,官员办事处,所有可以派遣守卫官兵的地方也陆续有人赶到,相对于街道的冷清,这些地方倒是显得比较热闹。 同样的,各大重大的商行,帮会,这些地方也是灯火明亮,都仿佛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不管时间,不分地点的进行集合。 在街道上穿梭行走的正尧见到有如此落差的境况发生,不用多想,他也能够猜得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他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和这些人赛跑抢时间,一定要在这些人行动之前将自己的力量武装到最大,这样才可以尽力争取时间。 正尧心里很清楚,单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完全彻底颠覆严嵩势力,那绝对是痴人说梦,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拖延,拖延住严嵩的行动脚步,为靖王戚继光等人争取时间。 以前总觉得从皇宫出发前往韩府的路程并不长,走路所用的时间也不过一刻钟左右,但是现在对正尧而言,却感觉这两点之间好像相隔万里一样那般的遥远,每每走出一步都是那样的费力,每每走一米,都好像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对于人来说,抓不住也只有时间。 对于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正尧已经没有闲暇去理会,在他的眼里,也只有韩府这个目的地。 韩府。 终于走到了韩府大门面前,正尧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进还是不进呢?” 突然正尧的脑海之中却出现了一种矛盾,这使得他有些举棋不定,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其实正尧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严嵩一家独大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京城里面的情势也很明显,严嵩是占尽了上风。作为一家以经商为目的的家族,利益二字自然是最重要的。 而韩府是一个大家族,上上下下百来口人,所有的决定都可能造成家族的一次兴亡。 虽然正尧个人与韩府的关系很好,而且以个人的名义,正尧有需要帮忙的话,韩府上下应该也会竭力去帮。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面对的是严嵩,对手可是意图谋反的逆贼,所谓成王败寇,万一严嵩成功,所有负隅顽抗的人自然成为日后的逆贼,那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 现在这件事虽然关乎国家命运,但是说到底,韩府的人终究还是普通老百姓,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把他们拉扯进来。 想着想着,正尧越发感到矛盾,甚至低下头,竟然有了打退堂鼓之意。 “李大哥,你来了啊,快,赶快进来,义父在里面等你!” 就在正尧准备离开之时,韩府的大门突然开了,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正尧的耳畔,正尧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冰。 “冰妹。” 对于周冰的出现,显然让正尧有些手足无措。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进去,韩记商行的人都在等着你呢!” 周冰微微一笑,似乎早就已经看穿了正尧的心思。 正尧哑然:“你说韩记商行的人都在等我?” 听到这里,一股莫名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或许这是正尧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嗯,进去,进去你就知道了。” 周冰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正尧的手臂,便往韩府大门走去。 正尧的心里自然是烦乱的很,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之后,正尧终究还是在周冰的搀扶之下,毅然往韩府大门迈去。 正尧很明白,一旦迈出了这一步,或许就再也不能回头,因而这一步,对于正尧来说,确实十分的沉重。 京城各处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行动,各大城门,各处衙门,各个帮会忙个不停,继续加剧着这一场巨大变动的到来。 第二十章 韩府大厅议大事 京城已然完全被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息给笼罩着,严嵩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的严嵩势力纷纷开始行动,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韩府大厅。 怀着心中的不安,在周冰的带领之下,正尧终究还是来到了韩府大厅。 韩府之中出奇的静,静的在正尧走进大厅之时除了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走进大厅,正尧环顾四周,只见除了韩国仁和韩记商行的部分负责人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正尧不认识的,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着凝重之色,不禁让正尧感到十分的疑惑。 “这些是什么人?他们在这里又要做什么?” 任正尧见多识广,聪明过人,但是在这一刻已经六神无主的他俨然开始乱了方寸,不禁自语道。 怀着种种疑惑,正尧立即上前朝着韩国仁打招呼道:“深夜前来打搅韩世叔,还望见谅!” 韩国仁一直也是正尧很尊敬的对象,自从李乘风死了之后,正尧身边的亲人就所剩无几。而在正尧来到京城之后,第一个对自己真诚以待的便是韩国仁,很多时候,在正尧的心里已经将韩国仁当做亲人看待,当做长辈来尊敬。 韩国仁此刻已经年近五十,比正尧失忆之前看起来明显老了不少,嘴角的胡须也微微开始有些发白,精神自然也差了不少。 不过在见到正尧出现之后,韩国仁瞬间也来了精神,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躬身道:“驸马言重了!驸马请上座。” 说着,韩国仁立即伸手示意正尧坐上主座。 现在时间紧急,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而浪费时间,微微点头之后。便照着韩国仁所指,立即迈步往主座走去,然后坐下。 见正尧坐下之后,韩国仁立即又道:“驸马,现在京城里面的情形相信你也应该一清二楚了,方才严嵩党羽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有所行动,相信在不久之后,京城里面立即回出现大的阵仗,未知驸马可有应对之策?” 听韩国仁这么一说,看来他也时刻在留意着严嵩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商人。但是好歹韩家也是京城第一首富,钱多人脉广,再加上自己还拥有一支帮会队伍,想要打探了解什么,还是不难的。 如果说之前正尧所怀疑的仅仅是凭空猜测的,那么现在听到韩国仁的话之后,他便更加肯定了严嵩此刻的想法,看来距离他谋反之日也不远了。 “原来韩世叔已经在暗中监视了严嵩的一举一动,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韩世叔只是一介商人,正尧认为你们不应该参与进来。” 正尧摇了摇头,面现难色地说道。 韩国仁恳切的道:“驸马不必如此,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虽说我等只是一介平民,但我等也都是仁人志士。现如今严嵩志在谋反,届时我们这些商人也必定会受到其威胁。因此,不论我们做什么选择。终究还是会被卷入此事之中,倒不如主动参与的好!况且驸马一心为国之举正是我们所景仰的,自当效仿才是!” “可是……” “驸马的心意我们自然明白。不过相信在场的人都已经下定决心,还请驸马不用再推搪什么了。” 未等正尧把话说完,韩国仁又开口抢过了正尧的话。 其实正尧的想法,以韩国仁的聪明又如何不知呢?只是正如韩国仁所说的,他们已经是下定了决心,断然不会改变的。 正尧无奈的叹息一声道:“也罢,事已至此,如果我再有推搪之意,倒显得有些枉做小人了。那就请韩世叔介绍一下在场的各位仁人志士吧,正尧也很想认识认识。” 能够在这个时候还做出这种决定的人想来都是有热血有志气的,正尧也从心底对他们感到佩服。只不过一旦做出这样的抉择,即将面对他们的可能就是献身赴死,这种大义着实难能可贵。 “实不相瞒,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京城里的一些富商巨贾的代表,他们都与我韩记商行有生意上的来往。虽然他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是依旧有着满腔热血之心,对严嵩也是恨之入骨,因此毅然决定与严嵩对抗到底!这位是刘氏钱庄的老板刘大有,这位是武记货行的老板武良才,这位是……” 韩国仁一番慷慨激昂之后,便逐一开始向正尧介绍在场的人。经过韩国仁的介绍,这些正尧素未谋面的人里面,不是家族企业的老板,就是白手起家的富豪,这不禁让正尧对这些所谓的商人进行了一次新的定位认识。 原来有钱人也有一腔热血的人,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无奸不商。 除了以上这些商贾,还有便是京城里一些帮会人员。其中包括武馆,拳馆,镖局等等,总体来说,规模也不小。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了这一帮人的支持,无疑是雪中送炭。 “现在根据我们的统计,我韩记商会的人手全由周冰所统领,共计三百余人,其他各大商会联盟,帮会拳馆镖局的人加起来,合计有三千人左右,虽然与正规军队相比,还有一定差距,但是也不失为一股有力的力量!” 韩国仁继续向正尧介绍道,还将事先就统计好了的数据一一说给了正尧听。 当下这个形势,对正尧而言无疑最需要的就是人,哪怕没有上过战场,只要能够对严嵩势力进行抵抗就已经足够。而从韩国仁的口中得知,一下子竟然有三千余人,这确实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按照明朝军队的制度,每十个士兵为小旗,五个小旗为总旗,两个总旗子为百户,十个百户为千户来算的话,三千余人也是三个千户的规模,俨然可以相当于整个京城里面锦衣卫的人数了。 拥有了这三千人马,再加上锦衣卫,正尧快要调动的人手已然可以达到六千人之多,无疑使战斗力翻了一倍,那对抗起严嵩来,自然又有了底气。 当然,这里面还需要打一下折,毕竟这些普通的护卫,江湖帮会的人手还是不能与军队锦衣卫这些比拟的。况且严嵩手中光是禁军卫队,守城卫士少说也有上万人,相较而言,依旧有杯水车薪的味道。 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个人就多一点希望,正尧也并不认为凭借这点人马就可以与严嵩抗衡,也没有指望可以趁此扳倒严嵩,他只是希望可以尽量争取时间,可以让劲舞有意足够的时间与戚继光和周边将领取得联系,及时进京勤王。 “好!大家听我令,现在开始召集人马,半个时辰之后,在韩府集合,然后全速赶往太和门勤王!” “是!” 一声令下,大厅里的所有人纷纷脆声应道,旋即悉数往韩府大门而去。 “对了世叔,韩琛人呢?” 待众人纷纷离去之后,正尧这才发现韩琛似乎一直都没有露面,这不禁让正尧感到一丝疑惑。 从正尧第一眼见到韩琛之时,就感觉韩琛此人有些心术不正。虽然在韩府一案之中找出唐俊为凶手,但是这一系列的策划其实背后都另有其人,且正尧也认定是韩琛所为,只是没有证据指证他而已。 正尧也相信,三岁定八十,一个人如果心肠不好,是很难会有所改变的。而且唐俊一案可是谋划了足足数年时间,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由此可见,韩琛绝对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 如此的人想要突然有所改变,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现在没有看到韩琛,或多或少,正尧的心中也难免起了疑虑。 毕竟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严嵩得知自己的计划,正尧真的不敢预料会发生什么。 “对啊,好像李大哥进来的时候琛哥就不见了,义父,你可以见到他去哪了?” 周冰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禁也问向了韩国仁。 韩国仁微微皱眉,道:“不好!韩琛一直胆小怕事,恐怕现在已经去向严嵩通风报信了!” 说到对韩琛的了解,当仁不让的自然是韩国仁了。一听到正尧和周冰所言之后,他便立即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如果他去告密,一定走后门,而从我进大厅到现在最多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现在去追应该还追的上!冰妹,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让韩琛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正尧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过这一刻相对之前,正尧的头脑却要清晰了不少,人也变得冷静了许多。 “李大哥放心,我这就去追!” 说完,周冰不作任何犹豫,立即往后门方向奔去。 正尧微微点了点头,嘴唇紧咬,眼中尽显肃杀之气。 或许,真的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刻,酝酿了如此之久,所有一切也将在这个缺月之夜彻底爆发。 凉风徐徐,乌夜啼鸣,缺月无边,寒光四现。 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不安宁的夜。 第二十一章 视死如归气势宏 缺月无边,忽明忽暗,微微风吹,乱人心间。 时间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亥时时分,距离严嵩计划的子时采取行动也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场风波即将来袭,是成是败也就在此一举。 严嵩继续忙碌着他的调派人手,城门守卫,官府衙差,宫中御林军纷纷严正以待,只得严嵩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不惜一切的全力出击! 然而正尧也没有闲着,在各大商会帮会镖局武馆召集人手之余,他便开始于韩国仁等其他一些老板商议接下来的计划,气氛的紧张自是不言而喻。 不出一炷香时间,周冰成功的找到了正准备前去通风报信的韩琛,最后因为周冰的高超武功将韩琛给擒获,带回了韩府,也总算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人等都纷纷赶到了足以容纳五千人的韩府大院之中,经过一番统计,在场之人总共有三千两百人之多。 “好!大家听我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大家能够齐集在这里,完全是忠君爱国之心的证明!不过我李正尧可以向大家保证,今天晚上就算是拼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放弃!希望大家都竭尽所能,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我们的后援部队可以及时赶到!” 所谓忠君爱国,忠君与爱国自古便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人群,不在军营,似在军营,这种感觉何等的奇妙,不禁让正尧前所未有的感到热血沸腾,因而讲话也是那样的振振有力! 正尧从来都没有在如此多人的面前讲过话,即便是之前的武科举,又或者是才艺大赛。更何况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之下,对于正尧来说确实是第一次。 当然,正尧很清楚,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对每一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虽然战斗还没有开始,但是鼓舞士气是绝对必须的! “驸马放心!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必定坚持到底!” 韩国仁人老心不老,心中的热血,意志的坚定,全然不像是一个垂暮老头本来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或许。真的是忠君爱国与性别无关,与种族无关,与年龄无关。 “很好!那现在就由我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希望大家可以照此计划尽量的支撑多一点的时间!” 正尧脸色微变,瞬间多了几分严肃之意。 韩国仁躬身道:“一切谨遵驸马吩咐!” “现在我们有三千余人,锦衣卫那边同样也有三千余人,合计六千人。但是相信大家都知道,严嵩谋反之事已经蓄谋已久,其拥有的人手绝对不下万人。且京城之中绝大部分的兵力都由他掌握,所以这一次的战斗绝对是有着巨大悬殊的!我们不求可以成功阻击严嵩,但求可以尽量为后援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听我令!” “在!” 韩国仁等一众老板帮主会长纷纷脆声答道,气势如虹的俨然如军中将士一般。战意甚浓。 “现在将三千人分为十个大队,每个大队三百人!黄会长,由你当先锋,带一大队人马立即前往正阳门暗中埋伏。一旦见严嵩党羽出击,立即进行阻击!” “得令!” “罗馆主,你带一对人马即可赶往崇门暗中埋伏。如有发现严嵩党羽,同样立即进行阻击!” “得令!” “林帮主,你领一对人马赶往宣武门暗中埋伏,同样在暗中进行伏击!” “得令!” “黄帮主,你领一队人马赶往朝阳门进行埋伏,一旦发现严嵩党羽,立即阻击!” “得令!” …… …… 正尧从没进过军营,但是或多或少还是训练过锦衣卫和御林军,所以对于发号施令一事,还是略有所闻。却见他在下令之时,还真的似模似样,语言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拉,俨然一正规军队的统帅! 通过正尧的安排,北面的德胜门、安定门;东面的东直门、朝阳门;南面的崇门、正阳门、宣武门;西面的西直门、阜成门这京城九门全部都设下了埋伏,成败也完全在此一举。 正尧心里很清楚,以现在的人手,根本不足以与严嵩正面进行抗衡,为今之计,只有在暗中设下埋伏。 当然,想要设伏也并非那般的容易,毕竟除了严嵩是头老狐狸,一定会有所防范之外,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的时间十分的紧迫,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好!至于最后一队人马,由我和周冰带队,即刻全速赶往太和门!兄弟们,行动!” 正尧大喝一声,安排完之后,右手一挥,然后领着最后的三百余人,不作丝毫犹豫,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太和门,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失陷,那便意味着皇宫沦陷,嘉靖便将成为阶下之囚。因此,太和门的得失完全就是整个大明江山是否存在一个直接反应,其所拥有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这也是为什么正尧会选择亲自坐镇的原因。 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纷纷按照计划行事,直往韩府门外而去。 到了这一刻,激动和振奋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必须,怀着高昂的战意,一步一步迈向各自的战场,一种视死如归的情怀油然而生。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或许下一刻即将告别眼前的一切,或许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朋友,或许下一刻就将血洒疆场,随黄土所埋…… 但是他们却知道,是男人就应该如此,是英雄就该无怨无悔!抛头颅,洒热血,何等可歌可泣,何等慷慨激昂! 没有谁低头,没有谁停下脚步,没有谁有丝毫退意,有的只是昂首阔步,有的只是一往直前,有的只是义无反顾…… 到底是悲情的英雄还是悲剧的负隅顽抗没有人去关心,是否会传唱于世或者为人所不齿也没有人去多想,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只有忠君爱国!只有奋勇杀敌!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正尧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军人的那种独有的情怀,那种傲气,那种悲情,那种无奈,全然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太和门,或许这将是正尧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或许今夜过后这里将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或许再也见不到宁安,安波尔沁等人,再也无法与柳彦张诚等人嬉笑怒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是对于正尧来说,一切都是应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宁安,尔沁,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在心底深处,正尧轻声呼唤着,到了这一刻,他赫然发现,原来这两个人已然完全印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抹之不掉。 并非正尧悲天悯人,涨严嵩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敌我太过悬殊,纵使自己有三头六臂,面对千军万马,依然是以卵击石而已,心中的无奈,不言而喻。 抱着必死的心态去迎接一切的战斗,破釜沉舟的举措,勇者无惧的气势,或许真的会带来奇迹。 第二十二章 院前严嵩议正尧 严府大宅前院,严嵩此时已经站在了严府的门口,手里拿着一陶瓷酒杯,一脸沉寂,想入非非。 “嘉靖!这全都是你逼我做的!休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严嵩的手心也随之被划破,汩汩鲜血溢出,却见严嵩并不在意,反而是伸舌一舔,甜中带咸的味道似乎让他回味无穷。 “大人!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只待大人您一声令下,便可以立即行动!”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准备和部署,京城各处的严嵩党羽已经开始待命,这时严嵩的管家严渊再次出现在了严嵩的身边,一一将相关事宜汇报了一番。 严嵩点了点头,微微松口气,叹息道:“好!不过现在不用着急,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传令下去,子时一到才行动,现在都候着!” “是,大人!” “李正尧一定已经混进京城来了,所以这次行动一定要谨慎,切不可走漏风声,不然一切将可能前功尽弃。” 严嵩望了望天空中那悄然躲起来的缺月,若有所思的说道,两颗灰色的眸子之中不禁泛出一丝忧虑之色。 终究严嵩是只老狐狸,即便没有见到正尧,但是从他与正尧长期交手所得,他自然不会认为正尧会什么都不做。知己莫若敌,往往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对手,反过来也一样。 对于正尧这个绝对的障碍,严嵩固然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这一次,一旦失败,就意味着玩完,不会再有下一次。 然而一旁的管家严渊却不以为意的道:“大人,属下认为您是多虑了!此次行动如此突然,而且我们又部署了那么久。计划也很周密,纵然那李正尧有三头六臂,那也绝对不可能以一己之力阻碍的了我们的大事!” 事实确实如此,就算是以一敌百,聪明过人,但是要想硬抗千军万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严渊的话自然不无道理。 而且人往往就喜欢吹嘘他人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厉害异常,或许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以讹传讹而已。毕竟在千军万马的面前,一个人的能力绝对是渺小到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 可是严嵩却并不这么认为,但见他连连摇头,道:“错,是你太低估了李正尧的能力!你没有跟他交过手,所以你对他根本就不了解。李正尧这个人,越是有难度的事情,他越会去做,越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越会将其变为可能!” “李正尧当真有那么神通广大?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都到了这个时刻,大人似乎显得有些过于担忧了吧!” 严渊对此表示十分的不理解,一向自傲跋扈的严嵩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畏首畏尾了呢?不就是一个李正尧吗,至于吗? 严渊一直在替严嵩办事。甚至一些很重要的情报输送,秘密任务也是严渊一手操办的,这也使得他很少有机会与正尧接触,因此他对正尧的认识也仅仅源于严氏父子的口中和民间的一些传闻而已。 而相对于严氏父子所言。民间的传闻更显得正尧是一介书生,人聪明,但是也不至于对严嵩构成威胁。毕竟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在政治上也不见得正尧有过什么傲人的政绩。 见严渊对正尧如此的不屑,严嵩却是抿嘴一笑,又摇头道:“这就是李正尧的高明之处了,越是不显山露水,越发的深不可测。峨眉山刺杀案、乌禅院玉佛案、飞云寨掳劫案、法华寺坠楼案、韩府丧子案、皇宫贵妃案、陕西地震案、壕镜澳主权案、李府大火案乃至那尚未公开的南海倭寇案,这些虽然只是个别案件,但是李正尧却能够一一将其破解,哪怕最终的幕后黑手没有找到,也足够证明李正尧的过人之处!难道你以为李正尧他不知道这些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吗?错,他早就已经知晓,只是他很有耐心,他在等待时机而已!” “那又如何?” “你还是不明白吗?”严嵩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微微一叹,接着又道:“或许李正尧等的就是今天晚上这个绝好时机!你说他在今天晚上会不会有所准备呢?” 严嵩固然是很了解正尧的,从他的只字片言之中,已经很明确,而隐隐之间,似乎他对正尧还十分的欣赏。 古人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正尧听到严嵩的这一席话,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听了严嵩这么多话,严渊似乎对正尧也有了新的认识,不禁开始忧虑起来道:“那……那我们现在该作何打算?既然李正尧有所准备,如果今夜我们在行动,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既然严嵩把正尧说的这么传神,那再行动不就是正中正尧的下怀吗?这不禁开始让严渊担忧起来。 然而却见严嵩又是一阵摇头,道:“不,行动是必须的!就算李正尧早有准备,老夫也绝对不会就此放弃。” “可是……” 严渊完全懵了,这也不行,那也不是,这严嵩到底要怎样?说来说去,好像也没有入正题,真叫人费心思量。 “不矛盾,一点也不矛盾。老夫之所以说这些,目的是想让你们知道李正尧是怎样的一个人,越是了解他,就要越发提防,绝对不容有失!他有准备,老夫也有兵马,孰胜孰败,一切还得真刀真枪较量了之后才可以见得分晓,不是吗?” 严嵩玩味的说道,与正尧斗了那么久,其中多少也有乐趣的存在,而这一次,在严嵩看来,依旧是两人之间的争斗,只不过,这一次的争斗是真刀真枪的较量,这一次的斗争将决出最后的胜负,而筹码则是个人性命和整个大明的江山! 部署了那么多,隐忍了那么久,严嵩也是到了刺刀见红,兵不血刃的时候。 严嵩心里很清楚,谋逆可是死罪,不仅要凌迟处死,还要株连九族,情节严重者十族都有。 所以一切都要等到万事俱备,在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之下才可以进行,这也是为什么严嵩一直都没有出击的原因。 只是严世藩和严皓的死彻底让严嵩失去了耐心,即便没有得到建秘宝之中的令牌,无法动用各军区的兵力,但是只要不犯错,以严嵩现有的人手,在夜里悄然逼宫篡夺大明江山应该不会太难。 毕竟嘉靖现在已经被自己控制住,表面上皇宫之中的禁军也是一股不错的力量,但是只要严嵩愿意强行逼宫,这些所谓的禁军锦衣卫终究只是摆设而已,关键还是要看严嵩的决心。 严世藩和严皓的死无疑就给严嵩带来巨大的决心,一来,枉严嵩位高权重,势力庞大,落得晚来丧子丧孙的凄凉下场,白发人送黑发人,注定是悲情的,这也使他觉得已经是孑然一身,没有了顾虑,大可放手一搏;二来,儿孙之死,嘉靖难辞其咎,如果不报仇,那他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又有何意义?三来,既然严世藩和严皓死了,必然与正尧靖王等人有所接触,那么倭寇一事自然就暴露,最后必定会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贴,届时终究会落得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 “原来如此,属下终于明白了!” 严渊点了点头,豁然开朗地说道。 原本主动的严嵩却因为正尧这个因素弄的现在不得已被动出击,这也是为什么严嵩会说正尧厉害的原因。 “明白就好!下去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挥了挥手,但见严嵩手心的鲜血已然凝固起来,正如严嵩所言,时间也差不多了。 言语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随即悄然退下,只留下严嵩一人站在门口,又开始想入非非。 而另一边,按照正尧的部署,所有相关人员纷纷赶赴各自阵地,悄然的在暗中设下埋伏,只待严嵩党羽的出现。 只是,对于设伏一事自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可惜的是综合了天时地利,最终还是成功完成了初步的部署计划。 当然,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除了因为夜深人静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此刻严嵩的党羽已经开始忙着部署如何攻入皇宫,取得玉玺,继而谋朝篡位。 正尧带领的一队人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解决了门口的几名守卫之后,毅然换上了其身上的衣服,旋即乔装成了守卫,而其他人,则是纷纷在太和门中寻找隐蔽之处埋伏起来。 所有一切都已经就绪,十队人马尽皆严正以待设下埋伏,到底是激情的一幕还是悲情的一幕,无人可知,但是在每个人的心底却深深地烙着一个印迹--视死忽如归! 压抑沉寂的气氛越发浓烈,宁静的周围不禁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偌大的太和门中,时不时有几队人马来回巡视,无形之中让周围的气氛更加的紧张起来。 寂静的夜,冰凉的月,乱人心扉。 悠地晚风来袭,树枝摇晃,树叶飘零,却吹不散一直在京城上空旋绕的压抑气息。 第二十三章 夜乱京城人声沸 战斗将拉开帷幕,所有暗中埋伏的人手已经就绪,严正以待的准备迎接严嵩党羽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看似简短,但是对于正尧等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无比的漫长,长的让人全然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午夜子时,终于到来,但见天空之中赫然亮出一团烟花,各处城门守卫统领,官府衙差首领,帮会帮主纷纷举手下令,一声呼喝之下,上万人的队伍瞬间齐发,从京城的四面八方,直朝皇宫方向而去。 八处大门,八处埋伏,脚步声音越发临近,气氛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正阳门,严嵩党羽已然杀到,浩荡的部队排出一条长龙,放眼一看,足足有几千人之多! 但见其个个身披盔甲,手持长刀,满脸的战意全然不像一般的散兵游勇! 敌人已经杀到,容不得有任何的思量犹豫,黄会长毅然起身,一个挥手,立即喝道:“行动!” 一声令下,埋伏在暗里的三百人纷纷一拉手中的长绳,就在那一长龙队伍浩浩荡荡的冲进正阳门的时候,但见正阳门城墙上方突然异状出现!或是弓箭,或是飞刀,或是匕首,或是飞针,密密麻麻,如雨直下,万箭齐发! “呃” “额” “啊” “啊” …… …… 一连串的惨叫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赫然响起,正阳门的宁静在此一刻瞬间被打破。 “不好!有埋伏!” 城东守卫军统领张林玉突然大叫一声,俨然意识到了宫门的不妥,于是立即下马,高举右手,示意众人停下。 然而此时的黄会长一干人等可没有任何停下之意,眼见机关用尽,立即开始搬起石头。往城门下扔去! 然巨石大石碎石纷纷从城墙上飞落下来,叮叮咚咚,乒乒乓乓,宛若滚滚天雷,响穷不断,震耳欲聋。 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嚎叫之声响起,整个正阳门完完全全陷入了鬼哭狼嚎的境况,平坦的路面被砸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堆积如山的尸体更是就要将城门给堵住。那从尸体和身体上流出的鲜血全然已经将地面染成鲜红一片! 月夜星无痕,血洒正阳门。几多哀鸣叫,皆是枉断混。 面对莫名其妙的偷袭,张林玉的队伍瞬间损失了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着实让他感到气愤不已。 眼见众将士已经有了褪去之意,张林玉立即怒嚎一声,猛地一咬牙,大喝一声道:“听我令!给我冲!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冲啊” “冲啊” …… 张林玉鼓舞士气的一句话顿时让原本心生退意的守城将士立即又有了战意。纷纷大喊一声,然后便直往正阳门内冲去。 浩荡的队伍如同止不住洪流一般,完全势不可挡。 而这时所有机关暗器大石已经用尽,偷袭已经不成。于是黄会长又是一声令下,一众江湖草莽纷纷从正阳门内蜂拥而出,个个手持各式武器,冲上去就是一阵狂杀乱砍。好不壮观! 残肢断臂,满天飞舞;猩红鲜血,四处喷洒。 厮杀声。嚎叫声,声声不息;将士血,英歇,血流成河! 一时之间,原本宁静祥和的正阳门俨然变成了厮杀的战场,在缺月之夜,一场残酷而又悲壮的战斗已然正式开始! 与正阳门如出一辙的,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崇门、宣武门、西直门、阜成门这八门也在严嵩党羽遭受到了暗地里的埋伏袭击之后,便开始了战斗。 厮杀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临死之前的痛嚎之声,彻底让暗夜宁静的京城完全沸腾起来,所有沉睡在梦中的百姓也醒转过来。 在不明情况之下,纷纷开窗探头而出,眼见街上,城墙上,城门口,都有打斗的人群,甚至有好一些商铺店面也因此而遭受到了波及,促使百姓吓得面如死灰,立即将门窗关的死死地,然后躲在墙角,不敢吭一声。 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常打架都会感到害怕,现在外面可是在打仗,而且地上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这如何叫那些普通小老百姓镇定?有的甚至蹲在墙角双腿一个劲的发抖,连尿都给吓了出来。 稍有不慎就将一命呜呼,普通的人又怎么敢出去半步? 战场一直在持续,九个宫门卖力的奋战着,哪怕正阳门内已经是死伤一片,地上的尸体俨然快要堆积到了城墙之上,哪怕三百余人的英雄义士已经死的不到一半,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丝毫的退意! 杀红了脸,也杀红了眼,更是染红了全身。 这一刻,已然没有了退路,对于所有人而言,继续搏杀,继续往前冲才是唯一的路! 杀一个,够了,杀两个,赚了! 挥舞着大刀,刷弄着长剑,拳打头顶,脚踢裤裆,在生死关头,完全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九处宫门,无不是悲鸣宏叫,无不是刀光剑影,是鲜血对人身的洗涤,更是对任性心里的洗涤! 坚守在太和门的正尧已然听到了无尽的嚎叫,他的心里无不为之感到痛心疾首,感到无可奈何。 但是他却深深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这一切都是必须的,所有人也是无怨无悔的,所有人都是可歌可泣,值得尊敬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斗场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流着,正尧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吃痛着,可以想象,每过一秒,必然有人死去,不论是自己的人,还是严嵩的党羽,终究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战斗是残酷的,死伤是注定不可改变的。而这一切却是本来不应该的,全然是严嵩一己私欲所造成的。对此,正尧对严嵩的恨再一次加深了几分。 一刻钟过去,战斗仍旧在持续,但是太和门却一直是风平浪静。然而正尧很清楚,越是时间流逝,自己的人马越是会锐减,或许在这一刻,面对上万人的疯狂进攻,三千余人。已经只有三成左右了! 而这个时候,因为各处宫门传来的打斗声不禁惊动了张居正和徐阶二人,在二人的安排之下,萧贯带领了两千人纷纷往太和门赶去,一路杀来,动作之犀利,行动之迅速,皇宫之中的严嵩党羽悉数被解决,而锦衣卫大队却少有伤亡。 不消一刻钟。萧贯带领着一种锦衣卫终于赶到了太和门,随即停了下来。 “卑职锦衣卫右统领萧贯参见驸马!徐大人和张大人已经向卑职细说原委,卑职已经将皇宫之中所有严嵩的眼线党羽悉数击毙,前来支援。还请驸马安排!” 借着微弱的月光,萧贯看见了正尧,于是立即上前,细说了原委。 虽然萧贯之前没怎么见过正尧。但是终究他还是锦衣卫,之前正尧的事迹他自然听过不少,对正尧的气质形象自然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从徐阶和张居正的口中得知,正尧会在太和门设伏,所以一眼便认出了正尧来。 闻言之后,正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旋即严肃的道:“萧统领来的正好!现在前线告急,需要支援,然这里也不可以无人留守!现在命你带一千锦衣卫即刻前往前线支援,这里由本驸马坐镇!” “得令!” 话刚一闭,萧贯立即一个挥手,大喝一声“走”之后,便立即飞跑出太和门前往支援。 倒不是正尧怕死不敢去前面支援,只是正尧知道,太和门是绝对至关重要的存在,一旦这里被攻破,那边意味着最后一道防线没了,那嘉靖自然就将成为阶下之囚,严嵩的谋反就以成功结束。 如此至关重要的存在,正尧断然不敢轻易交给其他人,必须应该自己来坐镇。 “但愿萧贯和锦衣卫可以多撑一段时间!但愿戚继光俞大猷刘显等人可以尽快赶到!” 见萧贯带着一大队锦衣卫出了太和门,正尧不禁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神望着那天空中孤悬的缺月,心中满是惆怅。 距离柳彦离宫汇报京城的情况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以柳彦的身手和聪明,相信早已经到了城外与靖王等人联系上,那么自己所释放的信号靖王自然也应该看见了。可是到了现在,似乎都不见有任何前来支援的意象,这不禁让正尧开始担忧起来。 “到底靖王在干什么呢?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没有收到我的信号,又或者中间出了意外?难道他至今都没有联系上戚继光他们?” 在正尧的心里,有着万千的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正尧委实的想不出来,只能望着月亮,愁眉深锁。 正尧担忧,但是他担忧的不是严嵩会有多么强大,担忧的不是自己能否抵挡严嵩,他担忧的是这当中会否再有变数,会否还有自己! 不知道或者没有考虑到的其他因素! 战斗场上瞬息万变,整个局势也一样微妙的很,他不敢想象会不会还有更严重的后果和意外发生。 到底那个神秘人物是谁,他向严嵩通风报信意欲何为?戚继光俞大猷刘显等人到底在哪里,会否及时赶到? 太多太多的疑惑萦绕着正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委实令正尧难以安稳。 第二十四章 戮战兵临太和门 “都督大人!京城上空此刻烟熏火燎,必定是严嵩狗贼开始行动,请将军做出抉择!” 距离京城三十里外东边的一处山丘山中,不声不响的竟然驻扎了一大批军队,根据目测,应该有万余人,而为首的正是抗倭名将,现任都督同知、左军府都督的刘显。请使用访问本站。 与正尧一干人等在南海一别,已经有半月之久,不想他现在已经来到了这里。 其实论交情,正尧与刘显的交情还要胜过与戚继光、俞大猷等人,毕竟前后已经有三次刘显及时出现蘀正尧解了危难,不得不说,刘显俨然是正尧的救星。 而按照当初分开之时的计划,刘显、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先行北上,借机打探京城中的形势,然后召集兵马以待后观。 如今刘显带着一众兵马出现在山丘上,想来就是在待命。 “不行!靖王爷还未曾发出讯号,我等不可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刘显正色道,语气十分的坚定,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感情色彩。 战场上需要的是理性的判断,而不是感性的直觉,刘显此举无疑是最好的状态。 “可是都督大人,现在京城里可能形势危急,如若再不行动,恐怕……” “不可!事前驸马已经有所布置,万不可贸然行动。若非王爷下令,强行出兵只会打草惊蛇,甚至会让严嵩趁机找到借口便于他的行动!所以切不可轻举妄动!传令下去,若非接到王爷命令,谁都不可以擅自行动!” “得令!” 军令如山,一声令下,不得不从。 其实刘显此刻心中比谁都着急,他何尝不想立即冲进去勤王!可是他毕竟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要听军令!如果因为一个人的想法断然出兵,打乱了一切部署。这个后果会有多严重,无人敢想象,也没有人担当的起! 现在的他,唯有期望尽快收到靖王的命令,杀进城去! 如刘显一样,城东,城西两处此刻均已经有大批军队在暗中驻扎,而这分别是戚继光和俞大猷的人马,纷纷严正以待,只待靖王的命令便可攻城。 然则不知何故。现在子时过半,靖王却仍旧没有消息出来,这不禁使得众人已然有些按耐不住。 而京城之中,已经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三千余人的杂牌队伍硬抗数万人的正规军,其结果可想而知,正阳门的黄会长已经捐躯赴难,英勇就义,三百余人。现在只剩下不到百人还在苦苦支撑,可是那如奔流的正规军队蜂拥而至,源源不断,不得不逼得众人连连败退。很快,正阳门便被攻陷! 与正阳门如出一辙,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崇门、宣武门、西直门、阜成门这八门也在经过长达将近一个时辰的激烈战斗之后纷纷宣告沦陷,残余的联盟大军已经十不存二。逼不得已都朝着太和门退去。 然萧贯的两千锦衣卫分八路而去,来的却正是时候,眼看联盟队伍节节败退。纷纷拔刀而出,如同一刀枪不入的铁甲战士,眼睛也不眨的便直往敌军人群冲去! “杀啊!” “冲啊!” 一声声疾呼呐喊接踵而至,一道道咆哮嘶吼荡气回肠,不禁让原本已经快要失去战意的众多英雄高手瞬间又有了气力,大吸一口浊气,手握各式兵刃,咆哮一声,再次冲上前去! 锦衣卫向来以弑杀,残暴,恐怖为人所知,如今看来,这并非子虚乌有,以讹传讹!但见锦衣卫手中长刀在缺月的照射之下亮丽无比,一席寒光乍现,森冷的凉意不禁油然而生。 视无物,听无声,闻无息,勇无敌! 战场之上,就是要心无旁骛,摒除一切,包括生死,眼中只有杀敌,只有勇往直前! “唰唰唰唰唰” “啊啊啊啊啊” 长刀所到之处,尽皆残肢断臂,鲜血四溅! 快、准、狠、阴、毒、辣! 锦衣卫以其犀利迅速狠毒的惯有方式,一上来就是一阵狂劈乱砍,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一刀毙命。一时之间,原本气势如虹的严嵩党羽赫然傻眼,甚至有不少人已然全然被震住,全然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没有继续向前冲的意向!!! 然而锦衣卫一向都是雷厉风行,哪里管你是否有走神或者惊讶发呆,手起刀落之下,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之中穿梭,又是一阵屠戮! 血腥之气蔓延开来,惨叫之声更是愈发响亮,整个京城全然被笼罩在一片无尽厮杀的疆场之中,除了杀戮,还是杀戮! 凭着锦衣卫大队犀利的屠戮,严嵩党羽仅仅在一刻钟之内俨然死伤又增加了上千人,动作之迅速,下手之利落,确实不同凡响。 眼看严嵩党羽就要被残暴血腥的锦衣卫队的手法吓得萌生退意之际,突然从四面八方又冲来一大队的人马,而这一大批人马个个无所畏惧,面对锦衣卫队屠戮式的攻击,不仅没有停住身形,反而更加的义无反顾,继续向前! 士气往往只在一瞬间,眼见突然有大批援军到来,原本有退意的那些守城军士纷纷再一次昂首挺胸,咬牙强忍着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毅然捉刀上前,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它不因胜败得失而有所改变,也不因生死存亡有所异同。是血的明志,更是悲壮的赞歌! 埋伏在太和门内的正尧心如滴血,每一声惨叫得响起,每一阵腥风的吹来都意味着有死亡的继续,这或许是宿命,更像是索命! 靖王的信号始终没有发出来,戚继光、刘显、俞大猷的援军迟迟未到,再这么下去,待严嵩大军悉数赶来,恐怕萧贯等一众人俨然支撑不住,届时太和门也岌岌可危! 可是正尧实在已经没有了办法。这里是战场,并不是比武擂台一场定胜负!这里没有个人英雄主义,有的只是绝对的实力较量。 谋略?三十六计?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而已,孙子也好,诸葛亮也罢,纵然他们再聪明过人,再厉害异常,若让他们只身前往千军万马之中,终究还是会被碾压的尸骨无存。 这就是硬实力的表现,只有硬拼才是最终的选择。哪怕拼不过。 战斗还在继续,死亡还在增加,但是正尧已经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大军正一步一步的逼近,不出一个时辰,相信太和门就将变成新的战场! 锦衣卫再厉害,就算以一敌百,但是对方上千人的冲上来,纵使站着任你砍杀。你也会累到虚脱!终究不是三头六臂,终究还是需要喘口气,在面对对方疯狂攻击之下,终究还是要倒下的。 两千锦衣卫。在击杀了对方近五千人之后也开始伤亡,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的不支,对方援兵的赶来。越发锐减。 在抵抗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实在无力支撑,纷纷开始回撤。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渐渐地终于还是退回到了太和门前。 最后的战斗就要到来,正尧心中很无奈,但是却不得不去面对。 排山倒海的严嵩大军纷至沓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了无尽的战意,或是咆哮,或是呐喊,那杀之不尽的队伍终于在距离太和门三十米左右处将太和门给围了起来。 这一刻,突然变得静了起来,宫门内鸦雀无声,宫门外也一样静的出奇。 战斗在此一刻戛然而止,瞬间原本喧闹的京城回到了原有的宁静,风阵阵吹来,落叶卷起而起,长发随风飘扬,衣襟左右摇摆,所有人都站住了身形,岿然不动。 而这个时候,在大军身后缓缓走来一名骑着战马的古稀老者,身披长袍,双眼有神,不怒自威。 正尧从城楼上往下看去,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老头不是别人,正是严嵩。 这一刻终于来临,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避开,那就必须得面对。 严嵩骑在马上气定神闲,脸上的笑意与周围的寂静显得格格不入,那一直望着城楼上的双眼更是寒光四溅,与应有的笑容极为不相称。 或许严嵩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儿子死了,孙子挂了,俨然无所顾忌,自然为所欲为。 “李正尧,久等了吧!” 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乍然响起,瞬间打破沉寂,然而这一道声音却犹如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恶鬼,是那样的摄人心魄,刺耳欲聋,令人为之胆寒。 严嵩是何等的聪明,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自然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不用多想,必然有人在之前已经部署好了,只等自己往埋伏里面走来,而部署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看好的对头正尧。 只不过严嵩是很自信的,而且在现在这一刻已然是自信过了头,俨然有了自大自负的样子。然而这却是无可厚非,因为他有绝对的实力,而正尧却没有。 手中有资本,那就有资格耀武扬威目空一切,反之,没有就只能忍气吞声。 到了这个份上,正尧也没有继续再埋伏下去的必要,毕竟严嵩已经识破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于是正尧立即站出来,从城楼上往严嵩看去,笑道:“看来我的所有安排都抵不过严大人的眼睛啊!没错,我确实等你很久了,不过你比我预期的早到了。” “呵呵,是吗?看来你我二人真是心意相通啊,我也觉得我早到了。” “那我该如何来恭喜你呢?” 正尧玩味的说道,全然没有兵临城下的感觉。 “你是聪明人,你当然知道。” 第二十五章 门前谈话意味深 严嵩突然的出现是正尧意料之中的事情,当然,也包含了一些意外。 意外的是,严嵩会以这种姿态出现,意外的是严嵩竟然可以猜到自己必定会守在这里。 老狐狸严嵩,果然名不虚传,深不可测。 见严嵩一步一步骑着马走来,在距宫门口三十米之处,顿时停了下来,正尧也从城楼上探出了身子。 听了严嵩所言,正尧的嘴角却微微弯起一道弧线,旋即对着严嵩继续道:“严大人处心积虑,老谋深算,本驸马又如何知晓呢?” 严嵩摇摇头,伸出右手一挥,略带笑意的道:“驸马聪颖过人,智勇双全,又有何事能够逃得过你的法眼呢?就不必太妄自菲薄了吧!呵呵。” 这个时候,面对地上血迹斑斑的尸体竟然能够笑的出声来,严嵩果然不是一般人。 “严大人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不如摊开一起,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虽然正尧叶玄借此拖延时间,但是这般猜字谜般的磨叽也终究不是个事儿,倒不如把事情摊开来,看看现在严嵩到底想耍花样。 严嵩收回笑意,道:“好!驸马果真是性情中人,老夫也是深感佩服!不过在此之前,老夫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不知驸马可否下来一一解答。”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兵戎相见,严嵩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但见其身后的那些军士个个脸上充满愕然和讶异。 “严大人如此客气。倒是让本驸马受宠若惊了!既然有疑问,但说无妨。只要本驸马能够解答的,自然一一作答!” 朗喝一声,正尧立即纵身一跃,直接从三米多高的城楼上直飞下来,径直落到了严嵩面前两米之处,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驸马不可——” “李大哥——” 但见正尧竟然有如此一举。不禁令周冰等人为之大震,纷纷开始叫喊起来。 这里已经成了战场,而正尧又是精贵的驸马,岂可如此轻易的下城楼去与严嵩谈判,要是严嵩突放冷箭,那当如何是好?谁有担待的起这个责任? “你们无需担心,我想严大人断然不会做出突放冷箭的不耻行径。” 一挥右手。正尧淡淡地说道,一脸的自信。 所谓知己知彼。与严嵩交手了这么久,对严嵩的性格,正尧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虽说严嵩曾经多次有过想要自己性命的举措,但那也是光明正大的行为,却少有在背后偷袭之举。 毕竟在严嵩的心里,正尧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他也佩服至极。敬英雄,惜英雄,这也是一代枭雄的惯有本色。 “好!真不愧是老夫钦佩的驸马!”严嵩不禁跳下马来,一边拍手。一边往正尧走了五步,随即停下来,神色微变的道:“老夫想知道,我儿和我孙到底是怎么死的!” “轰”的一声,正尧的脑中突然一阵轰鸣,一片空白。 没想到严嵩在这个时候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原来他一直都对此耿耿于怀。 终究严嵩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有儿有孙,曾经有过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是到现在,儿子死了,孙子也没了,心中那是有多痛。 可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儿子孙子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他们的,想要报仇也找不到人。即便他日他成功夺得帝位,如果不把这个疑团解开,他也会寝食难安。 “这……” 这个问题是在有点刁难正尧,须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自己而起的。说起来,正尧的心里也有一丝内疚。 严世藩和严皓固然该死,可是正尧并没有想过先斩后奏,在当时正尧只想将二人抓住,然后带回京城严加审问,从而找出严嵩的直接罪证。 只可惜正尧将严世藩丰臣真武等人逼的太急,最终因为靖王等人的突然出现,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将其悉数枪杀,确实是无奈之举。 “怎么?难道驸马有难言之隐?虽说我儿和我孙一直针对于驸马你,但是凭老夫对驸马你的认识和了解,相信他们之死必定不是你所为。其实老夫说这么多只想知道他们真正的死因,到底杀害他们的凶手是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头,面对儿子孙子的死又怎么能够放得下呢?如果不找到杀死自己子孙的真正凶手,那他做这么多事情又有何意义? 闻听严嵩一语,正尧倒是不禁一阵触动,严嵩果然不愧是一枭雄式的人物,敢作敢为,非同凡响。 正尧立即点点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切都要追溯到雁荡山之行一事……” 说着,正尧便做出一副回忆状,将在雁荡山之中发生的事情逐一说了出来,其中包括如何进山,如何与丰臣真武僵持,如何揭发严世藩和严皓的罪行等等。最后说到了在海边所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提及到了那三声枪响。 不言而喻,这三声枪响才是杀死严氏父子的直接罪魁祸首。 “什么?以驸马之意,我儿我孙都是被枪杀的?” 到现在,严氏父子的尸首还没有运送回京,严嵩自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而闻听正尧所言之后,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怒意。 纵使犯人有罪,也需要经过官府衙门,乃至大理寺刑部的审问判决才可以行刑,可是连辩白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的儿子孙子,这似乎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是的,当初其实我们已经将他们三人逼到了海边,以当时周围的环境和情形。他们已经无路可逃,而且又无船只在岸。俨然就是瓮中之鳖。只可惜这三道枪声突然的响起,瞬间便要了他们的性命。” 正尧越说越感觉无奈,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奈何总有意外出现。 “那到底是何人放枪?” 严嵩迫切的问道,这件事似乎比他谋反一事还为重要,那个眼神。那个表情足以表明一切。 “是靖王,不过当时因为天黑,他们只看到有大批部队在追逐三人,而那三人其中一人更是倭寇贼首,于是不得已的下令开枪,将其击毙。” “什么?靖王?是他,果然是他!没想到我儿我儿最终还是落在他的手里。” 严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靖王二字更是说的咬牙切齿,果然是他这四个字更加体现出严嵩似乎早就有了如此想法。 良久。严嵩才稍稍平复过来,旋即又道:“呵呵,多谢驸马解开了老夫心中的疑惑,不过老夫心中还有一点不解,还望驸马如实相告。” “哦?严大人请讲。” 反正是拖延时间,当然是越久越好,现在严嵩主动问自己这么多问题,对正尧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也乐得不厌其烦为严嵩解惑。 严嵩微微皱眉,然后走出一副诧异的样子看着正尧道:“虽然老夫料到驸马回猜到我会做出今天的举动,但是老夫却一直不明白驸马是因何确定老夫会在今晚行动而特地在此设伏的呢?还有,老夫再城门各处甚至在各地城池都安插了眼线。竟然都没有一处发现驸马的踪迹,到底驸马又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还是说到了重点,正尧今天晚上在九处宫门纷纷设下埋伏等严嵩大军到来便进行伏击,对严嵩来说,确实是一个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虽说这些埋伏的人数并不多,但终究让自己损失了好几千人,不得不再次佩服起正尧的深谋远虑起来,即便在此之前严嵩也已经有所忧虑,但是这似乎也拿捏的太准了点。 他可是费了好多的人力去查探正尧,然而万万没想到正尧非但逃离了他的视线,更是在眼皮底下混进皇宫,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了这么多人手来与自己对抗。 到底正尧是怎么做到的,严嵩的疑惑更加浓烈。 “呵呵,终于严大人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呵呵。” 正尧放声一笑,一副释然的样子。 “哦?莫非驸马早就知道老夫心中有此疑问?” 这下轮到严嵩感到意外了,没想到正尧似乎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样。 而太和门里外的人却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太和门的宁静甚至快要让人快要窒息。 正尧微微摸了摸鼻尖,撅嘴说道:“当然,以严大人的行事作风,有此疑问也属正常。” “呵呵,那老夫洗耳恭听!” 严嵩再次浅浅一笑,此刻的他乍一看,与那处心积虑,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奸臣完全就不沾边,一脸的十分的随和慈祥,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稀老者而已。 “其实有些事情一早就注定了,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相信以严大人的智慧,应该不难理解吧!”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卖了一个关子,这点倒是他惯用的手段。 严嵩闻言,淡淡的道:“何出此言?” “如果不是因为严大人太过紧张,在我还没有回京城就开始四处安插眼线监视我,恐怕我也不会因此而察觉到京城之中可能有异状发生。说到底,一切还是严大人你沉不住气的原因。” 正尧淡淡地说道,随即看着严嵩,玩味十足。 其实有很多地方正尧和严嵩都有相似之处,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还真的像是同一类人。至少在面对危机关头,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在淡定之余,还不忘有一脸的玩味。 “呵呵,那就是说,说到底还是老夫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才得以令驸马心生怀疑了?” 不怒反笑,严嵩还真的撑得住场面。 正尧点头道:“没错,可以这么说。” 第二十六章 争锋相对诉内情 月华如水,凉风阵阵,这个夜晚似乎有些过于的漫长。 正尧和严嵩二人站在太和门前,你一言,我一语,全然忘了这里是一处战场,谈笑风生的样子,宛若相交多年的好友。 “呵呵,那真的是有趣了,难怪驸马刚刚会那样说。” 严嵩呵呵一笑,脸上多的是无奈之意。 按照正尧这么说,那不就是等于严嵩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想想还真的有点无奈,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不会遇到这么多阻碍,损失那么多人。 说到底,在经过一番大战之后,严嵩的损失也很大,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不用损失一兵一卒就能够夺取帝位。 “那不知道驸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老夫有怀疑的呢?虽说在朝堂上老夫一直都表现的独断独行,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专横跋扈,但是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太过明显的异心才对,为何驸马就认定我会做出谋反的举措呢?” 到了这个时候,严嵩也没必要去掩饰什么,反正已经打过一场,谋反还能假的了吗? 正尧顿了顿,道:“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严大人之时,我就已经知道你必有异心!只不过,当时只是感觉,并无实质性的证据。” “哦?这倒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想不到我严嵩聪明一世,竟然没有察觉你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着老夫!哈哈哈,李正尧啊李正尧,你果然厉害!”严嵩哈哈一笑。被正尧拆穿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的开心起来,着实让人不解。 “那从第一次见到老夫之后,驸马你就开始对老夫进行调查了?” “那是必须的!当然,第一次对你有印象还是要回到蜀中靖王遇刺一事。虽说那时我并没有见过你,可从靖王的口中已经可以确定,想要刺杀靖王的人就是你!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对你已经有了提防,之后到了京城,就更加明显了。” 正尧如是说道,也没有任何隐瞒之意。 的确,当时在靖王来到蜀中召开诗才大会的路上遇到了两批黑衣人,虽说正尧当时根本不清楚对方是谁,可是在接下来的事件之中。他才知道这帮黑衣人是早有预谋的,而朝中与靖王有矛盾的也就只有严嵩党羽,因此很有可能这帮黑衣人就是严嵩派来的。 而在正尧到了京城之后,遇到了很多事情其实或多或少都直接或者间接与严嵩有关,这也使得正尧对严嵩更加提防起来。 严嵩。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在正尧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深入心底。 “很好,继续。” 严嵩笑着鼓掌说道,面对正尧那略带指责自己的话,他一点也没有表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正尧点头继续道:“当然,仅凭这些猜测,根本不可能确定你是否在谋划一个大阴谋,直到法华寺堕楼案开始,你的阴谋便一步一步的开始暴露出来。” “哦?听起来有些意外,老夫倒是想要好好听听老夫是怎么暴露出来的。” “法华寺一案不得不令我与乌禅院一案联系起来。而恰巧慧明就是最关键的人物。万坤龙的死,张儒风的死,廖云的死,李元术的死乃至是慧明的死其实都有着一个共通点!也正是这个共通点,让我无不对你产生怀疑。” “什么共通点?” 严嵩不禁怔了一下,讶然的望着正尧,似乎自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才对。 “是第三者!所有的现场都有第三者存在,就是在审问慧明的时候,也依然有,虽然并没有发现这个第三者的影子,但是可以肯定这个第三者一直都在谋划杀人灭口!当然,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幅画卷,有关建秘宝存在的画卷!” “精彩!十分的精彩!小小的一点蛛丝马迹竟然可以成为你怀疑我的线索,李正尧,果真不简单。” 面对正尧坚定的口吻,严嵩一味的大加赞赏,无可否认,正尧的聪明确实征服了他。 而正尧却不以为意,只是浅浅一笑,继续道:“从那个时候我便意识到原来你一直都在打建秘宝的主意,由此可见,你的野心不小!如果没有估计错,韩府的韩琛一早也被你给收买,韩琛所做的一切应该也是你暗中给他出的主意。因为以韩琛的个性以及头脑,他断然不可能有那么详细的计划! 当然,你绝对不是一个会费力不讨好的人,这么做,你旨在韩府的家产,一旦拥有韩府的资产和人脉,对你日后谋反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不过你万万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搅乱了你的计划,也因如此,今天韩府才得以成为你的绊脚石。” “分析的很透彻,韩府确实是我当初的一个目标,如你所言,若是老夫拥有韩府的资产和人脉,也根本用不着费尽心思的去打建秘宝的主意。” 严嵩一五一十的说道,对所有一切也都供认不讳,倒是证明了正尧的猜测完全正确。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严嵩也不失为一个大丈夫,至少敢作敢当,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辩驳。 正尧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徐府所发生的那一件行刺事件与你并无关联。虽说当初第一时间我对你有所怀疑,但是当时从你的表情反应以及那帮人的行事手法,都不难看出他们是冲着你而来的。也就是说,你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背后黑手并不是你。只是那帮人故弄玄虚的让所有人都去怀疑你,目的肯定就是想让我去查你。”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以来。朝中大臣包括我自己的人都在怀疑徐府行刺一事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是偏偏你这个最让我讨厌的人却说与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该应该感谢你还是该嘲讽自己。没错,那件事确实不是老夫做的。” 严嵩一脸的苦笑,甚至眼角竟然还飚出了泪花。不得不说,往往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对手。 “如果这件事是栽赃陷害,那就是说有人想要铲除你。只是以你的作风和人品,整个朝中上下想要对付你的人多不胜数,一时之间,我也只能就此作罢,无从查起。 不过你似乎意识到了我对你构成的威胁,因而你也开始处处针对我。而才艺大赛上,严皓耍狠结果使得我们二人都重伤昏迷,由此你更加开始对我进行排挤。 科举刻意对我故意刁难。拿我的身份说事,最后还将我的试卷与严皓的试卷进行掉包,让我落榜;接着,武科举上又找人阻拦,甚至在比武场上耍阴狠手段。好在最后我运气好死不了。成功得到武状元。 可是当我成为武状元之后。你更加开始肆无忌惮,为了一己私欲,甚至不惜派大批高手对安南王子莫茂洽进行伏击,导致我们三人坠入山谷!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在我坠落山崖的时候,竟然你的人会手下留情,甚至还刻意留下足以令我们生还的绳索细丝和匕首,不过后来我终于明白过来,你并非想要我命。” “连这些小小的细节你都可以看得如此清楚,还能够将其窜连起来。李正尧啊李正尧,你真的是厉害的让人不禁有些感到可怕!不过对于最后一点你却说错了,我是派人去袭击过安南王子的队伍,可是当我的人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只有一片脚印、车轮印以及大量的血迹,根本没有看见有一个人。” “什么?你确定?” 突然听到严嵩这么说,正尧不由地大惊起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严嵩的人,可是现在严嵩却并不认同这件事,这无疑使他感到万分的惊讶。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严嵩已然没有说谎骗正尧的必要,那就是说,严嵩所说的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真的存在另一帮人? 之前正尧已经将那个所谓的宫主联系在了严嵩身上,可是照这么看来,似乎正尧之前想的有些太过简单了。 “当然,老夫说一是一,而且你觉得现在老夫有必要对你说假话吗?” “那就是说……” 正尧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这件事是成立的,那之前自己的好多推测可能就要重新整理了。 “唉,这些先不说,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严嵩现在可不想理会这些,他在意的还是正尧是如何一步一步发现自己的异心,如何开始实施他的计划的。 少许,正尧才缓缓回过神来,微微调整一下思绪,随即又道:“你有心制造混乱,所以刻意挑起安南与大明的纷争,接着,又安排自己的门生在各地进行收敛钱财,以备你起兵之用。而山西地震就是因为你不断地收敛财物继而进行私下制造兵器引起的,后来……” “等等!” 严嵩又一次打断了正尧的话,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微怒。 “又怎么了?”正尧不解地问道。 严嵩摇摇头,略显不乐意的道:“你可以说我谋反,也可以说我故意挑起两国争端,但是你却不可以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老夫的身上,这是对老夫的一种侮辱!” “什么莫须有?” 正尧大张着眼睛,俨然不知道严嵩在说什么。 却见严嵩冷眼一瞪,怒眉横起,道:“老夫可以老实告诉你,陕西贪污案确实与老夫有关,但是什么私造兵器,老夫却一概不知!” “什么?你又是不知?” 正尧再次愕然,又一次凌乱起来。 第二十七章 细说原委解疑惑 严嵩竟然说自己对私造兵器一事全然不知情,这也彻底令正尧感到大为震惊。 一直以来,正尧都认为陕西案与严嵩有关,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严嵩对此也供认不讳,可是偏偏严嵩不承认私造兵器一事。如果说严嵩是有意说谎欺骗正尧的话,他大可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反正什么罪都认了,又何必再隐瞒这一条罪呢? 况且严嵩也算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即便名声不好,他也说一不二。 但见严嵩却是一个摇头,随即道:“和之前说的一样,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老夫还有必要骗你吗?” 正尧彻底陷入了深思之中,头脑瞬间一片空白。不是严嵩,那会是谁?难道又是那个在徐府刺杀和城外伏击安南王子车队将自己和莫茂洽宁安三人一同逼入无名山谷的那一帮人? 这帮人会是谁,难道就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宫主? 良久,正尧渐渐缓过神来,随即微微笑了笑,看着严嵩接着又道:“呵呵,严大人说一不二,我自然相信。好,暂且不提这件事。陕西贪污案一事,虽然有很多人都与你有关联,只是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相关人员虽然抓获,却没有一个肯出来指证你。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广州之行我发现了广州海道衙门汪柏也是你的人,而他除了暗里收敛了大量的钱财之外,还与当地的海盗、以及葡萄牙王族勾结,任由葡萄牙人在壕镜澳肆意妄为。 虽说还是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你必定会有谋反之意,不得不让我更加留意你。 回到蜀中,其中出现了两拨人,一路上故意给我设阻碍的人肯定是你安排的,而在李府发生的大火起初以为是你的人所为。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但是这也并不表示你与此事没有关联。再到后来的蒙古之行,又是你在暗中勾结蒙古人,迫使蒙古故意出了三道难题来为难,其目的就是想让大明和蒙古不和,你便可以借此起兵谋反。” “哈哈哈哈!果然精彩绝伦。没想到,这些连老夫都快要忘记的事情,驸马竟然还记得如此详细,并且还能将这些事件联系在一起。足见驸马的细心,老夫实在佩服!” 严嵩由衷的说道,他对正尧可是越发的欣赏起来。 从正面来看,严嵩和正尧是分属两个阵营的,也就是说是完全对立的存在。只不过抛开立场。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严嵩和正尧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忘年之交也一点不为过。 正尧再次摇摇头,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止,这些仅仅是我的一些个人推测罢了,而真正找到证据是在南海求医之行。 自从倭寇贼首汪直伏诛之后,沿海一带的倭寇就变得群龙无首,不过因为有洪迪珍的存在,倭寇又开始聚拢,在沿海兴风作浪。但是通过后来的调查得知,洪迪珍根本就是一个小人物。而他的背后还有人! 结果果不其然,在洪迪珍被抓之后,竟然还没有送回京城便被人所杀,由此可见,又是背后有人想要杀人灭口。而后来在我到达雁荡山的时候,却见到了严世藩和严皓,这就足以证明你一直都在暗中与倭寇进行勾结! 在雁荡山中,严世藩更与日本武士丰臣真武密探许久,虽然我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可以肯定其内容一定不会是好事。 只可惜始料未及的是靖王等人的出现让他们三人没来得及说出其中的原委就死去,好在在雁荡山中我发现了你与丰臣真武的来往书信,便知道你距离谋逆之日不远,于是便马不停蹄的从温州往京城而回。” 严嵩再次拍了拍手,道:“没错,我是与丰臣真武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是老夫让他在沿海一带与当地倭寇联合起来作案,目的就是好令嘉靖这个昏君感到恐慌,然后老夫再以剿灭倭寇为由让他拨款出来趁机敛财。只不过戚继光俞大猷这些笨蛋只为了微薄的俸禄,竟然跟那些海盗倭寇拼的你死我活,让老夫着实生气。” “错了,他们不是笨,而是原则,是爱国。这一点,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正尧立即反驳地说道。 “呵呵,或许是。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倭寇一事已经过去。” 严嵩倒是显得十分的轻松,并不因为勾结倭寇一事而感到有任何的愧疚。 正尧微微摇头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严世藩和严皓的死瞒不了多久,所以一定要赶在你知道这件事之前回到京城,阻止你的谋反之举。 不过我也很清楚,在回京的路上必定困难重重,为了便于行动且不让你的眼线发现而有所生疑,所以便兵分多路,逐一回京。 回到京城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也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随即,我便与我二哥柳彦跟着一众乞丐混进了京城。在周冰以及花清月的安排之下,总算到了皇宫,见到了皇上。 似乎这一切都在按照我之前安排的一样进行着,可是就在我离开皇宫准备去严府监视你的时候,却发生了一起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当然,这个意外也导致了今晚的事情发生。其实在进宫见到皇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断然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你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严嵩的话,反而又扯到了时机上面,实实在在让一旁众人听得莫名其妙。 而严嵩也不由地好奇道:“什么时机?” 并没有因为正尧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而感到莫名其妙,相反,他脸上的疑惑更加浓烈。 “建秘宝!” 正尧镇定自若的吐出了四个字。 建秘宝四个字如同泰山压顶,严嵩听见之后双眼顿时瞪的大大的,整个人也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一脸的愕然。 “建秘宝,你……你竟然知道建秘宝!” 严嵩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正尧说道,诧异的眼神之中,无不透露着对正尧的惊叹。 一直以来,虽然正尧因为建秘宝一事与自己交过手,可是他却并不认为正尧知道建秘宝之中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只有直系皇族才知道。而他严嵩,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从嘉靖口中知道这个秘密的。 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试想,一个可以令谋反一事搁置的宝藏,会是一般的宝藏吗?可以想象的出它的重要性已经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没错!就是因为建秘宝一事,你才一直都没有行动。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建秘宝的地图就在你的手上,而你,一直都在等待找到地图所在,然后打开秘宝,进行你的谋反之举! 只可惜,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京城皇宫之中竟然有人知道了严世藩和严皓之死的消息,这顿时令我大为震惊。虽然在第一时间将知情者都杀了,而且做的也很干净,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今晚我暗中潜入严府监视你的时候,又有人来告密了。” 正尧无力的摇摇头,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奇差一招。 严嵩一番释然,淡淡的道:“原来当时的严府后院之中,你也在场。” “没错,只不过,我始终没有想到,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第三者在场,而且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但是他却发现了我。” 正尧也不得不佩服那神秘人的能力,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向严嵩通知消息,而自己却全然没有发现他是怎样做到的,更加没有看清楚此人是谁,当时躲藏在什么地方。 但是正尧可有确定,此人如此处心积虑,也并非什么善类,很可能此人是想故意激起严嵩从而发动兵变。 那此人会是谁呢?蒙古奸细?西藏密使?又或者是倭寇余孽?甚至是安南派来的? 可能的情况很多,需要正尧慢慢去捉摸,只是现在时间已经不允许。 “呵呵,李正尧果真不愧是李正尧,我大明朝的第一驸马绝非浪得虚名。看样子,在严府后院之中,你已经知道信纸上的内容了?” 严嵩哈哈一笑,玩味地问道。 正尧轻抿小嘴,一抹鼻尖,略带自信的道:“当然,在这个时候如此偷偷摸摸给你送信,断然不是什么好事。而我也相信此人绝对不是你的人,否则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给你送信。 然在此之前的皇宫里面,就有过一次类似的传递消息,所以根据我的推测,信纸上的内容一定是关于你儿子和你孙子之死的消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最担心的事情就会发生了。因为我相信,在你的眼里,建秘宝固然重要,但始终不及你儿子和你孙子,所以,起兵造反已然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说的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仿佛正尧就是严嵩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连严嵩心里想的什么都一清二楚。 果然真应证了那句话: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对手。 第二十八章 三军待命将入城 两个时辰过去,已经来到寅时。京城上空依旧是灯火通明,硝烟弥漫,完全将缺月所照射出来的光亮给掩埋。 驻守在京城西门外三十余里的戚继光此刻也不由地深眉紧锁,脸上充满了各种不安。 其副将朱珏跟随戚继光多年,见到戚继光如此表情,深知戚继光此刻遇到了难题,于是立即道:“将军,现已寅时,如果严嵩真的在子时行动,两个时辰过去,想必京城之中已经无法抵挡,不如我们出兵!” 说到这个朱珏,不得不提一下他的英雄事迹,在剿灭倭寇的花街战斗中单挑倭酋,一人消灭倭寇八人,被称为“勇士朱珏”,也是戚继光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也正因为戚继光有如此部下,所以戚将军才可那样英勇传神,战无不克。 而朱珏也并非一般草莽,他对于作战分析还是很到位的,此刻提出这样的建议,也确实是根据京城里面的情形所分析出来的。 按照预计,京城之中除了可以调动部分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之外,最多就是一些义士前来相助,而以正尧的人脉关系来看,所能够召集的人手也最多几千人。根据对严嵩党羽的统计,光是京城可以用的人也至少不下五万人,这也就是正尧要用不到一万人的兵力去抵挡严嵩五万人的兵力,其结果可见一斑。 虽说古有破釜沉舟,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之战,但这种也是极为罕见的。况且,正尧手中的人都不是那种有过作战经验的军士,单打独斗还行,放到战场上,自然难以行得通。 如此一来。那就算正尧的计划再好,他再怎么聪明,面对严嵩的千军万马,绝对撑不了多久。 “朱珏,你跟了我有多久了?” 戚继光两眼迷茫的望着京城,嘴里却是喃喃的说着,脸上一番想入非非之色。 在这个节骨眼上,戚继光竟然问自己这种问题,确实令朱珏有些着急,于是道:“朱珏十五岁便跟随将军征战。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之久。将军何故突发此问呢?” “嗯,十五年了,也就是说我的战场生涯也有二十年之久。大大小小的战役足足有上千场,然而今次一役,却是我生平最为郁闷的一场。” 戚继光不禁一番感慨。整个脸上充满了无奈之意。 回想起往日种种。戚继光不由地暗自神伤。 嘉靖二十三年,戚继光继承祖上的职位,任登州卫指挥佥事,从此开始他的战场生涯。 嘉靖二十五年,戚继光负责管理登州卫所的屯田事务,当时山东沿海一带遭受到倭寇的烧杀抢掠,戚继光有心杀贼,写下了“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诗句。 嘉靖三十二年,戚继光受张居正的推荐。进署都指挥佥事一职,管理登州、登、即墨三营二十五个卫所,防御山东沿海的倭寇。 嘉靖三十四年,戚继光被调往浙江都司佥事,并担任参将一职,防守宁波、绍兴、台州三郡,与倭寇在海上作战数百次,令得倭寇退居海上。 嘉靖三十…… 这一幕幕的事迹无不令戚继光本人感到自豪,多少场战役之中,他都可以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进行战斗,又有哪一场不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可是唯独今番这一役,显得十分的窝囊。 等待时机,以备后援,这是战略上的方针,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京城里的人更是苦苦支撑了有两个时辰之久,可以想象京城现在必定已经到了刺刀见红,血流成河的地步,而奋力抵抗严嵩大军的队伍必定也是死伤无数,节节败退,而相比之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如同硬生生被人摁住后颈,无法动弹一般,委实难受。 戚继光的郁闷完全写在脸上,朱钰自然明白,于是催促道:“将军,不能等了,下令。” “可是军令如山,没有王爷的信号,我们又怎可……” “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将军要受军令责罚,那就又末将来领兵!” 朱珏恳切的说道,坚定的口吻,无不证明朱珏的果断和坚韧。 “不行,这怎么行!” 戚继光一口否决,如果应允朱珏的要求,那岂不是会害了朱珏。 “将军!不能再等了!想来现在刘将军和俞将军他们也咱们的情况一样,只有我们出兵,他们才会有决心一起出兵,否则再不入城,末将怕……” 朱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清楚,三方人马的境况遭遇如出一辙,相信每一方都在看着另外两方,而他们的心里都是同样的着急。 兵临城下,却迟迟不攻,这对于长期作战的将士来说,无疑在士气上就产生了影响,严重者可能因为士气低落而导致最后的落败,这是身为将领乃至统帅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可是戚继光终究不是这次行动的最终发号施令的人,他不可以轻举妄动,没有下令就是没有下令,不可以自作主张坏了全盘计划。 “咻——砰!” 就在朱珏不停催促,戚继光久久拿不定主意之际,突然在城南十里处上空飞出一团烟火,爆鸣声赫然响起,随即一片闪亮。 这时戚继光立即站起身来,猛地一拍身上灰尘,旋即大喝一声:“众将士听我令!出兵!” “众将士听令!出兵!” “众将士听令!出兵!” 烟火过后,城东,城西,城北三路兵马分别由刘显、戚继光、俞大猷三人带队,一促即发,直往京城内冲去。 磅礴的气势。浩瀚的队伍,如海浪般滚滚来袭,踏马飞沙,疾风追月,又一番大战即将上演! 而太和门前。正尧和严嵩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没有任何的隐瞒,正尧将自己的推测完全说出来,同样的,严嵩对此也是供认不讳。 由此,严嵩的罪行便铁一般的成立,只可惜,现在严嵩大军已经将太和门给围住,正尧想要治严嵩的罪,恐怕只能成为空谈。 “刺杀靖王、迫害忠良、用人唯亲、结党营私、内里谋逆叛乱。外却煽动战乱、私通蒙古西藏、勾结倭寇海盗……如此种种罪行,未知严大人觉得我可有说错?” 正尧将严嵩的所有罪行的数落了一遍,细细一数,赫然有十余条,着实的惊人。 面对正尧那一脸严肃的数落自己的罪行。严嵩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是一项荣誉一样,随即哈哈一笑,道:“哈哈,说实话,若非驸马帮忙提醒,老夫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罪行!看样子,老夫是非死不可了?” 正尧也跟着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每一项都是死罪,严大人贵为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师少师、华盖殿大学士。想必应该很清楚这些。” 严嵩的官阶说出来还真的有些吓人,竟然有如此多的前缀在名字前面,其实混到他这个份上,已经是难得的幸事。如此人物,加上嘉靖本身的浑浑噩噩,在朝堂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是必然的。 因此,或多或少,正尧也有些佩服严嵩的能力,凭着一手青词,竟然做到如今的地位,相信上下数千年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呵呵,驸马所言极是,只可惜,老夫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不能死。” 严嵩依旧毫无保留肆意的笑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罪行,什么啰里啰嗦的官位称号,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的他才是主导一切的存在,所有的所有都应该由他来做主,包括生死! 看着心高气傲的严嵩,正尧并没有为之反感,相反他确实很佩服严嵩,因为严嵩现在确实有资本这么做,能奈他如何? “看来,今晚说了这么多,严大人根本只是想要让我为你解惑,不论最后我的决定是怎样,严大人都是不会放弃了?” 其实正尧说的也是废话,别人已经兵临城下,完全占据了上风,能够与你说这些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现在叫他退兵然后任由你去将其拿下?除非严嵩的脑子出了状况! “呵呵,驸马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老夫心意已决,那倒不如想想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或许对你有启发。” 严嵩玩味十足的说着,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让正尧就范,为自己效力。 因为正尧是严嵩最看好的一个对手,了解正尧是一个绝对的人才,自然想要招揽过来。而严嵩也很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将其治服。 然而有自信不错,但是太自恃过高,那也注定失败。 虽然言谈之间,正尧对严嵩也很佩服,但是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严嵩再怎么威逼利诱,即便嘉靖再怎么昏庸无能,他还是会继续坚持自己的原则。 因为他知道,如果严嵩得逞,那就意味着历史发生改变,而他这个四百多年后的产物很有可能就在历史长河之中消失,未来的世界会是怎样?他不敢多去预测。 他必须这么做,让把扭曲的历史扳正,顺应着历史应有的轨迹去发展,这才是唯一的路! “话虽如此,但我也知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道理,以严大人对我的了解,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抉择是什么吗?” 正尧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看着严嵩,却丝毫没有退却之势。 “哼!