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战场》 1、地瓜仙帝 “妖人顾宁,交出紫灵圣薯,饶你不死!” 一个白袍持剑的男人面色森寒,在他身后,总共是七位仙帝,这阵容已然称得上古玄大陆最强。 被白袍男他们包围起来的,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叫做顾宁,长剑背负身后,丝毫没有出鞘的意思,他脸色有些疲惫,道:“别来纠缠我了,我真的,真的没有地瓜了。” “大胆!竟敢把紫灵红薯这等天地奇物叫做地瓜,顾宁,光这一条你就配不上仙帝身份,更不用说你犯下滔天大罪!” 白袍人怒不可遏:“今日我等七位仙帝联手,替天行道,不过,你若交出紫灵红薯的培育之法,可饶你不死。” 顾宁嘴角扯出一抹讥笑:“仅仅因为几枚地瓜,就放了我这恶徒?” 白袍人略作犹豫,“只要你把培育之法交出来。” “没有。”顾宁摇头。 他没想到会栽在这东西手上。 顾宁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于华国某农村,前世他家境贫寒,一日三餐吃地瓜,却没想到,地瓜在古玄大陆有另一个称呼:紫灵圣薯! 这是一种蕴含天地精华的奇物,食用可大大增加修炼者体质,珍稀无比,举世难寻。 回想起顾宁的农村生活,每天除了烤地瓜就是煮地瓜,地瓜饭,地瓜干… 这些食物的灵力在体内蕴而不发,直至顾宁被车撞死,来到古玄大陆,适才一飞冲天,有了前无古人的修炼体质。 一炷香练气,两炷香筑基,三炷香已经大罗金仙。 顾宁又幸运的遇见一个靠谱师傅,两人隐居山林种地瓜,闷声发大财,仅百年过去,双双步入仙帝境界。 本应成就一段美谈,但坏就坏在顾宁修炼太快,根基不稳,仙帝雷劫一关中遭遇天魔入侵,理智全无,致使古玄大陆生灵涂炭! 顾宁神情复杂的看着白袍人,轻轻开口:“我很抱歉!天魔入侵控制我时所发生的一切,我历历在目,我亲眼看着自己杀死师傅,道友,许多无辜人…我顾宁不是没有良心,每天都活在痛苦和自责中!我的痛苦,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强烈,你们无需杀我,活着,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白袍人目瞪口呆:“你怎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罪人顾宁,多说无益,快快交出紫灵圣薯的培育之法!”另一名黑袍人恶声道。 顾宁不耐的说:“最后一枚紫灵圣薯,已经被我吃掉。” 众人脸色大变。 “暴殄天物!”白袍人气愤的捶胸顿足,“一枚紫灵红薯经过你的培育之法,可以变成十枚,你行事怎会如此昏庸?” “因为我很快就会离开这儿。”顾宁落寞的叹了口气,“你们肯定不知道‘系统’。我本以为开启无望,没想到几天前,脑中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我下一个要穿梭的世界,叫做诸天战场。” “紫灵红薯得益于古玄大陆的奇特气候才能种植,去往下个世界只是凡物,我留它何用。” “混账,杀了这小子!”白袍人怒吼一声,手持长剑斩出一道剑光。 其他几位仙帝也各显神通,一时间,山河变色,日月无光,颇有末日欲来之势。 在这山崩海啸中,顾宁无奈的叹了口气,背后长剑出鞘,轻轻一挥,也不见什么声势,但这一招宛如巨手抹去所有水墨。 白袍人他们面露骇色,只觉一股沛然伟力袭来。 瞬息过后,风平浪静,所有事物在顾宁一剑下消失不见。 “诸位,我只想静静。” 顾宁撕开空间来到一座枯山,这里竖着个墓碑,写着‘顾宁之师,灵玄真人墓。’ 轻轻抚摸碑上字迹,顾宁双眸泛红。 “师傅,您把徒儿骗的好惨。直到我成为仙帝,我才知道,您早就是仙帝,陪我种地瓜,吃地瓜,只是想让我高兴。” “徒儿罪该万死,没听从您的劝诫,贪功冒进冲击仙帝境,这才导致天魔入侵,生灵涂炭!” 顾宁一直没告诉师傅,自己迫切修成仙帝的真正目的。 对外人,他说修炼为了逆天而行,为了改变命运。但真实的想法没有任何人知道。 顾宁只是想回到故乡! 但这修炼之途走到最后,终成仙帝,他的一切念想都破灭了,庞大无比的神识探出大陆,把整个宇宙搜寻了一遍,都没找到地球。 这是一个多元宇宙,顾宁的家乡,地球,在另一个宇宙。 顾宁的境界修炼到巅峰,寸毫难进,打破宇宙壁层,在无数宇宙中找到地球所在的那个,如大海捞针。 顾宁自嘲一笑,“回不了家,还错杀那么多人,倘若前世我少吃点地瓜,也就不会修成仙帝,沦为千古罪人了。” “师傅,徒儿对不起您,您授予我的剑法,功法,顾宁受之有愧,从此,顾宁一生封剑!” 说完这些,顾宁有种略微轻松的感觉。 罢了,马上就要去诸天战场,和古玄大陆说再见。 “诸天战场中无论经历什么,对我而言都是宽恕。”顾宁默默想到,“上一世被车撞的时候,我早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很赚。” “诸天战场…想来又少不了一番杀戮。师傅,徒儿向您发誓,此生不会再杀任何一人。” 顾宁深吸了口气,往前踏出一步。 那里出现一道金光大门,脑中系统音响了起来: 【吾乃万界主宰!】 【顾宁,汝须前往诸天战场!】 “来了。”顾宁踏入金光大门。 2、位面之子:100人(上) “大家好我叫陈小练,第一次参加诸天战场,请各位多多关照。”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出现在沙漠中,声音恭敬之极的说道。 “奇怪,只有我一个,其他人还没到?” 青年叫做陈小练,他疑惑的看向四周,偌大沙漠里,除了头顶上一轮大到恐怖的太阳外,空无一人。 作为诸天战场参与者之一,陈小练也是某位面命运之子。 陈小练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其他人都和我一样来自于低武世界。” 思索间,系统叮咚一声跳出来消息:“检测到001号宿主实力低微,故赠予新手道具:【战力眼镜】,佩戴此物可一定程度查看其他玩家战力。” 陈小练听得满头问号,系统赠予福利固然不错,但怎么有种感觉,人还没到齐他已经被钦定为最弱主角? 手中眼镜科技感十足,陈小练戴上后观看四周,只见空中太阳显示出字样: 万界主宰分身,战力:????? 陈小练心脏一跳,收回视线,生怕触怒这尊大神,随后,把眼镜对准自己,镜片上缓缓浮现一个数字:5。 “...”陈小练嘴角抽了一下。 “哦?有人来了!”他精神一振。 沙漠中有两扇穿梭大门,陈小练是从其中一扇走出来的。两扇门式样不同,左侧是华国风的红漆大门,右侧,是日本风的神社鸟居。 此次开启的是红漆大门,从那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俊俏少年。 少年身穿西欧中世纪的贵族猎装,胸口绣一朵郁金香图案,最为显著的是那双蔚蓝色眼睛,盯久了让人微微失神。 少年说:“郁金香公爵,杜维。我是第二个到的?” 好半天,陈小练才从那人眼睛里挣脱,只感觉浑身无力,冷汗浃背。 “好厉害的幻术!这杜维什么实力?”陈小练脸色大变,戴上战力眼镜看过去。 杜维,战力:1000万。 “我淦!1000万?” 陈小练抓狂了! 他战斗力5,这个叫杜维的战斗力1000万?怎么玩? 陈小练心死如灰,但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叫杜维的挺有好感,仿佛存在血缘关系似的,让人莫名亲切! 另一边的杜维也是如此。杜维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 “我叫陈小练!”陈小练高兴的说。 此时,红漆大门再次敞开,周围混沌雾气翻涌,细看的话,空间微微发抖,浮现黑色裂痕! “是个高手!”杜维眉头一紧。 门中的人还未至,光是气息溢出,就让杜维锋芒在背,如临大敌。 陈小练也口干舌燥,只见从红漆大门中,走出一表情冷峻的白袍男子。 此人单手持剑,浑身散发金光,面容英俊如同神灵,庄重不可直视。 “北玄仙帝,陈北玄!你们也可以叫我陈凡!” 名为陈凡的白袍人脚踏虚空,扫视一眼周围,淡淡说道:“只来了两人…西方打扮的还凑合,至于另一个,凡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陈小练呆若木鸡,眼镜上显示的数字: 陈凡,战斗力:1亿! 比杜维高10倍! 陈小练没缓过神,红漆大门再次开启,一道平淡轻松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李七夜。喜欢种些花草。” 叫李七夜的人穿麻布长袍,身材魁梧,容貌略有些平凡,乍看的话很容易被人忘在脑后。 但陈小练清楚,红漆大门四周的空间裂缝,做不了假。 这个李七夜,实力不下于陈北玄! 陈小练定睛看去,战力眼镜上数字浮现。 李七夜,战斗力:5亿! “...”陈小练傻了。 另一边,李七夜进入沙漠后,眼神在陈凡身上略微停留:“没想到能遇见如此强横的人物。” 陈凡眸中光芒大炽:“不错,不错!李兄,我有种预感,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就在陈小练,杜维两人感叹天外有天时,红漆大门再次开启,又是一道强横气息扫出。 陈凡和李七夜,也微微动容,一齐看过去。 从红漆大门走出的,是一背负玄重尺的黑袍男子。 此人轻轻开口:“萧炎!” “又一名帝级。”李七夜颔首,表示认可对方的实力。 陈凡也讶道:“好厉害的火行气息,是个高手。” 另一边,陈小练用战力眼镜看过去,麻木了。这个叫萧炎的年轻人,战斗力有1亿,和陈凡持平! 萧炎的到来仿佛是某个讯号,穿梭之门接连打开,沙漠中不断升起道道强悍气息。 “叶凡。”一面容普通的白袍男子从门中走出。 陈凡:“有意思,你我都是单名一个凡字,实力貌似也不相上下。” “刘枫,喜欢玩魔兽,嘿嘿,你们也可以叫我黑袍剑圣。”一名嘻嘻哈哈的年轻人从门中走出,黑袍持剑,气势十足。 众人侧目,几位大佬颔首。 显然,这刘枫也是一名高手。 “韩箫,机械师。”门中走出一位穿黑甲的年轻人,表情略冷。 “许乐,我也是机械师,喜欢机甲。”一年轻人出现。 韩箫看向对方,嘴角微勾:“有空一起研究机甲。” “好。”许乐点头。 “机甲?算我一个,我能当你们的机师吗?”一清秀的年轻人从门中走出,满脸认真的说:“我叫龙城,会开机甲。” “没问题,交个朋友!”韩箫哈哈一笑,“系统规则里好像能组队,最多三人,我们貌似齐了?” 言语间,穿梭之门再次打开。 “百里青锋!”来者身穿青袍,挺立如剑。 百里青锋目光锐利的看向众人:“我觉得你们都想杀我。” “江边一渔夫,李淳罡。”佝偻着腰的老头从门中走出,身后背一黑漆木匣。 “修士,古月方源。”一面容和善的年轻人,彬彬有礼的微笑着。 “王直,你们也可以叫我正义杀手。”阴沉男子说道。 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说:“各位大佬,我叫任小粟,不贩金不贩银,偶尔贩剑,求抱大腿。” “先生们,这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西方打扮的绅士走出,手持权杖,另一只手握着怀表,谦逊的向众人鞠了一躬:“占卜家,克莱恩。” “唐门,唐三。”手持三叉戟的英俊男子爽朗笑道。 “林雷*巴鲁克。”年轻人漂浮在空中,有种掌控了整个沙漠的感觉。 “好强。”陈凡瞳孔一缩,倘若前边的李七夜,萧炎等人,他还有战而胜之的信心,但面对林雷,他的神识似进入汪洋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猜错的话,这个林雷是目前最强者。”李七夜凝重道。 穿梭之门继续开启,一个表情有些疲惫的年轻人走出来,看了看四周,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获得胜利,结束末世!” 年轻人说:“楚云升。” “周白,我也希望结束末世,能让我先躺一会儿吗?”门中走出一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和众人说话。 “我是顾青山,和你们一样,来此为了人类平安!”一身躯挺拔的男子肃然说道,随后瞥了眼周白,神色不满:“末世中竟然有你这种懒人?” “各位,我叫方平,话说在前边,得罪了,我必须取得优胜,消灭所有地窟保护人族。”一目光炯炯的少年说。 “易园修士,陆云。来此是为了领略各界高手。”一玉树临风的男人淡笑,他出场时空间震颤。 “方林岩,主神游戏玩家。我想问一下主持者,玩家间实力差距这么大,怎么玩?”穿着运动服的男人皱眉。 3、位面之子:100人(下) “苏晓,我也是轮回者。”一表情冷漠的男人静静擦拭手里的刀,表现出超乎寻常的适应力。 “我叫槐诗,前牛郎,不擅长打架,希望各位放过我。”一个长相颇有些帅气的年轻人说。 “罗峰。喜欢与人战斗切磋,这样的生活才多姿多彩。”魁梧男子笑道:“这里边和我实力相当的,大概只有林兄了吧?林雷巴鲁克!” 林雷疑惑的看向罗峰,很奇怪,两人第一次见面,却觉得莫名熟悉。 言语间,又有人从穿梭之门走出,是一西方打扮,衣饰华贵的男子。男子说:“各位,我叫罗兰,本名陈岩,喜种田建设。” “徐缺,来自炸天帮,喜欢搞事!”一年轻人嘻嘻哈哈的说。 “张悬,普通教师,擅长读书育人。”温文尔雅的男人微笑道。 “千夜。”又一个年轻人出现,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说出名字后便一言不发。此人皮肤白皙的有些过头,略显病态。 “苏。”一个穿着褐色山地战斗服的男人冷冷说道,他背着一柄大号狙击枪,声音沉稳:“优胜者,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抱歉了各位,我会不惜一切手段获胜。” “那个…我是路明非,各位大佬可不可以把我当一个屁放了?”看起来很怂的年轻人说。 “零。我不认识他。”银色长发的女人声音毫无起伏,一双蔚蓝色的眸子空灵澄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又有人从穿梭之门走出,“青云门,韩立。”一白袍男子淡淡说道。 “杨戬。”威武异常,手持三尖两刃枪的高大男子说。 这名字一出,萧炎、叶凡、韩立…在场超过八成的人都露出异色,只有路明非傻乎乎的喊出来:“杨戬不是西游记里的人物吗!” 西游记三字一出,众人愣了愣,目光饱含深意的看向路明非,吓得路明非脑袋一缩不敢说话。 古怪的感觉弥漫在众人心头,隐约多了份猜测——西游记,不是地球特有的产物吗!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 谈论间,又有两人出现。 “韩青禹。”一身躯挺拔,面相稳重的年轻男子说道。 “我是苏昼。”男子神色间带着些许好奇,“这个诸天副本,有点意思啊。” 陆续又来了十几人。 久久没有异动的另一扇穿梭大门开启。 众人看过去,这扇穿梭大门是日本鸟居,难不成,会走出来一群日本人? “奇怪,这里是哪,诸天战场是什么鬼?”一个披绿色斗篷的年轻人嘟囔着,旁边跟一个天蓝色头发的女孩。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和真。”绿斗篷无精打采的摸着头皮。 “我是阿库娅,水之女神,敬仰我吧!”阿库娅双手撑腰自豪的说。 另一边,陈小练听到女神两字吓了一跳,用战力眼镜看过去。 跳出来的数字让人大惑不解,这个自称女神的,战力只有3。 “斑,忍者。”穿梭大门走出一个黑色蓬松长发的中年人,目光冷漠。 “迪奥*布兰多。”金发的高大男人走出,双手抱胸,摇头道:“你们力量虽强,但终究不如‘世界’。” “乔鲁诺*乔巴纳。我有一个梦想。”金发年轻人笑了笑,“这场游戏我不会放水的。” 乔鲁诺出现时,迪奥皱眉,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灶门炭治郎,请各位多多关照!”一个年轻人紧张道:“为了干掉无惨,我必须获胜,请各位谅解!” “伊之助!”旁边戴野猪头套的人大叫。 “艾伦,三笠。”一对男女从穿梭之门走出。 有人好奇:“游戏规则是怎么回事,还有人成对穿越?” “可能因为他们比较弱,规则会照顾弱者。”有答声。 众人释然。比起红漆大门走出来的人,鸟居而来的穿越者的确弱上不少。 “各位好,我是大古,来自胜利队。”一个穿着白色队服的男人说。 陈小练脸色怪异,他扭头看向其他大佬,发现杜维、萧炎、陈凡、叶凡…等等,好多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不会吧,难不成…’陈小练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上一次的西游记杨戬是巧合,那这一次,还是巧合?陈小练心脏直跳。 “索隆,擅长用刀。”一个绿色海藻头从穿梭之门走出,背负着三把刀。 “夜神月。”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从门中走出,他一进来就张开双手发出狂笑:“你们的名字我已经通过系统知道了,这场游戏,最后的赢家是我!” 这时,夜神月感到有几十股强横能量向他袭来,下一瞬,藏在衣服里的黑色笔记本不见了。 夜神月的笔记本被萧炎没收。萧炎反应很快,听到夜神月这个名字时感到不妙,率先出手抢夺这本‘死亡笔记’。假如夜神月和他想象中是同一人,这本笔记就很可怕了,把对方的名字写上去,那个人就会死! 夜神月万念俱灰的跪在地上,他旁边又出现一人,“小伙子,你很怠惰。” 这是个绿色锅盖头的中年人,穿黑色袍子,满脸扭曲笑容。 “托尔芬,海盗。”一个穿麻布衣服,金色凌乱头发的年轻人说。 “梅路艾姆。”一浑身绿色,长着尾巴的年轻人出现,目光淡淡的扫视众人一眼。 “你是怪物吗?我是普通英雄琦玉。”光头披风男揉着下巴,皱眉看向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大家好我是孙悟空,刚学会变超级赛亚人1,谁和我切磋切磋?”穿红色武道服的男人大笑。 华国一侧的众人诧异。原来,日本这边不是没有强者,那个梅路艾姆,还有孙悟空,都给他们一种威胁感。 “护庭十三队,蓝染惣右介。”白色长风衣的英俊男人说道。 “吉尔伽美什,你们可以叫我英雄王。”一个浑身金闪闪,金色头发,金色铠甲,浑身高贵气息的男人浮于空中。金闪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一群垃圾,臣服于本王吧。” 轰隆。 蓦地,一道天雷劈下,吉尔伽美什浑身漆黑,坠落在地,半天没有动静。 叶凡愣了愣,“这么不经打?” “叶兄,你不出手我可能也要出手了。”萧炎耸肩,“这人在斗气大陆勉强就是个斗圣,我这帝级都不敢嚣张,他哪来的胆子?” “谁知道呢。”叶凡无语。 鸟居那边的众人目瞪口呆,天雷劈下时,他们恐惧的浑身发抖,可是看叶凡和萧炎说话的意味,那个被雷劈的家伙,貌似不过如此? 4、百人就位 绿斗篷和真忽然发颤,“阿库娅,我说,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咱们怎么和这群人打?你不是女神吗,快想想办法!” 和真看了眼旁边,阿库娅早就不见身影,竟跑到叶凡那边崇拜的说:“您能和我组队吗?我擅长水系魔法,可以给您疗伤!” 叶凡愕然:“不好意思,不用了。” 又有一人从穿梭大门走出,是蓝色长发的高挑女人,身材丰满,穿着白色军队制服。女人玩味的说:“艾斯德斯。” “一方通行。”拄着拐杖,满脸不耐烦的年轻人说。 “我叫桐人。”黑色长风衣,身后背着两把剑的年轻人自言自语:“这游戏的npc等级这么高?全是问号。” “吾乃大坟墓之主,安兹乌尔恭。”穿着华贵长袍,手持权杖的骷髅傲然说道。 在骷髅身后是一个红色西服,戴眼镜的长耳朵男人,他推了推眼睛:“迪米哥乌斯。” “该我了吗?我是哥布林杀手,只会杀哥布林。”一个穿着浑身覆盖在铠甲中的人出声,声线沉稳,是个男性。 “龙宫院圣哉,只会杀史莱姆。”一个穿黑色剑士服的男人说道。声音更加沉稳。 “我叫史坦克,擅长写白嫖图鉴。”穿着破披风,扎小辫的男人说。 “杰尔,精灵族,我和史坦克一起白嫖,我们的目标是不花钱逛遍所有青楼。”矮个子,金头发的精灵满脸得意。 “范马勇次郎,热爱武道!”浑身肌肉膨胀,宛如小型怪兽的男人哈哈大笑。 “乔,喜欢拳击。”黑色爆炸头,绿外套的男人说道。 “阿卡多。”一个穿红色风衣,红色帽子,满脸无敌的男子说道。 之后,陆续从门中走出二十来人,沙漠里越来越热闹,强横的气息挤在一起,这片空间仿佛随时崩塌。 “人差不多到齐了?”陈小练喃喃一句,看向系统页面,目前人数99,还差最后一个。 这时,红漆大门开启。 无声无息间,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人出现。 他出场没有太多动静,众人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站在那了。 陈小练觉得奇怪,拿起战力眼镜看向那人,结果,跳出来一串问号! 只有在看向万界主宰分身,林雷,还有罗峰等人时,才会出现这种结果。 ‘人不可貌相!’陈小练心中一凛。 这年轻人面无表情,似乎对诸天战场不感兴趣,他出来时不咸不淡说了句‘顾宁’,便站在一边。 顾宁终于来到诸天战场。 神识扫出,发现在场好几人实力丝毫不下于他,这坚定了他混日子当普通人的想法。 我已经封剑了,要打你们去打,别干涉我就行。 但有一点让顾宁很在意,总感觉很多人‘面熟’。 并非见过他们,就是觉得,隐隐约约认识他们。 ‘那个装逼气息横溢的,有点像陈凡。’ ‘背黑色尺子的,不会是萧炎吧。’ ‘还有…叶天帝叶凡?不可能,这都是小说里的人物。’ 顾宁觉得古怪,他前世看过不少小说,那里边的人物,和在场众人有点像。 目光一一扫去,来到鸟居穿梭门那边。如果说,小说没有具体的人物形象,难以判断是同一个人,动漫的话就简单多了。 顾宁一下子愣住,迪奥,索隆,斑,桐姥爷,老骨…地上那个被劈的焦黑的,是金闪闪? 怎么回事… 顾宁觉得不对劲,忽然,面前闪身过来一人。 对方淡笑着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萧炎,系统规则最多三人组成一支队伍,现在我们二缺一,你要来吗?” “抱歉,我不参加这次游戏。”顾宁轻轻摇头,他惦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好奇的问:“萧炎,你来自于斗气大陆乌坦城?” 萧炎愣住,“你也来自于斗气大陆?” “不是。”顾宁恍然,看来他猜对了,万界主宰所说的各个位面,涵盖小说,动漫!眼前的萧炎,正是斗破苍穹的主角,一名斗帝! 萧炎有些不解,“你拒绝组队的话,也没办法,不过我这边的位子会暂时给你留着。” “抱歉。”顾宁再次说道。 