既然话不投机,那就休怪老夫不给你机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李正尧,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严嵩怒哼一声,实在没想到自己好言相向,正尧竟然还是食古不化,这不禁令原本脸上还充满笑意的他瞬间开始暴怒起来。 “多谢,那我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说着,正尧一个飞身上前,伸手一拳便向严嵩轰击而去! 第二十九章 奋身血战太和门 正尧未等严嵩有所防备,率先出击,欲要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够一手制止住严嵩,那么严嵩奸党必定会投鼠忌器,京城之危也将可以解除,自然用不着继续大动干戈,尸横遍野。 更何况,正尧也深知自己现在手头上只有一千多两千不到的人手,面对严嵩的五万大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无法抵挡。为今之计,也只有用最简便的方法,那就是抓住严嵩,逼其就范。 尽管手上没有任何兵刃,但是正尧一点没有犹豫,直接挥拳就上。 然而虽说正尧身手敏捷,拳风有力,面对严嵩一点也没有手软之意,但是严嵩也断然不是省油的灯,眼见正尧挥拳相向,他却表现的十分淡定,直到正尧的拳头就要打在胸口处,他竟然还闲庭信步般一个侧神,有惊无险的避开了正尧的一击。 正尧见状,暗叹严嵩果然不简单,不过他也没有就此罢手,旋即一个翻身,内力一提,“飞云十式”翻云掌顺势打出,直往严嵩后脑而去。 飞云十式乃是正尧的看家本领,自从学会这一套武功之后,正尧不论是在战场对敌,还是在擂台比武,又或者是私下与人较量都鲜有败绩。 因此,每每使出飞云十式,正尧都很有信心。 伴随着强大内力的一掌,所到之处也是引起一阵翁明,周围空气更是哔剥作响。对此。严嵩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见他断然再没有之前的那股随意与自然,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顿然表现的十分凝重。 眼见正尧那一掌袭来。飞快的速度和强大的掌风令他自觉已然躲闪不及,于是不退反攻,顺势反手一掌,欲要与正尧硬拼! “啪!” “砰砰砰砰砰——” 两掌相击,一声脆响。随即周围的空气发出一连串的爆鸣之声,而两人所立之处周围更是接连爆炸,原本平坦的地面瞬间被破坏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响声过后,一片沉寂,凉风一吹。落叶纷飞。也吹起了二人的头发。 “翻云掌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花振虎的飞云十式驸马已经完全领悟了,当真不简单啊!” 掌还没有收回来,严嵩顿时感到胸口一震。喉咙微甜,猛地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严嵩那看着正尧的双眼此刻不由地露出一丝狰狞凶光,显然开始忌惮正尧的身手,只是言语之间却丝毫不吝啬对正尧的赞赏。 不过想不到严嵩对飞云十式竟然也知晓,看来他也是一个武痴,不由地再次引起正尧对他的重视。 旋即正尧也微微一笑,道:“严大人也不赖,天下间能够接我这一掌的还真不多见,看来严大人也是身怀盖世武功啊!” 严嵩本身就出生行伍。后来还当上武官,说他身怀盖世武功也不为过。只是现在严嵩已经是古稀老者,年过七十,竟然还可以有如此惊人内力和身手,实在是世间少有,不得不令正尧也为之叹服。 这还是正尧有史以来第一次使出飞云十式而未能将人制服,多少也让正尧有些吃惊。 “哦?驸马竟然不知道我所用的武功?” 严嵩不禁诧异地看向正尧,看他的表情,似乎比正尧还要疑惑。 正尧懵然道:“天下武功何其之多,在下虽然在江湖上有过一段经历,但也研究甚少,恕我孤陋寡闻,确实不知。” 对于武功一事,其实正尧真的没有怎么理会过,就是飞云十式,那也是无意之中学会的,真要他没日没夜的练这种武功,又练那种武功的,恐怕没有累死,也被烦死了。 而严嵩闻言,不禁摇头道:“当日你们来我府中偷走 《五味十方》 残篇,难道不知其实那便是一种盖世武功?” “什么?你说 《五味十方》 其实是一种武功?” 正尧彻底茫然了,这完全是一个颠覆性的认识。当初在河边的牛腩铺中就得到了五味十方,可是正尧却一直旁若无物,置若罔闻,最后还想也不想的交给靖王让他呈给嘉靖。现在竟然说那其实是武功,虽然正尧不怎么喜欢练武,但是如果真的会了这种武功,那现在面对严嵩也不至于如此费劲啊! 与严嵩对掌虽说正尧表面没有什么异象,但是正尧却深知这一掌内力极强,或多或少他的腑脏也受到了轻微的震荡。 “呵呵,没错,五味十方里面就包含了一种武功,传说是一位神医所自创的,具体名字不详,但是却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内功。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修炼,那可怨不得老夫没给你机会打败我!” 说完,严嵩顺势也打出一掌,一道强风袭来,逼得正尧节节败退。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严嵩也会这一招,还真的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现在正尧终于意识到严嵩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原以为先擒住他就可以搞定一切,现在看来,似乎搞定他的难度也一样很大。 眼见一掌打来,正尧只能奋力躲闪,而严嵩根本就不给正尧还手余地,一个劲的狂轰滥炸,不由地让正尧一退再退,最后直接退到了一旁的石墩上站了起来。 “李正尧,你不是老夫的对手,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的话,老夫可以保证你以后过的绝对比现在差!” 到了这个份上,严嵩还是不忘劝说正尧归顺与他,看来他真的很看得起正尧。 然而正尧早就已经打定主意,是绝对不可更改的,于是站在足足有两米高的石墩上俯瞰严嵩道:“严嵩,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以告诉你,就算站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也绝对不会妥协!”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众将士听令,攻进去!” 严嵩已是勃然大怒,再也没有任何的耐心与正尧说那些废话,两眼怒瞪之下,扬手一挥,一声咆哮,已然下定决心。 只见严嵩一声怒吼之后,其身后的士兵如果排山倒海一般,不顾一切直往太和门冲去,一个接一个潮水般汹涌而来。再见那太和门被撞的乒砰作响,一开一合之下,守在门里的锦衣卫高手似乎已然有无法阻挡之势。 正尧见状,哪里还有心思与严嵩继续打下去,于是一个直扑向前,一脚踹翻一名士兵,躲过其手中的长刀,然后如同玩 《骑马与砍杀团》 一般,完全不顾一切的见人就是一顿狂砍乱劈,触目惊心的一幕赫然发生,不消一分钟,正尧已然是一片鲜血淋漓。 严嵩也全然被正尧这一举措给震住了,竟然敢只身前往千军万马之中,这份魄力确实有自己当年的影子。 不过现在他与正尧分属两个阵营,所谓有敌没我,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于是再次一个挥手,其身后的大批将士纷纷拍马赶到,势要将正尧完全围死在人群之中。而严嵩,则是站在一边漠然的看着,只是偶尔会发出一阵唏嘘,或许在感叹正尧的悲哀。 此刻见到正尧已然快要被围困在人团之中,太和门内的人尤其是周冰已然无法按耐下去,于是立即下令赶紧开门迎敌。 于是一大批人马纷纷从太和门中杀了出来,叫喊之声响彻穹宇,整个京城不由地再次陷入了喧嚣吵闹的混战之中。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没办法阻止严嵩,就只能与之硬拼到底。 一时之间,太和门前便已然杀得尸横遍野,守城将士,衙门官差,帮会小弟,又或者拳馆学徒,或是横躺,或是竖趴,或是断臂,或是少腿。 一幕幕惨剧接连上演,一声声嘶叫源源不断。 太和门,曾经皇宫之中用于皇帝朝拜祭天,最为神圣的地方存在,现如今却成为了人间炼狱,死伤不计其数,血流成河。 厮杀着,嚎叫着,没有谁是懦弱的,没有谁是畏惧的,有的只是英雄般的慷慨激昂,有的只是可歌可泣的壮举。不论是谁,不论什么身份,在这个战场上,倒下去的依然是英雄。 战斗越来越惨烈,而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严嵩却是满脸的笑意,不论是谁倒下去似乎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或许在他的心里,一直就是想要用别人的鲜血去进行一次洗礼,用他人的鲜血去祭奠自己死去的儿孙! 可是没有办法,可以说严嵩无耻,也可以说严嵩草菅人命,然而他有那个资本,谁有能奈他若何? 锦衣卫和周冰的那些帮会弟兄虽然武功不赖,可是遇到这种人海战术,终究还是有所伤亡,再加上被人围攻,空间狭小无法施展开来,受到诸多限制之后,优势也不在那般明显,如此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伤就越来越多。 一战就是一刻钟,正尧也隐隐感到有些吃力,而那些严嵩大军仿佛杀之不尽一样,仍旧源源不断的攻来,在士气上,已然落了下风。 “撤!往宫里撤!” 正尧大口的喘着气急促吼叫道,旋即一刀顺势砍下,斩杀两名士兵之后,也立即一个转身,急速往宫里而退。 其他人见状之后,也纷纷一边后退一边杀敌,跟在正尧的身后,迅速的往皇宫方向而去。 第三十章 世宗毅然拒严嵩 面对蜂拥而至的严嵩大军,纵然是有三头六臂,正尧等人也开始疲惫不堪,长此下去,只有精疲力尽而亡,于是不得不往后撤退。 好在从太和门到皇宫一路都有禁军守卫,眼见叛军冲进来,纷纷上前奋勇抵抗,倒是给了正尧等人喘息的机会。 一路回撤,一路追击,终于在正尧和周冰的带领下,剩余的人都悉数回撤到了御书房前,而这里,也是最后的一处战场。 正尧赶紧进行了一番简单的部署,命其余的人纷纷在四周埋伏起来,而另一部分人则是跟着自己进了御书房。 由于情势紧急。正尧也不多废话,立即向嘉靖徐阶张居正等人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示意徐阶和张居正二人带领一队人马从密道中护送嘉靖先行离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嘉靖竟然耍起了个性,明言自己绝对不会走。 不过这也不能怪嘉靖,毕竟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要他大敌当前从密道中逃离出去,放弃他的一切,这俨然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嘉靖虽不是什么好皇帝,也没有哪种威武不屈的气概,但他却很爱面子,作为皇帝,仅有的尊严绝对不可以丢掉,都在皇家的颜面何存?他这个明世宗岂不是要成为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昏庸也好,无能也罢,都还刻有接受,但是关系到皇族颜面这一事情上,他就绝对不可以退缩。 因而。不论是正尧如何的苦口婆心,还是徐阶张居正二人的好言相向,甚至还说只需要在密道之中躲藏一会儿,只待援兵一到便可以出来。然而嘉靖却仍旧不为所动,态度坚定的让人无法撼动分毫。 或许有人会说嘉靖很蠢,这全然是一种极为愚蠢的做法,但是到了这一刻,正尧却觉得嘉靖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像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 “砰!” 就在徐阶和张居正不停地劝说嘉靖的时候,突然御书房门直接被撞开,周冰与一众锦衣卫纷纷从御书房外飞身撞门而入,却见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伤口,随即,严嵩带领着一大队叛军便赫然冲了进来。很快的便将嘉靖给围了起来。 “严嵩!你好大的胆子!朕平时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起兵作乱。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眼看严嵩闲庭信步般的走进来,嘉靖确实不怒自威的大喝一声,旋即一双冷冷的眼睛便瞪在了严嵩的身上。一动不动。 好歹嘉靖也是皇帝,大场面自然见过不少。因此即便现在被严嵩叛军所包围,但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露出畏惧惊恐之意,相比于徐阶的忌惮之色,他却显得异常的镇定。 不是那一块料,他也当不了皇帝,不然,之前还未登基称帝的时候,嘉靖就已然可能死在其他堂兄弟的手中。毕竟,皇位之争往往才是最为惨烈的。甚至比战争还要残酷。 “哈哈哈哈。世宗啊世宗,说你是昏君还真的一点不为过,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如此的自以为是,难道你还没有看清形势吗?” 严嵩狂笑一阵,看着嘉靖,眼中尽显不屑之意,往昔那个让他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嘉靖似乎在这一刻俨然变成了一个一不值的普通人,严嵩想要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嘉靖不禁一愣,旋即一声叹息道:“想不到我一直信任的人竟然会背叛与我,真是养虎为患,悔不当初啊!” 说着,嘉靖不由地连连摇头,脸上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悔恨。 从嘉靖登基继位到如今已经四十三年之久,也就是说严嵩在朝堂上也把持了四十多年。 想当初自己只是一时沉迷于信道,寄望可以寻得长生不老,而严嵩又写的一手青词深的他的欢心,于是便破格将一个武官委以重任,开始上朝议政。 从翰林院学士到太子太傅,从礼部右侍郎到礼部侍郎,从吏部侍郎,最后成为内阁首辅,一时权倾朝野,一步步青云直上却全都是嘉靖亲眼见证的。如今可好,严嵩现在羽翼丰满,竟然开始反自己来,说出来,也觉得讽刺意味十足。 而严嵩却只是笑了笑,旋即道:“这也怨不得别人,你这样的昏君,就算我不反你,你也一样坐不长久。其实你也应该感谢我才对,没有这些年我尽心尽责的帮你打理朝政,你又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去追求长生不老呢?” “哼,没错,是朕一时糊涂才会任用了你这个阴险狡诈之人,如今你要反朕朕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不过朕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成功篡夺了皇位,你也坐不了多久,天下大有反你之人存在!你如此名不正言不顺,一样没有好结果!” 嘉靖愤恨的冷喝一声,在自责之余竟然还不忘斥责严嵩,而言语之中还多是对严嵩的讽刺,似乎他根本一点也不忌惮严嵩。 这一点,不禁又让正尧对嘉靖暗生佩服,现在他也总算明白为何当初嘉靖会登基称帝,原来他也有他的可取之处,至少,看事情并不是传言的那般糊涂,相反,还看的比较通透。 正如嘉靖所言,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严嵩就这么贸然篡夺皇位,显然不会令天下人信服,至少朱家的人是绝对不会信服的,到时候各地藩王肯定会再次出兵,说不定届时的大明将更加的混乱。 如果真是这样,那严嵩这个篡夺过来的皇位又有何意义呢? 只是嘉靖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严嵩似乎并没有引起重视,反而只是摇摇头。道:“这个很简单嘛,只要你交出玉玺,然后写下罪己诏将皇位禅让与我,相信就再没有人会有异议了。而且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这个皇帝其实很失败,我敢保证,你就此退位,天下百姓还会好好庆祝一番。” “混账!朕虽然没有怎么过问过朝政之事,但是朕也知道是你打着朕的名号在四处搜刮民脂民膏,你还真当朕什么都不知吗?就算百姓对朕有怨言,那也是你严嵩巧立名目造成的!” 嘉靖这下开始有些暴怒了,不说还好,一提及这件事,他就雷霆震怒。说自己不上朝没关系。说自己庸庸碌碌也没关系。但是说自己鱼肉百姓。弄得百姓怨声载道他就不服了。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又何来鱼肉百姓之说呢? 只是这些只有他和严嵩知道,百姓又怎么明白。所以终究还是把罪名扣在嘉靖的头上。 “哎,你看你,年纪还没有我大,怎么发起火来感觉像是掉光牙齿的老虎呢?别说废话了,赶紧交出玉玺,写下罪己诏,我也给你点颜面,留你一个全尸。” 严嵩此刻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上前来便开始威胁着嘉靖说道。 虽然是主仆一场,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已经再没有半点情面可讲,相反再说那些只会显得很虚伪。 “你妄想!” 嘉靖态度十分的决绝,想也不想立即否决了严嵩的要求。 “呵呵,我妄想?世宗,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再冥顽不灵的话,你必定将会因为你的错误决定而感到后悔!” 严嵩舔了舔嘴角,满是威胁的再次说道,而这一次,语气要比之前要强烈了许多,眼神更是充满了杀意。 谁都不会否认严嵩这句话是真的,以严嵩的个性,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有那个实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威胁也好,叫嚣也罢,能力摆在那里,谁有能奈他若何? “哈哈哈哈!”嘉靖仍旧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面对严嵩的威逼,丝毫没有妥协之意,旋即竟然往严嵩走了两步,然后用手指往严嵩胸口戳了戳,道:“后悔?朕已经说过真的确后悔了,你要朕再后悔一次,那也无所谓。反正要朕向你这个逆贼妥协,那才是妄想!” 从来没有人想象过嘉靖会有如此的一面,真的不知道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完全豁出去了的勇敢,不仅动口,竟然还动手,而且还是在严嵩的胸口猛戳,这连一旁的正尧也为之愕然。 然而严嵩却并没有因为嘉靖此举而有还手的动作,只是一股血气完全冲到了脸上,瞪着眼睛,恼怒的样子宛如那暴戾的猛虎,恨不得一口将嘉靖给咬死一般。 徐阶和张居正见状,立即伸手将嘉靖给拉了回来,生怕严嵩出手伤了嘉靖,而正尧却无动于衷,因为他深知如果严嵩要动手,他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动手。 或许严嵩此刻只想嘉靖写下罪己诏和退位给自己的诏书,还有那至关重要的传国玉玺。因为如果不得到这三样东西,严嵩想要坐稳龙椅是不可能的。 当然,从这一方面就不难看出,嘉靖也有过人之处。因为他笃定严嵩就是想要那三样东西,而自己就是不拿出来,如此严嵩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拿他没辙。 “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可告诉你,老夫的忍耐是有限的!如果再不交出这三样东西,老夫马上下令血洗皇宫!到时候你的妃嫔,你的公主,你的王子,统统都要死!” 阴险与毒辣是严嵩惯用的伎俩,而这也是对付敌人最好的方法。如果连这种威胁都不屑一顾,那只能说这个人存活在世上的价值为零,也就没有任何的利用意义。 “你……你敢!” 嘉靖已然开始有些慌了,虽然很多时候他表现的很好色风流,但是终究他还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尤其是对沈贵妃和宁安。如果这两个最重要的人落到严嵩的手里,那他真的可能会妥协。 “我怎么不敢?别忘了,你们现在都已经是阶下之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叫他们将宫里面所有的女性先奸后杀,到时候皇宫变成什么样,老夫就不敢想象了哦!” “畜生!你要是敢乱来,朕……朕决不饶你!” 眼见严嵩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兴奋的样子,嘉靖就越发感到激动,双眼怒瞪着严嵩,龇牙咧嘴的,恨不得一口将严嵩给咬死。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想到用这种方法来逼自己就范,这严嵩真的不是人。嘉靖在心里不停地骂道,可是却十分的无奈。 而正尧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不择手段,什么叫做无所不用其极。都说祸不及家人,可是严嵩竟然连不是家人的其他人都不放过,真的难以想象严嵩到底是怎样一个冷血的存在! 或许这一切都是拜严世藩和严皓之死所赐,现在的严嵩,已经失去了人性。 “哈哈!不饶我?昏君,难道你没有看清楚当下的形势吗?” 严嵩嘴角维扬,得意的横扫了周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鼓掌之中。 “哈哈哈哈,严嵩,你真的以为你看清楚了形势吗?” 就在这时,突然又听到砰的一响破门声,随即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待严嵩回头一看,只见靖王、张诚、袁海云、戚继光、刘显、俞大猷等人赫然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 第三十一章 援兵一到把贼擒 一阵清风随着破门而入,吹打在脸上,没有冰凉,只是舒畅。 但见正尧嘉靖等人此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阵释然的笑意,而身旁的张居正徐阶等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唯独严嵩,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定住身形一样,全身僵硬,脸上的愕然完全掩盖了原有的皱纹,两颗灰色的瞳孔之中更是露出无尽的吃惊和意外。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良久,严嵩才渐渐回过神来,旋即不停地摇着头,连连大呼不可能。 然而严嵩虽然口中说不可能,但是他的表情和动作却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因为严嵩已经意识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再联系到方才靖王所说的那句话,就更加清楚明了。 原来所谓的当下形势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扭转,甚至连严嵩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又是怎样做到的,可是结果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严嵩失败了,他的叛军没了,这次叛变某乱彻底完了。 “严嵩,你现在已经完了,束手就擒吧!” 说着,靖王一个飞身踏步,直接落到严嵩面前,旋即伸手欲要将严嵩给拿下。 严嵩的口中虽然仍旧念念有词,但见靖王过来,他还是下意识的脚下一个滑步,旋身一转,巧妙的躲开了靖王的手。 不过靖王却没有死心,一心想要将严嵩抓住,随即便是一掌打出,直朝严嵩后背而去。 见靖王是铁了心的想要拿住自己,严嵩也不再藏拙,突然纵身一跃,也跟着猛地打出一掌,一个俯冲。硬要与靖王对掌! “砰砰砰砰砰!” 两掌刚刚接触,赫然响起一连串的爆鸣声,御书房的地面地板顺势席地而起,瞬间变成粉碎,威力着实大的惊人。 正尧见状,也不由地一阵唏嘘,如此强大的内力对抗,就算是自己,也一定会受内伤的,看来五味十方里面的武功还真的不简单。 不过正尧这时心中却突然萌生起一丝疑惑:靖王有武功并没什么。但是似乎也没有多强的实力才对,如今竟然可以与严嵩抗衡,他到底修炼果什么武功,从何时开始修炼的?再仔细看他那看似随意的一掌,打出来竟然与严嵩不相伯仲,靖王的内功又是怎样炼成的呢? 二人打的是越发激烈,戚继光俞大猷刘显等人则纷纷赶过来护驾,就怕二人所发出的余威将嘉靖给伤到。 而此刻,就连久经沙场的戚继光也不禁暗叹靖王的武艺高强实乃生平未见。甚至还直言最多不超过三十招,严嵩必定会败下阵来。 然而结果与戚继光所料的如出一辙,在靖王一拳一踢再一掌的三连击之下,最终定格在了第二十八招。严嵩便直接被靖王打趴在地上,且身上已然多处骨折。 虽然在此之前严嵩与正尧对过掌,是受了一点内伤,但是面对靖王。他仅仅只是抵抗了二十八招就被打的多处骨折,再没有还手之力,可想而知。靖王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这也让正尧顿时感到差距的巨大,如果有朝一日与靖王对敌,自己恐怕也是输多胜少。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一手擒住严嵩之后,靖王等人便立即半跪在地上,开始请罪。 “快,快快请起!靖王严重了,你们来的是刚刚好啊!若然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想必这逆贼已经对朕下毒手了!” 嘉靖由衷的说道,虽然自己已经按照正尧所言,尽量与严嵩拖延来争取时间,但是毕竟严嵩自己也说了自己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如非靖王带着兵马赶到这里,就算严嵩不一定能够坐上龙椅,他也至少可以对嘉靖构成威胁,甚至杀了嘉靖,然后伪造诏书。 “只要皇上安然无恙,我等就放心了!对了皇上,严嵩这逆贼当如何处置?” 说着,靖王立即看向了严嵩,只见严嵩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灰头土脸,表情痛苦,狼狈至极。 嘉靖点了点头,也看向严嵩,道:“严嵩,你是吏部尚书兼内阁首辅大臣,你应该很清楚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置吧!” “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是老夫失算罢了,若非情况特殊,你以为你们可以安然无恙?” 严嵩明显不服,闷哼一声,死鱼眼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靖王,充满了怒意。 “错!严嵩,本王可以告诉你,就算你今晚不行动而是以后行动,你一样会失败!你知道原因吗?” “原因?” 严嵩茫然的问道,但是愤怒的气息丝毫不减。 靖王笑道:“因为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本王的掌握之中,只要你谋反,本王就可以将你绳之以法!” 说完之后,靖王立即拍了拍手,但见从御书房门口赫然走来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严嵩的管家,严渊。 看到这一幕,严嵩先是一震,随后渐渐释然,一副完全明白了的样子,道:“哈哈,哈哈哈!枉我严嵩聪明一世,想不到也在身边养了一条会咬自己的狗,真的是报应不爽啊!” 先前严嵩还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五万大军竟然会在悄无声息之间不战而降导致靖王等人可以轻松的走进御书房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严渊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除了悔恨,还是悔恨,现在的严嵩已然彻底明白了先前嘉靖心中的滋味,原本被人背叛是如此的令人心碎。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太自负而让严渊在门口把手,听到自己的命令之后再行动而是直接叫严渊陪自己进来,那就不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或者可以说是这一幕也不会来的如此之快。 可是偏偏就因为自己太信任严渊,却没有想到严渊竟然是靖王的人,因而见到靖王等人攻入皇宫之后,白白的将五万人的兵马悉数交给了靖王,迫使严嵩无力回天。 说到底,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严嵩那个不甘,心中的悔恨已然是到了极致。 这绝对是讽刺,是天大的讽刺。 “错,这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没有谋反之心,那就算本王安插多少人在你身边也是徒劳。可是偏偏你却选择了谋反,也注定你会失败!本王就送你四个字——自食恶果!” 看着那已经快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严嵩,靖王不忘在奚落他一番,势要将严嵩彻底的踩在脚下。 也对,两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严嵩一直也处处针对靖王,现如今严嵩终于成了自己的阶下囚,靖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严嵩还是被自己亲手擒获的,可谓是完全的压制住了严嵩。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既然老夫已经被你们擒获,那老夫也认了,时不利我,时不利我啊!” 微微地垂下了头,一代枭雄,就这么泄了气,而口中却是唏嘘不止,惋惜不已。 “嗯!严嵩既擒,就交由刑部发落吧。至于那些战死的人,就交由几位将军下去处理,希望明日天亮可以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京城。而驸马,靖王等人护驾有功,朕会拟好圣旨,待明日上朝,再行封赏!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退下吧。” 嘉靖说完,便轻轻挥了挥手,不由地也是一阵叹息,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的疲惫。 “是,皇上!” 众人齐喝一声,旋即便往御书房外退去,不一会儿,便人去楼空。 京城,再次归于平静,只是少了原有的祥和,却多了几分萧瑟与冷清。 第三十二章 宁安尔沁无影踪 出了御书房门,正尧简单的向戚继光等人安排了一些处理现场的注意事项之后,便于靖王等人一道往宫门外走去。 今夜总算是安然度过,正尧也又逃过一劫,到现在,心才微微平复下来。随后,正尧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妥,于是左看右看,扫射一番之后,终于明白了是什么。 于是正尧便立即撇头看向靖王,一边走,一边道:“对了王叔,不知公主和尔沁她们现在在何处,怎地一个晚上也不见她们的人影呢?” 是觉得有地方不对劲,现在正尧才发觉,原来宁安、安波尔沁以及小曦三人都不在。要知道,这种场面虽然有些混乱,但是以宁安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然而如今却不见宁安三人的身影,正尧的疑惑自然就更浓了。 “这……” 闻听正尧如此一问,靖王的脸顿时拉的很长很长,两颗眼睛也是有意的避开正尧的目光,似乎不敢去直视正尧。 靖王的如此反应不禁令正尧意识到了当中可能发生了什么,于是又撇头看了一番身旁张诚、袁海云、柳彦以及梁玉等人,然而与靖王如出一辙,所有人似乎都不敢去面对正尧的这番直视。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尧不由地开始着急起来,看众人的表情反应,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事应该还很严重。 虽然正尧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假设。但是靖王他们一个二个都是这番表情,不得不让他开始担忧起来。 靖王微微摇头,迅疾无奈的叹息道:“正尧,先别激动。你且听本王说。” “王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直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公主她们怎么了,为何你们会有如此反应!” 越是劝说正尧别激动,正尧其实就越激动。因为靖王的言外之意其实已经很明了,怕是有不祥的征兆。 对于正尧而言,现在在他身边最最亲近的人便是宁安和安波尔沁两人,她们一个对自己有情,一个对自己有义,如果不是这七年的经历。正尧或许还不能正视自己的心。事到如今。正尧也已经很清楚明白。在他心底,宁安和安波尔沁都是最重要的,纵使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护她们。也在所不惜。 可是听到靖王所言以及柳彦张诚等人的反应,正尧隐隐感觉到了她们可能遇到了什么,而此刻正尧的心就立即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不由地一个抽搐,两眼泛出一丝莹光。 靖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面色犯难的道:“相信正尧你也很奇怪缘何本王会在收到你的讯号之后却迟迟没有发讯息让三位将军前来支援!其实在你发讯号的同时,我们正面临着一场追杀。” “什么?追杀?这是怎么回事?” 正尧不禁讶然,这似乎也太过突然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正尧的担心也就应验了。 因为在正尧进城之前,便已经与靖王商议好。一旦自己得到严嵩叛变的信息,就要立即通知靖王,而靖王则想办法通知戚继光刘显俞大猷三人前来支援。 可是在正尧发出讯号之后,靖王却迟迟没有动静,这不禁令正尧开始怀疑是否当中出了什么纰漏,又或者是柳彦没有及时出城把具体安排告知靖王,甚至是靖王等人的行踪被严嵩党羽给发现而招来围攻。 现在看来,第三种担忧是应验了。 “没错。原本在你和彦儿进城之后我们也开始按照原有的部署行动,一方面联络就近的其他地方的驻扎军队,另一方面,则是寻找戚继光三人的踪迹。虽然一切都在按照原有的部署进行,可是就在今晚,却有一大队军队找到了我们,不由分说的就要格杀勿论。 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一帮人定然就是严嵩奸党,于是便开始了奋力反抗,结果我们一路逃窜,大批军队就一路追击。如此一来,大家都处于慌乱之中,直到后来梁玉带了一队人马发现了我们,与叛军周旋一番,将其悉数击杀之后,本王才得以将讯息发出去,三位将军才能够及时赶到这里,解了眼前之急。” 靖王一五一十的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回想起来,确实也是十分的惊心动魄,如果其中再有一点拖沓或者稍稍出一点纰漏,那今天的结果就可能是另外一番景象。 “原来如此!看来严嵩的计划也挺周全的,只不过他终究没有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正尧终于释然,之前的忧虑也渐渐完全消散。 靖王点头道:“嗯,这都是注定的,严嵩最终不过自食恶果罢了。只是,在被追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家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说着,靖王的脸上再次泛起了难色,语气更是充满了自责之意。 正尧立即紧张的追问道:“发生了什么?” 可以想象的是,这件事一定与宁安和安波尔沁三人有关。 “实在对不住,因为本王的一时疏忽,等遇到了梁玉梁统领之时,才发现,原来公主郡主以及小曦三人已经失踪了!” 靖王不由地停下加布,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正尧一眼。 “失踪???”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顿时令正尧一阵轰鸣,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两眼望着低下头的靖王,一口血气上涌,就要喷口而出。 握紧双手,正尧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硬生生将那已经到喉间的血气给噎了下去,然后往柳彦等人扫射了一眼,两颗眼睛却是一片迷茫。 失踪。其实并没有什么,但是在有大批军队追击的情况下失踪,那他们的情况就真的堪虞了。谁都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但是谁都不希望会有意外发生。 周围的空气似乎完全凝集。所有一切都如同静止一般。 良久,良久,正尧才缓缓地平复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淡淡的道:“那可曾找过她们?是否发现她们的足迹?” 其实正尧很想说是否有发现她们的尸体,但是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最坏的假想,故而才用足迹来代替。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果真的落在严嵩奸党的手中,宁安和安波尔沁能够活命的概率真的不高。以宁安的个性,自然是不会屈服。那么…… 正尧根本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哪怕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很高很高。 “三弟。你别激动,且听我说。”张诚轻轻地拍了拍正尧的肩膀,宽慰的道:“在解决那一队人马之后。我们便按原路返回,寻找公主郡主以及小曦她们的下落,可是一路走回去都没有发现公主和郡主的踪迹,只是在靠近悬崖的山坡上找到了这个东西。” 说着,张诚便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绿色的手镯,正尧不由地一怔,旋即微微闭上双眼,脑中开始如同放幻灯片一样,一幕一幕的回忆起往昔的片段来。 叮! 少时,正尧突然张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枚碧绿色手镯,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这是宁安的手镯,没错,就是宁安的!是我第一次去韩记商行的时候送给她的!” 正尧激动地说道,旋即顺势将手镯给抢了过来。 将碧绿色手镯握在手中,正尧的眼眶不禁微微湿润起来。细细回想一下,从认识宁安到现在,自己还真的没怎么送过东西给宁安。 一来,是宁安本身公主的身份,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正尧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给她;二来,之前与宁安在一起也都是吵吵闹闹的度过的,真正好言好语的日子确实不多。而后来虽然二人成了亲,可是并没有相处多久,正尧便被命为使者,出使蒙古而去,然这一去,就是七年。 回想起来,正尧总共就送过三样东西给宁安,第一个便是这在韩记商行为了调查韩府一案而买的,当时小曦和朱禄颖都在场,人皆有份,且最后还是宁安出的钱,可以说,这个礼物的成色并不足。 然而宁安陪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自己就对宁安做了那么点事情,甚至连像样的礼物都没有送过给她,曾经还因为一颗夜明珠引得宁安与安波尔沁在船上大闹,不得不说,正尧在对待宁安这件事上值得反思。 望着手中那闪着绿光的手中,正尧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悔恨和担忧。 其实袁海云又何尝不是如此,由始至终,他也一句话没说,因为失踪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是他的娘子,也就是小曦。 可见到正尧如此表情,袁海云也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正尧你放心,小曦她身手敏捷,相信一定会保护好公主和郡主的,只是看到一枚手镯而已,说不定是慌乱之余公主不小心掉的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袁海云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跟正尧一样担心不已呢?小曦确实武艺高强,以一当十也不为过,但是当时的情形,叛军才十个吗?显然不是。 别忘了,纵使正尧,在面对严嵩大军的时候,也会有感到吃力的一面,不得已最后还是退到了御书房,更何况小曦身边还有宁安和安波尔沁这两个弱质女流。 “呼——”正尧长长的呼吸一口气,两眼无神的继续说道:“但愿如此!不过,大哥你说你在悬崖畔见到的手镯,那到底是哪一处悬崖呢?” 正尧终究不甘心,势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 朝那古城顿了一下,灵光一闪,旋即肯定地说道:“对了,就是当初安南王子车队遇袭的地方!” “哦?” 第三十三章 平乱有功殿上封 “残月独挂院墙东,晚来凉风夜色浓。几许青丝遮眼处,相思一抹谁与通?” 回到驸马府,正尧并没有立即上床睡觉,而是独自一人沏了一壶茶,然后坐在后院中独自伤感的望着天空中那一轮颓然的就要坠落下来的残月。 一番感慨,几多凄凉,心有忧思,独自吟唱。 七年人事,然而驸马府依旧是驸马府,花坛里依旧种的是兰花,长的是桂树,假山还是在那个位置摆放着,只是上面多了一些杂草。凉亭仍在,石桌犹存,全都是那样的没有变化,只不过正尧的心里却沉沉的,无法透过气。 那瓦那墙,那屋那房,那门那窗,那路那廊,都如七年前一般,可是唯独人却少了一个,周围也沉寂了许多。 距离天亮也越发的近了,可正尧却没有一丝睡意,再加上又喝了几口浓茶,整个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困乏疲惫之色。 正尧是故意如此的,因为就算现在躺在床上,他的心里也会不安,没有了宁安,生活似乎也瞬间变得没有声色。 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想到曾经给予的实在太少,正尧对宁安的思念也越发浓烈,当然,对安波尔沁亦是如此。 凉风侵袭,阵阵寒意袭面而来,正尧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见时辰已经不早,其身后的管家李发见正尧还在发愣深思,不由地上前催促正尧回房休息。正尧听了之后旋即点点头,一脸无奈的转过身子,叹息一声,便往卧房而去。 第二天,已是日上三竿,温馨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床头上,正尧懒洋洋的伸了一下腰,推开床被。一缕阳光便落在了脸上,随即正尧便下意识的张开了眼睛。 “呼,舒服!” 正尧舒了一口气,完后立即翻身起床,一副十分精神的样子。 虽然并没有睡多久。不过总的来说能够躺在自己久违的床上入睡。或多或少还是有种温馨在里面,只不过就是身边少了一人。 经过一番洗漱,吃过早饭。正尧没有多做耽搁,直往皇宫太和殿而去。 上朝,这也是久违的一个词,然而正尧却并没有太在意。那些所谓的分封奖赏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在正尧看来,还是宁安、安波尔沁以及小曦三人的安全才最为重要。 既然张诚说宁安三人可能在安南王子车队遇袭的地方失踪,那就是说很有可能宁安再一次掉入了无名山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只不过虽然正尧知道进入无名山谷的方法,但是还是要等到月圆之夜才可以。否则到时候入口被毁,以后想进去或者出来也都成为了不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向嘉靖把一切有关无名山谷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再派人从悬崖上方进去搜寻。 打定主意,正尧的脚步也就越发的快起来。 而一路走来,京城的大街小巷已经如往常一样热热闹闹的。仿佛都对昨晚京城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样。而且道路路面十分的整洁,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不得不说,戚继光等人的办事效率确实挺高。 不一会儿,正尧便出现在了宫门口。此时,张诚袁海云等人也都在门口站着,看自己出现,一行人便一同进去。 太和殿上,嘉靖正襟危坐,没有发话,而堂下武百官却在不停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议论之声也渐渐蔓延开来,整个太和殿很快的就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 七年了,正尧已经足足有七年没有踏足过这里,然而太和殿还是原先的那副模样,堂上龙椅龙桌,周围金碧辉煌,立柱上飞龙栩栩如生,威严肃穆,不禁敬而生畏。 相比七年之前,其中的差别便是武百官有了一定的更新,原本严嵩、陆炳分左右而站的位置,现在已经由靖王和徐阶所取代,其他人也顺势往前站了一步,明显的地位官职也都升了一些。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陌生的面孔,而这些也是这七年来,武科举以及地方杰出的官员之中选拔出来的人才,也是往后的国之栋梁。 而堂下正中央,则由一穿着白色囚衣的垂暮老头,低着头,跪在地上,头戴枷锁,手铐脚镣,一言不发。 不过用不着多去介绍,在场的武百官都知道此人就是严嵩。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这里的武百官又如何不知道呢?然而他们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官,见到那样的场面,躲还来不及,自然也不敢露脸。更何况,身在朝堂,每时每刻都充满着各种斗争,谁胜谁败没有人说的清楚,身为官员,最怕的就是站错边,到时候就回天无力。 因此,即便看到是严嵩起兵谋反,他们也没有吭一声,只在一旁躲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而已。 如今严嵩获擒,众人也立即表示出各自的立场,纷纷对严嵩进行谴责,数落,甚至不惜落井下石,有意要与严嵩划清界限。 可正尧很清楚,这些人里面还有一部分根本就是严嵩的门生或者爪牙,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事出突然,有些人没有被严嵩给联系到,有些人则是犹豫不决,还不知道如何做出抉择,有些人则是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就没有去看严嵩的通告…… “上朝——” 安公公长叫一声,只见他顿时被震的面红耳赤,如此的卖力,实属难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嘉靖伸出右手,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堂下武百官纷纷起身,不过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咳咳!”片刻之后,嘉靖不由地咳嗽了一声,旋即看着堂下众人朗声道:“相信昨夜之时,众卿已经有所听闻,朕也不想再提。刑部尚书张诚!” “微臣在!” 这时,张诚立即从正尧的身后往左垮了一步,站了出来,躬着身子,拱手低头应了一声。 虽然昨晚那一场激烈的战斗他没有亲眼目睹。与靖王等人赶来的时候,先锋部队已经将叛军给制服,但是其中的惊险程度他却是很清楚的。 而当他们冲进御书房的时候,严嵩已经开始发难,就要对嘉靖不利。由此可见。嘉靖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现在的他,显然已经对严嵩憎恶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叫刑部尚书,很明显。就是想要张诚来负责严嵩这件案子的审理。 嘉靖点了点头,继续道:“逆贼严嵩在昨夜谋反被驸马和靖王当场抓住,人赃并获,然严嵩党羽却并未就此一网成擒,朕命你刑部立即对此展开全方面的审查,务必将逆党一并揪出来!” “微臣遵旨!” 张诚再次应声道,旋即缓缓撇过头,瞄了严嵩一眼,不由地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将严嵩绳之以法并逐一列出他的罪证。在天下人的面前进行公审这可是张诚期盼已久的事情。如今得偿所愿,张诚的心中自然难免升起一丝兴奋之意。 因为这个严嵩,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迫害,因为这个严嵩,自己与正尧他们可没少吃苦头,因为这个严嵩。整个大明王朝差点遭到颠覆。 于情于理,张诚都不会放过严嵩,当然,还有他那些仍旧没有伏法的党羽。 “当然,抓获逆贼严嵩驸马和靖王是居功至伟。驸马和靖王可协助张大人深入调查此案。”说着,嘉靖立即又看了正尧和靖王二人一眼。 正尧和靖王二人闻言,立即齐声道:“微臣遵旨!” “嗯,余下的,就交给安公公!” 嘉靖撅了撅嘴,旋即便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太监安公公,顺势给他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该他表演。 安公公立即点了点头,然往前走了两步,随即举起双手,摊开手中那绣了龙纹的黄布,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驸马李正尧智勇双全,擒贼护驾有功,乃当朝典范,特封李正尧为护国公,加封御林军指挥使,官拜正一品,赐御用金牌一枚,事无巨细,遇事可先斩后奏!靖王平乱有功,加封定国侯,赏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世子柳彦,平乱有功,特命吏部尚书,加封逍遥王;太医院院使袁海云……” 安公公如同在演讲毕业论报告一样,连气也不喘的念了一大通,连正尧都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根据正尧估计,那安德良读那圣旨足足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才读完,而再见那安公公,此刻正气喘如牛,口干舌燥,那样子俨然就像刚刚参加完百米赛跑一样。 完后,众人齐呼万岁。 早朝也随之完毕,众武百官杏色各异的便一一退下,只留下正尧靖王等人被嘉靖单独招进了御书房议事。 来到御书房,正尧一一向嘉靖讲诉了南海之行的遭遇以及严嵩是如何勾结倭寇,令倭寇在沿海作案的过程,这令嘉靖对严嵩的憎恶又加深了几分,于是再次强调正尧等人势必将严嵩集团彻底瓦解,一个也不能放过。 直到最后,见嘉靖渐渐平复下来之后,正尧才将宁安等人失踪的消息告知嘉靖,岂料嘉靖又是一阵雷霆震怒。 “父皇请息怒,臣婿认为公主等人应该跌入了无名山谷,一方面,我们可以派人到谷底寻找,另一方面,对周边进行地毯式搜索,相信很快会有公主的消息。” 正尧宽慰着嘉靖说道,其实他自己也不敢如此肯定,只不过,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了信心,那嘉靖如何有信心,那宁安她们还会有信心吗? “好!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由驸马和靖王负责。朕好累,你们下去。” 说完,嘉靖不禁摇了摇头,脸上的无奈和无助却是显露无余。 “是,臣等告退。” 众人齐声答道,旋即纷纷退出了御书房。 第三十四章 刑部公堂审严嵩 离开皇宫,正尧并没有在街上瞎逛逗留,而是立即安排人手对城南郊外的山林进行地毯式搜索,务必要将宁安等人找到。 此外,还在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之中挑选了十多名精英能手,到当初正尧三人坠入无名山谷的地方用长绳将人放下去,企图在无名山谷之中找到线索。 至于正尧本人,原本打算亲自下去寻找,不过靖王却以要提审严嵩为由,及时制止了他,最后一并去了刑部。 现在张诚已经是刑部尚书,又拜渊阁大学士,也算对他本身能力的一种肯定。须知,二十七岁就有如此作为,却是不多见。 当正尧和靖王两人来到刑部的时候,张诚、柳彦已经开始对严嵩党羽提堂开审。 只见端坐在堂上的张诚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审问严嵩党羽的话也是字字珠玑,两眼不怒而威,时不时把那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又言辞犀利的与那些企图抵赖反驳之人周旋,如果把脸涂黑一点的话,倒是颇有包青天的风范。 对此,站在门口的正尧也不禁感叹七年人事,每个人都在便,好像唯独只有自己停滞不前。 要知道,七年前的张诚可是满口的之乎者也,说起话来绉绉的,虽然偶尔会有一些真知灼见,但是充其量比袁海云要好一点,且为人比较古板老成,在很多人看来,他都不适合在官场上混。 可是如今,却并非如此,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凡事真的无绝对,张诚也会变。 当然了,张诚既然当上了刑部尚书,那就要履行他的义务与职责,稍微改变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也是正尧很乐意见到的。 “当!” “来人!押严嵩上堂!” 再次猛地一拍右手手中的惊堂木,张诚略带微怒的大喊一声,堂下立即便回应起一声长长的武威之音。 很快的,严嵩便被带上堂来,在两名官差的强行扼制之下,才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抬起头,两颗眼中却是尽显不屑之色。 “逆贼严嵩,如今你已是人赃并获,你可还有何话想说?” 其实这件案子已经再清楚不过。一切都是幕后黑手严嵩所为,再审问,也没有其他的结果。至于严嵩党羽,张诚也认为,只要严嵩获擒,这些党羽就算没有被抓,他们也断然不敢再造次,根本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说到底,还是嘉靖本身胆小。他害怕了,所以才要叫人将严嵩党羽一网打尽。 而张诚也很明白,现在审问严嵩基本上是白搭,要想从严嵩口中得知其他党羽的下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就只能看看严嵩愿不愿意说出来,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然而却见严嵩不禁一番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半晌才开口道:“呵呵,想不到张大人也有摆官威的时候,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夫纵横官场几十载,最后竟然栽在你们这几个小子的手上,一个李正尧,一个柳彦,一个张诚,一个袁海云,还有一帮愚蠢的只知道打仗的将军统领,可笑,真是可笑啊……” 严嵩如同发疯似的,在苦笑的同时,不停地摇着头,披头散发的看不见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眼,而那略显无奈和愤恨的语气之中,既像是在自我嘲讽,更像是在悲天悯人。 “你笑什么?难道现在你还不觉得后悔?” 张诚不解地看着严嵩说道。 在张诚的眼中,严嵩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贼,佞臣。他有如今的这个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可是现在看严嵩,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笑,而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隐隐让他有一抹悲凉的感觉。不知为何,张诚竟然萌生了对严嵩的同情之意。 “张大人,这严嵩死不足惜,以本官来看,也不用再多审了,直接判案!” 这时,一旁的徐阶不禁向张诚提议道。 徐阶,在严嵩倒台的第二天,他便立即升级成为内阁首辅大臣,官职也瞬间蹦到了最高点。不过比起严嵩的权力,他还是要逊色不少,至少,他并没有吏部尚书这个官位。 当然,徐阶现在说话也是极具分量的。 “直接判?”张诚有些为难的看着徐阶说道。 虽说他也对严嵩恨之入骨,对严嵩所做一切都十分的不耻,但是审案终究是要讲究程序,不可以本末倒置。严嵩罪有应得是理所应当的是,可是贸然就这么判了,没有找出其他的党羽余孽,又如何向嘉靖交代? “判,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其他的,张大人无须担心。” 徐阶轻描淡写的说道,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似乎多了几分自负的味道在里面。 张诚与徐遇之成亲已经有五年的时间,徐阶这个岳父,张诚也就叫了五年。这五年来,二人其实就没有同堂审理过案件,而今天,好像还是两人的头一次。 有徐阶在身边,张诚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压力的,一来怕因为自己的表现不够好会让徐阶不高兴,二来怕因为自己在审案的时候与徐阶有歧义,这也会导致徐阶对自己有所不满。 毕竟现在徐阶已经位极人臣了,如果在张诚的面前出岔子,肯定会引起武百官的嘲笑的。 如此一来,张诚倒是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旋即鼓起勇气,最终还是拿起了惊叹木,就要往桌上一拍。 “等等。” 这时,正尧却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了公堂之上,张诚见状,立即放下了右手,闭上了那准备宣判的嘴。 “未知护国公有何贵干?” 徐阶立即说道,显然对正尧的出现表示疑惑。 之前正尧已经被封为了护国公,相比于驸马这个官职,自然要高了不少,所以自然而然的徐阶便称正尧为护国公。 按理说,现在正尧应该在城南山林里面寻找宁安等人的下落,可是他却跑到这里来,确实有点令人意外。 正尧微微摇头,道:“徐大人,既然皇上叫我协同审理这件案子,那我自然要认真对待,严嵩一案事关重大,牵连甚广,切不可就此草率结案。” 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如今见徐阶取代了严嵩之后,说话的语气也与之前大为不同,给正尧的感觉怕日后徐阶又会成为另外一个严嵩,莫名的让正尧十分不爽。 听正尧这么一说,徐阶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瞄了靖王一眼,随后才道:“呵呵,护国公认真负责的态度真是我等学习的典范,那未知护国公打算如何处理此案呢?” “不急不急,以我之见,还是先将严嵩还押天牢,慢慢再查余党一事也不迟。” “什么?还押天牢?可是皇上……” “徐大人无需着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我们不能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严嵩身上,至于皇上那里,我自会解释。” 正尧语气坚定的说道,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徐阶闻言,不禁又偷偷瞄了靖王一眼,见靖王只是微微点点头,徐阶便不再多说什么,立即闭上了嘴。 随即正尧也向张诚递了一个眼色,张诚会意的点点头,然后便一拍惊堂木,对着严嵩道:“严嵩谋逆一事,牵连甚广,且尚有诸多疑点,本官决定先将严嵩暂时关押刑部天牢,择日再审!退堂!” “威武” 完后,在刑部官差的雅洁之下,严嵩便被带出了刑部公堂。 而这时,见人群散去,靖王也往公堂走了过来,对着张诚笑颜道:“张大人如今越来越有自己断案的风格,真是可喜可贺!此番严嵩一案,本王就不参与了,一切都寄望诸位了!” “额?王爷您不参与?这是为何?” 张诚不解的问道,一直以来,靖王都喜欢参与各种案件的侦破,虽说现在这件案子主谋已经落网,不需要侦破这一环节,但是如正尧所说的,当中还是有一些疑点,还有待进一步的审查,为何靖王会选择不参与呢。 靖王摇摇头,道:“本王一直以来与严嵩有着各种斗争,虽然本王并不是假公济私的人,但难免会遭人非议,如果本王参与其中,或多或少会审案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倒不如不参与的好!况且本王也相信交给你们处理,应该会处理的很好。” 虽然嘉靖点名要靖王参与其中,不过靖王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为了避嫌,如此做也无可厚非。 “没错,王叔如此深明大义,我等也是望尘莫及。如果我大明多几个像王爷这样的能人,严嵩谋逆一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正尧点头说道,对靖王能够主动避嫌一事还是十分的称道的。 “好啦,宫里还有一些要事要处理,徐大人,我们一起进宫!”说着,靖王便看向了徐阶。 徐阶不由地一愣,似乎感觉很意外一样,不过随后又立即释然道:“嗯,那这里就有劳护国公和张大人两位了!” 说完之后,徐阶又朝靖王看了一眼,直到靖王点头转身之后,他才立即跟了上去。 对此,正尧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却始终说不上来,只得摇摇头,然后与张诚使了一个眼色,嘀咕一番,自己则是转身往公堂外走去。; 第三十五章 深入天牢探口风 待正尧离去,张诚则是宛如震住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乎对于正尧方才嘀咕的那一番话委实有些不能接受。 但是细细一想,正尧又何曾对自己说过假话,更何况,正尧每次做事或者说话都有他一定的用意,绝对不会瞎编乱造,没有来由的乱说乱做。 良久,张诚才渐渐回过神来,用手轻轻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微微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如果是这样,那或许真的存在很多的疑点。”回味起正尧的那一番嘀咕的话,张诚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完后,他立即抬起头来,朗声道:“来人!” “卑职在!” 门口的一名衙役立即走上前来,半跪着答道。 “严嵩乃是重犯,传令下去,一定要严加看管,若是有丝毫差池,本官必定严惩!” 张诚不由地开始发威,似乎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遭,看来正尧的话却是刺激了他。 “是!卑职遵命!” 张诚接着又道:“对了,待会儿驸马会去天牢一趟,你们无需在场,只需在天牢门外守着即可。” “是。” 说完,那衙役便立即退下了去。 而张诚,望着那衙役离去的背影,两眼却是一阵迷茫之色,没来由的又自语一番:“但愿三弟只是危言耸听。” 半个时辰过后,刑部天牢中。 如张诚所说的,正尧真的出现在了天牢里面,而且直接就往关押严嵩的牢房走去。至于一旁的狱卒衙役则是识趣的把牢门打开,完后便各自离去,一切都按照张诚所交代的行事。 “呼……” 正尧迈着轻轻地步子,走进了牢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而严嵩,此刻已经是手铐脚镣集于一身,披头散发,蓬乱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脸面。那脏兮兮的白色囚衣已经有几处破裂,依稀可以看得见上面有丝丝血迹,可以肯定,狱卒们为了宣泄自己的无聊,必定在严嵩的身上是过足了瘾。 严嵩也没有说话,一直埋着头,甚至正尧的到来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走到严嵩的面前,正尧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片刻之后,轻轻地清了清嗓子,正尧才开口道:“这里环境不错嘛,清幽雅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存在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如此无忧无虑,在这里生活也挺好。” 正尧没有问严嵩一字一语,没有对严嵩嘘寒问暖,反而莫名其妙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委实让人捉摸不透。 看正尧一副心宽体胖的轻松样子,说话也是那样的乐得享受,不知情的还以为正尧正身处在山水之间。欣赏美丽风景一样,却不知这里只是一处阴暗潮湿,四面铜墙铁壁的天牢而已。与当初在雁荡山的水牢可谓有的一比。 “哈哈哈,驸马,哦,不对,应该称呼为护国公了!护国公此番有闲情逸致来此,实在令人意外啊!” 严嵩突然一声大笑,猛地一个摇头,那散乱的头发顺势分两侧散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便露了出来。 乍一看,严嵩的那一张老脸如同干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更没有一两肉,完全只剩下一层皮而已。 正尧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严嵩这张脸确实有点吓人,但是他还是承受得住,于是微微笑了笑,道:“意外?我想严大人并不会意外。” “哈哈哈哈,跟护国公说话真没意思,什么都被你看穿了。护国公方才在公堂之上刻意要保住老夫这条老命,莫非护国公真的还有很多疑惑吗?” 严嵩微微一撇他那干瘪的嘴,那张老脸不由地显得更加的难看起来。 正尧闻言,也是不由地一笑:“其实与严大人说话又何尝不是很没意思呢?我的心思,你不也一样看穿了吗?” 两人都是决定聪明之人,很多时候说话都不是很直接,甚至有时候还打哑谜似的,但是两人却都能明白各自的意思,也是十分的难能可贵。 “好了李正尧,老夫知道你聪明,咱们也别在这里废话故意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就赶紧问,老夫今天有问必答。要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严嵩也不想与正尧磨蹭了,他自己也明白了,要比耐心,他是怎么都比不过正尧的,否则自己就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正尧见严嵩如此直爽,他也不再拐弯抹角,于是立即严肃起来,看着严嵩道:“昨夜追杀靖王之事,严大人应该没有做过。” “呵呵,为何你会如此一问?难道你心中还有疑虑?” “不,我只想求个明白,问个安心。” 正尧语气坚定的说道,两眼看着严嵩眨也不眨。 严嵩摇头,道:“不,你其实很明白,只是心里不愿意去接受而已。好,既然你这么问,那老夫也只好如实回答。没有。很简单,一来,老夫并不知道靖王他们躲藏在什么地方,甚至老夫连他们是否来了京城都不知道;二来,老夫既然要谋反,自然会把重心放在这里,又何必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呢?”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不论怎样,你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错,你又说错了!不是老夫棋差一招,而是老夫太过自负,如果老夫不与你纠缠,又或者不小看世宗的决心,那老夫已经成功,届时就算靖王他们赶回皇宫,也只是送死而已!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严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老夫真的是看走眼了!” 越说严嵩越发觉得气愤和后悔,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自恃过高的原因,这也算是血的教训,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的。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严嵩如此,也只是徒劳。 正尧也不由地摇头道:“严大人无需激动,事已至此,多想也是徒劳。” “或许,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夫也只得认命了。” 多么悲凉,多么沧桑。 一代枭雄,落得如此下场,严嵩或许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如此一天。 “我还有一个疑问。” “说!” 正尧抿嘴一笑,道:“建秘宝一事不知严大人还有印象否?” 莫名其妙的问出建秘宝一事,着实让严嵩一怔,良久之后,严嵩才平复过来,淡淡一笑道:“呵呵,看来护国公对此物也很有兴趣啊。” “兴趣提不上,不过问问也无妨。” “护国公爱国心切,实非常人所能比拟,老夫着实佩服。若换做他人,就算是要了老夫老命,老夫也绝不提只字片言。不过护国公既然开口,那老夫也自当如实相告。” 磨叽了半天,严嵩最终还是决定将其说出来。 正尧微微点头,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道:“那我就洗耳恭听。” 严嵩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四下打量一番,确定无人之后,才道:“实不相瞒,地图老夫已经拥有,也找出了建秘宝的所在。只可惜该处地方始终没有能够找到,这也是这七年来老夫一直未能有所行动的原因。若非今次我儿我孙死于非命,老夫也断然不会如此轻率起兵,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严嵩也是逼于无奈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事出有因,他或许现在还是一手遮天的内阁首辅大臣,在朝堂上一直呼风唤雨,什么靖王,什么嘉靖,屁都不是。刑部大牢?恐怕他永远也不会走进来。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何悲天悯人也是徒劳无功而已。 不过严嵩的话却给了正尧一个提醒,不禁让正尧顿时一怔,整个人渀佛被点了穴一样。 “怎么了护国公,难道还有不解之处?” 严嵩见状,立即伸手碰了正尧一下,也是疑惑地问道。 被严嵩一碰,正尧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微微撅了撅嘴,一副若有所思的道:“严大人如此说来,那就是一直都没有舀到玉笔?” “玉笔?什么玉笔?老夫怎么没有听过?” 突然没来由的说出一个玉笔,连严嵩也开始诧异起来,显然不知道正尧在说什么。 见严嵩竟然是如此反应,正尧的疑惑似乎突然没有了,只是眉头却是更加的紧锁起来,两眼泛出阵阵寒光,瞬间让原本阴暗潮湿的天牢显得更加的冰凉阴森,连严嵩也不禁感到一丝胆寒。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说着,正尧便准备转身离去,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对于严嵩谋逆之事以及余党一事好像都只字未提。 “喂,你别走啊,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什么玉笔,玉笔是做什么的啊?” 严嵩可是有些心急了,立即开始大声喊起来。 很明显,正尧的话令他充满了好奇之心,如同一道美味佳肴放在他的面前,勾起了他对食物的欲望。 然而正尧却并不以为意,只是浅浅一笑,继续迈步,一边走,一边道:“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哈哈……” “混蛋李正尧,别走啊,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是玉笔,玉笔是什么啊——”。 第三十六章 郡主上门欲承欢 从严嵩的口中,正尧获得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那便是玉笔的下落。 之前正尧一直都以为严嵩可能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一直为了建秘宝而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包括李乘风的死和袁凤鸣的失踪。 可是通过严嵩的反应来看,正尧可以确定,严嵩并非那所谓的宫主。因为严嵩在听到正尧提及玉笔之时,他的反应要比正尧想象的要强烈许多,而这所谓的强烈并非正尧所料想的那般,相反,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反应。 严嵩竟然在听到正尧提及玉笔一事之时,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一个劲的追问正尧到底玉笔为何物。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严嵩根本就没有必要在隐瞒什么,所以正尧可以万分的肯定,当初夺走自己玉笔的人必定另有其人! 如此一来,那严嵩一案就更要谨慎处理了。虽说严嵩伏法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这其中似乎有人在暗中有意的引导严嵩提前叛变,这就充分证明了暗里之人也是别有用心!须知,在严嵩未行动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向严嵩告密! “嗯!看来这背后之人要比严嵩还要神通广大,而且他的野心也绝对不在严嵩之下!” 出了天牢,正尧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现在正尧的头脑很清晰,并不是严嵩伏法就万事大吉了,相反,没有了严嵩,很多人都会借此放松警惕,那么这个时候再有人出来作乱,那就没有那么容易可以平定的。 时间很快便过去,这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马上就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正尧暂时也不做多想,决定还是先行回府。 快要走到驸马府门口之时,却有一女子站在门口。看起来好像是在等人。正尧出于好奇,便立即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而走近一看,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七年没有见面的朱禄颖。 “颖儿妹妹……” 看见朱禄颖,正尧因为心不在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其实并非正尧对朱禄颖没有话语,只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朱禄颖见状。微微侧身,双眼迷蒙的看着正尧,旋即道:“李大哥,七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说出这句话,朱禄颖委实的感到十分的沉重。 确实是七年不见,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七年时间就匆匆而过,眨眼的功夫而已。但是对于朱禄颖来说,却是那样的漫长。 七年前,朱禄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原本过着无忧无虑的郡主生活。可是正尧的出现瞬间闯入了她的心扉,也是由此开始,她与正尧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相识,到相知。最后到就要成亲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美好,可就在最后一刹那,宁安的被人掳劫成功破坏了这件婚事。也造成了到现在朱禄颖的心里还有着这么一根刺。 时光匆匆流过,七年后的朱禄颖已经二十四岁,但是依旧是那样的美艳照人。 不论是身材样貌还是气质头脑,都与七年前有了很大的提升。成熟的韵味让人看了就无法释然,与身具有的高贵气质更是令人浮想联翩,神往不已。 只是正尧此刻心中多烦事,对朱禄颖的美貌也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是啊,七年不见,颖儿妹妹过得可好?” 正尧稍微调整了他那心不在焉的神色,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朱禄颖并非傻子,正尧的心情,她又如何不理解呢,对于正尧的笑容,她自然也明白是强颜欢笑罢了。 于是望着正尧深情地说道:“好不好七年时光也已经过去,倒是李大哥你,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相信你一定很累,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说着,朱禄颖便一手拽住正尧的胳膊,然后如同回自己的家一样,拉着正尧便往驸马府里面走去。 因为宁安不在的缘故,本来就冷清的驸马府就显得更加的冷清起来。进门入府的那一刻,凉风一吹,朱禄颖也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李大哥你先行歇息,看你也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来到客厅之后,正尧还没有说话,朱禄颖倒是像个女主人似的主动就要往厨房而去,留下正尧独自一人在客厅里面傻坐着,不禁让正尧又泛起一丝苦笑。 “这个……” “好了李大哥,你不相信我的厨艺吗?你就先等着吧,很快,很快就好的!” 说完,朱禄颖便侧回身子,嘴角微扬直往厨房而去。 朱禄颖对自己的心思,正尧又何尝不知?这七年来,自己也确实负了她很多。但是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安波尔沁已经令宁安心里不舒服,虽然之前二人相处的也很融洽。如果现在再把朱禄颖拉进来,恐怕真的会闹翻天。 更何况,现在宁安三人下落不明,正尧的心里十分的担心,再加上严嵩余党一事,令他烦乱不堪,他也没有心思去想感情方面的事情。 只不过朱禄颖却并没有在意这些,来到厨房,连厨房做饭的下人她也逐一驱赶出去,愣是要亲自做一顿饭给正尧吃。 或许在朱禄颖看来,此刻的正尧最需要关心,她这么做,自然也是想让正尧开心,替正尧分忧解难而已。 不一会儿,朱禄颖便炒好了三个小菜,烧了一小碗清汤,灰头土脸的一一端上桌来。 “好啦!三菜一汤,这可是我从外面家御用大厨那里学来的拿手好菜哦,你还是第一个有口福品尝到的人哦,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 眨巴眨巴眼睛,那一脸的烟灰配合着她那略带搞怪的表情,正尧委实忍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以前觉得宁安喜欢玩这套,没想到现在朱禄颖也如此了,实在有趣,隐隐之中,倒是在朱禄颖的身上见到了宁安的影子。 “你……你笑什么啊!你都还没有尝过我做的菜,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朱禄颖嘟着嘴,故作不满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再看朱禄颖那一脸滑稽的样子,委实好笑,正尧又一次笑出了声。 随即正尧努力平复自己的笑意,然后道:“好啦,你先去洗把脸吧!堂堂一个郡主,亲自做一顿饭竟然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这可不太像话哦!” “啊——” 朱禄颖失声惊叫一番,立即撒腿便往门外跑去。 留下正尧坐在客厅中不停地摇头,原来一直静贤淑的郡主也有如此俏皮的一面,到底是时间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原因呢? 片刻之后,朱禄颖终于洗干净自己的脸,然后一个箭步直冲向客厅。岂料刚进门之际,脚下一个踉跄,被门槛一绊,朱禄颖便一个虎扑上前,最后直接扑到了正尧的怀中,然后缓缓地扭过她那细小的身子,抬起头,凝望着正尧。 也不知朱禄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正尧在搂住朱禄颖的那一刻,心里不由地怦然一动,旋即一双眼睛便完完全全的落在了朱禄颖的脸上。 雪白的肌肤,水灵的眼眸,弯弯的柳眉,粉嫩的脸蛋,还有那炙热的红唇…… 越是这么对视着,正尧的心就越发扑通扑通的跳。 先前正尧已经有意或者无意的不想去想这些方面的事情,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想越是会来,而且还是来的那么的突然。 朱禄颖今天穿的是粉衣长裙,那细长而带着香气的裙带在她扭动身躯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掉落在了地上,随即薄薄的轻纱外衣便顺势张开,顺着她那柔滑的双肩滑落,直到将凝脂雪臂完全暴露出来…… “咕咚!” 出于对原始诱惑的本能反应,正尧终究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水,而双眼则是不由自主的往朱禄颖那凝脂雪臂看去,与此同时,正尧的右手也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始往朱禄颖身上游弋起来。 一点一点,轻轻地剥开那薄纱上衣,一股天然幽香便迎面扑来,最原始的冲动之火立即被激发,血脉膨胀,无法自拔。 “李大哥……” 朱禄颖娇嗔一声,双眼深情的凝望着正尧,没有过多的语言,却将她所要表达的一切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嘶——” 正尧微微眯上双眼,下意识的把头往朱禄颖那已经解开的胸衣处靠拢,然后深深的一个呼吸,一股舒爽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正尧完全顾不得那么多,面对如此诱惑,他已经失去所谓的理智。 于是再次伸出他那已经紧贴朱禄颖胸脯的右手,猛然用力一抓,朱禄颖下意识的一个抽搐,然后发力一扯,只听得“唰”的一声脆响,那胸前春光便彻底在正尧面前一览无余。 多么诱人的双峰,多么性感可爱的小调皮。 微微吸了一口凉气,正尧的双眼已然完全被眼前的一道绝美风景给吸引! 右手如同在把捏一极品玩物一般,爱不释手,肆意的欣赏着眼前诱人的酮体,随着朱禄颖时不时的一声呻吟娇嗔,正尧彻底沦陷了。 已然无法自拔,正立即抱起朱禄颖,往饭桌上那么用力一放,再顾不得其他,奋力将朱禄颖双腿掰开,一头便栽了进去,随即流水阵阵,氤氲不断。 第三十七章 刑部大牢生意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桌上到地上,从客厅到卧房,从床上再到床下,四下一片狼藉,只见一男一女在床上唏嘘不止。 良久,正尧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床上衣服。 而朱禄颖则是从身后一把将正尧给抱紧,其中的温情惬意自是不言而喻。 可是正尧明白,始终这样也不是办法,一时冲动终究会铸成大错,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有烟的话,正尧肯定会立即抽一根来解闷,以前还未穿越的时候,遇到麻烦或者有心事他都会这么做,只可惜现在没有。 正尧此刻的心情,朱禄颖也是理解的,如今宁安不知所踪,情况堪虞,可是自己却在家里“胡混”,不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就算是一时意乱情迷,也绝对不应该。 然而已经做了,那也只能如此,多想多去自责也于事无补。 “李大哥,不要紧的,我从来都不求什么,只要能够为你排忧解难就已经足够。” 靠在正尧的后背,整张脸完全的贴在正尧的身上,那种绵音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又是一番冲动。 不得不说,这也是朱禄颖的高明之处。 只不过正尧现在真的很累,心力交瘁的感觉。 “我出去透透气,你好好休息下吧!” 正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却显得十分的沉重。 朱禄颖没有说话,不过却轻轻的松开了那一双搂着正尧的手,两眼之中却是充满了各种不舍。 走出房门,正尧才渐渐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天,深邃的眼眸里面充斥着各种迷离。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正尧虽然有些许内疚,但是不可否认。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抗拒的。现在他只希望可以尽快将宁安等人找到,至于其他的,多想也没有意义。 “独望苍穹云无色,静听雁鸟游弋歌。峥嵘流逝追不及,空唱绝句亦蹉跎。” 仰望天空,有感而发,几多愁绪,尽附其中。 “驸马,张大人和袁大人来了。不知驸马是否要见他们,是否要他们入府?” 就在正尧站在花园中情不自禁的吟出一首打油诗的时候,李发却突然急匆匆的往正尧跑了过来,然后便气喘吁吁地说道。 被李发突然的出现给打搅,正尧也渐渐回过神来,旋即转身道:“我出去见他们吧!” 说完,正尧便大步流星的往驸马府大门而去。 让他们进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要让他们看见朱禄颖在自己家里,而且还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那还了得?到时候肯定会越描越黑。想解释也没法解释了。 更何况,张诚和袁海云现在来这里找自己,这已然说明有大事发生,正尧就更加不可以懈怠。 于是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整理衣衫,来到门口之际,却见张诚和袁海云二人已经露出焦急之状了。 正尧心觉有不祥的事情发生,于是未等二人开口。便率先问道:“大哥,海云,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你二人如此神情?” 别说正尧是出了名的犀利眼。一看一个准,相信现在就是随便找个人,只要不是傻子,一看二人的脸色就应该知道他二人很紧张。 “大事不好了,刚刚在刑部天牢之中发生了一件事。” 张诚面犯难色的看着正尧,一时半会儿,似乎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 正尧定了定神,皱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难道跟严嵩有关?” 一听到刑部天牢,正尧第一时刻想到的自然就是严嵩。因为严嵩就关押在刑部天牢里面,而且严嵩现在关系着很多大事,是绝对关键的人物。 如果严嵩再出什么状况,说不定又会引起一场风波。 张诚顿了顿,又道:“刚刚刑部天牢衙役传来话,说严嵩在天牢之中不知为何突然晕倒,接着竟然有人企图劫狱,好在之前听了我听了你的安排,特地在天牢外暗里设了埋伏,最终没能让严嵩成功越狱。” “劫狱?那这件事是否有通知皇上?” 正尧挤了挤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 张诚道:“还没有,不过我不敢保证其他人有没有通知皇上。如果让皇上知道严嵩企图越狱的话,那可能会令皇上感到不满,到时候就用不着再审问他,将会直接送上刑场凌迟处死。” 张诚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越狱可不是小事,而且严嵩本来就已经罪犯滔天,再越狱的话,那就更加不可饶恕,相信再有容忍之量的人,也绝对不会对此视而无睹,那也就是说张诚的担忧是完全成立的。 反正杀一个必死之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为防止今后再次出现类似的越狱事件,嘉靖下令处死严嵩也一点不稀奇。 可是对于正尧来说,严嵩现在还不能死,因为他不仅关系到其他余党,更关系到另外一个幕后黑手。 如果严嵩可以变相的将那幕后黑手给引出来,那对于正尧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而且正尧也肯定,那所谓的宫主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置严嵩于死地。因为严嵩在一天,对他构成的威胁也就越大。 毕竟严嵩做过什么事,没有做过什么事他自己是很清楚的。有些事情想要强加于严嵩身上,严嵩肯定是不会认的,除非来一个死无对证! 而正尧最怕的也是这一点,要是严嵩死了,想要找出那幕后黑手虽然不是没可能,但是难度一定会很大。 “嗯!那还是先继续做好对天牢的防护措施,一定要确保严嵩的安全。对了,严嵩突然晕倒一事是怎么回事?” 说着,正尧又把目光看向了袁海云,这些方面,自然是袁海云最为拿手,而这也是为什么袁海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袁海云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从袖口处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正尧,正尧拿在手中一看,却发现是一根有一寸长的细银针。 “银针?这是什么意思?” 正尧不解地看着袁海云问道,这个时候居然还打哑谜,正尧不得不在心里鄙视袁海云一番。 袁海云嘿嘿一笑,道:“这你都不明白?这是在严嵩颈部发现的,而且这里只有半截,另外半截在严嵩的颈部,还没有取下来。” “我当然明白。我只是奇怪,严嵩身上怎么会有银针呢?到底是谁给他弄上去的?” 正尧继续问道,心中的疑惑越发强烈。 “这个你就得问他这个刑部尚书了,刑部天牢是他的地盘。” 袁海云调侃一番,旋即便看向了张诚,大有落井下石的意味。 张诚白了袁海云一眼,旋即道:“我怀疑是狱卒里面有内鬼,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间在严嵩身上做了手脚。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要救人。为何要把严嵩给弄晕呢?” 确实,如果只是救人的话,活人才是最方便的,要是弄晕了。那无疑就是一个累赘,到时候想要逃命都会十分的麻烦才对。 可是这帮人却莫名其妙的把严嵩给弄晕,这到底意欲何为,委实让人难以捉摸。 “你觉得呢?” 正尧沉吟片刻。旋即又看向袁海云问道。 袁海云一听,却是一阵摇头,道:“这种讨论案情的事情我也很久没有参与过了。还是别问我,问我也白搭。” 张诚和正尧见袁海云一副无赖的样子,不禁惹得二人一阵好笑。 旋即正尧缓缓收回笑意,然后严肃地说道:“救人当然不用把人弄晕,但是害人呢?” “害人?” 张诚和袁海云二人皆是一愣,显然十分不理解正尧的话。 明明是劫狱,为何正尧又会说是害人?这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不,如果我们假设对方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人而来劫狱的,那弄晕严嵩就有迹可循了。” “不,还是不懂!就算是害人,他们也大可不必弄晕他,因为他们完全有能力先将严嵩给杀死才对。” 张诚摇头说道,不过他的推断也不错。 正尧却是抿嘴一笑,道:“对,你的推测也没错。不过你这样想,也恰巧中了这帮人的计。其实这帮人就是故意混淆视听,扰乱我们的视线的!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这次劫狱的人一定就是暗中的那个宫主,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借这次越狱事件好人严嵩被处死而已!” “你……你确定?” 张诚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正尧说道,而一旁的袁海云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感觉正尧这个推断有点过于曲折迂回了一点,不就是一个严嵩吗,用得着如此麻烦么? 不过正尧却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当然,虽然我的推断也仅仅是凭空想象,但是这也是一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的存在性绝对要比你所推断的存在性要大得多!要知道,暗中的幕后黑手一直都在留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绝对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现在严嵩已经伏法,其他余党根本就不足为患,但是这个幕后黑手却极有可能假装余党来混淆视听,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刚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按照你说的,倒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袁海云终于开始有些相信的点点头,整个人也渐渐地开始严肃起来。 而张诚也不由地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正尧的话。 “而且我怀疑,这个幕后黑手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第三十八章 静待月圆入山林 刑部天牢劫狱一事最终还是传到了嘉靖那里,也顿时引得嘉靖雷霆震怒。 对此,嘉靖即刻便下令将严嵩处以极刑,以正视听。 好在正尧劝服了嘉靖,最后才决定继续将严嵩扣押天牢,不过原有的狱卒守卫也全数换成了锦衣卫,足见嘉靖对严嵩有多么的重视和忌惮。 此后正尧也会隔三差五的去天牢看望严嵩,而严嵩也乐得与正尧闲聊。只不过每每当正尧问起有关建秘宝以及那在暗中的神秘组织之时,严嵩都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装出来的事态,这不禁使得正尧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 如果说第一次刺杀靖王不是严嵩安排的人,那可能是个意外,但是接二连三的事件表面上似乎都与严嵩有关,但是最终却并没有直接证明是严嵩所为,这些就不是意外了。 