萧炎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 众人到齐后,头顶太阳发出一道恐怖威压,深沉厚重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吾乃万界主宰,此次游戏的主持者!” 抬头看向太阳,顾宁不禁侧目。他的神识刚刚探出,冰雪消融,化成灰烬。 顾宁自信,他在诸天中算强的,但比起万界主宰,好似蝼蚁与巨象的差别。 万界主宰:“本次游戏,名为诸天战场,以战榜积分决定排名,每十年结算一次!” “每次垫底的十人,将失去全部力量,返回原来世界。” “战榜积分可以通过杀戮妖魔取得,或者杀死他人,掠夺积分!” “诸天战场总共结算十次,每次十年,可以理解为十个赛季。在你们进入主位面后,将会得到五年喘息时间,探索、摸索主位面!” “五年后,游戏正式开始!” “汝等停留在沙漠中的时间,剩半个时辰,之后,进入主位面:星源大陆!” “进入方式:灵魂穿越!” 魂穿?顾宁脸色微变,这意味着,众人的修为,并不能带到诸天战场。 但强者依然会强,他们修炼上限摆在那,法宝也多,提升速度更快,这点勿需质疑。总得来说,规则从某种程度上缩小了强者与弱者的差距,保证了公平性。 顾宁摇头,即将失去仙帝境界,他竟产生患得患失的感觉,分明想当个普通人,却舍不得一身修为。 “不过,游戏规则正合我心愿,诸天战场分为十个赛季,每赛季十年,一共是一百年时长,足够我普普通通度过一生了。只是需要注意,不要成为垫底的十人,会被淘汰。” 顾宁估算了一下,去新位面得适当修炼,不能太强,太强会被人盯上,抢积分。也不能太弱,会被淘汰,最好控制在80-50名之间。 他思绪飘飞,有些心驰神往。新位面,再也不用面对古玄大陆的滔天骂声了。 “以后还练剑?要不算了,拿起剑就想起师傅,没脸面对他老人家。还是练拳好,长枪貌似也不错…”顾宁暗自思索。 放眼这片沙漠,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拉帮结派,寻找队友,唯独顾宁孤零零站在原地,格格不入。 期间,有十数人过来邀请,皆被顾宁婉拒。 这时,一个叫周白的过来,躺在地上看着他:“顾兄,我懂你,你就是懒。不如和我一起组成懒人联盟?” 顾宁眼皮跳了一下,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躺在地上?拒绝后,周白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他。 顾宁:“抱歉,我不跟人组队。” “我知道。”周白说。 “你怎么不离开?”顾宁好奇。 周白:“懒得动。” 这时,万界主宰出声: “半时辰已过,诸天战场开始!” 浩瀚金光从空中洒下,空间随之破碎。 沙漠崩溃,变成黑蒙蒙的混沌一片,随后,有黑洞释放无穷吸力,任凭众人法力无边,照样抵挡不住。 顾宁也被黑洞吸了进去。 他隐约看见黑洞另一面,是简朴的古代睡房。 一张大床上,有少年打坐修炼,这少年额间遍布汗水,满脸痛苦,鼻息也越来越微弱。 “这少年是我的魂穿对象?他貌似在突破境界,可惜失败了。” 顾宁有些明白了,少年修炼暴毙,他魂穿而来。 细看少年的衣着打扮,穿一身锦衣,床上被单是丝绸,桌上有紫铜香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顾宁乐观起来:和他混日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家中富裕,稍微修炼弄点实力,舒服过一辈子不成问题。 记得这个位面叫星源大陆… 顾宁深吸了口气,默道:“星源大陆,我来了!” 5、顾府少爷,顾宁 大周国,濯县。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顾宁渐渐适应自己的身份:顾府少爷。 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一个快意生活。 只可惜,近几年家道中落,顾宁作为顾家家主的独子,想置身事外也做不到了。 此刻,顾府大堂中,顾宁站在一群小辈里,心不在焉的听着大长老和父亲争吵,大概又是为了月底分账?顾宁感到无聊,心念一声打开系统,翻看诸天论坛了解最新消息。 论坛中每个人账号都是实名,有一叫任小粟的发帖: 【震惊!周白这懒比躺了三年,已经一元境巅峰!】 内容是任小粟无穷无尽的抱怨:“我真倒了血霉,和他组队,白天我打工,晚上我给他带饭,我想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解除组队的方法!” 周白跟帖:【任小粟,我饿了。】 绿斗篷和真发帖:【阿库娅偷了人家一头猪被衙门抓去了,哪个大佬行行好,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去赎人?】 还有萧炎的帖子:【庆幸!这个大陆的源力和斗气有异曲同工之处,我现在已经二始境。】 叶凡回复:【萧兄果然人中龙凤,我才一元境巅峰。】 韩箫:【头疼,星源大陆类似于华国古代,铁器比较稀贵,造机甲是个问题,境界的话,我连一元境都没到。】 路明非:【我和槐诗一起在青楼打工,挺开心的。】 槐诗:【不,我不开心。】 陈凡:【我比你们好不到哪去。随便救了一个女人,居然是凌剑派的大小姐,还爱上了我,但是我拒绝。】 路明非:【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陈凡:【我陈北玄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方源:【有没有和我一样境界很低的?告诉我地址,我过去咱们一起交流经验。】 路明非:【太好了,大佬你愿意指导我么?我在大周,渝水县醉香楼。】 方源:【这就去。】 迪奥:【哦豁,我也很热心,亲自跑一趟教教你!】 看着论坛上一个个帖子,顾宁略作犹豫,打开私信发给路明非一条消息:“快逃。” 路明非发过来三个问号。 顾宁没有理会。点到即止,告诉对方这些已经是他心肠不错了,除此外,今年是第四年,还有一年就会开启战榜,进入诸天战场‘第一赛季’。 从论坛上的信息来看,他的一元境算不上出彩,修炼上得加把劲。 正思考着,大堂内争吵声愈演愈烈,顾宁关闭系统,皱眉看过去。 “大长老又在和父亲吵架…不除掉大长老,看来是过不上平静日子了。”顾宁心想。 坐在家主位的国字脸男人,愤怒的一拍龙头座椅:“胡闹!药铺乃我顾家立足之本,大长老,你扬言把三间药铺割让邓家,居心何在?!” 大长老冷哼:“家主,还看不清濯县大局?我们顾家与其在二流苟延残喘,还不如退居三流,韬光养晦,否则触怒邓家,后果我们承担得起?” “那也不行!药铺绝不能卖!”顾家主额头青筋暴露,这时,二长老、三长老纷纷起身: “请家主三思。” 顾家主眸中怒火燃烧。 看见这一幕,顾宁若有所思。 顾家以卖药发家,族内八成收入与此相关,可惜近几年经营不善,从濯县一流家族掉到二流,这个当口,大长老又提出售卖药铺,偏偏几家药铺还都属于顾昌,也就是顾宁父亲这一脉的资源。 “传言不假,大长老和邓家狼狈为奸,十有八九属实。” 但也正因此,顾宁才觉得不对劲。大长老分明可以一点点架空顾家,为什么如此操之过急,拉拢二三长老一起逼迫他父亲顾昌?这太过突兀,至于这里面真正的原因… 顾宁恍然,大抵是因为他了。 他年仅十六岁,修为突飞猛进,俨然成为族内年轻一辈中最强,这让大长老倍感压力,只怕再给顾宁几年成长时间,顾家就没他的位子了。 家主顾昌和大长老正吵得不可开交,这时,顾宁往前站出一步。 “大长老,我有话说。” 厅内霎时安静,一群小辈惊讶的看着他。也就只有顾宁,敢在长辈场合中插话吧? 另一边的大长老本想呵斥,定睛一看是顾宁,肚子里的气强自压下去,大长老沉着脸:“顾宁,家族议事,你一介小辈休要胡乱掺和。” 家主顾昌却道:“大长老,宁儿作为未来家主参与议事,有何不可?” 大长老皱了皱眉,看向顾宁:“你想说什么?” 迎着几位长老颇具威胁的目光,顾宁坦然自若:“三家药铺不可割让。” “父亲言之有理,药铺是顾家立足之本,丢了基石哪怕换来眼前利益,也会人心不安,觉得顾家前途未卜。” 大长老嗤笑:“你一个小辈懂什么,邓家联合张家对我们进行打压,连续几个月,我们药铺连本都没回!下人的月俸发不出去,新的丹谱无钱购买,若再没有一笔钱进账,顾家将倾!” “丹谱不用担心。”顾宁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两个卷轴,“我前几日结识了一位老人家,对方见我天赋不错,把两卷丹谱赠送于我。” 这些都是谎话,顾宁曾经作为仙帝,很多丹药尝过后,大概能写出炼制材料和手法。 他把卷轴递到父亲顾昌手里,只见顾昌脸色变了变:“迎春丹、催骨丹!宁儿,哪位老人家送给你的?” 顾宁摇头,“这我倒不清楚,对方扔下丹谱匆匆离开,只说我天赋不错,送点小礼与我结缘。” “可笑!这等重礼,你何德何能让对方赠送?”大长老明显不信。 顾宁早知对方会有这番说辞,也不解释,他微微调动丹田,丹田中,一枚星珠释放光华,随后,淡淡白色雾气从体表溢出。 大长老表情一僵,旁边的二三长老也愣住了。 “宁儿,你晋升一元境了?”顾昌最快反应过来,神情激动:“十六岁的一元境,放眼濯县,近几十年做到的人都寥寥无几!” 顾昌仿佛找到底牌,冷视大长老一眼:“大长老,现在你可信了?顾家根本不用怕邓家,就算他们想动,也得考虑考虑宁儿的天赋,他们吃不吃得消!” 武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顾宁展现出的潜力足以让晋入四凝境,这个境界的武者放眼濯县,也就三位,每一位都能扛起家族大梁。 顾宁收回源力,道:“大长老,药铺可以卖,不过我提议卖城东的三家,据我调查,这三家是所有药铺中营收最低。与其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卖给邓家算了,资金放入族库,分发下人俸饷。” “顾宁,休要胡言乱语!”大长老脸色铁青,那三家药铺,可都是他的! 6、走私丹药 顾宁面无表情,从怀里取出一份早准备好的卷宗,里边如实记载了各药铺的营收状况,这一看,大长老名下的药铺出奇诡异,很多丹药莫名失踪。 丹药采购皆是族内资金,再从个人药铺抽取销售分润...消失的丹药去了哪,可想而知。顾宁说道:“会不会有人拿着族里的钱,中饱私囊?” 大长老面沉如水,恶狠狠的瞪了顾宁一眼。 讨价还价后,双方各退一步,大长老出售城东的两家药铺,资金充公。 堂内,一群小辈看着顾宁在议事上唇枪舌剑,逼得大长老气焰全无,心里不是滋味,都是年轻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见事态已成定局,顾宁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剩下的,就交给父亲顾昌了。 片刻,细节商讨完毕,顾昌哈哈一笑:“家族议事结束,天色已晚,各位都回去休息吧!” 大长老拂袖而去,剩下的也作鸟兽散,转眼间,只剩顾昌和顾宁父子两人。 “宁儿,多亏有你。父亲无能,只怕到时你会继承一个烂摊子。” 顾昌苦笑着,从怀里掏出翡翠小瓶:“这里边是凝源丹,想着等你一元境再给你,没料你修炼这么快。” 凝源丹。 顾宁心中一暖,这丹药价值百两黄金,以顾家现在的落魄,父亲着实得咬牙才能购买。 “多谢父亲。”顾宁也不矫情,双手接过。 他心中一动,问:“父亲,关于大长老的传言…” “为父早就知道了。”顾昌点头,“大长老暗中勾通邓家,把我们的账单全部捅出去,否则,怎会那么巧,邓家每次都和我们售卖一样的丹药,价格还比我们只低那么一点点?” 听闻如此,顾宁叹了口气。内忧外患,他的平静生活貌似要结束了。 ‘不过,只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行了。’ 顾宁暗暗估算一下,大长老的实力是三象境,比现在的他高了足足两个大境界,魂穿后的真元所剩无几,杀死一名三象境难度很大。 ‘大长老手握顾家许多资源,连二三长老也被拉拢,一旦开战,站在我父亲这边的人还剩多少?’ 顾宁有些头疼,想必父亲也知道这点,才任由大长老嚣张。 “宁儿,父亲知道你在想什么。大长老在一日,顾家就不是顾家!但现在还没到动他的时候!” 顾昌神色宠溺的摸了摸顾宁头发,“父亲无能,你是最后的希望了…宁儿,你要努力修炼!” 顾宁神情一个恍惚,依稀记起了暴毙的前身。前身很懂事,拼了命的修炼,最后,把命给练没了。 穿越过来后,前身的执念仿佛仍在躯体里,不断提醒顾宁:变强,保护家族! 但顾宁只想混日子,过普通人生活。 “顾昌不算是我的亲生父亲,但这几年他对我关怀备至,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家族将倾,我也得出力。” 顾宁心想,反正没有家族这档子事他也得修炼,还有一年多,诸天战榜就开启了。 “父亲,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顾宁告辞。 “不要修炼的太晚,记得入睡前一定要泡草药。”顾昌呵呵笑着。 应了声,顾宁走出大堂。 外边是偌大院子,假山园林一片绿色,小路上铺着鹅卵石,一边走着,顾宁喃喃自语:“家里状况堪忧,今天把大长老挡回去,但仍有一大难题没解决,顾家,缺钱!” 议事上,大长老说的不无道理,没钱买不了新的丹谱,顾宁拿出来的两卷只能解燃眉之急,往后丹阁推陈出新,他若继续私造丹谱,被有心人发现就麻烦了。 顾宁思来想去,解决顾家资金的方法,貌似只有一个。 走私! 丹药销售类似于华国烟草,成本很低,售价却要翻上十倍,几十倍。其中大部分利润被国家所收,这一点在大周帝国更甚,某些丹药的利润高达上百倍。 走私成功一次,顾家的危机就解决了。 思忖间,已经回到自己的小院,作为顾府大少,顾宁还未经过成年仪式便拥有了独立的院子,三名侍女,十名护卫。他来到门前,发现那里站着一人。 护卫队长,二始境的刘甲。 刘甲是个身材魁梧,一言不发的沉默汉子,很早之前就来到顾宁身边做事,是顾宁的心腹之一。 “少爷,那件事有消息了,桐县的长兴药行愿意与我们合作。” 闻言,顾宁精神一振。为了这事他没少给对方送礼,但长兴药行担心走私的风险,迟迟不同意,这次是吹了什么风? 刘甲说:“长兴药行有一个条件。走私可以,他们要七成利润。” “七成?”顾宁眉毛一皱,把走私的药材合法卖成银子可不简单,总的来说,顾宁这边承担风险更大,长兴药行只需要出药材就行了。 刘甲又道:“他们说,这一次如果成了,可以做长期买卖,他们那边发现一片良田,每年都可以生产出一批‘鸠骨花’。” “原来是这玩意。” 顾宁恍然。鸠骨花是一种具有迷幻作用的毒药,缩小剂量可以变成止痛丹,在大周帝国管控严厉,同样的,税额特别高,炼制成本只需要一两银子,官方售价却高达一百两,整整百倍的利润。 也正因此,很多人趋之若鹜,每年走私鸠骨花锒铛入狱掉脑袋的,数不胜数。 顾宁心知走私不是儿戏,默默盘算起来。 倘若长期与对方合作,即便他只拿三成,在鸠骨花百倍利润下也是一笔可观收入,只要来一次大的,顾家起死回生。 “这一票失败的话,牵连整个家族完蛋…”顾宁有些纠结。 刘甲忽然道:“少爷,顾家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宁诧异的看向刘甲,印象中,刘甲很少说话,一般是他吩咐什么,刘甲应一声然后去做,像个机器人。 竟然会给他提建议,难得。 “屋里说。”顾宁担心隔墙有耳,敞开门。 堂屋中,一张桌子几把木椅,顾宁和刘甲对桌而坐,刘甲说起缘由: “据我以及护卫队其他人所见,大长老四处拉拢族内武者,不少人名义上听命家主,但真正发号施令时,能使动的,恐怕不多。” “我身为少爷的护卫队长,早早被打上少爷一脉的标签,护卫队其他人也是如此。少爷您若成为家主,我们一群下人跟着飞黄腾达,同样的,您若失利,大长老绝不会放过我们!” 顾宁沉思了一会儿,解决顾家困境的办法,只有这一条路了。 他点头道:“说的不错。” “那…?”刘甲表情兴奋,“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顾宁说道。 7、行动 看了眼窗外,现在夜晚七时左右。 顾宁喃喃自语:“过些日子便是丰收祭,城内治安严格,那时出城更难了。” “刘甲,不要惊动其他人,等半夜听我消息。”顾宁说。 “是。”刘甲告辞。 顾宁回到屋进入书房,在窗台点上蜡烛。 外边轻风掠过,火苗随之摇曳,一时间顾宁失神,真怀念电灯的日子。 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辰,他打开诸天论坛摸鱼混时间,看了眼,众人讨论的事情无非集中在‘修炼’和‘妖魔’上。 按系统注释,星源大陆有着通往诸天战场的传送通道,他们可以过去。那边的妖魔,也可以进来。 顾宁等一百位命运之子获取积分的最主要来源,是杀戮妖魔。积分的用处也很多,由于顾宁现在还没有积分,只能从论坛上其他人的帖子来了解: 积分可以兑换星源大陆的源力修炼天赋,亦或者法宝,武器,当中价值最高的,却要属‘本源力量’。 所谓本源力量,是属于每个命运之子的特殊能量。顾宁所在的古玄大陆修炼真元,萧炎的话是斗气,周白是元力,等等。每个人的本源力量都不一样的,共同点是,这些力量的补充手段在星源大陆十分缺乏,一旦消耗,基本没法恢复。这时候,就需要积分商城了。 顾宁心想:“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没有真元,或者真元贫瘠,快速恢复实力只能依靠积分商城。” “杀死其他命运之子可以获得对方部分积分,但这会儿,估计大多数人身上都没有积分,杀人越货吃力不讨好。最好的手段,是斩妖除魔。” 如果是异兽的话还好说,荒野森林中不少,但妖魔,顾宁真没听说过。 “得找机会问问父亲。” 关闭诸天论坛,顾宁深吸了口气,驱除脑中杂念进入修炼状态。 论坛里都有人二始境了,大家很清楚,没法恢复力量的状况下,只能使用星源大陆的源力。 顾宁丹田中,隐约可见一枚黄豆粒大小的星辰,这意味着顾宁正式成为武者,一元境。 一元境的实力在星源大陆不算低,去濯县各大家族都能胜任护卫,拿不错的薪水。但保住顾家明显不够。 此刻,顾宁正在凝聚一元境的第一颗星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大汗淋漓,丹田中一颗大的星辰周围,漂浮着一颗小小星点,顾宁睁开眼睛,舒爽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龙精虎猛。 “一元境一品,境界稳住了。”顾宁露出满意之色。 这具躯体天赋上乘,再搭配上他前世仙帝的修炼心得,相较于同龄人无疑超出了太多。 “大长老顾重的境界是三象境,追上这老家伙还得好几年。”想到这,顾宁倍感双肩沉重。 为了未来的平静生活,实力是最要紧的。走私完这一趟他得闭关修炼,至少二始境,拥有自保力量。 收功退出修炼状态,顾宁冲了个凉水澡,换上一身清爽衣服,踏出门外时,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时间约莫是凌晨一点。 “该出发了。”顾宁从房中一个柜子里取出布囊,里边是四百两银元宝,他的全部积蓄。 这些钱顾宁攒了好长时间,在星源大陆一两银子购买力非常高,去米行能买一千斤大米,换成普通农户,大抵三年收入。 今晚若是走私成功,大头被长兴药行吃掉,也最少能赚一万两。 带上钱后,顾宁准备出门。他犹豫的看向柜子,想了半天,还是把一柄黑黝黝的剑戴上。 这把剑是他师傅灵玄真人传下来的一件仙器,本来放在虚弥空间中,不知怎的,穿越后直接出现在手里。 剑名清风剑,通体由罡风打造,剑身可无形,可有形,玄妙之极。 顾宁神情复杂的看着清风剑,他当年在师傅坟前立誓,此生封剑。但一遇见要紧的大事,总觉身边没剑坐立不安,干什么都不踏实。 “清风剑,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元境的实力连拔你都拔不出来。”顾宁无奈的说。 夜间,沿着小路,他在一栋房前停下,轻敲木门。 “刘甲,我来了。” 房门打开,只见刘甲精神奕奕,身上穿着皮甲腰挎大刀,二始境的气势扑面而来。 “少爷,我这就去组织兄弟们出发。”刘甲说道。 顾宁点头。 一炷香后,众人在城郊林子里会合。 “少爷,大半夜的我们这是出来干什么?” 一个叫张乾的壮实男人迷茫的问。 顾宁扫视一圈,聚集在这儿的护卫队一共十人,除刘甲外,都疑惑的看着他。 走私这事只有顾宁和刘甲知道,一切为了保密,护卫队的其他人事到临头才被告知。 “走私。”顾宁吐出两个字。 张乾的脸色一瞬间变了,护卫队其他人也慌慌张张的。 “少爷,走私可是重罪,一旦被抓,弄不好会被杀头!”张乾惊恐的说。 顾宁沉着脸,“难道有人想退出?” 张乾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各位,顾家的状况你们心里有数,事成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顾宁说道:“成功后,每人赏百两银子。等我晋升家主那一天,刘甲担任长老职位,其他人在家族执法队任职。” 张乾听得眼睛一亮,百两银子!他在顾家任职一年的俸禄,也就才五两,今天这一趟只要成了,等于一下子拿到未来二十年的俸禄。 除此外,家族执法队也是令人羡慕的差事,享有很大权力。 顾宁看着众人:“愿意干这一票吗?” 张乾等人依旧发憷,可一想到百两银子和顾宁的允诺,貌似也没那么怕了。 “富贵险中求,干了!”张乾恶狠狠的说。 其他人纷纷同意。 顾宁笑着点头,一行人爬山走小道,赶往桐县。 大概深夜三时,抵达桐县城外。 刘甲从笼子里取出信鸽,写好字放入小筒之中,绑在信鸽腿上那么一扬,鸽子飞入桐县城内。 又过了那么一会儿,从远处赶来一个骑马的白袍人. 对方近了后,顾宁拱手上前,“顾家,顾宁。” 8、机械师 顾宁拱手上前,“顾家,顾宁。” “不愧是顾公子,好胆色。”白袍中年人呵呵一笑。 对方自称韩志阳,是长兴药行的管事。 韩志阳看了眼顾宁他们:“顾公子,你们没带马车?” “山路走得急,劳烦韩管事给物色了。”顾宁无奈道:“丰收祭临近,城内戒严,大晚上赶马车,给官兵塞多少钱他们也不敢放行啊。” “也对,倒是我失虑了。”韩志阳笑道:“马车的事好办,不过顾公子,回去时你们怎么进城?” “这个我自有办法。”顾宁道:“希望贵行以最快速度备好药材和马车,天亮后我们再回去,就难了。” 韩志阳点头,“跟我来。” 过桐县城门的过程异常简单,有韩志阳,只向守门卫兵打了个招呼便放行。 顾宁一行人跟在韩志阳身后,巷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他们的脚步声。 一会儿后,众人停在大红灯笼的院前,上边有匾:长兴药行。 院子里,早有下人手脚麻利的封好木箱,顾宁过去检查一番,里边装的满满当当,都是淡紫色的鸠骨花,顾宁点头,吩咐刘甲他们装上马车。 正准备离开,却被韩志阳叫住。 “顾公子,我家少爷想和你谈几句,里边请。” 顾宁皱眉,对方不知道他赶时间? 看着韩志阳笑眯眯的脸,顾宁心生警觉,声音沉了几分:“谈两句无妨,但我希望尽快!事情败露你们也吃不消。” “顾公子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韩志阳笑着把他带入一间房子,里面有两个年轻人,把顾宁带进来后,韩志阳悄悄离开,顺便把房门带上。 顾宁看向对方,那两人年岁和他差不多大,为首一个正在喝茶,气态从容,另一个则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两位,想谈什么。”顾宁直言道。 “我叫韩箫,顾公子是吧?来这儿是想让你答应一个条件。”喝茶的男子站起身,“别拘谨,过来坐。” 顾宁心神一动,脸上差点露相。 韩箫?诸天战场上那个机械师? 顾宁尽量保持平静。 他靠近桌边坐下,动用所剩不多的微弱神识探测,果不出所料,眼前的韩箫正是同一人,并非重名! 当时在诸天战场组队,有三个机械师组成的队伍让人印象深刻,顾宁不着痕迹的看向另外一人,那个,估计就是许乐了。 还有一个…记得叫龙城,人呢? 韩箫也在观察顾宁,可惜他失望了。当‘韩箫’这个名字出来时,顾宁脸色如常,不像是诸天战场那个‘顾宁’。 另一边的许乐说道:“顾公子,我希望你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如果事情败露,不要把长兴药行扯进来。” 顾宁一怔,心里有些不悦:“走私的利润你们拿大头,风险却要我自己承担?” “那没办法。”许乐耸耸肩,“不答应的话请回吧。” 顾宁皱眉,许乐什么意思?货物都在马车上装好了,又来这一出儿…恐怕还有后话,对方确信,自己会答应这个无理条件。 凭什么?顾宁心里好奇,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推开椅子往外走。 这时,韩箫站了起来。 韩箫老好人似的说:“呵呵,顾公子别生气,我这朋友说话直白了点。你看,要是走私暴露,你拉上我们一起完蛋根本没好处。现在,只要答应别扯上长兴药行,我们送你一件礼物防身。” 听到有礼物,顾宁的好奇心更浓了,看韩箫和许乐两人骄傲的表情,仿佛在说礼物一旦拿出来,保准你同意。 顾宁没有急于答应,思考了一番,韩箫他们的做法确实不厚道,但对方形式比人强,也没办法,不如顺势答应条件,收下‘礼物’。 韩箫趁热打铁:“顾家的情况我听闻一些,那个三象境的大长老顾重很难对付?放心,我这件礼物是一件法宝,顾公子倘若利用得当,绝对能除掉顾重。” “好,我答应。”顾宁眼睛一亮,他对礼物是什么,猜到了七八分。 如果真是那件东西,韩箫还真没吹牛。 只见韩箫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先说好了,这玩意只有隐蔽使用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它的作用,原理,可能超乎你的想象,这东西,是我偶然间从西洋那边得来,顾公子,你出去别声张,必须低调。” 顾宁点头。 当韩箫从木盒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时,他呼吸都有些加快了。 这种类似古代的地方,机械师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前期发育最快的! 韩箫手里拿的,赫然是一把黑色手枪! 金属外壳在蜡烛的照耀下,释放着冰冷光泽,黑洞洞的枪口让人起鸡皮疙瘩。 顾宁脸上佯装不知,迷惑的说:“韩少,这是什么?一个黑铁壳子也叫法宝?” 韩箫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了顾宁是本世界土著,边道:“这玩意,我管它叫枪!是一种以阵法催动,不需要借助源力也能使用的法宝!” “枪?”顾宁拿到手里,他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看样式的话是左轮,但枪管特别大,握手里沉甸甸的。 “法宝名称叫柯尔特巨蟒,使用方式是扣动扳机。” 韩箫说:“威力的话,二十米内撂倒莽牛不成问题,就算三象境的武者,挨实了不死既残!” 生怕顾宁不信,韩箫把他带进一间地下室,这里边是靶场,竖着许多木头做的假人桩,韩箫教顾宁上弹,开枪。 手持柯尔特巨蟒,顾宁感到非常荒谬。 虽然猜到韩箫的礼物是这东西,可真正拿在手里,异样感特别强烈,想到自己掏枪对战武者的一幕,顾宁脸皮有些抽搐。 杀器,毫无疑问的大杀器!星源大陆没有枪械,这里的人看见他持枪,说不定还会游刃有余的嘲笑一番:破铁壳子也当法宝? 顾宁深呼吸,按韩箫教给他的瞄准方法,对准假人桩,扣动扳机。 嘭! 一声巨大的闷响,恍若野兽低吼,顾宁的手腕都震麻了! 一枪之下,那个玄铁木做成的假人桩,脑袋被轰成废渣。 这哪里是枪,手炮! 看着顾宁呆滞的表情,许乐笑道:“我把枪改装了一下,威力变得更大,但准头相对差一些,有效距离大概百米,凑合用吧。” “这东西,很好。”顾宁发自真心的说。 9、火光 收下柯尔特巨蟒,还有附带的六枚子弹,按韩箫的说法,这玩意进价很贵,给他六枚子弹已经很大方了。 “事不宜迟,韩少,许少,我出发了。”顾宁向两人告辞,枪揣在怀里,那种冰冷的感觉格外让人舒心,安全感倍增。 脚步轻快的来到院子,发现刘甲等人如临大敌,生怕长兴药行对他不利。 顾宁笑了笑,“我们走。” 在韩志阳的帮助下,一行人顺利出城,从头顶上月亮的位置来看,现在大概深夜三点半左右。算了下时间,加紧速度的话五点回到濯县,顾宁安排好了黑市的人接应,先把药材转移,再派丹师过去炼制… 一整套流程在脑中推演了数遍,确保万无一失。 “没问题,上下都打点过了,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顾宁打起精神。 出了桐县,马车以最快速度行进,抵达濯县比预想中更早,天色仍然蒙蒙黑,一切都很顺利。 顾宁从主干道岔开,进入一条杂草丛生的道路。 驾着马车走大城门容易出事,顾宁准备从以前濯县闹饥荒时,紧急修建的一个运粮小门过去。 随着饥荒一过,被官府封堵,但黑市里有人买通官兵,只把小运粮门松松垮垮的用石头一堵,应付上级,等什么时候用再拆开来便是。 顾宁摸了摸兜里的四百两银子,走这一趟后门,代价可不小。 刘甲说:“少爷,黑市来的人靠谱吗?” “银子给的够多就靠谱。”顾宁说:“对方是大盛镖局的,私底下也接佣兵和走私的活儿。” “苗镖头?听说此人只差一脚就踏入四凝境。”刘甲肃然起敬,“这种大人物,犯不着和咱们这点货过不去。” 半柱香功夫,顾宁他们从破败小路走出,前边不远是濯县高大的城墙,下边有个两米方圆的豁口,便是以前的运粮门了。 运粮门平时堵着,现在确实被打开了,众人心里更加放松,只等着把货物一藏任务圆满结束。 顾宁没有急着过去,他让人原地停下,掏出火把点燃,向对面晃了晃。这是约定俗成的一种做法,苗镖头的人看见了,会确认周遭没有官兵,倘若安全,也燃起火把,这时才可以放心进城。 点燃火把晃了又晃,顾宁盯着对面,不见半点动静。 “奇怪,值夜的官兵应该都被苗镖头买通了。” 顾宁心中咯噔一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之前拜访苗镖头时,对方信誓旦旦的称绝不会有问题,可现在怎么回事? 刘甲也意识到不对,沉声说:“会不会对方打瞌睡?” 顾宁摇头,“不可能,苗镖头的人没这么散漫,我们再等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有回应的话…” 一群人看向顾宁。 “保命要紧,马车找地方扔了。”顾宁咬着牙说。 他心里万千不舍,但失败的后果着实承担不起,走私鸠骨花,杀头死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运粮门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顾宁正准备放弃,忽的,一点火光在对面亮起。 镖头的人? 顾宁有些惊疑,耐心等了一会儿,结果,那边的火光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甚至听见了急速跑动时,铠甲和兵刃的碰撞声! “官兵!”顾宁眉角一跳!越想越不对劲,官兵到底怎么得知消息的?从他点燃火把开始,过去不到寥寥一分钟,官兵就出现了,听脚步声至少十几个,这是一支小队,按理说官府的速度没这么快,除非提前准备好。 来不及考虑具体原因,顾宁转身看向刘甲:“跑,只要别被抓住,官府定不了我们的罪!” 护卫队人心惶惶。 顾宁肉疼的看了眼马车,拧身折回桐县的方向,这时候只能去长兴药行寻求韩箫庇护了!双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韩箫不得不帮忙。 一行人往林子里狂奔,顾宁和刘甲一马当先,其他人也使出吃奶的劲,却听见背后传来‘蹬蹬’的马蹄声。 人力终究有限,被马追上是迟早的事。 一时间,各种想法掠过顾宁的脑海,他最先想到的,是被苗镖头出卖了。 但这不太可能,对方这种活接的多了去了,何必单单出卖他,败了信誉还不讨好… 顾宁猛地升起一个念头,只觉浑身恶寒! 转身看向身后众人,护卫队算上他自己,一共是十一个,顾宁数了数,唯独不见张乾的影子。 定睛一看,所有人都在狂奔,张乾却伫立在原地,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叛徒!”顾宁恼怒不已,跟了他数年的亲卫队都被渗透了! 刘甲也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少爷,是我监管不严,罪该万死!” “不怪你,我也有责任。”顾宁无奈的说。叹了口气,看向身后,依稀可见官兵骑马追来,越来越近。 顾宁摸向挂身上的清风剑:杀官兵?这可是条不归路。 忽的,马蹄声逐渐消失,那些官兵貌似不追了,放任顾宁他们离开。 逃窜进入一片茂密的竹林,顾宁停下脚步,脚底踩着枯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刘甲他们看见官兵不追,心里疑惑,看见顾宁停下后也跟着停下。 “少爷,怎么回事,官兵为什么不追了?”刘甲不解的问。 顾宁看了看四周,异样的寂静让人毛骨悚然,竹林的阴影里,仿佛藏着什么。 “官兵把我抓回去,有我父亲在,我死不了。”顾宁冷哼一声:“但我死了的话,我父亲崩溃,顾家也就完了。” 刘甲没反应过来,“但官兵不是不追了么,只要我们去韩公子那边一躲…” 嗖! 突然,一支暗箭从阴影中飙射而来,直指顾宁脑袋! “少爷小心!” 刘甲大喝一声,二始境的源力爆发,拔出腰间大刀竖斩,把箭矢拦腰而断。 护卫队其他人如梦初醒,刘甲沉声道:“所有人,保护少爷!” 顾宁按兵不动,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没猜错的话,围堵他们的,是大长老,顾重!也只有顾重,有理由对付他! 自己这边实力最高的是刘甲,与对方实力悬殊,逃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 顾宁摸向怀里的左轮枪,这玩意能一枪轰碎假人桩,轰掉顾重的脑袋也不是问题! 10、拔枪 只要在这里杀了顾重,除掉顾家大长老,反而是件幸事。 顾宁深吸了口气,右手下意识抚在清风剑剑柄。 这一幕被刘甲看见,心中好奇:少爷练得是拳,带剑作甚? 众人无暇考虑,竹林四面八方传来哗啦啦的脚步声,十来个戴斗笠的黑衣人出现,他们手持刀剑,为首那位,给人格外强烈的威胁感。 顾宁瞥了眼四周,这群人呈圆圈状堵住他所有退路,明晃晃的刀隐约泛着寒光,看来是不打算让他离开了。 “刘甲,你带着护卫队的人,能逃一个算一个吧。”顾宁说道。 刘甲眼睛一红,“少爷,我等宁可战死!” “呵呵,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出去。”森寒的声音传来,为首那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果然是大长老顾重。 顾重眼睛一眯,似毒蛇般打量顾宁,“小子,老夫本不想这么快除掉你,错就错在你晋入一元境!你爹说的没错,若是再给你几年时间,无论邓家还是老夫,恐怕都降不住你了。” “杀!”顾重大手一挥。 持刀的黑衣人蜂拥袭来,顾宁全神戒备,摆出顾家拳的架势。 这门拳法刚猛霸道,被顾宁修炼到炉火纯青,只是,从未在别人面前放开拳脚展示过。 今晚,却留不得手了。 “死来!”一个黑衣人狞笑着冲到顾宁身前,对方一元境的源力附在长刀上,隐约释放乳白色光芒。 顾宁看得仔细,能让源力和兵器产生共鸣,这人至少是一元境三品。 旁边刘甲急忙冲过来,大呼一声:“少爷小心!” 刘甲眼里,顾宁天赋再高也不过是初入一元境,离黑衣人有不小差距。 铛铛! 三名黑衣人蜂拥而至,死死的拦住刘甲。刘甲手中大刀挥舞,左开右合,二始境的源力不要钱似挥霍,却就是冲不出包围圈。 “少爷。”刘甲睚眦欲裂,大刀攻势更凶。 这时,顾宁已经和攻向他的黑衣人交手,面对来势汹汹的长刀,顾宁不慌不乱的一个侧步躲闪,几乎在长刀即将斩落的一瞬,险之又险的避过去。 远处的顾重看见,不由轻咦一声。他手下是一元境三品,从修为到战斗经验都碾压顾宁,这一下躲的是巧合? 顾宁神色平静。在他眼里,对方的刀法杂乱无章,好似孩童拿着木棍,倘若体力足够,黑衣人砍一天也碰不到他的衣角。 侧步躲开长刀,紧接一发直拳,轰向黑衣人面门。 顾家拳法,入门式,捶铁! 力从脚起,拳由心发,顾宁整个人好似大树扎根,源力结合着肉体力量,从双脚向上翻涌,每一根肌肉相互配合,灌入右拳之中。 顾家拳法,讲究大开大合,一往无前,顾宁右拳轰出,宛如骤然迸发的炮弹,打在黑衣人脸上。 嘭的一声!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黑衣人整个头凹陷下去,飞出数米! 这刚猛的一拳,让纷杂不堪的战场停了一息。 顾宁用的顾家拳法捶铁,这招每个人都学过,但他们从没想到,基础招式的威力能这么大! 初入一元境的顾宁,把大活人打飞数米,这种力量增幅程度起码中阶战技才能做到。但捶铁一招,低阶的边都沾不住。 一拳击毙黑衣人,顾宁身形不停,冲进战圈和护卫队一起拼杀。 有了顾宁加入众人精神大振,刀光剑影间,又是三名黑衣人被顾宁击杀。 他身法灵活,出拳有力,混乱的战场中如同一条剑鱼,黑衣人碰不到顾宁,可一旦挨了他的拳脚,非死即伤。 速度快,杀伤力超绝,随着顾宁加入,战局渐渐扭转。 众人以二始境的刘甲为盾,顾宁四下游走宛如一柄暗刀,半柱香不到功夫,地上躺了八个黑衣人。 顾重的手下死了一半! “一群饭桶!”顾重气的脸色铁青。 本想着让手下杀死顾宁,日后真相被查出他也好脱身。竟没想到,死在顾宁手里的超过五人,最低都是一元境二品! 顾重惊怒交加。 顾宁也一直盯着对方,黑衣人充其量只是炮灰,顾重不出手,他心里的重担始终放不下。 顾重身为顾家大长老,实力是族内数一数二,几年前便是三象境三品,现在肯定更进一步… 正思考着,身前一阵劲风袭来,顾宁浑身寒毛倒竖,只见顾重如一只大鹰般在夜色下急掠,沉重的压迫感让人几欲窒息。 眨眼间,顾重袭至身前,鹰爪直冲顾宁脖颈。 “死!”顾重冷笑一声。 对方速度实在太快,周身的刘甲等人尚没反应过来。 顾宁咬了咬牙,没有帮手,他自己对付顾重太勉强,一元境和三象境的差距如云泥之别! 双拳松开,顾家拳势散尽,顾宁的右手摸上了腰间清风剑柄,默默说道:“师傅,不孝徒儿借您武器一用!” 右手紧攥清风剑,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仿佛退役多年的木工艺人再次拿起锉刀,有种难言的自豪。 顾重带来的压力不翼而飞,顾宁冷静的盯着对方,直到顾重逼近的刹那,清风剑毅然斩出! 顾宁速度飞快,清风剑横斩在顾重的鹰爪上,只听‘咚’的一声,紧接着,强烈反震力传来,荡的虎口发麻! 顾重的手比精钢还硬,一剑之下,反倒是顾宁被逼退三四步。 体内气血翻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堵塞难忍。 “三象境,比现在的我强太多。”顾宁头大如斗,若不是借清风剑之威,刚才那下普通凡兵直接就断了。 顾宁如临大敌,脸色凝重。 但大长老顾重心里,更加惊讶! 一招鹰爪,顾重少说用了七层力量,哪怕二始境的刘甲挨了也得暴毙。 “小子,你坚定了老夫杀你的决心。”顾重满脸煞气。 “那就来试试。”顾宁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紊乱让他说不出的难受,大敌当前,来不及调息,再次握紧清风剑。 怀里的手枪是最后的希望,他先扔出清风剑这张底牌,麻痹顾重,只等一个顾重大意的时机,一枪毙命! 刘甲等人回过神,围成战圈,把顾宁护在中心。 没等众人列阵完成,顾重的身形陡然加速,变成一道模糊黑影。 顶在最前边的刘甲一走神,右臂鲜血直喷,整只手掉了下来! 刘甲吃痛,大喊:“拼死保护少爷!” 护卫队组成人墙,拦在顾宁身前,顾重见此不屑:“乌合之众。” 三象境的实力完全展现,顾重双拳轰出,带着强猛气劲,只用了几个呼吸,护卫队所有人惨死在血泊中,没人挡得住顾重一招! 刘甲不顾断臂冲上去拼命,被顾重一脚踹飞十几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顾重阴笑:“顾宁,只剩你了。” 话音刚落,顾重有种极其古怪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后背微微发寒。 他被一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 11、时代变了 ‘这什么玩意?’ 顾重感到疑惑,那东西上边没有丝毫源力气息,称不上法器,若是暗器,普通暗器伤得了他这个三象境? “顾宁,别做无谓的挣扎,放弃抵抗老夫给你个痛快!”顾重得意的笑着,一步步走向顾宁。对他来说,今晚哪怕损失了不少人手,除掉顾宁就值了。 “死!”这时,顾宁扣动扳机!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貌不惊人的黑铁玩具中,迸发出犹如雷鸣的声音! 顾重轻松的表情凝在脸上,枪口爆发火焰的瞬间,一股恶寒从顾重心底升起,他想都没想,凝聚源力罩覆盖周身,下意识躲闪。 但是,就那么一晃神功夫,顾重如遭雷击,胸口忽然失去知觉,鲜血飙射。 “噗!” 被柯尔特巨蟒击中,顾重倒飞出去,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上! 顾重的胸口出现一个硕大血洞,黏稠的黑红色鲜血溢出,打湿地面。 此时,顾宁也目瞪口呆。 他知道枪很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夸张,一枪把三象境的顾重打飞!看对方胸口那个血洞,不死也残。 “在我印象里,手枪没这么大威力。” 说完后顾宁想起来,长兴药行的许乐说过,这把手枪被改装过,牺牲射程和精准度,大幅加强了威力。 看了看柯尔特巨蟒冒着黑烟的枪管,顾宁有点羡慕机械师。不止是枪,等诸天战场第一赛季正式开始,那群人估计连炮都造出来了,说不定还有坦克飞机… 心里酸溜溜的。 “啊!”顾重躺在地上,捂着胸膛痛苦呻吟,只见顾重的脸一片煞白,嘴里不停冒血沫子。 枪响的瞬间,顾重的世界观崩塌了。 那小子手里拿的什么玩意?不是法宝,没有半点源力气息,也不是暗器,倒像炸药! 顾重连自己怎么被击中都说不清,好像顾宁手里的铁玩具冒了一下光,他就倒飞出去。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我怎么被打中的?”顾重额头冒汗,强行运功止血,颤畏畏的爬起来。 再次面对顾宁,顾重满脸紧张之色,一点之前的余裕都没了。 顾宁却是不言不语,也懒得嘲讽奚落对面,柯尔特巨蟒的枪口对准顾重心脏,再次扣动扳机! 一枪没打死,那就来两枪! 科技最大的优点是不需要源力,弹药足够就行了。 嘭的一声,雷鸣之音在黑夜中爆发。 火光出现,顾重吓得亡魂四冒,拔腿就跑,丝毫没有三象境武者的体面。 不过也亏如此,瞄准顾重心脏的一枪,打在小腿上。 “啊啊啊!混账!”顾重左腿当场多了个血洞,疼的倒吸凉气,倒在地上捂着腿痛吼。 “顾宁,你竟敢偷学妖术,老夫一定禀报官府,捉拿你这妖人!”顾重恐惧的指着枪,“老夫明白了,那道火光是某种幻术,其实老夫根本没受伤,但只要不识破你这幻境,就会真正的死在这里!” 顾宁无语,这老头还挺能脑补的。 看着对方一脸惊恐的表情,顾宁心里挺舒服,也无怪顾重这么害怕,人在面对未知的东西时会本能的感到畏惧,枪这玩意放在古代,宛如某种不可理解的妖术。 此时,顾重被枪击伤,其他的黑衣人心生惧怕,不敢面对顾宁,纷纷调头逃跑。 “一个也别想走!”顾宁冷哼一声,抬起枪痛打落水狗,那些黑衣人跑的时候直来直去,如同靶子,为节省子弹顾宁只开了两枪。 瞬杀两个黑衣人,剩下几个被他掷出刀剑杀死,或追上用拳击毙。 转眼间,气势汹汹的顾重一行人,只剩下顾重了,他本人还躺在地上冥思苦想,如何破解顾宁的‘妖术’。 顾宁拿着枪,一步步逼近顾重,“老实交代,你把银子藏哪了,如实交待我给你痛快。” “想杀老夫,你还太嫩了!”顾重冷笑:“不管你这是妖术或者幻术,只要你本人受制,所有术法自然会破解。” “老二,擒住这小子!”顾重大呼。 顾宁表情变了变,二长老也在? 这群人要不要这么绝,为了他一个一元境,出动三象境的顾重就罢了,连二长老也来? 顾宁警惕起来,他只恨真元太少没法敞开神识,黑夜的竹林中,肉眼能看到的极其有限,顾宁把全部心神集中到耳朵上,风吹草动的声音描绘出一个人的轮廓… 多亏了顾重一声大叫,否则他还真想不到暗处藏着人。 “顾宁小子,死来!” 一声怒吼从背后传出,顾宁倏地转身,枪口对准那个从竹子上一跃而下的身影。 嘭! 大口径的柯尔特巨蟒喷出火舌。 顾宁右手震得失去知觉,在这威力无匹的一枪下,飞出的那个人影如断线风筝,从空中跌落。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连声音都没了。 顾宁心里惊讶,这就是枪的力量? 二长老是三象境!尽管比大长老差了一些,但仍旧是三象境,家族扛梁柱! 仅仅一枚子弹,一把枪,修炼了几十年的二长老像死狗般摔在地上,脑袋着地,没气了。 没来得及高兴,顾宁惊鸿一瞥看到顾重的表情,对方脸上没有震惊,恼怒,甚至相反,嘴角微微上勾,带着些讥讽的意味。 “难不成,还有人?”顾宁心头被浇了一桶凉水。 一道劲风从身侧袭来,这次的威胁感,比刚才远远强烈。 顾宁恍然,从竹子上跳下的,不是二长老! 三象境可以凝聚源力罩,一定程度上削弱子弹的力量,除非击中要害,很难杀死。 反应过来后,顾宁立刻举枪,枪口对准来人。 