先是安南王子遇袭,接着又是陕西地下私造兵器,再有蒙古奸细,还有李府大火案,这些如果都不是严嵩在幕后主使的话,那便证明从一开始,在暗地里就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无时不刻的在注意着正尧的一举一动。 只是现在正尧等人仍旧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要想将暗中的神秘组织找出来,还需要时间。而正尧也不甘心就这么一直被对手给掌控,因此他决定先来一招引蛇出洞! 随后的日子,正尧除了驸马府就是刑部大牢,要不然就是进宫面圣,其余时间都在调查有关宁安等人的消息。而这段时间里面,朱禄颖却像个居家夫人一样,一直都在驸马府里住着,却是令正尧也无可奈何。 至于刑部天牢,在锦衣卫驻守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劫狱事件,严嵩越狱一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朝堂上,靖王迹象亲力亲为。替嘉靖分忧解难;徐阶取代了严嵩坐上了内阁首辅大臣的位子。行事作风也较之之前要娴熟老练了许多;张居正也开始渐渐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被严嵩搞的乌烟瘴气的大明朝纲也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三天后,农历二月十四。 等了好久,正尧也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每个月农历的十四到十六这三日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正是如此,无名山谷的入口才会在这段时间开启,上一次离开无名山谷正尧也是选择在十五之日这一天。 按照靖王所说的,再加上正尧自己推测的,宁安等人很有可能已经跌入无名山谷之中。然从悬崖准备下山谷的队伍因为悬崖实在太过陡峭,最终只能半途而废。未能有所收获,这也使得正尧开始更加担忧起宁安等人的安危起来。 一到黄昏时分。正尧便带着一大队锦衣卫直往城南门外山林走去。而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当初正尧三人离开无名山谷时候的出口。 不过正尧考虑到无名山谷的人不喜欢外界的人来骚扰,因此还是决定不让太多人参与进来,原本嘉靖打算跟着大队来的结果也被他给婉拒了。 因而此行的队伍里面,除了锦衣卫队之外,便只有正尧张诚柳彦以及袁海云四人。当然,更多的。还是正尧考虑到人太多的话容易出状况,毕竟这无名山谷还有那所谓的建秘宝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西下,点点黄昏,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站在石壁面前,凝望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蔓藤杂草,众人都是满心的疑惑。 怀着好奇的心理,张诚不由地把头瞥向了正尧,旋即张口问道:“三弟。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因为不知道这里的环境,也不知道如何开启山谷之门,张诚便开始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同样的,一旁的袁海云和柳彦也是如此。 虽说大家都曾经听过正尧提过无名山谷的事情,的那是因为没有亲自前来,所以听起来也觉得很空洞,再加上已经过去七年之久,渐渐地也有所淡忘。 正尧镇定的道:“不急,大家先在这里耐心等待吧,等月亮出来,就可以开启山谷之门了。” “月亮出来?今天是十四,那就是要月圆之夜?这是为何?” 袁海云立即抢过话来问道,显然对于这所谓的月圆之夜感到十分的疑惑好奇。 正尧只是浅浅的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难。因为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引动潮汐,而无名山谷之中有一条暗河会因为潮汐发生断流,因此通道便自动形成。只要安东开关,无名山谷之门将会打开。至于其中的原理,还有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点我就不得而知了。” 面对袁海云的疑惑,正尧倒是不辞劳苦的向他解释。一方面,是因为正尧确实知道其中的一二,另一方面,现在才黄昏时分,距离月亮出来,还有一段时间。 而对于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正尧觉得很佩服,到现在,他也无法参透当初是如何将此处设计如此精确的。 在正尧的认知当中,月亮的圆缺会引发潮汐,这一涨一退,如果再河底设置机关的话,确实可以形成断流,尔后便出现所谓的通道。可是,要设计出这么一个机关来,难度本身就不小,况且要利用潮汐所形成的冲击力和间隔时间,这更是一个高难度的设计,如果放在他生活的2012年,没有高科技的帮助,也难以设计出如此一个机关来。 前人的智慧确实让人无法想象,这也是正尧为之分外佩服的地方。 “实在想不到,这么一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神奇之处,连开门都要选日子,真是天下奇闻了。” 袁海云玩味的说道,似乎在他眼中,这无名山谷还确实有些趣味。 说着,他又不忘朝着那长满蔓藤的石壁看了一眼。 “那是你见识少,孤陋寡闻罢了!哈哈哈。” 正尧也不忘拿袁海云来开涮。 袁海云撅了撅嘴,然后指着眼前的那长满蔓藤的石壁一脸疑惑的又说道:“可是这里连个洞都没有,只有一面长满蔓藤青苔的石壁,那一会儿我们又怎么进去呢?” 这不仅是袁海云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要一大帮人守着一面石壁。确实有点不知所谓的感觉。 “这个嘛……待会儿你自然会明白。” 正尧神气的抿嘴一笑,一抹鼻尖,又故意开始卖起关子来。 袁海云闻言,不仅把嘴一撇,鄙夷的瞪了正尧一眼,旋即没好气的道:“需要这么臭屁吗?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死德性!” 说完,袁海云立即撇过头,闷哼一声,作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正尧不由地抿了抿嘴,然后白了袁海云一眼。而一旁的张诚和柳彦却不禁摇头一笑,不过似乎有袁海云在。大家都不会缺少乐趣。 就这么,一帮人在石壁前守候着,时不时袁海云冒一两句冷笑话,或者又耍宝似的问一些白痴而又没有内涵的问题,逗得大家不禁哈哈大笑。 时间也就这么被消磨过去,渐渐地,天色便开始黯淡下来。而月亮也慢慢的探出了身子。 酉时一到,正尧便立即站起身来,然后对着柳彦等人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进去。” “呵呵,我可要好好看看你是如何进去的!” 袁海云双手抱在腰间,神气的说道,好像他在等着看正尧的笑话一样。 对于袁海云如此表情,正尧又是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袁海云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奚落一下自己以此来报方才自己取笑他的“仇”,当然。更多的,还是袁海云着急的表现。 其实,小曦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说到底,袁海云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危,这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正尧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便径直往前面的石壁走去。 石壁很长,长满了杂草蔓藤,时不时有几只小鸟在上面觅食。 石壁面前还有一条小水沟,只是水沟里面的水并不大,而且也不是很清澈,周围更是堆满了鸟粪。 正尧强忍着鸟粪所发出来的恶心气息,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在石壁摸来摸去,在旁人看来,完全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 七年时间,虽然石壁没有变化,门口应该还是在原处。但是周围的环境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小树现在也变成了参天大树,以前的大树也会随着砍柴人的砍伐而消失。 因此,按照原有的参照物来找,还真的不好找开关的所在。 不过正尧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一寸一寸的摸索,却并没有让其他人来帮自己。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却见正尧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时,正尧的右手终于摸到了那所谓的开关。 但见正尧立即转过身来,一脸兴奋的看向柳彦等人,道:“找到了!找到开启石门的开关了!” 找到开关,那就意味着很快便可以进入无名山谷,那就很可能马上见到宁安等人,这叫正尧又如何不激动呢。 “咔咔咔咔咔咔——” 一连串掰动开关的声音响起,随即突然又轰隆的一声,只见距离正尧一米远处的石壁突然一阵抖动,接着那石壁上有一小块石板莫名地往上一提,在众人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道可同时容纳两人直立行走的门! 神奇,实在是神奇! 只见柳彦也好,张诚也好,就连那一直不屑的袁海云也不由地震惊起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石门,一脸的愕然。 第三十九章 重返故地无名谷 突然出现的一道石门确实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震,如此巧夺天工之作,的确匪夷所思。 良久,正尧才微笑着道:“你们看够了没有?看够了的话,就随我一同进去吧!” 说完之后,摇摇头,正尧率先往那幽深的石门里面走去。 柳彦众人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见正尧往里面走,他们也跟了上去。 由于通道并不宽,仅仅能够容纳两个人并肩膀而行,再加上里面的油灯忽明忽暗,因此行走起来就显得比较缓慢。 兴许是许久没有人走过也没有人打扫的原因,通道之中有一股很浓烈的霉臭味道。只不过油灯的灯光很微弱,众人又不敢大口呼气而使油灯熄灭导致更加漆黑,所以众人都显得很是谨慎,同时也感到很压抑。 通道还是那样的狭长,石壁还是那样的透着冰凉,七年没变,也让正尧唏嘘不止。 想当年,正尧、宁安以及莫茂洽三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想当时在这里生活是那样的恬静闲适,与现在相比较,确实太过美好。虽说当时这里也死了人,这里发生过命案,但是终究他们有过一段快乐无忧的时光。 这里的人是那样的纯真,这里的环境是那样的优美,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自然随和。如果可以,正尧真的想在找到宁安等人之后,就在这里隐居下来,过那种他一直期待的无忧生活。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不知不觉,正尧领着一众人已然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钻出石门,赫然来到了东河之中。 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尧清晰的记得当初在这里破获的一起案件,黄氏兄弟之死,黄钰儿的装疯卖傻,齐名的复仇……一幕幕如同放映机一样。那些高清的画面一一呈现在了正尧的眼前。 在河边的验尸。在竹屋里面的推理,在祠堂里面的演戏,以及在月夜下听齐名和方正楠讲诉他们那凄婉惆怅的故事…… 还有那个夜晚,宁安被齐名挟持,齐名以宁安性命相要挟,从那一刻,正尧才发现自己原来从来都没有那样害怕着急过,从来都没有像那样方寸大乱过,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正尧才真正意识到宁安已经不知不觉深入自己的心底。也是从那一刻之后,正尧和宁安便开始渐渐的走到了一起。 踏着缓步。一步一步终于走上了岸边,来到了田间。正尧下意识的往当初黄氏兄弟埋藏血玲珑的地方,只是此时已经麦草丛生,绿油油一片,完全将其遮掩住了。 此刻已经是酉时过半,借着明亮的月光,周围还是可以看的很清楚。 清风微拂。麦浪滚滚,竹海翻腾,清香悠远。 还是那样清新的空气,还是那副唯美的画卷,连袁海云那般不懂风雅之人也不由地深深一呼吸,露出一副感慨的神情。 “走吧!先去找村长。不过一会儿大家千万不要太吵闹,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善良,而且现在是晚上,我们还是不要刻意的去打搅别人的好。” 正尧挥了挥手。然后转过头对着众人悄声说道,完后又转过身子,踏上田间小道,直往那片竹海而去。 现在具体还不知道宁安是否真的会在无名山谷之中,不过正尧还是有必要先去向方正楠打一声招呼,毕竟也有七年没见,而且这一次还带了这么多人进来,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况且如果宁安真的再次坠入山谷,那以方正楠为首的无名山谷这一群善良淳朴的人见到宁安等人的话,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只要去找方正楠,自然就可以见到宁安等人了。 所以于情于理,正尧都觉得应该先去见见方正楠。 时辰已经不早,山里的村民基本上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时不时有几声鸡鸣狗叫,多么自然祥和的气氛。 不一会儿,正尧便出现在了那个熟悉的竹园之前,只见此时竹园的竹门已经关上。 这里正是方正楠的家,当初正尧宁安以及莫茂洽在这里可是住过一段日子。 不过在月光之下,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得清周围的一切,花坛里面依旧种着桂树,只不过比起七年之前的小树苗,现在已经长得有手臂粗细,伸出来的树枝也已经开始与屋檐相连;竹屋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干净整洁,篱笆院墙都很新,看起来,像是才翻修过不久;而那三室两厅的格局一成没变,又不禁勾起正尧往昔在这里的那一段旧时光。 “方伯,方伯……” “啪啪啪、啪啪啪……” 正尧一边轻喊着,一边不停地拍打着竹门,不过他的力道控制的很不错,并没有立即引起其他屋里村民的注意。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正尧知道方正楠睡觉都睡得很浅,稍微有一点动静,他也会立即醒来。 这不,刚刚敲了不到十下,只见方正楠的卧房里面立即有光亮出现,透过窗户,依稀看得见正有一个身影在下床穿衣。 片刻过后,从卧房门口渐渐走出来一个身影,只见身影一步一步往竹门走来。 随着那身影越走越近,透过月光,正尧清晰看到了那一张憔悴的脸和那微微有些佝偻的背。 “看来经过齐名那一事之后,方伯心中多少还是放不开,长此下去,恐怕会忧郁成疾。” 正尧不禁摇摇头,暗叹一番。 虽说他与方正楠相处的日子并不是太长,但是方正楠的为人他却很佩服,对自己和宁安照顾有加不说,连当初只是一个乞丐打扮的莫茂洽他也显得很是关心。为人谦虚讲理,待人真诚,这样的人,确实是难得的好人。 “方伯,你还好吧!” 就在方正楠刚刚走到门口,抬起头准备张开那眯着的眼睛看清来人的时候,正尧却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语气就是那样的随和闲适,隐隐透着一份温情在里面。 “正……正尧!” 指着正尧,方正楠激动了半晌,终于说出了正尧的名字,随即,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说实话,方正楠对于正尧其实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在其中。两人相处的日子不算长,但是二人却十分的投缘,他欣赏正尧的聪明机智,有情有义,正尧佩服他的谦逊和顺,真诚善良。 再加上正尧也为他解决了长久抑郁在心里的心结,得以让他们父子二人在月下相认,那种感激确实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因此,在正尧和宁安三人准备离开山谷的时候,方正楠还是表露出了他的不舍,并还对正尧说随时回来都欢迎。 很明显,在失去齐名之后,方正楠已经有将正尧当成半个儿子的意思。 如今再次相见,能不激动吗? 当然,同时激动的又何止方正楠一人。 但见正尧此刻也不禁一阵触动,眼眶之中隐隐泛起一丝莹光。 不过正尧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比较强,努力的平复自己之后,旋即笑着说道:“没错方伯,是我,我就是正尧。” “快!快!快快进来!” 方正楠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色,立即拉开竹门,示意正尧等人进屋。 或许是因为见到正尧所产生的高兴和意外,这也使得他也没有来得及问正尧的来意,更加没有问正尧旁边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正尧点点头,跟着方正楠便直往竹屋内走去,而柳彦张诚等人也不遑多让,也不管主人同意与否,跟着正尧往屋内而去。 来到客厅,还是那竹椅竹桌,方正楠立即将火炉打开,准备沏茶,热情之极,让正尧不禁感觉像是离开家多年的儿子突然回到家一样温馨,因而正尧也没有多做拒绝。 完后,方正楠便立即示意道:“坐,坐,都随便坐,不用客气。” 还是一副笑脸,似乎很难得在方正楠的脸上看到有其他的表情,除了在当初月夜之下与齐名相认时的惆怅。 正尧等人也不客气,随即找就近的竹椅坐了下来,然后正尧便对方正楠感慨地说道:“方伯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现在再来到这里,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啊。” “呵呵,有这种感觉就最好,那以后正尧可要常回家看看了哦!不然以后想要看老头我,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方正楠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看他的神情却不难看出,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了,虽说他会武功,但是终究心病在作祟,与身体没什么关系。 正尧立即摇头道:“方伯哪里话!方伯可是老当益壮,相信一定会长命百岁!” “哈哈!就借你吉言吧!对了正尧,你还未向老夫介绍眼前这几位……” 似乎自觉只是与正尧说话而忽略了柳彦等人显得有些失礼,方正楠不禁尴尬地看向了柳彦等人问了出来。 见方正楠如此,正尧就更加尴尬了:“呵呵,看把我高兴的,连正事都给忘了!我来给方伯介绍吧,这几位是正尧的兄弟,这位叫张诚,是正尧的大哥,这位是被……” 正尧猛地一拍脑袋,自嘲一番,旋即便逐一向方正楠介绍了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这也不禁引得方伯以及柳彦等人哈哈一笑。 第四十章 深夜竹林把人寻 月明星稀夜风寒,竹浪一排入眼帘。 一番介绍之后,方正楠也将柳彦等人悉数认识了,而方正楠本来待人就很友好和善,如此一来,气氛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呵呵,方伯还记得上次与正尧你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也是你大哥,不过好像不一样了呢?” 方伯嘿嘿一笑,旋即便看向了张诚。 正尧之前与莫茂洽也结拜了兄弟,自然也尊称莫茂洽为大哥。只不过张诚也是正尧的结拜大哥,对于方正楠来说,两个都是大哥,名字样貌却不一样,自然是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方正楠的这么一问,不禁又引得众人一笑,旋即张诚才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道:“方伯,你弄错了!你说的那个人我们也认识,不过他不是大明人,而是安南人。在他离开无名山谷之后,便回了安南。” “哦,原来是这样啊!瞧我这脑子,反应怎么越来越慢了呢?老骨头,不中用了。”说着,方正楠摇摇头,不由地又往自己的脑袋上一拍,学着正尧先前的动作,甚是滑稽。 “呵呵,方伯你也别这么说,现在弄清楚就行啦。” 正尧微微笑道,和方正楠说话确实挺舒心的。 方正楠又道:“对了,还有,还有一个叫宁安的小丫头呢?方伯可是记得那宁安小丫头很可爱的哦,而且你们两人在山谷里面总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怎样,现在是不是成亲了?” 说完,方正楠立即朝着正尧挤了挤眼睛。鬼使神差的表情,一看就是一个老滑头。 “宁安……” 说到宁安,正尧原有的笑意瞬间消散,脸上顿时露出一片阴霾。 稍事沉吟之后。正尧缓缓抬起头,旋即又略显严肃地说道:“方伯,其实这么晚进来打搅你确实有点不太应该,不过正尧也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宁安……” 说着,正尧心中不由地一酸,却并没有把话说完。 现在一提及宁安,正尧的心就不由自主的会感到一阵疼痛。距离严嵩叛变之日已经有四天了,这四天里面。正尧的心就一直蒙受着煎熬,虽然朱禄颖、花清月以及周冰这些人都对正尧说了不少安慰关切的话,甚至朱禄颖还不惜……只是正尧对宁安三人的担心却是无法用其他的人或者物所能够取代的。 方正楠闻言。顿时愣了一下,旋即关切地问道:“宁安小姑娘怎么了?” 听正尧的语气,不难猜出宁安出了什么状况,而宁安一直给方正楠的印象都不错,自然对宁安也有关心之意。 正尧微微摇了摇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宁安她失踪了!” “失踪?何时失踪的?在什么地方失踪的?怎么失踪的?” 方正楠迫切的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眼神之中也露出点点担忧之色。 正尧抿了一口茶,道:“四天前的夜里,大约就是这个时辰。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而宁安也是在那个时候失踪的。至于在什么地方失踪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山谷上方的悬崖处发现了宁安的手镯。所以我们才怀疑宁安可能坠入到了山谷之中。” 正尧将自己等人的推测一一说给了方正楠听,但是从方正楠的表情和他所说的话之中,正尧已经可以断定方正楠并没有见过宁安等人。 如果宁安真的被方正楠给救了的话,方正楠是绝对不会有此反应的。 方正楠一阵豁然,随即宽慰道:“哦,原来如此,难怪正尧会在月圆之夜来此找方伯,想来正尧以为是方伯救了宁安小丫头吧!哎,实不相瞒,方伯却真的没有见到宁安小丫头。照你们所说,宁安小丫头坠落的地方应该距离无名村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是在无名山谷之中,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得到。等天亮之后,我立即叫村民帮忙一同寻找。” 方正楠自然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正尧的来意不用说的太明显,他也能够看得出来。 而方正楠也能够明白正尧此刻的心情,于是先安抚的说着,随后便决定天亮之后叫村民帮忙一同寻找。所谓人多力量大,找人还是容易的。 无名山谷一直也没有什么外来人,都是本土的原著村民,因此想要找一个外来人的话,确实不难,这也是为什么方正楠会如此肯定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方伯了。不过距离宁安失踪已经有四天了,我们不能再有耽搁,所以决定先连夜在竹林一带进行巡查一番。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就不打搅方伯您歇息了!” “竹林那边道路难行,又像迷宫一样,若然你们就这么进去,恐怕很容易迷路。那还是让方伯来给你们带路吧!” 方正楠说着立即放下手中茶杯,旋即站起来,就要出去为正尧等人带路。 却见正尧也放下了茶杯,然后摇摇头,道:“方伯的心意正尧明白,不过那里正尧也还算熟悉,就不用劳烦方伯大晚上冒着风寒出门了,一切我们会搞定。如果天亮我们还没有回来,方伯再叫人来帮忙也不迟。” 说着,正尧立即点了点头,也站起了身来。 方正楠见正尧主意已定,且又是为自己着想,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于是淡淡地说道:“也罢!那你们路上小心,多准备几盏灯笼吧!” “嗯,明白,那方伯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一边说着,正尧一边又向柳彦张诚等人使了一个眼神,旋即转过身子,径直朝着大门而去。 走出门之后,正尧不忘将方正楠的竹门给关上,然后在门口点了早就准备好的“便携式”灯笼,只见方正楠的大门口顿时一片灯火通明,恍如白日。 “嗯,现在灯笼全部点着,闲话就不多说了!大哥二哥海云,我们现在就兵分四路,各自带领一队人马,进入竹林之后就往四方展开搜索,务必保证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尽快找到公主等人的踪迹。” 手中提着一个发光发亮的白色灯笼,正尧立即对着柳彦等人说道,这也是在进入山谷之后正尧和众人商议过的。 与柳彦张诚袁海云等人商议之后,正尧决定兵分四路,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往竹林四个方向进发。 其实这个安排也不错,因为按照当日正尧和宁安坠入山谷的情况来看,他们就是从竹林那一边走过来的,所以,如果宁安三人真的坠入山谷,那去竹林那边就不会错。 至于无名村背后的小山坡,正尧却并没有打算去寻找,一来,那里距离坠入山谷的上方悬崖很远,二来,小山坡那边正尧可是清楚的明白大有可能是建秘宝的存在,自然不可随便过去。 待正尧安排完之后,张诚柳彦袁海云等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各自拿起点着了的灯笼,往竹林方向进发。 无名村距离竹林其实还有一段距离,除了要穿过农田之外,还要越过池塘,走过石桥,算起来,也勉强比较迂回曲折。 每往竹林靠近一步,正尧就越发感觉自己的脚步很沉,同时心情也是一阵一阵的不安。 记得上一次出现在山林之中是正尧和宁安同时坠落山谷之后醒来往无名村走来的时候,那一次宁安受了伤,自己也受了伤,可是宁安却走不动路,不得不让正尧将其背着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程,而宁安就趴在正尧的背上,感觉是那样的温馨惬意。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宁安才真真正正与正尧如此亲密的有了接触,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宁安发现背自己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好,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宁安的心便深深的被正尧给俘虏了…… 凡事往往其实都是相对的,就好比有人打自己一拳,虽然自己会感觉疼痛,但是其实打自己的那个人所受到的力道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部位的不同,感觉出来的疼痛就自然不同而已。 同理,宁安被正尧背在背上行走会感到很舒服,而背着宁安的正尧又何尝不是呢?况且宁安还是正尧第一个与自己有如此亲密接触的女子,无形之中,正尧也开始萌生了对宁安的爱意,只是在那一刻正尧自己还未曾察觉罢了。 一边走着,一边怀念,还是那条曲折迂回的小道,周围还是那样的绿油油一片,风吹的力度依旧是那么的舒爽,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包袱。可越是如此,反衬出来的效果便会让正尧越发的感到揪心着急。 终于走到了竹林之中,正尧柳彦张诚袁海云四人便立即按照原定计划,兵分四路,开始在竹林之中打着灯笼,慢慢的寻觅起来。 竹林很大,很深幽,在晚风的吹拂之下,形成一排排的竹浪,而在明亮的灯光和月光的照耀之下,是那样的清晰可见,是多么的壮观美丽! 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正尧也好,柳彦也罢,其他人亦是如此,一丝一毫也不想错过,都是那样的全神贯注,那样的认真。 月华淡淡,清风徐徐,夹杂着灯火和脚步声,沉睡的山谷也恍如渐渐被惊醒。 第四十一章 一路感伤坠寒潭 在竹林之中正尧一大批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搜寻,四队人马,四个方向,不遗余力,势要将宁安等人给找到。 正尧带领着一队人马往竹林的北面而巡,这个方向也正是通往悬崖坠落山谷的地方。 只是虽然有月光的照射,还有灯笼所发出的光亮,但是毕竟是晚上,而且周围也比较潮湿,在竹林里面穿梭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因此这样寻找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一路往北,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之后,正尧一行人终于穿出了眼前的一片竹林,只不过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半点有关宁安等人的线索。 而走出竹林之后,眼前的一切,再一次令正尧感到一番伤怀。石壁还是那处石壁,草丛仍旧是那片草丛。草丛里面长满了杂草,石壁上也铺满了各种藤蔓,这与当初正尧和宁安坠入山谷醒来之后沿路走来所见到的一切是那样的相似。 曾几何时,因为浑身疼痛还要背着宁安在这里穿梭行走,杂草割破皮肤,淤泥沾满大腿,寒风刺骨冰凉…… “对,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突然之间,却见正尧一脸激动的望着面前的石壁,莫名的开始大叫起来,引得一众锦衣卫不明所以。 见正尧也不动,且没有安排,好像定住一样在想事情,旁人也不好打搅,于是都只得干站在远处,静观其变。 这里?这里是哪里? 众多锦衣卫的心里都有着这样的一个疑问,但是却没有一人敢说出来,都怕会打断正尧的思绪。 良久,正尧才终于再次开口道:“就是这里!这里应该有一个山洞,对,就是山洞!” 说着,正尧立即上前伸手去抓那些长满尖刺的藤蔓。那激动的样子,怕是无人可以阻拦。 其他锦衣卫见状,虽然不知道正尧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有山洞,但是见到正尧如此不顾一切的去抓藤蔓,他们也不好再在一边干看着,于是也纷纷一手拿着灯笼,一手上前帮忙,清理石壁上的藤蔓。 藤蔓上尖刺的刺是很锋利的,不一会儿。只见正尧的右手便已经被尖刺给扎出了血渍。只是正尧似乎根本没有发觉似的,依旧抓个不停。 一直抓,一直抓,大有要将石壁上的藤蔓清理干净一样,终于,在众人不屑的努力之下,一名锦衣卫发现了那个所谓的山洞的洞口。 “驸马!洞口在这里!” 一声大呼,只见正尧立即闻声看去,旋即脚下一个快步。身影一闪便来到了洞口。 不过洞口却是很小,被藤蔓紧紧地给缠绕着,而且还有很多蜘蛛网,看样子。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众人对此就更加的疑惑了。 为何驸马会表现的如此紧张激动,这个山洞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而就在众人还在想入非非之际,却见正尧一把清理了洞口的藤蔓和蛛网之后。随即微微弯下身子,整个人顺势钻了进去。 钻进洞里,正尧环顾四周。却是一片狼藉之貌,除了有很多蛛网和老鼠之外,地上便是一些枯枝败叶,以及一堆灰烬。 别人不知道,但是正尧却是很清楚,这一处山洞可是承载了正尧和宁安一个寒风刺骨的雨夜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正尧和宁安一路穿梭,遭遇了淋雨之后,最后幸运的发现了这一处地方,便钻了进来。后来正尧去找来树枝柴禾在山洞之中生了火,二人也靠着火堆,先后脱了衣服将其烤干,接着靠在一起睡了一觉。 虽然这一觉并没有那春意盎然的场景发生,但是却正因为正尧让宁安对正尧重新审视了一番,也消除了之前在温香玉苑对正尧的误会,渐渐地真正对正尧有了爱意。 一个男人能够做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还有过一段时间的赤身露体却坐怀不乱,除了这个男子是正人君子之外,就只能说明他是性无能,而明显的,正尧绝对不是后者。 当然,并非正尧对当时的宁安没有想法,只不过正尧知道宁安当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而且还是堂堂一国公主,自己不可以乱来。 眼前的那一堆灰烬,正是当日正尧与宁安所留下的,没有想到,这七年时间过去,灰烬仍旧在,就如同宁安对正尧的爱,一直未变。 “哎……” 想到这里,正尧不禁又是一番叹息,微微摇头,旋即不舍的把目光收回,缓缓转过身子,又钻出了山洞。 对于正尧方才的这一出,众多锦衣卫自然是不甚明白,不过正尧也不想多说什么,出了山洞之后,便立即挥手道:“罢了,我们继续往前寻找吧。” 说完,正尧收拾好心情,大步一迈,率先往杂草丛里走去。 见正尧都发话了,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呢?于是纷纷相视一笑之后,也跟了过去,继续开始他们的寻人。 与正尧等人一样,柳彦也好,张诚也罢,都开始陷入紧锣密鼓的搜寻之中,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一片一片,竹林搜完又搜农田,农田过后,又是荒原,一直一直,渐渐地,东方渐白,天色逐亮。 四个时辰过去,众人也都有点身心疲惫的感觉,可是不论是正尧,还是柳彦等人,都仍旧没有发现宁安等人的踪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这无疑更加让人觉得心力交瘁。 而随着天色的变亮,无名村那边也陆续有人往竹林这边走来,三个一群,五人一伙,纷纷加入了寻人的行列。 时间虽然在一分一秒的过,而众人的信心也在一点一滴的消磨,但是正尧的坚毅却丝毫没有变,不知不觉中,却见他领着一队人马已经找到了寒潭畔。 寒潭,又是一处令正尧感伤的地方。 当日从悬崖上坠落下来,最后就是二人坠落在了寒潭之中,潭水是那样的冰凉刺骨,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而正尧的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里发生的,而且还给了宁安,即便那只是一次并没有歪念的人工呼吸。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患难,多少还是有点点小小的欣慰,至少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宁安依旧在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景物依旧,人却不在。 而正尧也终于明白,这一路走来,点点滴滴的回忆都与宁安有关,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最最最爱的还是宁安一个。至于安波尔沁,虽然也是爱,但是更多的还是出于对安波尔沁七年不弃的感激。 或许这样对安波尔沁有些不太公平,但正尧的内心是这么告诉他的。 “咕咚!” 一个野果突然掉入寒潭之中,一声轻响,惊起一滩波纹,也惊起正在沉吟回忆的正尧。 回过神来,正尧示意众人四下再次仔细搜索一番,而他则是想也不想的直接一头栽进了寒潭之中,立即溅起三丈水花。 初春时节,寒意凛凛,再加上本是寒潭,那潭水的冰凉便可想而知。 众人根本不明白正尧此举到底是意欲何为,甚至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今天的正尧为何会如此的一反常态,好像这一路上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以前那般的果敢,决断。 或许是他们并不了解正尧的为人,又或许他们不知道正尧和宁安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甚至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此刻正尧到底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态来找人,因而,他们只能傻眼般的看着正尧跳进寒潭,一脸愕然。 “驸马——” 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有一点,大家是很清楚的。 如果宁安真的坠入了寒潭之中的话,相信早已经浮出水面,毕竟都已经过去四日,所谓活能见人,死能见尸。可是如今看来,周围一点脚印也没有,寒潭中更是没有任何尸体浮出来,那就很明显意味着宁安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如果没有来过这里,正尧就算是把寒潭的水榨干,那也是于事无补,最终还是找不到人,终究正尧跳下去也是白搭。 可是正尧又如何不知道呢?但是面对如此境地,他又能做什么?已经寻遍周围一切,根本就见不到宁安的任何踪影,现在正尧的脑子里面已经开始出现混乱,他已经没有了办法。 或许跳下去可能还有一线机会,或许会发现有 《神雕侠侣》 里面杨过与小龙女那般的机缘,在寒潭底部还有一处可以通往另一处地方的通道!虽然这种可能只能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面才有,但是没有办法之下也只能如此。 又或许正尧跳下去只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下,清醒一下,或许这样就会清楚关键的所在。 或许…… 已经没有或许,只见正尧坠入寒潭之后,良久都没有动静。 “扑通!” “扑通!” “扑通!” “……” 眼见正尧许久都没有上来,众锦衣卫也开始慌乱起来,连衣裤都来不及解开,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 不一会儿,三名锦衣卫终于浮出了水面,这时却见他们各自手中正托起双眼紧闭,嘴唇发紫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正尧。 可以肯定,正尧已经晕了过去,且身子十分的冰凉。 第四十二章 拟旨点兵命元帅 嘉靖四十三年,张居正进宫右春坊右渝德兼国子监司业,随后在徐阶的安排之下成为裕王朱载垕的侍讲侍读,由此也奠定了张居正以后的万历首辅之路。 同年柘林驻兵谭允传等,因粮饷缺额而叛变作乱,进犯广州,初败总兵汤克宽,并焚其舰,后为提督待郎吴桂芳、广州总兵汤克宽表里夹击,斩首千余,结果谭允传被捕,磔于市。 诏安四都人吴平,聚众万余,造战舰数百纵横南澳、浯澳间。曾攻陷潮阳神山、古埕、惠来竹埔、双溪等村,扎营于梅岭。 二月,福建兴化残倭,重新纠集万余人,围攻仙游县三日。 朝廷任命戚继光为总兵官引兵驰援仙游,与倭大战城下,倭败奔同安,戚继光趋兵追击至王仓坪,斩首数百级,坠崖山谷间无算。余倭数千人奔逃漳浦县蔡丕岭。戚继光分其兵马为五哨进击,自率短兵,赤脚攀崖而上,倭伏兵四起,戚继光愈战愈勇,督各哨兵殊死力战,冲入倭巢,又擒斩数百人。少数逃脱者流入广东,掠渔船出海去。 至此,福建倭患暂时平息。 …… 这一年,大明王朝并没有因为严嵩的倒台而安稳下来,相反,似乎动乱比以往还要激烈,也不排除这些都是严嵩余党所为。 不过相比于以上这些事件,蒙古方面就更加令严嵩感到头疼。 蒙古方面像是收到严嵩伏法的讯息一样,就在严嵩谋反第三天,蒙古亲王阿拉尔便以俺答之名出兵,向大明进发。不到三日,便又来到山西大同,进行烧杀抢掠,引得哀鸿遍野。 太和殿上,嘉靖正襟危坐。面色镇定,深眉紧锁,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实则一来是因为正尧带着一队锦衣卫去寻找宁安等人的下落已经有两日之久,到现在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二来,殿前武百官均是一脸凝容,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息便随之散开。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取代了孟公公的安公公声音似乎更加的响亮和尖锐,站上前来,拂尘一挥,宁静的太和殿瞬间被打破。 安公公刚刚说完。徐阶立即往左垮了一步,然后躬身道:“启奏皇上,山西来报,蒙古俺答率大军进犯我大明疆域,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现前线告急,还请皇上拟旨派兵增援,以驱鞑虏!” “此事事关重大,靖王。你有何提议?” 嘉靖点点头,旋即把目光看向了靖王。 其实嘉靖现在的心很乱,他已然没有了主见,要他去分析问题。在心底上就开始排斥。 靖王闻言,立即右跨一步,躬身低头道:“回奏皇上,山西之急刻不容缓。臣弟以为徐大人所言甚是,需要即可出兵施援!” “既是如此,那众位爱卿觉得命谁为帅带兵前去才好?” 嘉靖追声问道。随即扫视了一下殿前的武百官。 虽说嘉靖没什么心思在这些事件上,但是他却知道,在平乱成功之后,戚继光便立即赶回福建继续抗倭,而刘显俞大猷也各自回到驻地引兵操练,或是剿杀余党。 所以现在的朝廷之中,还真的没有什么大将可以任用。如果现在才拟旨召集戚继光等人去山西救援,这书信一来一回也会耽搁不少日子,自然不行。 如此一来,这谁来领兵一事确实成了一个难题。 而嘉靖这么一说,殿下众武百官纷纷又一次低下了头,似乎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放眼整个朝堂之上,大都是一些官,去带兵打仗,自然不行,而所为的武官,也都是些老头,上战场还不就是跟送死一样?本来正尧柳彦梁玉这些人都勉强有大将之风,可以担任,但是他们却因找宁安至今未归。 面对此等境况,没有人站出来那也是情理之中。 良久,见众人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靖王才不由地抬起头,然后道:“启奏皇上,如果皇上没有适合的人选,臣弟倒是可以推举一人。” “哦?皇弟有何提议不妨直说!” 靖王道:“论资历论能力,能够与驸马、柳彦以及梁玉等人相提并论的,当下便有一人,此人便是前科武榜眼,现任御林军统领方玉阳。” “方玉阳?” 嘉靖一阵惊讶,似乎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似的。 “是的皇上!其实臣弟还有一事相告,此番能够一举平乱,将严嵩伏法,御林军统领方玉阳实乃功不可没!这些年,他一直潜伏在严嵩身边为的就是能够在最后时刻突然倒戈相向,令严嵩措手不及。” 靖王点点头,立即说道,言语之中尽是对方玉阳的称赞之意。 别说是嘉靖,就连徐阶张居正等人也都被靖王说的是一头雾水,同时还惊讶不已。 实在没有想到,除了严嵩身边的严渊之外,连方玉阳也是靖王刻意安排在严嵩身边的人,不得不说,为了能够扳倒严嵩,靖王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难怪当初严嵩大军攻城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见到方玉阳的身影,原来他本就是靖王的人,自然不会随着严嵩一同谋反,至于当时他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一下子摆放了两枚棋子在严嵩身边而严嵩却全然不知,不知道是严嵩的大意,还是靖王的厉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老谋深算这一方面的较量之中,靖王又一次胜了嘉靖。 而且给人的感觉,靖王应该还不止如此才对。说出来的都有两个,那一直在暗里监视严嵩一举一动的还有多少人呢?这同样是一个未知之数。 “哈哈!好!好!好!”嘉靖闻言,猛地一拍大腿,连叫三声好,随即一脸喜悦的道:“没想到,靖王竟然如此深谋远虑,想来严嵩知晓之后也会无比的汗颜!想不到啊想不到,好!既然是皇弟极力推荐,那就准了吧!安公公。即刻拟旨,命方玉阳为伐蒙大元帅,钦点兵马,立即出征!” “慢着——” 就在嘉靖兴奋地说完,准备恩准靖王的提议之际,却见靖王突然又开口叫道,随即一双双愕然的眼神又落在了靖王的身上。 竟然在太和殿上公然大喊慢着,而且还有意打断皇上的话,这可是多么的大逆不道,这靖王到底是怎么了? 而嘉靖闻听靖王的叫喊。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不满,但是心里也不由地有些不爽,好在嘉靖的调节能力以及伪装能力也很强,于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向了靖王。 随即嘉靖饶有趣味地问道:“靖王还有何事?” 说到底,靖王多少还是有些不给嘉靖面子的意思,而身为一国之君,面子向来也是最为重要的,即便他脸上没有什么。但是在心里还是会有疙瘩的,因而在语气方面,嘉靖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了。 靖王是个聪明的人,一听嘉靖这么问。已然明白嘉靖对自己已经有了不满,于是立即躬身恳切的道:“请皇上恕罪,臣弟方才一时情急所以才……” “呵呵,皇弟无需如此慌张。朕又没有怪你,你何必自责呢?” 假意的笑了笑,嘉靖倒显得很宽宏大量似的。 靖王微微一笑。然后又缓缓抬起头望着嘉靖道:“其实方才臣弟是因为觉得还有一点不妥,所以想请皇上先听臣弟说完再拟圣旨。” “哦?还有不妥?有何不妥皇弟赶紧说来!” “回皇上,是这样的。方玉阳虽然能力不错,且忠君爱国,但是尚未有担任元帅的能力,所以臣弟认为皇上应该将元帅之职任命他人。” “任命他人?” 不仅是嘉靖,连朝堂上的武百官也都开始又一阵疑惑起来。 靖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先前是自己说要推荐一人,就把方玉阳给推了出来,说他能力强,资历够,还在平乱之中立了大功。可是当嘉靖准备任命其为元帅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转了一个大弯,说方玉阳又没有那个能力。 横竖都让他给说了,他到底在干嘛?难道他也想学学严嵩那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指鹿为马的作风? 一时之间,原本宁静的太和殿慢慢地开始出现议论之声,渐渐地,声音越发吵杂,整个太和殿俨然就快成为了一处菜市场。 “停!” 嘉靖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轻喊了一声,随即太和殿才立即归于宁静,只见中武百官纷纷面面相觑,不发一语。 “靖王!”片刻之后,嘉靖再次开口道,只不过显然嘉靖心有不满,所以才叫出了“靖王”二字,而没有叫之前的皇弟。 “臣弟在!” 靖王不知嘉靖叫自己为何,本能的应了一声。 嘉靖接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直说吧,相信众武百官也都是对你的话感觉很难理解。” 闻言,靖王立即道:“回皇上,臣弟以为应该任李正尧为帅,方玉阳为将方为上策!” “李正尧?不就是驸马吗?可是驸马如今还没有回来啊!” “皇上大可不必担心,相信驸马很快就会回来,不如先让方玉阳前去山西,驸马回来之后再去也不晚。毕竟驸马曾经与蒙古有过交手,应该很了解蒙古的情况。再加上驸马为人聪明勇猛,是元帅的不二人选!” 靖王如实说道,看来他还是那样的欣赏正尧。 嘉靖一听,确实也说道他的心坎上,于是立即道:“好!准奏!安公公,拟旨吧!” 第四十三章 卧病于床徒感伤 经过靖王的一番建议和解释,最终按照他的提议,嘉靖让安公公拟了两份圣旨,一份是给正尧的,一份是给方玉阳的。至于圣旨的内容,自然是命正尧为帅,封方玉阳为将。 早朝完毕,嘉靖将拟好的两份圣旨均交给了靖王,示意让靖王去颁发,而靖王自然不敢推搪,拿好圣旨,便前往方玉阳的府邸而去。 七年人事,原有的威远镖行也都不复存在,花清月与方玉阳也各自有自己的府邸,基本上也没有怎么往来。尤其是在得知方玉阳为严嵩做事,一直与严皓为伍之后,花清月就彻底的疏远了方玉阳。 而方玉阳因为晋升御林军的统领也有一段日子,所以建造的府邸自然要比以前的威远镖行要大的很多,且更要靠近皇宫。 出了宫门,因为方玉阳今天休假的原因,故而靖王独自带着圣旨便直往方府而去。 闻听靖王到来,方玉阳立即出门相迎,对靖王的态度也是十分的恭敬。 随后靖王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将圣旨念完将其交到了方玉阳的手中,还特地嘱咐他好好干,打退侵犯大明的蒙古兵便回来领功。 方玉阳听到自己竟然被封为将军,可以率领兵马上战场,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只不过在听到自己竟然要为正尧打下手,当马前卒的时候,瞬间眼神之中就闪出一丝异色,而这一幕也正好被靖王看的清清楚楚。 对于方玉阳与正尧之间的矛盾,靖王自然是清楚的,不过以大局为重,他还是不忘再次嘱咐道:“方大人往后便是三军先锋将军,三军将士的性命都要靠元帅和你来统领,所以在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有矛盾的。至少,在军队里面是不可以的,希望方大人不要将个人感情放进战场。” 靖王说得很对,战场之上,不存在个人恩怨,否则感情用事,很容易造成军心不稳,甚至会无故丢掉将士的性命,而吃了败仗。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好汉战死沙场的例子就足以证明。 方玉阳点点头。道:“嗯,卑职明白,只是王爷,要卑职低三下四的面对李正尧,卑职真的很难办到,卑职……” “方大人不必如此,其实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经此一事。你会拥有更多,别想太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可。” “那卑职唯有尽力了!” 面对靖王的宽慰,方玉阳表现的无可奈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靖王见状,这才微微一笑,耸了耸肩,道:“好了!本王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就请方将军即可去点齐兵马,急速赶往山西救急!” “卑职遵命!” 半跪在地上,双手摊开接过靖王手中的圣旨。方玉阳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倒是颇有几分军人的豪迈威武之气。 旋即靖王将方玉阳扶起来,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由地把声音调低,悄声问道:“对了,之前本王交代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说着,靖王似乎很神秘似的,还刻意的往方玉阳耳边靠近了些许,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而方玉阳闻言,面色微微有些犯难的道:“事情还算顺利,只是中途出了点小岔子,不过以卑职看来,影响不大。” “好,但愿不会有什么影响,那她呢?” 说到“她”的时候,靖王再次刻意的把声音给调低了几分,这个她字,却显得有些异于寻常。 “她已经安排好,很快就会出现。”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好了,本王有要事去办,就不多留了,你也赶紧去点兵出征吧!” 说着,靖王开心一笑,右手还不忘在方玉阳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给人的感觉,好像靖王是方玉阳的某个亲切的长辈一样,二人的关系也不像普通的王爷与御林军统领那般。 转过身子,靖王便不再多说一句话,径直往仿佛门外的街道走去,而方玉阳随即也收起圣旨,三下五除二的时间回到房中换好衣物,便立即赶往军营,准备点兵出征。 另外一边,正尧因为为了寻找宁安而奋不顾身跳进寒潭之后便出现了短暂的昏迷,好在袁海云及时赶到,将正尧给救醒过来。 只是因为寒潭之中的水湿气太重,而正尧又喝了很对寒潭之中的水,再加上正尧本身已经身心疲惫,结果一下忧郁成疾,卧病在床。 或许连正尧也不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因为感染风寒而卧病在床这种情况发生了,至于中毒失忆那自然另当别论。 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场风寒病的如此之重,现在已经两天过去,正尧才渐渐感觉自己稍微有些力气。 此刻,又已经到了夜晚,所有人也都停止了对宁安的搜寻,在柳彦和张诚的安排之下,梁玉便带着锦衣卫在无名村中临时扎营,先行休息,而柳彦张诚袁海云三人则是围在正尧的床边。 “大哥二哥,现在寻找的怎样了?” 只见此时的正尧依旧面色发白,唇口干涩,整张脸上尽是颓丧的神色,而说话的时候隐隐还在发抖,不难想象,那寒潭的寒意已经深入到正尧的心底。 而按照袁海云的估计,如果再迟一点将正尧捞起来的话,正尧很有可能就会形成恶疾,到时候甚至可能造成寒毒,那样的话,真的不敢想象正尧还能活多久。 所以这次正尧能够有现在的这番状况,其实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至于张诚柳彦等人,也是数落了正尧好几回,还说如果正尧以后再如此冲动不顾后果的话,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不得不说,大家都是关心正尧的,虽然大家也都很想找到宁安他们,尤其是袁海云,他也想赶紧找到小曦,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反而越是着急,越容易犯错,正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张诚微微摇摇头,他的反应其实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了正尧的结果,于是淡淡的道:“放心吧,现在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发现尸体,就证明她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对,只要我们不放弃,相信一定会找到她们的!” 袁海云也立即坚定的说道,似乎正尧也很久没有见到袁海云有如此男人的一面了。 “嗯,那就有劳大家了。” 正尧吃力的点点头,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见正尧如此,张诚又不禁微微皱眉:“不过三弟你也不用报太大希望,该寻找的地方,我们也差不多都寻找过了。如果明天找不到的话,我想我们也应该打道回府了。” 柳彦也跟着说道:“嗯,大哥所言极是,明天我们会再找一天,如果还没找到的话,就只能先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就又要等一个月了。” 已经找了两天,如果再找一天也找不到,而整个无名山谷都找遍了的话,那就只能证明宁安等人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也就是说宁安等人根本没有从上面掉下来。就算继续找,再找一个月一年那也是白找。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回去,然后再想办法了。 毕竟这样没日没夜,没有目的性的寻找确实有些徒劳无功的感觉。 而且明天就是第三天,一旦错过,那想要回去就要等下一次月圆之夜的来临,也就是柳彦所说的下个月。而如果下个月是雨夜的话,那就只有再往后推了…… “张诚柳彦说的都不错,况且正尧你现在的状况,以这里的条件,很难在短时间里让你恢复过来。明天吧,如果明天找不到,我们就出山谷,到时候你可不要再有异议。” 这里按理说袁海云应该与正尧一样会一心想要寻找宁安等人,然而现在袁海云的表现,似乎不是这样的。不过这却并不能说袁海云想要放弃,或者可以理解为他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力气。 微微摇了摇头,正尧再次表现出一番无奈,旋即道:“也罢,那一切就都听你们的。” 现在正尧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想起来,自己当时还是真的有点冲动了,不过事已至此,再多去想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好,那你好好休息,现在很晚了,有什么事就叫我们,我们在旁边的屋子休息。” 张诚再次点头,关切的对正尧说了一番,旋即与柳彦袁海云使了一个眼色,便准备离开。 对此,正尧也不再多说什么,目送柳彦等人离去。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宁安她们没事,但愿她们可以好好的。” 张诚柳彦袁海云三人离开之后,正尧便不由地自言自语起来,双眼迷离的望着窗外夜景,如水的月华破窗而入,洒落在床前,一阵冰凉。 忽地一阵晚风来袭,吹动门窗,吹散发丝,也吹动了正尧的心扉。 “凉夜如水院门开,凝视月光入窗台。青丝几许随风散,一丝欢颜一抹哀。呼——” 念叨几句,长吟一声,一口浊气,埋头入梦。 第四十四章 凉风月夜城门外 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醒来之后,正尧的病情已然有了些许好转,脸上也有了血色,眼睛也有了光泽,对于众人来说,这自然是一个好消息。 张诚柳彦等人继续为了寻找宁安等人的下落,再次在无名山谷之中展开了全方位的搜寻行动,一搜,又是一整天。 本来正尧还想着去帮忙的,不过碍于还未康复,只能是有心无力,在家里歇息,晒晒太阳之类的干等着消息。 一天很快就过去,正尧在家里也无聊担忧了一天,直到天黑,柳彦等人终于回来了,然而他们脸上的神色却告诉了正尧,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现在看来,宁安等人真的不在无名山谷之中。三天时间,已经将无名山谷基本上都巡查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半点与宁安等人有关的线索,这不得不让众人都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宁安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既然如此,离开也是必然。 好在今晚月光皎洁,离开无名山谷的通道又在月亮出来的那一刻打开,怀着各种无奈的复杂心情,正尧不得不向方正楠等人道了别,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往通道走去。 原本正尧还打算去无名村后面的小山丘去看看,毕竟那里可能是埋藏建秘宝的地方。不过后来还是觉得现在去也是徒劳,双龙玉佩不见了,玉笔也没有,地图又不在,看也是白看。况且如果现在去看,很有可能会走漏风声,届时可能会引来麻烦。 最后一番不舍的寒暄话别,正尧与柳彦等人便离开了无名山谷。 无名山谷此行可以说是毫无收获,人没有找到不说,还把自己给弄病了,而且还耽搁了三天的时间。想起来,正尧也觉得有些郁闷。虽说见到方正楠也算是一件安慰的事情,可是直到离开的时候,正尧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徒弟,当年的小黄柯,说起来,当时这个小黄柯有十岁,七年过去现在也应该有十七岁了,那也长大成人了。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会拥有一些遗憾。久而久之,自然也习以为常。 离开了无名山谷,关上石门,刻意将开关给遮掩起来,正尧拖着微微有些柔弱的身子向众人交代了无名山谷一事绝对要保密之后,便爬上马车,准备回去。 虽说在无名山谷里面正尧等人是熬了三天,不过在无名山谷外守候的那些锦衣卫其实也守候了三天,困了就原地扎营休息。饿了就到附近的小镇去购买食物充饥,锦衣卫的生活还是要比那些经常在野外啃树皮的特种兵好一点。 见正尧等人终于出来之后,他们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待正尧等人上车之后。便急速的往京城城门方向而去。 凉风月夜,星影斑驳,踏马余音,唏嘘不已。 没过多久。马车终于出现在了京城南门,随即停了下来。 已经是一更时分,也就是所谓的戌时。没有特殊情况,京城的城门自然已经是关闭了。然而在正尧等人的马车开到城门口停下来之际,却听到城门口的城门守卫似乎与谁发生口角似的,声音很大,而且还很不耐烦一样。 “通叔,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晚了,城门口还有人吵架?” 柳彦探出头去,对着靖王府御用车夫通叔说道。 御用车夫通叔转过头,答道:“回世子,前面好像有一名女子要进城,而那城门守卫似乎不让她进城。不过也难怪,那女子穿的跟乞丐一样,肯定是进不了城的。” “哦,原来如此。” 柳彦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京城里面有乞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么晚了还要让城门守卫给一个乞丐开城门让她进城,自然是不切实际的,且不说城门守卫懒得动弹,单单是这乞丐的身份,也注定让人瞧不起,人家也懒得理会。 “通叔,我这里有点碎银子,你且下车将银子给那乞丐吧。虽然现在已经是初春,也没有那么冷,不过终究还是要吃饭的,让她去附近的小镇买点吃的填饱肚子也是可以的。” 说着,张诚立即从怀中钱袋里面取出了几块碎银子,足足有二两之多。 二两对于张诚柳彦这些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对于穷人来说,尤其是对乞丐来说,却是一笔很可观的财富。 二两银子,在明朝来算,相当于两千钱,一个馒头三钱,那也要吃600多个馒头,就可想而知了。 通叔接过张诚的钱,便下了马车,然后便径直往城门口走去,在给钱之余,自然还要向城门守卫表露自己的身份,好让其开门然后入城。 可是不一会儿,却见通叔把张诚给的钱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然后一脸无奈的还给了张诚。 张诚不解这是何故,于是立即问道:“怎么通叔?难道那乞丐嫌我给的钱少?” 如果是这样,那张诚可得好好掂量一番了。虽说钱对自己来说没什么问题,因为即便自己没有,柳彦还有,毕竟他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钱,而正尧更是驸马,要钱,直接找皇帝向国库拿,应该也不难。 可是贸贸然把钱给乞丐,那就有点说不过去的意思了。如果人人都向乞丐那样把手一伸,十两二十两的银子就能到手,那岂不是天底下的人都跑去当乞丐了?这种助长歪风邪气的做法,对于一向正直不阿的张诚来说是绝对不可取的。 同情归同情,但是利用别人的同情去行骗,那就是犯罪。 通叔随即道:“张大人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方才老朽过去按照张大人的意思将钱递给那女乞丐,岂料那女乞丐并没有要,而是一口一句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公主,什么驸马之类的,不过看起来,那女乞丐应该是感染了风寒,导致神智有些混乱……” “什么?公主?她都还说了什么?” 通叔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尧顿时也探出了头,一手突然抓过通叔的衣领质问道,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劲力,俨然没有之前的病态。 正尧是很敏感的,在这种关头,听到有关公主,宁安之类的词汇自然也会不假思索的将其联想到一起,所以有如此的表现和反应,也不足为奇。 “驸马别激动,你要注意身体啊!方才老朽只是听到‘公主’、‘驸马’这一类的词。但并没有听清楚她还说了些什么。” 通叔支支吾吾的说道,显然心里很畏惧正尧。 事实上正如通叔走过来所说的那样,那女乞丐应该是感染了风寒,病的不轻,所以连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自然的说出来的话也会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也是应该的。 “哦,大哥二哥,那让我下马车。我想去看看那名女乞丐。” 正尧轻哦一声,旋即准备下车。 张诚立即摇头,道:“不行,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康复。最好还是别到处走动,虽说现在天气不算太冷,但是一吹风,你也很难受得了。” “是啊三弟。我们知道你关心公主,可是不能因为一句关心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况且那只是一名女乞丐,说不定还是一名疯子。她在那里胡言乱语,难道你还要过去吗?” 柳彦也急忙劝说道,以前一直觉得正尧都很理智,很冷静,做事也很果断,从来不感情用事。可是现在,就因为宁安出了事情,正尧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得不说,感情这个东西确实是个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任谁也都逃不掉它的伤害,除非是无情。 “大哥二哥,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我的身体我也很清楚,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下去只是想了解了解。你们之前也不是说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么?说不定那乞丐女就是一丝机会,一线希望,我们不可以就此错过,海云,你觉得呢?” 正尧恳切的说道,旋即便把目光看向了袁海云,示意袁海云帮忙说话。 实则袁海云与正尧的心情都差不多,正尧担心宁安,袁海云关心小曦,如果说其中一个有事,那另外一个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而一旦有任何可以找到其中一人的线索,袁海云也一样会寻找下去。 “嗯,正尧说得不错,好吧,我们四人一同下车,这样就不用担心正尧一个人下车会出现什么状况了。” 说着,袁海云率先将正尧的一只胳膊给拽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将正尧给扶下马车。张诚和柳彦见状,也实在拗不过他们二人,无奈的相视一个摇头,还是搀扶起正尧,往城门口走去。 而至于梁玉,则是在原地等候后面跟来的锦衣卫队,再与城门守卫联络放行一事。 二月春风似剪刀,其实一点也不错,尤其是在这种有明月高悬的晚上,更会夹杂着一个寒意。 说是不冷,那不过是相对于冬天的那种冷罢了。 正尧四人缓缓地向城门口走来,却见那乞丐女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倒在了墙角中,冷风侵袭,长发时不时飘起,借着月光,却依稀可以看得见那飘起的长发下面位于颈部隐藏起来的雪白肌肤。 这会是一个乞丐?见到那雪白肌肤之后,正尧的心里不禁一阵疑惑。 走上前去,正尧旋即伸手碰了碰那女乞丐,一边叫喊着,可那女乞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正尧不死心,于是将那散乱的头发剥开,准备用手去碰一下女乞丐的脸蛋,兴许这样会有反应。 然而当正尧将那撒乱的头发拨开之际,正尧却瞬间惊呆了一样:“宁安!” 第四十五章 巧遇宁安回皇宫 “是宁安!你们快看!” 正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说话声也开始不由地抖动起来。 “什么?!” 张诚等人闻言,顿时大惊,旋即把目光落到那女乞丐的脸上一看,众人如同被雷电击中一样,瞬间纹丝不动,愕然的看着那衣衫单薄,头发散乱且还感染风寒晕了过去的女乞丐! 是的!是宁安!就是宁安!千真万确的宁安!当今皇帝明世宗嘉靖帝最宠爱的女儿宁安公主! “快!赶紧开城门!” 随即柳彦立即掏出一块腰牌往门内扔去,然后大声冲着城门口的守卫喊道,而正尧则是一把将那与宁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宁安抱在了怀中,就往城门走来。 门内守卫闻言,再拾起柳彦抛来的腰牌,顿时一阵骇然,于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意,立即将城门给打开了来。 正尧见城门打开,立即便朝着通叔叫道:“通叔快把马车赶过来!” 随后,正尧抱起宁安坐上马车,与柳彦张诚一道,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正尧知道,哪里的医疗条件都没有在皇宫里面的好,而去不论是嘉靖还是沈贵妃,对宁安也都是十分的思念,在第一时间,必须让他们知道宁安的消息,也好让他们安安心。 驾着飞快的马车,在深夜的京城大街上畅行无阻,一路奔驰之下,很快地便出现在了午门门口。 眼见有守卫想要拦住正尧等人,却见正尧立即掏出嘉靖赐予的令牌,而这块令牌可以使正尧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在皇宫里面行走且不会遇到任何的阻拦。 只见皇城守卫见到正尧的令牌之后,仔细一看又看见正尧本人,差点吓尿,哪里还敢有什么阻拦之意,立即便放行。 结果一路飞奔。再没有任何的阻拦,正尧终于抱着宁安来到了坤宁宫,见到了沈贵妃,于是将宁安安置到了床上躺下,而袁海云则是立即开始为宁安诊脉施针,正尧等人便守在屋外,脸上尽显焦虑之色。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在屋内替宁安诊治的袁海云终于停下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而在这个时候。嘉靖也闻讯赶来。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嘉靖悄无声息般的出现令正尧等人也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还是立即反应过来,然后便对嘉靖行礼。 嘉靖立即挥手道:“快,快起来!这里不是上朝,不必如此拘礼。对了,宁儿她怎样了?可有大碍?” 一边说着,嘉靖一边便往屋内走去。 正尧立即说道:“公主她感染了风寒,加上没有得到适当的诊治和调理,现在已经感染到肺部。情况有些许严重。不过请父皇放心,有海云在,公主不会有事的。” 废话,袁海云以前就是妙手小医仙。而现在,七年过去了,他的医术自然更有所提高,那个小字也可以去掉。完全取代了他父亲袁凤鸣当日的称号。什么疑难杂症袁海云没有见过?医治一个感染风寒的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嗯,如此甚好。有袁爱卿这位医仙在,朕就放心多了。” 说着,嘉靖也不由地止住了脚步,整个人也瞬间放松了许多。 嘉靖自然知道袁海云的本事,有他坐镇如果都治不好,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现在听正尧这么说的话,那宁安也不是太严重,自己那久久悬挂在心口的大石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袁海云终于走出了宁安的寝宫房门,额头上还有些许汗珠。在见到嘉靖之后,他便立即下跪行礼道:“微臣参见——” 还未等袁海云把话说完,嘉靖却一把将袁海云给拉住,然后道:“爱卿不必多礼,现在宁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嘉靖对宁安的关心那是毋庸置疑,如今大半夜冒着寒风跑到坤宁宫来,说到底还是想要看看宁安的情况而已。 这时,寝宫之中又走出几人,为首的便是沈贵妃,见到嘉靖之后,沈贵妃立即走上前来道:“皇上不用担心,方才袁大人已经又是诊脉,又是施针的,相信以袁大人的医术,宁儿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然后活蹦乱跳如从前一般。” 说到活蹦乱跳,那个顽皮淘气的霸道小公主的形象便出现在了嘉靖的面前。虽然那种顽劣的性格曾经也让他伤透脑子,但是如果要他在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和一个静优雅的病患者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前者。 即便有时候很调皮顽劣,让人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也不失为可爱的一处,嘉靖等人也乐得开心,欢笑多多。 “嗯,方才微臣已经替公主舒筋活血,用针灸的方法令公主的身体得到一定的调养,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因为寒风入体伤及肺叶,相信晚上公主会有咳嗽的迹象,待会儿微臣去为公主写一张调理身子一直咳嗽的药方,不出三日,公主必定会痊愈,身体恢复如初。” 袁海云一五一十的将宁安的情况说了出来,同时也将自己针对宁安病状的治疗细节也详加说明,一听便可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朕和贵妃可是足足担心了有四日之多,这四日来,都是寝食难安,就怕宁儿出了什么状况。现在终于雨过天晴了,哈哈!这次真的多亏几位爱卿了!” 这一刻,嘉靖脸上的激动和振奋已然抑制不住,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情让人瞬间便可以体会到这位父亲是有多么的真,对自己的女儿是多么的疼爱。 固然他是一国之君,固然他妻妾成群,子女遍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堆孩子的父亲,一群妻子的丈夫,仅此而已。 正尧往寝宫里望了一眼。然后道:“好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公主就留在宫中由太监宫女照顾比较好点,待明日天亮,正尧再来探望公主。父皇、沈贵妃,你们也早些就寝吧!” 现在宁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正尧自然也就放心了许多,况且,他们几个大男人,在坤宁宫之中久留也不太符合规矩。所以正尧还是决定先行离去。 “也好!朕见正尧似乎也有一席病状,你也需要注意调理,可别公主好了你还没好。至于去山西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吧。” 嘉靖点点头,同意了正尧的想法。 “去山西?额,这是怎么回事啊父皇?” 正尧闻言,顿时一阵茫然,而一旁的柳彦张诚等人也是一副懵懂之意。 当然,这也不能怪正尧他们。毕竟当时在安排这事的时候,正尧等人也都不在,而且嘉靖也是在靖王的一再提议之下临时决定的,确实是事出突然。 嘉靖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件事暂且不提,等驸马好了再说也不迟。嗯,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是。父皇(皇上)!” 众人齐声应道,旋即在袁海云将药方写下之后,便往宫门外走去。 出了宫门。袁海云也给了正尧一张药方,示意他按照药方上的药来抓,这样对他身体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照这样调养,七日左右便可以痊愈。 完后,四人便分道扬镳,各自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回到驸马府,正尧终于松了一口气,洗漱一番,便躺下床,安然入睡。 待第二天正尧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时分,而正尧的状态也十分的好,一觉睡到自然醒,且没有做梦。 或许这就是心情好,什么都好。宁安没事了,那就万事大吉了。 只不过,在放松过后,正尧又不禁又有一丝担忧,现在宁安是没事,那安波尔沁和小曦又怎样了呢?三人是一同失踪的,现在却只有宁安一人回来,这似乎有点不寻常。 越想,正尧心里越发有些担忧,毕竟安波尔沁和小曦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他的心里一样会很难受。 然而现在宁安既然已经回来,那想要知道安波尔沁和小曦的下落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只待宁安醒转过来,去问问,就行了。 将袁海云写给自己的药方交给李发之后,正尧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再次往宫中见宁安而去。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微风吹拂,温馨惬意。 在无名山谷之中,那里的风景固然很好,可是因为担心宁安等人的缘故,正尧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欣赏风景之类的。而现在宁安安然回来,又遇到如此大好天气,不得不令正尧更加的有精神,脸上的血色就更多了几分。 正所谓心情好,什么都好,看来这个天气和风景也是可以通过人的心情来左右的。 怀着喜悦的心情,正尧一路穿梭,不紧不慢,倒是显得闲适淡然。反正朝中大事,现在也不需要正尧去处理,他也乐得清闲潇洒。 确实,奔波劳累了那么久,正尧自己也感觉应该放放假了。不然,接下来还要去山西又要忙活了。 等正尧来到坤宁宫中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正午用膳时间,而宁安则是刚刚被袁海云施了几针,在醒过来没有多久,连话都没有说几句之后又睡了过去。 不过正尧也明白,现在的宁安就是需要多睡多休息,这样才能调理好身子,因此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要能够看一眼宁安,已经足矣。 见正尧的到来,嘉靖和沈贵妃也是高兴的很,于是立即留正尧在宫中享用午膳,一家人倒显得和睦融洽,其乐融融。 第四十六章 床前安慰说缘由 屡屡温馨阳光洒落,微风荡漾,一阵沁脾清香拂面而来,多是徜徉之意。 与嘉靖沈贵妃一同享用过一顿丰富的午膳之后,针对宁安以及一些琐事,正尧又与嘉靖攀谈起来,倒是显得不亦乐乎。 正尧的见解往往比一般人要独到,而嘉靖作为当局者,往往又看不清一些事物,所以如此一来,他也乐得听取正尧的分析。 从宁安到朝廷,从政治到军事,正尧也是无所不谈,分析的头头是道,嘉靖听了也大有所获。只不过在谈及宁安的时候,正尧才从沈贵妃的口中得知原来宁安在自己走的时候已经怀孕,而当张诚袁海云等人回京之后将正尧失踪的讯息告诉给宁安之时,宁安因为一时心系正尧安危,结果不慎导致了流产。 如非这样,正尧和宁安的孩子到现在恐怕也都有六岁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正尧的心中就更加的愧疚起来。想不到宁安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和痛苦自己却一直都不曾知晓。就算是在南海或者雁荡山与宁安见面,宁安也仍旧对此事只字未提。 可以说,宁安真的很爱正尧,所以才会去顾及正尧的感受而什么都不说。然而正尧呢?在宁安躺在床上受苦,面对流产之际,正尧却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躲在山林疗养的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失忆不是借口,不在就是不在。 因此,正尧也暗暗发誓,待宁安醒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她,绝对不能再辜负于她,至于朱禄颖…… 这时,却见宫中宫女急匆匆跑来。原来是宁安醒过来了。 未等嘉靖等人发话,正尧立即起身,连招呼都不向嘉靖打一声,便快步的往寝宫跑去。 “呵呵,这孩子,看来他是真心爱咱们的宁儿啊!” 沈贵妃摇头浅浅一笑,看着嘉靖,意味甚浓。 嘉靖不禁道:“那当然,正如朕同样真心爱爱妃一个样。” “皇上又戏弄臣妾……” “哈哈哈……” 两个老夫老妻,竟然还会打情骂俏。若让正尧看见,肯定也会哈哈一笑。 转眼之间,正尧卷起一阵风,很快的便出现在了宁安的身边,却见此刻的宁安已经醒来,正准备起身往床头靠去,而脸上也比昨晚有了血色。 正尧固然也是一个病患,好在经过一夜好觉,再加上心情大好。比起宁安,还是好了很多。 “别动!我来,我来!公主,现在感觉怎样?” 激动的走上前去。一把扶住宁安,正尧关切地问道。 这个时候,宁安需要的还是休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其实是很伤身的。正尧见状,自然会紧张的很。 “驸马你来啦,咳咳。还行,比昨晚好多了,这多亏袁大人的妙手回春。” 宁安清咳了一声,见正尧来了,挤出一抹笑意,而脸上不由地抽搐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或许是在外面受了惊,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原因,宁安现在说话也显得比较低声细语,较之平常要柔弱了不少。 正尧立即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要多喝水才行。” 轻轻地将宁安放到床头,正尧立即去旁边的桌上的水壶中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宁安的嘴边,让宁安抿了几口。 “驸马你也喝几口吧,我见你的气色也不太好。” 宁安说着便把水杯推到了正尧的嘴边,轻轻眨了眨眼睛,示意正尧喝水。 正尧欣慰的一笑,点点头,按照宁安的吩咐,将水杯剩余的水给喝光,然后便把空杯子递给了一旁的宫女。 “对了公主,你怎么会那么晚了还在城门口呢?这些日子来,你们都发生了什么,去了哪里?” 终于,正尧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了出来。 然而对于正尧来说,他现在担心的还有安波尔沁和小曦,不过如果现在就问安波尔沁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妥,因此便转了一个弯,委婉一点觉得比较好。 “咳咳!”宁安又清咳了两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柔声道:“其实昨晚我也是凭着一口气,一路跌跌撞撞才走到城门口的。至于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我也记得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在当晚又一队人马在追杀我们,在交战之际,我们三人与王叔他们是去了联络,结果最后被一队人马给逼到了悬崖边,而你送给我的手镯也弄丢了。 后来因为有小曦抵挡叛军,我和尔沁郡主便趁乱逃走,好不容易逃到了小镇上,岂料在进驻客栈的时候,又有一队叛军追来,小曦和尔沁郡主为了救我,奋身抵抗,最后都死在了乱军之中,而我当时也昏迷了,结果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乞丐窝里面,原来是一帮乞丐救了我。” “什……什么?你……你是说尔沁和小曦已经……” 轰的一声,如同晴天霹雳,正尧整个人瞬间震住,四肢大脑完全失去了知觉。 按照宁安所说,那安波尔沁和小曦岂不是已经…… 有一种感受叫做痛,它让人不禁落泪心滴血;有一种痛,它却撕心裂肺无言以表。 凌乱了,沉默了,正尧的心就像那突然被打破的玻璃一样,碎了。 宁安对自己固然很重要,可是安波尔沁也一样是有情有义,不论基于哪一点,他都不希望安波尔沁发生什么意外。可是现在,现在却听宁安如此说,这无疑是在他的心口上捅了一刀,俨然已经开始滴血! “其实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拖累了她们,就不会……” 说着,宁安止不住一阵哽咽,眼泪便如那喷泉一般,哗啦流出,渐渐地开始抽泣起来。 以前的宁安虽然也有哭泣伤心难过的时候,可是却不会如此的说哭就哭。立即就会流出眼泪,可是眼前的宁安,却已然快成为一个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我见犹怜,让人疼惜。 或许是经历的越多,感情也会越丰富,性格也会发生转变,宁安的安然无恙,也是用鲜血换来的,看来这一次的经历对宁安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大的打击。恐怕会成为一个心理阴影。 正尧实在无法隐忍,一把将宁安拦在怀中,鼻子一酸,他的眼眶也瞬间湿润了。 先前还沐浴阳光,兴奋惬意,转眼却变成了如此的黯然神伤,不得不说,正尧着实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只叹命运太过弄人而已。 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谁都会说,但是又有多少人可以真真正正的去面对?摇头,摇头,还是摇头。正尧的心中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安波尔沁,多好的一个人,七年相随不相弃,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可叹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严嵩作恶多端。竟然活了这么多岁,这是什么道理?给予正尧的,或许也只剩下悲天悯人了吧。 “呼……公主无需自责,这就是命,怨不得谁,要怨,也只能怨那些追杀你们的叛军,不是你的错。尔沁和小曦为了维护你而牺牲,可见她们是多么的伟大高尚,那我们就更应该活的好好的,不要悲伤,不要气馁,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良久,正尧强行抑制住内心的难过悲伤,一边轻拍着宁安后背,一边安慰着说道。 虽然自己的心里也在滴血,虽然正尧说的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终究还是要有个安慰的人,一直徒悲伤,也终究不是个事。 “对,我们应该好好的活着,这样就不会辜负她们的一片苦心。” 宁安点了点头,瞬间便止住了饮泣。 如此快的节奏倒是让正尧有些不太适应,好像宁安的自我调节能力比正尧还要强了一样,这不禁令正尧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细细一样,宁安经历了那么多,自然也会慢慢总结,然后成长,不可能别人永远都在原地踏步吧。 “嗯,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现在外面阳光明媚,我背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么?” 正尧点头,轻轻松开了搂着宁安的双手,看向宁安征询道。 对于患病的人来说,多吸收一点阳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康复病情是有很大的帮助的,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去游一下御花园也挺好的。 宁安闻言,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抿起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嗯,好啊!” 表情之萌,声音之乖,却是宁安从未有过的,不禁引得正尧一阵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旋即正尧也不多说废话,转过身子,蹲下来,示意一旁的宫女帮忙,然后缓缓地将宁安搀扶到了正尧的背上趴着。 “哇,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重的跟猪似的?” 背起宁安,正尧立即调侃一番,讪讪的味道,着实有些讨打的成分。 这也不是第一次背宁安了,不过感觉还真的不太一样,所以正尧才会如此开玩笑地说道。 宁安闻言,立即粉拳往正尧头上砸来,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去你的,你才是猪!” 正尧笑了笑,又道:“哦,我怕明白了,你在乞丐窝待了几天,肯定被喂了猪食,所以才……” “哼,好你个李正尧,皮痒了是吧!” 又是一顿粉拳相向,打的正尧哇哇直叫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引得一众宫女太监也是忍俊不禁。 这一对活宝,还真的是绝配,连生病了也会吵架打闹。 第四十七章 御景亭前赏美景 一边嬉戏,一边大闹,闻着清风,领着欢笑,正尧背着宁安一口气便出了坤宁宫,直往御花园而去。 皇宫的御花园也叫宫后苑,是寻常宫中之人用于赏花观景的地方,自然是春色满园。什么草长莺飞,什么郁郁青青,那是不言而喻。 来到御景亭前,正尧小心翼翼的将宁安放了下来,然后宁安则是下意识的往御景亭中走去,直接站到了假山的前面,伸开双臂,一脸的轻松惬意,很是开心的样子。 见着宁安站在假山旁边的御景亭中那两眼专注的看着水池的样子,那曼妙的倩影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玲珑有致。寒风一吹,裙摆飞扬,秀发飘逸,阵阵幽香扑鼻而来,连一旁的花草也顺势为之倾倒,如痴如醉的左右摇摆,唏嘘不已。 顿时令正尧回想起了过往的那些时光,尤其是在御景亭里发生的那段往事。 曾经的正尧和宁安可就是在这里发生过一段不寻常的事情,宁安相邀,正尧赶来,两人相顾无言,却一切尽在不言中。各自怀有心事,但就是因为存着一份尴尬而未能及时说出来,到之后不欢而散的结果。 后来便有了正尧与朱禄颖大婚之际却因为宁安的被人掳走而导致的逃婚,这也使得靖王在众多武百官面前失尽了颜面。当然,由此也足以证明,正尧为了宁安,确实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来到宫后苑,正尧的心中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歉疚,总的来说,还是因为觉得自己有愧于宁安,不说远的,就近的朱禄颖在驸马府中与正尧发生的事情,一想起来,正尧就感觉自己真的不应该。 越是触景伤怀。越发证明正尧的在意,此刻放下宁安之后,正尧却将宁安的小手攒的更紧了。 “公主……” 一股罪恶感顿然升起,正尧下意识的将宁安抱在了怀中,轻唤一声,却充满了无力之感,无法言说。 “驸马,你……” 对于正尧突然的此举,宁安却是有些不甚明白,语气之中也带了一丝疑惑。 “公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加倍的疼爱你,不离不弃,绝对不会再让你流一滴眼泪,更不会让当日在这御景亭所发生的一幕重现!” 用力的咬咬牙,正尧说的是十分的坚决。不容任何人动摇。 “当日在这御景亭所发生的一幕?” 宁安轻轻的推开了正尧,眯着眼睛看向正尧,似乎心中很是疑惑一样,又或者说她已经忘了当日的情景。 “是啊?当日是我太笨太傻太糊涂。没有明白你的心意,所以才令我们走了那么多的弯路,怎么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正尧说着也不由地一愣,狐疑的看向了宁安。 宁安是一个绝对重情重义的人。虽然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柳彦,但是她的心里也很明白,她之所以对柳彦有感觉。那也是她自己的误解而已,最初不过是因为欣赏柳彦的才华和球技,那仅仅是崇拜,而不是爱。 可是在与正尧相处一段日子之后,尤其是在峨眉山一行的经历之中,在乌禅院许愿树下的那番邂逅打情骂俏之后,宁安已经开始对正尧有了爱意,也在临走之际将许愿树上许的愿都改了。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正尧才是宁安的初恋,所以宁安对正尧的爱绝对是至情至圣的,他们二人爱的也很是辛苦,相信不论是哪一个细节宁安都有理由记得清清楚楚才对。 然而现在当正尧说到御景亭所发生的那一幕之时,宁安的反应却显得很木然,没有一丝眼神的波动,也没有任何的情感包含在里面,有的却只有惊讶和疑惑。 这不得不让正尧觉得奇怪,宁安到底是怎么了。 宁安闻言,下意识的躲开了正尧的眼神,旋即道:“或许是因为先前受了惊吓,所以导致有些事情暂时未能记起。好啦驸马,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们就别说这些了。你的心我懂,以后我们都要一直这么恩爱下去,永远不变!” 说着,宁安主动的一头栽进了正尧的怀里,呼吸微微显得有些急促。 正尧微微一笑,一手拨弄着宁安的秀发,一边望着假山,双眼迷离的道:“但愿!过去的终究过不去,永远的却永远到不了,倒不如享受现在。” 模棱两可的说了一通,听得宁安也是稀里糊涂,或许连正尧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驸马别多愁善感了,我们要乐观一点,要积极一点,这样才会有美好的未来,不是吗?” “嗯,公主说的对。” 正尧点点头,一把将宁安揽得更紧。 深深的一个呼吸,发香扑鼻,正尧却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你今早用的是茉莉花香料洗头的?” 正尧又眯起了眼睛,满是疑惑的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很严重似的。 