这次,对方学聪明了,疑似二长老的黑衣人用脚狠狠的扬了一下地面,沙尘混着竹子枯叶,黑布隆冬的夜里如同烟雾弹,什么也看不清。 距离被拉近,一元境无法和三象境抗衡! 顾宁深知这个道理,扣动扳机,仅剩的子弹全部射出。 嘭嘭嘭! 火光四射,没听见子弹贯入肉体的声音! “糟了。”顾宁心里一紧。 漫天枯叶和沙尘中,探出一截森寒长剑。 12、我XXX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长剑首要的攻击目标并非顾宁,是他手里的枪! 柯尔特巨蟒终究凡铁打造,面对三象境的长剑,和豆腐一样脆弱,当场被削掉枪管。 顾宁抽身后退,心中飞快盘算计策:从三象境手里逃脱不可能,只有杀了对方! 唯一的机会,便是现在。二长老出剑斩枪,剑势未尽无法收回,必须抓这一瞬,割断对方脖子。 顾宁咬紧牙关,右手握住清风剑的剑柄。唯有这把师傅传给他的仙器,才能破开三象境的源力罩,斩掉首级! “清风剑,让我拔出你一次!” 顾宁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他刻意回避一切有剑有关的事物,清风剑拥有灵智,拔出它需要一定程度的真元,和牢不可摧的剑心。但顾宁没法确定,如今的他还有着剑心! 若拔得出,他在师傅墓前立下的誓言如同玩笑,但若拔不出,他今天死在二长老手下。 迟疑,纠结,顾宁意识到自己在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时,握剑的手僵住。剑乃百兵之君,堂堂正正磊磊落落,是一往无前的锐利意志,但现在的他,瞻前顾后,心中懦弱甚至不敢面对清风剑,如此这般,怎配得上这把仙器。 顾宁轻叹一声,闭上眼睛。 他早就该去地狱,找师傅赔罪! 三长老见状露出喜色,迫不及待的挥剑砍向顾宁。 就在这时,‘挡’的一声! 三长老的剑被另一把剑格挡,不知何时,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人出现在旁边。 正是他挡住了三长老。 “你是何人?”三长老蓦地一惊,退后数步。 顾宁也十分惊讶,睁开眼睛看向那人。对方背对着他,身材修长,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持剑。 搜刮了一遍脑中记忆,顾宁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三长老和顾重也满脸惊疑不定。 顾重捂着伤口站起来,沉声道:“阁下,为何插手我们的家事?” “我陈北玄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长袍年轻人平静的看着顾重,“给你们两个选择。滚,或者死。” 听到这个名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宁! 他对陈北玄太熟悉了。 前世穿越的时候,看过一本都市修仙的小说,里面的主角,正是北玄仙帝陈凡! “陈凡此人,一生行事率性而为,不喜向他人解释,这次来救我,是单纯的拔刀相助?”顾宁心里感叹,他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幸亏遇到的是陈凡,倘若是古月方源、迪奥、夜神月那种,不被落井下石就很好了。 陈凡淡淡的扫视一眼顾重和三长老,仿佛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目光随即一转看向顾宁,盯着削了一半的手枪。 注意到这点,顾宁明白了,陈凡救他的原因。 这把枪引起了陈凡兴趣! 另一边,顾重的脸色阴沉不定,冷笑道:“阁下区区一个二始境,也想拦住我们?” 陈凡皱眉,“即使我变弱一万倍,杀你们也是屠鸡宰狗。” 语罢,陈凡斩出一剑,刚猛的劲气在地上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陈凡说:“若想死,过此线试试。” 陈凡出招时源力爆发,顾宁离得近,感受最为清楚。陈凡应该在二始境五品左右,离三象境有不小差距。 不过,这个二始境是北玄仙帝陈凡,就得另算了。顾宁深知陈凡此人强大,原著小说中越级杀人如同吃饭喝水,同境界更是以一打十,反观顾重那边,顾重中了两枪战力全无,基本是个累赘,只剩一个三长老,不足为虑。 安全了。 顾宁松了口气。 只见三长老陷入犹豫,他并非莽撞之人,看见陈凡斩出一剑时心里已经悚然,和陈凡对敌,吃不了兜着走。 “混账!”三长老怒骂一声。 顾重心里更加气愤,死了十几个手下,大价钱买通苗镖头和张乾,却还是没除掉顾宁。 “陈北玄阁下,老夫日后会好好找你‘道谢’!”顾重阴沉的说。 此时,远处跑来一个急匆匆的少女,长得颇为清秀漂亮,少女抱着陈凡胳膊,娇憨道:“陈凡哥哥,你不是叫陈凡吗,为什么他们叫你陈北玄?” 没等陈凡回答,少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平常不起眼的时候都叫自己陈凡,只有展现自己强大一面的时候,才会自称陈北玄。这样,当你作为陈凡被别人欺负时,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陈北玄,就能把他们吓得屁股尿流。” 少女咯咯笑道:“陈凡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陈凡脸皮抽搐,“女人,给我闭嘴!” 冷哼一声,陈凡把少女推开,随后看向顾重等人:“还不快滚。” “这笔账,老夫记下了!”顾重不甘的咬了咬牙,在三长老的搀扶下,消失夜色之中。 顾宁则是好奇的看向少女。记得,陈凡在诸天论坛中提起过此事,陈凡救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是某宗主的女儿,还爱上了他,让陈凡很是苦恼。 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这女孩穿一身紫裙,瞥了眼顾宁,“陈凡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救他?” 陈凡走到顾宁旁边,指着手枪问:“这东西哪来的?如实回答。” 直面陈凡,顾宁感到十分大的压力。对方身上自带一股气场,平静如水,却又带着无边傲意,仿佛绝世独立的名剑。 ‘陈凡应该没看出来,我也是位面之子。’顾宁心想,暂且别暴露,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外,陈凡想知道枪是哪来的,这件事顾宁没法撒谎,他家就在濯县,万一骗了陈凡,对方很快就能找上门。 只能对不起韩箫了。 顾宁坦言:“这件法宝是在桐县长兴药行,韩公子处所得。” “好,我知道了。”陈凡淡淡点头,“翠儿,带路,我们去桐县。”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看着陈凡洒脱离去,顾宁连忙道谢。 陈凡摇头,“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出手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你,只要你手里有这把枪,无论你是张三或者李四,我都会出手。所以,你无需谢我。” 说罢,陈凡和紫裙少女潇洒离去。 顾宁唏嘘一声,不愧是北玄仙帝,仙气十足。 13、别离 回想起陈凡那一剑,着实惊艳。对方都二始境了,他才一元境,这让顾宁感到压力。 位面之子没一个吃素的,一年后诸天战场正式开启,他能不能保级,不被淘汰? 看了眼未能拔出鞘的清风剑,顾宁苦笑一声。 竹林中一片狼藉,顾宁默默的清点人数,打扫尸体。 护卫队里,除了刘甲都死了。 刘甲本人也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装着药材的马车逃跑时扔在途中,想必也被官兵查获。 一时间,望着近在眼前的濯县,顾宁进退两难。 虽说从顾重手里活下来,但免不了走私的罪名,若跑了,明天通缉的告示上就会有他的名字。 古代犯法逃跑,比现实世界简单的多,顾宁有自信不被官府抓到,但是,走私之罪祸及家人,官府抓不到顾宁,拿他父亲替罪。 父亲待他极好,这几年顾宁看在眼里。扔下父亲逃之夭夭,实在不符合顾宁的作风,也不符他师傅的教诲。 这时,刘甲从昏迷中醒来。 见顾宁伫在原地,刘甲急忙道:“少爷,别愣着了,快跑!属下掩护您!” 刘甲强撑着爬起,他手断了一只,用不擅长的左手持刀,观望四周,却见黑衣人尸体躺了满地。 正疑惑着,刘甲听顾宁说: “不跑了。” … 一刻钟后,濯县官府灯火通明。 大批官兵出动,包围了顾府,小城的平静转眼间被打破。 顾府,书院之中,顾昌枯坐在桌前,一枚蜡烛兀自燃尽,蜡烛油堆了层层叠叠。 顾昌许久都没有动,他知晓了顾宁走私被抓的事,一夜间,顾昌想了很多,直至天色放亮,才走出大门。 “老爷,您的头发白了。”一个丫鬟惊讶的说。 顾昌四十岁,正值壮年,又是三象境武者,却一夜白头,引得不少族人驻足观看,眸中皆带有讶色。 “传言是真的,顾府要完了。”有人窃窃私语。 这些闲话,顾昌佯装未闻,他心里也清楚,是真的。 片刻后,顾昌找到大长老顾重,只见大长老端坐在椅子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难道是昨夜没睡好?或者,宁儿的事与大长老有关? 顾昌眼睛眯了眯,心头泛起浓郁疑惑。 “家主,您来了。”顾重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笑着,但没起身迎接。 顾昌胸腔内怒火燃烧,没发作,拱了拱手深鞠一躬,沉声道:“请大长老救救宁儿!” “哈哈!”顾重狂笑。 一切和他想的一样,顾宁没死,影响不了大局。 在顾家,家主并非享有全部权利,每当族内进行重大决策,需通过议事,投票表决。 其中,顾昌作为家主有着一票否决权,却没有一票通过权。此次从官府赎回顾宁,是一笔不小花费,顾家目前的窘状,大长老于公于私都不会同意救顾宁。 “大长老,开条件吧!”顾昌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大哥,好歹,顾宁也是你的侄儿。” 大长老冷哼一声,“五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样吧,你交出家主令牌,我可以亲自前去,与官府交涉。” 顾宁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黄昏时分,残阳似血,深秋的街道上有股说不出的萧瑟和难言。 顾宁肩上背着一个小行囊,步履沉重的从顾府走出,在他背后是面色如铁的父亲,似笑非笑的大长老顾重。 这番交易,顾家花费无数钱财终于保下了他,顾宁的罪名从走私变更为抢劫,此事传遍濯县。顾宁身败名裂,被逐出家族,不得带走任何财产。 一身布衣,一柄剑,行囊里装着些许干粮,就是顾宁的全部家当了。 在顾府生活数年,离开时心里总有些不舍,顾宁忍着浑身剧痛,转身看向父亲,干笑道:“爹,孩儿不孝,给您添乱了。” 顾昌眼睛通红,哪能不知道顾宁走私是为了什么?但沿街老百姓看着,又怎能包庇犯了抢劫的顾宁。 “孽子,还不快走!”顾昌怒道,走过去,狠狠扇了顾宁一巴掌。 顾宁不动痕迹的接住一个小盒,揣进兜里。 他看向顾昌,父亲多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皱纹更多,深的好像能把人陷进去。 不觉间顾宁有些难过。他前世没有父亲,第二世只有师傅,第三世,他自认为还是没有父亲,原来心底早就认可了顾昌。除了当爹的,又有几个人能为了其他人一夜白头。 “爹,我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四凝境。”顾宁说。 “唉!”顾昌长叹了口气,看着顾宁如今的模样,差点老泪纵横! 在牢中,官兵被大长老买通,对顾宁严刑拷打,顾宁身上多处红肿鞭痕,就连修炼源力重中之重的丹田,也毁了! 顾昌的手微微发颤,放在顾宁肩上,“宁儿,别修炼了,是为父害了你!如果你天赋平平,大长老也不会对你出手,一切是为父的责任!” 顾宁摇头,“这世上,并非源力一条出路。” 穿越过来后虽然失去仙帝境界,但还有一丝真元保留在顾宁体内,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只要找到一片拥有灵气的土地,或者灵石,能否修炼源力对顾宁并不重要。 退一步讲,哪怕找不到,也可以雇佣私兵猎杀妖魔,自己补刀来获取系统积分,用积分兑换真元。 顾宁惆怅的是,以后几年轻易见不到父亲,也过不上顾府锦衣玉食的舒服日子。 ‘还有这身体,那群官兵下手够狠,入秋渐凉,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说不定。’ 顾宁颇感前路艰难,回头望去,父亲还站在那,眼神中含着无奈,歉意,欣慰。 “爹,别送了。”顾宁挥挥手,背着小布囊,步履瞒珊的走向前方。 想开了后,顾宁发现心情并不糟。他一直以来遵循着平静的信条,对生活缺乏动机,信心,哪怕诸天战场也只想混日子,但现在,顾宁有了一件必做不可的事,他的脚步很虚,跨出去,踩在地上却觉得扎实。 心里有团火混着木柴,噼里啪啦的烧着,顾宁的脑袋里满是父亲一头白发的模样,护卫队的死,刘甲重伤被关进大牢…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大长老顾重! 前所未有的,顾宁心里生出森寒杀意。 “顾重,此人必死!” 14、寒冬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顾宁背着行囊,来到濯县贫民区,找了个老乞丐用一两银子换住处,如此一来他身上的钱不多了。父亲留下的小匣子装不开太多银元宝,数了数十两碎银,最贵重的属一枚红彤彤的丹药,养骨生血丹,外边卖价四百两银子一枚。 周边清净了,顾宁把随身行囊放下,看了看这家徒四壁的住处,大概,以后很长时间都要在这儿生活了。 最要紧的是恢复伤势,老乞丐拿着银子出去吃酒,破屋里只剩他一人,这才敢放心拿出丹药。 丹药服下,一股暖意从腹内渐渐升起,身上火辣辣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之后,顾宁用碎银买了些药膏,一点点涂在身上。 那群混账官兵少说抽了他十几鞭,皮鞭带着倒刺,每一下都划开血淋淋的口子,顾宁抹药膏疼的浑身抽搐,禁不住心想,换成其他位面之子,这点小伤眼皮都不眨吧? “以后光我自己,苦日子还远着。”抹完药膏,顾宁躺在硬床板上想到。 破房子的顶缺了几块瓦,大梁也黑漆漆的十分老旧,好似随时都会塌下来,顾宁想:这房子能过冬吗? 有人说,今年是濯县十年来,最冷的一次。 果不其然。 老乞丐死了。 那天晚上,顾宁浑身蜷缩在被子里,衣服、大袄、稻草什么的盖了一堆,头顶上缺瓦的地方用木板子挡住,但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呼啸寒风。纸窗户破了,寒风如洪荒猛兽般肆虐,没一会儿顾宁的脸冻得麻木,身体缩在被子里边瑟瑟发抖。 这时候他的伤还没好,旧伤加上平日起的冻疮。顾宁棉袄里基本没几片棉花,塞的捡来的破布和一些干燥稻草,保暖能力有限。躺床上,顾宁冷的睡不着,翻来覆去,忽然听见一声声呻吟,心里一叹,估计是老乞丐喝多了。 不想下床,天黑也不舍的点蜡烛,顾宁没去管。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老乞丐不见了,走出屋外,看见对方倒在一颗老枣树旁边,裤子还没提上。八成是撒尿倒在寒风里,酒喝太多也没劲爬起来了。 顾宁蹲在地上看老乞丐,心想人死原来这么简单。 老乞丐今年五十来岁,相处这些日子也无甚交流,只知道对方疯疯癫癫的,最大嗜好是酒。 死了倒也不心疼,就是以后得自己孤苦伶仃的住在破屋里了。 “没呼噜声听,还不大得劲。”顾宁嘟哝一句,把老乞丐找地埋了。 往后的日子没有变得更轻快。 养骨生血丹的药效没了,顾宁身上的伤本就很重,服下丹药后静养没问题,但这天实在太冷,生了许多冻疮不说,算起来他整整两个月没吃到热的食物。顾宁曾经买过一次,大出血买的烧鸡,半路就被贫民窟的屁孩抢走,只留他一个鸡屁股。 源力全无,身体有伤,顾宁只能看着烧鸡飞走,从那以后,就只买馒头咸菜了。这些东西再有人抢,真是伤天理了。 天理真被伤了。 幸亏今年没闹饥荒,被抢的次数有限,总的来说勉强可以填饱肚子,问题在于手中银子越来越少,这晚,顾宁躺在床上,心想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得赚钱。 裹着被子就着寒风,翻来覆去的琢磨:穿越者的必备套路之一,卖香皂,卖细盐,卖化肥。 “制作香皂,需要…” 顾宁傻眼了,一点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怎么就不多听听老师的话呢? 这些全部放弃,只能老老实实打工了。 古代的活儿十分有限,基本以种田为主,或者去大家族当家丁,米仓扛粮。这些都是体力活,平时顾宁没问题,但这会儿的身体,提一桶水得歇半天。 银子一点点减少,身体也每况愈下,这年冬天第三个月,顾宁把银子用光了。 大部分买了草药,药膏。 大夫说,你这病,吃药不行,得吃丹。 顾宁头大如斗,丹药是丹师炼制,最便宜的也得一两银子,他哪来这么多钱。这样,耗着耗着到了今天,躺床上的他饿得头晕眼花,扶床头起来喝了碗凉水,刺挠的胃里生疼,走路踉踉跄跄的。 “看来,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顾宁躺回床上,有点心灰意冷。没一会儿,听见外边有道清脆的女声咋呼: “老爷爷,你知道顾少爷住哪里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走了进来,应该是停在门口半天没动,接着,响起哭哭啼啼的声音:“少爷,老爷让我来看你了!” 顾宁觉得耳熟,侧身看了眼,有些惊讶:“蝶儿,你怎么来了。” 眼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脸蛋长得清秀,一双大眼睛里泛着水雾,粉唇抿着,泫然欲泣的样子。 “老爷他说服大长老了,蝶儿这才敢出来陪您。” 叫做蝶儿的少女说:“少爷,你可千万别责怪老爷,这些日子老爷过得可难了,他被大长老禁足,我伺候在老爷身边,看见他每天都在叹气,一直想您呢。” “父亲…”顾宁喃喃一句,咧开嘴笑道:“我怎么会怪父亲呢。” 定睛看向蝶儿,她是顾府里的丫鬟,很小就陪在顾宁身边了。记得是原主从农户家里买来的,那家农户挨不过饥荒,不给蝶儿饭吃,后来把她卖了。 原主对蝶儿很好,但顾宁喜欢平静,把几个丫鬟打发走,没想到这个当口,蝶儿愿意来陪他。 蝶儿对顾宁很亲切,一开口滔滔不绝,说到最后眼睛红了:“小绿小红她们太坏了,老爷让我们三个都过来,她们却不愿意,还去大长老那边告状,最后只能我自己来了。” 顾宁苦笑:“她们肯定不愿意。我是大长老的眼中钉,把我伺候好了,岂不是她们的罪过?” “我不管,反正蝶儿一定把少爷养的胖胖的!”蝶儿说到这儿又想哭,看着顾宁枯瘦如柴的胳膊:“少爷,你自己吃了多少苦。蝶儿没能陪你…” 说完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蝶儿兴奋的把里边东西一股脑捅出来:“少爷,这里有三两银子呢,大长老说不许带银子过来,还搜身,幸亏蝶儿这些年攒下的钱埋在地里,挖出带过来了呢。” 蝶儿笑嘻嘻的,一副等顾宁夸奖的模样。 顾宁鼻头有些酸,三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很多了,估计是蝶儿在顾家干到现在,攒下的全部了。 “何必呢,我要是你,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到我身边,等于和大长老作对。”顾宁摇头。 蝶儿装作没听见,从行囊里取出新的棉袄,给他换上。等掀开被子看见顾宁一身冻疮,和发脓糜烂的鞭痕,蝶儿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好狠呐!”蝶儿又气又恼,眼看着要哭。 顾宁不知怎的就笑了,“我都还没哭呢,你哭啥。你好像从小就特别爱哭鼻子。” “才不呢!因为是少爷你被打了,别人的话我才不哭。”蝶儿揉着红肿的眼眶。 之后,顾宁换上了新的棉袄,纯棉的,很暖和。旁边是蝶儿生火煮饭,阴冷的小屋渐渐有了几分生气,顾宁坐在灶台旁边烤火,只看见蝶儿忙里忙外小脸累的通红,顾宁想到: 老乞丐死了后,这小屋从没这么热闹过,只能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自己走几步,声就响几次,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顾宁有种怪怪的感觉,低下头埋在膝盖里。 眼里进了点沙子。 至此,顾宁对生活的信心更充足,更有奔头了。异界他乡他有两个亲人,这边弱肉强食,给自己和周围人平静的唯一方法,是变强。 “我得快些恢复。”顾宁眼睛里倒映着灶台里的火光,一闪一闪。 15、机械师小队来访 蝶儿说,她会把顾宁养的胖胖的。 这话不假,自从蝶儿来了,顾宁的生活质量得到很大改善,穿着保暖的绵衣,一日三餐热乎乎的食物,和蝶儿一起坐在灶台前吃的有滋有味。 冻疮和鞭痕渐渐好了,一眨眼,这个难熬的冬天终于过去。 春天来到时,顾宁总算能下床。 也有令人糟心的,外伤虽好了七七八八,但丹田损坏致使的内伤深入肺腑,干不了重活,闲来无事顾宁做了把木剑,在院子前一下下挥着,既是复健,也为了熟悉手感。 决心保护家族后,顾宁准备把剑拾起,思来想去,变强的最快途径是拔出清风剑,这把仙器里残余着一些真元,以清风剑里的真元为引子,勾动他体内的火苗,进而重塑整个身体,是最稳妥的方法了。 不觉间春天过去,这些日子顾宁的身体情况没有太多改变,浑身虚浮无力,丹田破损给身体带来的危害比想象中更大,回想起那天在牢里,大长老以最暴力的手段毁了他丹田,其中可能动过手脚,现在顾宁呼吸到空气中的微量源力,丹田处传来隐隐刺痛。 这些顾宁不在乎,最主要的是,清风剑拔不出来。 曾认他为主的仙器,变得有些陌生。 清风剑拔不出,没法修复身体,这让顾宁的心情沉闷了些。好在平日有蝶儿的欢声笑语,不至于太过抑郁。 时间如白驹过隙,恍惚间,秋天了。 天色蒙蒙亮,顾宁从床上醒来,他看见蝶儿已经忙碌着生火做饭,想了想起来也没得做,干脆闭上眼睛装睡。一会儿后蝶儿把他叫起,两人在小木桌前吃完饭,顾宁看见蝶儿双手托腮直勾勾的盯他,小脚丫在桌底下不停的荡来荡去。 “丫头,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顾宁说道。 “不是,我在想,少爷您就快成年了。”蝶儿嘻嘻笑着:“这么些日子过去,大长老会不会惦记起咱们,把咱们接回顾府呀?” 顾宁心里叹了口气。他和大长老的恩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蝶儿眼里,大长老再坏也是他大伯。 不忍打破蝶儿的幻想,顾宁笑道:“兴许有可能。” 吃完饭,他习惯性的拿起木剑来到屋外,一下下空挥,或挑、刺、劈、砍,只有练剑的时候顾宁心里才没那么多愁绪,格外空灵,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顾宁给自己设定的每日作业是挥剑百次,尽可能让身体保持战斗记忆,半个时辰过去,身上出了汗。 看似简单的挥剑实则需要调动全身每一分力气,把力量集中到一点在木剑上爆发。整套流程下来并不简单,顾宁累得喘着粗气,身子有些软,准备回屋歇会儿。 这时蝶儿已经出去做工,为补贴家用蝶儿在一家布纺刺绣,每天早上出,晚上回,桌上有布裹起来的小篮子,蝶儿早上会把饭做好,放在篮子里保温,等顾宁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就行了。 吃软饭让顾宁感到些许愧疚。眼看着蝶儿来时双手娇嫩,现在渐渐粗糙起来,顾宁有心出去做工,身体条件却实在不允许。 从床板下翻出灰扑扑的清风剑,眼神复杂的叹道:“老朋友,什么时候能让我拔出来?” 忽然,顾宁耳朵一动,听见外边有叫嚷声: “顾宁,顾宁在哪?出来!” 来不及多想,先把清风剑藏好。这时,三道气势汹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着眼前,顾宁一怔,竟然是熟人。 为首那个身材高大,正是长兴药行的韩箫。 左边那个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是许乐。右边面无表情扑克脸的,应该是这支机械师小队的最后一个成员,龙城。 他们来干什么? 顾宁略一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晚他把韩箫的住址供给陈凡,想必是陈凡找上门,这会儿,韩箫来报复了。 “顾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吧?”韩箫语气不善,瞥了眼屋里的贫寒:连把椅子也没得做,不由皱眉。 许乐说:“看来顾公子比传言里更惨。” “杀了吧?”龙城说。 顾宁心头一紧,眼看着三人不会好意的走近,连忙道:“诸位且慢。” “十秒内说完遗言。”龙城说。 顾宁大汗,“几位,我遵守承诺,没把你们的消息供给官府。” 韩箫点头,“对,正因此,我才没一见面就杀了你。” “你把枪的事情告诉了一个叫陈凡的人。”韩箫眼里冒火,“顾公子,坦白说吧,当初陈凡怎么揍的我们,我们就怎么揍你!” 韩箫想起那天晚上就来气。 陈凡闯进长兴药行,仗着二始境实力把他们一通胖揍,并带走所有枪支弹药,韩箫等人直接傻眼。 “陈凡,抢走了我们整整一年的心血。”许乐愤恨的说。 顾宁一听,心里确实有点对不住。但现在身子虚,经不起挨打,便解释道:“各位,我没有办法,陈凡的性格你们也知道,那天我要不把你们供出来,早就被陈凡杀了。” 韩箫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这不是他们放过顾宁的理由。 “龙城,试试这小子。”韩箫说。 顾宁警觉顿生,只看见个子最矮小的龙城突然冲过来,动作迅捷,出手是干净利落的杀招,右肘顶向他的下巴! 宁挨十拳,不挨一肘。 顾宁心底升起强烈危机感,本能侧开身子闪避,但没有源力加持,动作缓慢,根本躲不开。 眼看龙城的肘击就要落在脸上,千钧一发,龙城停下了,意外的说:“韩箫,这人不是装的,是真废了。” 顾宁冷汗遍布全身,这一肘挨上,脑袋壳都得碎了。 “我看看。”韩箫过来搭顾宁的脉,感知了下,脸上露出惊讶:“确实惨,丹田被废,经脉损伤,肺里边有炎症,能活着得烧高香了。” 韩箫摇头,“也罢,不揍他了,感觉一出手人都没了。” 三人顿感无趣,走向门外。顾宁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中一动,问:“韩公子,你现在什么修为?” 16、高烧 韩箫的境界不是秘密,作为桐县有数的天才很多人都知道,懒洋洋的说:“一元境六品。” 顾宁听得眉头一紧。韩箫这种机械师都一元境六品了,算算时间,距离诸天战场正式开始也就不到一年时间,他的身体状况再不改善,绝对会被淘汰。 又想起清风剑,为什么拔不出来? 顾宁冥思苦想,因为他意志不足,剑心没了?或者是违背师门戒条,不被清风剑承认… 关上门,顾宁再次取出清风剑,表情毅然。 拔! 纹丝不动。 再拔! 顾宁的脸累白了,清风剑宛如焊死,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回想起在古玄大陆时,拔出清风剑前他挥剑整整一万次,难不成这是前置条件?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顾宁拾起木剑,每日挥剑次数增加一倍,必须赶在诸天战场开始前,取回修为! “喝!” 手握木剑,顾宁挥汗如雨。 … 蝶儿回来时,晚上了。听见屋里没有动静,小心翼翼的点燃蜡烛,想着:少爷今天怎么回事? 平时顾宁会等她回来一起吃饭,这次蹊跷,蝶儿借着蜡烛的光,看见顾宁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下。 “少爷,少爷。”叫了两声没有回应,蝶儿心里一跳,慌忙跑过去,只看见顾宁眉毛微皱,面无血色。试了试额头温度,蝶儿急的团团转,“坏了,少爷发烧了。” 这边的医学并不发达,一场高烧就能要了平民的命,蝶儿不敢耽搁,背起顾宁前往医馆。 恍惚间顾宁睁开眼睛,浑身疲乏一点劲使不出,头重脚轻,看东西有叠影。 发烧了? “这身体,真是一点经不起折腾。”顾宁懊悔的想到。看着韩箫等人都一元境六品了,他心里着急多练了会儿剑,有些发冷便去睡觉,醒来高烧。 意识清醒了些,顾宁感觉身体一晃一晃的,原来是被一个柔弱的身子背着,是蝶儿。 顾宁愣了愣,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蝶儿表情,只知道蝶儿浑身是汗,鬓角的发丝黏在脸上,呼呼喘着粗气,很吃力的样子。 “不好意思。”顾宁歉意的说。 “少爷,你醒了?”蝶儿高兴的问,声音又有些哭哭啼啼:“我真怕你就那样睡着了。” “呵呵…我还得回顾府当少爷呢,怎能睡了。”顾宁笑道。 一会儿后到了医馆,半夜三更,蝶儿使劲敲门大喊,废老半天劲才有人开门。 老大夫揉搓着睡眼:“没要紧的事明天再来。” “少爷病了,发高烧!您救救他吧!”蝶儿把脚迈进去卡住门。 老大夫穿着件麻布褂子,不以为然的想:要真是少爷,还来他这儿破旮旯? “我有钱!”蝶儿掏出一小块碎银,塞进对方怀里,这才得以进去。 堂屋里,老大夫让顾宁躺在床上,望闻问切,把脉时间格外长,老大夫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顾宁反倒表情平静,老大夫要说的,他猜到七八分,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再了解不过。 只听老大夫叹了口气:“小伙子,你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年纪轻轻,这脉象说六十岁的人都行!” 老大夫摇头晃脑:“元脉一点动静没有,估计是被人废了丹田。唉,真不知什么人这么狠毒,把你丹田和元脉一块废了。” “元脉?”顾宁好奇的问。 老大夫说:“元脉是人体吸收天地源力的桥梁,丹田负责转化。但你这两样都没了,源力在空气中无处不在,你把源力吸进体内,却没有元脉和丹田帮助转化,这等于吸入毒药。长此以往,源力在体内肆虐,导致你身体越来越虚弱。” 顾宁闷闷点头。 “大夫,那怎么办?”蝶儿咬着嘴唇,脸色煞白,“这样下去,少爷的身体不就越来越差了?” “说难听点,死都有可能。”老大夫说:“吃药已经治不了了,除非用丹。我给你开几样补药,多少能让小兄弟好受点。” 蝶儿却眼睛一亮,“大夫,用丹就能治好,得什么丹?” 老大夫叹气:“至少也得回灵丹!这玩意白银几千两,我看你们也弄不来。次点的话,塑形丹,这个便宜,只需要二百两白银,稳住这小兄弟的伤够了,除根的话,塑形丹药效差,希望很小。” 蝶儿怔怔的,“二百两银子啊。” “行了,我们回去吧。”顾宁喝下老大夫煮的药汤,身体感觉好些,拉住蝶儿的手往外走去,道:“别想那么多。” 蝶儿嗯了一声,脸上若有所思。 从医馆出来,顾宁听见蝶儿在低低的哭。心头不是滋味,看了看蝶儿,“没事,那老头忽悠人的。” 蝶儿蹦出一句:“少爷,蝶儿挣不了那么多钱,你一辈子可能都吃不上丹了。” 顾宁哭笑不得,这丫头说话真实在。 “明天我去找老爷!”蝶儿说。 “别去了。”顾宁摇头,大长老毁了他丹田,才放心把他逐出家族不管。现在去向父亲讨丹,大长老怎会坐视不管,只会让父亲更加难堪罢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顾宁摸了摸蝶儿秀发,心道,拔出清风剑就行了。真元作为比源力更高层次的能量,洗精伐髓,重塑筋骨不在话下。 “真的?”蝶儿嘟着嘴,不太信的样子。 顾宁失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过!那天少爷你说,如果境界突破,就给蝶儿买个簪子。”蝶儿气哼哼的说。 顾宁愣了,他可不记得这档子事。翻一遍脑中回忆,适才知道,是身体原主人对蝶儿的承诺。 那晚原主突破失败,暴毙后顾宁穿越而来,掌控身体后,顾宁引导暴乱的源力进入正轨,这才突破成功。第二天蝶儿蹦蹦跳跳的笑着找他,顾宁喜欢平静,把蝶儿等几个丫鬟撵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蝶儿没讨到簪子,估计很失望。’顾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再看眼前气鼓鼓的蝶儿,道:“那天是太累了,忘了。放心,等以后给你买个好的补偿。” 17、失踪 ‘原来是这么回事。蝶儿没讨到簪子,估计很失望。’顾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再看看眼前气鼓鼓的蝶儿,说:“那天是太累了,忘了。放心,等以后给你买个好的当补偿。” 蝶儿被他的话吸引,紧张兮兮的问:“金玉阁的么?” 顾宁点头,“金玉阁最好的。” “那可得几千两银子呢!”蝶儿吓了一跳,犹豫道:“少爷,你给蝶儿买个中等的就行,实在不行的话,中下等也没事。” 看着她认真考虑的样子,顾宁心里感叹,这丫头太单纯了! 现在一穷二白,吃饭全靠她,一句空口承诺,蝶儿乐得笑了。 顾宁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想恢复实力后赚的第一笔钱,先给这丫头买个簪子。 回去后的几天,身体状况逐渐好转,老大夫开的汤药很管用,高烧退了。 顾宁重操木剑,每天练得筋疲力尽,可即便如此,体质仍不见改善,清风剑也拔不出来。 晚上,他坐在自家台阶前,苦思原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春年,就是诸天战场第一赛季了… 蝶儿在另一边洗衣服,看着顾宁愁眉苦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黯了黯,蝶儿想:丹田被毁,对少爷那样的天才打击很大吧? 又隔一天,蹊跷事出现,顾宁早上起床,发现蝶儿笑眯眯的看着他。今儿是蝶儿第一次休工,顾宁觉得挺好,这丫头布坊干了大半年,早该休息会儿了。 蝶儿说:“少爷,布坊昨天发月钱了,咱们去吃烧**?” 顾宁本来想拒绝,烧鸡太奢侈了,架不住蝶儿盛情,被拉着去了贫民窟一家饭馆。 蝶儿在饭桌上说了很多,回忆以前在顾府时的趣事,还有这些日子过的贫寒但很高兴,说,顾宁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更亲近人,蝶儿笑嘻嘻的:“我喜欢现在的少爷。” “为什么?”顾宁好奇。 “少爷以前待人也很亲和,但总给蝶儿一种疏远感。”蝶儿皱着眉斟酌措辞,似乎不擅表达:“书上都讲,丫鬟命苦呢,在主人家服侍一辈子,出去时都珠老人黄了,没人愿意要,攒着的钱是用来孤独终老的。” 蝶儿说:“但不管在顾府,还是现在这段日子,蝶儿都过的很开心。” 顾宁听得心慌,丫头今儿怎么了,净说些煽情的话,紧盯着蝶儿的眼睛:“你做什么了?” 蝶儿把头扭过去,不管顾宁怎么问,也不肯多说了。吃完饭后剩菜带走,蝶儿说只休了上午的工,她得接着去布纺。 顾宁提溜着剩菜,眼看蝶儿小跑走远,快看不见时,蝶儿笑着挥了挥胳膊,大声说让他别担心。 往家走的时候,顾宁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去后,看见桌子上放了个纸条,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是蝶儿留下的,大意是让他回来后打开柜子看看。 “这丫头,搞什么呢…”顾宁嘟哝着,走向木柜打开,看清里边的东西后,脸上浮现诧色。 柜子里是一床崭新棉被,绣着漂亮的龙凤图案,寓意人中龙凤,还有个黑色小木盒,木盒上边是张字条。 这回儿的字好看多了,应该是蝶儿找人帮忙写的,顾宁拿起来,表情一僵。 原来,今天是他十八岁生辰,按这里的习俗可以举行成年礼了。再看向字条,上边写着:‘祝少爷早日康复,成为武者。’ 顾宁心里暖洋洋的,把玩着小木盒,听见里边好似有个圆滚滚的东西翻骨碌,打开一看,竟是枚翠绿色丹药! “丹药?那丫头怎么买得起?”嗅着丹药中散发的清香,顾宁浑身发冷…蝶儿在布纺的月钱,一年都不到一两银子,看这枚丹药的色泽,价值少说百两以上,蝶儿哪来的钱? 小木盒里有丹阁出品的标签,注明了丹药名称和用法。是前些日子去医馆时,老大夫提过的‘塑形丹’,市价,二百两银子! 顾宁脑中响起晴天霹雳。 关好房门,急匆匆的跑向布纺,到了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顾宁见布坊老板娘正在院子里染布。 老板娘疑惑道:“小兄弟,你来买布?” “找人,蝶儿,一个丫头!”顾宁心急火燎,回想起那顿烧鸡和蝶儿的表情,岂不就是散伙饭。 顾宁头一次感到惶恐,他被关进大牢时没有,被逐出家族时也很淡定,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蝶儿那丫头没什么本事,弄来二百两银子的方法,几乎只有卖身了。 老板娘的话浇了他一头凉水,对方说:“蝶儿?那丫头昨天就走了,我还纳闷原因。” 只听老板娘抱怨:“丫头做的刺绣好多人喜欢,我都说给她加月钱了,还是不肯留下。小兄弟,你是那丫头的兄长?” 顾宁脑袋嗡嗡直响,老板娘后边说了些什么根本没听清。 失魂落魄的从贫民区出来,顾宁奔波于各大青楼。卖身的去处无非是这种地方,也有可能是被某家少爷看中,私下买走。 但顾宁手无分文,找人的过程没钱开道,异常艰难,往往在青楼问不了几句就会被护卫轰出来,眼看天要黑了,还没寻到蝶儿的消息。 这丫头,就这么走了?顾宁心里空洞洞的,坐在路边石垭子上,周围是片坊市,来往不少人好奇的看着他,也有指指点点的: “这人,有点像顾家大少。” “顾家大少?犯了抢劫被贬出家族那个?” “离他远点,说不定这人改行当小偷了。” 风言风语环绕在旁,顾宁充耳不闻,脑子里满是蝶儿欢声笑语。突然不想回到那间小破屋,温暖了这些日子又变得冷清,除开门前那棵老枣树,大抵又只剩他一个孤魂野鬼。 ‘若蝶儿始终不曾来过,我现在反倒好受些。’ 顾宁神情有些落寞,诸天战场还没开始,冰冷的现实就给了他一拳头。他心想,怪不得拔出清风剑。自从师傅死后他这般脆弱,一往无前的剑心早丢到九霄云外,清风剑如何肯认这种人为主。 18、好人邓方圆 “你是顾宁?” 一道声音在面前响起,顾宁疑惑的抬起头,是谁?看他落魄,来奚落几句? 定睛一看,不认识。 那是个年轻男人,穿一身褐色长袍,腰间佩剑,挂着玉饰,脸上带有温文儒雅的微笑。 “你是?”顾宁问。 男人旁边还有一名带刀护卫,神色趾高气扬,道:“连我们家邓少都不认识?” 顾宁恍然,原来是邓家,他们顾家在丹药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换句话说,顾家现在的凄惨光景,七成原因在邓家上。 “你们来干什么?嘲讽?”顾宁淡淡说道:“那可以免了,我一个住贫民窟的平民不值邓公子大费口舌。” “呵呵,我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讥讽顾公子。”邓少手持一把绘有朝阳日出的折扇,笑道:“曾听闻顾公子是顾家第一天才,就这么折损了,有些可惜。不知顾公子有何难处,可以说给邓某听听。说不定,邓某能祝您一臂之力。” 顾宁颇感意外,多看了邓少两眼。此人气质令人如沐春风,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微笑,感觉不到丝毫恶意。 单纯的想帮自己?但为什么? 顾宁百思不得其解,邓家是顾家的老对头,于公于私,他和邓少都站在对立面。 这时,邓少说道:“顾公子,你恨你父亲吗?恨顾家大长老吗?他们把你逐出家族,不闻不顾,你离开顾家那天邓某也在,遍体鳞伤下,想必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冬天吧。” “但你父亲和大长老他们,在干什么?温暖的火炉,茶水,美味佳肴,始终没人记起过你。呵呵…恕邓某直言,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 邓少目光炯炯的伸出手:“不妨入我邓家,为我所用。” 顾宁怔住,原来邓少打的这个算盘。但父亲有他的苦衷,加入邓家意味着和父亲作对,顾宁摇头:“谢邓少好意。” 说罢转身离开。这邓少脸上笑眯眯的,总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比面对大长老顾重更甚。 邓少皱眉,再次出声:“既然顾公子不愿入我邓家,邓某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样,顾公子你遇到什么麻烦?邓某愿帮你一次结个善缘。” 这话一出,旁边的护卫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邓少。 “你愿意帮我?”顾宁停住脚步。 “不错。”邓少摇着折扇,面带温和笑容:“顾公子,家族仇恨是老一辈的事,我们是年轻人,与我们无关。邓某喜欢结交一些有志气的年轻俊杰,邓某看来,顾公子就是这类人。” “承蒙邓少夸奖。”顾宁拱了拱手,眼神认真:“希望邓少帮我查一个人。” “谁?” “蝶儿。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身材较矮,失踪时穿白色带小花的褂子。”顾宁只有把希望赌在邓少身上了,凭他自己,实在查不到蝶儿的下落。 邓少点头,对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匆匆离开,约莫十分钟后回来了。 顾宁有些紧张。 “顾公子,不负所望,查到了。”邓少微微一笑,“名叫蝶儿的姑娘,被苗氏金行的苗风买走。有人亲眼看到她进了苗家大宅。” “花了二两百银子?”顾宁问。 邓少说道:“不错,卖身价是二百两。” 听到这,顾宁心里一痛,总共二百两银子,那丫头竟是丁点没留。买走蝶儿的是苗氏金行,顾宁听说过这个地方,行主是一名二始境巅峰武者,其子苗风喜好女色,常欺压平民,拉帮结伙与人斗殴,曾被官府抓进去一次,又被其父赎回,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得知蝶儿被苗风买走,顾宁心急如焚,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只怕再拖下去蝶儿惨遭毒手。 “邓少,可否借我二百两银子。”顾宁咬着牙,深鞠一躬:“日后必有所报。” 带刀护卫冷笑:“姓顾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你早就不是顾府少爷了,二百两银子你还得起?” “闭嘴。”邓少忽然抽动折扇,在护卫嘴上拍了一下。 护卫脸色煞白,吓得不敢多言一句。 邓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里是三百两。” 三百两? 顾宁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这邓少怎么如此好说话?状况紧急,容不得拒绝,顾宁再鞠一躬,双手接下三百两银票。 “谢邓少了。”顾宁说。 “呵呵,一点钱财怎配得上我等朋友情谊?”邓少合起折扇笑道:“顾公子若是想救那姑娘,得加快脚步了。” 顾宁点头,从坊市离开,前往苗氏金行大宅。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邓少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少爷,我们为什么要帮他?”护卫摸不着头脑。 邓少摇了摇头,“此顾宁,非彼顾宁,有被我结交的价值。” 说话间,一条硕大蜈蚣从邓少袖子里钻出,在胳膊上爬来爬去,甚是渗人。 “邓少,你身上有蛊虫!”护卫连忙说。 “呵呵…无妨,宠物怎敢伤它的主人?”邓少轻轻抚摸蜈蚣,眼睛微眯:“今天有好戏看了。” “啊,什么好戏?不就是顾宁那小子被苗风打死吗。”护卫不解的说:“我看了,顾宁身上一点源力没有,是个废人。而苗风再不济也是二始境的儿子,身边少少不了侍从,难不成顾宁还能在苗家翻了天?” 邓少轻轻摇头,玩味的笑了笑:“有些人死不死,只看另外那人敢不敢杀。” “就如我邓方圆,我若想成为家主,大哥早就死无葬身之地!大哥还没死,只是因为我没杀。” 邓方圆摇着折扇,“若顾宁此番前去就这么死了,反倒没有被我结交的价值。” 护卫听得满脸懵圈。 … 苗家大宅之中。 苗风愤怒的坐在椅子上,他长得身材瘦弱,尖嘴猴腮,脸色由于过度纵欲饮酒,呈现病态苍白。 此刻,苗风怒吼道:“贱人,给我照着上边的字念!” 蝶儿瑟瑟发抖,被人押在大堂中。面前是一张纸,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顾宁莫须有的‘罪行’,什么偷盗、抢劫、强暴妇女… 19、不如意十之八九 旁边是一个官府捕头,皱着眉准备拿笔记录,捕头说道:“苗风,我没这么多时间耗在你这儿。” 苗风急了,换上讨好的脸色:“大人,放心,我这就让这个贱人招了。” 