其实一直以来,正尧都对茉莉花香过敏,所以喝茶不会喝茉莉花茶,赏花也不会欣赏茉莉花,就是洗澡洗头,在水里面加其他的花瓣香料,他也绝对不会放茉莉花。 可以说,正尧对这茉莉花是完全的排斥抵触,根本是不会去用的。 所以在闻到宁安头上有茉莉花香味道的时候,正尧也觉得很奇怪。 宁安不解的道:“怎么了驸马?难道茉莉花香不香吗?” 正尧摇摇头,道:“不是的公主,茉莉花虽然香,但是我却对它过敏。我记得以前你也是用茉莉花的,可是后来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就再没有用过了才对,怎么今天你又用了呢?难道你不记得了?” 面对宁安的疑惑,正尧是如实地说道。 不过越是这么说,正尧就越发的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宁安的反应表情都不怎么正常一样,莫非感染的风寒已经窜到宁安的脑部,影响到了她的记忆力? 如果是这样,那后果就严重多了,正尧又不禁开始为宁安担忧起来。 宁安闻听正尧这么说,最后还疑惑的问向自己,不由地怔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片刻之后,才略显紧张地说道:“有……有这回事?我……我怎么不记得了呢?难道我的病影响到记忆了?” 说着,宁安的神色就更加的慌乱起来,全然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确实如此,如果真的会失忆,那渐渐地也会忘记很多事情,忘记朋友,忘记亲人,忘记过去,忘记现在,甚至忘记自己的枕边人,那…… 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况,正尧如此,宁安亦是如此。 “公主,别这样,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待会儿我去问问海云,看看他会怎么说,我想应该不会太严重的。” 正尧轻轻地又将宁安揽在怀里,拍着宁安那柔顺的后背,安慰着宁安说道。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发展到如此境地,正尧的心中也是有些混乱的,他真的不敢确定宁安会不会有事,更加不敢确定即便出了状况,袁海云能否将其治好。 但是面对如此紧张,不敢面对的宁安,正尧除了安慰,还是安慰,也只有安慰。 宁安摇摇头,没有接正尧的话,而是转口有些面色犯难的道:“驸马,你说要是我忘了你,万一做出伤害你的事情,那你会不会……” 正尧一口打断宁安的话,道:“公主,别胡思乱想了,没有万一,就算真的你忘了我,我也绝对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你还说过要我带你去听许嵩的演唱会呢。” “许嵩的演唱会?谁是许嵩?什么是演唱会?” 宁安顿时又是一阵茫然,显然不知道正尧在说什么一样,又轻轻地将正尧给推开,一脸诧异的望着正尧问道。 然而宁安的反应却更加的令正尧感到诧异,总觉得今天的宁安就是有一点不对劲,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许嵩,正尧第一次和宁安爬山的时候就在峨眉山腰的果园那里提到过。当时两人像一对九零后一样,冲着山间大吼大叫,完全一副非主流的样子。 而当正尧唱起许嵩的歌曲之后,宁安还说正尧唱的歌很特别,且还很好听,就是不与当代流行的那些歌曲的唱法一样,于是便追着正尧问这是什么歌。 后来正尧实在拗不过宁安,才将许嵩的名字给说了出来,结果宁安听闻之后,便追着正尧又开始一连串的疑问,还说许嵩和严嵩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一伙的,这让正尧感到无奈的时候还更加的觉得无语。 后来的后来,有好几次在宁安不开心的时候,正尧都会唱许嵩的歌曲给宁安听,最后正尧还答应,只要能够离开无名山谷,以后一定会找机会带宁安去听许嵩的演唱会。 所以,对于宁安来说,这绝对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东西,甚至连做梦的时候,宁安也在念叨着许嵩的演唱会。 然而现在,在正尧提及到的时候,宁安又是一阵茫然不知的样子,这就更加令正尧费解了。 正尧不禁摇摇头,皱了皱眉,道:“公主你真不记得了?” 宁安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看到宁安如此反应如此表情,正尧的双眼突然闪过一道惊骇,不过很快又消散开来,旋即微微抿了抿嘴,一捏宁安的鼻尖,亲昵的道:“好啦,咱们不讨论这个了,还是欣赏风景!” “哎呀,好痛——”。 第四十八章 靖王邀约过府叙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正尧和宁安出了调养恢复之外,人海没有闲着,游玩嬉戏,倒是显得不亦乐乎。 皇宫中的亭台楼阁,水榭御园,已经游了个遍,心情好,身体恢复的自然也就快。后来又去游湖登高,进香祈福,行程安排也是满满的,生活显得十分的充实,无忧无虑的,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二人游玩之处也大多是以前经常去的地方,七年多没有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是不甚唏嘘。 法华寺是正尧最记忆犹新的地方,在这里,他和宁安也经历了很多很多,虽然不及在无名山谷那般刻骨铭心,但是也足以让正尧好好缅怀一番。 可是宁安的反应就不太一样,突然来到法华寺的签堂门口,宁安不禁愣了一下,心中也隐隐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好多正尧和宁安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宁安都显得模棱两可,不太有印象似的。尤其在正尧和宁安重回签堂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当日的老和尚,宁安却不由地脸色微变,神情也莫名的露出一丝落寞。 当日老和尚一副大爷似的样子着实让正尧感到不爽,特别是他为柳彦解签说的那番话,什么一场空,又是孽缘的,不禁让正尧俨然有了想要砸烂这签堂的冲动。只不过后来这老和尚给自己解的签却令正尧突然改变了注意,而细细一想,还真的灵验。 “巍巍高山一片天,紫气东来福寿延。悠然羁荡任我行,苦尽甘来得善缘。” 这一句签,到现在正尧还清晰的记得。虽然是签,但是字里行间也能看的明白,紫气东来,苦尽甘时,已然不言而喻。 可是当宁安听到正尧给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宁安的表情顿时就显得很不自然,神色恍惚,面色发白,整个人又像是犯病了一样,最终原本开开心心打算游玩观景的也就此打住,不欢而散。 七日后,正尧和宁安的身体终于靠着袁海云的药方和悉心调理诊治得以完全康复,此刻二人的面色恢复如常,神采奕奕,一脸的光泽。 然而就在二人刚刚从宫中回到驸马府。还没有来得及走进大厅的时候,却见李发拿着一封信便往正尧走来,打开一看,方知是靖王邀正尧过府一叙。 说来这些日子以来,正尧还真的没有怎么见过靖王,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而且嘉靖也让正尧在痊愈之后去找靖王,他还有要事要交给正尧去办。 “呵呵,看来靖王还真的神通广大。不用出门,也知道天下事,连我是否痊愈都知道。” 正尧撇嘴一笑,看着手中的信纸。不禁一阵摇头。 “驸马,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宁安关切的问道,面色显得有些犯难。 “去,当然去。我们患病的这些日子,王叔可没有少操心费力,怎么说也要去看望一下才是。”收好信纸。正尧旋即转头向李发道:“发叔,劳烦你去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去靖王府。” “是!” 说完,李发便立即退了下去。 而正尧点点头之后,便对宁安道:“我们也去准备准备,到靖王府,总不能空着手去!” 似似而非的笑了笑,正尧拉起宁安的小手,便往屋里走去。 驸马府和靖王府相隔其实也不远,两条街而已,坐在马车上,缓缓前行,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来到靖王府的门口,正尧的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适,或许即将面对朱禄颖的缘故。 如果在朱禄颖面前与宁安表现的太过亲密,那朱禄颖会怎么想?而如果与朱禄颖言语之间出现一些比较暧昧的成分,那宁安又会有怎样的感受? 一想到这些,正尧就是一阵头痛,嘴角也泛起一丝无奈。 而至于宁安,在见到靖王府大门的时候,却没有正尧的那样复杂的心情,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她却莫名的与两名守卫打了一声招呼,而且连对方的名字也都知道,这倒是又让正尧给奇怪了一把。 难道宁安还会常常到靖王府来,所以才会连门卫都认识?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宁安和朱禄颖之间…… 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由地就此打住。 或许这个纠结的问题,他将永远都不会找到答案,因为找到的答案可能会让他更加的纠结。 “公主和驸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就在正尧和宁安二人都站住门口准备往府院里面走去的时候,却见靖王带着柳彦以及陆婉仪等人往门口走来,而靖王则是一脸的笑意,言语之中还略带歉意。 只不过,正尧四下打量一番,却并没有发现朱禄颖的身影。 见正尧似乎在发愣,宁安不禁捏了正尧一把,正尧自感一阵疼痛,立即正尧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王叔客气了,您是长辈,公主和我来看你也是应该的。” “好啦,那就进屋再说!” 说着,靖王立即伸手,示意正尧和宁安进屋。 正尧点点头,然后转身向车夫打了一个手势,旋即又对着柳彦和陆婉仪二人微微一笑,便径直往客厅走去。 来到客厅之后,靖王一面示意正尧和宁安坐下,一面示意下人沏茶,确实十分的亲切和善,不禁令人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哈哈,恭喜三弟和公主身体康复,你们不知道,在这些日子,我们几个可是为你们担心着急了好久!现在看你们恢复如常,我们也都替你们开心。” 柳彦也开心的笑了笑,对正尧宁安的关切之情,不言而喻。 而一旁的陆婉仪,虽然面色有些不太好,好像有心事一样,但是见正尧和宁安一脸的光泽,她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柔声道:“公主和李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得以痊愈。神色也更甚从前,实在可喜可贺。” 陆婉仪正是已经去世了的锦衣卫统领,身兼三公之职的嘉靖第一人陆炳之女,也是柳彦的初恋情人。在陆炳未死之时,因为柳彦的出身,令陆炳对柳彦从来都看不上,一直都反对他们二人来往。 好不容易柳彦在科举之中考了一个探花,却因为始终没有能够达到陆炳的状元要求而再次被拒绝。原本以为自己的世子身份会让陆炳对他有所改观,可是不想泥古不化的陆炳仍旧不同意,这让柳彦和陆婉仪二人只能偷偷摸摸。 而在陆炳死后的第二年。两人终于在嘉靖和靖王的安排之下,还是成了亲。 只是陆婉仪却一直以为父亲陆炳的死自己要负上很大的责任,而且在陆炳死后不久还与柳彦结为夫妇,更加让她觉得自己不孝,久而久之,也有忧郁成疾的征兆,即便本身没有病,但看上去还是不够精神。 正尧闻言,抿嘴一笑。略显尴尬地道:“呵呵,多谢二哥二嫂的关心,让你们为我们操心,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好啦好啦!你们再这么过意不去。担心下去,可真就没完没了了,能不能说点别的啊!” 宁安似乎很不习惯大家你谢一句,我谢一句的。顿时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哈哈哈哈。” 不过宁安确实说的在理,连靖王也不禁哈哈一笑,实在不曾想到。宁安竟然也有缓解气氛的作用。 片刻之后,正尧随即收敛了笑容,然后微微严肃的对着靖王道:“对了王叔,怎么不见郡主呢?” 正尧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即便这样在宁安的面前似乎有些不妥。 面对正尧如此一问,靖王也好,柳彦也罢,连宁安也不禁一愣,似乎这个问题有点太过突然。 片刻之后,靖王才皱了皱眉,定神道:“实不相瞒,颖儿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所以去了城外十里坡的道观中定仪师太那里静修反思,一时半刻,想来也不会回来。对了,定仪师太公主也知道的,她的佛法高深,应该可以令颖儿想通的。” “真的?” 正尧对此表示有一定的疑虑,不禁追问道。 却见宁安立即点头道:“嗯,驸马放心啦,王叔说得没错,那个定仪师太经常会开佛法大会什么的,我和颖儿姐姐也经常去听的,她的佛法确实高深莫测。” “嗯,多谢驸马的关心,我相信颖儿会过得了这一关的。”靖王再次点头道,他的语气,更像是在宽慰正尧。 闻听如此,正尧也不便多言,旋即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转移话题道:“那王叔此番让正尧来此,怕还是有要事!” “嗯,是有要事。彦儿,婉仪,你们带公主到王府里面走走,为父要与正尧商议大事,切不可让他人打搅。” 靖王顿了一下,也顷刻变得认真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具有威严。 虽然柳彦陆婉仪还有宁安并不是外人,但是毕竟谈论国家大事还是不要有太多不必要的人在场的,即便是柳彦,如果不应该让他知道,靖王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这便是靖王的原则,这也是为什么靖王一直都是刚直不阿,公正无私的典范。 因此,既然是商议大事,靖王就得按照规矩来办,绝不可以含糊。 “是,父王!” 柳彦和陆婉仪也很识大体,点点头,便起身准备离去。 宁安原本还不想走,觉得没什么事情自己是不能知道的,不过正尧给她使了一个眼神之后,她也乖乖的不再多说什么,立即起身,闷哼一声,便于柳彦二人一道出了客厅,顺势还替正尧和靖王将门给关了上。 待宁安三人离开,将门关上之后,靖王抿了一口茶,才对着正尧道:“相信在此之前,皇上已经向驸马有所交代,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御前驸马兼护国公李正尧接旨!” “在!” 正尧立即双膝跪地,脆铮铮的应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四十九章 临别赠言踏征程 “什么?去山西?封我为兵马大元帅?” 待靖王将圣旨念完,正尧并没有立即兴奋的接过圣旨,而是一脸诧异的望着靖王,似乎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信息一样,两眼直放着迷茫的神色。 但凡有人听到如此的消息,一定都是一副兴奋震撼的样子,然而正尧却摆出这么一副表情,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理解,难道当兵马大元帅还不好吗? 当然,正尧有正尧自己的想法,不可以将别人的想法强加于他。 而且正尧很清楚,兵马大元帅一职是多么的重要,自己虽然当过兵,受过训,可是打仗根本就是两码事,不可以混为一谈。更何况,他也很清楚,明朝以来,驸马出任兵马大元帅一职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如今嘉靖此举,未免也太过看得起自己,难道群臣就不反对吗? 正尧确实很难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少在他看来,一定不是嘉靖自己的主意。 靖王见正尧满是惊讶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道:“没错,这其实是本王的提议。” “王叔你的提议?可是你这……” “本王明白你的疑虑,你是觉得你难以胜任吧,其实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应该相信你的能力。至于你觉得这有违规矩,其实也没什么,规矩是人定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你不经常这么说吗?而且现在严嵩党羽勾结倭寇又在沿海一带作乱,戚将军俞将军以及刘指挥使都各自有任务在身,一时半刻也抽不出身来,所以本王才极力举荐你的。” 靖王宽慰着正尧说道,听起来,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本来以正尧的机智聪明,运用到战场上,也应该可以。况且只是出任元帅。又不用正尧亲自上战场,应该不存在太多的危险。再说军队里面还有副将,参将这些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可以给正尧提供一些建议,打起仗来,也不会太吃力。 之所以蒙古兵如此肆无忌惮,其实并非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们笃定严嵩造反一事无暇顾及道山西一带,因而才会出兵偷袭的。 综合来看,靖王笃定这一场仗没什么说的,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王叔抬举。只不过,正尧始终觉得这件事实在太突然,而且严嵩虽然伏法,但是他的党羽还在,我怕我离开之后,他们会……” 正尧始终觉得不妥,脸上的难色就更加的浓烈了。 靖王摇头道:“正尧你大可放心,京城还有本王在,一定不会让严嵩党羽胡作非为的。你要对本王有信心才是。” “可……” “好了,皇上的圣旨已经下达,莫非你还想抗旨吗?说实在的,正尧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做人有时候变通一点。不去刻意的计较,不钻牛角尖,不是挺好吗?” 靖王一手将圣旨递给了正尧,同时还不忘规劝正尧。倒是显得特别的用心良苦。 正尧有些不敢苟同的道:“王叔此言差矣了,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原则才是,嗯。既然圣旨是皇上下的,正尧也只好尊崇。不过有些时候,正尧还是很清楚的,不管做什么,都应该对得起天地良心,做人更应该脚踏实地。如果太多的阴谋诡计,我想最终算计的还是自己。” 不知道正尧是有感而发,还是另有深意,但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靖王的眼神却有一丝的不大一样,好像以前对靖王的那份尊重在这个时候莫名的消失了似的。 “原则固然重要,但是相较起来,本王倒是认为至亲好友以及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正尧你是个聪明人,此番山西之行可能凶险异常,如果正尧有需要的话,不妨找方玉阳将军,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靖王继续说道,而话中的内容也开始变得更加的含蓄起来,宛如一道谜语,要靠去猜才能明白。 正尧立即摇头,道:“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方玉阳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虽然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可以指证他,但是我相信,只要有做过,就一定会被绳之以法,严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正尧就是那样的人,平时看起来,可能是很随和,平易近人那种,但是有很多时候,尤其是在认真做事的时候,在面对是是非非的时候,他的立场却十分的坚定,态度也分外的决绝。看上去,就像是十头牛都拉不动的古井一般固执。 就好比面对严嵩,即便严嵩罪恶滔天,即便严嵩咎由自取,但是因为严嵩的生死还关系着另外的一个阴谋,所以他就算对严嵩有万般的怨恨,他也没有想要立即让他死的意思,反而还一味地去保住严嵩的命。 往往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看上去明明是敌人,仇人,但是又不得不对他好;而另一方面,明明是好友知己,很有可能会发生很多矛盾,多到可以你死我亡。 实在没有想到正尧的态度如此坚决,靖王不禁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呵呵,既然正尧如此坚决,那本王也不必多费苦心了。也罢,大丈夫为国为民,理所应当,本王也唯有祝正尧你能够实现你的理想。” “多谢王叔吉言,正尧必定竭力做到!”正尧一把捏过那份沉重的圣旨,随即起身道:“那正尧就先去准备了,公主就暂行交给王叔帮忙照顾了!” “嗯,应该的,那正尧要多加小心,路上珍重了。” 靖王点点头,随即撇过头,并没有再看正尧一眼。 正尧道:“多谢,王叔也珍重。” 说完,正尧便转过身去,也不再回头,甚至连宁安也不顾,径直朝着靖王府的门外走去。 待正尧推门而出,离开客厅之后,靖王才渐渐地抬起头,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了正尧的身上。见正尧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靖王却是莫名的一声叹息,眼神之中却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正尧自顾自大步流星的迈出了靖王府的大门,未等那李发开口问公主何在,却见正尧立即一个挥手,叫喊一声“回府”,钻进马车,便往驸马府方向而去。 坐在马车之中,正尧的心情可谓是烦乱不堪,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幕,正尧不禁连连摇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样。 “该怎么办呢?现在看来,我的猜测应该没有错。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我的能力确实不足以解决一切,该如何是好?” 嘴里莫名的嘀咕着,正尧似乎看明白也想清楚了某些事情。可是他此刻的表情却十分的无奈,已然快要变成一只无头苍蝇。 棘手的问题,正尧遇到过不少,可是好像面前的这一道,他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建秘宝,建秘宝,难道……” 正尧不停地叨念着,突然脸上出现一副豁然开朗的神色,只不过其中更多的还是惊恐和不安。 摇摇头,正尧猛地将双手握得更紧,然后自言自语的又道:“不行!一定要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回到府中,正尧没有立即收拾包袱准备出发去山西,而是先坐下来写了四封信,一份是给张诚,一份是给戚继光,一份是给张居正,还有一份是给韩国仁。写完封好之后,立即命李发务必在自己离开之后的第三天才将四封信件送出去,以免引起注意。 李发会意的接过正尧的信件,表示一切必定办妥。 随后正尧才开始整理行装,临行之际,又交代了就算是公主,也绝对不可以看见这四封信,而如果公主回府问起今日为何突然离开靖王府,就说是圣旨有令要即可前往山西救援。 交代好一切之后,正尧便立即领了宝马良驹,带上圣旨令牌,便直奔西城门方向而去。 虽然正尧明白,此行山西之行可能会有危险,正如靖王所说的那样,但是圣旨一下,正尧也不得违抗。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必定会召集许多高手一同前行,可是正尧却决定孤身一人,最后只是在到西城门口的时候,带了十数名一早就安排在那里等候的副将,然后便快马加鞭而去。 现在山西的情况,通过与几名前线回来的副将的交流,正尧也简单的了解了一点。 原来所有人都以为是俺答汗率兵亲征大明,所以大多数守城将士听到俺答汗的名字,也都吓得弃城而逃,委实的不堪一击。 实际上,正尧却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阿拉尔的阴谋罢了。俺答汗至今或许还在筹划着如何将阿拉尔这个逆贼杀死夺回自己的汗位,又怎么可能亲帅大军来攻打大明呢? 不过这个阿拉尔倒是挺聪明的,知道大明的将士好多都忌惮俺答汗,所以才由此一招。 当然,正尧是从来都没有把阿拉尔放在眼里过,况且,从他对阿拉尔的认识,也认定阿拉尔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而已。 虽说安波尔沁已经不知所踪,可能已经死去,但是正尧始终还是想为她做点事情,或许此次的山西之行,就是让正尧为安波尔沁做些事情的最好机会。 “阿拉尔,我来了!” 第五十章 阳和卫中遇阻拦 从京城出发,前往山西,总路程不过五百公里,快马加鞭,两天就可以赶到。 方玉阳带着大军在七天前就已经出发,照此推算,应该早就已经赶到山西大同境内与来犯的蒙古兵开战了。 只不过蒙古兵虽然规模不算庞大,但是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个个都骁勇善战,大明的军队一时半刻相信也很难将其击溃,甚至是击退。 以正尧对方玉阳的了解,此人虽然讨厌,为人也很小气,比较执拗,但他应该也是一个懂得顾全大局的,在作战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取参将,军师等人的意见的。 而阿拉尔,纯粹的就是一个傲慢自大,不可一世的家伙,以他的个性,肯定势必想要将山西攻下。因此不管遇到什么阻碍,他都将兵不血刃的要扫荡一切。 综合来看,此时的大同,战况想必十分的惨烈,而最受苦的还是当地的百姓。 想到这里,正尧的心就更加的迫不及待起来。 从北京到山西大同的线路其实很多,官道宽敞易行,小道偏窄捷径。不过为了尽快能够赶往前线,正尧最终选择了后者,走了小道。 而走小道要路经怀来县、宣化、张家口、天城卫、阳和卫等重要城镇,最后才到大同。 其中宣化是北部边防重镇,不设地方政府,只沿长城设九镇,宣府镇为九镇之一,辖四海县至大同1300里的防御任务,是宣府镇总兵驻地和指挥中心,又称宣府镇城。 在正尧路经此地的时候,又在驻军之中抽走部分精英队伍一路前行,为的就是能够保证有足够的后援力量。 想来也是,如果只是靠正尧一个人前去支援,那有没有他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打仗不是切磋比武,个人因素可以忽略。 在到达阳和卫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子时,城门早已经关闭,众人便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在城外就地扎营休息。 第二天一早,待城门开启,正尧便点齐兵马,继续往大同方向进发。 因为阳和卫距离大同县已经不远,战火也依稀蔓延了一些过来。使得阳和卫里面也有几分颓然之色。 街道上行人无精打采,宛如行尸走肉,商铺里没有生气,人人都是一张哭丧的脸。 沙尘滚滚,熏烟满天,遍地狼藉,哀鸿不断。 还未进入战场,已经可以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对于这个阳和卫,正尧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在地图上也看到过,因而还是了解一些当地的情况。 阳和卫其实就是现在的阳高县,其地理位置位于山西省东北部,北隔长城与内蒙古自治区相邻。南与浑源、广灵为界,西与大同县毗邻,东与天镇县、河北阳原接壤,自古就是汉族与少数民族交汇之地。向以“山西之肩背,神京之屏障”而为兵家所注目。 该处水资源丰富,矿产资源分布广。品种多,品位高,储量大,易开采,初步探明有煤、铁、金、铜、硫、石灰岩、花岗岩、石英石、铅锌矿、钼矿、泥炭、磷矿等二十多种。 与大同一样,阳和卫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大同沦陷,那么蒙古兵势必会进犯阳和卫。 因而在城门口守卫的将士们个个也都显得十分的凝重,街道上巡逻的军队更是一列列来回行走,庄严肃穆,不敬让人望而生畏。 正尧找到阳和卫的驻军总兵,交代了自己的此行目的,然后又从军队中掉了部分精英,便准备出城继续进发。 而就在出城的一刹那,却有一群人将正尧的队伍给拦在了城门口。但见这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正尧等人,双眼迷离。 “你们是何人,你们可知道此乃御前驸马身兼征蒙兵马大元帅的队伍!还不赶紧让开?” 一名副将见状立即站出来,冲着眼前一帮叫花子打扮的人吼道,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说完,那么陈副将立即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赶紧将这群人给撵走。 “我们要见李正尧!我们要见李正尧!快叫李正尧出来!快叫李正尧出来!” 陈副将身后几名士兵刚要上前,却见那些人突然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口口声声的喊着要见正尧,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倒是让陈副将也觉得有点害怕,不敢再贸然向前。 之前正尧就已经交代过,当兵不应该扰民欺民,相反,要多亲民近民,这才配得上仁义之师,才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父母。 所以在见到一帮“乱民”挡住去路的时候,陈副将也只是呼喝一声,如果换做别的队伍,恐怕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狂揍,甚至直接乱刀砍死。 “陈副将,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只见在队伍中央的一架马车之中探出了一个人头,往前方看了一眼,随即便对着陈副将问道。 正尧好歹也是元帅,自然要坐在马车里面,虽然离开京城的时候,只有几个人,一路都是骑着快马奔行,不过到了怀来县的时候,正尧因为队伍壮大,他也换了马车。 有些时候,就是需要把身份抬高一点,这样才会服众,才会显得有威严。 那一群乞丐仍旧吵着嚷着,陈副将不禁一脸难色的往正尧走了过来,旋即低头答道:“回元帅,前方有一队乞丐拦路,队伍暂时无法通行。” “乞丐?他们缘何在此?” 正尧疑惑的问道,说着又朝前方的乞丐看去。 因为在马车里面没有注意到前方发生的事情,而且一心在想着到大同之后如何与阿拉尔作战,如何与方玉阳相处的问题,因此并没有听到那群乞丐在喊什么。 “卑职不知,不过……” 陈副将欲言又止,似乎又遇到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正尧立即生硬地问道:“不过什么?” 陈副将道:“回元帅,他们……他们在嚷嚷着元帅你的名字,说要见你。而且还口不择言的骂你……” “什么?骂我?” 正尧顿时把眼睛瞪得硕大,一脸错愕的样子,好像是自己听错了一样,俨然不能接受这个信息。 辱骂正尧?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要知道,从正尧出道以来,在坊间也好,在朝堂上也罢,口碑都十分的好,虽然正尧不敢说自己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但是他自己觉得做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他不求别人对他的称赞歌颂什么的。但是也不担心有人会骂他。因为骂他的人除了是被自己惩罚过的人,就是严嵩余党为了报复而已,他根本就不用在乎。 可是现在在这么一处地方,距离京城600多里的一座城中,正尧从未到过的街道上,竟然出现了一群乞丐在辱骂自己,而且从陈副将那为难的表情和闪烁的言辞之中不难看出这骂声有多么的惨烈。 更何况,这条路乃是去前线大同的必经之路,竟然有人在这里拦路挡道。看来是早有预谋的,这如何不让正尧感到震惊,感到意外? “我去看看!” 正尧怀着心中无尽的疑惑,一个起身下了马车。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城门口走来。 但见此刻城门口周围也渐渐围满了人群,听着那惨烈的辱骂之声,都不禁好奇的站着,似乎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距离越走越近。正尧终于听清楚了那嘈杂混乱的骂声说的是什么。原来还编成了一首五字经:“闻有李氏儿,假以君子称。逢难遇害时,良人把手伸。儿去年七载。默默迹无声。今昔游归来,说是把人寻。寻人不得处,竟将屠刀抡。问儿为何故,此乃欲还恩……” 越吟唱越激动,正尧越是靠拢,这些人的声音就越是的大,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问有李氏儿,很明显说的就是正尧。假以君子称,摆明就说正尧非君子,而是小人最后什么屠刀,什么还恩之类的自然就不用多说,肯定是有人刻意杜撰出来的。 但是这些事情说的又是煞有其事,如果不是正尧此刻头脑清醒,或许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可能做过,毕竟他还有七年时间的空窗期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即便这七年时间都是陪着安波尔沁的。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虽然正尧可以肯定这些什么屠刀什么杀人的事情自己绝对没有做过,但是不排除可能是有人冒名去做了一些损害自己声誉的事情,所以正尧有必要弄清楚。 “元帅,现在前线告急,卑职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刁民聚众闹事,可以不予理会,还是先冲过去解了前方之困再说。” 陈副将提醒着正尧说道,与前方的战事比起来,这些乞丐似乎算不得什么,也实在没有必要再次逗留纠缠下去,还是赶路要紧。 不过正尧却是摇摇头,道:“前方战事固然重要,但是我们也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眼前这一帮虽然是乞丐打扮,但他们始终是大明的百姓,他们又冤情也好,有不满也好,我们都应该帮他们处理才是。再说他们现在是用着血肉之躯来拦路,我认为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正尧的分析也很有道理,连性命也不要的来拦路,绝对不是一般的聚众闹事那么简单。 “元帅所言极是,是卑职太过鲁莽。” 陈副将不由地低头认错道,说完,便不再多言。 随即正尧也走到了乞丐们的面前,然后挺直腰杆大声道:“你们要找的李正尧就在这里,说说吧,你们为何要找我?” 第五十一章 师徒相见引争执 正尧看着眼前一帮衣不遮体不停地吟唱着那一首实在不敢恭维的五字经,心中没有对这帮人产生愤怒,相反,更多的是同情。 有一点,正尧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光看眼前这一帮人,老的老,小的小,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一看就是那种淳朴的小老百姓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作诗讽刺自己呢? 很明显,这帮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所以也跟着那样念,久而久之就熟练了而已。 这时,却见为首的一名青年立即站出来,等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一脸油光的对着正尧道:“李正尧,你忘恩负义,你嗜血成性,你一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混账!堂堂征蒙大元帅,当今的护国公,当朝御前驸马岂容你如此咒骂!来人,给我将这黄口小儿拿下!” “是!” 陈副将闻听那黑脸青年的语气比先前还要凶狠,而辱骂的程度更加的药强烈,他也实在忍不住,于是便立即呵斥一声,然后再次挥手示意。 但见其身后的五名士兵立即点头上前,伸手就要将那黑脸青年给抓起来! “住手!”正尧又是一声厉喝,旋即推开那五名士兵,然后对着那黑脸青年道:“小兄弟,李正尧自问从来没有做过有违良心之事,你如此的辱骂于我,敢问你可有什么凭据?” 并非正尧忌惮眼前的这个黑脸青年,而是他不想再把事情弄大最后导致无法收场,所以他才喝止住陈副将。其实如果正尧真的诚心不想理会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面对如此不堪一击的一群叫花子,正尧绝对一个人就可以摆平的。 凡事终究脱离不了一个理字,正尧就不相信还有什么事可以莫须有之后成为事实。 “哼!李正尧,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了!我们早就看透你了。在众人面前就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背地里却就是一个嗜血的屠夫!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的话吗?我呸,有本事就杀了我,我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狠狠地咬牙说完,那黑脸青年便双眼直瞪向正尧的双眼,死死地看着正尧,却没有一丝忌惮之意,委实的让人感到意外。 能够与正尧对视的人,还真找不到几个,不为别的。就为正尧那一双犀利的目光总是带着一个莫名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想要避开,可眼前的这个黑脸青年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正尧可以感觉到的是,如果这个黑脸青年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话,那他一定是与正尧有着深仇大恨的。 不过听他的语气以及看他的眼神,很容易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一点,因为这些微妙之处却是演不出来的。 黑脸青年越发激动,俨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样子,正尧立即好言道:“小兄弟。你且不要激动,既然你说我假仁假义,那我们就找一处地方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另外,我见你这些朋友应该都很饿很疲惫了吧。不如先去吃点东西?” 根据正尧的观察所得,这帮人应该一直都在这里守着,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自己的到来,因而东西肯定没有怎么吃。隐隐间,已经有些许老弱病残有快要支撑不住的迹象,所以正尧才如此说道。 什么都可以不打紧。但是人的生命却是最要紧的,就算要找人报仇讨个说法,那也需要吃饱喝足再说。 “又开始装好心!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李正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脸青年似乎根本不相信正尧的话,一口拒绝不说,还满是愤怒的叫嚣一番,旋即不等正尧开口,却突然一个拔地而起,单手一掌,不由分说直冲正尧胸口而来! “排云劲!” 正尧一惊,面对那袭来的一掌,他却没有做丝毫的退却,直到那一掌打在他胸口,喉间一润,嘴角瞬间溢出一抹鲜血,他还是没有还手! “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一掌打在正尧的胸口,却见正尧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意思,甚至连退避躲闪的意思都没有,这不禁令那黑脸青年一阵愕然,突然之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错愕的望着正尧,神情呆滞,不知所措。 “好大的胆子,竟然出手伤害元帅!来人,给我拿下!” 陈副将实在忍无可忍,爆喝一声,自己带头,直接抽出怀中长剑,一剑架在了那黑脸青年的脖子上。 “不要啊,不要啊……” 就在这时,却见城门口的那一帮老少乞丐却是一个劲的大呼不要,就怕陈副将一时激动将那黑脸青年给杀了一样。 “住手。咳咳。” 正尧怒喝了一声,结果忍不住咳嗽两声,鲜血止不住的就从喉间往口中流出。 “元帅……” 陈副将显然不明白正尧到底想的是什么,人家都已经出手,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考虑的,为何还要对这帮人一再忍让? 虽然他也明白正尧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做人也很有原则,但是是不是所有心地善良有原则的人都要面对别人的无理挑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是不是即便对方下重手将自己打伤,甚至已经有了想要谋害自己性命的趋势,也依旧要做到一再忍让? 他不知道正尧是怎样做到的,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当然,这也就是他与正尧的区别,这也就是当朝第一驸马与一般人的最大区别。 谈不上多伟大,但是凡事都要有原则,有矛盾有冲突,不一定非要用暴力来解决,正尧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在面对多次严嵩的设计迫害之时,正尧总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想过主动出击。就连严嵩可以被判死刑,他还是要追求他的原则而力保严嵩的性命。 “你……你是当年的徒弟小黄柯?” 努力的平复着胸口所带来的疼痛,正尧缓缓抬起头,一脸深情的看着眼前的黑脸青年说道,语气却是那样的泛着欣慰与幽怨。 欣慰的是,当年的小黄柯终于长大,幽怨的是为何小黄柯会离开无名山谷沦落至此?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即便刀剑已经架在脖子上,那黑脸青年却依旧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双眼始终如一的瞪着正尧。坚定的否定道。 正尧闻言,却是不禁摇摇头,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嘴角泛起丝丝笑意,旋即道:“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却认得我教你的武功。普天之下,能够使用飞云八式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便是小黄柯。而你会使用。那你就是小黄柯。” “我不是,你别胡说!” 黑脸青年还是不肯承认,但是他的眼神以及他的表情却已经开始出卖了他,隐隐之间。脸上露出了一丝幽怨之气,而眼眶之中更是泛起了点滴晶莹之光。 正尧叹息道:“从你们刚刚吟唱的五字经我也猜出了一二,什么逢难遇害,良人伸手;什么儿去七年。默默无声;什么今游归来,却把人寻;什么寻人不得,将屠刀抡;什么什么还恩……其实就是说我在无名山谷发生的事情吧。能够说出我在无名山谷中的事情而且还会飞云八式的。相信也就只有你小黄柯一人,不对,应该是黄柯,因为你现在已经长大了。 至于你说后来无名山谷一事,没错,无名山谷里面的人对我的恩情我是无论如何的报答不了的,而七年离去后又归来,目的的确是为了寻人,只是最终没有寻到人我也只好就此离去。至于你所说的屠刀什么的,我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怎么,难道无名山谷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原本显得平淡的正尧在念及此处的时候,顿时也不禁紧张起来,错愕的望着眼前的黑脸青年黄柯,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和不安随即上涌。 对于正尧来说,无名山谷是一处和谐美满,幸福安康的世外桃源,与陶渊明心中所向往的“桃花源”有异曲同工之妙。那里的山很巍峨,那里的水很清楚,那里的花很鲜艳,那里的天空很迷人,那里的人淳朴…… 就因为这样,它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存在,任何有良知有爱心的人都不会忍心将其破坏。 可是看着眼前的黑脸青年黄柯,再看看那一群衣不遮体的老少叫花子,正尧不禁感觉这些人的脸面都是那样的熟悉,心中也顿时一阵震荡,如同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一滴雨水给打破。 “你还在装?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李正尧,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我怎么会拜你这样的人为师!” 虽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从这一句话已经可以完全的看出,眼前的这个黑脸青年就是正尧口中所说的黄柯。 然而黄柯对正尧的成见似乎已经深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论正尧怎么说,他似乎都不相信一样。 “黄柯,既然你承认我是你师父,你就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是怎样的!到底无名山谷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当日在无名山谷为何我没有见到你?” 正尧苦口婆心的问道,一时之间,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呵呵,看到我?看到我的话,是不是连我也一起杀了?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指证你的罪状了?!” 正尧闻言,顿时一阵惶恐,随即错愕地看着黄柯道:“你说什么?难道无名山谷的人……” 说着说着,正尧已然有些说不下去,他不敢去想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黄柯却是哈哈一笑,猛然一舔嘴唇,愤恨的道:“没错!无名山谷已经被屠戮的一干二净,鸡犬不留,这都是你干的好事,难道你不知道?” “什么!!!” 惊讶的一声尖叫,正尧一阵瞠目结舌,脚下一个踉跄,就差晕过去。 第五十二章 无名山谷遭巨变 “你说什么!无名山谷被屠戮的一干二净,鸡犬不留?!你说的可是真的?” 正尧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柯说道,心中仿似在滴血,嘴角不禁开始抽搐起来。 无名山谷,多么美丽的一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谁都不敢去想如果将那里破坏了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可是,现在听黄柯所言,正尧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 “装,继续装吧!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装,不得不说,你李正尧真的太会伪装了。” 黄柯的语气渐渐地平复下来,没有了先前的那般激动,也没有之前的那样愤怒,或许此刻的他全然沉浸在对死者的缅怀之中,大悲无言。 正尧无力的摇摇头,道:“黄柯,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只有一句话,我没有做过,真的没有。且不说方伯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单单是无名村人们的那种淳朴和善良,我都绝对找不出理由去杀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虽然正尧百般肯定自己没有做过,但是不管怎么样,无名山谷被屠戮一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是不是他做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那些善良的人,那些淳朴的人统统已经不在了,以后再也无法与方伯下棋聊天,再也不能与无名山谷中的人畅饮欢笑…… 正尧已经开始乏力,那种突然被抽空了的感觉顿时窜上心头,让他难以自控。 是心酸,是内疚,是痛苦,更是悲伤。 黄柯见状却不以为然,嘲笑着道:“搞错了?明明就是你前一脚离开无名山谷,后一脚就立即派人进来屠村。为了财宝。你泯灭人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认定正尧是凶手,黄柯就怎么都听不进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正尧就是罪魁祸首。 “你是说我刚刚离开无名山谷,立即就有人进去屠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名山谷根本就是不可以轻易进去的,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如何进去!为了财宝,难道……” 正尧猛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时候。他的心就跳动的更加厉害起来,一种极度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哼!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如何进去,自然也不可以轻易进去,但是那些是你的人,那就不言而喻了。真没想到,你竟然做得出来还不敢承认,李正尧,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黄柯!这件事非同小可,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调查清楚,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圆满的交代!” 正尧大喝一声,势要何止住黄柯。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正尧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一个底,这件事必定和那件事有关联。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去揭发,为今之计。只有先解了大同之危方为上策,其他的可以暂缓。 “交代?你要怎样交代,我们要的交代很简单。除非你死!” 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黄柯的执拗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似的,由此可见,他是有多么的痛恨正尧。 要知道,从小黄柯失去父母之后,便一直跟在方正楠身边,十分的懂事。而正因为这一点,正尧便决定收他为徒,传他武功。 黄柯也很争气,正尧教他的武功他很快就能够记下并且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似模似样的打出来。最后飞云八式也被他学会,从此他就对正尧无比的崇敬。因为有正尧,他才有如今的造诣。 所以七年来,他在山谷之中一直都在等着正尧回来看他。可是七年过去,却一直都没有正尧的消息。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于是决定出谷。 就因为出谷,结果错过了与正尧相见的机会,也就是因为出谷,才避开了屠杀,等他连夜回谷之时,却发现山谷中的人已经近乎被杀光,只留下一帮老弱病残。 本来从这些剩下的老弱病残之中只是得知正尧在此之前带了一队人马进来找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却听那些人说屠杀村子和抢夺财宝的人与正尧所带来的人都相差不大,这便让黄柯有些许怀疑,但是他却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会做出这种事。 只不过为了弄清一切,他便带着众人离开无名山谷,决定找正尧问个明白。谁知道刚刚走出山谷来到小镇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再传李正尧升官一事,还说是立了大功,皇上特地封了他护国公和兵马大元帅一职,这就顿时让黄柯觉得心寒,开始怀疑正尧所立的功是不是就是在无名山谷屠戮一事。 随后又不知道是谁在暗里传唱起之前他们所唱过的那一段五字经歌谣,这就如同铁证一般认定了正尧就是罪魁祸首,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么一幕。 说到底,还是因为黄柯对于正尧实在太过敬重,他不希望正尧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事实告诉他确实就是做了,才使得他完全不受控制似的要找正尧算账,到现在,俨然有了狂暴的迹象。 “黄柯,你要相信师父,师父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的!你且先留在这里,等我解了前方危机再回来慢慢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正尧便挥了挥手,示意陈副将等人赶紧把兵器拿下,然后他自己则是往城门方向走去。 黄柯不屑的抖了抖肩膀,道:“别以为你这样放了我我会就此罢休!你想让我留在这里,然后任由你就此离去,以后再也拿你没有办法是不是?我告诉你李正尧,要么今天就在这里杀了我,要么,今天你就给我一个交待,否则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说完,只见黄柯突然的把手一挥,城门口的那些个老弱病残纷纷开始趴在地上,横七竖八,完全将去路给挡死。 “你……” 正尧实在有些无奈。真没想到,自己的好徒弟黄柯竟然会是如此的不争气,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 还好遇到的是正尧,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就是你在地上打滚,也未必会理睬你,甚至直接驾着马车碾压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才不管你是死是活。 但是或许就是认定正尧的这一点软肋。所以黄柯才会这么做,可真的不愧是正尧的好徒儿。 结果这么一弄,倒是真的让正尧有些难办起来。 “既然你说你没有做过,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现在说出是谁做的,然后把他揪出来,我就不计前嫌,既往不咎!” 黄柯顿了一下,见到正尧那微微犯难的样子。不禁觉得正尧好像真的有难言之隐或者真不是他所谓,因此黄柯也渐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虽然这个改变似乎还是让正尧感觉有点棘手,但是不难看出,黄柯还是对正尧抱有一丝希望的。 如此说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黄柯,你先听我说,快叫他们起来,地上很冰凉。容易着凉感染风寒的。”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黄柯的话,而是转口说到了那些趴在地上躺在地上拦住去路的老弱病残。 事实上,正尧说的是实话。这些人应该就是在屠戮之中逃难出来的老弱病残,说到底都是无名山谷的人。而且一直以来,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后,正尧对无名山谷的人隐隐都有着一种亲切之感,而无名山谷的人都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他又如何不去关心呢? 黄柯再次摇头,无动于衷的看着正尧说道:“不要企图转移视线,也不要企图这样可以得寸进尺让我再退让半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立即找出谁人所为,要么就从我们所有人的身上碾过去!” 铁打的心,撬不动。黄柯显然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来面对正尧,既然不能够为族人报仇,那就只有陪着剩下的族人一同去死,至少还可以来个大团结。 面对黄柯这样无理取闹般的威胁,正尧真的倍感无奈。他深深明白黄柯现在的心情其实与自己是一样的,都想为那些死去的人讨一个说法,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找个人出来将他杀了就可以了事的。 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黄柯根本没有从正尧的角度去想问题,自然不会想到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因素。 只见正尧再一次无力的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黄柯,就当为师求你,这件事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可以轻易解决的,你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快叫他们起来吧,地上真的很凉。” 真诚,再没有这么的真诚,正尧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这般真诚外加哀求的口吻对人说话。并非他害怕什么,也并非他个性软弱,而是正尧是真心想要将这件事办好,他是真心想要帮黄柯。 “好,你叫我相信你,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黄柯质问着正尧说道,冰凉的态度丝毫未减。 正尧道:“前方战事紧急,如果再不前去支援,到时候蒙古大军兵临城下,受难的就只会是更多的老百姓!我答应你,你可以陪我一同去前线,直到击溃蒙古兵,我们再回来处理这件事!怎样?” “要是你反悔怎么办?” 黄柯再次问道,他倒是显得很机灵,并没有被正尧的好话给懵了心智。 正尧道:“如若我有反悔,你随时可以杀我泄恨,我李正尧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誓,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第五十三章 军帐浅议初迎敌 面对着阳和卫城门口上百名的士兵行人,正尧说话的语气是坚决如铁,不容置喙。其气势,更是敲山震虎,几乎整个阳和卫也都为之荡了一番。 这不仅仅是给黄柯的承诺,好像还是给所有百姓和将士的承诺。 按照正尧的话来理解,他要安然从大同回来处理无名山谷一事,就必须兵不血刃的将蒙古兵直接撵回草原上去,而且还是要打得他们再无翻身之日的架势! 正尧此语一出,令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就连一直在搞针对的黄柯,也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不发一语。 片刻过后,清风微拂,带着一丝冰凉凛冽,众人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黄柯也终于回过神来。 望着正尧那充满浩然之气的面色,黄柯微微蠕了蠕那干瘪的嘴,旋即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暂时相信你一回!不过你要记住,我之所以相信你,并不表示你就没有错,我是看在前线告急,百姓可能祸及其中才这么做的!你也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虽说是退让了一步,但是黄柯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只要没有弄清楚原委,他始终是不会放过正尧的,哪怕他根本不是正尧的对手。 正尧点点头,并不在意黄柯的威胁,于是道:“好,那你就跟我一并出征,至于他们,陈副将,你去通知何总兵,务必要让他将这些人安顿好!” “是!卑职遵命!” 陈副将干脆的应了一声,旋即一个挥手,身旁的数名士兵便立即上前,逐个将那些老弱病残给扶起来,然后往城中走去。 待门口的老弱病残都走完之后,城门口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正尧的大军也不再做丝毫的逗留,命人拿了一套盔甲给黄柯之后,叫上黄柯,径直继续往大同府境内进发。 大同府,隶属山西布政使司。管辖浑源,应,朔,蔚等四州七县。明朝时大同府为十三重镇之一,有藩王封地,并驻重兵。最多时有13.6万人,战马5万多匹,当时有“大同士马甲天下”之说,为九塞之一。 大同在历史上一直是北方中国的中心城市,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大同自古为军事重镇和战略重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曾发生大小战事上千次,甚是激烈。 蒙古方面。因为觊觎大明的矿产资源以及想要开通公平的贸易互市,所以才会多次对大同、宣化等地进发,进行烧杀抢掠的行径。 今次大明朝出现内乱,蒙古方面就更加显得肆无忌惮。而阿拉尔一向都是自恃过高的人,在纠集了西藏一方势力之后,便联盟对大明进行掠夺侵犯。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将大同府给团团围住。 在方玉阳还未赶到之际,战事已经大大小小的打了十数场,而由于大明将士虽然人多,但大多都是一些散兵游勇,根本不成气候,结果十万余人的兵力,却被打的只能死守城池。 而攻城方的蒙古也使用了浑身解数,偷袭,强攻,叫阵,等等战术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此刻的大同府已经是一片狼藉,四下基本上是烟火纷飞,残垣断壁。 原本十万余人的军队,到现在,只有两成不到。可是蒙古方面却一直不停地有后续部队插上,不知不觉之间,不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人数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破城也是近在咫尺! 好在方玉阳的队伍终于赶到,虽然没有元帅的命令,但是救人如救火,必须刻不容缓。结果立即派三万兵马出城迎敌,硬生生的将蒙古大军给抵抗住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面,已经形成了两军对垒的局面,根据参将们讨论的结果,很有可能在未来几天里面将进行一次大决战,届时,要么击溃对手,要么被对手给击溃。 等待似乎成了一件最为煎熬的事情,正尧没有出现,方玉阳也只能按兵不动,不敢冒然出击。 阳和卫距离大同也就百里路程,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 只是正尧的大军并没有直接赶往大同府内,而是继续采用走小道,从阳和卫出发,一路往西,直插蒙古境内,走河道,穿草丛,最后一迂回的方式,出现在了距离大同府以北百里外的宣德卫(即是如今的丰镇一带)。 对于正尧的这个举措,陈副将等人表示有些不太明白。一来,正尧等人所带的兵马总共不到五万人,赫然出现在了与蒙古相邻的地界上,或多或少有些过于冒险,万一被蒙古兵发现,势必会引起一场恶战,这对于解大同之急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二来,本来应该与方玉阳以及大同境内本有的兵马汇合,这样便有利于进攻,防守抵御那也可以。可是如今正尧此举,无疑就是分散力量,到时候万一被逐个击破,想要挽回局势恐怕都难了。 当然,正尧是元帅,他肯定有他的道理,陈副将等人也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语,只需要听候正尧的安排差遣即可。 “陈副将,现在你去将其他几位参将叫来营帐,本元帅有任务要分布!” 搭好了营帐之后,正尧便率先住了进去,元帅自然要有元帅的行头,不然只是说说而已,又如何能够服众,如何来立威呢。 “是!” 陈副将朗声答道,旋即往正军营帐外走去。 此刻营帐之中就只剩下正尧和黄柯二人,正尧便微微放下了身段,道:“你想不想带兵打仗?” 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却是将黄柯给问住了一样,不禁让黄柯一愣。 对于黄柯而言,十七年来,一直都在无名山谷之中长大,读书识字什么的,也都是方正楠一手教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接受过有关行军打仗方面的训练,甚至连这方面信息的了解都没有。 现在突然让他带兵打仗,委实有点太过突兀。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黄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向正尧。 对于从阳和卫一路走来的这段不长的时间里面,他却发现正尧做每一件事都是很随意,不会故意做作,也不会演戏那样,很真,很直,这与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师傅李正尧完全如出一辙。 由此,他便更加相信,正尧所说的可能是真的,渐渐地,他也开始对正尧不在那般的敌视。到现在,与正尧说话,也没有先前的那般态度恶劣。 正尧摇头一笑,道:“你虽然没有度过兵书,对于行军打仗一事不甚了解,不过以你的身手,做个武将上阵杀敌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你想不想上阵杀敌?” “上阵杀敌?” 似乎这是一个很新鲜的词汇,不过听起来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热血沸腾,有一股冲劲顺势油然而生。 “没错,上阵杀敌,杀退那些侵略者,还大明一片祥和。” 正尧点头,恳切地说道。 “我想……” “好了,我懂了,有话待会儿说!” 正尧一口打断了黄柯的话,不过从黄柯的反应以及吞吐的语气,正尧已经有了他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便把目光转移到了营帐门口。 而这个时候,却见大大小小,十一位先锋副将参将级别的人纷纷应正尧的命令,出现在了军帐之中,随即一并走到正尧的跟前。 “参见元帅!” 众人齐声喝道,威武之气,不言而喻,听得正尧也是一阵血脉膨胀,浩然之气顺势用上心头。 “嗯,人都到齐了吧!陈副将,你来说一下蒙古兵的情况!” 正尧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陈副将说道。 毕竟陈副将是负责搜集情报的,这些方面自然应该由他来详述。 只见陈副将立即道:“是!元帅!据探子汇报,蒙古大军与西藏叛军又开始结盟,如今已经兵临大同府城下,约计十万人次,战马500,战车100,投石机……” “嗯!马都统,你且说一下周围的地形,以及我军和敌军的部署!” 正尧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看向另一旁的一位盔甲大汉。 “是,元帅!我军在这里,这里距离大同府越有一百里,而此处……” 马都统立即伸手指向放在桌上的地图,一面解说着,一面在地图上来回的比划着,生动形象,要比正尧当初上历史课的时候那历史老师讲的好多的,如此可谓是一目了然。 “罗都统,你来说说,我军和敌军粮草的一些情况,包括数量,储存位置,会有多少人把守等等!” “是,元帅!我军粮草有……” 罗都统也说的绘声绘色,不见对自己军队的粮草了解的一清二楚,对于蒙古兵的粮草,他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调查过,可真的算得上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战场就是这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连对方这些基本情况都一问三不知,那只有吃败仗的料。 “很好!既然如此,诸将听我令,今夜三更做饭,五更起兵,偷袭敌军粮仓!” “得令!” 第五十四章 战前营中遇奸细 一声令下,所有参将副将都统纷纷得令,正尧也前所未有的感到一阵热血沸腾,恍如已经站在沙场驰骋,手握百万雄师穷追猛打一般。 随后各大副将都统都纷纷出了军帐,尽皆下去待命。 此刻的军帐之中,又只剩下正尧和黄柯二人,军帐里面再次回到先前的安静。 良久,黄柯终于开口疑惑的道:“喂,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安排,那怎么偷袭?” 方才正尧只是了解了一下本方的地理位置、粮草储存位置以及蒙古兵驻扎的地方和粮草储存位置,又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兵力,然后就下令三更作饭五更起兵,似乎连具体怎么部署,该如何去偷袭,该由谁去偷袭都还没有进行商议。 如此,就连黄柯也感到费解,毕竟正尧似乎一点也没有紧张之感,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尧微微笑道:“你来看看这地图,我们的位置在这里,这里有一处小山坳,周围杂草丛生,从地势上来说,是一处很好的隐匿地点,而且我们是从京城绕道来到此处的,蒙古兵断然不会察觉。而蒙古兵军营的位置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路程,如果兵分三路进行偷袭,蒙古兵必定腹背受敌,到时候阵脚一乱,我们走水路在这里进行埋伏的队伍就有了可趁之机,届时冲上去,只需要放一把火,此次偷袭就可以圆满结束。” “可是该由谁领兵去放火,其他三队又由谁来领兵,该领多少兵呢?” 对于正尧的解释,黄柯虽然有了一丝眉目,不过似乎还是没有搞懂关键的所在,说到底,正尧还是没有进行全方位的布置,那究竟是怎么一个安排法呢? “呵呵。你说的是这一点啊。其实没什么,早在阳和卫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全盘部署,也分别对方才三位参将做了任务的布置。所以刚才所说的那些只是一个总结,并非刚刚才开始计划。至于是如何安排的,这点你就无需知道,还是等到五更时分,跟我一同去偷袭敌营吧!” 感情正尧老早就已经布置好一切了,倒真的是有运筹帷幄的样子。且不说正尧的布置是否可行,至少能够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一到目的地就可以进行计划。光凭这一点。已经足够。 行军打仗并非人多就行,也不是装备好就可以,不然的话,抗美援朝那会儿,美国佬还不吊炸天?可是结果呢?所以,说到底,在战场上,应变能力和排兵布阵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斗智终究要好过斗勇,苏秦也好。张仪也罢,乃至诸葛亮与周瑜,哪一个不是靠着谋略而闻名天下的?如果单凭人多或者装备好,那历史上那些以少胜多的战事又作何解释呢? 说到底。正尧还是有头脑的,正如靖王在嘉靖面前说的一样,虽然正尧并没有上过战场,虽然他的身份有些不符合规矩。但是他的头脑,他的聪明灵活在战场上却是很实用的。 “哦。” 黄柯勉强算是明白的点点头,然后便不再发话。 “好啦。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气,一直在军帐中呆着也不是个事。” 说着,正尧便转身准备出帐。 “等等——” 见正尧刚一转身,黄柯便立即伸手喊道。 正尧微微皱眉,狐疑道:“你还有疑问?” 黄柯撇嘴:“我也要出去,我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额……” 正尧一阵无语,这小子,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呢! 初春的天是白净的天,初春的风是凛冽的风。 走出军帐,望着苍茫一片天,感受着冷冷的寒风,正尧也不由地哆嗦了一阵,这帐篷内外还真的是两番天地。 越靠近蒙古地区,风就越大,天气也逐渐变冷,而地势也逐渐辽阔起来,基本上都是一望无垠的草原。说好听点,一马平川,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片荒芜之地。 曾几何时,正尧还是多么的向往乔峰和阿朱的雁门关外,牧马放羊,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丽景观是多么的让人神往,可是现在看上去,一片苍茫,除了有一股冰凉之感之外,再无别的,自己真的要是来了这里,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成问题。 敢情电视剧里面好多都是骗人的,正尧算是又长知识了。 “呼……” 四下打望了约莫一刻钟时间,正尧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唏嘘一番,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还是回军帐休息吧。 一边念叨着,正尧一边转身准备回营。 “当当当当……” 就在这时,正尧隐隐听到军营外有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顿时引起了正尧的高度警惕。 现在是非常时期,紧要关头,若然出了岔子,有奸细混进来的话,所有的计划恐怕就会被搁置,需要重新部署,为此,正尧立即迈着大步迅速的往军营外走去。 黄柯自然也听到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正尧想要干嘛,但是他说过要无时不刻的监视着正尧的一举一动,所以也没有多想跟了上去。 走了十步左右,打斗声音突然停止,这时,陈副将正一脸紧张的往正尧走来。 “陈副将,到底发生何事?方才闻听有打斗之声,是否有奸细混入军营?” 战场上的尔虞我诈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一点正尧比谁都清楚,三十六计,鬼谷子什么的他可没有少看。孙膑、庞统这些人是如何相互算计的他也很明白,即便后世明末之时袁崇焕是如何被皇太极陷害的他都能够倒背如流。 所以反间计,美人计,欲擒故纵计这些他也都烂熟于心,这便是他会如此紧张的原因。 奸细,在战场上出现也再正常不过了。 “回元帅,确有此事,不过奸细已经被擒,正准备带来交由元帅定夺!” 说着。陈副将随即转头往身后看了一下,只见营前立即便有四名士兵用手中兵器架着一个白衣长发人往正营前走来。 由于距离比较远,且那人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又将脸给遮住,正尧想要看清楚那人还不行。 “元帅,奸细待到,望处置!” 很快的,白衣长发人便被带到了正尧的跟前,在四名士兵的淫威之下跪在了地上,但是并没有抬起头。 陈副将率先发问。道:“你是何人?到底意欲何为?” 这个时候自然就是赚取表现的最佳时机,奸细被自己抓的,如果还能从奸细口中问出一些很重要的情报,那无疑对战局很有力,届时正尧一高兴,必定会将他给记住,回京之后也定然会在皇上面前帮他邀功,到时候,官途可谓是青云直上了! 正尧是何等人物。不巴结他还巴结谁呢? 虽然正尧知道陈副将的想法,不过他也没有做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便把目光看向那个白衣长发人。 而在正尧看来,总觉得眼前这个白衣长发人不太像是个奸细,且看他身小腿长,头发虽然散乱。但是却很干净,隐隐间竟然还有一股自己最喜欢的桂花香气。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落在你们这帮狗贼手里,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们休想知道她们在哪里!” 那长发人始终没有抬起头,但是听他的声音,倒颇有几分女人的味道,虽然有些地方听起来像是刻意为之的,只是这个口音有点不太正,不像是大明的官话,听起来也怪别扭的。 然而已经成为砧板鱼肉的白衣长发人,在面对陈副将略带威胁的问话之时,竟然丝毫没有胆怯害怕之意,更加没有退缩之念,不禁令人莫名的一阵佩服。如此的无所畏惧,怕是很多大明人都无法做到的。 “好!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留你也没用,来人!” “在!” “等等——” 就在陈副将下令,那四名士兵立即就准备将白衣长发人给拖出去的时候,正尧却立即伸手喊了一声,那四名士兵顿时停住了身形。 “他不是奸细。” 正尧大胆的说了一句,不由地令一旁的黄柯也是一阵惊讶愕然。 “不是奸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的脸上写了?” 黄柯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他现在答应了正尧暂时不理无名山谷一事,但并不表示他对正尧的不满就此消失,相反,他一直都对正尧有所保留,所以才会有要一直监视正尧的举动。 而现在正尧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话,就直言对方不是奸细,这未免也太过扯淡了点。 “元帅,这似乎……” 陈副将也有些为难地说道,对于正尧的说法,显然不能让他信服。 正尧摇头道:“且看身上的皮肤粗糙程度,就不难看出他并非军人。再看他一身装束,一副游子打扮,如果真是奸细的话,他的侦察能力也实在太差,连基本的伪装都不会,显然不成立。最重要的是,方才他口中所说的什么‘狗贼’,‘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这句话,这与蒙古奸细就更加沾不上边了。所以我断定他并非奸细!” 对于分析问题,正尧确实有他自己的一手,不管是否真是如此,至少听起来也很合理,比较严谨。 “他不是奸细?那他是谁?” 黄柯继续追问道,显然很不服气正尧的推断。 正尧撅了撅嘴,在那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若有所思的道:“这位兄弟,我听你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呢?” 第五十五章 疑是故友入帐来 初春的北国风光总会夹杂着丝丝寒意,沁入心房;凛凛凄风,不禁令人阵阵冰凉;一望无垠的平原,却更彰显惆怅和凄凉。 在拥有夕阳的余晖之下,山坳处的军队扎营驻帐,营中士兵排成行,正围着一名白衣长发人,不发一语,安静思量。 正尧突然的一句疑问使得众人更加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军营里面,面对一个可能是奸细的人说这样的话,提出这么一个疑问,不禁让众人都开始怀疑,这个元帅到底想要干嘛。 不过正尧却并没有在意众人的想法,反而是见那人没有反应,觉得那人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似的,又再次重复说道:“我们以前是否见过?我感觉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之所以正尧会反复提出疑问,那也是因为他总觉得是有点似曾听闻的感觉,只不过一时半刻真的想不出来这种蹩脚的口吻在何处听过,还有那在寒风吹动之下隐隐飘来的阵阵桂花味道的发香。 人其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会遇到同样的遭遇,明明记得某一件事物,可是但当需要的时候,要么就是想不起来,要么就是找不到。 而现在的正尧,就是这种感觉,并不是她一时头脑发热。 “我们见过?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想要套我的话,你们要杀人灭口?休想!今天我刺杀不了你们的将军,只能怪我运气不好,不过你们也别得意,人在做天在看,总会有报应的!” 那人显然不想搭理正尧,一心认定正尧是想要套他的话。 可是这么一来,却让正尧更加的疑惑,什么杀人灭口,什么刺杀将军。什么人在做天在看的,这乱七八糟的不禁让正尧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这人和黄柯先前的态度那般的相似? 撅着嘴,正尧下意识的往黄柯看了一眼,似乎他开始怀疑此人会否是无名山谷中的人。 黄柯见正尧朝自己看来,顿时露出一脸的茫然。不过他却没有在意此人是否是奸细,反而觉得此人倒是真的与自己有些相似,莫名的,他竟然隐隐有些许佩服起那人来。 单人匹马独闯军营,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而且被抓住了还一点没有怯场之意,还口口声声的叫嚣要刺杀其将军。大放厥词的说人在做天在看,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甚至以为是说书人的瞎吹呢。 “别这么看着我,无名山谷就只剩下那些老弱病残和我了,我们和他明显是没有关系的。” 知道正尧是什么意思,黄柯立即表了态,让正尧打消他胡思乱想的念头。 “混账!我们元帅在此,你还敢大言不惭刺杀将军,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 陈副将似乎永远都是扮演这种狐假虎威的角色。虽然一直都没有真正施行过他的叫嚣厉喝,但不得不说,正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才能够起到最好的烘托效果。 果然。正尧再次发话,道:“嘘,别这么大声,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这位兄弟,你可否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因为正尧从来都没有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习惯。即便是审问犯人,他也不会用威逼利诱这种手段。在正尧看来,真的要问一个人问题,如果对方铁了心的不想回答,你就算把他卸成八块,他也不会说,即便说,也会是胡说八道的。 当然,这与那些所谓的严刑逼供是有区别的,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不停地叫嚣着,正尧还是会一脸和气的与对方说话。这就是正尧的风格,但这并不表示正尧就是软弱的表现。 “叫你抬起头就抬起头,是不是要我们动手?” 陈副将还是那副不耐烦的口吻,急躁,粗暴已然成为了他的代名词,只不过有时候往往这种方法还是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的。 却见那人终于还是缓缓地抬起头来,只是那散乱的头发将脸部给遮住,无法让他人看得见他的真面目。 “李……李正尧!” 就在那人刚刚抬起头望向正尧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瞬间一震,转而一动不动,透过发间缝隙,依稀可以看得见那一双幽深的黑瞳正死死地盯着正尧,是那样的震惊愕然还有几分兴奋! “你是……” 可以肯定,那人是个女子,声音细腻柔润之中又略显粗犷,正尧不禁开始回忆自己遇到过的哪些女子有这样声音的。 花清月?不,她的声音虽然细腻,但是却夹杂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气在里面。 周冰?不,她的声音虽然有些粗犷,但是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女性的味道。 朱禄颖?更加不是,朱禄颖的声音就属于那种小家碧玉温尔雅的,与这声音有着明显的不同。 安波尔沁?可是安波尔沁的声音细腻优雅之中还蕴含着一种特有的雌性,让人一听就宛如天籁,扣人心弦。 至于宁安的霸道强势,清甜舒心,这声音好像都没有沾到边。 然而唐丹妮虽然也是一口蹩脚的发音,可是比眼前此人要离谱的多…… 想来想去正尧始终还是想不出来,此人到底是谁,但是正尧可以肯定,这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 “你真的是李正尧?” 面对正尧的疑惑,那女子没有回答,反而是追问起来,而她的头也越发靠近了正尧。 正尧闻言,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点头道:“对,我是李正尧,你又是谁?” “你是李正尧,你真的是李正尧,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那女子竟然莫名的身子一软,砰地一声,便顺势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顿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终究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正尧立即道:“快,快把她带到军帐中去!” 说着,正尧率先搭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女子,一旁的黄柯想也没想的也上前帮忙,陈副将等士兵见状也纷纷使力,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那女子,直往正尧的军帐中走去。 来到军帐之中,叫来军医,正尧立即将那女子放在床上平躺着,然后缓缓地将遮掩在面前的散乱头发给拨开,当那女子的脸完全出现在正尧的面前的时候,正尧又一次的惊了一下,而他的心里也终于豁然开朗! 只见那女子柳叶弯眉,红唇粉鼻,细腰丰臀,匀称身材,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神荡漾,而因平躺在床上受到呼吸的影响那胸口衣物一张一翕,内里贴身衣物便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的肉脯地带,更是令人遐想不止,两眼直瞪,口水直吞。 美女,绝对的一个美女。 当然,对别人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对正尧来说,最重要的那是那一张脸蛋,东方女性天然的淡雅之容因这张圆圆的嫩白的小脸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不是当初的那位芷菱姑娘又是谁? 芷菱!准确的说,其实是日本倭寇首领丰臣真武的妹妹丰臣真丽,曾经一度以美色诱惑正尧反而被正尧将计就计识破丰臣真武的诡计,最终将严嵩勾结倭寇一事完全揭发出来,令丰臣真武以及严氏父子就地阵法的关键人物! 可是自从雁荡山一别之后,因为正尧没有为难丰臣真丽,丰臣真丽便带着丰臣真武的尸体离开,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更加没有与正尧有过任何的联系。 没想到在这里,在已经临近蒙古地界的宣德卫所,竟然还能够遇到,着实令正尧感觉奇怪。 须知,正尧带兵前行的路线已经很保密很保密了,可丰臣真丽竟然能够找到这里,难道她一直都在跟踪自己? 如果是的话,正尧只能说丰臣真丽的跟踪能力着实够强,连他都无法察觉到。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终于找到了我?难道她一直都在找我?” 静下心来,正尧开始回味着丰臣真丽的那番话,而军医则是在他的命令之下开始为丰臣真丽进行诊治。 对于丰臣真丽方才说的那些话,组织一下可以得出她应该是希望能够找到自己,但是她的目的好像又不仅是找自己,似乎还要杀什么大将军,大将军是谁?戚继光、胡宗宪、刘显、俞大猷还是刚刚任命的方玉阳? 可是这些人里面也没有绝对与她有仇的人才对,要知道即便戚继光俞大猷等人杀了不少倭寇,但是丰臣真丽自己也明白,那是在战场上,生死与人无尤,就算要杀,也应该是到战场上进行的。 想不明白,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正尧不禁感到一阵头大。沉默着,渐渐地无声无息。 而一旁的黄柯自然不知道正尧的想法,对于这个女子,他也一无所知,可是看着正尧那副很纠结很困惑的样子,莫名的他开始对正尧有了新的认识。 单单从方才对待那可能是奸细的女子,就不难看出,正尧绝对不是一个弑杀的人,如此的人,又怎么可能忍心屠村,而且还是屠那些帮过他,救过他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呢? 或许这一刻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错怪正尧了。 军医治病,旁人沉默,夕阳渐渐西去落下,军帐的光线也渐渐减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不平凡夜幕又要来临。 第五十六章 靖王府邸静心亭 正尧离开京城之后,皇宫里面又出了状况。 嘉靖莫名其妙的又卧病在床,已经过去两日,仍旧没有什么起色。而恰逢又遇河南一带发生瘟疫,作为太医院院使的袁海云首当其冲的便请缨前去支援,结果在其他御医的诊治之下,却始终检查不出嘉靖的病症是什么。 只是知道嘉靖浑身乏力,双目无神,说话语无伦次,常常还有幻觉出现,不禁让人怀疑是否为鬼上身。 好在宁安一直陪伴在嘉靖的身旁,一有异状立即传御医,连日来,都没有怎么休息好,也算是难为她了。 而两日来,早朝基本上都是由徐阶和靖王二人联合主持的,结果朝中上下也开始就此议论纷纷,到底是撞邪还是恶疾缠身,众说纷纭。这也令张诚张居正等人担忧不已,只是现在袁海云不在,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张诚对此却有着一丝隐忧,直觉也告诉他,可能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于是他不由的警惕了起来。 靖王府邸,静心亭中。 柳彦站在亭子中央,望着眼前的一湾碧湖,瞧着水面上碧波峮嶙,水天一色,一声唏嘘,久久未息。 而亭中正有一女子背着柳彦静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低着头,半晌不语。此人正是陆婉仪,现在已经是柳彦的妻子,靖王的儿媳。 微风一过,吹动秀发,陆婉仪那一张姣美的脸蛋便显露出来,出水芙蓉,灵动而嫩滑。 可是陆婉仪仿佛有着什么心事一样,嫩滑水灵的脸上却表现出一抹浓浓的惆怅,双眼看着亭子脚下的那一株株兰草,发动人不动。 良久,柳彦才终于转过身子。淡淡的道:“三年了,已经过去三年了,为何婉仪你始终都是很不开心的样子呢,难道,难道这些年来,我为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吗?” 看着陆婉仪那忧郁惆怅的样子,再美丽的脸容,再可人的脸蛋也都无法遮阻挡柳彦的那一份心疼。 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陆炳暴死于官,年五十一,赠忠诚伯。谥武惠。翌年,柳彦与陆婉仪之间最后的一道屏障终于不再,于是在嘉靖与靖王的撮合之下,二人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结为了夫妇。 可是,自打陆婉仪嫁给柳彦之后,她就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刻意的开心过,起初,或多或少是因为陆炳的死让陆婉仪还有所伤怀。可是这三年来,都一直如此,单纯对父亲的怀念伤心的话,也没有道理持续如此之久。这自然让柳彦觉得奇怪。 这三年之中,柳彦可没有少做事情来哄陆婉仪。在生活上,柳彦对待陆婉仪绝对是无微不至关心到位,而在工作上。柳彦也比过去要努力勤奋许多,为的就是能够让陆婉仪开心,为的就是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让陆婉仪拥有一个舒适的家。 “柳彦。你变了。” 陆婉仪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细腻,渐渐抬起头望向柳彦的眼眸依旧是那样的水灵动人。 然而陆婉仪突然的说出这五个字,语气十分的平淡,但是眼神之中却流露着种种不忍和惋惜。 这五个字很奇怪,尤其是在陆婉仪的口中说出来,不得不让柳彦感到奇怪和惊讶。 “不,我没有变,我依旧还是那样的爱着你。” 柳彦看着陆婉仪,摇头深情地说道。 对于柳彦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必定是非陆婉仪莫属,为了陆婉仪,他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他还记得当日在签堂抽的那一签:“缘深缘浅如一梦,浮萍飘摇多有凶。本来云散不相识,奈何故地又重逢。” 老和尚当时就对他说什么凶险,什么空的,还说是一场孽缘,听着也够吓人的。虽然这仅仅是一种迷信的说法,可是终究也可能是一种预言,或多或少也给柳彦造成了一些阴影。 到了今时今日,柳彦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选择与陆婉仪在一起,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柳彦有多么的在乎陆婉仪。 而柳彦向来也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做事情也很有分寸。岂知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却换来了五个字,确实有点让柳彦难以接受,但见他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激动。 陆婉仪道:“我明白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你却始终不明白,我的心中始终有个过不去的坎,你为我做的越多,越会加重我的罪恶感。时至今日,有很多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觉得很心痛,但是你却已经麻木一般全然不以为意。柳彦,你真的变了。” 一味的摇着头,陆婉仪真的伤了心,虽然有可能连柳彦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却是柳彦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陆婉仪会如此的激动,在对待自己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带着心痛的味道。 “婉仪,有些事情现在你还不明白,对我有误会也很正常,不过你要相信我,我没变,真的没变,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让我们以后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不,我不需要什么美好的生活,我只希望可以不问世事,我只希望我不是陆炳的女儿,你不是靖王的儿子。” 柳彦话音刚落,陆婉仪再次摇头说道,那份无奈和痛苦的神色一览无余。 其实以柳彦的聪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婉仪心中的那道坎是什么呢。只是他不想去提及罢了,因为一旦提及,陆婉仪的反应就会越发强烈。 或许是一种偏见吧,陆炳素来不喜欢柳彦,总觉得柳彦与陆婉仪在一起会害了陆婉仪似的。尔后得知柳彦竟然是靖王之子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对柳彦的态度有所转变,反而就更加开始阻止他与陆婉仪之间的往来。 陆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论是严嵩,还是靖王,他一向都不买账的。因此,他也从来不参与任何的朝堂斗争。总是能够置身事外,这一点,是其他任何武百官都难以做到的。 结果陆炳安然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死因也并无可疑。 可是在陆婉仪看来,总觉得是自己太任性,不听陆炳的话一意孤行与柳彦来往令陆炳忧郁成疾最终病逝的。所以自打陆炳死后,陆婉仪的心里就形成了一个结,自责是害死父亲的真凶。 后来因为靖王和嘉靖的撮合,再加上陆婉仪心中还是对柳彦有情,所以便答应了婚事。与柳彦成了亲。但是有心结终究是有心结的,不论如何刻意的去避讳隐藏,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爆发出来。 这也使得陆婉仪一直抑郁着,久而久之,脸上也出现了病态,没有血色。 再加上这三年来,柳彦已然快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哄她,关心她,更加让她内心的罪恶感达到了升华。那一道坎,终究过不去。而与此同时,她也发现柳彦的办事手法也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出入,所以她才会觉得柳彦是变了。 “不问世事。好,我答应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就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陪你离开这里,过平淡的生活。无忧无虑,不问世事。” 柳彦激动地说道,语气是分外的坚定,好像在下什么决心一样。 “你确定你真的做得到?你父王允许你这样做?” 陆婉仪微微撅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显得很难相信。 虽然柳彦与靖王相认时间并不是太长,七年而已,但是靖王一直对柳彦也是呵护备至,关爱有加,要柳彦放弃一切离开他,与陆婉仪一道过隐居的日子,行吗? 且不说柳彦是否能够下定决心离开朝堂,放弃现有的一切,单单是靖王那一关,能够过得了吗?别忘了,他可是靖王唯一的一个儿子,他日是要继承王位衣钵的人,就这么离开,靖王会允许? 偌大的一个家族,是能够说走就走得了的吗? 毕竟他不是正尧,没有正尧的那份随性,也没有正尧的那般大胆。 “我……” 被陆婉仪这么一问,柳彦还真的有些无言以对起来,似乎刚好问在了心坎上。 陆婉仪闻言,唏嘘一声,道:“罢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多说也无意。不过我只希望我以前深爱的那个柳彦赶快回来,有些事情做错了还可以及时补救,但是如果选择一错再错,恐怕……我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有些无力的叹息一番,陆婉仪的话中仿佛还有其他意思,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只是她的表情,她的神色,都无不彰显着她对柳彦的惋惜和寄望,或许,她口中所说的错是无法想象的严重。 “婉仪,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你现在不懂,但是将来你一定会明白!相信我,我永远都是你那个深爱着的柳彦。” 柳彦忍着心痛,再次深情的看着陆婉仪,好像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样。 “真的吗?” 陆婉仪终于抬起头,望向了柳彦,一双水灵灰瞳泛着莹莹光亮。 柳彦用力地点点头,道:“真的,相信我。” 说着,柳彦缓缓走向陆婉仪,来到跟前,轻轻地揽着陆婉仪的秀发,渐渐往怀里靠拢。 一阵温馨,一丝暖意,在清风的吹拂之下,却一直未散。 第五十七章 世宗抱养需驱邪 “咳咳,彦儿,父王有事要与你商议。” 就在这时,两声清咳之后,靖王突然出现在了静心亭前的小道上,看着陆婉仪靠在柳彦的怀中,一脸的淡然之色,对柳彦说话也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成分在里面。 或许天下间大多数的父亲都是这样,严厉,硬朗,不会直接表露自己真正的感情在脸上,尤其是在面对子女的时候。 见靖王出现,柳彦和朱禄颖二人都下意识的分离开来,二人的脸上都有着明显的畏惧之意,好像一对偷情的小情侣被班主任老师给逮住一样。 “我先下去了,记住,你方才对我说的话,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悄声的对柳彦说了一句,点点头,陆婉仪便迈着她那轻盈优雅的步子,踩着石子路,往前院走去。 “父王。” 待陆婉仪离开,靖王便走上前来,柳彦恭敬的点头唤了一声。 以前都没有觉得,自从与靖王相认,尔后搬进靖王府居住之后,柳彦便觉得靖王不再像以前的靖王,尤其是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以前都是赞赏有加,平易近人,可是现在却极为的严厉,不论做什么,不论说什么,稍不如意,靖王都会在无形之中对柳彦施加某种压力,甚至是一个眼神,柳彦都会感到有丝丝畏惧之念。 或许甚至连柳彦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事实上的确就是这样。 “怎么?又跟婉仪闹别扭了?” 嘴角微扬,靖王略带关切的问了一句,而两只眼睛却用极为犀利的目光看着柳彦,让柳彦顿时感到有些不适,不敢去直视靖王。 “回父王,没……没有,婉仪只是太思念陆大人。所以才……” “是吗?不过这思念未免也久了点吧。三年了,除了在张诚海云等人的面前她会挤出笑意之外,似乎就没有怎么笑过了才是。怎么,难道我靖王府亏待了她么?” 虽然靖王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但是他的语气却已经有了质问的味道,有很多时候,柳彦都猜不透靖王到底在想什么。 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正如靖王所说的,自从陆婉仪嫁入靖王府之后,除了不爱笑之外。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不论是作为公公,还是作为王爷,靖王都很少与陆婉仪有沟通交流,在外界看起来应该和睦融洽的靖王府,实则只是一处冷清无言的府院而已。 如此一来,自然会令靖王觉得陆婉仪总是以一副靖王府欠她什么似的姿态对待自己,显然打心里不满。 现在想起来,当初撮合柳彦和陆婉仪的婚事是不是错了? “父王你不是找海尔有事相商吗?未知是何事?” 柳彦不想再在家庭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 他自然明白,陆婉仪根本就不想呆在靖王府,要想解决问题的根本,那也只有一条。可是现在的靖王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因而到时候说再多,也是徒劳,没有任何意义,只会令所有人更加的尴尬。气氛更加的僵硬。 靖王随即收回了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然后淡淡的道:“盒子在昨天夜里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已经取出。这一次你做的很好,现在还差两步就堪虞顺利完成这一项宏大的计划。” 说着说着,靖王那一双黑眸莫名的掠过一丝兴奋之色,在提及“宏大计划”的时候,脸上也表露出些许的神往。 留我微微颔首道:“父王交代的事情,当然要竭尽全力去办。敢问父王,那盒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靖王摇头道:“这一点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父王做这么多事情现在都是为了你,其他的你不要去想。” “父王,其实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父王明白你的想法,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不出意外,计划可以顺利进行,父王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够办到。” 柳彦话音未落,靖王却一口打断了他的话,模棱两可地说道。 柳彦点头,随即又面现难色的道:“父王,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可以一并应允。” “这些暂时不提,父王还有要事要进宫,等一切办妥之后,再说也不迟!” “可……” 柳彦还想说什么,却见靖王立即轻轻地在柳彦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道:“好啦,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切不可为了儿女情长的事情影响了你的一生,切记!好好想想吧,父王进宫去了。” 说着,靖王不禁还朝柳彦点了点头,似乎在给柳彦鼓励和肯定似的。随即拿开手,转过身,然后便就此离去,留下柳彦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看着靖王渐渐离去的身影,柳彦的双眼却是充满了迷茫,那犹豫的表情无不彰显他内心的挣扎。 风吹发撩,寒意侵袭,心事迷离,不胜唏嘘。 午饭过后,靖王与徐阶、张居正等人一众官员前往坤宁宫觐见嘉靖。 此刻只见嘉靖躺在病床上,双眼微张有凹陷的迹象,嘴唇干瘪白如霜,面色也是没有血色,一看就是患了重病。而一旁的宁安则是不停地用湿毛巾替嘉靖擦额头,擦脸,关切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事实上,嘉靖患病也有两天之久。可是因为袁海云不在的原因,一直也查不出来嘉靖到底患的是什么病,无奈之下,也只有暂时开一些凝神聚气的药物来调理。 面对这些个御医,沈贵妃更是极为的不满,甚至当面斥责其为庸医,骂的御医们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如此难得的见沈贵妃发一回怒,就连一旁前来探望嘉靖的靖王徐阶等人都不禁低头沉默,不敢出声。 良久,靖王才终于上前一步,然后道:“启禀娘娘,皇上的病情看来有戏严重,恕微臣直言,如果医药不行。不妨试试其他的方法。” “其他的方法?王爷所指何以?” 沈贵妃微微眨眼,然后疑惑地看着靖王问道。 而宁安这时也立即放下手中的毛巾,替嘉靖盖好被子之后,站起身来,道:“王叔你有何提议吗?” 这时周围的御医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靖王,对靖王也充满了好奇之意。 靖王点了点头,道:“如果皇上患的是病的话,以太医院御医的医术,不可能查不出病因来,可是。如果患上并非患病,那就不同了。” “什么?王叔你说父皇并非患病?这是何意?” 宁安立即惊疑的问道,显然靖王的话让感到十分的不解。 不是患病,那为何又如此状况呢?没道理,说不通啊。 “是啊,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知道的话就赶紧说出来,让大家好好想想办法。” 沈贵妃自然是最关心嘉靖的,听到靖王的话之后。她也不禁显得激动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一样。 虽然嘉靖患病只是两天的时间,但是也着实让所有人都折腾的好一阵。为了嘉靖的病情,沈贵妃都快要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宫中所有人也都唯唯诺诺。紧张的不得了。 毕竟是一国之君身体抱养,稍有不慎,那可就严重多了,谁也担待不起的。 靖王随即道:“回禀娘娘。依微臣之见,如果太医无法诊治出皇上的病情,那皇上极有可能是中了邪。如若真的是中了邪。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另想办法?难道王爷说的是找天师来驱邪?” 沈贵妃立即问道,对于鬼神之说,她向来也不是很排斥,况且嘉靖一直都有寻仙问道的爱好,或多或少她也沾染到了一些这方面的气息。虽然不可尽信,但是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些有本事的天师什么的一半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一时半会儿想找也找不着,所以微臣也只是提一提罢了。” 靖王不禁显出一丝无奈,权当自己是白说一番。 通常情况下,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不轻易露面的,相反,只有那些半吊子,只会一点皮毛的人才会出来招摇撞骗,欺世盗名。 “咦,说到驱邪,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宁安顿时嘟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谁?” 沈贵妃和靖王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问道,显然宁安这一句话让二人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宁安一直就喜欢古灵精怪的东西,本人又调皮淘气,鬼怪仙神这一类相关的事情她可没有少去了解,如果说她遇到神婆、天师、道士什么的,那也再正常不过。 而再看宁安说话的反应,似乎真的煞有其事。 “是这样的,在我回宫的当日下午,曾经在乞丐窝里面有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出现过,他自称观音转世,特地前来消灾解难。在昏迷之中,我隐隐听到说什么白莲圣母,还说京城白莲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这个自称观音转世的白莲圣母应该就在京城的白莲会之中,我们不妨派人去请她来为父皇看看?” “不可!”宁安刚刚把话说完,却听张居正立即出言阻止道:“这白莲教乃是专与朝廷作对的邪教,断然不可让他们来替皇上诊治!” “张大人此言差矣!”徐阶摇头,立即又道:“虽说白莲教做过一些威胁大明江山的事情,但是如果将其收为己用,先将皇上的病治好,再替皇上寻觅仙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娘娘,你觉得呢?” “可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就算有,宫中戒备森严,到时候让他们圣母只身前往,加上王爷等人的身手,相信是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医治父皇的病为重,娘娘,宁儿觉得还是先将那莲花圣母找来再说。” 宁安不想再听二人为此事争执,与立即放大了声音,随后又向沈贵妃给出了提议。 寻思了良久,沈贵妃终于还是点点头,道:“也罢,眼下没有什么比皇上的身体重要。王爷,这件事就你来办吧!好了,皇上需要休息,各位退下吧。” “是,娘娘!” 说完,众人不再多言,躬身拱手缓缓地往坤宁宫外退了出去。 坤宁宫中,便只剩下宁安和沈贵妃二人,再次变回了原有的冷清。 虽然嘉靖平时看起来很昏庸,但是自从两位皇后先后去世之后,嘉靖最宠爱的就是沈贵妃,看到嘉靖如今这番模样,看着躺在床上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沈贵妃不禁感到一阵心疼。 “娘娘,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宁儿来照看父皇就可以了,有什么事,再行通告也行。” 见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宁安立即对着沈贵妃关切的说道,这一刻,宁安真的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沈贵妃闻言,心中一阵欣慰,道:“好吧,幸好有宁儿在,那皇上就交给宁儿了,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哦。” 说着,沈贵妃轻轻地拍了拍宁安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缓缓地迈步离开。 宁安见状,嘴角忽然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两眼略带微怒的看着眼前已经没什么能力说话的嘉靖,有着说不尽的匪夷所思。 第五十八章 丰臣真丽道内情 军帐之中。 现在是傍晚时间,距离三更时分还有着一段距离。 经过一番军医的针灸诊治,丰臣真丽终于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对于丰臣真丽,正尧自然还是印象深刻的,当初从广州到温州,可都是这个女人一直陪伴着自己。不论是身材样貌,还是心地,丰臣真丽都是很不错的。而且那一段日子的相处,尤其是在雁荡山寨里面,丰臣真丽对正尧也算是无微不至,就算当中出卖过正尧,那也是因为丰臣真武的原因,到最后,丰臣真丽始终还是在维护正尧。 至于丰臣真丽的出现无疑使得正尧感到十分的疑惑,尤其是丰臣真丽在晕倒之际还说了一句终于找到了自己,这当中必定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事情。 更为重要的是,丰臣真丽是直奔军营而来的,而且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什么将军,这就更加让人感到不解。 到底她要刺杀谁,为什么会找来这里,看她此刻的样子,又好像很累很饿一样。 心中的疑惑不断攀升,正尧越发想要问清楚一个究竟。 “何大夫,她的情况怎样了?” 正尧看了看丰臣真丽,旋即立即迫切的问向军医道。 丰臣真丽确实是醒了,不过似乎身子还有些微弱的样子,并没有出生,不由地让正尧打心里有丝丝担心。 军医缓缓站起身,对着正尧道:“回元帅,这位姑娘只是疲劳过度再加上久未进食导致身体虚弱而昏倒,方才卑职已经为这位姑娘施了针,配合着药剂调理一下,再进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并无大碍。还请元帅放心。” “嗯,那就有劳何大夫了!” 正尧点点头,心里的大石很快就落下。 随后正尧命人赶紧去准备饭菜,不一会儿,军帐之中的床头桌子上便摆放好了饭菜,正尧端着一碗粥,夹了几根菜直接坐在了床头,将丰臣真丽扶起,一口一口的亲自喂了起来。 见到如此情形,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多看什么。于是都自觉地悄然离去,就连黄柯,也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往军帐外而去,很快的,军帐之中便只剩下正尧与丰臣真丽二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的衣衫不整,男的目光闪烁,很难让人不去浮想联翩。可是,在军帐之中,却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正尧一口一口的给丰臣真丽喂食,而丰臣真丽也一口一口的将稀粥和青菜吞进口中。不消片刻,一碗饭菜便被丰臣真丽给吃的干干净净。 被一个优秀的男子如此的一手抱在怀里,一手替她喂食,多么亲密的举动。多么温馨的一幕,相信作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股幸福的味道。 当然。丰臣真丽自然也不例外。 “好了,我吃饱了。” 丰臣真丽轻声细语的说道,虽然面色依旧没有什么血色,但是比较起之前,确实要好了很多,被何大夫诊治过之后,真的不一样了。 废话,那可是随军队出征的军医,如果医术不行,那还行吗! “嗯,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还是先躺下吧。” 说着,正尧放下手中碗筷之后,立即轻轻地将丰臣真丽放在了床上躺下,随手还不忘将被子盖在丰臣真丽的身上。 伤寒伤寒,有伤就有寒,正尧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也与袁海云混了那么久,基本的一些常识还是懂的。 “李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成了什么元帅了?” 堂下之后,未等正尧开口问自己心中的疑惑,倒是让丰臣真丽抢了先机,率先问了出来。 其实不论是正尧还是丰臣真丽,在见到彼此的那一刹那,除了惊讶就是意外,二人的心中同样都有着各种疑惑和不解。 正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丰臣真丽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丰臣真丽肯定不是奸细,更加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他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随即正尧便诚恳的看向丰臣真丽:“芷菱,是这样的。之前因为得到前线告急的信息,皇上便特地封我为征蒙大元帅,目的就是要将蒙古鞑子赶出大明的领地。只是在这中间出了一些变故,所以我晚来了一些日子,并没有与前线部队进行汇合。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只不过是我临时的一个想法而已。” 正尧倒是一点隐瞒也没有,全数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丰臣真丽。当然,他也断定丰臣真丽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原因的,但他并不认为是坏事。 要知道,当初就是因为丰臣真武所做的事情导致丰臣真武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是个过来人,自然不会去重蹈覆辙。 “哦,原来如此,方才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该死的将军,差点就要出手杀你。” 丰臣真丽显得有些尴尬地说道,显然,对于之前的举措,她此刻已经是深表歉意。 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什么将军,将军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存在。而在丰臣真丽的认知世界里面,将军和元帅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所以一开始就认为正尧就是她要刺杀的目标。 当然,如果当她真正看到正尧的时候,她还是不会下杀手的,毕竟正尧并不是她的目标,所以他的担心多少还是有些多余的。 “该死的将军?”正尧不禁皱眉,撅了撅嘴,一抹鼻尖,眯着眼睛继续问道:“芷菱你说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刺杀某个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我要为我哥报仇,所以一定要杀死他。” 丰臣真丽眼中闪过一阵杀意,脸上的凝重之色显露无余。 正尧还是没有听懂,继续问道:“为你哥报仇?你个丰臣真武不是被靖王的枪队给击杀的吗?怎么?难道你忘了?” 当初在海边所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正尧还是记忆犹新的,丰臣真武、严世藩以及严皓三人为了逃离正尧和戚继光等人的追击,一路逃窜之下终于来到了海边码头。原本以为可以就此逃遁,结果不想靖王等人的及时赶到结果三声枪响便将三人就地处决了。 当时原本正尧还打算问清楚其中的原委,还想从丰臣真武手中或者口中取得严嵩直接的罪证,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一幕,所以他对于这一事是十分的清楚难忘。 很明显,枪杀丰臣真武三人的就是靖王的火枪队,而以靖王和柳彦等人当时的说法,他们出手也是因为一时情急,并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所以说到底,丰臣真武等人的死没有任何的问题。或者说就算靖王不出手,在遇到正尧等人的大军追击来之时,一旦遇到反抗,他们三人终究还是会死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来的什么报仇一说呢?难道丰臣真丽失忆了? 丰臣真丽摇摇头,语气坚定的道:“不是的,之前我的想法还与你想的是一致的,可是当我拖着我哥的尸体回雁荡山准备掩埋的时候,结果在我哥的床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小洞。而在小洞之中,发现了三封信。” “三封信?” “对,就是三封信,就在这里。你可以看看。” 说着,丰臣真丽立即将自己的衣服褪开,然后从怀中夹层里面取出了三张已经有些褶皱的信纸,递给了正尧。 正尧满怀疑惑的结果信纸。目光在信纸上面足足停留了有三秒之久,下意识的望了望丰臣真丽那看着自己的眼睛,待丰臣真丽点点头之后。正尧才缓缓地将信纸给打开。 信纸不大,也就巴掌大小,尤其是在揉捏挤压之下,褶皱的有些柔软起来,不过上面的字迹还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 三封信上的内容大致一样,清一色的介绍大明在沿海城市的一些布防,军队的情况,哪些城市比较重要等等。同时又提出该何时出击,在何地出击,什么时候退回去等等,一看就知道是一封奸细与倭寇勾结的信件! 而最终的署名更是令正尧大吃一惊! “方玉阳?这是怎么回事?” 信上面的内容正尧是看清楚了,但是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落款清一色的都是方玉阳呢? 要知道,这方玉阳才什么级别,他怎么可能与倭寇进行勾结呢? 想不通,想不明白,或许对于正尧来说,真的很难接受这个所谓的事实。 如果说方玉阳是严嵩的人,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在严嵩倒台之前,恰好就是方玉阳的倒戈让严嵩又吃了一亏,显然方玉阳应该不是严嵩的人才对。 “没错,就是方玉阳!而且有好几次我在书房外隐隐听到大哥在与人讨论姓方的,如果没有错的话,就是指的这个方玉阳。” “可是……” 正尧还是有些不太理解,方玉阳和自己算是同时入朝的,自己运气好,才会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待遇,而方玉阳,充其量就是一个御林军的右统领,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官阶品级,要当卖国贼,他也没有那个资本才对。 “不用可是了,这些都是铁证,当然,不排除方玉阳后面还有其他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方玉阳就是间接害死我大哥的凶手,所以我也肯定,我大哥的死绝对不是一个意外!” 丰臣真丽言语十分坚定的说道,整个人瞬间还直起了身子,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看来,整件事确实不是当初所想的那样,正尧不由地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五十九章 又一宁安在宫外 丰臣真丽的一席话确实让人大感震惊,连一向淡定的正尧在这一刻也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丰臣真丽方才所说的是真的,而这三封信上面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署名也是确有其事的,那么正规南海倭寇一事都将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之前严氏父子之死就不是表面的那般简单了,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勾结倭寇的真正幕后黑手,他们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烟雾弹,又或者他们也确实与倭寇有联系,但最终丰臣真武的后台并非严嵩集团。 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而且大胆到正尧也不由地一阵唏嘘。 按照这样的推测,那就是说,之前很多很多的推论都可能成为不成立的谬论。那严嵩所否定的私造兵器,击杀安南王子车队,蜀中放大火烧李府,正尧回蜀中途中被人埋伏,洪迪珍、丰臣真武等人的背后黑手就另有其人了!而且这个背后黑手一定与方玉阳有联系。 那就是说,只要能够揪出方玉阳,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真正的背后黑手! 这可是正尧连做梦都想梦到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距离这个梦想,自己是越来越近了。 方玉阳,绝对是关键的关键! “可是就算你要找方玉阳算账,那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正尧再次疑惑的问道,一个问题想通了,但是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想明白。 丰臣真丽撅了撅嘴,然后一脸略显尴尬地道:“其实我……我是一路乱窜,在迷路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而看到这里有军营,旗帜上还有大明的字号,所以就……” “这你都可以?” 正尧一阵无语。一个人迷路可以从温州一路迷到内蒙古,而且还因为这样瞎窜乱撞找到了自己的军营,这得有多么的奇葩? 不得不说,这丰臣真丽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牛。 “是啊,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大明的将军和元帅有区别吗?” 丰臣真丽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俏皮的样子看着正尧,倒是有几分往昔宁安的味道。 “额……” 再这么说下去,正尧恐怕要吐血了。不由地支吾一声,顿时无言以对。 “呵呵,李大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风趣,难怪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对你倾心。甚至有人晚上做梦说梦话也都在叫喊着你的名字,你的魅力真的够大的。” 谄媚一笑,丰臣真丽言语之中不乏还有丝丝吃醋的意味。 正尧一听,顿时一惊,道:“晚上做梦说梦话喊我的名字?什么意思?” 听丰臣真丽的话,好像是话中有话。晚上说梦话还喊正尧的名字,那岂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和丰臣真丽睡在一起?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 丰臣真丽一顿,道:“糟了。不应该说出来的。” 随即丰臣真丽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嘴给捂住,一副像是犯了错的小女生一样,一脸的尴尬之容。 正尧追问道:“芷菱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如果有什么就直接说吧,或许我可以帮你。” 从丰臣真丽的面目表情便不难看出。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的。方才说了一半又欲言又止,可想而知,她一定有所忌惮。 而越是如此。自然就越发的会容易勾起他人的兴趣,正尧自然也不会例外。 更何况以正尧细致入微的观人能力,丰臣真丽是绝对瞒不过正尧的。 见正尧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自己,言语中又充满着真切迫切,这不禁使得丰臣真丽的脸上顿时泛出了难色。 “行,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千万别激动,真的不可以激动。” 顿了片刻,丰臣真丽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全盘托出,只不过却是一味的在向正尧强调。 似乎在丰臣真丽看来,她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情将会是很严重很严重一样,稍有不慎,正尧恐怕还会无法接受一般的激动。 激动?有那么夸张吗? 正尧显然不以为意,于是淡淡的道:“嗯,我保证不会激动。” 能够让正尧激动的事情,相信也是屈指可数的,就是见到死人,就是遇到兵变,似乎他也依旧波澜不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的意思。 丰臣真丽四周看了看,然后悄声贴到正尧的耳边,轻轻地道:“是……是你那位尔沁姑娘!” “当!!!”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击中正尧,让他瞬间完全震住了一样! 正尧的脑子忽地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四周苍茫无尽,高山低谷,由远到近,由上往下,一望无垠,辽阔无比,可却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到一丝声响,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安波尔沁?!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多么令正尧感到震颤的名字!这是一个惊讶意外,更是一个绝对具有爆炸性的消息。 “怎……怎么可能!” 正尧奋力的摇摇头,对此表现的极为不相信。 虽然正尧很不愿意接受安波尔沁和小曦身亡一事,但是宁安回京之时确实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她们二人因为要救宁安而死在了乱军之中,尸骨无存。可是现在丰臣真丽却突然说到了安波尔沁,这无疑让正尧顿时有些凌乱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丰臣真丽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才对! “真的!其实是安波尔沁姑娘叫我先不要泄露她的行踪,因为她们现在暂时还很安全,但是不敢保证因为泄露了行踪而被继续追杀!” “她们?追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听越糊涂,越说越凌乱。原本一向机智冷静的正尧,在这一刻几乎全然无法自控,与先前所保证的药保持冷静,不激动的他完全的判若两人! 丰臣真丽也不再犹豫停顿,继续道:“嗯!不仅是安波尔沁姑娘,她们之中还有宁安公主和小曦姑娘!” “什么?!还有宁安公主和小曦?” 轰的一声,正尧这一次完全愕然震惊,整个人仿佛瞬间被十万伏的高压电给击中一样,连眉毛都不带动一下,屏住呼吸,不出一声,全然哑然。 宁安!竟然还有宁安!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宁安来? 正尧不相信,不接受,一直的不停地摇着头,两颗眼神坚定的眨也不眨,充满了说不尽的疑惑和震惊。 “你……你确定真的有宁安公主和你在一起?” 良久过后,正尧才奋力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副质问的口吻问向丰臣真丽。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尖锐,他的语气是那样的镇定,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认真,此时此刻,正尧不得不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各种凌乱猜疑,只求可以弄得个一清二楚。 “当然确定!之所以她们会在逃命途中被我救下来,还是因为我一心想要去找方玉阳报仇的原因!结果在跟踪方玉阳的当夜,京城里面竟然发生了叛变。不过我当时没有理会那么多,心里只是想着去报仇。然而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反而在树林之中遇到了正在被围杀的宁安公主等人,危急之下,终于将她们三人给安全的救了出来。” “什么?又是方玉阳!?” 在说道方玉阳的时候,正尧不禁猛地一咬嘴唇,嘴角顺势便渗出一丝血渍,两眼怒目凶光,显然这个方玉阳已经成为了他必杀之人。 竟然敢带领兵马追杀公主!这无疑是在提着脑袋玩!而且这也直接对正尧形成了挑衅! 虽然正尧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但是他却知道,犯我者,虽远必诛这个道理! “没错,就是方玉阳!而且我当时看见他带领兵马的样子,是诚心想要置公主等人于死地!” “混账!”正尧叫骂一声,眼中闪过一阵浓浓的杀意,顿时让整个军帐一阵寒意侵袭,未等片刻,却见正尧突然的又是一惊,愕然道:“宁安既然和尔沁小曦在一起,那宫里面的那个宁安又是谁呢?我当初带回皇宫的那个宁安又是谁呢?” 一阵骇然,正尧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之处! 第六十章 解得疑惑再部署 丰臣真丽的话一句比一句的震惊,伴随着阵阵凉风吹袭,正尧的寒颤可谓是一轮又一轮的来。 从丰臣真丽口中所得知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一时之间正尧也有点难以消化,不得不让正尧也怔了一下,苦思起来。 “现在看来,宁安、小曦、尔沁三人都相安无事,难怪在皇宫之中的宁安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先是在京城门口发现她的时候,完全没有宁安应有的那番气质,因为以宁安的个性,绝对不会与乞丐住在一起,更加不会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城门口! 接着就是在坤宁宫中,海云说宁安一直都有气虚体弱的迹象,可是真正的宁安应该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样子才对。 后来在宁安醒来的时候,竟然连我们曾经一起开心或者难过过的地方都表现的没有印象的样子,全然一副失忆的状况。 对,我早就应该想到,只是……” 正尧越说越觉得有些无奈,脸上的凝容就越发的浓烈起来。 事实上,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那些他之前就已经开始有所怀疑,只是当时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或多或少,还是有疏忽的成分。 “如果……如果宫中的宁安是假扮的,那……那她的目的又何在?难道……不好!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正尧猛然的一拍自己的额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喃喃自语。 “怎么了李大哥,你想到了什么?” 见正尧突然做出拍打自己头的举措,丰臣真丽便立即问了起来。 不用多想,也应该猜得到正尧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丰臣真丽自然也不会例外。 “好了,暂时先不说这个。芷菱,你可知宁安她们现在在哪里?”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丰臣真丽的话,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宁安等人的身上。 既然已经理清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正尧就需要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计划,而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将延期的一切阻碍解决掉,包括蒙古,包括方玉阳。 可以肯定的是,丰臣真丽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宁安等人必定也距离不远。而方玉阳也在大同府中,如果让他先遇到宁安等人,他一定还会继续他的杀人灭口计划,无形之中,宁安等人的安全就受到了威胁。 所以正尧现在很迫切想要知道宁安等人的位置所在。否则可能就会有危险。 “宁安公主她们?她们……” “怎么?她们怎么了?” 感觉丰臣真丽说话的时候眼中神色有些闪烁。话说一半又欲言又止。不禁令正尧眉头一皱,更加狐疑起来。 很明显,一定还有事情发生了,不然丰臣真丽就不会有这种反应。 丰臣真丽紧咬一下嘴唇。旋即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朔州。后来听说方玉阳就在大同府中,为了不引起怀疑,决定兵分两路去找方玉阳算账。我来到了这里,那么她们三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当初就打算这么单人匹马的去找方玉阳?她们?难道她们现在已经去大同府了?” 正尧不由地又是一惊,心中的不安瞬时涌上心头。 她们是铁了心的想去找方玉阳算账,可是如今丰臣真丽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极有可能宁安等人就往大同府中而去了! “应……应该是吧。” 丰臣真丽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她那支支吾吾的口吻已经说明了这是一种极大地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来人!” 正尧猛地再次把眉头一皱,然后大声冲着军帐外叫喊一声,立即便有一名士兵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属下在!” “传令下去。命诸位将军赶紧来军帐见本元帅!” “属下得令!” 脆声应道,那士兵便立即转身往军帐外走去。 丰臣真丽坐在床头全然不知道正尧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看着他那一脸镇定的样子以及那一双深邃的目光,丰臣真丽隐隐感觉得到正尧在蓄势,在为某一个重大的决定而蓄势。 努力的憋着胸中的一口气,丰臣真丽望着正尧,更加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拥有着非同一般的魅力,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绝色美女会为她朝思暮想柔肠寸断。 或许,在正尧女人的这一条长河之中,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一瓢而已,而且这一瓢还有些浑浊。 很快的,陈副将等人在接到命令之后,再次出现在了军帐之中,效率之快,确实令人咋舌,连正尧也不禁感慨军人的作风,不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样的迅捷,干练。 “参见元帅!” 待众副将都统纷纷到齐,顿时不约而同的对正尧行礼道。 “诸位免礼,快快起来。” 正尧立即伸手示意,众人随即便站起来,然后各自找了先前的位子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来,陈副将便立即狐疑的看向正尧问道:“未知元帅急召所为何事?” 想来一定也是有紧急的军机大事要进行商议,所以才会将众人召集起来。只是方才不久正尧就已经作出了部署,并且还决定三更做饭,五更起兵偷袭敌营,难道情况有变? 而且这还是丰臣真丽到来之后所发生的,很难不让人去猜测是否就是丰臣真丽引起的,故而说着说着,陈副将便下意识的往丰臣真丽看了一眼。 正尧撅了撅嘴,顿了一下,道:“是这样的,由于军情有变,本帅决定将计划提前!” “计划提前?” 众将闻言均是一震,生怕听错了似的,愕然的看着正尧问道。 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绝对是兵家大忌,这不仅会感觉仓促,还可以降低军队的士气,一旦在遇到什么变故。纵使是百万雄师,也有可能被打的溃不成军! “没错,要将计划提前,因为事出突然,原因很复杂,本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原因正尧自然是清楚的很,但是一旦说出来,这些人未必就会相信。而且正尧自己也不知道,在军队之中会否有与方玉阳是一伙的人,万一有的话。那就真的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正尧也不想在原因上面做出解释。他是元帅,他是军队里面最大的存在,他一旦下达了命令,谁都不可以反对! “可是这么做。恐怕会影响军队士气的,元帅不妨三思……” 陈副将委婉的说道,显然他对于正尧此举表示十分的不理解,不说明原因,确实很难服众。 正尧硬声道:“陈副将就不必多说了,本帅主意已定,计划必须提前!” 好歹自己也是元帅,发号施令怎么还可以有人推三阻四的,现在看来。不强硬一点,似乎还真的当自己是一根葱了。 这一次强硬的态度是正尧一路走来所表现出来的第一次,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正尧是一个很好的元帅,而这个所谓的“好”指的却是性格好。待人好而已,并非那种真正适合做大元帅应有的好胜,好勇。 被正尧这么一声呵斥,陈副将再也不敢有半句多言,原有对正尧的那种好的印象也在这一刻完全消散,原来这个元帅也有他血性的一面。 片刻之后,一旁的罗都统终于忍不住,也开口道:“那……那敢问元帅决定将计划提前到何时呢?” 既然提前计划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多说什么拒绝反对的话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就顺了正尧的意愿,问问具体行动的时间。 聪明的下属和愚蠢的下属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两者都知道老板的心思之后,聪明的人会顺着老板的心意去尽力做到让老板满意,而愚蠢的则是会一意孤行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来反对老板的意图,即便老板确实就是错的。 很明显,这个罗都统和陈副将两人就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虽说正尧对陈副将还是有几分欣赏的意思,但是相信没有谁会一直欣赏一个反对自己的人,哪怕是李世民,他也有很多不爽魏征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辰?” 正尧下意识的朝军帐外瞄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罗都统的话,反而是问了他具体时间。 虽然听起来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了解正尧或者知道正尧行事作风的人,都明白正尧此举必定有他的道理。 罗都统也不由地往军帐外看了看,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睁开眼道:“回元帅,现在大概是酉时过半。” “酉时过半?嗯,那好,传令下去,即刻整装以待,戌时时分立即出发。” 正尧立即挺起胸膛,朗声一喝,其声音中气十足,分外有神,那番坚毅,那份决心,瞬间在军帐之中蔓延开来。 “得令!” 正尧再一次发令,众副将立即齐声喝道,没有多余的一丝杂音,完后,便纷纷往军帐外迅速离去,即便陈副将心中还有满腔疑惑,但在正尧的强硬态度之下,他也不得不低头而去。 “好了,黄柯,你就在此留守照顾芷菱,偷袭敌营的事,你就不必参与了!” “可是……” “你就听我的话,万一出了状况,你就带着芷菱先行离去,切记,不要回大大明了。” 未等黄柯把话说完,正尧一口把话给抢了过来。 然而却见正尧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却不自主的流出了一丝落寞之色,虽然很浅。 第六十一章 四面夹击袭敌营 北国的夜,伴着凄凉,无边草园,月色苍茫,寒风呼呼,寂静无声。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便是等待着行动时间的来临。 在掌握了敌军的一些情况之后,按照正尧的部署,罗都统会带领一队人马从敌营北面率先进行偷袭,接着陈副将再带领一队人马由南面进行偷袭,这样令蒙古兵腹背受敌。在引起蒙古兵注意之后,马都统再有东面去进行偷袭。 如此,势必会引起蒙古兵的高度恐慌,届时,再有正尧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往南面蒙古兵粮仓处进发,此番行动的目的就是火烧敌军粮仓! 当然,听起来,这一招声东击西的部署很不错,一旦成功,蒙古兵将会因为粮草不足就算不退兵,也不会急于攻城,如此一来就给了大明军队一个缓和的机会,解释两拨人马进行夹击,蒙古兵必定因为腹背受敌而溃不成军。 只不过这只是一种理论,能否完成,或者是完成的好,就要看具体情况了。战场上的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稍有不慎,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空残月高悬,泛出点点白光,洒落在地上,不禁弥漫出一阵冰凉。 大战前夕的夜晚总是会那样的宁静祥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平静下来,没有人的心里会镇定自若。因为大家都知道,即将上演的一场大战极有可能就天人相隔,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战斗。 英雄也好,小兵也罢,一旦上了战场,结局就已经注定,能够做的,也只是等待悲壮的一幕到来。 时辰一到。正尧便立即带领着四队人马往大同府方向进发,人数不多,也就四百余人,一路奔跑,一个时辰左右,便已经出现在了大同府外不到三十里的山丘之上。 俯瞰下方,大同府中一片灯火通明,城门守卫个个神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城楼下,随时在留意着蒙古兵的动向。而距离大同府北门二十余里的空旷平原上。在月光之下,赫然看得见密密麻麻的蒙古包林立,觥筹交错,宛如白色迷宫。 可以肯定的是,那白色蒙古包便是蒙古的军营。看其阵势,少说也有五万人次。 进行一番窥探之后,正尧便立即下令:“罗都统,你且即可带领一队一百人刀斧手偷袭蒙古包后方,务必要动作迅速。且引起注意,一旦被发现,立即往北面撤离!” “得令!” 罗都统应声说完,立即便领着一百人的队伍踩着山坡。悄悄地往蒙古包后方而去。 “陈副将!一刻钟之后,再由你将带领一队一百人长枪兵绕到敌营前方进行正面攻击,但是只可进行远攻,不可力敌。一旦得逞。立即往大同府方向而去,没有遇到援兵,不可硬拼!” “得令!” 同样脆声应道。陈副将便立即下去做准备! 正尧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对着一旁的马都统道:“马都统,半个时辰之后,你且领一百名火枪兵往蒙古包东面树林之中埋伏,一旦蒙古包中出现异样,立即使用火枪进行远程攻击!” “得令!” 军队之中,兵种分类自然是十分的齐全。刀斧手、弓箭手、长枪兵、步兵、骑兵、火枪兵分门别类,各有所长。 火枪兵是整个兵种里面火力最强大的存在,但是却有一个弊端,那便是不能近距离攻击,而且适用于环境比较隐蔽的地方,与弓箭手比较类似。 而长枪兵适合正面进攻,装备是长矛,一般还配有大盾,列于阵列最前方,用于阻挡敌人的冲击,并用长矛并其进行杀伤。 刀斧手:一手刀,一手盾,攻防兼备,适用于近身作战。 根据周围的地形来看,东面有山林作为屏障,用于埋伏偷袭最好不过;南面是敌军前营,要正面攻击,就必须用阵列的方式进行,即便是偷袭,也是需要长枪兵的;北面比较空旷,链接蒙古平原,适合近距离作战。 至于正尧余下所带领的人马,个个届时精英中的精英,不但武功好,身体好,而且作战能力也强,应变能力也行,要深入敌营内部,自然少不了这些人。 分配好任务之后,正尧便悄悄地退了下去,带着一百余人的精英队伍,无声无息的往蒙古包西面而去。 一刻钟之中,正尧带着一队人马已然赶到大同府城外三十里驻扎的蒙古军营西侧山岗上,居高临下,开始俯瞰起蒙古包里的一切举动来。 就在这时,突然间见蒙古包北面后方猛然灯火大绽,很快地,人群骚动,嘈杂声逐渐蔓延开来。 只见蒙古包顺势开始人流涌动,原本沉寂的军营在此一瞬变得沸腾起来,呐喊声,咆哮声随即响起,令得整座山岗也为之一颤。 战斗一触即发,一百余人的大明军队在罗都统的带领之下在蒙古兵军营北面展开了议论战斗。厮杀声,叫吼声,兵器碰撞之声不断响起,战斗也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随着蒙古兵越发的增多,罗都统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就按照原定计划,并没有恋战,而是决定撤离。 在罗都统的一声大喝之下,有部分损伤的刀斧手便立即开始撤退,而蒙古兵显然不会就此轻易让明军逃离,于是立即有一大队蒙古兵狂追而去,细细一数,少说也有上千人。 举火烧天,一路呐喊,如同一条条饿狼,追着罗都统的一队人马,直往北面而追。 然而在蒙古兵追着罗都统的人马往北面追击而去引得军营开始有些混乱的时候,陈副将所带领的百人长枪队很合时宜出现在了蒙古包的正前方,一声令下,便井然有序的直往蒙古军营之中冲了进去。 混乱之中的蒙古大军面对正面来袭的大明军队,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之感,好在阿拉尔和西蒙大国师阿莫尼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他们本身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最后还是勉强稳定下了军心来,随后还排除一大队人马对陈副将的人马进行围攻。 很快地,军营前方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如此一来,整个蒙古包前后都有一处战场,无形之中便把蒙古兵的力量给分散开来,委实的也让阿拉尔感到有点难受。 此刻正是戌时时分,大部分士兵刚刚才进入休息状态,突然遇到敌兵来袭,是有那么一点打心底里的不爽和郁闷,因此打起仗来也显得有气无力。 可是未等陈副将的队伍又撤离的迹象,东面树林之中赫然又响起了火枪之声,噼里啪啦响穷不断,随即一个又一个的蒙古兵便莫名其妙的到了下去,吓得众多蒙古兵一阵乱窜,连阿拉尔和阿莫尼也不禁吓的一阵哆嗦。 “什么声音?” 躲在军帐之中的阿拉尔半晌才从桌子下探出头来,然后一脸惊诧地说道。 比起七年前,阿拉尔的胡须更加浓密修长了,看上去,整个人也更加的有城府,看来这些年来的大汗他可是当的很舒服很自在。 这时,一旁的阿莫尼立即道:“好……好像是火枪的枪声。” “什么?火枪!” 阿拉尔闻言不禁又是一震,脸上和眼神都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 蒙古虽然是马背上的民族,在战场上也十分的骁勇善战,但是毕竟因为条件的限制,经济的不发达,他们的作战武器还是很原始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对于高级一点的火枪大炮之类的,就没有了。 然而忽听大明方面竟然带了火枪兵来作战,这无疑会让蒙古方面十分忌惮的。 都说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同样的,虽然没有使用过火枪,但是他们却见到过火枪火炮的威力,那绝对是最具威胁的存在。一般的刀枪盾牌在火枪的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拥有火枪,以一当十完全不在话下。 只不过阿拉尔也知道,火枪这种东西在大明的疆域里面还是很少见的。据他所知,拥有火枪的队伍也只有两三支而已,一支便是在沿海一带抗倭的戚家军所有,一支则是京城里面的神机营,是专门负责京机安全的,只不过在严嵩谋反一事之中,神机营已经被严嵩给控制了而已。 至于最后一支,阿拉尔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跟着大军到前线来了,这无疑更加让阿拉尔对此事紧张起来。 “没错大汗!就是火枪。不过听起来,火枪队伍人数并不多,而且这次偷袭事件有些蹊跷,看来我们应该做出相应的准备才行。” 阿莫尼点点头,这一刻整个人却显得淡定起来。 阿拉尔皱眉,道:“国师有何提议?” 遇到这种情况,阿拉尔已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现在什么都要指望这个挑起战事的阿莫尼了。 阿莫尼神色淡定的道:“大汗,以我猜测,想来这里面一定存在着某个阴谋,我觉得……” 说着,阿莫尼下意识的贴到阿拉尔的耳畔悄声说了起来,声音小的或许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够听得到。 片刻之后,阿拉尔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略带兴奋的道:“国师果然足智多谋,好,就按照国师所说的去办!” 第六十二章 粮仓现身阿拉尔 蒙古包北面、南面以及东面都相继出现了响动,蒙古军营此刻已然乱成了一团。 北面的军队一直在追,南面的队伍厮杀不止,而东面更是枪炮声连连,一个个火枪兵像是在打靶练习一般,一枪又一枪的放个不停。 面对此情此景,帐内的阿拉尔却在阿莫尼的一席话之后,原本紧张惶恐的神色竟然消失不见,反而突然站起身子,与阿拉尔一道,一脸淡定的往营帐外走去。 而站在西山岗上观测蒙古军营一举一动的正尧在见到北、南、东三面的行动已经完全按照计划进行了战斗状态,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正尧也不再多等什么,领着一队人马,直冲军营西面粮仓而去。 一路上,脚步细腻,无声无息,如同飞贼一般,在正尧的带领之下,一大队人马便冲到了军营西侧,正尧一声令下,百名将士立即分散开来,化整为零,潜入到了军营之中。 正尧也是首当其冲,翻越围栏,领着十名副手,直接来到了军营之中靠西一侧的一处大蒙古包旁边。而这个时候,只见蒙古包门口赫然站着几名虎背熊腰大汉,个个身形魁梧,在月光的照耀下,脸上的表情更是显得那般的阴冷残忍。 “此处蒙古包应该是除了主帅营帐之外最大的一处存在,且有六名守卫严格把手,外面时不时还有巡逻队伍连番巡逻,看来这里应该就是最大的一处粮仓之所在,应该想个办法进去看看才行!” 躲在蒙古包背后,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扫射了一通,正尧便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 虽然其他三面已经相继变成了战场,但是很明显,西面到现在还是风平浪静的,而且守卫巡逻队伍都是一脸的镇定,并没有因为有敌人偷袭而表现出什么大惊慌张之类的举措。 不过正尧推测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够体现出这一处蒙古包的重要性,如此一来,就显而易见了。 稍稍顿了片刻,但见军营之中悉数已经有地方开始着火,而部分蒙古兵已经开始大声呼唤救火,那些巡逻的队伍也匆匆地开始紧张地前去救火之际。正尧突然的一个挥手,身后十名副手“嗖”的一声,直接从后方跳蹿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十名正尧所带来的副手宛如飞虎队一般。迅速绕到蒙古包前,未等门口那六名守卫反应过来。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瞬间便被撂倒在地。 正尧再次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其他人都忙着去一旁救火之后,他也终于从蒙古包后面走了出来。 军营里面四处灯火通明,嘈杂声不断,忙乱之中。地上也已经是尸横遍野。然而唯有这一处蒙古包相对比较宁静,尤其是在解决了门口的几名守卫之后,蒙古包周围更加的悄无声息,光线也并不是那样的明亮。 从外往里面看去,大蒙古包里面黑漆漆一片,因为月光并不是太明亮的缘故,只能依稀看得见一些阴影,而且还是那样的模糊。 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正尧不禁撩开蒙古包门口的门帘。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一瞧。 “里面漆黑一片,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得见里面堆了很多麻袋,难道就是粮草的所在?” 仔细的瞧了一番,正尧又不禁嘀咕起来,而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就是蒙古兵最重要的粮草所在,一时之间,心中猛然一震,眼前一亮,如同一个乞丐忽然见到一对金币在眼前一样。 “好!跟我进去,烧掉它!” 正尧猛地把手一挥,轻声喝道,旋即自己率先往蒙古包里面钻了进去,而身后的十名精英士兵紧跟着也进了蒙古包中。 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火烧蒙古兵的粮仓,现在已经来到粮仓门口,没有道理还犹豫什么,于是纷纷来到了蒙古包中,旋即在漆黑的蒙古包中各自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折子,打开就要去点火! “嗖嗖嗖嗖嗖!” 就在正尧等人准备放火烧粮仓之际,突然一连串的嗖嗖声响起,众人眼前只感到突然的一阵发亮,漆黑的蒙古包里面猛然耀眼出一阵光芒让正尧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啪啪!” 随即一阵强而有力的巴掌声随即在蒙古包里面响起,急促又刺耳的声音不由地让正尧立即张开了那一双闭上了的眼睛。 只见正尧那模糊的视野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身影,不对,是一群,渐渐地还在往自己靠拢,越走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当正尧眼前再次一亮,事物完全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的时候,正尧终于看清楚了朝着自己走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正尧久违了的蒙古亲王阿拉尔,不对,应该是现在的蒙古大汗。而在阿拉尔的旁边则是正尧一直以来都令正尧十分不爽的那个所谓的西蒙国师阿莫尼,还记得七年之前,这个阿莫尼可是处处针对正尧,而正尧也怀疑之所以在蒙古遇袭,直接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阿莫尼。 “李正尧?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 走上前来,见到眼前的竟然是正尧,阿拉尔不由地一震,一副惊讶的表情望着正尧,言语之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竟然还没死,按照阿拉尔所说的,似乎正尧一定就是死了似的,难道他认定正尧是必死无疑的存在?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 不难想象,当日在丰州川河畔所遇到的想要击杀自己和俺答汗、安波尔沁的那一批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阿拉尔所派来的,其目的就是想要借用黑衣人的手将俺答汗解决,从而阿拉尔便可以进行对汗位的谋夺,让自己成为如今的蒙古大汗! 那么现在看来,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是阿拉尔亲王,哦,不对,应该是蒙古大汗,阿拉尔大汗才对了哈!” 见到阿拉尔之后,正尧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惶恐。相反,比之之前在黑暗之中的那般谨慎小心,现在却是轻松自在多了。 细细一想,其实正尧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计划并不完美,至少并没有算计到此处一早会有埋伏,而且还是阿拉尔亲自来这里。现在见到阿莫尼之后。正尧也算是明白了个中原委,看来一切都是这个阿莫尼在背后捣鬼。 “大明朝的御前驸马,现如今已经成为护国公,似乎这一次还被封为什么征蒙大元帅。怎么,好好的元帅不当。跑来我蒙古粮仓作何?莫非贵军缺乏粮草的补给?” 阿拉尔一脸尽显鄙夷地看着正尧,那傲慢的眼神无时不刻的在彰显自己的有多了不起。 当然,阿拉尔此举也是他自信自大的一个表现而已,而且以现在阿拉尔的身份,确实也有这个资本。 正尧浅浅一笑,不以为意:“呵呵。阿拉尔大汗真会开玩笑。你看今夜天朗气清,月华如水,很适合出来散散心,观观景之类的活动。” 阿拉尔撇嘴笑道:“哈哈哈哈,是吗?看来会开玩笑的不止是本汗一人哦,驸马也很会开玩笑的嘛!” 阿拉尔一点也不示弱似的,正尧一句,他就回一句,而且脸上也显得是分的镇定。 高手过招。往往都是在谈笑之间。二人都深知这个道理,别看彼此都嬉皮笑脸。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是谁都知道,对方一定在心里面盘算着如何去算计对方。 正尧摇摇头,忽然神色一变,道:“看样子,阿拉尔大汗可谓是早有准备啊,而且如今还亲自前来,似乎信心十足哦!” 虽然正尧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计划有多么的完美,但是起码也不至于如此之快就暴露了目的,而且似乎一切都像是被人反算计了似的。正尧不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是他也不认为阿拉尔真的就可以看得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正尧看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李正尧,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足以令你致命!” 阿拉尔闻言,却不禁一副不忍的眼神看着正尧,说起话来,竟然开始摇起头来,脸上尽显惋惜之容。 正尧一愣,狐疑的看向阿拉尔,道:“哦?愿闻其详!” 蒙古包外此刻依旧断断续续的有几声呐喊和枪响传出,外面的灯火也仍然一闪一闪的,应该是战斗还在持续,可是在蒙古包里面,正尧与阿拉尔两人却一副沉着冷静,安然闲适的样子,与外面的动荡显得极为的格格不入。 淡淡地说完一句,正尧也不禁下意识的往四周瞄了一眼,而通过正尧的观察,赫然发现,自己十一人已经被包围在了蒙古包之中,他深深的可以感觉得到在蒙古包外,已经围满了蒙古兵。 见此情形,正尧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深深的打了一个激灵。外面可是千军万马,而自己身旁就只有十个精英士兵,即便可以做到以一敌百,那还是不够,或许这一次是有史以来自己最危险的一次了吧。 “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太聪明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这也是一个问题吗?” 正尧也跟着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滑稽的笑话一般。 片刻之后,阿拉尔平复过来,旋即又一副饶有趣味的道:“难道驸马爷没有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句至理名言吗?有的时候,人越聪明,越是自寻死路,不是吗?” “是吗?” 正尧讶然问道,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难道你没有觉得你现在已经距离死亡更近一步了吗?” 说完,却见阿拉尔忽然一挥手,只听得一连串的“唰唰唰唰”声响起,但见立即有一大群蒙古兵握着长枪,拿着长刀,直接将正尧十一人给围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蒙古包里揪内奸 “等等!” 就在众蒙古兵手持兵器欲要将正尧等人拿下之际,正尧却突然的大喊一声,立即叫住了欲要上前的一群蒙古兵。 “怎么?难道你还想要说什么?” 阿拉尔眉头一紧,显然有些不乐意的样子。 阿拉尔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自然不会傻到要放过正尧一马。从一开始与正尧碰面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正尧的不简单。虽然当时还小瞧了正尧,但是在正尧一连破了他三道难题之后,他便不得不重新对正尧进行了评估。 到了现在,七年过去,按照原本的计划,正尧应该随着长河而淹没与水中,不复存在才对,可是现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就足以证明正尧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万万不可以放过正尧的! 正尧立即伸出手来,一副深沉的顿了片刻,旋即才抬起头,道:“有两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如果阿拉尔大汗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替我解了这两个疑惑。” 阿拉尔撅了撅嘴,又撇头看了看一旁的阿莫尼,寻思了片刻,道:“那倒要看看你的疑惑是什么了,如果本汗知道的话,不介意替一个将死之人解惑的。” 见阿莫尼点了点头,阿拉尔才放心的对着正尧说道,好像阿拉尔每做一件事,都要事先征询一下阿莫尼的意见一样。 不知情的,还以为阿拉尔与阿莫尼是兄弟,而且还是以阿莫尼马首是瞻的兄弟。 正尧见状,微微抖了抖双肩,顿时惊得一旁的蒙古兵一震。 旋即正尧浅浅一笑,然后收回双手,淡淡的道:“诸位别紧张,我只是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而已。阿拉尔大汗是吧,其实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我自问自己的计划不是天衣无缝。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才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提前向你们通风报信了,对吗?” 除了这一点,正尧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这与当日严嵩谋叛失败的原因相差无几,导致最终结果出现的根源都如出一辙——内奸! 正尧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在自己的军队里面一定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巧妙的将自己的部署计划给暴露给阿拉尔还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不得不说,这个内鬼手段确实高明。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正尧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要想得到确认,必须还是要从阿拉尔的口中得出才行。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人之将死,也不应该死不瞑目。 “都说李正尧聪明,看来果真一点不假,什么事情都不能瞒过你的双眼啊!可惜啊可惜,为何你就不能够把聪明用到别的地方呢?” 摇着头,阿拉尔还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如同一个伯乐痛失一匹千里马一样。 “呵呵,看样子我是猜对了是吧!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倔脾气,也有点不识好歹,有些用不着聪明的地方是坚决不会用上去的。现在是不是该把阿拉尔大汗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叫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以免在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呢?” 正尧还是那副饶有趣味的口吻,看着阿拉尔,处变不惊地说道。 而从正尧的话中,仿佛他已经猜出了那个所谓的内奸是谁。 阿拉尔一怔,打量了正尧一番。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你的脑子里面到底都装的是什么,怎么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你一样。罢了罢了。出来吧,陈副将。” “陈副将?!” 正尧虽然早有准备,然而就在陈副将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震了一下,而他身旁的十名士兵更是一脸的愕然震惊,如同受到一番晴天霹雳一样,着实的回不过神来。 陈副将,果然是陈副将,正尧之前就应该想到的,可是最终还是晚了。 其实在自己决定将计划提前的时候,正尧就已经察觉陈副将在有意或者无意的尽力阻止自己讲计划提前。当时正尧还不以为意,只是单纯的认为陈副将是为了顾全大局,怕因此而乱了军心,才会这般阻止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其原因根本就是陈副将一直都与这蒙古有通关系,之前正尧的一系列部署其实已经被陈副将给悄悄暗中通知给了阿拉尔。只不过正尧突然改变计划的话,这使他给阿拉尔所通知的消息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到时候阿拉尔可能会因为正尧的偷袭而受到重创,所以他才不得不极力的去阻止。 “元帅,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内奸的?” 这个时候,陈副将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内鬼,同时还一脸诧异地看向正尧,反问正尧是怎么知道的。 好奇心谁都有,即便身为内奸的陈副将,他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没有道理会被正尧察觉出来才是。 正尧摇摇头,道:“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并不是真正想要前去支援前线与蒙古作战的。这一路上走来,你没有关心前线战况,也没有向我说明你有什么计划,相反,你却一直在问我有什么计划安排。 然而在到达阳和卫的时候,中间出了点意外,你表现的很焦急。当然,你当时的焦急并不是关心前线的战况,而是关心该如何去向蒙古方面通风报信,因为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具体安排是什么,反而在路上兜兜转转,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后来,在宣德卫驻扎的时候,你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且当我一问起你有关蒙古方面的事情的时候,你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说的好像蒙古方面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存在,其目的就是想要误导我前来偷袭。 当然,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偷袭,只是又一次的意外发生,不得不把时间提前,然而这个时候,你又一次出来进行阻止。当时我并不知道你阻止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止是影响军心那般简单。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你阻止我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不让我临时做出改变而影响你和蒙古方面的部署。” “呵呵,李正尧果然厉害,想不到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在你的面前,却早已经是破绽百出。厉害,厉害!” 事已至此,陈副将也不再避及什么,反而是对正尧越发的佩服起来。实在想不到,自己一直都在如此精明的人旁边卧底。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或许自己早就被拆穿了。 有些时候,不得不去承认,能够与自己为敌的对手的确有过人之处,即便你已经占了上风。 “不,真正看出问题的还是那一阵枪响。” 正尧立即摇头。淡淡地说道。 “那一阵枪响?什么意思?” 这时,连一直没有开口的阿莫尼也不由地疑惑起来,显然对于正尧的话,充满了好奇。 正尧点头道:“对,就是枪响。而且现在可以肯定,那些枪响根本就是再向你们传达某种信息!” “哦?何以见得?” 陈副将撇着头看向正尧,倒是觉得正尧这么说挺新鲜的。不过从他的眼神之中,也不难看出,正尧的话确实让他莫名的承认了什么。 正尧道:“按照原有的部署。必须要等南面的军队进攻达到一刻钟之后,火枪队才可以进行攻击。但是你的火枪队没有按照我的部署执行!而且是几乎与长枪队同时进行的攻击,这也是为什么长枪队会很快就败退的原因。 当然,更为重要的并不是这点,而是枪的声音。火枪队虽然一直都在暗中埋伏射击,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能听不出什么来,但是对我来说,却绝对可以听得到。你们所打的枪全都是空枪!而逐个倒在地上的蒙古兵也都是在听到枪响之后做出的假象而已!” 是否为空枪对于一般人来说,乃至是一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兵来说,都很难听得出来,但是正尧却一听就知道,这如何不让人感到震惊讶异? 当然,正尧能够听出是否为空枪一事自然是不了解的! 要知道,正尧可是在警校毕业的,即便打了四年酱油,但是他对于枪械方面,还是很有研究的,至于是否为空枪,他自然可以清楚的判断出来。 “啪啪啪啪!” 如果以前阿拉尔对正尧的佩服还有点不是发自内心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彻底的服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发现出这么多破绽,而且还能将破绽窜连起来最终找出内奸,可以说,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阿拉尔再次忍不住又拍手起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道:“很精彩,这第一个疑惑,算是解了吧,那么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原本我有第二个问题想要问关于阿拉尔大汗你的,不过见到陈副将之后,我不禁多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可否应允呢?不过阿拉尔大汗可以放心,我只会问三个问题,多了也不会再问了。” “李正尧啊,你可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既然你求本汗,本汗就卖你一个面子。说吧,不过要快,本汗可不想三个问题问到天亮!” 阿拉尔还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只不过,现在也隐隐有些不耐烦起来。 “陈副将,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之前应该见过,是吧!” 正尧浅浅一笑,旋即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陈副将问道。 听正尧的口吻,仿佛煞有其事似的,却见陈副将也是一怔。 随即陈副将回过神来,道:“元帅误会了吧,好像咱们之前真没有见过。” “是吗?要不要我给你一点提示?” “提示?” 陈副将更加狐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傻眼般的看着正尧。 “对,仔细想想,同样是晚上,同样是枪声,地点:雁荡山畔码头!” 第六十四章 谈笑引出方玉阳 雁荡山畔码头,六个字,但是却从正尧口中说出来像是一道霹雳,着实的让陈副将浑然一震,手脚不由地一阵抽搐。 似乎从陈副将的表情来看,正尧是说中了什么,但是在一旁阿拉尔阿莫尼等人的眼中看来,却表现的十分的不明所以,纷纷一脸茫然地看向正尧。 当然,这件事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知晓,旁人又如何能够明白呢?或许如果袁海云张诚等人在一旁的话,估计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雁荡山,海边码头,枪声,以上这些…… “啊?!” 陈副将神色顿然一阵恍惚,好像被人问住了要害一般,面色一片煞白。 正尧继续又道:“怎么?陈副将还没有想起来吗?” “你……你……” 被正尧这么一问,陈副将彻底显得慌乱起来,把头一撇,两眼下意识的药去躲避正尧的眼神。 “既然陈副将不愿意想起来,那就由我来帮你回忆吧!”正尧抿嘴微笑,一抹鼻尖,自信满满的道:“还记得雁荡山一役吧!当日我和戚将军等人为了追击行迹败露的丰臣真武和严氏父子,结果一路追到了雁荡山南面的海边。就在我准备将三人拿下之际,碰巧出现了三声枪响,最终三人均是中枪身亡。” “那……那又如何?” 陈副将吞吞吐吐的说道,虽说心里已经开始在哆嗦,隐隐暴露出他的异常,但显然嘴上还是不服。 正尧摇摇头,微微叹息着说道:“难道你还不承认当日放枪的就是你吗?” “什……什么?你……你说是我开的枪?” “不必再隐瞒什么了,其实大家心照不宣。当然,最初我还并没有起疑,只是刚刚在黑夜之中瞟了你一眼之后就想到了什么,直到进入这里。发现是一个圈套之后,我就直到你就是当初在雁荡山南面海边码头放枪的人! 然而到现在,我也已经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被安排到这里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让我来做所谓的征蒙大元帅,其实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一个想要支开我顺便可以除去我这个障碍的阴谋!” 正尧眼中一冷,寒光肆意,似乎他已经将所有的疑难都解开了一样。 “什么意思?” 陈副将不懂,阿拉尔也不明白,众人纷纷狐疑的再次问向了正尧。到了现在,似乎击杀正尧一事已经不再重要,相反,正尧到底知道多少,知道些什么才是他们最为想要知道的。 正尧见状,随即又放松表情,然后往蒙古包门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门外还有一位老朋友吧,怎么。在外面吹着北风不冷吗?” 又是习惯性的东拉西扯,正尧没有直接回答众人的疑惑,而是再次转移了话题。 也不知道正尧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力,明明身在蒙古包里面。外面的情况根本就没有见到才对,怎么就如此的肯定外面有一位老朋友,莫非正尧会千里眼? 原本就已经被正尧的机智聪明给震慑住的众人这一刻又不由地一阵大惊,正尧总是那样的令人猝不及防。 闻听正尧所言。怀着好奇之心,众人纷纷将目光往门口看了过去,包括与正尧一并被蒙古兵包围起来的十名大明士兵。唯独陈副将以及阿拉尔阿莫尼三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就在这时,却听到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啪”、“啪”、“啪”的从蒙古兵外传进来,不一会儿,蒙古兵门帐被掀起,赫然走进一名衣着蒙古服饰的中年男子。 “果然是你,老朋友,方将军,别来无恙吧!” 看着那衣着蒙古服饰的中年男子一步一步往蒙古包里面走来,正尧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借着一闪一闪的油灯所发出的光亮,越走越近的中年男子的样貌也在众人面前越来越清楚,而仔细一看之后,果然与正尧所说的没有丝毫差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征蒙大将军方玉阳! “既然你能够说出我的存在,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内情哦?” 方玉阳挤眉弄眼的一笑,并不讶异被正尧识破自己,反而是一副欣欣然的样子,半点也不在意。 “当然,之前还有点困惑,但是你果真出现之后,我心里的疑团已经全部解开了。正如我方才所说的一样,我之所以被命为大元帅,全是因为还有你这个大将军的缘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蒙古之所以要趁此侵犯大明,其目的并不是想要打仗,而是蒙古方面已经与大明朝廷里面某个人物早就勾结在了一起,然后自编自导自演出来这么一出戏,没有错吧!” 正尧笑嘻嘻的说着,倒是显得很是轻松惬意。丝毫没有因为周围压抑的气氛而感到有任何的不适,不得不说,正尧的心里承受能力以及临危不乱的定力确实很强。 此语一出,正尧还有心思笑,着实让蒙古兵也是一阵茫然。 好在阿拉尔也与正尧交过几次手了,这种场面也算是见怪不怪,于是淡淡一笑,道:“没错,反正你也是快死之人,就让你死得瞑目也行,也算是对你这一位英雄人物的一种敬仰吧!” 阿拉尔也直言不讳,虽说立场不同,但是他却仍旧十分欣赏正尧的能力,甚至不惜以英雄相称,倒是让正尧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呵呵,你还是别说了,让我来慢慢猜吧!”正尧摇摇头,并没有领阿拉尔的情,而是转过头,再次看向方玉阳道:“相信你此行的目的并非抗击蒙古兵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还有一项特殊任务,那就是尽量将战事给拖延住,让我不可以尽快回京,必要时,甚至不惜出手杀我,对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够说什么呢?不过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方玉阳显得有些无奈,什么都被正尧看穿了,确实也没什么意义了。只不过他还是有疑点在心里,就是凭什么正尧会那么的肯定! 说是有奸细,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也无可厚非,可是现在似乎就只有正尧这十一个人才对,而且陈副将还一直在监视着正尧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自己还反被正尧给监视呢? 明显这是不成立的一种假设,然而如果不是这样。那正尧的依据又在哪里呢? 不明白,始终想不明白,方玉阳的脑袋也开始有些凌乱起来。 正尧摇摇头,道:“很简单,如果我之前所推断的是正确的,陈副将与蒙古方面有所勾结,那么陈副将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的。而要指使陈副将的,必定对前线战况十分的了解,所以我就断定大同府里有内奸。 当然。这个内奸必定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根据某种特殊的原因,我得知在严嵩谋逆当日,你假以追击严嵩叛党为由。竟然对宁安等人痛下杀手,这就足够让我怀疑你就是内奸。 再加上你也突然受命来大同府抗敌,沿路竟然并没有召集一兵一卒,这就表明你根本不是有心前来应战。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应战的打算,要解释这个原因。理由就只有一个——你根本就不关心前线的战况! 然而为何你不关心呢?那便是你就是内奸,你也知道这一仗只不过是打给别人看的,或者说,就是打给满朝武以及皇上看的! 不得不说,布局之人心思实在太过缜密,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特殊的事件发生,或许我根本就无法看出其中的破绽!” 正尧犀利的分析了一大通出来,看上去似乎很罗嗦,但是每一点,每一句都是那样的精辟到位,环环相扣之下,让他的推测达到了完美的契合。 然而经过正尧的这么一番分析,方玉阳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一脸愕然的看着正尧,双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个李正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了解的如此清楚? 不敢相信,方玉阳完全的不敢相信。 正尧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又道:“我再来说说你们今晚的计划吧!这本来是我第二个疑问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了。” “哦?” 阿拉尔一怔,撇着嘴,显然对正尧的这番话还是表现的有些诧异。 正尧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如果推测正确的话,那么陈副将应该是先行向方玉阳通风报信,然后再由方玉阳向蒙古方面通风报信。原本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因为我临时改变了计划,结果令你们也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不过不管我怎么改变计划,身边有一个内奸,终究还是会进入你们设下的圈套。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以枪声为信号,一旦枪声响起,就表示我会带领人马来偷袭粮仓,然后你们便可以再次设下圈套,然后将我拿下。 不过我相信,你们不会立即选择杀我,而是要等到方玉阳的出现,然后由方玉阳来揭破我勾结蒙古卖国求荣的罪证,然后好公诸于众。这样一来,蒙古因为交出我这个卖国贼而受到大明的感激,最终息事宁人,各取所需,而方玉阳方面就会因为抓住我这个卖国贼公诸于众,引起关注,继而方玉阳的幕后主使就可以肆无忌惮进行他们的谋反计划! 怎么样,这一点我也没有说错吧!” “李正尧,不得不说,你确实很厉害,以前我一直都不服你,现在,我确实服了。只不过,服了也没用,你终究还是会因为你的太聪明而丢掉性命!” 说着,方玉阳的眼中也顿然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呵呵,人生自古谁无死!又何必太纠结呢?” 正尧浅浅一笑,全然没有把死字当成一回事,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方玉阳的威胁放在眼中。 然而面对着一张张冷脸,一双双冷眼,正尧的心,也随着一阵凉风侵袭而变得冰冷起来,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第六十五章 峰回路转俺答至 夜已深沉,月渐西移,寒意凛冽,梦里多嗔。 该说的,正尧也已经说完,该解惑的,也已经完全明白,剩下来的,让正尧面临的,或许就是束手就擒。 却见正尧双眼微闭,神色淡然的再次说道:“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现在是将我就地解决,还是由方大人带我去见你背后的人呢?” 淡淡的吐了一口气,正尧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的轻松,全然没事人一样,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其实正尧就这个性格,遇事总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哪怕泰山崩塌,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惊慌失措,焦急的,除了李乘风的死,除了宁安安波尔沁等人的失踪。 现在正尧也很清楚的知道对方的企图,如今身陷囹圄,已然是砧板鱼肉,对方想要杀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正尧也怨不得别人,主要还是因为宁安和安波尔沁三人出现可能被方玉阳给发现,故而才如此的将计划提前,只不过当时没有考虑到身边有内奸,更加没有想到方玉阳也参与了其中。 方玉阳摇摇头,也是淡淡地说道:“你很聪明,但是也正如阿拉尔大汗所说的一样,往往太过聪明的人都会因为他的聪明而带来灾难,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但是你又太过固执,你觉得我现在带你去见那个人会对结局有任何的改变吗?” 方玉阳也学着正尧的口吻,没有直接回答正尧的问话,反而是一副故意吊人胃口的语气绕了一圈,然后反问起来。 看着正尧的那个眼神是充满了玩味,一副大局完全掌控在我的手中一样霸气,这方玉阳多少还真有点睥睨枭雄的味道。 “看来结果都一样。我也没有必要再猜来猜去了吧。” 正尧面带微笑,然而说话的同时,双拳微微攒起来,两眼左右横扫,心里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不过这一切都是那样的隐秘,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好了,方大人,他已经说的够多了,是你将他带走,还是就地行刑解决全凭你决定!” 阿拉尔也不想在多说什么。立即征询起方玉阳的意见来。 不过看阿拉尔对待方玉阳的态度,不难发现,虽然两方是合作关系,但是似乎阿拉尔也有点忌惮方玉阳,由此,或者可以说是阿拉尔也只不过是被动的一方而已,整个计划的组织者根本就不是阿拉尔,甚至阿拉尔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既然如此,陈副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玉阳说完,旋即转过身去,双眼微闭,叹息一番。似乎下了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 “属下明白!火枪队准备!” 陈副将大喝一声,却见从营帐外立即走进来十余名手持火枪的大喊,哥哥身穿蒙古服饰,把枪一举。齐刷刷的对准了正尧。 眼见十余名火枪兵正手持火枪对准了自己等人,一旁的十名大明精英士兵个个脸上却都显得神色十分的凝重,但是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之意。 精英不愧是精英。都是经过特别训练过的,于此,正尧也不禁在心里称赞一番。 “机会就只有一次,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 气氛越发紧张,方玉阳、阿拉尔、阿莫尼等人都下意识的侧过身子,不再看正尧等人一眼,或许是怕因为被火枪击中之后的场景有些目不忍视,他们都不愿意去看这一幕吧。 而就是因为如此,正尧的心里便有了打算,双手拳头握得更紧,眼见那十余名火枪兵就要开枪,正尧下意识的给一旁十名精英士兵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猛地把双眼一闭,双手移一开,奋力一挥,一招天女散花! “砰砰砰砰……” 一招瞬发,但见正尧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石子如同机枪扫射一般,直接噼里啪啦的打在了那十余名火枪兵的手上,火枪兵手中火枪纷纷脱手而去,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十名正尧带来的精英士兵见所有火枪纷纷脱手,不做一丝犹豫,立即振臂一呼,抢过身边那些威胁着自己蒙古兵手中的刀剑,顺手捉刀一挥,皆是一招秒杀,转瞬之间,一众蒙古兵便赫然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速度之快,时间之短,甚至连方玉阳阿拉尔阿莫尼这样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但当他们反映过来之时,却发现原本包围正尧等人的蒙古兵已经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 阿拉尔完全愕然了,似乎剧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怎么都想不到,已经有十数名的火枪兵对准了正尧,只需要枪声一响,正尧等人便可以一命呜呼,那自己的计划也就完成了一半。 可是,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正尧竟然会仅凭几颗不起眼的石子竟然就可以解决手舀火枪的火枪兵,实在难以置信。 当然,他却并不知道,正尧这一招把石子当作暗器来用的招式其实就是“飞云十式”当中的“满天飞云”,只是把暗器换做了石子。虽然正尧由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这一招式,但是关键时刻,这一招还是绝对有用的。 这样一来,方玉阳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正尧会表现的如此淡定的原因,原来正尧一直都是有备而来,即便面对火枪兵,也没有忌惮之色。 只见将所有蒙古兵撂倒之后,十名精英士兵立即将地上的火枪给捡了起来,然后握在了手中,随即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各自舀着枪往阿拉尔方玉阳等人瞄了过去。 空气开始凝结,气氛越发紧张,转瞬之间,峰回路转,阿拉尔方玉阳等人倒是反过来,成为了砧板鱼肉。 “李正尧。看来是我太低估了你。不过,就算你将这些人解决,就算你把我们打死,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凭借一人之力,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全身而退吗?” 方玉阳淡淡一笑,已然从方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即便正尧展现出超人的实力,即便自己现在俨然已经成为正尧手中的人质,但是他也不认为在蒙古几万大军里面正尧可以全身而退。 确实,一个人的能力强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也是可能,但是要置身千军万马之中,要力抗几万人的军队,这绝对不是人能够做到的,难道你以为是在玩 《骑马与砍杀团》 还开作弊器? “对!李正尧,识相的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现在你已经无路可走了,除非你选择同归于尽!” 阿拉尔闻言,微微抖了抖身子。顿时也来了劲,一改之前的颓势,挺起胸膛,朗声说道。同时还不忘挥一挥手,显得霸气不凡。 大声一喝,阿拉尔脸上的笑意再次凸现出来,在他看来。或许正尧终究还是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他怕死那是必须的,但是在众人的面前,他却绝对不可以表现出来。而且他也不认为正尧会因为杀自己而与自己同归于尽! 毕竟如果正尧等人在这里将阿拉尔等人杀了,他们冲出去,肯定还是会陷入包围,届时终究会面临一死。 然而正尧闻言之下,也下意识的皱眉,双眼不禁用余光往四周瞄了一番,心中还是对阿拉尔有所忌惮。 对于正尧来说,他却是很清楚,方才自己可以一击即中,那也是靠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对方少有警觉自己非但不能够成功,很有可能还会被打成筛子。 因此,那绝对是有一定的冒险成分,而现在正如方玉阳所说的,就算自己可以安然离开蒙古包,但是外面的蒙古兵多如牛毛,自己绝对无法抵挡。 正尧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微微一笑,道:“同归于尽?如此不正好中了你们背后的主脑了吗?你认为我会这么笨?” “那……那你想怎样?” 阿拉尔心中的激动那是无法遮掩的,只要自己能够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听正尧的口吻,似乎还有的商量。 说到底,他本就不是这次计划的发起者,如果因为想要得到一点好处而丢了性命,确实有些划不来。 “怎样?那好,如果你们不想死,就立即答应我的条件!” 正尧把手轻轻一挥,示意旁边的士兵先将火枪放下,霸气地说道。 “条件?什么条件?” 阿拉尔继续激动地说道,似乎只要正尧提出的条件合理,他就会丝毫不犹豫的答应,哪怕是让出大汗之位也行! 火枪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而且他没有正尧那种超人的能力可以预先将眼前那十名火枪手给击倒,所以为了保命,他也不会有太多的犹豫考虑。 “你立即下令蒙古退兵,并且不得再犯大明,然后随我一同进京面圣,将与你勾结之人在皇上面前指证出来!” 正尧坚定的说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由不得她不答应。 “不行!”阿拉尔想也不想,立即一口回绝了,随即大声对着正尧道:“跟你回京?那不是自寻死路?你当我阿拉尔是笨蛋么?既然如此,我看也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阿拉尔俨然被逼急了,没想到正尧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这是他绝对不可以答应的。退兵可以,不侵犯大明也可以,但是要他去见嘉靖,这就万万不能! “真的不答应?” 正尧眯起眼睛,俨然有些微怒。 阿拉尔再次坚定的道:“绝对不行!大不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哈哈哈哈,阿拉尔,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本吗?”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帘外传来一道恢宏之声,是那样的霸道凌厉,是那样的威武雄壮,连正尧也不由地一怔。 “阿拉尔,久违了,你的大汗当的挺舒适的嘛!” 却见一人身着粗布麻衣抬头挺胸,威武不凡的走了进来,长发裹着几条鞭子,眼神之中充满戾气,一张略显褶皱的脸上彰显出无尽的沧桑之感。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阔别七年的蒙古大汗俺答汗! 第六十六章 言说因由解人困 蒙古包里再一次回到了安静,就连正尧,也都一脸意外的看向了来人,似乎也忘记了说话。 脚步声很轻,但是却因为蒙古包里面的安静而显得很清楚,很响亮。再加上人未到声先到的那一句话,着实让众人一诧,就连之前还趾高气扬,威武不屈的阿拉尔,也莫名其妙的打起了哆嗦。 是的,是俺答汗,来人就是俺答汗。 与七年前一样,还是那副容貌,还是那身打扮,还是那一双冰凉之中带着无尽霸道之气的眼睛。 人往蒙古包中一站,一股莫名的凌厉霸道之气便随之散发开来,让人不得不为之胆寒,不得不感到压抑。 相较起来,相信没有人能够比阿拉尔更加了解俺答汗,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俺答汗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更加没有人有他见到俺答汗时那样的害怕,惊恐。 只见在听到俺答汗的那一声不是问候的问候之后,阿拉尔整个身子就不听使唤似的抖了起来,抬头瞟了一眼之后,便再也不敢抬起头,而是一直低头不语,依稀还听得见牙齿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俺答汗是何许人也,这对于蒙古人来说,自然就不需要多去介绍,相信只要是马背上的民族都应该知道,而他的事迹也足以京城天桥底下说书先生说上好几个月! 一代枭雄,一世王者,销声匿迹七载,如今再次回返,谁能够肯定他这七年的蛰伏不是有目的的? “你……是你?” 待俺答汗完全走进蒙古包里面来,良久,阿拉尔才有所反应,然后支支吾吾的指着俺答汗,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同时他还不忘给一旁的阿莫尼使眼色。似乎在向阿莫尼求教应对之策。 之前正尧出现在这里,已经让阿拉尔感到震惊和意外了,然而很快的他也就没有在理会,权当此事就过去。可是现在俺答汗又出现了,与正尧出现不同的是,俺答汗的出现无疑会给阿拉尔很大的打击,尤其是在心理上。 阿拉尔深深明白,不论基于哪一点,他都断然不会是俺答汗的对手,除非俺答汗彻底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否则一旦有俺答汗的一天,他阿拉尔就不会有出头之日。 俺答走上前来,嘴角微扬,朝着正尧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方才李兄弟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推断本汗也听得一清二楚,李兄弟可谓字字珠玑,句句有力,几月不见,病不但好了。好像还更加聪明果断了,哈哈,实在可喜可贺啊!” 说着,俺答便往正尧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态度倒是显得十分的亲切,像是见到一位老朋友一般。 “呵呵,大汗过奖了!听大汗这么说,如果正尧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在我带兵来此之前,大汗就已经混进了蒙古包中了吧!” 正尧也是浅浅一笑,十分的轻松。看见俺答汗出现,原本还有一点的紧张不适也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很简单,既然俺答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那便是说外面的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所有的蒙古兵也应该在俺答的出现之后站在了他这一边。 也就是说,到了现在,阿拉尔一派已然大势已去。 俺答放声笑道:“哈哈,李兄弟果然聪明。没错,其实从京城发生叛变开始,我便时刻在关注蒙古方面的动向,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蒙古真的要对大同下手。于是我便一路暗里跟踪,到达此处之后,我便带着我的人混了进来,然而这个愚蠢的阿拉尔还茫然不知!” “什么?你……你一早就混进来了,那……那为何不早点露面?” 阿拉尔显然不相信俺答所说的是真的,整个人激动的依然快有些失控。 正如阿拉尔所言,如果俺答早就在蒙古大军里面隐藏着,为何又不早点露面,证明自己的身份呢?一旦他出现,相信没有事儿会否认他的存在,而以俺答的震慑力,那大汗之位还不是乖乖的会回来? 不过事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却见俺答不禁摇摇头,道:“错!既然七年时间我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况且,如果贸然出现,必定会引起你的注意,到时候,非但不可能证明我的身份,不能夺回我应有的一切,极有可能反被你给迫害,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俺答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贸贸然的露脸,以阿拉尔的性格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对其进行迫害。而且现在又是在大明境内,就算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将俺答给杀死,回到蒙古,也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不敢说出来。 既然是俺答汗,显然有自己的一套,不然又怎么可能在蒙古驰骋那么多年呢? “那……那你的意思就……就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所……所以你才露面的?” 阿拉尔狐疑的望向俺答,这一刻他俨然有些泄气,说起话来的声音也比之前低了很多,心里已经彻底没有了原有的霸气。 而一旁的阿莫尼,则是在俺答出现之后,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原有的那一份自傲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消散。 这么一来,蒙古包里面似乎成了正尧与俺答的二人转了。 俺答撅了撅嘴,讪讪一笑,道:“这是当然,就因为你自以为是的要在这里亲自埋伏,所以我就有了契机,于是到军帐之中与各个主将分别见了面,将你是如何迫害我与你为了一己私欲是如何挑起战争一事统统说了出来。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其实就在你刚刚准备与李兄弟同归于尽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威信力,整个蒙古军营,再没有人会听命于你。” “什么?你……” “你不必激动,本汗说的都是事实,不信的话,你大可放声喊喊试试。你现在已经不再是蒙古的阿拉尔大汗,而本汗也宣布阿拉尔将会以谋逆叛贼之名处以极刑,待回蒙古之日便是你行刑之日!” 俺答伸手一挥,说话的语气神色都显得十分的轻松,好像杀人行刑一事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大可一笔带过。 “哈哈,一直以来,正尧都以为自己深谙谋略,现在看来,与大汗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啊!” 正尧也想不到,俺答竟然会算计的如此精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就可以夺回汗位,顺便解决谋害自己的人,而反观自己,还差点着了方玉阳的道。 “哪里哪里!李兄弟也太过抬举了。其实在这里见到你,也很让本汗很意外。而且本汗也见识到了李兄弟的过人之处,当日幸好没与你发生意见分歧,否则……好啦,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就不提这事了。现在本汗还有一件事要与李兄弟说,相信必定可以令李兄弟更加的开心!” 俺答一脸的笑意全然不是装出来的,看来这一刻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而认识俺答这么久以来,正尧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俺答如此的兴奋,这甚至连阿拉尔等人都是未曾见过的。 正尧闻言,不禁一顿,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忙道:“还有一件事?” 能够让正尧开心的事情,确实不多,然而还要从俺答口中说出来,这就更加让正尧觉得稀少,稀少的让他一时半刻还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情。 难道是俺答决定退兵?不过看现在的情况,退兵也很正常,毕竟俺答经过七年的蛰伏,他也不想刚刚回来就立即大动干戈。 不是退兵,那会是什么?似乎俺答汗与自己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直接交往,最多也只是通过…… “难道是……” 突然,正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再一次怔了一下,如同中邪似的,浑身一抖,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俺答。 或许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正尧的心里,隐隐已经出现了应有的答案。 俺答汗也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但见正尧前后的反应,显然已经猜出一二,于是点点头,会心一笑,道:“很好,看来正尧你也已经猜到了。好吧,妹妹,公主,你们都出来吧!” 刚刚说完,但见蒙古包门帘又开始动了起来,旋即缓缓地被掀开,三个人影便渐渐往蒙古包内走来。 一步一缓,步履轻盈,带着几分幽香,在一闪一闪的烛光之下依稀见得到三个倩影越走越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阿拉尔、方玉阳等人,似乎也都开始好奇起来,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蒙古包的门口,期待能够看清楚一步一步走来的人。 “驸马” “李大哥” 熟悉的声音在三道倩影刚刚走到俺答身前之时突然传了过来,正尧闻听之后,整个人如同瞬间被电击一般,止不住的又是一阵颤抖,两眼迷离的看过去,眼眶顷刻湿润…… “公主,尔沁,小曦!” 只是叫了三声,轻轻的叫了三声,正尧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眼角顺势闪过两滴晶莹之光,旋即相顾无言。 第六十七章 宁安尔沁入帐来 没错,迎面走来的三人正是宁安、安波尔沁以及小曦三人。 三人均是头顶军帽,身着军衣,朴素的打扮,但是却丝毫掩盖不了其应有的那份唯美,那份源于天然的纯美。 袅袅幽香扑鼻,阵阵幽兰浸心,粉黛浅淡抹,素颜媚众人。 看着眼前三人,正尧彻底的愣住了,双眼不动,泛着迷离,泛着荧光,久久不语。 事前因为从假宁安口中得知安波尔沁和小曦已死的消息,正尧的心里就一直都不肯接受这个所谓的事实。哪怕在离开京城赶往山西的途中,正尧还在疑惑安波尔沁和小曦是否已死这件事,甚至在临走之时就已经发觉了假宁安的各种不对劲。 然而到了此刻,终于真正见到了宁安,见到了安波尔沁,见到了小曦,他那一颗悬挂的老高的心终于得到了平静。 相顾无言,唯有泪两行。 对于宁安安波尔沁以及小曦来说,这是最为真实的写照,在经历一番生死之后,在这么一处战场上遇到心理记挂的人确实让人无不潸然泪下。 虽然小曦与正尧并没有其他的感情成分,但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也俨然将正尧当做亲大哥来对待,如今在这里见到正尧,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然而这时最为震惊,最为紧张,最为感到后怕的,应该是非方玉阳莫属了。 但当见到宁安三人之后,方玉阳整个人完全就如那被晒菸了的茄子一般,脸上和眼中的那惊恐之色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 做贼,自然会心虚,而方玉阳的内心更是有着一头恶鬼在索命。 “你们……” 正尧想要问三人怎么会与俺答一起,但是确实有些难受。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抽搐,使得他哽咽的还是问不出声来。 俺答似乎看穿了正尧的心思,抿嘴浅笑道:“正尧你是想问她们三个怎会和我在一起吧!呵呵,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 “哦?” 正尧微微定了定神,疑惑地看向了俺答。 “事情是这样的……” 俺答权当阿拉尔方玉阳等人为无物,自顾自的开始讲诉起来,而正尧也乐得听俺答去说,只有陈副将一副苦瓜脸,好像这些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但是又不得不听一样。 原来,在丰臣真丽与宁安等人分开准备各自行动之后,宁安等人便来到了大同府城下,准备混进城去打算用公主的身份揭发方玉阳,实在不行再来行刺方玉阳。 可是刚刚准备进城的时候,三人却被俺答给拦了下来,及时的阻止了她们进入大同府。 而京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俺答也有所耳闻,对此。他也十分担忧安波尔沁的安全。后来见到安波尔沁,并听宁安和安波尔沁说了一些相关细节之后,俺答便推测出一旦宁安进城,一定会遭到方玉阳的追杀。甚至是格杀勿论,到时候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于此,俺答也推测出方玉阳一定与蒙古方面有所勾结,因为在他潜伏的这一段日子。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两方的动向,结果两军交战多数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你死我活的那种决心。这就更加肯定了俺答的猜测。 有了这么一个猜测,俺答便决定从根本入手,要想找方玉阳算账,就必须将方玉阳给引出来。 只不过,在俺答准备好一切,准备假以蒙古使者的身份让方玉阳前来之时,却在阿莫尼的帐外听到了他们准备对付正尧的计划。 这么一来的话,自然就用不着俺答的计划了,于是便带着宁安三人装成蒙古兵,一早便在粮仓所在的军帐外隐藏起来。 结果一众人听了半晌的好戏,到现在,终于登场,也算是最后的压轴了。 “呼……” 正尧不禁一阵唏嘘,听起来,其实多少有些惊险的成分,一旦被人发现或者火枪兵开枪走火,那不仅是宁安三人,就是俺答,也可能一命呜呼。 “原来如此,看来不论是我的临时改变计划,还是大汗你的出现,表面上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偶然,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些偶然成就了一个必然,正所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没错!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注定会失败的!哈哈哈哈。” 俺答与正尧二人就像是一对知己良朋,说话也是那样的投缘默契。 “够了!” 就在这时,方玉阳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咆哮一声,瞬间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旋即又道:“事已至此,又何必在此多说废话!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方玉阳也算是一条汉子,至少出生行伍,学了一辈子的功夫,自然沾满了一身的江湖气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自认一败涂地,没有回旋的可能,故而才这么说的。 别看方玉阳像是一个小人,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作为一个江湖儿女,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活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和正尧素来就不和,打心里对正尧恨之入骨,倘若要他在正尧面前摇尾乞怜的苟活,他还真的做不到。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在这里听他们说一些废话等死,还不如来个痛快! “方大人,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呢?方才你不是很镇定吗?不过方大人且放心,你的罪行应该由大理寺刑部来判定,并非我们所能够决定的。所以,你暂时是不会死的。” 正尧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方玉阳说道,这会可轮到他来对方玉阳感到惋惜了。 “李正尧!你休要猖狂!我告诉你,今日你不杀我,他日回到京城你一定会后悔的!” 方玉阳愤恨的瞪了正尧一眼,指手画脚的咆哮着说道,显然对正尧的仇恨又加深了许多。 “方玉阳!你觉得你回京城还有你活命的机会吗?单单追杀公主一事,你就足以死一千次了!” 小曦立即站出身来。指着方玉阳叫嚣道,她对方玉阳也是恨之入骨。 回想这些日子来所受的苦,被人追杀,逃命,饿了只能吃野菜,渴了只能河喝水,困了只能睡山洞,住破庙,身无分简直惨不忍睹。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最为凄惨的一次经历,然而这一切都是拜方玉阳所赐! 再加上因为被方玉阳追杀。与袁海云失去了联络,她对袁海云的思念也是分外的深,而这就更加彻底的激发了小曦对方玉阳的怒火。 如果可以,甚至小曦可以不惜一切的先将方玉阳碎尸万段。只不过,小曦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她自然明白方玉阳应该有怎样的下场。 “哈哈哈,公主?没错,现在她还是公主,可是以后呢?谁又知道?” 方玉阳摇头说道。两眼之中尽显不屑之意,仿佛由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将宁安当成一回事。 “你” 见小曦欲言又止,方玉阳又是轻蔑一笑,道:“怎么。是不是无言以对了?不怕告诉你们,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他日一定会有人为我歌功颂德,还会封我一个为国捐躯的英混。而你们呢?一个前朝余孽,一个谋逆之贼,一群蒙古鞑子。统统都是受大明唾弃的人,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 宁安也是急了,一脸凶怒的瞪向方玉阳,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这个方玉阳却口不择言,竟然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前朝欲孽,什么谋逆之贼,这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每一句话都可以构成绝对的死罪! 方玉阳道:“说什么已经不重要,因为现在的京城恐怕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公主?哈哈哈哈哈……” 放声地咆哮一番,方玉阳却并没有把话说清楚,只是模棱两可,不禁令人费尽思量。 方玉阳笑的是那样灿烂,是那样的不顾一切,是那样的兴奋,好像就算真的死去,他也一点也不在乎,好像很快就会完成一项神圣一般存在的任务一样。 肆意的大笑,不屑的摇头,一切都将方玉阳表现的目空一切,蒙古包里瞬间被一股刺耳的笑声给笼罩了起来。 “不好!” 就在这时,正尧突然大叫一声,眉头一紧,猛地一拍大腿,顿时想到了什么似的。 俺答见状,立即寻声问道:“怎么了?” 正尧大吐了一口浊气,旋即紧张的道:“方玉阳表现的如此张狂肆意,想来京城里面一定发生着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背后之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什么?京城里又有行动?他背后之人?又是谁?” 宁安彻底的懵了,正尧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才一直在蒙古包背后隐隐也听到了正尧与方玉阳的谈话,什么背后之人,什么阴谋的,她也自然听的清清楚楚,只是到底是什么阴谋,那个背后之人是谁,她却一点都不明白。 “大汗!现在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即赶回京城,望你也赶紧鸣金收兵,大明与蒙古之事,他日我一定会亲自到丰州川来详谈!”说着,正尧立即侧过身子,对着宁安道:“公主、尔沁。你们就先行在此,待天一亮再到大同府随同几位副将一同进京!切记,一路小心!” 正尧激动地说完,便不再多留一刻,把手一挥,示意那十名士兵将方玉阳给捆绑起来,然后大步一迈,直往军帐外走去。 第六十八章 莲花圣母进皇宫 嘉靖犯病已经有四日之久,病情越发严重,宫里宫外也都乱成一团。 由于情形越来越严重,最终在“假”宁安的建议之下,沈贵妃也决定让张诚前去请莲花圣母前来替嘉靖驱邪治病。 对此,张诚虽然心里显得很是无奈,他也不认为这种说法是可取的,只不过事已至此,什么都要试试,况且公主贵妃王爷都下了命令,他也不好违背。 第五日一早,张诚便急匆匆的往京城之北的白莲会而去,一脸虔诚的只为去拜会那所谓的白莲圣母,请她进宫替嘉靖治病。 事实上,张诚也知道这个所谓的白莲会就是邪教白莲教,打心底就对他们没有好感,不过这一次是为了请人治病,张诚不得不假装出一副信徒的样子,实则连他自己也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好几回。 白莲圣母,白莲教最位高权重的存在,如果将其与那所谓的明教相比,那白莲圣母的身份就相当于明教教主。只不过,当张诚第一眼见到这个所谓的白莲圣母的时候,整个人还是不由地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那白莲圣母看上去仅仅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容貌姣美,身材妖娆,衣着一身白莲裙,乍一看,就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莲花一样,隐隐之间,还透露着阵阵沁脾的香味。 然而那所谓的白莲圣母表面上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架子,张诚一到通报一声,她便立即答应与之一见。 而在见到张诚的时候,那白莲圣母就说一早便算出张诚会来找她,自己又与张诚有缘,所以一早就在等候着张诚的到来。 对于这种骗人的鬼话。张诚虽然没有说过,但是他看也看过不少回了。以前在蜀中那会儿,正尧、袁海云以及他三人经常就在大街上转悠,坑蒙拐骗是什么没有见过?这种小伎俩,骗三岁小孩还行。 张诚自然没有拆穿对方的意思,相反,还一味的迎合与她。如此一来,莲花圣母倒是与张诚十分的投缘。很快的,张诚便直入正题,说要请莲花圣母进宫为人治病。那莲花圣母想也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整个过程,仅仅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一切刻不容缓,随即,张诚便领着莲花圣母,直往坤宁宫而来。 那白莲圣母似乎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在进宫之时,一点担忧之色都没有。那一张光鲜细腻、姣美嫩滑白色脸蛋上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紧张之意。 不得不说,这个白莲圣母还真的是一个见到过大场面的人,进入皇宫竟然也可以表现的如此镇定。 不过就算这样,张诚还是忍不住向她讲述了一些皇宫之中的细则。需要注意什么,需要检查什么,等等等等,说完之后。再让皇城守卫进行一次检查之后,张诚才与莲花圣母一同往皇宫里面走去。 来到坤宁宫,嘉靖仍旧躺在病床上。嘴角干瘪的像是有十几天没有喝过水一样,而苍白的脸色更是如同一吸血僵尸,没有半点血色。“宁安”和沈贵妃则是靠在嘉靖的床边,一面嘘寒问暖,一面担忧不已。 而那些所谓的御医太医,还真的如沈贵妃发怒生气时说的一样,全然一群废物庸医,只见他们个个面现难色,根本就检查不出来到底嘉靖是什么病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不发一语。 至于靖王和张居正等人在一旁低着头,一副苦瓜脸,同样是没有办法一样,只能干着急。 没有人敢说话,气氛自然是十分的僵硬,静的也只能听得到众人那极为不规律的急促呼吸声。 待张诚领着莲花圣母出现在坤宁宫之中,“宁安”立即站起身来,如同真的看见了在世观音一般,立即送出一副虔诚的目光,然后夸张的呼唤一声:“圣母” “宁安”的这么一喊,顿时打破了原有的沉寂,沈贵妃、靖王、徐阶、张居正以及其他那些所谓的太医御医太监都纷纷抬起头来,顺势往门口看了过去。 但见门口赫然站着一白色连衣裙的妙龄女子,乍一看,真的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是那样的夺目耀眼。 “呵呵,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莲花圣母嘴角微扬,露出浅浅一笑,说话的声音也如同口中喊着棉花糖一般,比宁安的声音还要细腻,还要富有弹性,让人一听就不禁暗叹一声绝世美女。 “圣母?你就是莲花圣母?” 靖王一脸诧异的望着那所谓的莲花圣母,两眼更是放出阵阵惊异的光芒,似乎靖王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难以相信堂堂的一个圣母竟然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子,这未免太出人意表了。 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又能够做得了什么呢?怎么就成为一教之主了呢?如果不是这女子又特殊的本事,那就是这个所谓的白莲教已经走到头了。 要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去带领一大群信徒穿州过省的去弘扬他们的教义,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当然,既然对方敢走到这里来,那就绝对不可以小瞧与人家,于是在众人一番短暂的不屑蔑视之后,不禁也开始仔细寻思着这个所谓的莲花圣母是否有真材实学。 莲花圣母轻轻点头,道:“本座正是莲花圣母,好了,闲话少说,本座刚刚进门,便发现此处有妖邪作祟,故而使得皇帝身患重病!若然想要恢复,必须将妖邪驱除。” “驱除妖邪?如何驱除?” 沈贵妃激动地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莲花圣母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这位想必就是贵妃娘娘吧!你且稍安勿躁,如何驱邪,本座自由安排。” 面对沈贵妃的这么一抓,莲花圣母的眼中顺势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然后便面带和善的对着沈贵妃宽慰地说道。 宁安见状,立即上前拉着沈贵妃道:“娘娘别紧张,圣母法力无边,相信一定可以救治父皇的!我们还是听圣母的安排吧!” 似乎宁安对这个莲花圣母的能力深信不疑,好像真的见过她用无边法力将死人给救活一样。 “那未知圣母有何安排呢?现在皇上的病情越发严重,若没有让我等信服的能力,那圣母或许就没有必要替皇上驱邪什么的了。” 靖王立即问道,对于嘉靖的病情,他还是很在意的。 对于莲花圣母的能力,众人其实都还表示不太相信。既然如此,又怎会轻易的让她去替嘉靖医治呢? 所以靖王这番话也正好说中了众人心中所想,既然你说你有能力,你说你法力无边,那就证明给大家看看,否则,凭什么要别人相信你? 要知道,皇帝的身体可是金贵的很,又岂是任谁都可以接触的?万一这只不过是外界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那不就构成了欺君之罪了么? 因此,不论怎样,要想替嘉靖医治,就必须证明出自己是有能力的。 莲花圣母似乎明白了靖王的言外之意。不过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慌张之色,反而又是浅浅的笑了笑,然后道:“这位应该就是靖王爷吧!听靖王爷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本座证明自己的法力是存在的。否则是不会让本座替皇帝驱邪了?” 眼中闪过一道异芒,转瞬即逝,但是却无不彰显出莲花圣母的能耐。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里的人谁是谁。但是她却能够交出沈贵妃、宁安以及靖王的名字,而且面对靖王所施加的威压,她还可以保持面不改色。 不得不说,这个莲花圣母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所能比拟的,更加不会是那些招摇撞骗的骗子混混。 “没错,靖王爷就是这个意思!” 徐阶也站了出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现在整个朝堂上,论官阶,论品级,论资历,徐阶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虽然他并没有严嵩那般的锋芒毕露,但是超躺下,私下也会有人说他已然成为了第二个严嵩,只不过他很懂得韬光养晦而已。 因此,这么一个人物站在这里,如果不说一两句有分量的话,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如此的表态,一来可以向莲花圣母表示他的态度很坚决;二来,可以证明这里的人并非那般的好糊弄,一旦有差池,莲花圣母应该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三来就是想要看看莲花圣母到底有多大能耐而已! 莲花圣母见徐阶发话,不禁愣了一下,旋即又一脸轻松的道:“这位就是首辅大学士徐阶徐大人吧,果然颇有威仪。既然如此,那本座就证明证明!” “圣母打算如何证明?” 靖王急忙问道,显得十分的好奇。 “很简单,看本座手中的油灯!” 说着,莲花圣母便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莲花油灯,灯身为青铜,灯罩为透明的白色瓷器,灯星为青荇,乍一看,整个油灯俨然就是一朵莲花,着实赏心悦目。 随即,将油灯摊在手心,莲花圣母继续道:“本座不用火折子,便可以自由让油灯点着熄灭,若是有丝毫的纰漏,就算本座浪得虚名!” “你……你说的是真的?” 徐阶哑然,显然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不用火折子就可以点着油灯,不用风吹就可以熄灭油灯,这能成吗? 不仅徐阶如此,就连沈贵妃、宁安以及靖王等人,也都觉得难以置信,不禁纷纷摇头。 却见莲花圣母却淡淡一笑:“没错。” 第六十九章 无边法力惊众人 坤宁宫里一片无声,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在莲花油灯上面,两眼之中充满了好奇与惊讶之色。 一盏莲花油灯,不用火就能够点?那怎么做得到?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除非那莲花圣母真正是有法力的存在。 因而这一刻,所有人,包括一直都不屑的张诚也开始露出一副期待的神色,似乎很想看看这所谓的莲花圣母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莲花油灯体型不大,看上去与宫中用的油灯没有多大的差别。却见莲花圣母拿出莲花油灯之后,微微一笑,右手拈花指寄出,便将莲花油灯捏在了手中。而左手,则是开始扭动起那莲花灯罩来,不一会儿,油灯的灯芯和灯油就完全曝露在了空气之中。 “诸位不要着急,先看清楚这盏油灯,以免待会儿本座施展法力的时候有人质疑是本座在油灯上面动了手脚。” 莲花圣母一脸认真的对着众人说道,旋即还不忘将右手往众人面前伸去,尤其是在张诚的面前,还多停留了几秒钟,似乎有意想要让张诚看清楚一样。 “看上去,油灯没有什么特别的,应该不会做什么手脚。” 靖王凑过来,端详了一下那莲花油灯,肯定地说道。 张诚也细细的打量一番,在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之后,张诚也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随即莲花圣母收回油灯和脸上的笑意,然后神色凝重的道:“好了,相信你们都已经看清楚这只是一盏很普通的油灯,那现在本座就开始施法了,各位注意看!” 说着,莲花圣母将莲花灯罩再次装上。然后就地盘腿而坐,双眼微闭,右手拈花指托着莲花油灯,左手成掌,那比划的手势,再加上她那气定神闲的阵仗,还真有几分观音之样。 一旁众人皆是大张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生怕错过了某个细节似的,不发一语的同时,甚至连大气也没有喘一声。 但见莲花圣母渐渐地将左手往莲花油灯的灯罩靠拢。双眼微张,深呼吸一口气,口中不禁呢喃起来:“赤焰白莲,悠悠闻香,为度众生,为度苦厄,圣光无边,赐我法力,……” 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莲花圣母双眼已经完全落在了莲花油灯上面,只见她左手来回的在灯罩上游动,与此同时,那油灯内部的灯星竟然渐渐地有了反应。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赫然开始发出微光来。 “亮……亮了!快……快看,油灯灯亮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站在门口的安公公忍不住的开始惊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一幕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似的。 “真……真的亮了!厉害,厉害!” 徐阶也不禁大张嘴巴。看着那越发光亮的油灯,激动地开始大加赞赏,失仪的几乎已经忘记了这里是坤宁宫。 宁安沈贵妃也好、靖王柳彦也罢,眼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无不感觉那莲花圣母真的就是观音转世,拥有着超强的法力,无所不能。 “熄灭,点,熄灭,点……” 看着众人震惊不已的样子,莲花圣母的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十分的淡然,口中又开始一阵一阵的嘀咕起来。 那放在灯罩上方的左手在莲花圣母口中喃喃之际也开始来回的抽送,然而最为神奇的一幕又立即出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盏莲花油灯就像是受到一个开关的控制一样,灭了马上点亮,亮了之后又立即熄灭,与莲花圣母口中所念叨的频率完全一致。 “神奇!实在太神奇了!” 靖王也终究忍不住,看着那一闪一闪的油灯,不禁惊叹起来。 一直以来,靖王也对那些鬼神之说不太相信的,这也是为何他始终都在建议嘉靖不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仙道。所以每次听到有人说什么妖邪作祟,什么鬼怪出没之类的事情,他都从来不去关心,虽然并不能证明靖王是一个科学主义者,但是至少也可以表示他并不是一个太封建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之后,他也完全震住了,从最初的不肯相信到现在的难以置信,他已经彻底被这个所谓的莲花圣母给征服了。 纵使方才这一番表演并不能说明莲花圣母就是观音转世,但是却足以表明她的的确确是有着能耐的人,而这种能耐,应该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法力! 看到这里,张诚也不得不佩服起眼前这个莲花圣母起来,虽然到现在他的心里还是不肯接受真的有人可以拥有那所谓的法力,但是他始终找不出其中的纰漏,也只能勉强折服。 于是张诚微微一笑,拱手躬身向莲花圣母行了一个礼:“厉害厉害!圣母的法力实在惊为天人,张某真的服了!” “圣母果然观音在世,本宫可谓是大开眼界。既然如此,那就有请圣母为皇上驱邪吧!” 沈贵妃虽然贵为贵妃,但是她又几时见过这种情形,况且像经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们这一类女人,见到如此的神器一幕,自然是深信不疑。 再加上沈贵妃本就一心着急于嘉靖的病况,眼下嘉靖越发严重,在救人心切之下,她就自然而然的希望拥有无边法力的莲花圣母赶紧出手救治嘉靖。 毕竟方才的那一幕已经证实了莲花圣母是一个法力高强之人,相信她一旦出手,嘉靖必定会好转过来,更胜从前。 靖王闻言,也跟着点头道:“是的!圣母拥有无比法力,相信不论何等妖魔邪怪都不会是您的对手。如今皇上情况越发严重,还望圣母赶紧出手施救才是!” “是啊是啊!” “还请圣母出手!” “圣母法力无边,必定可以……” “……” 说完,一旁众人,包括张诚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一时之间,整个坤宁宫厅堂之中立即陷入了一片嘈杂之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催促着那莲花圣母出手。 一来,是心急于嘉靖的病情,二来,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证明众人已经对莲花圣母的法力是深信不疑了。 正如沈贵妃所想的一样,既然这个什么圣母如此厉害,那就赶紧出手试试,也好在为嘉靖驱邪的同时更可以让众人开开眼界。 “嗯,诸位不必着急,本座心里自有打算。” 收回油灯之后,莲花圣母便再次将手一挥。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靖王迫切的追声问道:“那敢问圣母又和打算?说出来,好让我等去准备准备。” 保持神秘不是不可以,但是一直都神秘的半个字也不透露,让一众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这就显得有点过了,无疑会使大家感到急迫心切。虽说正尧以前也经常这样,大家似乎都有些习以为常,但是这次却不太一样,毕竟这一次是直接关系到嘉靖的身体和性命。 “好!既然你们想要知道。那本座就向你们说一些注意事项。”莲花圣母轻轻点头,瞟了靖王一眼之后,便立即看向沈贵妃道:“你们现在立即去找一处宽敞的空地,然后搭起一座露台。上面摆放好香、蜡、纸、钱、糯米、石灰等物品,最后将皇帝抬到露台上,本座再开坛施法驱邪!” “额……圣母的要求其实我们是不可以违背的,只不过皇上现在的这个样子。如果抬到露台上去吹风,万一再感染风寒,那该如何是好?敢问圣母可否将地点就设在屋子里面?” 沈贵妃很是为难地说道。显然,对于嘉靖的身体,她还是很关心的。虽然莲花圣母的法力不容置疑,但是她可不想因为驱邪一事而让嘉靖患上其他的病症,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京城里面刚刚才平复下来,暗里是否有叛贼余党谁也不敢保证。如果就这样贸贸然将嘉靖给抬出去,万一成为那些余党的目标,那岂不是就等于将嘉靖送上了断头台? 别看沈贵妃只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不到的样子,但是能够在后宫里面混到如今这般地位,那绝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尤其是后宫里面的勾心斗角,更是杀人不见血的存在,一点也不亚于战场的凶险! 所以沈贵妃有如此顾虑和建议,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听沈贵妃这么一说,那莲花圣母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撅着嘴道:“娘娘是吧!皇上如今的身体已经是妖邪浸身,如果想要皇上完全康复,就必须彻底将妖邪驱除!而驱除妖邪的最佳方法就是由本座开坛做法,在艳阳之下进行曝晒。否则就算在屋子里面将其驱逐出来,也难保不会没能够将其完全杀死,而进入他人的身体甚至再次回到皇上的身体里面!” 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见莲花圣母的嘴角一抖一扯的,说的又是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禁让沈贵妃原本张开的嘴又下意识的闭上了。 “娘娘,圣母说的对,为了皇上的身体,看来有必要搭建露台,开坛做法了!既然要找一处空旷的地方,那就在太和门吧,那里应该是皇宫之中最宽敞的地方了!” 靖王点头规劝着沈贵妃,随即又提议在太和门开坛做法。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有劳圣母了!” 沈贵妃摇摇头,然后瞟了那躺在床上胸口还在跳动的嘉靖,无奈地说道。 “好,半个时辰过后,本座就开坛做法!本座先下去准备准备!” 说完,左手作揖,右手拈花指寄出,一个转身,那莲花圣母便脚步轻盈的往门外走去。 第七十章 太和门中做法事 出了蒙古包军帐,却见一众蒙古兵并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正尧便大步急蹿,带上十名精英将士,往之前所驻扎的军营方向而去。 凉风吹过,卷起滚滚尘沙,几许残影在月下奔腾,一闪而逝。 二十来里的路程,很快的便达到。 正尧并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说了今天晚上计划之中所发生的意外,包括蒙古侵犯大明的真正企图以及陈副将是内奸一事,向极为都统将领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一些注意细节,便令军队立即拔营,先行前往大同府听候宁安的安排。 随后正尧就带着数十名精英将士翻身上马,不作丝毫犹豫,趁着月光,直往进城进发! 时间紧迫,已经不允许正尧有丝毫的耽搁浪费,他必须尽快赶回京城,否则,一旦少有迟疑,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比严嵩谋反还要严重。 这并非正尧凭空瞎想,自己吓自己,而是通过对方玉阳的表情神色以及他的话语之中,正尧已经判断出京城现在可能所发生的状况。 从正尧被命为大元帅之时,正尧已经开始怀疑这可能就是一个阴谋,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目标,也被算计在了里面。 如此一来,正尧就更加要尽快赶到京城,否则…… 山西距离京城差不多两日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连夜奔走不作停留,相信走小道第二日中午应该可以达到。 ※※※ 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明媚,天朗气清,皇宫里面一派春景盎然,看上去,还真是一个大好日子。 经过半个时辰的准备。太和门里面已经临时搭起了一个露台,按照莲花圣母的吩咐,什么香蜡纸钱之类的物品道具也都一应俱全,悉数准备好。 露台下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宫中禁卫军,大内侍卫,甚至是锦衣卫,都纷纷站在了露台旁边随时可以护驾。 在大内侍卫的护送之下,嘉靖率先被抬到了露台上,在柔和的阳光的照耀之下。嘉靖的脸上竟然也多了几分光泽,整个人看上去也比先前有了精神。 紧接着,靖王沈贵妃宁安等人与莲花圣母一道也朝着露台走来,一大群人,武百官、宫女太监,其阵仗,与上朝议政俨然有的一比。 再看那莲花圣母,步履轻盈飘逸,无声无息。昂首挺胸,左手作揖,右手捏着拈花指,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露台前沿。跟在她身旁的还有两名年轻的女弟子。 随即停下脚步,向两名年轻女弟子递了一个眼色之后,莲花圣母便转过身子,对着沈贵妃和宁安等人道:“诸位就在此候着。本座马上就要开坛做法了。” 沈贵妃点点头,道:“那一切就有劳圣母了!” “未知圣母还有什么可以交待的,我等可以好注意一下。以免出了岔子也未可知。” 靖王再次开口说道,征询的看向了莲花圣母,眼中尽显真诚之意。 既是开坛做法,这种专业的操作必定会有很多注意事项,外行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有必要弄清楚一切细节,以免出岔子。 倘若是其他场合,出一点小岔子或许也没有什么,但是这里是皇宫,是太和门,是宫中举行庆典,听证议事的庄严之地,一旦出了状况,其结果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更何况,还是要为当今皇帝开坛做法,又是在武百官面前,这更加不可以有丝毫的出错,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因而,靖王是绝对有必要这么问的,而且也是所有人都很在意的一个问题。 莲花圣母闻言,点头说道:“嗯,注意事项,本座必须要向诸位说清楚。 首先,本座此次开坛做法会持续半个时辰,时间比较长,不过在此期间,绝对不允许有人私自上台来影响本座施法,否则若是打断了本座,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次,在本座施法期间,台下不得有喧哗吵闹之声,如果有意外发生,必须保证露台上不会有人上来打搅! 最后,在施法过程当中,露台上可能会浓烟滚滚,不过诸位无需大惊小怪,那只是本座在驱邪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整个过程之中,本座绝对不想听到任何的杂音。 嗯,差不多了,本座的要求就这些,未知娘娘公主你们能否保证做到?” 说完,莲花圣母便一脸质疑的看向了沈贵妃和宁安二人。 其实这些所谓的要求不提也罢,相信就是随便找一个不懂开坛做法的人来,也断然不会轻易上台去打搅。一般人听到鬼怪妖邪之类的都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又怎么可能还要凑上去呢?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一套风格,有些人在自己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听到吵闹声,有些人在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有些人在做事的时候甚至还不喜欢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 想来这莲花圣母也不例外,相信她所说的那个所谓的会影响施法只不过是一个托词而已。 “当……当然,只要能够让皇上恢复过来,纵使要本宫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沈贵妃立即激动地说道,看来她对嘉靖的用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厚。 这也难怪,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嘉靖虽然并没有立皇后,但是他对沈贵妃的宠爱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么些年来,基本上都与沈贵妃一起过的,而有宁安在一旁,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是多么的惬意。 嘉靖对她的好,她自然记在心中,因而她对嘉靖也自然情深意重。 前后几次嘉靖遇险,沈贵妃都一副豁出去不要命的要维护嘉靖,这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既然如此,那本座这就上台起坛做法。” 莲花圣母神色平淡的略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靖王立即伸手:“请!” 说完,莲花圣母只是略微给了靖王一个眼色,然后便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迈开那轻盈的步子,与身旁的两名年轻女弟子一步一缓的往露台上走去。 露台属于高架,距离地面也有三米左右的高度,这一切也都是遵循了莲花圣母的意思来搭建的。其实当时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搭这么高的一处平台,而莲花圣母却说越高才越能够引入天地灵气,才好借此来驱邪。 众人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莲花圣母有这个安排,必定是有她一定的道理,自然就没有再多问。 看着莲花圣母一步一步往露台上走去样子,台下周围的众人都充满了一副期待的眼神,对于接下来所要表演的开坛做法,众人都是好奇不已。 只不过,此刻却有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由始至终都没有看那莲花圣母一眼,这与周围的所有人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两个人便是柳彦与陆婉仪,他二人的反应举措都完全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着实的让人觉得奇怪。 但见柳彦站在靖王身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仿佛心中有很多心事一样,尤其是那一双看着脚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心不在焉,犹豫挣扎的样子。至于其身边的陆婉仪,虽然没有低头,但是她的脸上却充满了幽怨和不安,双眼迷离的看着前方,眨也不眨。 随着莲花圣母与两名弟子的登台,周围的气氛就显得更加的浓烈紧张起来,安静的太和门里只听得到阵阵风啸和众人急促的呼吸声,不难想象,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必定是振奋人心的。 然而对于这一切,张诚由始至终都显得很是不以为意,如果换做以前,或许以他那古板呆板的性格,或许还会顺应大家的想法。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尤其是与正尧相处了那么久,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张诚的判断能力也开始有了很大的提升。 现在的他,虽然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莲花圣母如此的排斥,但是他却始终认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倒是莲花圣母才没有理会场下的人是什么心态,什么反应。但见她一步一缓的走到法坛前,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立即将两手摊开,其身旁的两名年轻女弟子便顺势分左右站开,随即在一米远处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吐出一口清气,甚至场下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清幽之香,那莲花圣母便立即闭上了双眼,然后嘴里便叽里咕噜的开始嘀咕起来。 莲花圣母身旁的两名弟子在这个时候也跟着莲花圣母的节奏,开始嘟噜起嘴巴,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喊什么口号或者请神一样,不仅速度快,而且还说个不停。 台下的人自然听不到台上三人到底在念叨什么,但是凭他们对开坛做法的了解和认识,也明白这应该就是做法前的一种准备,就好像高手过招之前,始终要大喊一声一般。 “轰——” 莲花圣母突然张开眼睛,顺势抓起碗中的糯米往台上着的蜡烛上一扔,顿时一团熊熊火焰猛然起,惊得众人就是一诧! 随即莲花圣母又拿起面前三根长香,双手合掌将长香夹住,猛然一撮,三根长香赫然点着! 如先前点油灯一样,没有用任何的火苗就将其点着,不由地又引起台下一众人为之惊叹。 第七十一章 浓烟弥漫影无踪 莲花圣母再次耍出了她之前已经在众人面前展示过的那一出不可思议的手法,不禁再次令得众人在心中大喊神乎其技。 当然,对于这么一帮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人来说,莲花圣母这种能力确实已经可以用法力来解释了,一点也不稀奇。只不过,如果多涨一点心眼,相信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 不过莲花圣母的神技已经彻底将所有人给征服,这也使得不论她做什么,都将是在动用法力,是神的力量! 所以当这一幕再次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兴奋的,但是他们在想到先前莲花圣母所说过的话的时候,不禁又立即强行安静下来,就是不想因此而打搅到莲花圣母,即便他们的声音已经是很小了。 封建迷信害死人,一点也不足为奇。 莲花圣母现在已经进入了她自己的状态,对于场下的一举一动,她根本就没有去理会。只见在点着三根长香之后,原地猛地一个空翻,凌空将三根长香顺势飞了出去! “刷刷刷!” 三声轻响赫然响起,只见在嘉靖的龙睡椅上面赫然出现了三根黄色长香,结结实实的插在了嘉靖的左边、头顶以及右边,仔细一看,力道之大,准度之高,均是一流,连一只沉默的柳彦也不禁为之动了一下。 “呼……” 台下众人忍不住便是一阵唏嘘,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确实是让人叹为观止。 能够将三根竹子做的香烛插在金龙椅上面,这是什么情况?一般人能够做到吗?这不是法力还能是什么?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中,但凡觉得做不到的事情往往都是因为只有神才可以做到,一旦有人做到的话,那便是他得到了神的指引。有了神的眷顾。 “好快的手法,看来这位莲花圣母的手上功夫绝对不差。” 柳彦见状,不禁开始暗暗嘀咕起来,而两颗眼睛里面却泛着阵阵忧郁,显然在为某人或者某事而担忧。 当然,在柳彦看来,这断然不是什么所谓的法力使然。 相信拥有一定内力的习武之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方才的这一幕显然就是一个内力强大的人将三根香烛当做暗器来使用,所以才会深深地镶嵌在金龙椅上面。 想归想,不过柳彦却没有做出任何的相应举措。而是继续往露台上看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莲花圣母的动作幅度也越发的大起来,在将三更香烛插在金龙椅上面之后,她便一手挥掌,一手捏着拈花指,开始在露台上练起武来。 脚踩七星步伐,手舞八卦掌诀,东边拳声轰轰,西面清风阵阵。乍一看,这不像是在开坛做法,更像是江湖卖艺! 然而尽管如此,众人包括靖王在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怀疑。相反,更觉得这是莲花圣母驱邪必备之举。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里又没有那些江湖术士。自然也不知道莲花圣母是否真的在驱邪,因而只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敢出一丝声响。 “轰轰” 一招隔山打牛击出。金龙椅上方的香烛如之前放在桌上着的蜡烛一样,顿时又爆出一团火焰,耀眼的光芒乍现,将嘉靖的面色印的通红透亮! 这一举动着实让一旁的锦衣卫大内侍卫乃至沈贵妃等人都是不由地一惊,生怕因此而伤着嘉靖一样。好在靖王及时拉住了沈贵妃,示意这只是莲花圣母在驱邪,不必大惊小怪,这才没有上台去阻止。 当然,这一切那莲花圣母在开坛做法之前便已经讲过,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注意事项也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相信当时都应该记得。 想到这里,紧张的沈贵妃也立即释然了下来,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顾虑,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她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说不紧张不着急,那肯定是假的,就算众人对那所谓的莲花圣母再放心,对她的实力再坚信不疑,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对嘉靖的担忧是无法控制的了的。 “轰轰轰!” 随着莲花圣母在金龙椅上方的香烛上打出一团又一团的火焰,整个露台上不一会儿便变得浓烟滚滚,烟熏火燎,就连台下的众人也隐隐感到有些呛人,呼吸也有些难受起来。 然而那两名年轻的女弟子却依旧双目紧闭,口中喃喃的盘腿坐在原地,仿佛就算是着火了,她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弹一样。至于那莲花圣母,更是越来越有劲似的,每一招每一击都越发的精纯有力,那打出的火焰更是比之前还要猛烈! “圣光诛邪!” 但听那莲花圣母猛地双眼大张,口中一声暴喝,拈花指顺势一击,一道青芒从指尖赫然击出,如同掠过一道流光,直往嘉靖射去! 由于烟雾的弥漫,整个露台上方全然被一片黑压压的浓烟给笼罩着,台下的人根本已经看不见台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只见这一道青色流光划过,众人纷纷不由地一惊,心中也立即赶到一紧! “不好!” 柳彦立即大喊一声,旋即二话不说,纵身一跃便直往浓烟弥漫的露台上飞跃而去! 此时此刻的柳彦已经与先前的他完全的判若两人,那迅疾的手法和那矫健的身影不禁在向众人展现他柳彦终于回来了! 而张诚是所有人中反应第二块的人,但见柳彦飞奔往露台而去,他也没有做丝毫的考虑逗留,撒腿一跑,也直接跟了上去! 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涌上心头,张诚那激动的心情此时已经澎湃的就要爆裂开来!如果自己的预感应验的话,那…… “砰砰砰砰砰!” 来到台上,柳彦二话不说,拳打脚踢的就将台上的一切道具统统打翻在地,顿时引出阵阵乒乓之响,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大胆!你……” “你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皇上呢?皇上去哪里了!” 就在莲花圣母生气大怒准备发难之际。柳彦却是一把掐住了那莲花圣母的脖子,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那莲花圣母,大声的质问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金龙椅上,赫然空空荡荡,而嘉靖却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了!!! 嘉靖不见了?消失了!竟然凭空不见了!!! “皇上” 闻言过后,沈贵妃和宁安不由地纷纷一阵咆哮,整个人如同那断了线的风筝,直往露台上飘来! 浓烟渐渐消散,台下的人也终于可以看清楚台上的一切。然而这个时候,却见龙椅上竟然空无一人,嘉靖竟然不见了! “皇……皇上!皇上呢?” 张居正徐阶等人见状,顿时一阵愕然,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龙椅,所有人都全然愣住了,惊慌失措的甚至连脚都站不稳! “快说!皇上去哪里了?” 张诚也一阵咆哮,双眼瞪着那莲花圣母,那泛出的凶光俨然都快要可以杀死人了。 莫名其妙的皇帝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这算什么?不是驱邪吗?怎么连人都给驱没了呢? 莲花圣母被柳彦这么一抓,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相反,原本应有的愤怒竟然也渐渐地平复下来。旋即微微一笑,一副认真的口吻道:“诸位不用着急,其实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天理报应罢了。” “什么因果循环。天理报应?你在说什么?” 柳彦勃然大怒,恨不得就这么一下子掐死那所谓的莲花圣母,因为一见到她那一副观音转世的样子就一阵不爽。大为的愤怒。 张诚见状,立即劝说道:“二弟切勿动怒,一切先将事情问清楚再说!” 关键时刻,张诚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他还是表现的很镇定。因为他知道,现在正尧不在,袁海云也不在,遇到问题要处理的话,就要靠自己和柳彦了,因为正尧在走之前的那一封信…… 所以要想将事情弄清楚明白,就必须让自己保持镇定,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事态的发展。 莲花圣母淡淡的道:“嘉靖被妖邪缠身实乃咎由自取,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这便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天理报应!一个人,种了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因果循环,此乃天意!” “混账!什么天意?你这个撞棍,赶快将皇上交出来!” 柳彦眼中闪过一阵浓浓的冷光,已然对眼前的这个莲花圣母有了杀心。 这时,沈贵妃和宁安也终于来到了台上,旋即沈贵妃立即跪在了地上恳求着莲花圣母道:“圣母,你是法力无边的圣母,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沈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泣不成声,而一旁的宁安也不停地抽泣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于嘉靖莫名其妙失踪在露台上一事,完全的懵然不知所措。 “圣母!皇上乃是天命所归,绝对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因果循环天理报应,圣母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靖王也走上前来,一个劲的摇头说道,对于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在意,相反,倒是对莲花圣母的话进行了强调和质问,也不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虽慈悲为怀,但嘉靖作孽太深,实则天理难容,不得不将其打入阿鼻地狱。尔等就不必多言了,这一切都只是因果报应,仅此而已!” 说完,那莲花圣母立即将双手合拢,双眼微闭,开始念起了经来。 第七十二章 圣母一语惊人听 皇帝不见了!嘉靖皇帝在露台上凭空消失了! 一阵又一阵的错愕,一轮又一轮的恐慌,不禁让整个太和门瞬间一片混乱,所有侍卫禁军纷纷涌上前来,手持刀枪剑戟,齐刷刷的架在了莲花圣母的脖子上! 堂堂一国之君,堂堂的九五之尊,就在这么一丁点的时间里面,赫然的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如何能够让人接受? 沈贵妃在说完一通话之后,实在无法接受,整个人瞬间如同吃了软骨散一样,顺势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吓得一众人又是慌忙错乱不堪。 张诚和柳彦二人表现的最为激动,将台上的桌椅板凳全都翻了一个底朝天,然而却丝毫见不得世宗的身影,哪怕是一丁点与世宗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真的,不是开玩笑,世宗的的确确不见了。 如此的匪夷所思,如此的不可思议,一点也不亚于先前那莲花圣母所表演给大家看到的那些场景。 沈贵妃晕倒了,靖王愣住了,宁安傻眼了,张诚柳彦激动了,所有侍卫禁军焦虑了,整个太和门完全混乱了…… 可是就是如此的情景,那莲花圣母却依旧一点也不以为意一样,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好似她真的就是观音在世,眼前这些人的反应都是凡人固有的表现,与她没有任何的关联,她也根本就不在意。 “妖女!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皇上到底去哪了?” 张诚四下都找了一遍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发现,于是再次走到已经被大内侍卫以及锦衣卫包围起来的莲花圣母面前,一脸凶相带着无尽怒意的质问道。 魔术大变活人张诚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要把一个人凭空弄得消失还是有办法的,因此张诚也相信应该是人为的,而不是那莲花圣母口中所说的什么因果报应,佛祖慈悲显灵这等屁话! 只不过。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别人。 “混账!圣母乃是观音大士在世,岂容尔等如此冒犯,还不赶紧退下!” 眼见张诚等人要对莲花圣母不利,只见其左边的女弟子顿时勃然大怒,奋力一挥右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怒自威。 莲花圣母挥了挥手。制止了那名女弟子,然后道:“无量寿佛!张大人不必动怒,方才本座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切都是天意,所谓因果自有报,万般不由人。事已至此,恕本座也无能为力,诸位还是节哀吧!” 面对一众人的威逼,面对张诚的质问。莲花圣母还是那一副淡然的样子,说话的语气更是波澜不惊,越来越像观音转世一样。 而对于世宗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一事,她却表现的无比的镇定。仿佛就像是不见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物品一样,全然漠不关心,甚至在说“节哀”两个字的时候,也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在里面。 摆明就是在推搪或者说推卸责任。但是就是因为莲花圣母之前所展示出来的无边法力让众人已经是深信不疑,因此到了这一刻,纵使皇上不见了。但听到莲花圣母如此一说之后,竟然大部分人都表示无动于衷,好像还相信了莲花圣母所说的似的。 只见靖王见状也不禁立即上前止住张诚,旋即一副虔诚的样子对着莲花圣母道:“圣母,皇上的安危关乎着国运,望圣母再施无边法力,务必要将皇上找回来!” 实在没有想到,堂堂的靖王爷到了这一刻竟然也宁愿选择相信莲花圣母而去求她将世宗给找回来,不得不说,迷信真的害人不浅。 或许连张诚也没有想到,靖王竟然会相信莲花圣母的话,确实有点不应该。 可是这样一来,原本还在徘徊的人见到靖王也这么说了,自然而然的就更加使的他们对莲花圣母是深信不疑,于是纷纷跪地叩拜,妄图莲花圣母再施法。 一时之间,原本混乱的太和门在靖王的带动之下又开始井然有序起来,纷纷不停地请求着莲花圣母。 其实这也难怪众人,毕竟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皇帝竟然凭空消失,这种奇葩除了让人难以接受之外,更加会让人方寸大乱。 一国之君突然消失不见,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影响,绝对是可以预见的,而且发生的可能比预见的还要严重。倘若出了什么状况的话,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必定会形成一片混乱,届时,原本就处于多事之秋的大明王朝可就真的到了祸不单行的地步了。 所以,不论如何,都要将世宗给找到。 然而听到靖王所言之后,那莲花圣母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摇摇头,叹息道:“此乃天意,本座实在无能为力,如果觉得少了皇帝会影响国运的话,不如就趁此另立新皇吧!世宗,是回不来了。” “什么?!你这妖女,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 “混账!尔等如若再如此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未等张诚把话说完,那名女弟子又再一次的发难说道,大眼瞪着张诚,就要动手。 “嗯!”莲花圣母举手一扬,冷哼一声,再次将那女弟子给制止住,旋即继续淡淡地说道:“本座能够明白诸位的心情,不过本座所说的句句属实。世宗昏庸无道乃是人神尽知之事,如今世宗气数已尽,一切都是天意安排,对此,本座确实无能为力。” “那你是何意?皇上是因为在你做法期间消失不见的,你总不能单单一句因果报应,此乃天意就可以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吧!” 柳彦眯眼看着那莲花圣母,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不满。 这莲花圣母未免也太不把大家当成一回事了,就算要找理由找借口,也要找一个靠谱可信的才是,可是正如柳彦所说的,只是单单一句因果报应,此乃天意就可以将一切推的一干二净,好像什么责任都不在自家身上,全都是世宗自作自受似的。 敢问,这样的理由,会有人能够接受吗?当真把这些相信她的人当成傻子了么? “无量寿佛!本座虽不是出家之人,但是本座也是观音三千化身之中的其一,自然不打诳语。如果大家非要找责任,大可将本座抓起来,本座绝对不会反抗。不过本座最后还是要说一句,这一切都是天意,因果报应,早已注定,世宗不在已成事实,愿诸位接受现实。” 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对着柳彦说了一通,莲花圣母由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眨一下,这不禁让柳彦也觉得,这个莲花圣母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又或者是说话的口吻,手上脚下的行为举止,那莲花圣母都是再正常不过,柳彦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如果一个人是在假装演戏,以柳彦的眼睛,应该不难看出来,显然如果连柳彦都看不出来的话,如果不是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便是对方的演技实在太高,柳彦也被其给欺骗了。 “那……那敢问圣母,真……真的没办法了吗?” 靖王显然很难接受这个所谓的事实,因而不由地再次问道,但是言语上却少了很多底气。 或许,这一刻的靖王也完全成了一个方寸大乱的普通人,在面对自己的哥哥突然凭空消失之后,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恕本座直言,确实乃是天意安排,为今之计,众位还是尽快考虑重新立一位明君的好。” 轰! 重新立一位明君?这是什么意思? 相信不用做任何的解释,只要是个人,都能够明白这莲花圣母在说什么。 可是,就在世宗消失不到一刻钟,就在众人还处于慌乱不能平静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在焦虑的想要将世宗找回来之际,莲花圣母再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的话来! 另立新君!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个提议是多么严重的一个罪行?普天之下,大明之内,或许也就只有这个自称观音转世的莲花圣母才敢这么说吧! 却见莲花圣母在说到重新立一位明君的时候,同样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改朝换代什么的就跟放屁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觉得紧张严重的。 如果这个莲花圣母不是无知或者是一个逆贼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一位超脱尘俗的化外之人! “圣……圣母!你……你可千万不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这可是要杀头的!” 靖王也不由地结巴起来,面色犯难的对着那莲花圣母说道。 表面上,还是要给予这个所谓的莲花圣母表示尊重,毕竟没有人敢确定她说的话是否是假的,也没有人怀疑方才她所施用的法力是不是真的。 只不过,现在她的一字一句都显得很敏感,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多少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故而靖王才会如此说道。 却见莲花圣母不禁一个摇头,道:“无量寿佛!王爷不必如此,本座所言绝非虚假!世宗本是纣王转世,祸乱苍生,现今佛祖将其收回,使天下得以太平。然而如若未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另立明君,纣王元神将会再次归为,届时一定卷土重来,那大明的江山社稷必将毁于一旦!” “这……” 闻言,众武百官,包括柳彦都不禁又是一阵愕然,莲花圣母的这番话未免也实在太扯了一点,让众人皆是无言以对。 第七十三章 吟颂谶文觅明君 观音化身已经是够扯淡的了,现在又冒出一个纣王转世,就更加的离谱,再加上什么佛祖天意因果报应,完全就是江湖术士的瞎掰乱造的无稽之谈。 可就是这样,却见众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觉得荒谬的表情,相反,越听那莲花圣母这么说,众人反而越发觉得可信。那莲花圣母越是说的离谱,不着边际,就更加让众人感觉着莲花圣母非同一般,全然将她当做真神一样来对待,对她的话俨然就是深信不疑。 不怕瞎扯淡,就怕扯不圆。 而眼前的这个莲花圣母就是一个扯淡界中的顶级高手,连靖王也表露出一副虔诚的神色,皇帝凭空消失了不去关心,反倒是在这里尽情的听莲花圣母胡诌,不得不说她的确厉害,张诚也不禁深感佩服。 “圣母!你可知你所说的话是很严重的,绝对关系着大明江山的安危,切不可胡言乱语,妄下断言啊!” 这个时候,张诚一脸紧张的看着莲花圣母,两颗眼睛闪烁出阵阵凌厉之光,态度之坚定,不言而喻。 要知道,这个所谓的莲花圣母说的话绝对是震惊世人的。且不管是否为真的,纵使是假的,那也绝对会造成恐慌,令天下百姓人心惶惶!而倘若是真的,那就更加不得了了,竟然让一个昏君操纵大明江山数十年,那这个嘉靖就真的是该死了,而一个皇帝都成为该死的人了,那也就意味着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如此一来,那…… 张诚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这后果,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张大人切勿多言!圣母乃是观音大士在世,她拥有无边法力,切不可胡乱怀疑,以免得罪神明!” 靖王平复过来之后。立即打断了张诚的话,他的反应与之前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只见靖王仿佛着了魔似的,全然一副莲花圣母的信徒模样,容不得他人对莲花圣母有半点的怀疑。 其实,按道理,靖王是所有人里面最冷静,最理智的人,一直都是,没有例外。如果换做以往,相信他一定会对莲花圣母所说的一切嗤之以鼻的。可是现在的他,却对其深信不疑,甚至还不容许他人去质疑,这与往常的靖王可谓是大相径庭。 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靖王会如此的反常?张诚不解,十分的不解。 可是在靖王的面前,张诚却始终没有开口说出来,只能强行抑制着自己,不再多言。 一旁的宁安此刻似乎也已经微微平复过来,那激动的样子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的镇定,倒是颇有往昔那果断冷静的宁安公主有的一比。 “圣母娘娘法力无边,未知娘娘可知明君在何处呢?” 宁安一语既出,顿时惊煞旁人。连柳彦和张诚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失踪的人可是她的亲生父亲,是疼爱了她二十三年的好父亲! 可是她在这一刻不但没有表现出对嘉靖的关心之情,甚至连着急的心都没有,反而是在问明君在何处。这确实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说的好听一点,宁安这是以大局为重,心系大明江山社稷。摒除一切私情,而说的直白一点,那就是大逆不道,完全漠视亲身父亲的表现! 或许可以说是镇定冷静,但为免也太过了点吧。 对此,张诚又是一阵摇头,突然之间,竟然发现自己所认识的世界好像全都发生了改变倒转一般。 靖王不再是以前那个平易近人公正无私的靖王爷,公主不再是以前那个俏皮顽劣,精灵古怪的公主,柳彦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独断独行,睿智爽朗的柳彦。 一切都变了,全部都变了。 莲花圣母左手作揖,右手再起拈花指,淡淡的道:“无量寿佛!本座方才掐指一算,发现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道是:‘朱门庶子龙腾空,离人归来衣谷重。盈盈紫气东来到,手把折扇独坐中’。” 一边说着,莲花圣母一边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好像在吟诗,但又像是在读签,迷离的眼睛,投入的表情,恍若观音亲临。 说话就说话,竟然还吟诗,吟诗也就罢了,可还吟的如此深奥,好深难以理解,不禁让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起来。 “朱门庶子龙腾空,离人归来衣谷重。盈盈紫气东来到,手把折扇独坐中?” 靖王闻言,不禁跟着莲花圣母也念叨起来,说着,同时还不忘向莲花圣母投以狐疑的目光,显然对此十分的不解。 柳彦也好,宁安也罢,乃至是一旁的张居正徐阶等人,也都听得是一头雾水。 先前已经被莲花圣母的什么观音什么纣王的弄得一塌糊涂,头脑不清醒了,现在又冒出这么一句诗不像诗谶不是谶的七言句,就更加让众人是百思不得其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朱门庶子龙腾空, 离人归来衣谷重。 盈盈紫气东来到, 手把折扇独坐中。 这到底讲诉的是什么,其中又蕴含了什么寓意,确实有点让人捉急。 而此刻的张诚则是低着头,没有发话,也没有露出那种狐疑的表情,相反,他却是一直在心里研究着这一首诗,直觉告诉他,这首诗既然从莲花圣母口中说出来,还说就是指的明君之所在,就一定不简单。 对于签解读一事,张诚因为比较喜欢吟诗作赋之类的娱性节目,故而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和研究的。况且之前在法华寺与正尧柳彦等人一同去求签的时候,他也有过参与,所以对这些诗句歌词之类的东西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于是,张诚在听莲花圣母念完之后,心里面也跟着嘀咕起来。 “朱门庶子龙腾空,离人归来衣谷重。盈盈紫气东来到,手把折扇独坐中。这一首诗,乍一看,像是七言律诗,但是对仗又不是很工整,里面必定是暗藏玄机。” 虽然一时半会儿张诚并没有研究出什么来,但是他却认定这一首诗绝对不简单,相信仔细推敲,必定能够看出端倪。 然而此刻的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仿佛嘉靖凭空消失一事已经过去,并无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莲花圣母的话却一下子成为了众人议论的话题。 到底这么一首诗讲的是什么呢?为何莲花圣母要这么说?她这么说的缘由又是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众人的脑中可谓是纠结不堪,如同拧麻花一般,交织在一起,怎么弄都理不清。 “恕我直言,圣母娘娘此诗实在过于深奥,我等众人皆是难以理解,还望娘娘予以解释一番。” 靖王寻思了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得不宁愿丢了面子,也要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如此的求问精神,也实在有点难得,一般人或许还做不到靖王这般。 “还请圣母娘娘解惑!” 宁安也拱手低头说道,对这个莲花圣母倒是极其的尊敬,简直将其供若神明。 “还请圣母娘娘解惑!” 宁安一语既出,徐阶张居正柳彦等一众人也跟着低头说道,齐刷刷的声音好像一早就商量好的一样,顿时将之前的嘈杂顿时给遮掩,一声共鸣之后,又再次回到了宁静。 莲花圣母闻言,微微颔首,旋即道:“无量寿佛!这一首谶乃是方才本座动用无上法力向佛祖所求,因此佛祖为了指点我等众生,故而留下来的。而这一首谶也可以当作签来看,解读起来,自然也是一句一句的进行。” “一句一句的进行?” 靖王和众人再次不约而同的问道,显然似乎变得更加疑惑了。 “无量寿佛!的确。从谶表面来看,前两句应该指的就是人名,而后两句则指的便是对应的明君。且看这第三一句,‘盈盈紫气东来到’,表面意思就是贵气东来,有飞黄腾达成就富贵之意,而深层次的,紫气指的便是帝王之气,东来便是由东而来。” “如果是这样,那第四句‘手把折扇独坐中’之中,手把折扇其实就指的指点江山的意思,而独坐中便指的就是独自坐在正中,隐喻的便是帝王之位?” 柳彦好歹也是个才子,经过莲花圣母的一番提示之后,他便像是立即想到了什么,于是就接着说道。 不过仔细一听,如果莲花圣母的意思没有错,那么柳彦所接的也就很合情合理了。前一句暗喻帝王之位,后一句是明喻帝王之位,这一明一暗,交相辉映,倒是显得十分的贴切自然。 “咦,好像听起来应该是这样啊!” “世子的解释与圣母的相差无几,看来没错了。” “果然就是指的帝王之位,难道真的就是佛祖的指示?” “既然是佛祖的意思,那么我们……” “……” 在柳彦解读完第四句谶之后,一时之间,众人又陷入了一阵沸腾,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你一言我一语,太和门中已然成了一处闹市。 “无量寿佛!世子果然聪颖过人,事实上,的确是如此。” 片刻之后,待众人渐渐平静下来,莲花圣母微微抿嘴一笑,肯定了柳彦的说法,随即,不禁下意识的往靖王点了点头。 靖王见状,不禁一阵眉头紧锁,一脸诧异的向莲花圣母看了过去,好像心中还是有很多的疑惑。 第七十四章 人重二字解疑团 莲花圣母的一首谶念出来之后,立即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而在莲花圣母的提示之下,将第三句谶解读了出来之后,柳彦也照本宣科式的将第四句谶给解读了出来,与莲花圣母所解读的第三句谶可谓是珠联璧合,配合的惟妙惟肖。 这一切也都证明了之前莲花圣母所说的,第三四句指的就是帝王之位,就是指的明君。 如此一来,如果照着这个方式下去,那么解读这第一二句,应该就不难了。 被莲花圣母那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之后,靖王顿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不禁令靖王楞了一下。 