买来蝶儿不止是看中类美色,苗风想一举两得讨点钱花,只要蝶儿招了顾宁罪证,把这些拿到顾宁父亲那边,少不了敲诈一笔银子,苗风最近手头紧,想出这个绝妙主意。 至于蝶儿的主人顾宁…苗风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废人能拿他怎么着? 苗风恼怒的看着蝶儿:“让你不招,来人,给我狠狠的打!”又加了一句:“注意别打脸。” 两个虎背熊腰的家丁上前,掏出皮鞭,狞笑着看向蝶儿。 “别打我。”蝶儿面无血色,一个丫鬟哪见过这种阵仗。 “那你招还是不招?”苗风说。 蝶儿倔强的跪在地上,头扭到一边,“不招。” 捕头摇了摇头,“走了。” “唉大人,别走,您别走啊。”苗风气急败坏的瞪了眼蝶儿,跑着去追捕头,但苗风一个二始境的儿子没那么大能耐留住对方,眼睁睁看着捕头离去。 “混账!”苗风恼羞成怒,瞥了眼蝶儿,顿感兴趣寥寥,对家丁摆摆手:“随你们。” 两个家丁揉搓着拳头,露出笑容。 顾宁来晚了。 他来的时候,苗家大院前边扔着一个人,那人脸朝地,浑身是血,看不出是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宁心乱成一团,也不知自己在期盼什么,他停在那人旁边,把对方的脸抬起来。 果然是蝶儿。清秀的小脸一片青肿,眼睛似乎看不见了,空洞的望着前方,嘴里无意识的喃喃了句:“谁啊?” “是我。”顾宁说。 “少爷,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顾宁死死的攥着拳头,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没事,我带你去疗伤,用不了几天你又能活蹦乱跳。” 蝶儿有些不信:“少爷,你还有钱吗?” “有,整整三百两。”顾宁苦笑,她担心的竟然是这个,不想想这身伤有多重吗。 轻手轻脚的背起蝶儿,顾宁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苗家大院,差点忍不住冲进去。 深吸了口气让头脑保持平静,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清风剑没带在身上,以他的凡躯进去就是找死。 顾宁目光闪了闪,先带着蝶儿去医馆要紧。 太阳西下,残阳似血,又是个黄昏。他上次被逐出家族也是黄昏,顾宁缓慢的走在路上,怕动作太大触碰蝶儿身上伤口,离医馆也就五百米远,这个距离却让人感到十分漫长。 背上的蝶儿忽然说:“我想回家,看看母亲。” 顾宁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脑中一段记忆浮现,原来前几年饥荒,蝶儿的父母背井离乡,现在不知还活着么。再加上大周帝国疆域辽阔,寻一个人根本是是大海捞针。 “等你身体恢复,我和你一起去。”顾宁斟酌了一会儿,决定暂时隐瞒。 蝶儿点点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顾宁叹了口气,古代平民性命如草芥般廉价,早在古玄大陆他已经见识了很多,可是当这些悲惨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仍然无法接受。 想自保,安全的活在混乱的古代,唯有修炼!成为人人敬仰的武者! 一会儿后顾宁来到医馆,里边零零散散聚着不少人,大多是来看发烧感冒的,大夫是个方脸的中年人,瞥见顾宁带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大夫皱眉:“这里不治重伤,你走吧。” “救她。”顾宁径直走过去,啪的爬出一个百两银元宝。 大夫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沉吟道:“跟我来。” 蝶儿被放在一张病床上,大夫把脉,期间蝶儿的眉毛一直皱着,不时咳嗽两声。 大夫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片刻后,走出屋子,大夫站门外边对顾宁做了个手势,让他过去。 顾宁有些忐忑。 “准备后事吧。”大夫摇头,“伤势太严重,能活着几乎是奇迹了。这里有一包药,给那姑娘服下可以没有痛苦的离开。” 顾宁僵在原地,“没别的办法了?” “吃药救不回来,得丹师炼制的丹药。不过,这种伤势,至少也得几千两银子的上品丹药才行。”大夫摇头,“是哪个没良心的这么残忍,对一个姑娘家下此狠手…” 顾宁背着蝶儿从医馆出来,站在大街上,忽然不知道去哪。 蝶儿什么也没问,反而惦记起别的事:“少爷,我想看戏,抓鬼那个可好看了。” “行。”顾宁点头,背着蝶儿走向坊市戏班子,走到一半才记起来蝶儿眼睛看不见,怎么看戏?顾宁想了想,权当不知道算了。 他一句话没说,只听着蝶儿唠唠叨叨像自言自语似的,讲起一些往事。大多是顾宁听了好几遍的,蝶儿一个丫鬟人生阅历有限,无非是在顾府时小红比她少刷了几个碗,小绿把拖地的活儿留给她,哪天的饭菜真香,说书先生讲的鬼故事真吓人,这些听起来让人有些烦躁的事蝶儿讲得津津有味。 早到了戏班子那儿,演的是有个姑娘在乡下卖一些手艺品供书生读书,书生考上状元锦衣还乡,却看见姑娘染了重风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姑娘嘱咐书生:“你是状元了,以后要娶个好妻子,生好多儿子,别让他们种田。” 扮演书生的戏子唱了起来:“待我功成名达…” 顾宁看得心烦意乱,什么烂戏,故事不应该讲究事事圆满,皆大欢喜?故意留个悲剧当结尾的作者肯定是脑瘫吧? 也不知蝶儿有没有在看,估计是没有了,蝶儿好像不知道到了戏班子这儿,仍在喋喋不休,只是慢慢的声音小了,顾宁静下心来仔细听才听清她说的什么。 “别睡了。”顾宁说,“我带你去喝碧玉楼的粥。” 蝶儿没听见他的话,开始胡言乱语,说出来的东西杂乱无章,一会是顾宁练剑好看,一会是布坊老板娘太小气。 顾宁心里咯噔一跳,抓住怀里大夫给的那个药包,恨不得捏碎。 背着蝶儿在坊市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停在一个杂货摊前,顾宁看见有簪子卖,有一个紫蝴蝶装饰的,看起来甚是漂亮,也没和摊主讲价,扔下一两银子。 摊主叹了口气,说:“小女孩挺俊的,簪子送你勒。” 顾宁点头致谢,带蝶儿在路边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这里比较安静,夕阳金褐色的光照在她脸上,金灿灿的。顾宁想到:我要是仙帝境界还在,直接就把时间给定格了——对了,有个叫方源的位面之子有春秋蝉,这个外挂可以逆转时空,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到他? 20、杀! 顾宁打开诸天系统页面,给方源发了一条消息,可惜良久没有回复。 “想想也是,方源老魔自私无比,就算联系到也不会把春秋蝉借给我。”顾宁摇了摇头。 他看向蝶儿,拿起从摊上买的簪子,“我给你戴上。”他没经验,插的有些歪,被蝶儿看见少不了笑话一番。 “以后还得买金玉阁的。”蝶儿说。 “买,那你可得等着。”顾宁笑道。 “嗯。”蝶儿点头,说:“我在丫鬟里算命好的。” “为什么?” “哪有少爷给丫鬟哭的。”蝶儿摸了摸顾宁的脸,咯咯笑着:“少爷成年了还哭鼻子。” “哪的话儿,风吹的。”顾宁说。 天暗下来,风也有些凉了,顾宁背着蝶儿回自家穷徒四壁的屋子,慢慢的蝶儿不说话了,好像是睡着,顾宁小心翼翼,怕惊扰到她,好在鼻息还在,还有希望…顾宁安慰自己。 这段路漫长的不像话。恍惚间踏着时光,看见最多的是这几个月来在小屋发生的那些,老乞丐死在枣树下边,顾宁孤苦伶仃,这时候蝶儿穿着花棉袄来了,他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人死原来这么简单。’现在顾宁只想抽自己个耳刮子。 回到小屋,把蝶儿放在床上后,他取出柜子里的小木盒,那里边是蝶儿买的塑形丹,对恢复伤势也有一定作用,给蝶儿服下后,顾宁找来一个平民:“这里是五两银子,照顾好这丫头,等我回来再给你五两。” 平民乐呵道:“放心,交给我保准没事。” 顾宁点头,清风剑挂在腰间,出门离去。 平民有些害怕长剑,说:“小哥儿,你这是去哪?” “杀人。”顾宁说。 苗家大院,灯火通明。 顾宁面无表情的站在外边,院门旁的小屋里传来女人的挣扎声。他紧了紧手里的剑,心中一片清明,目标从没有这么明确过,杀! 一脚踹开小屋的门,里边有两个家丁疑惑的扭头看向他,还有个被压在身下,衣衫凌乱的平民女人抹着眼泪。 平头壮丁恼怒的提上裤子,从旁拿起长刀:“混账东西,你是什么人,敢闯我苗家?!” 顾宁并不多言,箭步上前,清风剑拍在家丁的太阳穴上! 只听一声脆响,家丁双眼凸出跪倒在地,头骨都裂开了。 虽然顾宁没有取回源力,但剑技常年锻炼没有退步,有心算无心下,家丁被当场击杀。 “你小子,找死!”另一个家庭勃然大怒,身上涌出源力气息,大概一元境二品左右! 顾宁平静的看着对方,前者长剑刺向他的脑袋,杀机森寒的一剑。不过在顾宁看来,却是比那日龙城的肘击慢上太多,轻轻侧头躲开这一剑,顾宁的右手捏在家丁腕上,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家丁吃痛,手中长剑掉在地上,顾宁借力一踩顺势握住长剑,继而挥动。 干净利落的一剑,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在家丁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顾宁斩掉了他的脑袋。 大动脉被切开,血像喷泉似的从家丁脖子里涌出,顾宁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大半。 他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觉越来越愤怒,就是这些畜生对蝶儿下此狠手?一刀杀了他们根本不够,太便宜了,必须用更痛苦,残忍的方式… 杀! 顾宁心里嘶吼着。 “别过来。”女人颤畏畏的往墙角缩去,一副惧怕的模样。 顾宁瞥了她一眼,从屋里离开,朝灯火通明的苗家大堂走去。 在他杀死第一个家丁时,清风剑的鞘有微微松动的迹象,顾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没拔出来。一直没有满足的那个条件,究竟是什么。 “魂穿后的真元只剩一点点,全部使用的话,大概二始境五品,持续十分钟。” 顾宁揣摩了一下苗家的人手,有武力的家丁大概十人,再加上苗风父亲,二始境巅峰的武者。 一共十一人。 十分钟内全部杀完有些勉强。 普通人做不到,但顾宁也是位面之子。这种事,任何一个世界的位面之子都应该做得到。 前世顾宁被天魔入侵,亲眼看着自己杀死无以计数的平民,修仙者,在这个过程中不可否认的是,顾宁学到了很多,譬如以怎样的角度切入对方的脖子能最顺畅的割下脑袋,斩断一条手臂,会让敌人丧失几成战力,剑贯穿一个人的肺对方能活多长时间… 尽管不情愿,杀人顾宁很专业。 提着剑,走向苗家大堂,顾宁的影子在灯光下摇曳不定,似疯魔般扭曲着。 真元毫无保留释放,力量充盈的感觉逐渐遍布全身,如同干枯血管中重新注满血液,黑暗深邃的夜明朗起来,耳聪目明,神识开始产生。 苗家大堂,苗风父子两人正在饮酒。 “父亲,您什么时候再去抓个蛇人族的奴隶来?上次那个已经不行了。”苗风喝的脸色通红,“我要女人,女人!” 苗柏山冷哼一声:“孽子,听说你今天打死一个人?再给为父惹事,被官府抓进去老子可不管了!” “没事,死的是个贱民。”苗风不屑:“这种人死再多官府也不会管。” 苗柏山点头,“你知道就好。杀人可以,但一定要打听好背景,千万别惹到不该惹的。” 话刚说完,苗柏山忽然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向外边。 “一元境七品,不对,八品?气息又变了,九品…” “二始境!”苗柏山表情难看,“孽子,你今天打死的到底是谁?” 苗风吓了一跳,“真是个贱民,是顾宁的一个丫鬟,那个被顾府扔出去的废物。而且,那丫鬟是我花二百两银子买的,我是她的主人,打死她又怎么了。” 苗柏山皱眉,道:“不是抢来的就好,事情捅到顾府那边我们也有理。哼,老子倒要看看,一个二始境,哪来的胆子闯我苗家!” 一拍木桌,苗柏山的衣衫劲风鼓动,二始境巅峰的气势轰然涌出,震得桌上茶碗翻滚。 苗柏山看向堂屋外边。 走进来一个年轻人,白袍染血,手里握着把黑不溜秋的长剑。 21、出鞘 苗柏山有些迷惑,刚才还能感受到年轻人二始境的气息,这会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谁,为何闯我苗家?”苗柏山沉声道。 顾宁瞥了对方一眼,“你是苗风的父亲?” “不错。” “那你知道苗风今天打伤一个无辜平民?” “知道。”苗柏山冷笑,“区区一个平民,就算被我儿子打死又怎样,这片土地拳头大就是道理,不然,为何人人想成为武者?” 顾宁眼神一寒,有其父必有其子,苗柏山本身也不是什么善人。如此一来,他下杀手就简单多了。 “小子,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苗柏山大声问。 “杀你的人。”顾宁身形忽动,清风剑直斩苗柏山脖颈! “找死!”苗柏山惊怒交加,从顾宁身上感受不到丁点源力气息,但这一剑来势凶猛,让二始境巅峰的苗柏山都感到威胁。 “铁山诀!”苗柏山低喝一声,浑身覆盖土褐色光芒,这门功法他修炼到炉火纯青,就是三象境一品的高手,也能硬挨一招。 嘭! 顾宁的清风剑被苗柏山双臂挡住,对方身上的土褐色光芒宛如精钢铠甲,未脱鞘的清风剑攻击能力有限,顾宁退后数步,再次拧腰上前,清风剑如狂风骤雨斩出。 嘭嘭嘭! 苗柏山应接不暇,完全跟不上顾宁的速度! 两者间的差距大抵如闷重的体修,和灵活的剑修,各有所长。顾宁仗速度优势以优打弱,一触即退,丝毫不和苗柏山硬碰,把灵活的优势发挥到极限。 只见苗柏山的护体源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着,苗柏山恼怒不已:“来人,杀了这小贼!” 战斗声早传遍苗家大院,一群家丁手持刀剑跑进来。 这些人最低的都是一元境,他们一涌而上。 顾宁压力大增。 “太始剑诀,四方。”顾宁默念一声。这太始剑诀是师傅真传,分为十八式,其中第四式‘四方’属于大范围杀伐技,顾宁持剑横斩一圈,瞬息后,真元凝成的罡风向四周爆发。 噗嗤! 冲在最前边的几个家丁当场遭殃,身子被拦腰斩断! 血雨爆发,瞬息间,四个一元境的家丁倒地惨死,后边的人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是什么战技?”苗柏山满脸震惊! 此等威力的战技少说灵阶上品,足以成为一个家族的传家之宝,再细看顾宁模样,长得如此年轻,却已经是二始境… 苗柏山心头骇然,怒视苗风:“混账东西,你底惹了什么人?” “爹,他是顾宁,被顾府逐出去的废物!”苗风难以置信:“这小子半年前丹田被废,怎么可能是二始境?” 苗柏山一怔,错愕道:“此人是顾宁?” 不可能!苗柏山断然否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人到底妖孽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半年内重新修炼,成为二始境?岂不是让所谓的天才无地自容?苗柏山脸色变了三变,“这定是妖法!” 顾宁冷哼一声,清风剑再次攻向苗柏山,他手腕轻抖,太始剑诀第二式,影剑! 众人好似看见幻觉,顾宁的剑幻化成三把,同时攻击苗柏山! 苗柏山额头大汗,源力探测如石沉大海,分辨不了虚实,似乎这三把剑都是真的。 “蛮牛震地!”苗柏山大喝一声,右脚狠狠跺在地上。 无形气浪以苗柏山为中心涌出,暴躁的源力掺入其中,面对这一招,顾宁只觉像迎着海浪,稍不小心船翻人亡。 顾宁收剑,轻巧的止住脚步往后一个空翻。苗柏山这招看似威力强大,但范围十分有限,也就周身三米左右。 “杀伤力倒是不错。”顾宁心里想到。只看见苗柏山附近的的地砖片片裂开,如果有人在那儿,挨这一招势必重伤。 “老爹的拿手绝技都被躲开了,怎么可能?”苗风头皮发麻。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苗柏山的脸色难看无比,从刚才顾宁的反应来判断,他杀不死这小子! 顾宁出剑时攻势凶猛,却能进退自如,苗柏山本来掐准了顾宁无力收剑,才使用蛮牛震地这门战技,但仍然被顾宁轻松躲开,看顾宁的表情,仿佛游刃有余。 苗柏山额头浮现汗珠。 战斗一时僵持,顾宁皱了皱眉,从真元释放开始已经过去五分钟,苗柏山是个专修防御的武者,剩下的时间内杀死对方,很难。 苗柏山也看出这点,说:“小子,你这儿妖法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走吧,此事,苗家不会对你追究,我们两平!” “两平?”顾宁拳头咔的握紧,死死的盯着苗柏山,“就算把你们全部送到九泉之下,我都觉得亏了。你们对蝶儿出手时,何曾想过两平?” “蝶儿?那是谁,被我儿打死的贱民?” 苗柏山一愣,“小子,你也是武者,不明白平民的命多么低贱?这样,我这个女人送给你,你总该满意了吧!” 苗柏山抓住旁边一个惊慌侍女,推给顾宁:“看开点,女人形同衣物,区区几两银子便能买一个,怎值我等武者搭上性命?” “荒唐至极,草营人命!”顾宁胸腔杀意燃烧,“苗柏山,今儿我替天行道,除了你父子两人。” “姓顾的,别给脸不要脸了!”苗风跳出来怒骂:“你的妖术能用多长时间?我父亲乃二始境巅峰的武者,若真想和你打,你早死无葬身之地!趁我父亲还没发火,抓紧滚!” 苗柏山也有些气愤,二始境巅峰武者,和颜悦色的对顾宁说话,顾宁竟不领情。 “行,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替天行道。”苗柏山厉声道。 有个家丁忽然说:“老爷,那小子的剑,好像一直没出鞘。” 苗柏山一愣,定睛看了看。 确实如此,顾宁的剑一直带着鞘,战斗爆发太过突兀,以至于苗柏山漏掉这件事。 此时顾宁耳中,早没有了这些人的声音。他全部心神集中在清风剑上,这么长时间以来拔不出清风剑的原因,其实,师傅在很久以前告诉过他! 清风剑,乃至凶杀伐之器,轻易不可使用! 拔出清风剑,需满足数个条件! 顾宁平静的看着苗柏山等人,轻轻开口: “此人,为罪大恶极之人。” “此人,为除掉可造福苍生百姓之人。” “此人,乃杀生行恶之人。” 22、重新认主 苗柏山摸不着头脑,“小子,你竟敢污蔑老夫?” 顾宁冷笑一声,用不着验证苗柏山话里的真假,清风剑的剑鞘逐渐松动,有剑鸣声在脑海里响起。 接连三次清响! 清风剑有灵,会自行判定是否满足出鞘条件。 细想起来,顾宁以前手持清风剑所杀的,皆是恶贯满盈之徒,长此以往惯了,以至于后来忘记这些条件。 师傅灵玄真人严肃的告诫过:清风剑乃至凶杀伐之器,须心怀大义,方能不被杀意同化。 顾宁手持清风剑面对苗柏山等人,已然满足了清风剑出鞘的所有条件。 这把沉寂数年的仙兵,终于第一次拔出! 顾宁双眸之中浮现戾气,狂躁杀意涌遍全身,整个人好似被某种意志掌控,清风剑出鞘的瞬间,青色罡风轰然爆发,宛如拔出的不是剑,而是风暴。 清风剑本身由极寒罡风打造,剑身可无形可有形,换言之,这把剑不需要完全出鞘,只稍微拔出严丝合缝的一隙,便足够发挥全部力量。 在苗柏山等人眼里,顾宁周身蓦然间刮起青色风暴,风暴由无数把锐利如刀的罡风组成,地砖,空气,附近的数个家丁,忽然间被切割成齑粉,无论人或物,都变成一地尘埃。 “这是什么?!”苗柏山骇然,一股强烈的死亡危机感升上心头,苗柏山只觉得铁山诀在罡风面前,比豆腐还脆弱。 顾宁淡淡的看着苗柏山,手中清风剑轻挥,下一刻,苗柏山旁边的苗风,右臂消失。 苗风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剧烈痛苦使得苗风脸色惨白,当场跪倒在地:“啊啊啊啊!” “你竟敢伤我儿!”苗柏山怒极,源力覆盖拳头,直接砸向顾宁。 顾宁哼了一声,清风剑再次挥动,这把剑的剑身无形无色,由风组成可随意改变长短,再加上仙兵之锐,一剑下,苗柏山的护体源力当场破碎,挥拳的右手啪嗒掉在地上。 苗柏山看着自己的断臂,呆若木鸡,眼中浮现恐惧:“这把剑,到底是什么?”苗柏山近乎崩溃,他一个二始境巅峰面对顾宁,突然间变得毫无反抗之力。 “死!”顾宁的清风剑竖劈而下,在这把仙兵面前,苗柏山二始境的防御如同豆腐,护体源力接触清风剑后,直接破碎消失! 苗柏山面死如灰,被顾宁从额头切成两半,扑通掉在地上。 “啊!”苗风面色惨白,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爹可是炼体的二始境巅峰,哪怕面对三象境高手也能拖延好一会儿,但这个顾宁是怎么回事?轻飘飘的一剑,直接把他爹砍柴似的砍成两半! 苗风吓破了胆,疯狂向屋外逃去,他一向过着逆来顺受的少爷生活,哪见过如此凶残场景。 顾宁拦住苗风,说道:“放心苗风,我不会简单杀了你,蝶儿身上的伤,我一点不剩的还在你身上。” 一脚踹出,顾宁恨不得使出全身力量,直接把苗风踢飞七八米。 “别打了,别打了。”苗风脸孔痛苦的扭曲着,如大虾般卷曲成一团。 看着苗风幅狼狈不堪的模样,顾宁更加恼怒,这种遭遇蝶儿也经历过一次,苗风好歹是个男人都露此惨状,更别说蝶儿一个胆小丫头了。 “我决定十倍还给你!”顾宁恨意难忍,一拳一脚打向苗风,每次攻击并不致命,但足以让苗风感受到强烈痛苦。 “顾大爷,饶了我。”苗风脸上,鼻涕眼泪混在一块,抱着顾宁大腿求饶:“顾公子,其实我也被人骗了,我是被当枪使!” “嗯?”顾宁暂时停手。 苗风惊喜交加,连忙把绑架蝶儿,强迫她招供的事说出来。“顾公子,我自己根本没那么好头脑,想用假的供词去你父亲那里骗钱!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一个顾家的家丁,要不是他,我也想不起这出儿!”苗风叫苦。 “顾家的家丁?”顾宁眼睛眯了眯,他的仇人就那么几个,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顾重! “我丹田被废,还不肯放不过我么。”顾宁冷笑,“大长老,如今我拔出清风剑,恢复伤势指日可待,我会去好好感谢你。” 苗风满脸期待:“顾公子,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以放过我了吧?” “不行,你还是得死。”顾宁摇头。 半时辰后。 顾宁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长袍上尽是血污,放眼苗家大堂碎尸遍地,至于苗风的尸体,被拳打脚踢后削成人棍,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 倒了杯茶水润润喉咙,顾宁眸中血色渐渐褪去。 