良久之后,靖王才微微抬起头来,随即看着莲花圣母又道:“按照圣母娘娘所言,这三四句已经解读出来,指的就是所谓的明君,那敢问这一二句又该作何解读呢?” 对于靖王而言,诗词歌赋什么的,他也有过不少研究,但是在这一刻,他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盲一样,都没有亲自去解读的意向,再一次的又问向了莲花圣母,这与以前的靖王又有了很大的差别。 当然,或许靖王有靖王自己的想法,或许他有什么顾虑,或许他已经知道谶的意思,但是却不敢随意乱说,所以…… 而一旁的张诚,在听了莲花圣母和柳彦二人所解读的第三四句谶之后,他也忽然像是开了窍一样,也照着他们的方式,在心里研究起前两句的谶。 “‘朱门庶子龙腾空’,朱门,即是红色的门,一般泛指王公贵族的住宅大门,漆成红色才表示尊贵。引申出来。可以指有钱人家。当然,这里的朱门,应该可以可以理解为帝王之家,毕竟大明的帝王都是姓朱的,那么这个所谓的‘庶子’……” 张诚在心里琢磨着,一直低着头,没有理会周围的一切,也没有听莲花圣母继续说话,自顾自的沉浸在了自我意识之中。 而莲花圣母在靖王的询问之下,再次点了点头。开口道:“这第一句‘朱门庶子龙腾空’之中,‘朱门’不难理解,指的就是帝王之家,也指帝王的姓氏。 而‘庶子’二字,与嫡子相对,就是非正妻所生的儿子,而在帝皇之家,指的便是非皇后正宫所生。 至于‘龙腾空’之中,着重是‘空’字。所谓空空如也,就是一无所有。‘龙’,传说中的灵异神物,亦乃万兽之首。更是帝王的象征。因此,‘龙腾空’指的就是一无所有的帝王,当然,在没有登基继位的帝王那还不是帝王。 很明显。综合起来,所谓的明君指的就是帝王之家里面姓朱的一名庶子。” 莲花圣母侃侃而论的又解读了一大通,逐字逐句的一一进行了解释。听得众人也是一阵豁然开朗。 不可否认,在这里解读签还不收一分钱,莲花圣母的敬业精神着实难能可贵,是一般的算命先生无法比拟的。 然而别看莲花圣母说的很复杂,听起来好像内容很多一样,但是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说的很实在,细细琢磨,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而她这么一解释之后,就着这一句谶,台下众人又开始嘀咕起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明君还是在帝王之家!” “是啊,只要不是外姓人,对于大明王朝还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 “反正是朱家人的天下,既然是一位明君,那我们也就没有担忧的了。” …… 就这么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众人才渐渐平息下来,只见此刻的靖王微微撅了撅嘴,一番若有所思的沉吟之后,又抬头看向了莲花圣母。 “原来如此,娘娘所言,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靖王连连点头,对于莲花圣母的解释,表示十分的认同,足见他听得也很认真,也很明白。 宁安也跟着道:“既然如此,那就表明新的明君应该还是朱家的人,而且还不是皇后所生,少年时一无所有,郁郁不得志了?” 根据莲花圣母所说的,宁安不禁对此进行了一番联想和推测,最终推测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帝王之家里面并非皇后所生,年少时一无所有,且郁郁不得志的一位皇子?这么形容起来,似乎有点…… 说着,宁安也不由地往靖王的身上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则是充满了怪异的味道。 如果方才所猜想的属实的话,那就是说,靖王也基本符合这个条件啊!如此一来,那明君岂不就是…… 靖王与嘉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且嘉靖比靖王大,虽然嘉靖也不是皇后所生,但是在他登基之时特地进行了一个所谓的“大礼仪”,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将自己的身份和母亲的身份都改变了。 说到“大礼仪”,就不得不回到嘉靖登基的那一段历史了。 “大礼议”是指发生在明正德十六年到嘉靖十七年间的一场规模巨大、旷日持久的争论,为明朝嘉靖年间因明世宗生父称号问题引起的政治纷争。 “大礼仪”发生于明世宗登基不久之时。当时,世宗与杨廷和、毛澄为首的武宗旧臣们之间关于以谁为世宗皇考(即宗法意义上的父考),以及世宗生父尊号的问题发生了争议和斗争,历时三年才落幕。 最后,“大礼仪”结束之后,嘉靖便追封父亲为“兴献帝”,母亲为“兴国太后”。 所以,事实上,嘉靖终究也算是皇后所生,而靖王却并非如此,乃是庶出。 再加上靖王自小就无官一身轻,直到嘉靖登基称帝,才封了一个所谓的王爷,而且还是类似于“八贤王”之类的“闲王”,只有称谓,并无实权。 综合起来一看,靖王已经满足了朱门庶子、年少时一无所有、郁郁不得志这三点基本条件,与莲花圣母所说的完全符合啊!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包括张诚柳彦等人,都不由地齐刷刷地看向了靖王。 难道所谓的明君,真的指的就是靖王? 靖王感觉有种不适,于是立即显得有些紧张的道:“圣母娘娘,那这第二句呢?” 赶紧转移了话题,为的就是不让众人把目标集中在自己身上。毕竟这所谓的“明君”只是莲花圣母一家之言,如果是真的那也无所谓,可是倘若有假,那岂不是成了窃国之贼了?那他的下场岂不是要与严嵩一模一样了? 有些话。绝对不可以乱说,有些事,绝对不可以乱做,甚至有些东西,也绝对不可以乱想! 生在帝王家,伴君如伴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对啊!这第一句已经解读出来,那这第二句又该作何解读呢?” 宁安也追问起来,好奇之心完全掩盖住了嘉靖凭空消失一事。 当然。对于所有人而言,除了已经昏迷的回到寝宫的沈贵妃,就连张诚张居正等人,也都似乎已经忘记了嘉靖消失一事。反而都被那一句谶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当然,张诚有张诚自己的想法,因为这句谶如果不弄清楚,他的心就不论怎样都踏实不下来。 “无量寿佛!‘离人归来衣谷重’一句之中‘离人归来’不难解释。从字里行间就已经看得出来,此人一直都在外面飘荡终于得以回还。 所谓的‘锦衣玉食’所包含的就是‘衣’、‘谷’二字,‘重’。会意兼形声。金字形,从东,从壬(ting),东亦声。壬,挺立。东,囊袋。便是很沉的意思。综合起来,指的便是一招富贵,飞黄腾达。 帝王之家,一招富贵,飞黄腾达所隐喻的便是登基称帝。所以,这另一层意思还是指的明君。” 莲花圣母再次说道,口中不厌其烦的一字又一字解释着,如同一个语老师在耐心的教导一群小孩子学习汉语一样认真仔细。 如此的耐心细心,如果莲花圣母辞去她白莲教圣母一职转而去当教师的话,相信大明的“全国十佳青年杰出代表”、“感动大明年度最佳人物”、“大明最美丽的女教师”等等奖状肯定是拿到手软! “嗯,圣母娘娘字字珠玑,句句锦绣,实乃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靖王又一副豁然开朗的口吻说道,似乎一瞬间,心中的疑惑又解开了不少。 现在四句谶全部解读出来,所有人也都跟靖王一样,看来这莲花圣母说的还真的是煞有其事,不禁纷纷开始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诚突然一怔,旋即缓缓抬起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看着莲花圣母问道:“那敢问娘娘,这解读了半天,似乎还是没有说明其中所谓的明君到底是谁啊?” 没错,说了半天,还是直接读出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根本没有任何相应的解释才对,那又该如何去找所谓的明君? “无量寿佛!张大人聪颖过人,怎会不知道其中的明君是谁呢?且看这第二句‘离人归来衣谷重’之中第二个字和第七个字,答案就在里面!” “第二个字和第七个字?” 所有人都不由地又是一阵狐疑,旋即纷纷掰起手指,数了起来。 “第二个字是‘人’字,第七个字是‘重’字,‘人重’,‘人重’,莫非……” “‘人重’?难道是……”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地再一次看向了靖王,齐刷刷,整齐划一,空气瞬间为之冻结! 第七十五章 群臣皆劝登皇位 靖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靖王的身上,同一个眼神,同一个表情。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已经有了所谓的“答案”,可是偏偏这个答案好像又来的太过诡异,太过突然,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空气在这一瞬间冻结,所有声音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只有呼吸之声,只有阵阵风吹树枝的摇摆摩擦声。 紧张,恐慌,震撼,骇然……几乎能够用上的这一类词汇已然纷纷写在了众人的脸上,所有的内心世界全然曝露出来。 “无量寿佛!看来诸位已经想到是谁了!” 莲花圣母浅浅一笑,左手作揖,右手拈花指一捏,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全然一副观音在世之势。 靖王自然感觉到了众人奇异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而他也完全明白了那所指的“人重”为何意,不禁顿时让他一阵骇然。 于是靖王立即大声疾呼道:“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圣母娘娘切勿如此开玩笑,此乃大逆不道之行径,切莫妄言啊!” 靖王说话的时候神情紧张的连额头上都已经冒出汗珠来,喘气如雷的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尤其是那一张惊恐万分,骇然非常的脸上更是将他的内心表现的淋漓尽致。 说自己就是明君?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武百官面前,在嘉靖刚刚失踪不久就表明要将嘉靖取而代之,坐上龙椅,当上皇帝? 这绝对是大逆不道的行径,绝对是罪不可赦的想法! 别说是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太和门这一处庄严肃穆的地方说出来,就是半夜躲在被窝里想一想,那都是不可以的,一旦被皇帝知道。杀头便是自然的。 可是现在不仅说了出来,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在加剧消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说了出来,这就算是无私,那也是显见私的! 话不可以乱说,尤其是生在帝王之家,稍有差池,那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是啊圣母娘娘,你法力无边,你可千万不要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宁安也开始显得紧张起来。似乎觉得这件事未免也太过诡异了点。 而这时,张诚再次摇摇头,旋即看向莲花圣母,道:“呵呵,圣母娘娘所言非虚,实则确实是照着谶解读的。所谓‘朱门庶子’、‘潜龙腾空’、‘离人归来’、‘衣谷重重’、‘盈盈紫气’、‘来到始东’、‘手持折扇’、‘独坐正中’。字里行间,诠释出来指的就是靖王爷! 须知王爷自小游离在外,犹如潜龙行水,归去来兮。自然丰衣足食,地位尊崇。最为重要的是,靖王爷姓朱,庶出。名厚偅,恰恰就符合了这第一二句谶!” “张大人,这可不能乱说,这只是……” “呵呵。王爷是想说这只是一种巧合吧?”张诚一口打断了靖王的话,似乎他也已经猜到了靖王想要说什么,于是又道:“其实王爷又何必如此推让呢?事实上。谶所说的也都是实情,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不是吗?” “对,对,只是谶这么说的,本王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靖王连连点头,生怕被人说成是他自己有什么企图一样。 “既是谶所言,自然也与王爷你无关了。不过圣母娘娘法力无边,想必绝对不会胡乱拿出一份谶出来蒙骗众人,因而这应该都是天意,或者说是佛祖的提示,我说的对吗,圣母娘娘?” 张诚咧嘴一笑,仿佛也看穿了那莲花圣母的想法,于是又把目光移到了莲花圣母的身上,那犀利的眼神如同一副透视镜一样,看的莲花圣母也觉得浑然不舒服。 “无量寿佛!张大人聪颖过人,确实如此。” 似乎莲花圣母也找不到语言了,一句一个聪颖过人,乍一听,还以为她在说冲英国人呢。 “非也非也!圣母娘娘过奖了,其实并非张某聪颖过人,而是圣母娘娘你的提示很发人深省。” “张诚,切不可在圣母娘娘面前胡言乱语!你且退下!” 憋了半晌的徐阶这一刻终于发话了,似乎也觉得好像张诚有意要抬杠似的,一句一字的都像是在有意无意的针对莲花圣母,这令他顿生不悦。 那可是莲花圣母,法力无边的圣母娘娘,乃是观音大士的分身,是你一个普通凡人可以顶撞的吗? 徐阶虽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但是说到底,他的出生于严嵩还是有相似的地方,最初,他也是因为写的一手好的青词,对嘉靖歌功颂德,奉为神明,自然而然的,他也对所谓的神明都有一定的信奉。 如今在见识到莲花圣母无火点油灯,徒手插香烛,隔空生焰火一系列事件之后,徐阶也不得不相信这个莲花圣母真的就是有着无边法力的观音化身。 因此,在面对张诚一味的有抬杠嫌疑之势之际,他不禁立即呵斥了一声。 再怎么说,他是张诚的岳父,半个父亲,他的威慑力自然摆在那里,张诚不敢不从。 果然,虽然张诚还想说什么,但是一见到徐阶不悦的样子,他只好硬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给噎了下去,旋即微微低头,不再开口。 “娘娘,这……” 片刻过后,靖王始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一脸为难的看向了莲花圣母,仿佛在向莲花圣母寻求一个解释。 见靖王一副虔诚的样子,莲花圣母淡淡一笑,道:“无量寿佛!王爷无需如此为难。此乃天意,而天意不可违,王爷是真命天子,是今世明君。” “可是……” “不必可是,本座先前已经说过,世宗乃是纣王转世,如果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不出绝世明君将其取代,那他势必会席卷重来。届时一定生灵涂炭,天下将乱!所以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满朝武百官,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这一个明君非你莫属!” 莲花圣母苦口婆心的说道,听她那语气,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俨然与她那仅仅二十出头的外表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王叔。你就勉为其难接受吧!如果父皇真的是纣王转世的话,你代替他登上皇位那也无可厚非,相信天下臣民都能够明白王叔你的良苦用心的!” 就在这时,宁安又再次开口了。 只不过,她的开口着实让所有人都有些吼不住,这一席话,实在让人大感震惊,大感意外。 “这是什么情况?公主她怎么……” “难道莲花圣母所说的真有其事,所以连公主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否应该支持靖王?” “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不过眼下看来,好像靖王真的是天命所归,我们一定要站好队才行。” “圣母娘娘如此厉害。连她都说靖王是明君,我们还能有什么异议呢?更何况公主这个时候都大义灭亲了,我们就更加应该支持下去!” “……” …… 众人再次就着宁安的话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人群之中。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你说一句。我说一通,有人觉得是靖王天命所归,有人觉得这是神的指引,还有人觉得这全他么的在扯淡! 总之议论之声一浪一浪,整个太和门完全被一阵嘈杂之声给笼罩了起来,而靖王,却是一脸迷茫的望着莲花圣母,全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无量寿佛!” 莲花圣母再一次作了一个揖,打量了一下四周,见众人顷刻安静下来,随即又道:“公主所言不错,现在是非常时期,靖王你是天命所归的真明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也不应该觉得有所为难。至于世宗,固然他是纣王转世,但是如果靖王你觉得是你有愧于他,大可在你登位之后替他奉一个长生位,纵使下了地狱,阎罗王也会给你三分情面而轻罚与他,如此不是更好?” “这……这真的行吗?” 靖王顿了一下,也朝着四周望了望,似乎还是觉得很有不妥。 “无量寿佛!当然行!自古皇位更替是常有之事,况且谶第二句写的清清楚楚‘离人归来衣谷重’,这已经说明人重就是指的靖王你的名字朱厚偅,难道这还有假吗?靖王,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你就不要再有犹豫了!” 莲花圣母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一脸认真的样子,看不出有丝毫的虚假之意。 “王爷,答应吧!” “王爷,你接受吧!” “王爷,我们支持你!” “王爷……” “……” 见莲花圣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着靖王,台下众人不禁纷纷开始焦急的催促起来,恨不得靖王马上就继位登基,否则天下真的就大乱了似的。 “王叔,你就答应吧!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 宁安再次坚定的朝着靖王点点头,对靖王的支持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低头沉吟了片刻,靖王猛地一咬牙,然后再次抬头道:“好!既然本王是天命所归,那本王就不再拒绝什么!本王现在就顺应天命,替皇兄暂代皇位!” 说完,靖王信手一挥,浑然一震,一股霸气顿时外放,整个人宛如瞬间满血复活一样,精神好的让人咋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见靖王刚刚张手一挥,话音刚落,场下不知道是谁带头叫喊了一声,于是众人便纷纷迎合的叫了起来,而柳彦也好,宁安也罢,也都顺应了民意,恭敬的叫喊起来。 “吾皇万岁?哈哈哈哈!靖王啊靖王,你是在演戏还是在做梦呢?” 就在众人齐呼万岁之际,突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仔细一看,一名身着锦衣卫飞鱼服饰的青年男子缓缓向台上走来。 “三弟!” 张诚和柳彦二人顿时两眼一瞪,张口大惊一喊,一脸的愕然。 第七十六章 正尧现身来质问 只见从人群之中走来的一名身着锦衣卫飞鱼服饰的青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诚和柳彦二人口中所喊的“二弟”,也就是当朝的御前驸马李正尧。 没错,的的确确是正尧,他的脚步,他的身形,他的气质,没有人可以模仿,没有人学得会。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还是那一副自然的脸孔,还是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神,还是那临危不乱的作风,终于,正尧来到了露台上。 靖王也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然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淡淡的道:“原来是驸马啊,怎么?前线战事已经平息了么?蒙古大军已退了?” 看着正尧一步一步走上台来,然后又把目光看向自己,靖王也没有太过理会,反而是略微诧异的问向了正尧。 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前线告急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所以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了。可是谁又曾想得到,正尧这来来去去也就五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就回到了京城,而且还是如此的隐秘,这未免有点太不正常了。 难道蒙古军一听到正尧去了山西,立即就吓的退兵了?又或者本来就是正尧勾结蒙古,为的就是想要在皇帝面前邀功? 反正场下众人可谓是什么都敢去想,什么都敢去议论,一时之间,又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正尧非常的淡定,只是笑了笑。道:“托王爷的福,蒙古已经退兵,正尧昨日便已经返京。只是听说皇上卧病在床,于是没有来得及向守卫通报就悄然入宫了。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进宫,倒是看了不少的好戏。” 靖王也是嘴角微扬,旋即又摇了摇头,颇显无奈地道:“呵呵,既然驸马昨日便回宫,想来这一切你也都看在眼中了吧!本王也实在是无奈。不过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所以……” 未等靖王把话说完,正尧也是摇头叹道:“王爷此言差矣!大明的江山社稷需要的是一位明君,并不存在什么无奈不无奈的。” “非也非也!正所谓身不由己,有时候真的就是无奈。” 靖王不同意正尧的观点。再次摇了摇头。 正尧道:“身不由己不重要。只要心由己就行。不是吗?” “驸马,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一旁的宁安一脸狐疑的看着正尧。对于正尧和靖王之间的谈话,她可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难以理解。 确实如此,正尧和靖王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又是那样的隐晦,好像在刻意的打哑谜一样。 却见靖王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道:“世事难料,当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驸马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本王的用心,不是吗?” “哈哈哈!王爷说笑了,王爷可是用心良苦啊!我若是早知道,又何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被人耍的团团转呢?” 正尧自嘲一番,眼眶周围已然隐隐泛起莹光,或许在自嘲的同时,正尧的心口也在滴血,那种酸楚,无法遮掩。 二人的话越说越抽象,越说越让人难以理解,而一旁的众人却是一直沉默着,似乎有意要让二人把话继续说下去,直到众人听懂为止。 这时,那莲花圣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于是道:“无量寿佛!这一位就是御前驸马李正尧吧!果然聪颖过人,能言善辩,相信他日一定会成为皇上您的左膀右臂,得力之臣。” “等等!” 莲花圣母话音刚落,正尧立即便伸出右手,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莲花圣母,道:“皇上?这里何来的皇上之说?皇上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其实正尧又何尝不知道这个莲花圣母所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就是想要让莲花圣母亲口再说一遍,不为别的。 “正尧不必如此激动,其实圣母娘娘也只是依着谶所说的,切勿因此而得罪了圣母娘娘。” 靖王见情势有点不对,似乎正尧想要针对莲花圣母,于是立即开始打圆场。 得罪法力无边的圣母娘娘,那不是作孽,而是作死! “是吗?圣母娘娘!” 正尧冷冷的说道,尤其是“圣母娘娘”四个字咬的特别的重,全然一副质问的口吻。 莲花圣母微微点头,道:“无量寿佛!谶乃是本座向佛祖所求,当然是真!况且根据谶上面的内容,以及逐字的进行解读之后,所有人都认定谶之中所指的明君正是靖王爷,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真的是这样?你确定?” 正尧再次质问道,然而这一次不论是态度,还是语气,甚至是看着莲花圣母的眼神,都比之前要强烈很多。 无形之中,从正尧的身体周围赫然散发出一阵冰凉的寒意,就连那所谓的观音化身的莲花圣母在见到正尧那追着她不放的冰凉眼神之后,也不由地抽搐了一阵。 “驸马,你别这样,你不可以用这种态度跟娘娘说话,小心……” “公主无需为我担忧,我自由分寸,倒是公主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正尧一口打断了话还没有说完的宁安,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立即转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宁安,他就会生眼疮一样。 从在军营之中见到丰臣真丽,得知了宁安、安波尔沁、小曦三人没事之后,正尧就已经知道了宫里的这个宁安是假冒的。虽然她的样貌打扮的与宁安完全没有差别,但是她的言行举止,她那莫名其妙的失忆,都已经足够暴露出她就是假公主。 不过正尧现在还没有空搭理他,计划才刚刚开始。需要一步一步的来,而正尧也相信,凡是相关人等,都会拥有一个应有的结果。 回过头来,见那莲花圣母愣了一下,正尧不禁再次问道:“圣母娘娘,真的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你敢确定吗?” “无量寿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本座所言句句属实,自然确定!” 莲花圣母左手作揖。右手捏着拈花指。依旧表现的那般具有佛性,一派得道圣母的样子。 “你胡说!” 待那莲花圣母刚刚把话说完,正尧猛地一指指向了莲花圣母,冲着莲花圣母就是一声怒吼。什么圣母娘娘。什么狗屁观音化身。正尧根本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似乎在正尧眼里,眼前这个所谓的莲花圣母。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撞棍。 “无量寿佛!驸马切莫在此胡言乱语,小心得罪神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我胡言乱语?我看你才是胡言乱语!你根本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撞棍,什么狗屁观音,什么狗屁纣王,全都是无稽之谈!” “正尧,你切不可……” “无量寿佛,你……” “王爷!你且先别说话,让我来说!”正尧再次伸手挡住了靖王,旋即冲着那莲花圣母又道:“如果我这样就算是得罪神明,受苦的会是我,那我看你这个冒牌观音就更是罪该万死,要下十八层地狱!” “你……” “我?我怎么我?难道我有说错吗?”正尧理直气壮的往前迈了半步,旋即又道:“好!既然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正尧明白,治病自然要治根,所以与其争执个没完没了,倒不如用事实将众人给说服,这才是最有效的。 “嗯!既然正尧你口口声声说圣母娘娘是骗子撞棍,那正尧你就给个清楚的解释。” 靖王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了正尧的决定。 正尧切眉一笑,表情稍微放松了些许,然后道:“既然圣母你说明君就在这一首谶之中,那我们就从这一首谶开始。根据你们的解读,这四句里面,其他三句都是在指帝王之位,只有第二一句指的是明君的名字,那我就来说说这第二一句,说说我的理解。” “你的理解?” 一旁的宁安看着正尧,两眼迷离,一脸茫然。 “没错!所谓‘离人归来衣谷重’,按照你们的理解,就是说一个人久久漂泊在外的人终于得以回家,从此就锦衣玉食,飞黄腾达,象征着明君归来登帝位,这一点,我不反对。只不过,你们硬要将‘离人’的‘人’和‘衣谷重’的‘重’结合在一起,那我觉得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正尧也学着之前那莲花圣母向众人解读的样子,根据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些,看起来,似模似样,煞有其事,只是正尧突然的一句转折,未免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符合意境了。 只见台下立即便有人率先问道:“敢问驸马,这哪里牵强附会了?” “问的好!很明显,这一句谶之中确实有‘人’和‘重’两个字,但是也不足以证明就只有这两个字!诸位请想想,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衣’、‘谷’二字其实也可以组成一个字!可是偏偏就将其理解为‘人重’的偅,而不是‘衣谷’的‘裕’呢?” “‘衣谷’的‘裕’?”宁安狐疑起来,随即又道:“可是裕又代表什么呢?偅至少还是王叔的名字,而这个裕,好像并不是某个皇子的名字吧!” 闻听宁安所言,众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称是。 却见正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此言差矣!又有谁说一定是名字?称号不行吗?别忘了,在众位皇子之中,就有一位皇子的封号是有‘裕’字的!” 众人惊呼:“谁?” “三皇子裕王朱载垕!” 第七十七章 强言力证假靖王 三皇子裕王朱王垕! 这个人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正尧却记得很清楚,这就是那个只当了六年皇帝就挂了的隆庆帝,明朝最长统治者万历皇帝他老子! 知道裕王的,应该都很明白,这一位皇子其实智力迟钝,笨嘴拙舌,有人甚至怀疑他有轻度的精神失常。然而这一切,也全都拜嘉靖所赐。 因为他长期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中,而他的父亲似乎也没给过他过多的恩宠。作为名义上的长子(并非皇后所生,而是因为前面有两位兄长幼年夭折),他很迟才被立为太子,即使在被立为太子后,也没有享受到作为太子应该享有的地位和待遇。嘉靖帝对他和他的异母弟景王,似乎总是不偏不倚,以至于不少人由此猜测,这位太子未必能在老皇帝百年之后顺利接位。 如此一来,正好就符合了朱门庶出、少年不得志一系列的基本条件,再加上正尧所说的裕王的裕字,就更加符合了。 可是,这么一来的话,一下子就冒出了两位明君,这从何说起? “没错!就是裕王朱载垕!而且,我觉得裕王朱载垕比靖王更加的合理!” 说着,正尧便撇头看向了靖王,丝毫不怕因此而得罪靖王一样。 靖王一听,不禁浅笑道:“哦?那正尧何出此言?” “很简单!按照五行相生的规律: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排序起来便是:木、火、土、金、水,这正好从永乐开始。每一代朱家后人名字的一个偏旁部首。很简单的举例,永乐皇帝本名朱棣,棣,不难看出为木字旁。朱高炽为火、朱瞻基为土、朱祁镇为金、朱见深为水……以此类推,故明孝宗为朱厚照,其照取‘灬(读huo)’,明世宗朱厚熜,其熜亦为‘灬’。” “这又算的了什么?” 靖王立即问道,脸上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宁安琢磨一番,也跟着疑惑地问道:“是啊。这算什么呢?” “这就是问题了!敢问靖王,你尊姓大名是什么?” 正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又一副神秘兮兮的问向了靖王。 靖王微微一怔,道:“朱厚偅,人重偅。” “很好!这便是问题所在!王爷你既然为了证明自己是明君而说自己的名字是人重偅。那就证明王爷你并非真正的皇族!” 正尧冷眉一扫,指着靖王怒言道。 “什么?!你说什么!!!” 靖王顿时双眼大瞪。浑然一震。整个人如同突然遭受强烈电击一般,瞬间骇然的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靖王并非真正的皇族?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么些年来朝廷岂不是白白的养了一个外人? “驸马。你这是怎么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啊!” 宁安也开始慌乱了,立即拉扯了一下正尧的衣袖,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诚然。正尧此语绝对是惊煞众人,连柳彦都不禁的傻眼,望着靖王,疑惑从生。 如果靖王是假王爷,那他岂不就是假世子了?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大逆不道?呵呵,就算我再大逆不道,也没有你们为了谋夺皇位而这么明目张胆的将所有人当做猴耍的大逆不道吧!你们真的厉害,一个假观音,一个假王爷,还有一个假公主,在这里演了一出假戏,难道以为就能瞒骗所有人吗?” “什么?都是假的?” 轰!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轰然直下,所有人顿时再次为之大惊,脑中瞬间像是被漂白粉漂白了一样,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圣母是假的,王爷是假的,连公主也是假的,这……这有没有那么离谱? “你……” 宁安不服的指着正尧,想要立即发难。 却见正尧摇摇头,微微耸了耸肩,放松了他那紧皱的眉头,道:“公主你先别激动,等一会儿再轮到你。王爷,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相信这里面的事情,连你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驸马多虑了,本王根本就不知道驸马在说些什么,本王又怎么会是假的呢?相信在场的人都是心明眼亮之人,是断然不会相信所谓的片面之词的!” 这个时候,靖王再次从之前的一席发愣之中回过神来,看着正尧,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轻松,面不改色心不跳或许是靖王最贴切的写照。 似乎靖王此举在告诉众人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任由别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当然,正尧从来都不会说莫名其妙的话,于是摇头淡淡一笑,道:“王爷果然够气派,不愧是王爷。不过是人总会有弱点,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既然王爷不想去回忆,那就只好让我来替王爷回忆一番。” “呵呵,驸马天马行空本王十分佩服,不过凡事有个度,本王希望驸马切莫太过!” 靖王瞥了正尧一眼,隐隐露出一阵寒光,言语之中不乏威胁之势,或许真的被正尧说中了,继而才会引起靖王如此反应。 正尧一脸轻松的道:“真正的靖王的确是叫朱厚煄,不过是火重煄,而非人重偅。只不过有人假冒靖王之名,却误将火重煄当成了人重偅,而一用就是数十年。 王爷你先别激动,我说的都是事实,还且听我继续说下去。” 见靖王已然怒上眉梢,欲要反对驳斥之际,正尧却再次一个伸手,及时打断了靖王,然后又道:“其实叫朱厚煄也好,叫朱厚偅也罢,因为只是读起来音调有些不同,加上方言的成色。他人根本就难以辨析清楚。而在公事上,信件也好,奏折也罢,都只会用‘靖王’二字,所以还是无法证实真伪。况且,靖王你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兄弟,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贸然去查,所以,这一用就是四十几年。 当然。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人怀疑,包括我,一样没有怀疑过,直到在蜀中帮王爷你找到儿子。也就是发现二哥柳彦身上有一块胎痣之时,我才起了疑心。” “什么胎痣?” 众人好奇地问道。听正尧越说越起劲。仿佛真的煞有其事,在场众人也都被正尧给带动了起来。 正尧抿嘴微笑:“就是那个字,‘人重偅’的‘偅’字!这个字代表的就是靖王的名字,但是根据皇族的规定,靖王一辈的皇子皇女名字里面的字应该是带‘火’字部的! 可是很明显,靖王却不是。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靖王根本就是假冒的,只可惜靖王对此根本就不了解,结果连自己的女儿朱禄颖,起的名字也没有按照这个规律来。当然。或许是当今皇上的宽厚,并没有对此事太在意的原因,因此一直也没有说什么。” “这……” 靖王突然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么些年以来,仿佛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境地,只见靖王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就要招架不住的样子! 厉害,果然不愧是李正尧,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宫中秘闻竟然都知道,靖王也不得不再次在心里感慨一番。 “当然,仅仅凭借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的还是你每年都要去蜀中呆上一段时间,这才是最令人不解的。在你的解释中,说是为了吊念你的未过门的亡妻,但事实并非如此!” “什么?并非如此?” 柳彦一听,这下可是坐镇不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一样,两眼直瞪向了靖王,充满了质问的神色。 正尧道:“没错!原因就是真正的靖王!” “真正的靖王?” 众人再次齐声愕然道,正尧的话也实在太过震惊人听了,一句比一句还要具有震慑力。 “是的,相信王爷应该很清楚!在四十多年前,乌禅院中曾经发生过一件命案,而就在命案当日,靖王就与他的未过门的亡妻邂逅了!” 靖王又是一怔,随即深深一个呼吸,然后道:“驸马切莫说些子虚乌有之事,混淆视听。” 正尧摇头继续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其实真正的靖王就是在当日被你给杀的,而真正的你,则是蜀中乌禅院之中的一名和尚!”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靖王显得有些慌乱了,指着正尧说话的时候也开始激动起来,甚至吞吞吐吐的,完全没有了靖王应有的气势。 “我当然有凭证!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正尧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褶皱的经书一样的册子,然后道:“这就是乌禅院建寺以来所有和尚的名单!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所有乌禅院和尚的名字,包括挂单修行的苦行僧。何时入寺,何时离寺,甚至是怎样死的都记得明明白白!然而,二十七年前,乌禅院里却有一名叫做顺善的和尚却凭空消失,而那一天刚好就是靖王离开乌禅院的日子!” 正尧一手指着小册子上面的内容,一面冷眼看向靖王,语气之坚决,表情之严肃,难以形容。 “这……这又有何关系?或许……或许那个顺善和尚自己偷偷离开了呢?” “偷偷离开?呵呵,可是根据顺化主持所言,那顺善和尚的衣物姓李都没有拿,又怎么离开呢?王爷,你不必否认了,其实我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据,那就是东苑!” “东……东苑?” 靖王再次一个激灵,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正尧松眉一笑,道:“没错,之所以你每年都会去东苑,并非是为了悼念你那什么亡妻,之所以不让任何人靠近东苑,甚至连乌禅院的人都不许进去,那是因为在东苑里面留下了你的杀人证据!” “杀……杀人证据?” “就是你杀死真正靖王的证据!你每年都会去一次,就是想要找到杀人证据,以此来免除你的后顾之忧,但是你又不敢太过张扬引起他人的怀疑,所以你就只有一个人去找!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找你都没有找到,偏偏却被我给找到了!” “你……你找到了?” “没错,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正尧立即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沾满血迹的黄布,一脸恶狠狠地瞪向了靖王! 第七十八章 黄布一张忆往昔 “这是什么?” 眼见正尧突然拿出一张泛黄的破布,上面竟然还有丝丝血迹,不禁引得众人一阵惊呼,心中的疑惑就更加浓烈起来。 到底是什么得以让正尧如此的振振有词,难道就是这个破旧的黄布?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一看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这又能表明什么? 众人倒是疑惑重重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可是此刻的靖王却是一阵愕然,死死地盯着正尧手中那一张破旧的黄布,目瞪口呆,仿佛被定住身形一样,一动不动。 从靖王的反应来看,这一张破布应该很重要,说不定真的就被正尧给说中了,不禁引得一旁的徐阶张居正等人不停地摸着胡须,思绪纷飞。 而柳彦和陆婉仪则是同样的一副讶异的表情,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其实对于柳彦而言,这应该是最为难的。如果正尧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证明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有着冒充王爷的行为,现在还有谋夺大明江山的意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如果正尧说的是假的,靖王固然就没有错,那么正尧就成了污蔑王爷的罪魁祸首,如今又言辞凿凿,俨然与靖王已经摊牌,那以后会发生什么,真的难以预料,那他又该如何去面对正尧,面对这个好兄弟呢? 盯着正尧手中的黄布,良久之后,靖王才回过神来,然后急忙吞吞吐吐的指着黄布说道:“这……这张黄布……” 正尧嘴角微扬,道:“王爷不必激动,想来你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倒不如让我来替你好好回忆一番。” “回忆?这会有什么好回忆的?呵呵,驸马。以本王看,或许……” “不行,有始必有终,而且,我想在场的人都想看看这张破布上面到底有着什么。” 正尧又一口将靖王的话给打断,旋即一脸轻松的朝着四周扫射了一眼,其表情和眼神,着实耐人寻味。 “对啊,那敢问驸马,这黄布上面到底有着什么?” 张居正上前一步。立即问道。 不提还好,正尧一提,就更加引起了众人的浓厚兴趣,这不,连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一直都很稳重的张居正,竟然也按耐不住问了起来。 由此可见,其他人就更加是如此,纷纷向正尧投以了期待的目光。 正尧点点头。将左手的那本册子塞进怀里,然后夹住放在右手手心的破旧黄布的一只角,缓缓地打开叠在一起的破旧黄布。 不一会儿,那一张破旧的黄布便被正尧给打开。旋即黄布上面的内容便全部都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而这个时候,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从正尧的身上往下挪了一下,最终落在了那一张十寸大小的破旧黄布身上。 “手印?有两个手印?这是为何?” 张居正再次说道,看着那十寸大小的破旧黄布上赫然有着两个成年人的手掌印。顿时又是一阵惊讶。 而众人见状,也跟着一番唏嘘,个个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一看应该就是一张手帕,怎么手帕上面还有血迹,还会有手掌印呢?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想不明白。 正尧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靖王身上,见靖王出奇的镇定,跟没事人一样,于是立即道:“看来王爷还是不想解释,那就由我来代劳吧!” 说着,正尧便将手中的黄布手帕给翻了一面,只见那一面上赫然写了十来列字! “大家不必如此紧张,手掌印确实很让人震撼,但是相信大家知道这一面上面的字句当中所提及到的内容之后,一定会更加的震撼!” “内容?那是什么内容?” 宁安立即追问道,因为本身相距就有点远,再加上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想要看清楚,还真的很难。 “其实这张黄布是一张保证书,而上面的内容便是涉及到真靖王与那个失踪了的顺善和尚的。而上面的内容是这样讲的: ‘余靖王朱厚煄(余乌禅院弟子顺善)于即日起,互换身份,为期三载,若日后双方愿意,可再回乌禅院予以互换。在此期间,不得相互打搅,不得相互见面,不得反悔,如有违此誓,必入阿鼻地狱,受轮回之苦!嘉靖一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 立誓人:朱厚煄、顺善。’ 而背面,不用我多说,相信大家都知道就是靖王和顺善和尚的手掌印了吧!” 正尧照着黄布上面的内容将其读了出来,完后,再次看向了靖王。 已经不用在多说什么,黄布上面说的是一清二楚,众人也都不禁一阵豁然开朗,随即纷纷也向靖王看了过去。 如果这一张黄布是真的,而这上面所说的内容也是真的,那正尧如此的振振有词也就顺理成章了,那眼前的靖王,真的就很有问题了。 “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按照我的推测,当日是因为靖王在朝中并没有什么作为,而当今的皇上也刚刚即位不久,没有成就之余还信奉长生之道,自然而然的就让靖王感到心灰意冷。 如此一来,本来就喜欢游历的靖王便来到了乌禅院。 不想在乌禅院中与顺善和尚谈了一番话之后,也深深被佛理所打动,心中就萌生了在寺院修行的念头。 结果靖王找到了顺善和尚,又见顺善和尚和自己身形样貌都差不多,所以就决定来一次互换身份。” “互换身份?” 场下顿时一阵惊呼,瞬间周围就是一片沸腾。 和尚与王爷互换身份?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谁会相信?谁会愿意? 而且还要写下保证书,这除非是脑袋被门给夹了吧! 对于众人的惊叹,正尧不禁摇摇头,浅浅一笑,道:“就是互换身份,而且当初靖王为了怕顺善和尚反悔,所以才决定立下保证书。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张保证书害了靖王一命!” “呵呵,驸马真的是天马行空,这都能够想象的出来,佩服佩服!” 听着正尧分析着当初互换身份一事,靖王却一点着急焦虑害怕的反应都没有,着实的有些奇怪。而现在,他竟然还一脸波澜不惊的看向正尧,说起话来还面带微笑。仿佛正尧所说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存在,对他根本就没有影响一样。 正尧又是一个耸肩摇头道:“不不不,王爷此言差矣!并非在下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说的就是事实! 本来,靖王与顺善和尚互换身份一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是为了让靖王体验一下作为一个出家人四大皆空的感受,但是却正是因为没人知道这件事,却令顺善和尚起了歹念,终究给靖王带来了杀身之祸! 后来顺善和尚便借着靖王的身份在乌禅院中游览,还在雨天与淑琴邂逅。这使得顺善和尚越发对靖王这个身份喜欢乃至习惯。 因此,在一个夜晚,顺善借着已经互换过来的靖王身份悄悄地潜入住在东苑假扮顺善和尚的靖王的厢房之中,然后便对靖王痛下杀手。其目的就是想要成功取代靖王。 可是当假靖王杀死真正的靖王之后,却在厢房之中怎么都找不到那另外一份保证书。然而毕竟是杀了人,顺善和尚的心中可谓是慌乱不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靖王的尸体给处理掉。 然而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靖王的随从赶回了京城,临走时。特地命人不得去东苑。结果这么一走,顺善从此就成了靖王。而他每三年都会在乌禅院里面住一段日子的目的显然就是想要在乌禅院里面找出这一张保证书,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正尧的故事可谓相当的精彩,不论是起因,还是结果,又或者是当中的细节,乃至当时顺善和尚的一些心理活动都说的十分清楚,好像正尧就是当初那一个顺善和尚一样。 那种亲临其境的感受,那种亲眼所见一般的场景,都被正尧给说的惟妙惟肖。 “呼……” 一阵唏嘘,一阵叹息,莫名的,周围出奇的安静,只有一席风吹之声。 故事讲完,一切缘由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已经可以确定正尧所说的是否属实。 只不过,这实在有点太过骇人听闻,很是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说当初的顺善和尚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个靖王的话,那真的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不禁让人联想这个顺善和尚得有多么的厉害? 乌禅院的和尚被蒙骗就算了,侍卫也被蒙骗也可以理解,可是回到京城,面对武百官,面对当朝天子,竟然也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着实的无法想象,这个顺善到底是怎样做到的?难道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吗? “不对啊!既然各自都署名了的话,那为何靖王还会将火重煄认成人重偅呢?这不可能吧!” 稍稍沉吟片刻,张诚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立即开口问道。 面对张诚的疑问,正尧习惯性的抹了抹鼻尖,一副自信的看着张诚,一手指着黄布上的内容道:“你看看上面的煄字,那个‘火’字旁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相信在立誓之时要么是下雨天,要么就是旁边有水,因此墨迹未干沾上水之后,字迹就会变得模糊起来,‘火’字变成了‘人’字,也就不足为奇了。” “嗯,有道理!” “那是自然,不知靖王是否同意我的说法呢?如果还不信的话,不妨靖王亲自用手掌与上面的手掌印进行比划比划,或许这样会更有用。” 正尧切眉一笑,一副得意的神色一览无余。 第七十九章 靖王自诉当年事 “不必了!事已至此,那本王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没错!我就是当年的顺善和尚!真正的靖王就是被我给杀死的!” 靖王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地说道。 震惊的一幕再次上演,实在不曾想到,靖王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的顺善和尚,连正尧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毕竟正尧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揣测,而手中最有力的证据黄布也只是能够作为一个佐证,根本就不能证明靖王就是当年的顺善和尚。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黄布上还有手印,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受到影响,真要比对,或许还会有差错。 再加上正尧说了那么多,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想要证明方才莲花圣母所指的明君并非就是靖王而已,因此靖王根本就没有必要将这件事供认不讳才对。 可是靖王终究还是全都认了,而且认的还是那样的理直气壮,不以为意。 “那就好,看来也不用我在说什么了。” “不,虽然是这样,但是事实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正尧立即追问起来。 “没错,真正的靖王确实是我所杀,但是实情却是这样的! 当初本来我和他互换身份并没有什么,可是在一个雨天,我发现他竟然用我顺善的名义在乌禅院外的调戏女子,而这名女子正是淑琴!出于义愤,我出面阻止了他,而我与淑琴就此萌生情谊。 岂料真正的靖王竟然觊觎淑琴的美貌,三番四次的在暗里调戏淑琴,最后更为此要我半夜去找他进行摊牌。 结果当时他便决定将身份换回来,然而立的誓言上面已经说明为期三年,我自然不会违背。更何况当初我已经与淑琴有了感情,一旦我做回和尚,那淑琴必定被真正的靖王百般凌辱,于是我们便为此起了争执。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争执的过程中,我不慎错手将他推到桌角,杀死了他,慌乱之下,我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将尸体给处理掉。然后就慌忙离去。 事情已经过去,待我准备离开乌禅院之时才想起还有一份保证书没有找到,于是便下令将东苑封锁,不让外人靠近半步。如此,便如正尧你所说的一样,几十年如一日,我都会去寻找那没有找到的保证书,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我真的是吊念淑琴!” 说着。靖王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热泪盈眶。 或许长久积压在内心的苦恼终于在这一刻全数释放出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令他大感畅快,与此同时,念及往昔种种。不得不令靖王感到身上,尤其是柳彦的母亲淑琴,更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 这是一个悲情的故事,虽然与正尧所说的有一定的出入。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管怎样,眼前的王爷终究也是一个假冒的。与正尧一出现就说的话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期间还有这样的事,实在是在下始料未及的!” 对此,正尧也不禁一声唏嘘,方才自己说的振振有词,原来还是出了差错,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 靖王摇头一笑:“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是怎么找到这一张保证书的,千万别说是当初在乌禅院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靖王倒是表现的坦然了许多,微微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也开始问向了正尧,他的心中确实有着很多的疑惑。 “呵呵,这个自然,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找到,又何必现在才拿出来呢?既然王爷想要知道,那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出来吧!” 轻轻地拍了拍手,正尧对着靖王微微一笑,旋即便撇头往人群中看去。 而这个时候,却见从人群之中赫然走出了两名女子花清月和周冰! 这又是一个让人感到惊讶和奇怪的一幕,这两名女子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呢?似乎连靖王都没有发现。 “她们这是……” 靖王茫然地看着正尧,旋即指向了花清月和周冰二人。 不仅是靖王,一旁的宁安。张诚、柳彦乃至徐阶等一众人皆是一脸的困惑,到底正尧在卖什么关子,到底正尧又是唱的哪一出? 正尧一抹鼻尖,淡淡的道:“很简单,其实在我离京去山西之时,就已经写信通知了清月和周冰二人,让她二人去蜀中一趟,目的就是想要查一查靖王你在乌禅院居住的东苑!” “查我的东苑?这是为何?” 靖王彻底的懵了,全然无法理解正尧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正尧离京之际已经察觉出靖王的身份有问题?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向嘉靖禀明呢?为何还要答应前去山西?这说不通啊! “没错,之前我就向王爷你说过,在帮你找到世子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然而当严嵩谋反之际,却发现王爷你并非遇到什么袭击而没有及时赶来救援,而是你根本就有意要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等京城里面完全被严嵩给掌控之后,再以清除叛党为由一举将严嵩给歼灭。 这样一来,就更加让我对你产生怀疑。 而当严嵩被抓之后,我发现你与以前的靖王已然有了明显的变化,更有甚者在公主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之上,你会显得十分的淡定,于理不通。 再后来,等我从无名山谷回来之后,赫然发现跟我一同回来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公主,就更觉得这件事必定有蹊跷,直到后来你竟然要我去山西,临行之时还隐晦的让我考虑清楚是否要与你同流合污,我便深深意识到,你想要图谋不轨! 所以,在临走之际,我便特地写了信给周冰,让她务必快马加鞭前往蜀中乌禅院一趟,查一查所有有关你的事迹。结果幸不辱命,在昨日归京之际,周冰终于将这一份藏在木鱼东苑厢房里面的保证书给找到并交给了我,最终才得以让我明白所有一切!” 正尧一五一十的又将自己的一部分计划给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隐瞒之意。 或许对于正尧来说,靖王也有必要知道所有一切,毕竟要认定对方有罪,自然就要让对方心服口服。 “呼……” 又是一番唏嘘不止,谁都想不到,在众人还一直为山西受到蒙古兵侵犯一事而担忧心慌意乱的时候,正尧已经做了很多他人根本就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而且还做的如此的成功,确实令众人汗颜之至。 “我就说李正尧不愧是李正尧,果然如此的心思缜密,本王确实没有看错人。” 靖王叹息一声,两眼看着正尧露出阵阵欣赏之色,不得不说,就算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很欣赏正尧。 要知道,正尧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最根本的还是源于靖王。 如果不是因为靖王,正尧就不会去参加那个诗才大会,如果没有诗才大会,就不会临场之时发挥的如此出色并博得靖王的认可,靖王不认可,那正尧进京之后也会那么顺利的与徐阶、顾汝之等人相识,那也不会在才艺大赛上展露锋芒,最终令嘉靖也对其称道有加。 如此的蝴蝶效应,一个小人物就这样渐渐地成为当朝驸马,国之栋梁,最后还成了揭发自己真面目的人,说起来,确实有点可笑,有点可叹。 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人,到最后竟然要反过来亲手抓自己,实在是天大的讽刺,无比的无奈。 “多谢王爷夸奖,正尧有今日,也全因靖王的栽培。” 正尧如实说道,说到底,他也很不愿意这样对待靖王,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情义忠孝始终难以顾全。 “呵呵,栽培?我有栽培吗?不,这一切都是你的本事!也罢,如今落在你的手上,我也认了,不过还有一些地方我没有弄明白,看来还是希望你来解答一下才行。” 靖王自嘲的笑了笑,脸上却是无比的僵硬。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靖王怕是难以改变什么了,因此也表现的有些无力的样子。不过心里面有疑惑如果不解答出来,始终会很别扭的,就算是死,估计也会不踏实不安心的。 而正尧似乎看穿了靖王的心思,于是抿着嘴,微微一笑,道:“想来王爷心中的疑惑还是在于莲花圣母一事吧!” “呵呵,我就说李正尧聪明,一点都不假。没错,本王确实是有点疑惑。毕竟所有人都对圣母娘娘深信不疑了,而她所展现出来的无边法力也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可是为何你还敢站出来质疑呢?难道你真的就那么有把握?” 当然,虽然靖王也不会相信莲花圣母的什么法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莲花圣母表现出来的绝对是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如果自己没有见过的话,兴许也一定会相信的。 可是正尧就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实在让他感到困惑不已。 正尧摇摇头,玩味十足的道:“呵呵,其实原理很简单,实不相瞒,在我六岁的时候,这种伎俩我就已经知道了。” 第八十章 食指一根破伎俩 六岁就懂的伎俩?是否太过夸张了些许? 然而在众人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纰漏,完全看不出端倪,因此才会认为先前莲花圣母是真正的靠着法力点灯的。可是现在正尧却说这只是一个伎俩,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就懂的完的伎俩,确实有点太过想当然了。 然而正尧又是说的那样信誓旦旦,这不禁又让人觉得又有几分可能性。 于是,两种矛盾的想法便萦绕在众人的脑子里面,纠缠不清,一片混乱。 “驸马,你且不可乱说,圣母是真有法力的高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闯下大祸!” 虽然正尧已经不下两次的说自己是假公主,但是宁安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不忘提醒一下正尧,隐隐之间透着一份关怀。 难道这个假宁安还弄假成真,对正尧有感情了? 这个正尧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现在正尧暂时还不想理会这些。 只见正尧只是摇摇头,然后看向莲花圣母,又道:“圣母娘娘是吧,怎样?是要我来拆穿你,还是你亲自来告诉大家你的原理?” 莲花圣母见状不由地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往靖王看了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而靖王闻言之后,也淡淡的笑了笑,道:“呵呵,既然驸马你说你会玩这个把戏,那不妨就给大家示范一下,若然能成,相信比说什么都好。” 靖王所说的也没错,说的再多,都不如做出来来的直接。 “呵呵,既然这样,那就牢房圣母娘娘把你那所谓的莲花圣灯拿出来用一用。” 正尧抿着嘴看向莲花圣母,随后便把右手摊开。伸到了莲花圣母的面前。 在靖王给莲花圣母递了一个眼神之后,只见莲花圣母立即打了一个手势,其身旁的一名年轻弟子立即将之前莲花圣母用来表演她无边法力的莲花油灯给拿了出来,顺势递到了正尧的手中。 将油灯摊在手心,正尧的两眼便落在莲花油灯上面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莲花的灯罩,青铜的灯身,真的有几分宝莲灯的样式,古朴典雅,韵味非常。拿在手中,肆意的把玩着。乍一看,不知情者还以为正尧乃是一名考古学家或者研究古玩的收藏家呢。 场下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正尧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个个看着正尧的眼睛都充满了好奇,脸上的疑惑也是一览无余,毫无遮掩。似乎对他们来说已然是神乎其技,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在正尧口中却说成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实在有点伤害他们的自尊心,因此他们也很想见识见识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众人很安静,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出声,似乎都害怕因为突然的出声而打断了正尧,使气氛显得不自然。 只是莲花油灯还是莲花油灯,莲花圣母能够点。未必正尧就会点的着,对此,莲花圣母脸上却显得是分的淡定,双眼打量着正尧的同时还蕴含着一份多少带着不屑的眼神。 靖王也表现的很轻松。并没有因为正尧将他的真正身份给拆穿而感到尴尬,也没有因为正尧一而再的有意顶撞自己而感到愤怒。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正尧,似乎不论正尧如何表现。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嗯,圣母娘娘是吧,我想问个问题,不知可否相告呢?” 拿着莲花油灯,正尧耐人寻味的笑了笑,旋即饶有趣味的看向莲花圣母说道。 面对正尧莫名其妙的如此一问,莲花圣母挤了挤眉,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道:“请问。” 也不知道正尧到底想要干嘛,不过莲花圣母还是表现出了她圣母应有的态度,不轻易受外物干扰。 正尧道:“我想知道,这盏油灯是否与传说中的宝莲灯有关系?” “额……驸马缘何如此一问?” 莲花圣母可谓是一阵狂汗,还以为正尧会问什么高级的问题,想不到竟然问什么宝莲灯,真是稀奇古怪的很。 再见正尧那一副松散的样子,问话也漫不经心的语气,狮子啊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那样的聪明,怎么就能够拆穿靖王,识破自己的伎俩呢? 没有与正尧直接较量过,她真的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 “呵呵,你不是说你是莲花圣母,乃是观音化身吗?我想以你的身份,自然要用仙家的法器,那很明显,这即便不是传说中的宝物宝莲灯,那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正尧纯属在瞎扯淡,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听得旁人是云里雾里,而莲花圣母则是蔑视的瞄了正尧一眼,似乎并不以为意。 当然,正如正尧所说的一样,既然莲花圣母自称是观音化身,所用的东西都应该是仙器宝物,如今拿出一盏莲花油灯,很难不要让人去产生联想。 观音用宝莲灯? 听起来,也挺不错,很符合身份嘛。 “这……” 莲花圣母这下可是有点被正尧问住的感觉,顿时变得支吾起来。原本就显得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更加压抑了些许。 倘若莲花圣母说这就是一盏仙家法器,固然对自己声称乃是观音化身一事可以进行一次证实,可是万一正尧真的能够将其点着,那岂不是证明正尧也是神仙下凡?倘若莲花圣母说不是,可是这对于她的身份来说,显然又是一种间接的否定! 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难怪莲花圣母会突然变得为难起来。 正尧见状,忍不住又是一笑:“呵呵,不好意思,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以圣母的身份,用的当然是仙家法器了!只不过这一盏莲花油灯只是一盏普通的油灯,最多也就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我没说错吧!” “驸马说这么多未知到底想要问何事呢?” 见正尧嬉皮赖脸似的样子,莲花圣母打心底里就有了不悦之意。但是出于自身形象,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比较生冷的口吻问向了正尧。 “圣母可别动气,这不是气氛有些紧张吗,我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既然圣母不喜欢开玩笑,那我就不开便是。我只想请教一下,这盏油灯是方才圣母用过的吗?” 说着,正尧顿时变得认真起来。 莲花圣母闻言一愣,着实没有想到弄了半天,正尧就想问这件事。实在有些无语。 不过莲花圣母的心理素质以及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于是坚定的道:“没错,是本座方才用过的,如假包换。” “是吗?那……” 就在说话的一瞬间,或许连莲花圣母靖王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只见握在正尧右手掌心之中的莲花油灯在正尧左手从莲花灯罩上面挪开之后,奇迹的一幕出现了! “亮……亮了!灯……灯亮了!” “看!油灯亮了!” “真的,真的亮了!” “哇……太不可思议了,难道……” …… 场下瞬间变得爆棚起来。热闹的就要炸开锅一样,众人除了惊讶尖叫,还是惊讶尖叫! 亮了!油灯亮了! 如出一辙的场景,与先前在坤宁宫之中莲花圣母点亮油灯的那一幕场景一模一样。完全是在不知情,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莲花油灯发亮了,灯芯被点着了。 然而仔细一看。正尧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有火石之类的东西,众人也更加没有看到正尧有任何用火苗点过油灯灯芯的举措!可是。莲花油灯却亮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在正尧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刚刚出场的周冰和花清月二人,也顿时大惊起来,不由地开始疑惑:难道正尧也拥有那种超凡的法力? 如果莲花圣母能够点油灯,那也是容易理解的,毕竟人家是观音化身,拥有法力是正常的事情。可是正尧,就一个凡人,又怎么会拥有法力呢?然而他又点了油灯,确实让人难以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李大哥,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花清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正尧手中的油灯,惊疑地问道。 而一旁的张诚却是一直打量着正尧的手,寻思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道:“难道是三弟的手有问题?” “手?” 花清月一脸的迷糊,始终没有反应过来。 “手上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花清月一语既出,场下众人也对此又展开了疑问。 “对,没错!关键就在我的右手!” 正尧不置可否的点头说道,旋即往前走了几步,旋即来到了高架的边缘,然后将手伸了出来。 缓缓地,却见正尧把莲花油灯微微逆时针旋转了一下,食指便面对向了台下的众人。 “你的食指……” 周冰瞪眼一看,顿时大叫出来。 只见正尧的食指成弯曲状与莲花油灯的底部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出什么来。 正尧浅浅一笑,道:“就是这样!关键就是我的右手食指,很明显,现在大家已经看出端倪来了吧!其实这就是我要告诉大家的,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力的成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把戏,江湖卖艺人惯用的伎俩而已!” “江湖卖艺人惯用的伎俩?” 又是一阵唏嘘惊叹,正尧的话还真的是有一乍没一乍的。 “对!之所以能够控制油灯能否发亮,完全也取决于我的这一根食指,而莲花圣母当然也是如此!” 第八十一章 莲花油灯有蹊跷 一根食指?听起来,也未免太玄乎了吧! 即便那莲花油灯底部有问题,食指可以插进去,难道这就可以将油灯点?不用任何的道具火石火折子之类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是运用过来法力的问题,似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正尧断然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很明显,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相信绝对不是那种想当然,因此众人还是对正尧怀着热烈的期待之情,那一双双好奇而又疑惑重重的眼神纷纷都再一次的落在了叶玄的身上。 “当然,仅仅靠着一根食指想要凭空点油灯,那断然是不行的!只不过,在这一盏油灯上面,却已经足够了!” 正尧再次接着说道,对于众人看着自己的那一张张疑惑惊讶的表情,便不难看出这些人还是不太明白。 说的也是,如果这么容易就明白了,那就不会有之前那全都将莲花圣母捧为观音的一幕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比较封建的,而且再加上有人在一旁说的栩栩如生,这一帮人自然而然的也就相信了。 所以要想让这帮人彻底明白,正尧还得说的更具体一点。 “已经足够?这是何意?” 果然,张居正立即便张口问道,似乎对于正尧的话,他还是不怎么理解。 一会儿又说断然不行,一会儿又说已经足够,这前后矛盾的,难道正尧指的就是这一盏油灯有问题? 而张居正的问话也是众人的心声,此时此刻,所有人,包括宁安靖王乃至莲花圣母,也很想知道正尧所指何意。当然对于靖王和莲花圣母来说,应该不止于此。 “这很简单。因为油灯很特别。” 说着,正尧立即左手抓起油灯,将右手与油灯分开,然后将油灯倒立过来,赫然一看,莲花油灯底部竟然有一小洞,而那小洞刚好够食指插进去! “这……” 所有人不禁又是一阵骇然,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似乎有点太出乎意料了。 油灯底部竟然有一个洞!那油灯不漏油吗?还会支持烧吗? 又一轮的疑惑涌上心头,今天可谓是一浪接一浪的高潮,心脏不好的恐怕会吃不消。 搞了半天。莲花圣母竟然拿着一盏破油灯在自己等人面前瞎晃悠,最终还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法力无边的观音化身,这未免也太坑爹了吧! 不对!既然有一个洞,那油灯是怎么亮的呢?难道没有油的油灯也会发光发亮? “相信大家一定很疑惑为何油灯底部会有洞,而有洞的油灯又怎么会发亮。呵呵,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一盏灯所用的油乃是蜡油,并非一般的清油或者煤油。当然了,虽然有这么一处小洞。但是如果不好好研究的话,还是无法弄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原理!毕竟,油灯发亮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正尧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地将油灯给收回。一边对着众人说着,一边继续把玩起油灯来,十足的饶有趣味。 “那本座倒是想要听听驸马认为这是怎样的一个原理。” 莲花圣母一副自信满满的对着正尧说道,似乎她也不在乎自己的伎俩被正尧给拆穿。反而还显得有些恬不知耻为此感到骄傲的意向。 “呵呵,这个是必须的,不然又怎么会让你和靖王心服口服呢?事实上。小洞之中其实暗藏着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将食指伸进去轻轻碰一下,里面的机关便开启,被蜡油封住涂抹了白磷的灯芯就会暴露在空气之中,而由于白磷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容易就会发生烧,这时,只需要用左手捂住灯罩,当灯罩内温度达到一定的时候,白磷遇热就会自然,那白磷灯芯便也跟着自动点,这时,油灯就发亮了!” 说着,正尧便开始示范给大家看,果然,在正尧捂住灯罩片刻之后,将手拿开,只见那莲花油灯又亮了。 正尧说的其实也很简单,原理根本就是读小学就开始做的实验,也难怪他会说自己六岁就会玩的把戏了。 当然,这个六岁也着实有点夸张了一点而已,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尧就是想要强调一下莲花圣母那所谓的法力只不过是小儿科,骗人的伎俩罢了。 “白磷?自动烧?” 这时,就连张诚也开始表现的十分的疑惑起来,似乎白磷两个字好像很深奥一样,完全就没有听明白,就更别说什么自动点之类的。 至于其他人,甚至是靖王也是一脸讶然,好像他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的。 说到底,这也是学术问题,白磷这一词汇在明朝根本就没有传入,自然就没有人听过,而自动、烧这样的术语,也是在化学方面才有的,对于大明这种封建的社会里面,即便有接触,但是说法也不同,所以,正尧这么说完,众人非但没有豁然开朗之意,相反,更加的显得迷糊起来。 别人给人说原理,讲构造在于言简意赅,让人听明白,而正尧呢?却是让人更加的不理解,更加的有疑问,对此,正尧也不禁感到一阵无奈:要我一个化学成绩差到高考只考六分的人来给这一帮没有接触过元素周期表的古代人讲磷元素,讲自现象,偶买噶…… 还好正尧是有素养的人,虽说做不到育人成才那种高级境界,有教无类他还是勉强可以的。 于是咬了咬嘴唇,顿了片刻后,道:“额……这样跟你们讲吧!白磷,是一种自然的火石,而这种火石不像我们生火用的火石需要敲击才能生火。它很特别,只要有一定的热度,就是手掌心那种热度,也可以让它着火,这样就将莲花油灯点着。至于自动烧,那就是不需要人为的去点着它,它也会自己就那么的了起来。明白了吗?如果还不明白。那我就只有让海云出来向大家交代了!” 正尧已经将自己所有能够想到的能够让这帮人理解的词汇都用了出来,可谓是用心良苦,倘若正尧专门为此去开一门化学课,相信学生肯定会有很多。 说完之后,正尧又朝着人群之中望了望,只见在锦衣卫队之中,赫然又走出一名身穿飞鱼服饰的锦衣卫,乍然一看,正是袁海云! “怎么……” 当袁海云走上前来对着正尧点头之际,一旁的靖王这次又狠狠地震了一下。他的思维开始有些凌乱起来,脸上那无法理解的迷惑一览无余。 “这……这是怎么回事?袁大人他不是……” 这个时候,原本因为正尧所说的话而感到不解的徐阶在见到袁海云走上来的时候,整个人也是一脸的惊讶,支支吾吾的,连话也快说不清楚。 同样的,场下众人,包括柳彦和宁安二人,脸上同样是写满了震惊和意外。感觉难以理解。 “呵呵,看来王爷和诸位大人对海云出现在此深感意外啊,既然如此,那海云先不妨说说你为何会出现于此。” 正尧讪讪一笑。一抹鼻尖,对着已经走上来的袁海云说道,一脸的轻松惬意。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将靖王得罪。已经连嘉靖都失踪了,竟然还可以表现的如此镇定,如此的轻松。或许也只有正尧才能够做得到,即便是稳重的张诚,他之前也在担忧,即便是城府很深的靖王,他也有过一震。 不得不说,正尧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永远你都看不见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会做什么。 袁海云抖了抖衣袖,四下望了望,看了看徐阶,又看了看靖王,然后才淡淡地说道:“相信大家都认为我是奉了皇上之命,已经前往河南瘟疫地带支援,不应该出现在此才对!呵呵,其实我也很感到意外。没错,我是离开了京城,但是我却并没有去河南。” “什么?你离开京城竟然没有去河南?难道你不知此乃抗旨大罪吗?” 徐阶立即叫嚣起来,皇帝都下了圣旨,竟然敢抗旨不尊,这摆明就是谋逆的征兆!这还了得? 闻听此语,众人也跟着一番议论,场上场下,又开始沸沸扬扬,如同闹市,原本因为油灯一事而感到的疑惑在这一刻都全数转移到了袁海云离京不去河南一事上,态度当真是说变就变。 “抗旨不尊等同大逆不道的反贼,情节严重者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靖王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情体现。 “是吗?哦,这点我没有在意,不过当时也来不及在意。”袁海云也学着正尧的那番态度瞟了靖王一样之后,旋即又道:“其实当我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心里也觉得很奇怪,沿海一带倭寇又犯,也需要支援;山西大同府因蒙古兵入侵,需要支援;河南瘟疫,死伤惨重,又要支援。本来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在看看所派去支援的人,顿时我就觉得其中有不妥之处。 先后是朝中三位最忠心耿耿的平乱大将即刻离京,随后皇上最信任的驸马御林军卫队也都前去山西支援,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故意将皇上身边的人调走一样。接着,本来我走不走也都无所谓,但是当我接到密信叫我切记不可离京之际,我便在暗中观察,果然,没多久,皇上就身患重病,药石无灵! 所以我就更加不能离去,因而一直都留在京城暗中监视着皇宫之中的一举一动。”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走之前给你写了信,让你不要离开?” 靖王眯着眼睛追问道,显然,对于这一封信,他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错,写信的人就是我!” 这时,正尧又一次开口说话了。 第八十二章 真相大白太和门(一) “什么?又是你?” 靖王不得不又是一阵惊诧,怎么哪里都有正尧的影子,难道他真的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显然这不科学,也不可信。 识破那一句明君谶的是正尧,发现自己真正身份的是正尧,揭穿油灯之谜的也是正尧,万万没想到,连袁海云离京不去河南的人还是正尧! 正尧,正尧,这个李正尧怎么就那么难缠,怎么就那么碍事呢?想到这里,靖王心中不禁一阵懊恼:为何当初自己会赏识他,提拔他,使得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最大的障碍呢? 世上没有后悔药,想的再多,懊恼的再多,也是徒劳,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过去已经过不去。 “呵呵,很不好意思王爷,确实是我写的信。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我离开京城之时,其实是写了四封信。” 正尧点点头,给了靖王一个肯定的答复。 敢做就要敢当,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而正尧也不屑去伪装欺瞒什么。因为在正尧的心中,有着这么一个定律:所有的阴谋诡计聪明才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浮云! 没错,都是浮云,因为是绝对的实力!那就是说哪怕一只蚂蚁再聪明,再狡猾,但是在人的二指之间终究还是会被捏死!这就是传说中的碾压,绝对碾压! “四封信?” 靖王一愣,实在没有想到,除了袁海云这一封,竟然还有三封信,那这信上都写了什么?还有就是正尧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没错!这四封信里面,写给海云的信其实最初是写给大哥张诚的,不过在临走之际,我又改变了主意。将其交给了海云,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是很明智的。” “什么?三弟本来是写给我的?” 张诚讶然,自己可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才对,而且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写信呢? “是的,因为情况特殊,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才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交给了海云。结果恰好遇到海云要奉命离京,这就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所以便一直在暗中与我进行联络。” 正尧如实说道,对待张诚,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 其实正尧说的也很对,毕竟张诚是有家室的人,而海云虽然也有,可是却只有小曦一人,更何况小曦又不在京城,所以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很少有人会知道,行动起来。也会很方便。 而如果换做是张诚的话,一来,张诚身边有很多的人,虽说徐遇之、徐阶未必会做什么。但是保不齐就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到时候,正尧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好了,还是继续让我来说吧!接到正尧的信之后。我就一直躲在京城之中观察王爷你的一举一动。” 袁海云没有做丝毫隐瞒,直言不讳的说道,也不管会否因此而得罪靖王。 而靖王闻言。又是大惊:“什么?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这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自负而根本就没有用心去留意?还是袁海云的隐藏能力实在够强,让他根本察觉不到? 不过不管怎样,终究这一点靖王是没有想到的。 “没错,当我得知正尧在山西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我也将京城里面的事情全都通知了他,结果正尧就在悄无声息之下混入了京城,这一点,我想王爷你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这一点,本王不可否认,事实上确实与我料想的有差别。不过对于这样的结局,本王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 靖王叹息一声,略表遗憾地说道。 须知靖王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当过兵,打过仗,学过武,留过洋,为人城府极深,聪明程度绝对不下于正尧。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想到正尧会对自己早就有了留意。 “呵呵,是吗?不过我想王爷这一点就不能够接受了吧。方才经过正尧的说明,那所谓的白磷,其实经常用在炼丹炼药方面,所以我倒是有过不少的接触。正如正尧所说的,白磷遇热就会着火自,也就是说所有一切的法力、观音化身都是假的,那最后的那一明君之说也就自然成为无稽之谈了,不知道王爷对此有何看法?” 袁海云倒是显得很犀利,难得见到他有如此侃侃而论,有条不紊的时候,看来真的成长了不少。 当然了,七年多的时间,还不成熟不成长,还是那一副孩子气的样子,那怎么行呢,岂不是白活了七年?更何况,在经历了小曦和宁安一同失踪这一件事之后,袁海云也学会了静下心来认真去思考问题,组织语言,好歹他也是当朝三品大员,自然不可以失了身份嘛。 靖王摇摇头,不以为意的道:“袁大人和驸马看来都很善于分析推理,只可惜这些都只是你们的想象罢了,说本王是明君?好像本王从来都没有亲口这么说过,说我与白莲教勾结,那就更加莫须有了。 就算袁大人你说你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本王,可是这也是你的片面之词,没有实质的证据。 当然,或许你们可以说本王冒认皇亲国戚,但是事实上有保证书为证,我与靖王互换身份已然是合法的存在,三年虽然已过,可是靖王已死,无法解除此契约,故而本王也没有什么罪。 或许你们可以告本王杀人,但是本王只是在乌禅院里面错手杀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花和尚而已。 再说了,就算你们有真的找到所谓的证据来指证本王,可是如今皇上已经不在,那是不是应该先行立一个明君出来后再说呢?” 靖王不愧是靖王,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如此的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尽显枭雄本色,如今一对比,似乎严嵩在他面前都弱爆了。 面对袁海云和正尧的连番质问,他竟然还可以如此的有条不紊的回答问题,不得不让正尧在心里也暗暗佩服。 只不过,对于正尧而言,仅仅是对他那释放出来的气场感到佩服,实际上对于靖王本人,则是失望之极。 却见正尧摇摇头,道:“王爷,你当真以为我们拿你没辙吗?其实你错了!当然,你的想法也不是完全的错。 没错,你说我们说的一切都是推测出来的,不过一切的根源还是有的,就比如今天闹的这一出,其实很明显,分明就是王爷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看戏的傻子。” “哦?你继续。” 靖王一抹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正尧,一点也没有紧张之意。 正尧继续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严嵩谋反之日说起。当日原本我们已经商定好了计策,一旦我在城里发出信号,你就带兵攻进京城救驾。可是偏偏你却迟了一个时辰,结果差一点就让严嵩得逞! 你之所以会迟了近一个时辰,并非你们遇到了严嵩的党羽,而是你假意叫人带兵追杀你们,故意拖延时间。如此一来,在你感觉京城里面已经在严嵩的强攻之下得逞之际,你便挥军攻城,这样就便于你名正言顺的清除叛党后登基称帝。只可惜你算漏了我们会坚持那么久,你也没有算到戚继光他们会提前进城。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你的总体计划,反而因为这一次的叛乱更给了你一个契机。” “契机?” 众人讶然,完全听不懂正尧在说什么。 正尧微微一笑,一抹鼻尖继续又道:“没错,正因为如此,你便新定了一个计划。一个在外,一个在内。 在外者,即是蒙古方面,一直以来,我都在怀疑勾结蒙古之人是严嵩,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具体的,一会儿我还会说。 在内者,则分了两步,第一步,建秘宝,第二步清楚皇上身边的人。 所以你先是给蒙古消息,说大明内乱,蒙古方面便好趁机再次滋扰大明,如此一来,皇上必定会因此而感到慌乱,拿不定主意,而你就可以按照你的部署让你的心腹掌握兵权,同时支开我,甚至最后关头不惜杀死我,以绝后患! 接着,你为了得到建秘宝,所以就故意在无名山谷上方的树林中留下公主身上的信物,让我以为公主就是跌入无名山谷之中,故而我便会亲自带人前去搜寻。可当我离开之际,你们便趁势进入杀人越货,拿走建秘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一道兵符应该就在你的手中了吧!” “哈哈!精彩,精彩!好久没有听到如此动人细腻的故事了,本王喜欢,驸马请继续!” 靖王仍旧一脸笑意,没有承认正尧所说的,但是也没有否定。 是或不是,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正尧轻蔑一笑,道:“再后来,你便趁机支开我去山西,而你则是安排一个假公主在皇上身边,不知道给皇上惯了什么迷魂药,弄得皇上迷迷糊糊,终日没有精神,最后还被说成是妖邪作祟!怎样?这一点我没有说错吧!” “什么?还有这等事!?” 徐阶突然脚下一个抽搐,脚跟一软,整个人便顺势晕了过去。 “呼……” 这么劲爆的信息,这么丰富的剧情,足以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包括一旁的张诚,也是一脸的愕然和震惊。 第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太和门(二) 太和门中,艳阳煦煦,却感觉不到暖意,有的只是微风过处一阵又一阵的冰凉。 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不由地让众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嘉靖有病或者是被什么妖邪缠身那也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地方,最多就是及时找御医或者找法师即可。 