随着清风剑收鞘,暴虐的杀意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深沉的疲倦,仇已经报了,顾宁茫然的看着厅内狼藉,默默想到:“终究还是动剑杀人了。” 以真元强行提升到二始境五品,对现在的他太过勉强,顾宁只感觉浑身肌肉宛如撕裂,动下小拇指都十分困难。 所幸也有好消息,至少想起了清风剑出鞘的条件,仙器重新认主,内部残存的一些真元也为顾宁所用,借着剩下的真元恢复伤势,比任何神丹妙药都强,说不定,还能借此为蝶儿重塑身体… 只要别被官府发现苗家惨案是他所为,前途一片光亮。但,顾宁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这把仙器清风剑,怎如此邪性? 上一世在古玄大陆时丝毫没有察觉,一旦出鞘握住,好似整个人都变成满脑嗜血的野兽,顾宁看了眼苗风凄惨的尸体,对方罪应如此,可是这等残酷的手段,清醒状态下的他是如何也做不出的。 恍若被清风剑操控,变成一具只知屠杀的机器,这种迷失自我的感觉让顾宁感到惶恐,清风剑,真的是‘剑德宗’,他传承的宗派之宝?以拯救天下众生而存在的清风剑? 如今师傅不在,顾宁想破头也没有答案。 他叹了口气,收拾下现场回去,蝶儿的伤势经不起拖延。 换了身新的长袍,顾宁摸黑从苗家大院离开,这个点深更半夜,除了巡逻打盹的官兵几乎没人,拖此福,没人知道苗家惨案的凶手是谁。 想必明天濯县会狠狠震惊一把,但也仅仅如此了。顾宁心中冷笑,大周官府腐败,那群官兵查看苗家宝库时里边东西尚在,得了好处便心满意足,哪会费力不讨好去抓凶手。 23、我和萧炎是同学? 总算回到自家的小破屋。 顾宁气喘如牛,以他孱弱的体质贸然动用二始境体力,没有成为废人已经是奇迹,好在有清风剑的真元一丝丝灌入身体,逐渐弥补修复伤势,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真元的强度比星源大陆的源力,至少高出两个大层次。 “蝶儿怎么样了?”顾宁挂牵的是这个,推开门,疾步匆匆的走向床边,最先看见的,是那个收了他钱的平民。 对方脸色不好,说:“小哥儿,不怪我伺候不周,这女娃的伤太重了,刚才一直咳血,我给她喂药也是完全咽不下去…” 顾宁心底一沉,走到床边,发现蝶儿脸色惨白,鼻息间气若游丝。 听到他的声音后,蝶儿勉强睁开眼睛笑了笑。 平民讷讷一句:“回光返照。” “你走吧。”顾宁掏出五两银子递给平民,接下来,他要给蝶儿灌注真元,绝对不能被外人看见。 谨慎关好小屋的门,确认隔墙无耳后,顾宁凝重的把蝶儿从床上扶起。 “咳咳,少爷,冷。”蝶儿声音微弱:“人死的时候,是不是就这样?” “放心,你死不了。”顾宁深吸一口气,“待会可能很疼,咬牙忍住,无论发什么也别睡过去。” 蝶儿点头,“听少爷的。”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顾宁心里有些不忍。重塑体内筋脉带来的痛苦非比寻常,等于把原有身体器官摧毁,再以真元重新构筑。 很多人死因非重塑失败,是被活活疼死。 “可得忍住了。”顾宁把被褥塞进蝶儿嘴里,怕她喊叫时咬断舌头,随后坐在床上,掀去蝶儿的衣服。 “少爷,你干什么?”蝶儿迷迷糊糊的。 “闭上眼睛,别看就行了。”顾宁回道。 重塑身体需要以丹田为中心,也就是小腹靠下的位置,有点尴尬。 现如今情势危急,哪顾得了,顾宁掀开衣服一看,火冒三丈,忍不住想:苗风死的太痛快了。 蝶儿腰间遍布血痕,有些地方被鞭子抽的皮肉翻卷,那群畜生应该没对蝶儿…顾宁神色森寒,用真元感受了下,还好,蝶儿仍是完璧之身。 拿起清风剑,顾宁以极快的速度刺入蝶儿丹田,尔后真元蜂拥灌入,近乎不要钱的挥霍下,蝶儿身上的伤疤开始止血,生出新的肉芽。 逐渐愈合,且变得白皙光滑,如同初生婴儿。 清风剑中蕴含的真元,是顾宁前世仙帝境界时所炼,无比精纯,质量远高于其他修士,等蝶儿身体重塑,会从开不了元脉的凡人,转变成修炼天才,说不定连古元大陆的真元也可以吸收。 重塑身体的过程持续一个时辰,期间蝶儿努力憋住不喊,但仍然痛昏过去数次。 顾宁感到欣慰的是,蝶儿求生意志强烈,昏迷过后在真元的刺激下能马上醒来,这让重塑身体有惊无险的继续下去。 接近凌晨,总算成功了。 顾宁满头大汗,累的几乎虚脱。 眼前的结果令人非常满意,以至于忘记疲惫。 只见蝶儿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她身体上一层层血痂和黑色杂质,宛如蝉儿脱壳,新生肉ti呈现莹润的乳白色,这等上好肌肤即便大闺小姐也未曾拥有。 “少爷,怎么回事,我的伤好了,一点都不疼了。”蝶儿惊讶的站起来。 顾宁淡淡一笑,“今后开始,你也可以修炼源力,成为武者,再也不用做小丫鬟了。” 蝶儿眼睛瞪大:“真的吗?我也可以修炼源力?” 说罢,才注意到自己衣衫凌乱,光滑白皙的小腹袒露着,蝶儿脸色一红,又见顾宁满脸疲惫,依稀想起之前类似‘传功’的一幕。 蝶儿不是习武之人,但大抵能猜出顾宁为了救她。 “少爷,你没事吧?”蝶儿担忧的问。 顾宁点了点头,反问:“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 让垂死之人焕发新生,近乎妖法。 蝶儿嘻嘻笑道:“我相信少爷。” “嗯。”顾宁嘴上不说,心里泛暖,蝶儿这丫头也算一个心腹了。他说:“对了,从今往后,我们要告别贫寒生活了。” 从怀里取出剩下的银票,有约莫二百五十两左右。 蝶儿一下子愣住,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少爷,这钱是哪的?” 顾宁把偶遇邓公子的事粗略讲了一遍,看着蝶儿兴奋的笑着,顾宁也十分高兴,不知不觉已经把蝶儿当成亲人看待。顾宁想着,蝶儿在他最艰苦时来照顾他,剑修准则之一:报恩必涌泉相报。 改善蝶儿的体质只是其一,若蝶儿想修炼成为武者,亦或其他,顾宁都会支持,只是现在,最应该做的无疑是深深睡一觉了。 算起来,顾宁将近一天一夜没合眼,从蝶儿重伤到治愈的大起大落,精神绷紧,骤然松开,若非毅力惊人他早就倒下了。 “蝶儿,我有些困。”说完这句,顾宁昏昏沉沉的倒下。 与此同时,清风剑传输真元,一丝丝改善体质,他尽毁的丹田和元脉如同浴火重生,过程中的痛苦不亚于之前的蝶儿,哪怕入睡,顾宁也一直眉毛紧皱,脸色苍白的吓人,喉咙里时不时传出两声痛哼。 蝶儿有些慌乱:“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蝶儿累坏了?” 一时间蝶儿把能想到的都做了,弄块热毛巾放在顾宁头上,喂点热水和吃食,赶天黑前敲开饭馆的门,弄了鸡鱼端回来,桌上饭菜飘香,蝶儿眼巴巴的看着顾宁:“少爷,你快点醒过来啊。” … “这里是哪…” “我旁边这些人,是谁?” 顾宁迷茫的看向四周,他以类似幽灵的状态漂浮在空中,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 自己睡着了,现在是做梦。 “清明梦。” “听说可以在梦中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想,我还是头一回经历。” 顾宁好奇的看向四周,这是一所现代化的学院,有高高的教学楼,绿茵茵的操场,这会儿,他漂浮在操场下。 往操场细看,有一个年轻人长得和他极为相似,或者干脆说,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是生活在梦里的顾宁。 “操场左边有个篮球场,板框裂开了,是陈凡一个二十米扣篮弄坏的,老师把陈凡怒训了一顿,体育竞技禁止使用力量。” “足球场门网烧了一个洞,是萧炎被绿斗篷和真挑衅激怒,情不自禁的使用火系斗气…” 顾宁笑着回忆。 24、六品! 顾宁笑着回忆道。 忽然他愣了愣,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记忆都是哪来的? “梦境世界的记忆?” “清明梦之前,我还经历了一段‘不清明的梦’,这段梦里发生了篮球和足球场的事?” 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弥漫在顾宁心头,他控制着自己的幽灵体飞到篮球场确认:板框的确裂开了,旁边有工作人员在修。 另一边,足球场的门网也的确被烧了一个洞。 顾宁看得惊奇,这个梦未免也太清晰了,细致到门网烧焦的线头,操场上每一棵草的纹理,远处教学楼也无比真实! 飞过去看了眼,这些教学楼并非装饰用的远景,确确实实能走进去,每一间教室的模样也不尽相同。 这真的是梦? 顾宁感到浑身发寒,好似背后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凝视着他,这种感觉再确切一点,是‘寻找’,眼睛的主人还没有发现他,他得像一只蝼蚁般东躲xz避免被找到,假如暴露,会变得非常糟。 “这到底怎么回事?”顾宁心中惶惶,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偏偏本能的知道了这些,就仿佛刚生下来的鬓狗从未见过狮子,也有着对其的仇恨感。 随着走到第五间教室,熟悉油然而生,顾宁下意识的来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课桌,从桌洞里抽出一本书: 《古玄大陆人文地理》。 书上边有歪歪扭扭的签名,写着‘顾宁’两字。 他声音有些荒唐:“这个梦也太搞笑了,我变成学生,学习古玄大陆的文化?” “肯定是今天杀人,心里对师傅愧疚,才出现一所学校供我改过自新。” 顾宁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操场,记得另一个‘自己’就在操场上,他走过去,幽灵形态的缘故,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他。 ‘自己’和另外一个同学正在聊天: “顾宁,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了,你可别给咱们穿越者丢脸,一定要顺利活下来。” “我肯定没问题,反倒是你,方源!你这性格去了异界八成是个魔头。” “呵呵,那又如何,魔头有什么不好,杀人和杀狗反正都是杀生。倒是那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令人厌恶至极。”方源笑道。 幽灵形态的顾宁满脸莫名其妙。 这个方源,是蛊真人方源? 小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超级魔头? 顾宁瞬间相信,这是梦了。 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和方源成为朋友,还坐在一起亲切聊天!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身背黑色巨尺的年轻人。 这人喊道:“老方,顾宁,下午烧烤摊走一趟。” ‘自己’:“好啊。” 方源则说:“萧炎,还有谁。” 背着尺子的萧炎说:“陈凡也来。” “陈凡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方源冷哼一声,“我听见陈凡说‘何须向他人解释’这句话就觉得难受。” 顾宁看见,‘自己’在打圆场:“其实陈凡人很好,就是平时不装两下浑身难受,你当没看见便好。” 方源还是不太乐意,忽然,前方走过来一个女生,黑色长发如瀑,有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冰冷气质在眼睛的点缀下变得有些妖艳。 顾宁也看怔了,好漂亮的女生,勾魂夺魄,年纪这么小就如此,长大了还了得,八成是个祸水。 只听萧炎打趣:“顾宁,阿月又来找你了,我先说好,身为风纪委员,我可不会看着你们俩在学校里胡搞。” 另一个‘顾宁’没好气的说:“我和三月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别乱想。” 名叫三月的女生走近,细看之下更觉得惊艳,这女孩漂亮到一种近乎完美的程度,五官无可挑剔,说是妖或者某种精雕细琢出来的玩偶,似乎都可。 看着三月,顾宁心里的熟悉感再次生出,蓦地惊觉:“这个三月,怎么长的和蝶儿有些像!” “是我在梦里把蝶儿美化了?”顾宁狐疑的看见,三月走到‘自己’身边抱住胳膊,毫不顾忌男女之别,而旁边的萧炎方源两人嘿嘿贼笑。 “走了走了,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要各奔东西,剩下的时间能聚就多聚聚。”萧炎说。 一行人离开,顾宁伫在原地,发觉身体不动动弹,周围景色也越来越淡,这时即将从梦中醒来的预兆。 “真是个古怪的梦。”顾宁嘟哝。 ——“他们在找你们。” 声音骤然浮现脑海,冷不丁的,顾宁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抱住‘自己’胳膊的三月扭头,红唇轻启:“他们在找你们。躲起来,或者杀了他们。” “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三月的眸中一片清冷。 顾宁忍不住想,她对这个梦知道些什么,在提醒自己? 太荒唐了! 梦境中发声的所有事情都是如此不可理喻,他和萧炎方源是同学?那个大美女是自己女朋友?和大家打成一片开朗的‘顾宁’,真的是他? 以前开始顾宁就比较内向,不善与人交谈。 一个虚假、有趣、同时有点怪异的梦。 顾宁想到。 从梦中醒来时,感觉手里握着什么,滑滑的,软乎乎的,鼻间嗅到烧鸡的香味。 此次醒来,他的五感有了大幅度提升,身体虚弱感不翼而飞,耳清目明。 顾宁默默感受了下身体,自己都被惊到。 空如死物的丹田重新焕发新生,代表源力的星辰再次出现,在这颗较大的星辰周围,漂浮着六枚星点。 这意味着顾宁非但恢复实力,还从去年的一元境一品,提升到一元境六品! 一元境六品的修为去濯县大家族,胜任护卫小队长绰绰有余,大概是清风剑的真元帮助他修复身体后,尚有存于,便一股脑用来提升境界。 顾宁心情振奋,有了一元境六品的修为打底,面对即将到来的诸天战场,不是那么令人绝望了。 他最大的底牌是师承的太始剑诀,和恶人皆斩的大杀器清风剑,对上寻常星源大陆土著,越境战斗不是问题,至于诸天战场其他人,只能比谁的‘外挂’更大了。 躺在床上,顾宁没有急于起来,看了眼身边,原来是蝶儿陪在床前,蝶儿握住了他的手,处在睡梦中仍微微用力,好似担心顾宁从她身边离开。 顾宁怜爱的摸了摸蝶儿的小脑袋,心想蝶儿肯定很困,多躺会儿别把她吵醒了。顺便,关于那个‘梦’,顾宁还有很想不通的东西。 25、谋划 即将醒来时,那个叫三月的女生对他说‘他们来找你们了’,此话可以看成是梦中毫无逻辑的言语,但某种意义上梦是一个人潜意识的反射,有时候甚至能成为‘预知梦。’ 顾宁揉搓着下巴,自言自语:“也就是说,我心底以为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他们,指的是敌人。我们…是我和蝶儿?” 顾宁表情一凛,最先想到的是大长老顾重,假如顾重知道他恢复实力,这个老畜生绝对坐不住。 “我杀了苗家十几人,顾重可能会联想到我,这段时间得小心行事。” 顾宁摸向随身携带的清风剑,眼睛里寒光闪烁:“不过,只要给我和顾重独处的机会,清风剑判定顾重为恶人,借仙兵之锐,我应该能斩杀他。” “但单对单很难,顾重生性谨慎,身边随时带着护卫。如果我不计一切当众杀死顾重,让有心人知道清风剑是一柄仙器…”顾宁直摇头,仙器哪怕放在古玄大陆都会引起仙帝争抢,以他一元境六品的修为,绝对保不住清风剑。 顾宁想到:这个问题估计是所有位面之子的痛处。往近了说,桐县的韩箫等人,哪怕造出机甲也不敢明目张胆使用,高科技放在星源大陆等同妖术,被大周官府和天下正道讨伐,退一步也会身不由己,被抓起来当工具人。 “少爷,你醒了?!” 这时,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把顾宁思绪拉回现实,看着蝶儿通红的眼睛,顾宁轻叹一声:“让你受苦了。” “没有,是苗家那群混账想诬陷少爷。”蝶儿担忧的说:“少爷,他们不会还来找麻烦吧?” “永远不会了。”顾宁眸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就在昨晚,苗家所有人惨死。” 蝶儿愣了愣,不敢置信的说:“但…那个苗风的父亲是二始境,谁能杀死二始境的武者?” “我也不知道,但想必是个心怀正义的高手。” 顾宁说:“蝶儿,其实这里面有一个道理,弱肉强食,我实力不如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了苗家。苗家也一样,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全死了。” “想在乱世中平稳的生活下去,没有实力是不可能的,就看那些平民的处境,武者在大周帝国每年享有一个名额的误杀权,故意杀了平民仍然无罪。” 顾宁唏嘘一声,这里的世道比华国古代更加混乱,整片大陆都在争夺疆域,由战乱导致的武者地位越发尊崇,平民唯一的出路,只有练武或者读书。 “你想练武吗?”顾宁问道。 “我?”蝶儿瞪大了眼睛,“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没有元脉啊。有元脉,也不会当下人了。” “现在不一样。”顾宁摇头,说来感慨,在星源大陆,人的高低贵贱基本从一出生就决定,拥有元脉的人大概十分之一,这一个才有希望成为武者,其他的若家世不行,只能靠读书。 顾宁看着蝶儿希冀的眼神,她大概是想了。 下床找了一番,拿石炭做笔,顾宁在地上画起顾家功法。 “这是一篇人阶上品的修炼功法,至于后续,我还没成为家主,也不知道。” 顾宁说:“这篇功法修炼到三象境没问题,等我们到那个境界,自然有钱弄更高级的功法了。” “嗯!”蝶儿兴奋的点头,凝神看着地上的功法路线图,记在脑海里。 这一幕让顾宁深感欣慰,他保得了蝶儿一时,保不了一世,随着日后进入诸天战场,早晚要和这丫头分开。 蝶儿愿意习武,等哪一天他不在,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对了少爷,昨天发生的事,是不是在做梦?蝶儿梦见自己快死了,少爷你还哭鼻子。”蝶儿好奇的问。 顾宁笑道:“当然是梦了,我怎么可能落泪。” “那,这个簪子是什么?”蝶儿笑嘻嘻的从头发上摘下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顾宁。 “咳咳,总之,此事不可外传,你的伤势我动用了某种秘法。”顾宁严肃的说。 蝶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天上午,在修炼中度过。 顾宁元脉恢复,他要尽快找回以前的感觉。 盘膝坐在床上入定,冥想中能感觉四处飘散着的源力星点,随顾家功法运转,自身好似变成磁石,星点涌入体内。 不过,这个速度实在慢的有些捉急。 以前顾宁就想过,假如弄一本高级修炼功法,他早二始境了。 在星源大陆,功法和战技的品质皆分为‘人’、‘灵’、‘地’、‘天’四等,越高品质的功法,吸收源力速度越快,而个人天赋决定了转化源力的速度。 现如今顾宁元脉重塑,从以前的小水管变成大水管,人阶上品的顾家功法已经无法满足需要。 “倘若把吸收灵力的速度以具体单位表现出来,人阶上品大概每小时100点,综合我的丹田状况来看,一元境六品提升到七品需要十万点,也就是说,哪怕每天修炼12小时,也得三个月才能晋境。” 顾宁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这速度还是建立在他元脉宽阔,没有丝毫源力浪费的前提下!若是普通人,吸进体内的源力浪费一大半,半年提升一品都算快的了。 “我需要更高品质的功法,至少灵阶!”顾宁想到。 这次前往苗家,他的真元全部用光,往后遇到强敌只能依靠源力,许多强大招式,也必须使用真元才能发挥… 顾宁皱了皱眉,必须把入乡随俗做的更彻底,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周帝国武者,掌握高品质的功法和战技,否则遇到危险没有真元,只能干瞪眼了。 默算了一下,在顾府学到的战技共有三门,分别是: 人阶上品,顾家拳法。 人阶上品,斩风刀。 人阶中品,铁顶撞。 这些功法在普通武者里面尚可,但他以后面对的敌人,是来自各大位面的位面之子,人阶战技有些不足。 顾宁深感囊中羞涩:“不管功法还是战技,更高品质的灵阶需要上千两银子,且有价无市…得多赚点钱才行!” 思虑了一番,干佣兵这行是来钱最快的。 佣兵是西洋帝国兴过来的一种叫法,大周本土称之镖局,但不同于镖局的地方在于,佣兵干的活儿更加危险,且佣兵不受镖局总部约束,更自由。 顾宁想到:“决定了,今晚去酒楼吃一顿庆祝身体恢复,再去注册佣兵赚钱!优先弄一门灵阶品质功法!” “诸天战场开始在即,也得考虑和其他位面之子组队的事情了。”顾宁打开诸天论坛,对着好几个人的id犹豫。 其中有萧炎、叶凡、林雷、楚云升等人…但他都放弃了。不久前,诸天论坛公布了一项新功能:杀死其他玩家,哪怕对方未持有积分,也可以获得基础积分奖励。 26、金祥楼 奖励的积分数额,视死亡玩家实力而定。 顾宁关闭论坛,思前想后,组队需要双方玩家‘面对面’签署契约,人心隔肚皮,倘若把住址告诉对方,来的是不是‘队友’,真不好说。 记得之前古月方源和迪奥布兰多,去了路明非那边,扫了眼存活人数,路明非竟然没被淘汰。 顾宁轻咦一声,路明非在原著小说中比较废,竟然能从方源和迪奥两个魔头手里逃脱。 随着天色渐黑,顾宁和另一边埋头修炼的蝶儿,肚子同时叫起来。 “先别练了,这一整天饭都还没吃。”顾宁笑道。 “少爷少爷,我好像感受到源力了!”蝶儿兴奋的跳起来,“到处都是漂着的光点,接下来是不是吸收它们?” 听到这话,顾宁有些意外。 这才多长时间,蝶儿就成功接触到源力了?一般来说平常人开元脉到接触源力的时间,从一个月到一年不等,用的时间越快,等于悟性越高。 记得顾宁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魂魄’一落地就看见了源力,说明在古玄大陆吃的地瓜还是很管用的,他的体质和悟性得到极大提高。 顾宁点头,“做的不错。修道之路慢慢,切记不可心高气傲,现在最要紧的,是吃饭。” 蝶儿咯咯笑着,“少爷你说话老气横秋的。” “总之,先吃饭。”顾宁揉了揉肚皮,大半年的穷酸日子根本没吃饱过。 无意间瞥了眼蝶儿,顾宁忽然惊醒,梦里那个叫三月的女生,长相和蝶儿很相似,他走到门外时停下,神色凝重的说:“记住,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修炼上绝不可贪功冒进,以免走火入魔!” 