可是现在的这个消息却在说明嘉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搞鬼,而这个人就是当今的靖王,当然,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是冒牌的。 靖王如此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已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这还不是最后的重点。”正尧再次开口就爱那个众人的惊讶给打断,旋即继续说道:“在成功支开我之后,为了能够顺利让皇上患病但是又不让大夫查出来的方法其实就只有一种,那便是支开海云!因为整个太医院里面,也只有袁海云的医术最高明,而且袁海云绝对不会受你的收买,所以,他的离开就是必然。 恰好这个时候河南犯水患,其实并不是很严重,但是你却故意在奏折里面说的跟天就要塌下来似的,令海云不得不亲自前去一趟。结果最后如你所愿,海云终于被皇上下旨去支援河南灾区。 这么一来之后,皇上身边能够替皇上分忧且又不会受到你收买或者威胁的人就所剩无几,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大哥张诚!” 说着,正尧便撇头看向了一旁的张诚,语气坚定的不能再坚定。 虽说这一切都只是正尧推测的过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尧在每说一句之后,都是十分的具有震慑力,那种绝对不允许被否定的气势拿出来。确实有种霸气之感。 “我?” 张诚顿时指着自己惊讶的看向正尧说道,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了? 靖王没有否定,但是也没有承认,继续笑道:“既然你说张诚是我下一个目标,那为何我又没有支开他呢?好像由始至终我也没有加害他之意才对!” 一边说着,靖王一边看向了张诚,似乎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毕竟到现在,张诚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一直也都算是在嘉靖身旁,而且也本身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似乎并不像正尧所说的那样。 “这便是王爷你的高明之处了!”正尧摇头一笑,下意识的抹了抹鼻尖,道:“王爷是何等聪明的人,想法自然要有别于别人,而且以王爷你对大局的掌控来看,为了不让别人轻易的怀疑你别有企图,你是断然不会讲我的兄弟全都支开的,所以必须要留一个人下来。 你选择了张诚大哥,其实这也是你比较人性化的表现。毕竟张诚大哥身后还有徐大人在,如果你的计划成功的话,你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徐大人,所以于情于理。张诚大哥都是最佳的人选。 不过留下来并不是什么都不做,相反,你也为他安排了任务,或者可以这么说吧!其实你是在下一盘棋。而我们这些人,包括当今皇上都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而已!” 正尧说话也真的够大胆的,放做别人。就算是这样,也是不敢如此直爽的就说出来,毕竟那里面可是提及到了皇上的,自然不可以随便乱说的。 皇上都成了棋子,好大的口气,也好大的胆子。 “驸马,你可知你这么说,后果是很严重的!” 靖王不禁提醒起正尧来,不过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先前的紧张压抑都已经过去了,现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难道他了。 正尧哈哈一阵大笑:“哈哈!王爷你可真会开玩笑,你都不怕做出来,难道我还会害怕去说吗?” 张诚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于是立即道:“三弟你说我也是王爷的一颗棋子,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生其实本来就是一盘棋,只不过下棋的人是自己,但是现在突然成了别人的棋子,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正尧微微颔首,道:“很简单,只有你参与在了其中,大家才不会去怀疑一切是他的主意。” “这从何说起?” “当成功将海云支开之后,王爷便开始实施他的计划。首先,让假公主在皇上身边服侍,趁着没有人防备之际,便向皇上下毒手,将皇上弄得昏昏沉沉,病不像病,中邪不像中邪。然后因为御医无法检查出病状,再由假公主提出莲花圣母一事,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之后,无奈之下就让张诚大哥你亲自前去将莲花圣母给请过来!” 正尧如实说道,语气显得倒是很平淡。 而在说这些的时候,好像正尧就一直在一旁看着似的,连一些细微的地方,比如谁提出,谁去请人这些地方都能够说得那样的详细。 如果不是正尧当时一直都在山西救急的话,相信很多人都会认为正尧是亲眼所见的,如此的绘声绘色,煞有其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就算是我去将莲花圣母给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张诚继续追问道,总觉得有些不理解,不知道为何正尧会这样说。 正尧道:“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实际上就是让你做一个见证而已。” “做一个见证?” “没错,因为由始至终,靖王都没有说过一个有关莲花圣母的事情,即便日后计划失败,靖王也完全与这件事撇清楚,而你就是最好的证人,因为莲花圣母也是你亲自找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将一切罪责推在你的身上!王爷,我说得没错吧!” 正尧又一副耐人寻味的口吻说道,旋即又看向了一旁的靖王。 “精彩,真是精彩,没想到,本王原来如此的有计划有计谋,本王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靖王自嘲一番,干笑着,但是却始终没有从正面回答正尧的话。 其实,答案与否早就在众人的心中,如今正是僵持阶段,多少都有看戏的成分,自然也不用太去纠结。 “啪啪!” 正尧也乐呵呵的拍了拍手,对于靖王的反应,似乎也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此刻的张诚可就不乐意了,立即愤然道:“王爷!你这般做难道就不怕前车之鉴吗?” 前车之鉴,不言而喻说的便是严嵩。 须知严嵩谋逆这才刚刚过去不到一月时间,现在靖王又有此意,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非也非也!”正尧挥了挥手,否定了张诚方才的话,转而看向张诚道:“大哥此言差矣!其实说到底,严嵩也是王爷的一颗棋子而已,严嵩伏法,也自然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 “什么?连严嵩都是他的棋子?不会吧!” 不仅是张诚,连袁海云周冰乃至是一直淡定的张居正也都不淡定了,场下不由地再一次引发了骚动! 到底靖王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权倾朝野数十年的严嵩竟然也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那靖王到底想要怎样? “呼……” 所有人都不禁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之余,多的还是错愕。 “没错!王爷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单单从今日一事,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 且不说别的,就说莲花圣母所在的组织,其实就是王爷一手经营起来的白莲教。多少年来,大明因白莲教生起的事端可谓多不胜数,而莲花圣母的名号也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因此,王爷便利用莲花圣母这个身份,将其引到宫中,目的就是要当着当朝武百官的面,说出当今皇上的不是,让所有人都认为皇上是昏庸之君,这才好为那一首谶的出现做铺垫。 结果皇上当场离奇失踪,在众人大呼惊慌之时,王爷却表现的十分的淡定,再由莲花圣母出面说出谶诗句,接着一一解读,最终直言王爷就是明君! 如此一来,王爷便可以用一招顺水推舟,在百般不情愿的情况之下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大明江山,不得不暂时代替皇上去做这一个临时的皇上。 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王爷把皇位坐稳之后,他就将成为真正的皇上,临时二字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掉了!” 正尧继续分析着说道,从出发点到最后的目的,正尧都说的有条不紊,字字珠玑,以这样的口才,这样的想象力,他如果不去天桥底下说书,还真的有点浪费资源。 “哈哈,说的很不错,似乎本王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你了?” 靖王哈哈一笑,不知道是在开心,还是在感慨,和正尧说话,真的不费力气。 正尧抿嘴微笑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至于是否还有更加深层次的伎俩,那还有待琢磨。” “跟李正尧说话真是有趣,要是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那该有多好,可惜啊可惜,真的是可惜。” 摇摇头,靖王的眼中尽显无奈之意。 正尧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相信王爷还记得在我离京之时曾经对王爷你说过的一句话吧!” “哦?是哪一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八十四章 真相大白太和门(三) 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是多么有英雄气概的话,从正尧的口中说出来,颇有一股大侠风范,那气场,那神色,当真要迷倒万千少女。 而一旁众人为正尧这一句话也深深感到折服,到底什么是道,到底怎样做才是最好?或许没有谁的心中有标准的答案。但是正尧这番态度坚决,确实是他们当中少有能够做到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积压了二百五十多万字的故事要在这一天里面理清楚,所有主角配角乃至跑龙套的人都深深感到有些头大,只因信息量实在打过庞大。 好在有正尧这个人工处理器,能够将所有事情一一理个清楚,弄个顺畅。 “哈哈!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果然是本王一直都欣赏的李正尧!看来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走眼!” 靖王又是大笑一声,倒是显得分外的开心。 对于正尧这个小人物能够走到如今的这一步,虽然靖王不敢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功劳,但是他却可以直起腰杆说是他给了正尧一个先决条件。而他的存在就好像是玩游戏的时候拥有的一个外挂一样,是那样的方便,是那样的有用。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其中有好几次都是靖王出面,正尧才得以解围,二人就这么亦师亦友的一路走来,七年时间便一晃而过,想起来,多少都会感慨的。 “不不不,王爷你又错了!” 就在靖王开怀大笑之时。正尧却一个劲的摇起头来,立即否定了靖王的说法,好像今天正尧是铁了心的与靖王对着干。 而场下众人乃至台上的张诚袁海云宁安等人也都乐得二人如此,一双眼睛就一直没有从二人身上离开过,好像听他二人说话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一问一答之下,又将心中的疑团一一解开,多少都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倒是靖王,似乎并不以为意,相反更是一副惊疑的样子看着正尧。道:“是吗?错了?那本王倒要听听,到底是哪里错了。” “王爷是聪明人,看来是有心不想承认啦!好,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我来说吧。” 正尧也乐得当一个播报器,反正今天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要说个清楚明白,深知快要大结局,以后就要说拜拜了。 靖王道:“请讲,本王洗耳恭听!” “王爷说王爷从一开始就看好正尧并且一直都很欣赏。其实这就是一个错。” “哦?这是为何?” 靖王一阵诧异,倒是觉得有点意外和不解。 如果连靖王都听不明白的话,那其他人就更加不明白了。 其他众人诸如龙套的士兵甲、路人乙、侍卫丁之类的只是听过正尧与靖王之间的一些事迹,只知道正尧每次破案。靖王都会在一旁而且还特许正尧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查案,这便不难看出靖王对正尧是着实的欣赏。 至于张诚柳彦袁海云宁安朱禄颖这一干游离在主角与配角之间的人物,就相对要了解的比较多一些,除了正尧与靖王是如何结实。正尧如何令靖王对自己赏识等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些不对外公开的机密事情,不过这些都还是表明靖王从一开始就是看好正尧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是为何正尧会这样说呢?不解,十分的不解,但见袁海云也不由地开始挠起后脑勺来了。 “呵呵,王爷看来很健忘啊!那王爷可还记得当年的岷江诗才大会?” “岷江诗才大会?” 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的疑声道,两眼之中尽显狐疑之色。 岷江诗才大会,那可是正尧第一次正式在大家面前登场的情节,回想往日种种,多少感慨,多少的难忘。 正尧还曾记得,当日在岷江河畔,多少才子佳人游园观湖,多少人骚客吟诗作赋,多少待考仕子猜谜答题,偌大的岷江河畔全然被那如同蚂蚁般的人群给围的水泄不通。 如此盛况,实在难得再有一回,念及此处,正尧都不禁有一种想要回到过去与众人畅谈诗词歌赋的冲动。 还有那搞笑的第一关竟然是跑步,从都江堰一口气跑到青城山道观,这种选拔人才的场景更是千古奇闻,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好热闹。 “对,就是岷江诗才大会。那是正尧第一次与王爷相遇的日子。” 说着,正尧的双眼不禁流露出一副默默的神色,乍一看,再加上正尧所说的那句软绵绵的话,倒像是在怀念某位初恋的感觉,果然是基情四射。 靖王点点头,道:“这点本王自然记得,只不过,这又出了什么问题么?” “当然,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说起来,这些都不过是天意的安排。 本来当日因为正尧没有获取乡试资格,不能参加应届科举,尔后得知王爷在岷江河畔召开诗才大会,借此选拔优秀人才特批会试资格,所以正尧才靠运气一般的与众人一道参加了诗才大会。 在大会途中,先后遇到了两帮黑衣人一帮是严嵩安排的,而一帮则是王爷你的人。虽说当时有一帮黑衣人被王爷制服,但是从现在来看,如果当日严嵩没有安排黑衣人伏击王爷的话,相信那一帮黑衣人还是会出来进行行刺,以此王爷好嫁祸于严嵩,正尧没有说错吧!” “呵呵,这点倒是很新鲜的,不过似乎并不是你想要说的重点吧!” 靖王撅嘴浅浅一笑,显然看出了正尧的一些门道。 一般来说,重要的事情都会放在后面,正尧自然也是不例外的。而且再看正尧那说话的神色,就知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正尧也笑了笑,继续又道:“王爷果然不愧是王爷,看来王爷也记得一些事情嘛!没错,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之后的诗才大会。 每个上场之人都要自报家门,然而当初因为正尧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因此便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正尧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称乃蜀中李家之人,后又说是建大将军李景隆之后之时,王爷的反应是先顿了一下,足足有三个呼吸左右的时间,然后再将目光往正尧的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这一举措,足足又有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当初正尧并不知道王爷这番看着自己是何以,但是现在想来,已经不言而喻。” “呵呵,看来正尧你的记忆力还真的够好啊!但是未知你所说的不言而喻又指的是什么呢?” 似乎有意要与正尧玩躲猫猫卖关子,不到最后不死心,靖王再次追问道,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 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明显的连一旁听二人说话的张诚和袁海云都不禁一怔,旋即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表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看来连张诚和袁海云二人都已经明白了所有的始末,然而这个想法一旦是真的话,那只能说正尧所有的推测都是成立的,他们终究不过都是靖王的一颗棋子而已。 棋子?从七年前就还是布局的一盘棋?这是怎样的一个棋局?这又是怎样的一个规划? 实在难以想象不惧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又到底还有多少棋子?念及此处,张诚和袁海云二人都不禁低头沉默,心中瞬间瑞瑞不安起来。 然而正尧还是正尧,那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表情一如既往,但见靖王反问之后,又继续道:“王爷何必避而不答呢?正尧想在场的众位都应该想到了什么吧! 没错,一切都很简单,只有一个目的建秘宝!” “什么?建秘宝!” “建秘宝?!” “怎么会是建秘宝?怎么可能是建秘宝?” “建秘宝是什么来头?建秘宝是何物?” “不,这……这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建秘宝只是一个传说,根本就……” …… 一语既出,惊震四座。 沉默了太久,瞬间如同被点引线的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开始响个不停,爆个不停。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张特别的表情和神色,就如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或是惊讶,或是咆哮,或是感慨,或是不信…… 一时之间,原本波澜不惊如同一面镜子的湖面突然被一块小石子给打破,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浪一般,久久不停。 什么是建秘宝,知道的人大多都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八卦,有人以为是武功秘籍,有人以为是旷世巨著,有的以为是一处宝藏,还有人以为是一座坟墓……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以为猜测,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不同的八卦认识,所以这一刻的太和门再次不淡定了,所有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翻腾的越发厉害! “没错!就是建秘宝!而王爷你之所以在当时对我称赞有加其实都是源自于我的李家后人身份!因为一开始你就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有关建秘宝的信息!然而时隔七年,你苦心孤诣的经营着你的计划,终于,在今日你成功如愿以偿了,不得不说一声,恭喜你!” 第八十五章 真相大白太和门(四) “哈哈哈哈!厉害!实在是厉害!李正尧,你真的不错!” 面对正尧那字字珠玑的话语,靖王没有否认,而是放声大笑,双手也随即鼓起掌来。 正尧的聪明,正尧的理性早就已经是靖王所知道的,可是当正尧没有丝毫停顿,条理分明,井然有序的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出来之后,靖王还是不由地一阵感慨。 造物主怎么就如此的有能力,能够塑造出这么一个人物来呢?到了现在,连靖王也想剖开正尧的脑袋,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随即,靖王平复过来,又道:“可是话又说回来,本王一直也待你不薄,纵使初衷是有企图的,可是本王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点应该没错吧!” 靖王说的也没错,从表面来看,正尧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靖王一点一点而拥有的,即便是与宁安成亲,如果当日正尧的悔婚靖王坚决不答应,那今日正尧也不会是御前驸马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得人恩果千年记,对于正尧而言,这不争的事实也足以让他对靖王心存感激之意。 只不过正尧很清楚该做什么,需要去做什么,自己的心中有一个是非的界线。 于是正尧微微点头,表示肯定地说道:“没错,王爷在表面上并没有加害我之意,甚至还多次出手相救,这一点,正尧很是感激。” “呵呵,是吗?多次出手相救?那本王倒要听听都有哪些!” 靖王也来了兴致,即刻追问道。 “还记得飞云山寨吗?当初在那里其实你就有机会下手可以令我防不胜防,只不过王爷你并没有这么做。其实当初让万坤龙勾结蒙古人企图谋害王爷你自己的人就是你本人!一切都是你为了进一步嫁祸给严嵩的一个阴谋,一个苦肉计而已。” “什么?苦肉计?” 张诚也好。袁海云也罢,乃至是柳彦,也不由地一阵愕然,这个消息未免也太有点那啥了吧! 自己找人勾结蒙古人,然后让其将自己给掳劫而去,目的就是为了施行苦肉计而嫁祸给严嵩?确实有点难以理解,也说不太过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当初遇到的不是正尧,而是其他诸如关震严皓这一类的自私小人。那靖王岂不是随时有危险?这么做会否太过冒险了? “没错,就是苦肉计。也正因为这一苦肉计的演出,导致所有人都认定了严嵩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断的人,使所有人都见到了严嵩的狼子野心,也让严嵩在所有人的眼里成为了十恶不赦的奸佞狗贼,引起了所有人对严嵩的不耻愤怒。” “可……可是如果是苦肉计的话,当日与王爷一起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别人,恰好别人又不像三弟你这般冷静,那岂不是王爷随时都有危险?” 张诚狐疑地问道。对此表示有些不太理解。 事实也确实如此,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存在不安定的因素,没有人可以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再完美的计划。始终都会有破绽,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正尧浅浅一笑,摸了摸鼻尖,自信的道:“这是一种可能。但是试想一下。纵使与王爷一起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别人,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不管是万坤龙也好。还是那个神秘的会使用一线针的黑衣人也罢,都是王爷的人,你说王爷的人会伤害王爷吗?” “那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就算要推在严嵩的身上,可是如果没有人将此事宣传出去,其他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呢?” 袁海云也开口问了出来,心里也有着疑惑。 “这就是关键的所在!因为王爷是有计划的,不论是谁和王爷一同被掳走,都将成为这一件事的见证者。而花振虎之死就算我没有去将其破解出来,相信以王爷的聪明,也一定会给其他人予以提醒,如此终究还是会将掳人一事完全推到严嵩的身上! 然而这一次遇到的是我们,这更加令王爷事半功倍!因为我们三人出于义愤,势必会将严嵩视为奸臣贼子。于是在我们还没有进入官场,王爷就已经有了一大批有潜质的人才会替他卖命去对付严嵩。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们一踏入京城,严嵩便主动的来找了我们的麻烦,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正尧继续发挥着他的推理联想能力,说的也是精彩纷呈,完完全全将靖王的意图说了出来。 说到底,靖王就是想要借用正尧张诚柳彦等人的手,在朝堂上与严嵩作对,直到将其扳倒。 如果不行,靖王也没有损失,反正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与自己无关;如果行了,那靖王就是最佳受益的人,在今后的朝堂上面,他便可以取代严嵩,独自做大!到时候想要进行自己的计划,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如此说来,似乎就通了。原来做这么多,除了想要表现王爷的贤能之外,就是想要借用我们的手去与严嵩敌对,这样王爷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张诚终于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过来,心中不由地一阵暗叹,靖王可谓是老谋深算,实在太厉害了。 一个长达七年,乃至更长的计划,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或许就是计划当中的一部分,纵然有意外,但是一切大方向却一直没有发生过改变,布置出这样计划的人,能不厉害吗? “就是借刀杀人,所以王爷才会极力推荐我们。虽然大哥二哥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进入官场的,但是无形之间,严嵩也将我们三人当做是王爷一手提拔的,所以不论我们是否愿意,从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不在是我们,我们都将成为靖王的棋子! 紧接着,法华寺命案一事,又再一次证明了!” “法华寺一事?” 袁海云再次疑惑的问道,心道这飞云山的事情还没有理顺,怎么又扯上法华寺了呢? 正尧点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次有大案发生,王爷始终都会与我们在一起?其实这不是巧合,这都是王爷精心安排的!一来,王爷是想要看看我们是否有那个能力去应对严嵩,所以特地给我们出的难题;二来,王爷一直都在进行着他的计划。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的!” 袁海云快要懵然了,张大眼睛,分外的惊疑:“这又何解?” 在他的理解,法华寺堕楼案根本就是一起陈年旧案的悲剧引导的,要强行与靖王的计划联系在一起,是否有些太过牵强了点呢? 正尧当然知道袁海云的疑惑,于是道:“很简单这一次王爷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建秘宝! 因为王爷一直觊觎着建秘宝,所以在不停地打探建秘宝的相关人物,经过四处查探得知当年青梅镖局所押运的镖货就是前往建秘宝的地图。为此,王爷便让慧明在法华寺之中挂单,趁机夺取画卷地图。 只不过,因为建秘宝一事兹事体大,如果青梅镖局的人因为丢失此物而心有不甘,很有可能就将建秘宝一事给宣扬出去,到时候,这建秘宝的事情必将成为大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一旦发生争夺,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王爷就想了一个让这件事得以解决而又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的一个计划,那便是借刀杀人越货外加栽赃陷害! 借刀杀人指的就是青梅镖局的大师兄万有道,就是要借用他之手除了李元术、廖云以及张儒风三人。越货,自然就是为了那一张画卷,通往无名山谷建秘宝之地的地图!栽赃陷害就是将事情原原本本推到慧明身上,而恰巧慧明又是我们所怀疑的对象,不由地,也全都把最终的幕后黑手当做了严嵩!” “果然好计!这样不用亲自动手,非但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能够将所有证据推向无辜的严嵩身上,厉害,果真厉害!” 张诚再次称赞一声,对于靖王,他也只能是佩服,即便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到和做到的。 靖王就是靖王,做什么都考虑的如此周祥,难怪严嵩到最后也会栽在他的手中。 “再接下来便是韩府一案!”说着,正尧又看向了周冰。 周冰见状,也是一愣,道:“怎么跟我韩府也联系上了?” 如果为了打垮严嵩,为了建秘宝,为了在朝堂上争斗占上风去蜀中培养人才,飞云山寨栽赃陷害,法华寺里精心安排这些周冰也都能够表示理解,可是现在扯到自己家身上来,这就有点不淡定起来。 韩府与朝廷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才对,如果靖王与韩府命案有关,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尧肯定的点点头,道:“其实这个也很简单,去蜀中,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顺便摆严嵩一道,让自己的拥护者越来越大;在法华寺,是为了建秘宝,让自己可以得到里面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而你韩府,不言而喻,就是那一笔可观的财富!” 第八十六章 真相大白太和门(五) “嘘——” 正尧话音刚落,场下众人再次惊声唏嘘起来。 自古枭雄都离不开三力(利),名利、财力以及权力,看来靖王也是其中之一。 听了正尧这么一说之后,似乎一切也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韩府乃是京城里面最有钱的,不是之一。 如果靖王想要造反的话,钱财必定就是他最需要的,一旦拥有了韩府这样的财团在背后支持,相信加上他的人脉,他的谋略以及智慧,绝对是事半功倍的,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坐上龙椅了! 只可惜,韩国仁只是一个商人,对于国家大事并不是太在意,除非是被逼的无路可走。 这一次严嵩谋反之所以韩国仁愿意身先士卒,一起还是因为正尧的缘故,如果不是正尧,周冰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支持,那韩国仁也不会如此坚定。当然,严嵩素来也觊觎着韩府的财力,这一点也是一个因素。 于此,靖王只得另寻他法,便找到了韩琛。 韩琛是韩国仁的唯一子侄,全然当成儿子来看待,其原因就是因为之前的三个儿子全都无疾而终,也算是豪门大家庭里面常有的事。 而韩琛的为人自然就比韩国仁差了很多,胆小怕事,自以为是的性格也注定被靖王所利用。 “王爷就是利用韩琛的这一个弱点,命一直在严府做奸细的严渊(这个绝对不是他的真名字)去与韩琛暗中联系,并且予以承诺一旦帮他得到韩府家产,他就要全力帮助严府。对于一心只想着家产的韩琛来说,有了严嵩的撑腰,无疑会更加的心动,因而他便开始实施了他的谋夺家产计划。 故意将多年前的恩怨说出来,好让唐骏去报仇。于是便有了谋害韩国仁的儿子这一犀利的谋杀案。而在这一系列谋杀案的背后,韩琛都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情,就是替唐骏掩饰一切罪行。 如此一来,唐骏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报仇,直到最后连韩国仁也杀了,那么他再出来将唐骏杀人一事统统说出来,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韩府的继承人!不可谓是机关算尽,只是可惜的是,最终这个计划还是被破坏了! 韩琛没有得到家产,王爷自然也没有。结果却白白害死了四条人命。” 说到这里,正尧也不禁心中一酸,唐骏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只不过一时没有想明白看清楚,故而才会被奸诈之人给利用,死的确实有点可惜。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靖王捣的鬼,不由地令正尧生出了一丝愤怒。 “驸马今天可真的是够精彩的,以本王看来,那天桥底下的说书人也比不过驸马的伶牙俐齿啊!” 靖王又拍了拍手。鼓掌表示赞赏,面带微笑的看着正尧,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相反还有一种引以为傲的感觉。 正尧却是没有多做理会靖王。转而是继续道:“再下来,便是安南使节进京一事。” “哦?怎么?安南使节也是本王的一个计划?” 靖王饶有趣味的看着正尧,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说道。 安南使节,即是安南王子莫茂洽。 当时安南国因皇宫遭遇大火。 《三府铁券》 被毁,于是便特地前往大明所要复刻本进行再次复刻。可是又岂料因为嘉靖的一心求道,将复刻本的 《三府铁券》 撂在一旁。就为打理,结果遭到虫蛀,尽管后来进行了重刻,可是却发现中间少了几页内容。 如果将一个不完整的 《三府铁券》 拿给安南国,定然会引起安南国的不满,须知这是安南国进贡给大明的宝物,在安南国内, 《三府铁券》 是备受推崇的。 届时大明还给安南国一本不完整的 《三府铁券》 ,那就如同在别人面前骂人娘一样,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导致矛盾加剧,战事就一触即发! 由此可见, 《三府铁券》 是多么的重要。 却见正尧点点头,道:“这个当然。很简单,因为王爷没有能够得到韩府的财产,一时之间又没有找到建秘宝的所在,所以就只好挑起周边战事,以此让大明呈现出内忧外患的一幕,自己就可以趁机加速王爷你的计划! 故此,你将大明皇宫内 《三府铁券》 毁坏一事故意传到了安南王的耳朵里面,于是安南王出于激愤就特命安南王子莫名其妙以时节的身份出使大明。 只是王爷没有想到的是,如此棘手的问题还是让我们四人给解决掉,让安南王子见到 《三府铁券》 之后,原本的怒意也瞬间烟消云散。最后还决定与大明永世交好,决不相犯。 然而对于王爷来说,这种结果是绝对难以接受的,于是你的下一步计划又开始了!” “下一步计划?” 张诚和袁海云二人同声问道,这还有什么计划呢? 正尧横眉一扫,两眼微张指着靖王道:“袭击安南王子的车队!因为一旦安南王子成功离开大明,以后想要再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很难,于是王爷就把心一横,只要安南王子死在大明境内,那安南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战争就无法避免! 不过在遇袭的途中,或许是王爷心中还觉得我和公主还有利用的价值,于是就特命那个神秘人留我们一条活路,故意将匕首和细丝留下,最后我和公主才得以在无名山谷之中幸存下来。 当然,王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样,安南王子还是没有死掉,最后还与我们一同回了京,而在我与安南王子的关系上,安南国语大明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到了这个时候,王爷终于收了手,没有再继续下去。而这一个计划当然也是由失败而告终的!” 与其说正尧在推理论证,倒不如说正尧就是在讲故事,而讲的内容全都是正尧所经历过的一些旧事,恰巧这些旧事就与靖王有着一定的关联。 不可不说,能够做到正尧这一步,实在难得,至少,一般人是无法企及的。 “难怪当初在三弟你、公主以及安南王子等人失踪的时候,王爷就一直在劝说皇上做好迎战准备,原来这一切都是王爷你的精心安排!” 张诚又是一脸豁然开朗的说道,想在回想起当时的种种,靖王真的很可疑。 “这还不止!当年皇宫里面的李妃中毒命案,其实也与王爷有关!” “什么?!” 正尧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皇宫里面的命案竟然都能够扯到靖王的身上,到底是正尧诚心在搞针对,还是确实有此事? 如果真的如正尧所说的那样,那靖王真的有种无所不能的阵势了! 一众人等,尤其是亲眼见证此事的柳彦袁海云等人,更是一脸的震惊愕然,就连宁安,此刻也是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靖王。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吗?难道名利、权力以及财力真的可以泯灭人性? “驸马,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真的不可以乱说了!” 宁安缓缓地转过身来,然后看向正尧,激动的有些特别。 见到宁安这一双略带乞求的眼神,正尧的心中莫名的萌生了一股怜惜之意,仿佛正尧在哪里见过一样,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亲切。 正尧顿了顿,良久才回过神来,道:“我自然不会乱说,我一直都在说事实!事实就是王爷一直与皇宫里面的某位娘娘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也正是如此,王爷企图用皇上身边的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加害皇上。而这个人,就是宸妃娘娘。 当然,或许宸妃娘娘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被人给利用的。王爷很厉害,知道从皇上的身边人开始下手,而与皇上太过亲近的人,也是不行,万一对方不从,那无疑惹火烧身,而宸妃娘娘无疑就是最好的一个人选。 要实施你的计划,首先就要一步一步的让宸妃娘娘得到皇上的宠幸,所以第一步就是后宫争宠。李贵妃是除了沈贵妃娘娘之外,皇上最为宠幸的人。所以,第一个目标就是李贵妃,一旦她死了,皇上就会在意宸妃和兰妃二人! 如果宸妃上位,相信很快就能够踢走沈贵妃,届时,由宸妃在内,王爷你在外,大明也就完全落在你的手中,一旦皇上驾崩,你就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当然,最可惜的还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成功的破坏了你的计划,到头来功亏一篑!” “王叔,李……驸马他说的是真的吗?” 宁安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靖王,幽怨的语气之中略带着几分质问之意。 靖王没有回答宁安的话,反而是很淡定的看向正尧,道:“这都能够联想到本王,真不知道是驸马你太过天马行空还是太过理性。” 正尧讪然一笑道:“这其实没有什么,因为只有一点,那便是西域一点红,前后两次出现,当初我们怀疑的对象是严嵩,而现在必定就是你了。” “原来如此,那看来还是本王太过大意了。” 靖王无奈的苦笑一番,似乎已经默认了一切。 对此,正尧立即又严肃起来,道:“然而从这一次开始,王爷你就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心,甚至已经萌生了杀意,因为你已经意识到,我们很有可能才是你最大的障碍,甚至要比严嵩还要大!” 第八十七章 真相大白太和门(六) “驸马如此说,看来一定是有切实的证据了?” 靖王撅了撅嘴,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听正尧说了这么久,这么多,所有人的心里也都开始对正尧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污蔑靖王的话,绝对不会如此的严谨,如此的有条不紊,这并不是事前做足准备,备好材料然后烂熟于心就能够做得到的。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写照,从正尧的口中说出来,其实也不过是还原事实的真相而已,只有对整个过程有过深入的了解剖析,才能够做到正尧那般信手拈来,让一切的推断成为真正的依据。 对于靖王的话,正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从安南使节和李妃中毒一案之后,王爷就已经开始表现的没有耐心了,而这个时候,陕西地震又一次暴露了你的某些计划。” “这又是从何说起?” 袁海云再次疑惑的问道,现在又将陕西地震扯了进来,实在有点意外。 如果这也是真的,那看来一切真如正尧所说的,但凡正尧所经历过的,全都是靖王一手安排的。 正尧摸了摸鼻尖,顿了一下,抬头对着袁海云道:“还记得在金家别院地下密室所看见的情形吧!” “记得,当然记得,那不是私造兵器的地点吗?” 闻听正尧提醒,袁海云顿时便想起来了。 蓝田县金家与蓝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在全国也能够进入财富排行榜前十的存在。 与蓝家比较起来。金家虽然家底不如蓝家,但是他们却有着一支神秘的力量在背后为其撑腰,所以,金家别院的假山底下就存在着一处隐秘的兵工厂。 袁海云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晚上夜探金家别院所发生的事情,八万多件的兵器数量简直就是一个天数字。好在最后正尧与少华山寨主彭国栋合谋将私造兵器一案告破。最终严嵩的门生甄国昌、于但、马常在、周允等约一百多人的陕西官员统统参与进来,悉数被正尧给抓获,成功将私造的兵器上缴国库,平息了这一场还在萌芽时期的浩劫。 “是的!就是地下兵工厂!根据当时的推断,陕西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地震,其原因就是因为当时地下兵工厂发生爆炸,同时遇到地震的缘故。而其中涉案人员多达一百余人,最主要的几个如陕西按察使、陕西布政使司、织染使司、华县县令均是严嵩的得意门生,因此,在案件侦破之后。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将背后的幕后黑手‘主公’瞄向了严嵩。 可是,其实这只是一个误区。如果真的是严嵩所为的话,相信严嵩是绝对不会笨到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如此的明目张胆的,这从他计划谋反一事便可以说明他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由此可见。根本就是转移视线的栽赃嫁祸。与在蜀中和法华寺中所发生的案件极为的雷同,唯有的区别便是性质的不同。 至于这个在甄国昌等人口中的‘主公’是谁,显然与在第一次靖王遇袭的青城山上那帮黑衣人口中的‘主公’有着明显的区别。虽然当时没有想通,但是后来听到甄国昌的一句话,我便觉得或许就是身边的人。” “什么话?”靖王又好奇的张口问道。 “甄国昌在被判刑的时候,曾经交代过,他虽然不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但是却在接收到背后主使命令之时,赫然发现命令的内容竟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对新任西安知府下手。 能够提出此命令的。想来一定是认识大哥张诚的,当时我的感觉那人就是徐大人,不过后来一想,又排除了。 很明显,在朝堂上,能够与严嵩作对的,也就只有王爷你,如果将这种私造兵器的罪名揽在严嵩身上,那么获益最大的自然就是王爷你了!!” 正尧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表情显得十分的严肃。 “就这么简单?如此肯定?” 却见正尧摇摇头,又道:“这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的广州海道副使汪柏因为勾结葡萄牙人,任由葡萄牙人在壕镜澳肆虐,侵占大明领土,这一项卖国罪,就是死十次也不够! 不过可以想到的是以汪柏区区广州海道副使的官职,以他的身份地位,断然不敢做这种卖国行径,他的背后定然有人主使!而最直接的便是汪柏还与白莲教有往来,因此,我可以确定的是,汪柏背后之人一定不是严嵩! 因为严嵩当日在徐府遇刺的时候,那些白莲教教徒在临死之前也说要诛尽奸邪,然而严嵩本就是最大的奸邪,断然与白莲教无关,就算是学习王爷你用苦肉计,也不至于如此的大张旗鼓。 虽说汪柏到最后都没有交代出是怎样一回事,但从他口中我还是隐隐知道,这背后的人必定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再然后呢?” 靖王饶有趣味的说道,似乎也来了劲,听正尧这么说还很过瘾一样。 正尧点点头,浅笑一番,舔了舔微微有些干涸的嘴唇,继续又道:“再然后便是蜀中大火了。” 然而听到正尧这么一说之后,张诚也好,袁海云也罢,乃至柳彦也都忍不住一阵愤怒,紧锁的眉头俨然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呼……” 其他人,包括宁安,也都不由地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蜀中大火!就是李府大火,据悉大火烧的很旺,李府成为废墟,李乘风和袁凤鸣二人一人死去,一人失了踪。 也因为这样,正尧和袁海云都成了彻底的孤儿,二人的心性也从此开始改变! “你是说李府大火也是靖王所为?” 袁海云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说话的时候嘴角也不停地抽搐着,显然对靖王是由衷的感到愤怒。 如果可以,袁海云真的有立即往靖王身上扎几针的冲动。亏自己等人一直以来是那样的信任他尊敬他,可是现在看来…… “没错!因为陕西一案告破,加上广州海道副使汪柏被捉拿。王爷你已经开始担忧很快我们就会查到你的头上,所以,你的计划就必须得加快提前! 而最直接的就是去找到建秘宝的所在,因为你知道我李家乃是李景隆之后,所以你就命人前去蜀中找我父亲问明缘由,相信从我父亲的口中,一定可以得知有关建秘宝的事迹。” “又是建秘宝?” 张诚也开口疑惑的说道,显然对于建秘宝,张诚还是不太了解。 其实正尧也很清楚,对于建秘宝。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建秘宝一事根本就是皇族里面的秘闻,外人根本就难以得知,就算江湖上盛传的很厉害,那也只是以讹传讹改版了很多次的流言。多数都是在说建秘宝就是一处藏宝地。就是绝世武功秘籍的所在。 所以,到底建秘宝说的是什么,里面有什么,外人,包括徐阶柳彦张诚张居正等位高权重的大官,也都不曾知晓。 正尧轻轻点头,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的道:“嗯,就是因为这个建秘宝,我父亲和你父亲一个死亡,一个失踪。李府也被烧的面目全非! 当然,王爷肯定也算计着我和大家会闻讯后尽快赶往蜀中李府,为的便是能够尽快破案,查出真凶。结果便在一路上设下了埋伏,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不让我们坏他的大事。 因而,沿途在泸州山间客栈就存在了一大批的江湖高手埋伏着等着我们的出现。好在最后我们不但躲过了暗杀,还破了其中的谋杀案,这或许是王爷没有料想到的。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什么,因为王爷的人马一直都在蜀中等着,原因很简单,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找到关键的东西!” “关键的东西?那是什么?” 连徐阶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正尧的话可谓是越发的引人入胜了。 而场下众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风兀自地吹着,秀发肆意飘摆,夹杂着股股寒气,却没有让其中一人的思绪打乱。 “开启建秘宝的钥匙,玉笔!没有玉笔,就是拥有地图,找到建秘宝的所在,还是无法将其开启,自然就得不到其中的东西。 所以王爷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李府的一举一动,当我们回到李府的那一刻,其实又进入了早就设好的圈套之中。 刚刚找到玉笔所在,王爷你就立即出现在了蜀中,很快地,神秘黑衣人便抓走了宁安和郡主,种种巧合已经证明,王爷你很有问题,而接下来去救人质的时候,王爷你的往常那种枭雄气概完全的荡然无存,那时的我已经知道,或许那背后的宫主不是别人,正是你,靖王爷!” “很精彩!很精彩!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告发本王呢?” 靖王再次鼓掌称赞一番,旋即一脸笑意地问道。 正尧却是摇摇头,道:“告发你?不行,这只是推测,没有证据而已!至于后来的蒙古之行、南海之行,也都充分证明了一切背后主使都是王爷你的所为! 在蒙古,你暗中派了一队奸细前往丰州川跟在我们后面,在暗中与阿拉尔勾结,促使原本只是为了求财想要绑架安庆郡主的那帮贼匪被我们说服之后竟然被你派去的人杀的片甲不留,最后还让我们和俺答汗以及安庆郡主全都坠入河中,一去就是七年! 在南海一带,你勾结丰臣真武里应外合令周边的倭寇肆虐成性,最后见丰臣真武被我抓住,为了不让他供出你来,竟然公然在我们面前杀人灭口。 最后回到京城,你处心积虑的想要诱使严嵩先行发难,故而在暗中给严嵩说严氏父子已死的信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放信息的人不是那个严渊,但是相信一定是你特地安排的! 所以,一旦严嵩起兵,你就可以借此顺理成章的以清除叛党为由带领军队往京城进发,进行大规模的屠杀,到时候,死的不止是严嵩奸党,还有更多的皇室成员,甚至包括当今皇上。 到时候,一旦皇室凋零,皇帝驾崩,而靖王你又平乱有功,自然就会如当年的李隆基一样顺利称帝,成就你一世霸业,我说得没错吧!” “精彩,真是精彩!本王也不得不佩服驸马你的言辞犀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事,甚至连本王也快要忘了原来本王是这么的有能耐,竟然可以计划的如此周密!李正尧,果然厉害!” 靖王再次鼓掌说道,对正尧的称赞已经快要找不到词汇来形容了,除了果然厉害之外。 “呵呵,是吧,或许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你的计划多么的严密完美,终究会有失败的一天,因为你的野心太大!” 正尧轻言道,随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失败?不不不,本王绝对不会失败!” 第八十八章 柳彦劝言靖王怒 靖王一味的摇着头,看上去似乎很不以为意,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多的是坚定之色。 一代枭雄,断然不会就此轻易认输,更何况靖王还是如此的有预谋有计划,难道会放弃吗? 一个蓄谋长达数十年的计划,相信就是傻子,也不会轻言放弃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势,明显还是自己处于优势之中。 虽然正尧在这里侃侃而谈的说了很久,但是说来说去,最终都是他的推测而已,最多就是指责自己冒认皇亲国戚一罪,只是就是这么一项罪名,只要靖王拿出当时的一纸契约,靖王也是无罪的。 “呵呵,驸马啊驸马,本王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能力以及分析能力是当朝第一人,但是你所说的一切也只是你凭空的推测,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相反,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所有的证据似乎都在指着那已经被你亲手关进天牢的严嵩,好像与本王没有任何的关系才是。这一点,本王说的可有错?” 听了那么多,听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是说完了,这时也该靖王来说一说普通话了。 而正如他所言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正尧的猜想而已,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嗯,这一点,我不否认,我手上确实没有证据,或许就连眼前的这个莲花圣母,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她就是你安排进来的,可是我相信,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罪行一定会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正尧坚定不移的说道,态度一点也没有改变,相反,比起之前,似乎他更加的要强烈起来。 须知靖王的种种罪行都是经过自己严密分析,仔细研究结合自己所收集的一些情报和相关信息所得出来的相信一切的一切。都将会成为最有力的间接证据。 只不过这些证据是隐形的,无法拿出来示人而已。 “呵呵,一致认可?错了,错了!其实你很聪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本王还是想要再教你一件事!” 靖王微微摇头,略显无奈的说道,仿佛在向正尧交代遗言一样,当然,所谓的遗言。必定是在正尧临死之前听到的。 “愿闻其详!” 正尧点点头,躬身说道。 其实靖王这个人,如果没有那狼子野心,没有那种利欲熏心的蒙蔽,或许他真的可以成为“八贤王”之类的人物,享受国务院总理一样级别的待遇应该不难。 因为不论是治武功,还是礼贤孝义,靖王都可以做到人中龙凤,这是嘉靖根本就无法比拟的。 只可惜。心术不正注定会落得一个悲凉的结局,只是靖王的那个时刻暂时还没有到来。 所以,但凡靖王要指导正尧的时候,正尧还是会显得毕恭毕敬。虚心接受,毕竟那是长辈那里得来的经验,不容易的。 靖王点点头,很是满意正尧的反应。于是道:“在确定做一件事情之前,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是否有那种魄力和实力!如果没有,那么一切只是徒劳。就好比现在!” “现在?王爷是说我现在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徒劳,因为我没有实力?” 正尧是个聪明的人,领悟能力极强,靖王一说,他便立即就通了。 靖王笑了笑,然后往四下指了指道:“没错,你没有发觉,这里周围全都是我的人吗?现在连皇上都已经失了踪,这里断然就是本王说了算,你会觉得你有机会吗?” 放眼扫射一番,正尧也意识到靖王所说的没有错,这里一早就被靖王设下了埋伏,表面的禁卫军、锦衣卫等等只不过是摆设,真正的则是宫门各处暗中埋伏的精锐部队。 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极有可能此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把火枪正瞄准着台上众人。 “王爷果然心思缜密,这一点,严嵩是绝对远远比不了的,难怪到最后严嵩会栽在王爷你的手中。” 对此,正尧也不得不佩服一番,靖王可是早有准备的,比起严嵩那只是一心想着做皇帝梦而傻不拉几的带着一帮叛军往宫里冲的手段,要高明了许多。 “这一点是必须的,否则现在关押在大牢里面的人就是本王了!怎样,看见如此情形,未知驸马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呢?” 这个时候的靖王已经原形毕露无需遮掩了,那得意自傲的样子,就跟当初严嵩在太和门下与正尧交谈时候的神色完全如出一辙。 没错,这就是将大局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但见场下这时的众人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了,甚至连惊恐都不为过!搞了半天,全都被靖王给玩弄于鼓掌之中,包括徐阶,包括柳彦! 只见柳彦不禁摇了摇头,眼中不忍的看着靖王道:“父王,你……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 柳彦很久没有开口了,这一开口,却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充满了心酸的意味。 “彦儿,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悲喜,现在或许你还不能够明白父王为何会这么做,但是等你到了父王这个年龄,到了父王这种境地心态的时候,你就能够完全体谅我也是身不由己!” 靖王语重心长的说道,对于柳彦,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歉意,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应该理解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和苦衷。 可是柳彦始终是柳彦,一直都没有改变,即便发生了改变,那也只是暂时的! 但见柳彦不停地摇着头,心中有着无限的凄凉与忧伤,那湿漉漉的眼眶将眼睛浸润的像是两颗玻璃珠,水灵灵的就要掉下来。 随即柳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在我的印象当中,父王是一个成熟稳重,顾全大局,为国为民,心系天下的好王爷。好臣子,好父亲!然而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错觉。 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可是我不愿意去相信,相反,我还一直的去维护你,试图去体谅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亲生父亲! 可是,为什么你又会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父亲! 我终于明白为何婉仪会终日愁眉不展,为何婉仪一见到你就会不自然,原来婉仪一直都在我耳边说你有野心都是真的。可惜我一直都不相信!” 说着说着,两行泪水止不住的便从眼角溢出,滑落下去,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两道明显的泪痕。 这得有多么的心酸痛苦,这是多么的残忍残酷! 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叛贼,而揭发他的人竟然又是自己最好最亲近的兄弟!这叫他如何能够承受,这叫他如何去面对? 看今天的情势,要么是靖王顺利成为皇帝,要么是正尧等人成功令靖王伏法!但是不论是哪一个结局。对于柳彦来说,都是绝对的悲剧!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弟,情义两相难! “做人有时候就是要么忍。要么残忍!如果你一直抱着这种妇人之仁的心态,相信是很难成就大事的!坚强点吧!” 作为父亲,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站在自己的一边,因此。见到柳彦如此反应,虽说靖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上的神色,但是他的语言还是多少有种激励柳彦的成分。 “不。不,我不想成就什么大事,我累了!真的累了!而且父王,我也对你说过,我只想陪着婉仪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仅此而已!” 说着,柳彦的目光下意识的往陆婉仪看了过去,眼中充满了柔情,如同一湾碧水,那样的澄澈明亮。 “你是我的儿子,他日我成为皇帝,你就是太子,你想要过怎样的生活都行,难道你不明白吗?” 柳彦立即摇头道:“不!是你不明白!皇上?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别逼我了好不好!我已经错了,不可以再错!” “错?你何错之有?你是我的儿子,他日的太子,谁敢说你有错?” 靖王挺直了腰杆,厉声呵斥道。 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这显然不是他应有的作风,不由地令靖王有些许不满。 所谓虎父无犬子,既然自己是一代枭雄,就绝对不可以又羸弱的一面,一点也不可以有! 柳彦已然声嘶力竭,再次大吐一口浊气,道:“不,不是这样的!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你的话为了能够和婉仪尽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而去给严嵩送信导致严嵩提前发难!我不该听信你的话将无名山谷之事告诉你而导致无名山谷遭到屠村!我更不该听信你的话,任由她这个骗子在台上招摇撞骗而一直沉默不语!我……” “够了!” 靖王暴喝一声,显然已经是雷霆震怒了!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在自己的儿子看来只是一个根本没有意义的存在,那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还可以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淑琴,顺善和尚就不会铁了心想要当靖王,就不会一心想要予以补偿而去谋夺皇位!如果不是意外的找到柳彦就是自己的儿子,靖王也不会加快他的谋反进程,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柳彦母子而已! 可是如今呢?柳彦根本就视皇位为无物,那又有何用? “父王,你别再说了!就算今日你夺了皇位,日后传位于我,我也一定会将皇位还给应得之人,然后与婉仪双宿双栖,离开这一处是非之地的,父王你就别在……”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在场所有人顿时被震了一下。 响声之大,瞬间让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但见手掌拿开,柳彦的右脸赫然出现了一道红红的五指印! “柳郎” 陆婉仪见状立即飞奔而来,那一脸的心疼之意完全肆无忌惮的暴露出来,恨不得一步便飞到柳彦的身边给柳彦最贴心的呵护与安慰。 “你是不是一定要违逆父王你才肯罢休?!” 靖王怒眉一横,一股浓浓的杀气立即蔓延开来! “父王!你就不要再逼我了,你也收手吧,不能再错下去了!” 柳彦俨然就要崩溃一般,整个人就像是个泪人,那种心痛,那种无力无法言喻。 “好!既然如此,那父王就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砰!” 靖王一句狠话说完,猛然一个转身,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突然隔空一掌打将出去! “噗” “婉仪” 一声尖叫,一米血喷,一股腥味,一片死寂…… 第八十九章 狂暴一掌自作难 “婉仪——” 柳彦一声疾呼,整个人纵身一跃,残影一闪便直接飞到了陆婉仪的身旁,却见陆婉仪的胸口赫然有一道红印,嘴角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面色惨白至极! 没错,就是靖王的一掌,为了打消柳彦念头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陆婉仪的胸口心房处。 靖王的武功是绝对神秘绝对强悍的存在,正尧不知道,柳彦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强。因此,对于陆婉仪这种丝毫武功都没有的弱质女流,别说是挨一掌,就是一道内功打出的气流,也足以致命,尤其还是在胸口心房处! 只见柳彦一把抱住陆婉仪的细腰,陆婉仪便顺势倒在了柳彦的怀中,而整个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婉仪——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果先前柳彦所流的泪水是因为自己犯的错而流的悔恨和对于父亲的泥古不化的心寒,那么现在柳彦所流的泪便是对陆婉仪真爱的释放。 从一开始,柳彦的心中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始终如一。 两人之间多少的经历,多少的心酸无奈,没有人能够体会。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却终日没有表现出阳光的一面,这是多么让人感到心疼的。 可是现在,竟然,竟然为了自己,自己的父亲竟然下如此重的手,实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这会是真的! 歇斯底里,哭到沙哑。 “海云。快!” 正尧立即知会了袁海云一声,示意他赶紧上前去看看。 袁海云没有多说什么,立即拍马赶到,蹲下身子便伸手去替陆婉仪施针把脉,止住疼痛。 “柳……柳郎!”就在这时。不停地抽搐着的陆婉仪大口喘着粗气的对着柳彦急促地说道:“我……我有……有一件喜事要……要告诉你,其……其实我……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孩子!只……只是我怕……怕等……等不到那……那一天的到……到来!” “别……别说了!你……你别说了!你不可以有事,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柳彦紧紧地搂着陆婉仪,脸上的泪痕已经将整张俊俏完全掩盖,那嘴角的泪水也正一滴一滴的往陆婉仪的脸上低落。 柳彦的心在抽搐,是血在跳动,是那种撕破心脏的血在跳动。 “不……不!你……你听我……我说!我……知道我……时日无多……多了!其……其实这……这我来说也……也未尝不是一……一种解脱。我……我之……之所以不开心,那……那是因……因为不仅有父……父亲的原因,还……还有就是你……你的父亲,那……那一日我……我隐隐听……听到公公在后……后院谈话。我……我便知……知道公公意图谋……谋反,可……可是我又……又怕他会让你去……去做一些不可以做……做的事情,所……所以我就只好装……装不开心,装……装生病,这……这样公公就不会为……为难你。今天我……我能够死……死在公公的手中。或……或许就是一种解……解脱吧!” 一阵又一阵的抽搐着。陆婉仪好辛苦的将想要对柳彦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只见她的面色瞬间就更加的惨白了,而衣角,胸前已经被浓浓的鲜血给染红一片,两颗眼珠已经没有了光泽。 “不要再说了,你不可以,不可以!!!” 嘴唇都已经被柳彦给咬破,所带来的钻心的疼痛似乎一点也不及此刻见到陆婉仪如此情况的那种心痛,柳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嚎叫。除了心痛。 “答……答应我,我……我死了之后千……千万不要憎……憎恨公公,因……因为公公真……真的很爱……爱你,就……就像我……我……爱……爱你那……那样——” 痛苦难耐的说完最后一个字,却见陆婉仪整个人突然身子一软,把头一拧,双眼微闭,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陆姑娘心脉尽碎,已经……” 袁海云无奈的一声叹息,终究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那两只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所有人,陆婉仪已经没得救了。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即便他是妙手医仙,也是无能为力。 医者父母心,更何况陆婉仪还是自己好朋友的妻子,于情于理,都应该极力去救治。只不过,袁海云也明白,那一掌实在太过霸道,根本就是奔着要老命的力道去打的,一个弱质女流,又怎能抵挡呢? “啊——啊——啊——” 除了咆哮,还是咆哮,柳彦已经彻底的崩溃了,抱着陆婉仪那已经瘫软的尸体,恸哭起来。 “靖王!你实在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二嫂已经有了二哥的骨肉!你本应该就有孙子了!可是你!可是你竟然下得了如此重手,你简直泯灭人性!!!”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尧也怒了,彻底的怒了!实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如此的冷血无情!就算是严嵩,他也是虎毒不食子啊!可是靖王呢?竟然连儿媳妇都要杀,而且下手的时候,竟然连多余的考虑都没有!!! 这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正尧怒了,正尧已经彻底的愤怒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咆哮,他的双眼已经萌生了一股杀气,他的双手已经快要捏出水来!!! “王叔——” 宁安这个时候也全然懵了,她也没有想到靖王会如此的冷漠无情,意外,惊恐,不解,完全写在了脸上,似乎对于眼前的这个靖王,她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可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靖王突然放声大笑,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在告诉世人,他已经疯了,那苍老雄浑的声音之中,透露着股股摄人心魄的邪气,让人不禁浑然一颤,不寒而栗! “好!这种人就是该死!误导我儿,统统该死,你李正尧一样不例外!!!” 眼前的靖王俨然进入了狂暴的状态,那血口大张的样子宛如一头凶猛的异兽正准备吞食猎物一般,那一双充满无尽战栗寒意的眼睛像是那冰刺一样,让人看一眼顿时会感受到一阵发木! 大声咆哮一句,靖王根本不管其他,顺势又是一掌往正尧打去,显然正尧已经成了他的必杀之人! 霸道的掌风,凌厉的杀气,无不令正尧也感到一阵难以招教,不由地不敢贸然上前硬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靖王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放手之意,正如他说的一样,凡是误导柳彦之人都是该死都是必死之人! “不要——” “砰!” “噗——” 又是一掌轰击而去,根本没有收手之势,却见噗的一声,满天飞舞的鲜血从口中喷洒出来,如同下雨一般,瞬间将空气弥漫起一阵血腥气息! “呃——” 一声惨叫响起,只见假宁安的身子就像是那打出去的排球一样,直接飞下了露台,“磅”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瞬间就没有了反应! “这……” 所有人都再次震惊了,张诚懵然了,袁海云木讷了,连正尧也傻眼了,整个人好像瞬间被人点了穴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正尧脑中不断地问着自己,好像这个假宁安应该是靖王的人才对,为什么她会飞身前来挡那一掌呢? “这……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 靖王完全爆棚了,在听到那一声巨响之后,他也随即看了过去,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满身是血,已经没有了生气!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两兄妹都要这样对我!!!啊啊啊——————” “什么?两兄妹?难道?” 正尧顿时想到了什么,立即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露台,落到了那假宁安的身边! 随即正尧将假宁安翻过身来,然后用力的撤掉脸上的那一张假皮,赫然一看,正尧彻底呆住了,完全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这具女尸! 朱禄颖!竟然是朱禄颖!!! 正尧呆了,张诚愕然,袁海云凌乱,而靖王,终于平静下来,可是两行热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第九十章 无名山下不羡仙(大结局) 是朱禄颖!是平阳郡主朱禄颖!假冒宁安的人竟然是朱禄颖! 在撕掉那一层人皮面具之后,朱禄颖的样貌完全出现在了正尧的眼前。 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丝毫气息脉搏的朱禄颖,正尧的心碎了,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痛如同有万只蚂蚁在侵蚀着自己的心脏,一口一口,一点一点,痛到无以复加! 这是有生以来,正尧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过的感受,因为死的是朱禄颖!对于正尧而言,一直在内心深处就已经对朱禄颖存着无比的愧疚之感,然而现在,在面临靖王想要杀自己的时候,朱禄颖竟然还奋不顾身的维护自己,彻底让正尧最后一道坚强的防线告破,一双血色的眼睛周围已是布满了泪水,眼前模糊一片。 方才是陆婉仪,现在是朱禄颖,转瞬之间,两名弱质女流,两名靖王的亲人就被靖王亲手所杀,这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如何不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靖王也心如刀绞般的在露台上咬牙切齿的咆哮起来,随即,埋伏在周围的禁军、火枪营军队悉数冲上前来,将正尧等人通通围住。 纵使靖王是一代枭雄,杀死陆婉仪如果可以说成是为了让柳彦顺自己的心,一切都是为了柳彦,那他还可以勉强搪塞过去,找到一丝自我安慰。 可是现在连朱禄颖也死在自己的手里,还是那样一掌,结结实实的一掌打在胸口,心脉俱碎,当场死亡,对于这一点,靖王是绝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推搪。他的心也一定不好受! 朱禄颖,一个乖巧贤淑的女孩子,是靖王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自己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足以让靖王到了崩溃的边缘! “都是你!都是你!该死的李正尧!为什么你就是那样冥顽不灵,为什么就是那样的固执!你为了你的大义,为了你的原则,你为什么要说那么多!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 此时的靖王全身上下已经彻底凌乱,披头散发。嘴唇被咬的血迹斑斑,狂暴的怒嚎着,怒指着正尧,把一切的责任全数推在了正尧的身上。 没错,如果不是正尧知道那么多,如果不是正尧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然后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相信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靖王的秘密,也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场景。 或许在靖王乃至更多的人看来,一切责任都是正尧。都是正尧太过执着引起的。 闻听靖王此言,正尧轻轻地放下身子已经快要僵硬的朱禄颖,然后立即站起身来,恼羞成怒的指着靖王也是咆哮道:“错!你错了!冥顽不灵的不是我。是你!是你太固执,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媳和女儿!试问,有一个冷血无情。假仁假义,坏事做尽的父亲,又有几人能够接受? 而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利用自己的女儿去加害皇上,利用自己的儿子去为自己实施你的计划,如此的将自己的子女当成棋子,还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你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午夜梦回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羞愧内疚吗? 你以为你真的就得逞了?你以为你这些火枪兵和禁军真的就可以让你得到皇位?你以为就凭建秘宝里面的令符就可以为了招来千军万马,为你死心塌地的卖命? 我告诉你!你错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成功!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永远都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面对着如此一个丧心病狂的靖王,正尧对他以前的那份尊敬,那份爱戴也早已经混飞天外,现在有的只是愤怒,有的只是仇恨!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你,是你,是你李正尧!一切都是你李正尧!我今天就要让这里所有人包括你李正尧为颖儿陪葬!火枪队听令!” 靖王双眼充血的瞪着正尧又是一阵怒嚎,然后用力的一甩手,已然准备发难! “在!” 一声令下,所有火枪兵立即应声答道,旋即纷纷将火枪上膛,逐一往正尧等人瞄准! “我看谁敢!” 正尧厉喝一声,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反而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无形之中露出的丝丝霸气却是让所有火枪兵都不禁感到一阵压抑,威慑之下,竟然都没有有任何动作,纷纷停了下来。 靖王一脸傲然的瞪着正尧,嘴角一歪,尽显不屑地说道:“你凭什么?” 确实如此,现在整个太和门全都被靖王的人给包围起来,正尧想要凭借一己之力与火枪队抗衡?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贻笑大方。 “就凭我!”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声怒吼从太和门处传了过来,惊得众人不禁闻声看去,而靖王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因为这个声音…… “皇……皇上!” 众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太和门口走来的一人,只见其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明世宗嘉靖皇帝! 嘉靖!!!怎么嘉靖会出现在这里! 轰!!! 不仅是徐阶张居正等人,就是靖王莲花圣母,也是一脸的愕然!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靖不是被莲花圣母用法力弄消失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这或许连莲花圣母也搞不清楚。 只见嘉靖一步一步往太和门里走来,其身旁还有梁玉刘显为首的锦衣卫队和军队护航!而在嘉靖的身后,赫然还有宁安安波尔沁小曦等人捆着方玉阳和严渊二人! 看清这一幕之后,靖王终于明白了方才正尧所说的话,整个人再一次呆住了,一脸的怅惘彷徨。 “我已经跟你说过,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方玉阳已经将你计划谋反一事全盘托出,包括你命令他假装严嵩奸党去伏击公主等人一事,而你安排在门外守候的严渊也一样被捕。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整个京城完全已经被戚继光和刘显将军的人给包围,靖王,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王爷,我……” 在嘉靖等人走上前之后,被五花大绑的严渊已然没有丝毫的底气,低着头,叫喊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已至此,所有的计划都被破坏。现在就算靖王已经拿到令符将哥哥军区的军队都召集过来,也完全赶不上时间了,就算赶上时间,如今嘉靖还在,也断然不敢用兵。 “功亏一篑!竟然功亏一篑!好厉害的李正尧,竟然一早就将皇帝掉了包,难怪啊难怪……” 幽怨的吐了一口浊气,靖王终于意识到了,从他开始准备谋害嘉靖的那一刻起。正尧已经有了全盘的准备,所以正尧才会显得那么的淡定,明明嘉靖失踪了,他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担忧。 俗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靖王可以找人假扮宁安前去谋害嘉靖,正尧自然也可以找人假扮嘉靖还蒙骗所有人。 没错,就是在正尧离开的时候,写了四封信。分别给了韩国仁、袁海云、戚继光以及张居正。 而韩国仁负责让周冰与花清月前去蜀中调查靖王的真正身份、袁海云则是负责在京城之中暗里观察靖王动向,随时与正尧取得联系,戚继光与刘显俞大猷等人联系上之后。立即快马加鞭回京勤王,至于张居正…… 自然而然的,就是负责找人假扮嘉靖,然后混入宫中悄悄将嘉靖给带出宫外,此举甚妙的连沈贵妃都未曾发觉。 因为在正尧发现与自己回京的宁安有很多的可疑之时,他就意识到一定是靖王的安排,然而在自己准备离京的时候,靖王再自以为是的与自己的一番谈话之后,正尧就已经确定如果离开,嘉靖可能就会有危险,于是立即将事情的始末向四人如实告知。 但是又由于京城现在已经被靖王给控制,不可以强行硬来,所以才决定暗中行事,配合着靖王演了一场好戏。这也是为什么在见到莲花圣母动用“法力”之后,他都没有丝毫的动容,在嘉靖失踪之后,他也表现的并不是特别的着急紧张,因为他一直都胸有成竹。 这一瞒天过海让靖王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是多么的彻底,自己的自大,自己的目空一切,终究换来的只是梦幻一场。 “靖王!朕待你一向不薄,为何你要如此大逆不道?你这样做,真的太令朕寒心了!难道你以为当皇帝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无忧无虑了吗?错!你错的太离谱了!” 嘉靖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或许他也知道靖王真正的身份并非自己那个唯一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这么多年来,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况且,这些年,靖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真的不想亲手处决这个已经当了自己四十余年的亲弟弟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嘉靖就算再不问朝政,但是对于亲人,他还是十分的在意,从他对待宁安,对待正尧,乃至亲口答应当初朱禄颖与正尧的婚事就足以看得出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赢了。” 无力的一阵摇头,靖王已然没了底气,说什么都会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现在的这个结局。 终于,靖王放弃了,彻底的放弃了。 方玉阳被抓,严渊伏法,靖王的左膀右臂也就不复存在,现在戚继光和俞大猷还在门外等着,只要自己乱动,必定会被万箭穿心。 “呼……” 所有人都不由地吐了一口气,紧张的一幕,终于在这一刻可以宣告落幕,一切都在此结束。 “皇上,罪臣认罪,所有的罪都认了!现在只希望皇上能够让罪臣有一个体面的死法,以免为皇室蒙羞。” 靖王请求着说道,此刻的他显得无比的随和自然,这与正尧第一眼见到靖王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靖王,这才是那个真正的和尚顺善。只是一时因为利欲熏心所蒙蔽,无法自拔而已。 如今梦已成空,他自然也就醒悟了。 “恩准。” 嘉靖淡淡的道,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复杂,有不忍,也有无奈,更多的是惋惜。 “彦儿,为父对你不住,是为父害了你,我走以后。希望你可以坚强的活下去。” 微微转过身子,靖王恳切的对着柳彦说道。 此刻的柳彦依旧紧紧地抱着陆婉仪,整个人还在一阵一阵的抽搐着,却见那陆婉仪已经完全僵硬,没有丝毫的气息。 随即柳彦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那已经悔意丛生的靖王,两眼微微泛出几抹晶莹之时,柳彦的心全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自己的父亲杀死自己的妻子。杀死自己的妹妹,这叫他如何去面对,复杂交织的情感令他已然没有了方寸,只是望着靖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砰砰砰砰!” 久久不见柳彦发话,靖王已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再次轻轻的摇摇头,双眼微闭。突然的运气一震,一连串的爆破声响起,再见靖王。已然满身是血。 “父亲——” 柳彦终于忍不住大叫了出来,可是,靖王已经自断筋脉,将自己的内腑震的支离破碎,再听“磅”的一声,整个人便双膝跪地,两眼紧闭,没了生气。 靖王也死了,终于还是觉得生无可恋自爆而死。 对此,众人却并没有显得有多么的开心或者兴奋,因为这注定是一出悲剧。 然而靖王的这个做法无疑也是最好的,毕竟假冒皇族成员一事其他人也根本不知道,一旦传出去,几十年都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如此荒唐的事件发生在皇族里面,这得有多么的贻笑大方,这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敢想象,没有人敢去想象。 因而靖王选择这种死法,也算是很体面的,作为一代枭雄,他也有资格这么做,配得上他的身份。 “好了,徐爱卿,这里就交给你了,朕累了,朕想休息。” 嘉靖很是疲惫的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做一刻的逗留,径直往坤宁宫而去。 正尧对此也只得在心中一阵叹息,一番感慨,千言万语,他也找不出该说什么话。于是与徐阶交涉一番,命令所有人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违令者斩之后,也一脸疲惫的抱起朱禄颖的尸体往太和门外而去,甚至连一句宽慰柳彦的话都没有。 因为正尧明白,说到底,陆婉仪也好,朱禄颖也罢,甚至是靖王,也都是自己间接或者直接害死的,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二哥柳彦。虽然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但是毕竟陆婉仪和朱禄颖二人是无辜的,他们的死,是正尧根本没有想到的意外。 事后,靖王的尸体被特许风光大葬,对外则是宣称靖王是因为与蒙古交战之际因公殉职,特此追封英国公,在外人看来,靖王还是那样的完美,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榜样。 严嵩的案子也终于有了着落,勾结倭寇蒙古一事纯属靖王栽赃陷害,于是便只有结党营私,图谋造反一罪,最终关押天牢,永世不赦。 戚继光、刘显、俞大猷再一次的平乱有功,各自又加官进爵,不过因为三人都是武将,最终还是要回到各自地方进行镇守,以防外敌继续入侵。 蒙古方面,因为阿拉尔与靖王勾结一事已经败露,俺答汗便以勾结外敌之罪,将其车裂斩杀,西蒙国师阿莫尼妖言惑众,也被俺答汗处以极刑。至此,西蒙联盟宣告失败。 在正尧和张居正的建议之下,嘉靖特许了与蒙古的贸易互市,至此之后,大明与蒙古之间的战事也越发少了,暂时归于了和平。 西藏方面,因为失去了蒙古的这一靠山,最终不得不再次投诚大明,大明也在西藏设立了布政使司予以治理,再无任何的战乱生起。 自从安南王子莫茂洽回到安南后,便建议他的父王与大明修好,直到莫茂洽登基,更是每年都会向大明进宫。两国的关系也越发的友好。甚至在安南国中的一次内乱,大明也派遣了驻扎在苗疆的刘显前去相助,一时之间,大明安南真的成了一家亲。 沿海一带,虽然倭寇一直都在滋扰生事,但是因为戚继光将丰臣真武为首的倭寇全数歼灭之后,沿海一带的倭寇一听到戚继光的名字就立即吓得屁滚尿流,最终无奈的只好在大海上飘荡。 唐丹妮回国之后,便成功的当上了葡萄牙女王。随后便派遣了大量的特使前来大明与其交好,商讨贸易一事。在珍珠玛瑙、翡翠宝石、西洋物件这些稀奇珍贵的东西面前。嘉靖可谓是乐开了花,立即应了贸易要求,从此双方也进行了贸易互市,暂时解除了禁海令,殊不知这一切也全都是正尧的功劳。 朝堂方面,徐阶取代了严嵩,成为又一名内阁首辅大臣,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之后,他行事也很严谨。在朝廷和民间的威望也自然要比严嵩高很多。 梁玉因为勤王有功,官升两级,锦衣卫统领之外,还被封为靖国候。也是表现出嘉靖对他的欣赏和喜欢。 张居正本是渊阁大学士,再加上正尧和徐阶的提拔,在朝堂上的地位也越发的重,这为他日成为万历首辅打下了一个厚实的基础。 其他相关人如秦少棠、杨进、宋万常、王珩、严渊、方玉阳等也都受封的受封。伏法的伏法,整个朝堂也全然进行了一次更新换代,风气也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一切平淡下来之后。花清月断然离开了京城,也没有去找正尧,而是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书中飞云山寨。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落草为寇当山贼,而是开起了她的武馆,旨在弘扬父亲的飞云八式。 周冰在韩国仁离世之后,成为了韩府唯一的继承人,也是京城之中唯一的女富豪。不过周冰却仍旧一脸的惆怅之容,有时候,她真的有种立即放下家业前去寻找正尧的冲动,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丰臣真丽因为终究是日本人,在大明已经没有了什么奢望之后,还是因为思乡心切的回到了日本。但是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日本的一处小村庄之中开班教学,教人中,讲诉一些在大明发生的所有故事给小孩子听。 张诚也官拜户部尚书,二品大员,可谓是仕途之路大顺,在徐阶的照应下,他与徐遇之的生活也是羡煞旁人,无忧无虑。 在埋葬了靖王、陆婉仪以及朱禄颖之后,柳彦也觉得没有颜面去面对正尧张诚等人,于是回到了蜀中乌禅院,找到了当初为他解签的那个佛堂高僧,那一句“缘深缘浅如一梦,浮萍飘摇多有凶。本来云散不相识,奈何故地又重逢。”在现在看来,真正很好的诠释了柳彦的一生,与当初高僧为他解的签意思也相差无几。 最终,柳彦逃不过情的束缚,心灰意冷之下,毅然决绝的落发为僧,在乌禅院中静修反思,也算是为自己的父亲靖王恕罪。 ※※※ 无名山下,清池鱼塘,清风微拂,荷花争香。 “哈哈,你输了,我就说你小子的棋艺差你还不信!怎样?今天晚上该你去抓鱼做饭!” “我说李正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耍赖?每次都要与我用下棋的方式来规定谁去做饭,摆明就不公平嘛!不行不行不行!换一个方式,换一个方式!” “袁海云,你输了就要认账,要换方式,你也应该早说啊,现在时机已经过去,没有换!哈哈哈!” “赖皮!懒得理你!” 一番打闹声从草亭之中传了出来,正是正尧与袁海云二人的声音。只见二人下棋下的开始拌嘴,也真的如同一对活宝兄弟。 “李大哥!今天可是破日,咱们可是要吃素的哦。” 这时,小曦一脸笑意的走到袁海云的身边,鬼灵精似的对着正尧说道,大有维护夫君袁海云之意。 正尧闻听,不由地一拍脑门:“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失误失误!” “你啊,一个月有几天不是失误啊?这好像已经是第五次了吧,妹妹?” “呵呵,宁安姐姐说的是,那今天该怎么罚他呢?” “尔沁妹妹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罚他睡地板啦!” “哈哈哈哈……” 一阵欢笑,一阵嬉闹,闻着清香,听着鸟鸣,享受着自然美景,眼前一片悠然之色,羡煞神仙。 有道是: 风起云涌京城乱, 太和门中追溯源。 无名山下欢笑语, 不羡鸳鸯不羡仙。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