蝶儿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么严肃的顾宁,老实点头:“知道了。” 顾宁这才脸色一松:“走,咱们去金祥楼吃烤鸭,那边的鸭子鸭肉鲜美,入口即化,再配上大葱煎饼。我在顾府时经常去。” 一听有好吃的,蝶儿的口水快淌出来,结结巴巴道:“很,很贵吧?” “没事,现在你可是我徒弟,再者说了,我怀里不是还有二百多两银票。” 顾宁揉了揉蝶儿的小脑袋,他卧床不起的吃药那几个月,蝶儿忙前忙后,为了省钱给他购买草药每天只喝一碗米粥,瘦的皮包骨头,若不是这次为蝶儿治伤,他都不知道。 “走了。”顾宁拉着还在发愣的蝶儿,打趣道:“不想吃?” “想!”蝶儿快速点头,眼睛闪闪发光,金祥楼那是富贵人吃饭的地方,她从没进去过。 片刻后。 “好久没来城区这边,金祥楼好像变得更高大了。”蝶儿嘴巴里口水涌动,鼻间嗅到金祥楼里飘出的饭菜香气,忍不住拽了拽顾宁衣角:“少爷,我们快进去吧。” 顾宁笑着点头,“好。” 只见金祥楼外边打着两个大红灯笼,穿着得体的小二负责迎宾。顾宁和蝶儿入了大厅,里面热火朝天,几近座无虚席,放眼食客也都是衣饰华贵之人,相比下,顾宁他们的打扮有些朴素了。 不过银子在手,人无贵贱之分,顾宁他们在小二的带领下入座,小二报菜名:“客官,我们这里有特色翡翠珍珠鸡,酸菜鱼,红烧羊棒骨,素菜有…” “鸡鱼羊,各来一份,再来土三鲜,韭菜肉,和两碗米粥!”顾宁阔气的点单,金祥楼菜价昂贵,算下来今晚得花一钱银子。 “少爷,这么多我们吃的动吗?”蝶儿一边吞咽口水,还有点不舍得银子,年纪轻轻有种穷怕了的模样。 顾宁说道:“我身体恢复,今后也是一劳力,还能赚不到钱?这顿是庆祝我们两个恢复,不出点血怎行。” “少爷说得对。”蝶儿表情兴奋,揉了揉肚子,准备放开吃。 等了大约十来分钟,饭菜逐一上桌,顾宁和蝶儿两人穷苦半年,这会儿谁也顾不得礼数,敞开肚皮大吃,一时满嘴流油。 顾宁看见蝶儿被鸡肉噎到的模样,不禁莞尔:“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说完后,顾宁才发现蝶儿只吃鸡爪一类无肉的东西,像是大腿肉鸡胸肉等,一筷未动。 ‘古代的奴才观念真是害死人。’顾宁心里摇头,哪怕他和蝶儿同甘共苦这么久,蝶儿还是放不下身段,觉得比顾宁低人一等。 捡了几块肉放在蝶儿碗中,顾宁说:“现在我不是少爷,是你师父。师傅和徒弟近似亲人,要这么生分可就不好了。” 蝶儿看着碗里的鸡肉,眼圈微微发红:“谢谢少爷。” 看着蝶儿逐渐放开手脚,顾宁适才露出满意之色。 他今天心里高兴特意喝了点米酒,半小时后,顾宁和蝶儿两人靠在椅子上歇息,酒饱饭足,剔牙聊天。 这时,外边走进几个熟悉身影。 顾宁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晦气。 无巧不巧,碰见顾家几个族人。 小二无比热情的喊道:“两位少爷,里边请!” 外边走来两个身穿华袍的年轻男人,左边玉树临风,着青衣,腰间挂一玉佩,长相清秀白嫩,嘴角始终含一缕倨傲。 这是顾宁的二弟,大长老之子顾青。 顾宁被家族逐出后,最有希望继任下一代家主的,便是这顾青了。 “怎么碰到了这小子…”顾宁有些不爽,以前他就和顾青不对付,总觉这人十分虚伪。 至于顾青旁边那个,面相粗犷,身材高大,穿着长袍有些滑稽,如同本是杀猪户非要套上衣衫装文人。 这是二长老的儿子,顾勇,人如其名,有勇无谋,和顾青穿一条裤子,在顾府时因出言不逊被顾宁被打断一条胳膊。现在看来,应该是恢复的很好了。 顾宁收回目光,不愿与这两人过多交集。忽然间看见顾勇身侧有一漂亮女子,顾勇话里话外都在讨好她,顾宁惊奇:女子什么身份,竟然让顾勇卑躬屈膝?顾勇这莽夫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周围有人谈论:“是桐县的徐大小姐!她真来了,传闻不假,徐家准备在咱们濯县招亲。” “徐大小姐?桐县徐记药行那个?” “徐记药行在桐县首屈一指,他们家大小姐为什么和顾府的人走一起?顾府,早就从咱们县一流家族除名了吧。” “呵呵呵…别说现在的顾家,就是以前鼎盛时期的顾家,想娶徐记药行的女儿也差点本事。我听说了,徐记药行是招赘,从濯县丹药生意的家族里,招一个赘婿。” 27、前往顾府 顾宁把这些声音收入耳中,原来,大长老想把顾勇入赘徐记药行。 把一个粗毛狗熊嫁给大闺小姐。 顾宁突然想笑,算盘打得挺好,但顾勇本不是不是那块料! 徐记药行家大业大,心高气傲,一般男子不入法眼,顾家能配得上徐小姐的,也就顾青一人。 问题是,顾青得留下来从他父亲手里抢夺家主位子,不可能入赘徐家。说到底,大长老顾重是竹篮打水,他最大的错误是对顾勇抱有过高期望。 顾宁乐得大长老出丑,看过去,只见徐小姐长得肤白貌美,小巧精致的瓜子脸,脖颈欣长,胸间高高鼓起,是难得一见的精致美人。 徐小姐和顾勇站在一起,如同美女和狗熊。 貌似,入赘徐家的最好人选,是我。 顾宁心里忽然生出想法。 不由多看了徐小姐几眼,古代女人,特别是大闺小姐,都有着高雅气质,一言一笑矜持的刚刚好,看着让人心境舒怡,忍不住酌酒吟诗。 “如果我去徐家当赘婿,倒不失一个选择,去那里可以避开大长老耳目…”顾宁默默想到。 主要的是,徐家有钱,其财力雄厚程度是顾家的十倍以上! 另一边,顾勇苦苦讨好徐小姐,但对方根本不看他一眼,无论顾勇说什么,基本就是点头,或者嗯,态度敷衍至极。 顾勇心里窝火,却又不敢发作,恰在这时,顾勇看见一双戏谑的眼睛。 “顾宁?你怎么在这儿?!”顾勇惊讶道。 顾青也有些意外,看过去,角落的一桌里坐着的,不正是顾宁吗。 大族无亲情,顾宁没想搭理他们两人,叫来小二结账,拉着蝶儿离开。 “哟,顾宁,咱们有半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现在,窝囊到在大堂里吃饭!” 顾勇满脸嘲笑之色,以前顾宁折断他胳膊,这件事顾勇一直记着。 顾宁无动于衷,道:“大堂用餐的人这么多,难道他们都是窝囊之辈?” 这一顶大帽子把顾勇噎的不轻,顾勇生性粗蛮,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再看大堂里的众人,来金祥楼吃饭的都有些身份,虽不及顾勇地位高,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勇脸色涨红。 “那是哪个意思?”顾宁冷笑:“顾勇,练武你不行,脑子也蠢,二长老怎么有你这种儿子,我要是二长老,早把你一巴掌拍死,回炉重造了。” 顾勇恼羞成怒,“顾宁,你找打!”说罢撸起袖子就要干架,这时,旁边的顾青咳嗽一声,顾勇才想起徐小姐在旁边。 此次相亲,族内千万嘱咐,一定不能出差池。 “算你走运,顾宁,你故意激我,当我看不出来?”顾勇愤恨的说了句。 顾宁带着蝶儿大步往前走,经过顾勇时,顾勇忽然伸出右脚想让他摔个狗啃地,顾宁佯装不见,步子落下的瞬间改变动作,狠狠踢在顾勇右脚上。 “啊!” 顾勇猝不及防下被踢,屁股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你找死!”顾勇的脸色登时铁青。 这时,旁边的徐小姐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顾勇的小动作被她看得清楚,害人不成反出洋相,徐小姐心里,直接把顾勇从夫君候选人除名。 徐小姐好奇的看向顾宁,听说顾府曾有一个天才,后来因为犯事被逐出家族,就是眼前这位? 顾宁注意到徐小姐在看他,拱了拱手微微一笑,这女子可是他以后的‘退路’,必须把第一印象做好了。 “顾宁,把你的眼管住了,我未来的娘子也是你能看的?”顾勇大怒,跳起来说道:“有种和我单挑,死斗!” “别搞笑了,你现在就像一只无能狂怒的猩猩。”顾宁边说,看了眼徐小姐,果然,在顾勇这笨蛋称她为未来娘子时,徐小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心里对顾勇的好感恐怕降到负数。 成功破坏顾家相亲,顾宁心里暗爽,徐小姐长得如此美丽,便宜给了顾勇怎能行。 随后,顾宁戏谑道:“顾勇,我源力尚在你怎不和我单挑?是想凭着武者之利以强欺弱?三年前你是废物,三年后你还是废物,身为大哥,你这种三弟简直是我的耻辱!” “幸亏我早已离开家族,否则,光今天丢人就得被丢死!”顾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顾勇气得眼都瞪大了:“谁他么是你三弟,你早被逐出家族了!顾宁,我管你有没有源力,反正就问你一句话,和我死斗,你敢吗?不敢就是废物!” “无聊透顶,如同未被启蒙的幼童。”顾宁轻轻摇头,带着蝶儿向门外走去。 听见顾勇得意狂笑:“二哥,看见没,顾宁怕我,吓得逃走了,是我赢了。” “闭嘴!”顾青脸色难看,“一介武者和平民单挑,还要不要脸?” 顾勇讷讷的摸了摸脑袋,看向徐小姐,差点把她给忘了。 徐小姐面无表情,说道:“两位公子,抱歉,小女子忽然想起还有些琐事未做,先告辞了。” 徐小姐转身离去,顾勇急了,冲过去拉徐小姐的手:“别,这饭还没吃!” “放开我。”徐小姐柳眉微皱,明显有些不耐,但顾勇仍不肯罢休,“这顿饭你必须吃了。” 早已走远的顾宁,听见背后传来‘啪’的一声清响。 转身看过去,顾勇脸上一个红彤彤的手印,伫在大街上,傻了似的。 “少爷,顾老三还是那么笨。”蝶儿幸灾乐祸。 “顾勇不足为虑,主要是顾青。”顾宁说道。 原本的顾家,顾青俨然是族内第一天才。直到顾宁过来,顾青才黯然失色。 细想起这位族弟,总是笑眯眯的,在顾府时遇见顾宁,对方总会恭敬的叫一声大哥,令人有些揣摩不透。 但顾宁可以肯定一点,顾青绝不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他活着,顾青的家主之位会受到威胁。 顾宁私下打听,当初在大牢里买通官兵对自己严刑拷打的,就是这顾青。 顾宁眸子里泛着寒气,顾家所有族人都可以放过,唯独顾重和其子顾青。 这两人必须死! 想着想着,顾宁决定去见见父亲。 大半年前,父亲一夜白头,也不知如今过的怎样了,蝶儿还在顾府时,他父亲已经被大长老软禁,手中权力尽失,相当于一具傀儡。 “父亲不知我恢复伤势,母亲也早年不在,家族再拱手让人…只怕父亲会愁上加愁,寻短见!我得去看看。”顾宁默默想到。 天色不算太晚,他打算看望父亲后,顺道在洋人酒馆注册佣兵,领一些任务补贴家用。 顾宁把想法告诉了蝶儿。 蝶儿惊讶的说:“少爷,不行啊!大长老严令禁止我们靠近顾府,我们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肯定会被赶出来。” “昨天会,但今天不会。”顾宁似笑非笑。 “少爷,为什么?”蝶儿满头雾水,不解的问。 “今早上,濯县官府发现苗家十几人惨死,和苗家最近有仇的,便是你我。” 顾宁说道:“大长老生性谨慎,难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这次过去,让大长老知道我还是个废人,反而会让他放下戒心。这样,我们以后就不会被人打扰了。” 蝶儿脸色紧张,压低声音说:“但少爷你不是废人了呀。” 28、登门拜访 “我自有办法。”顾宁轻笑一声。他在古玄大陆时修习过一门敛息术的秘法,直接压制自身神魂,短时间内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门秘法弊端很大,压制是确确实实的,一旦使用,此段时间内力量全无。 相对的,若有人想查探虚实,除非超越顾宁几个大境界。 隐藏修为这块儿,此秘法称得上顶级,凭一个三象境的顾重绝对看不出。 傍晚,顾宁和蝶儿一起来到顾府。 阔别半年难免心生感慨,顾宁唏嘘一声,以往不觉顾府院子宽敞堂皇,现在再看,和自己那小破屋真是天壤之别。 院门前有两个壮丁值岗,他们认得顾宁,不由愣了愣。 自从顾宁被逐出顾府后,可就不是这里的族人了,大长老有令,严禁顾宁踏入顾府,任何人不得与其接触。 顾宁无视俩壮丁怪异的脸色,走上前抱了抱拳:“还请通报一声,顾宁求见家父。” “顾少,您这是让小的为难!” 平头家丁歉意的说:“您在顾府时也曾照拂过小的,但这件事,小的万万做不了主。” “无妨,你去通报一下大长老,如果大长老撵人,我走便是了。”顾宁呵呵一笑,从怀里不着痕迹的掏出半两碎银,塞进平头家丁手里。 平头家丁左右想了想,咬牙道:“行,顾少,小的去通报一声,但成不成可不敢保证!” “这样就好。”顾宁点头。 片刻后,家丁满脸不可置信的走回来:“顾少,大长老有请。” 顾宁跟着家丁前往一处小楼,这是大长老顾重的住所。 把他带过来后,家丁告辞,顾宁沉吟了一下,大步走向前。 小楼的门敞着,一个老者沉着脸坐在桌前饮茶。顾重眼神阴鸷,盯着顾宁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顾宁来说,这一趟有不小风险,手心微微出了些汗水。 为了瞒天过海让顾重相信他仍是废人,他动用敛息术暂时‘废掉’修为,这时的他凡人一个,倘若顾重心狠手辣,他连逃的方法都没有。 “少爷,我有点怕。”蝶儿拉着他的衣襟,弱弱的说。 顾宁笑了笑:“没事,大长老再怎么如何,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对我们下手。” 这句话既是说给蝶儿听,也是给顾重听。顾重想替代他父亲,掌握家主大权,在声誉这一块得做好,贸然杀死当任家主的儿子,顾宁本身还是顾重的‘侄儿’,顾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手。 “大长老,别来无恙。”顾宁面无表情,强忍着心底对顾重的憎恶和杀意,拱手行了一礼。 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顾重胸口,对方神色如常,看来当初的枪伤养了大半年,基本恢复如初。 其实,这段时间顾重打听过‘枪’的来历,可惜一无所获,说出去被人当成天方夜谭,只好作罢。 顾重冷哼一声:“过来坐。” 顾宁表现的坦然自若,大大方方的桌前坐下,说道:“大长老,我此来是看望父亲,还请允许。” “你可知自己早已不是顾家子弟?”顾重不屑的说:“犯抢劫罪的恶徒本应处斩,你能活着已是万幸,还奢求其他?” 顾宁微微皱眉,这时,又听见顾重似笑非笑的说:“你这小侍女,可是遭罪不少吧?” 一股子怒意蹭的从胸中燃起,顾宁怒视顾重,让苗风出钱买蝶儿的,果然是这老家伙! “这就不用大长老操心了,我们日子过得贫寒,但也说得过去,顾宁余生只想安安稳稳做个凡人,请大长老成全!” 顾宁强忍怒火。 这老家伙在故意激他,人在愤怒情况下会不由自主的调动源力。 顾重根本不在乎蝶儿死活!老东西想知道的是,顾宁现在究竟是不是废人,蹊跷的苗家惨案,是否和他有关。 顾重嗤笑:“凡人?你现在倒是想通了?也罢!说到底你毕竟是老夫的侄子,老夫替你把把脉,看下身体是否有隐疾。” 一把抓过顾宁手腕,顾重冷着脸释放源力感知,只要在顾宁体内察觉到丝毫源力…顾重眸子里寒光一闪。 顾宁不动声色,任由顾重查探,敛息术这门秘法放在仙帝之中都算顶级,一个小小的三象境长老怎可能看穿。 约莫半分钟过后,顾重脸色轻快的放开手:“你身体虚弱,待会去顾家药房拿点补药,就说老夫让拿的。” “谢大长老。”顾宁低头道谢。 顾重看着他这幅恭顺的样子,心中格外畅快。现在顾宁就是一个废柴,对他再无威胁,反而好生待,传出去会搏一个美名。顾重暗暗决定,把今晚替顾宁把脉疗伤的事,大肆宣扬出去。 “行了,去见你父亲吧。”顾重和颜悦色的说:“从今以后我们虽不是族人,但看在血缘的份上,顾家多少会照拂你一下,若是哪天饥寒难耐,可来顾家求助。” “谢大长老。”顾宁皮笑肉不笑,顾重的作态完全是在施舍一个叫花子。 “呵呵,无妨,不过是一顿饭菜,几件棉衣,顾家还是舍得的!” 顾重哈哈大笑,拍了拍顾宁肩膀,戏谑道:“去见你父亲吧!这些日子,他可是憔悴了不少。” “告辞。”顾宁生怕再待下去怒火攻心,转身带着蝶儿离去。 前往父亲住所时,遇见几个下人,他们多以怪异眼神看着顾宁指指点点。 外人不知事情真相,只当顾宁是真的犯了抢劫被逐出家族,对此评价褒贬不一。 有单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也有感叹顾宁小小年纪就知为家族分担压力,只是走错了道。 风言风语一概不闻,顾宁来到父亲的小院前边。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愤怒点燃,堂堂家主的院子,竟然是顾重的人在这站岗,窗纸全部被撕下来方便监视一举一动,顾宁的父亲生性要强,这般侮辱怎受得了。 “少爷,你没事吧?”蝶儿脸色担忧。 “放心。”顾宁勉强一笑,摸了摸蝶儿秀发,“你在这儿等我。” 走上前,向两个护卫出示了顾重的手谕,对方适才放行。 顾宁心情激动的推开门,叫了一声:“父亲。” 屋里有一白发苍苍的中年人背对着他,负手站在一副画像前。 画像上,是顾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饭图,站在那的中年人忽然听见一声父亲,怔了怔,疑似幻觉,直到再听见那一声铿锵的“父亲”,方不可思议的转过身。 顾宁看见父亲的样貌,眼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仅大半年过去,身材威武高大的顾昌瘦了好几圈,头发花白,乱糟糟如同鸟窝,一张脸也憔悴无比,三象境的武者却给人一种古稀老人的错觉。 “宁儿,你怎么来了?”顾昌脸色大变。 29、妖魔之秘 “顾重没对你做什么吧!”顾昌快步匆匆的走过来,上下打量顾宁,声音颤抖:“太冲动了,顾重心狠手辣,你怎么敢来!” 顾宁鼻头发酸,道:“父亲,放心,我没事!这次我是来看看你的,大长老也允许了。” 顾昌哆嗦着点了下头,先是看顾宁的脸,尔后把脉,发现顾宁的身体状况比较健康后,一颗心才放下。 “去年濯县严寒,为父真怕你挨不过去…每当看见窗外寒风呼啸,总是忍不住想起你,你母亲去得早,若是连你都没了,为父这一生真不知还有何所求。”顾昌自责的长叹一声。 顾宁默默听着,一向寡言的顾昌难得说了这么多。 “父亲,别说了,都过去的事。当初把我赶出家族也是无奈之举,我没放在心上。”顾宁笑笑:“何况有蝶儿雪中送炭,比起我自己,反倒更担心你老人家,你可千万得好好活着!” “那是自然。”顾昌脸上焕发光彩:“为父还等着抱上孙子,怎会轻易就去了。来,坐下,说说你这大半年的经历。” 顾宁和顾昌对桌而坐,一起喝了些小酒。 扯东谈西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外边两个站岗的耳朵有些烦了,昏昏欲睡,父子两人才心有灵犀的谈起正事。 “父亲,我有办法把顾家从大长老手里,夺回来!”顾宁压低声音。 顾昌握着酒杯的手轻颤,凝重道:“此言当真?” “当真。具体方法暂时不能说,但最迟一年,我定让顾重这老东西灰飞烟灭!”顾宁眼睛里泛着杀意,加了句:“不把顾重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恨。” 顾昌点头,犹豫了一下:“为父相信你。不过千万记得,,一定要慎重,顾重此人生性多疑,一旦觉得你有威胁,恐怕…” “放心,那老家伙短时间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顾宁说:“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问。父亲,你知道‘妖魔’吗?” 顾宁神色认真。 在系统中,杀妖魔是获取积分的最重要手段。 他多方打探消息,大部分人只知荒兽,对于妖魔的认知停留在封建迷信,和书中故事。 似乎这方世界,根本不存在妖魔。 “宁儿,你怎么突然想知道关于妖魔的事儿?”顾昌诧异,“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顾宁一下子来了精神:“父亲,看样子你知道?详细说说!” “这世道,对妖魔感兴趣的可不多了。”顾昌唏嘘一声,“其实为父了解的也不是太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妖魔是存在的,即便是现在,仍然有。” “宁儿,你可知建立顾家的第一代先祖名讳?”顾昌问。 顾宁略微一想,记忆从脑海里浮现,脱口而出:“顾天歌。” “不错。”顾昌满意点头,“那你又知道,先祖顾天歌是做什么行当,创立了偌大顾家?” “族谱里说,先祖顾天歌擅经商,积万贯家财,在数代子孙努力下,逐渐发扬光大。”顾宁说:“据记载,顾家最鼎盛时,文有朝廷礼部尚书,武有帝国驻边疆将军,掌兵十万。不过,那是几百年前了,随着前代帝国‘夏’灭亡,大周取代,前朝家臣的顾家从云间跌落,苟延残喘到今日,只剩濯县二流家族了。” 顾昌笑了笑:“看来你小子挺用功,都记住了。说的不错,顾家最兴盛时,在整个帝国都算一方豪强!” “但要知道,无论官场还是商场,站稳脚跟的唯一办法,是拳头大。光凭先祖顾天歌攒下的万贯家财,有何用?乱世之中,富贾如云烟,没武力庇护,转眼间就消散了。” “在我们顾家之中还有一卷真正的家谱,记录了诸多史籍上没有的事!” “就说先祖顾天歌,他真正操持的行当,名为‘斩妖人’!而先祖本身的境界,也达到了七化境!是一名镇国级的武尊!”顾昌豪气万千的说道。 “什么?” 顾宁脸色微变。 他这儿小小顾家的祖籍上,还有过这么一段历史? 七化境在星源大陆,又被称作武尊! 是大国建国时,必不可少的擎天柱级强者。放在如今大周,皇帝也得茶水客待,是那种一人可敌十万精兵的超级高手。 顾宁略微一想,七化境的实力大概相当于修仙者的‘筑基’,在星源大陆这个低武世界,已经是金字塔塔尖。 此刻他最关注的却是另一点:“先祖顾天歌,是一名斩妖人?” “对。”顾昌颔首,“祖籍中记载,五百年前星源大陆妖魔横行,霍乱终生,各大帝国纷纷发出通缉,凡是斩杀妖魔者,不论正邪皆可以得到巨额赏金。由此延伸出的行当,便是斩妖人。” “再说妖魔,妖魔千变万化,可拟人,拟物,甚至隐藏在动物或人类身上,不同种类的妖魔实力差距也十分大,但总的来讲,异常难缠,与妖魔斗,智慧的作用大于武力,每年死在妖魔手中的人数,是天文数字。” 顾宁好奇:“那为何妖魔现在见不到了?被先祖那一辈的人斩草除根?” “这倒不是。”顾昌摇头,“祖籍中说,约莫四百年前,星源大陆发生过一次剧烈震荡。” “所有人都看见天际大亮,随后,整片大陆的源力都疯狂涌向某个位置,从那往后,妖魔的影子逐渐消失了。” 顾昌又叹了一声:“与此同时,消失的源力再也无法恢复,修炼变得艰难,新出生的婴儿,拥有元脉者十不足一!要知道,四百年前,近乎人人皆有元脉。” 顾宁沉吟道:“四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顾昌摇头,“祖籍中也没有详细记载,为父猜测,恐怕是两方顶级高手的战斗引发。” 顾宁立刻否定这个猜测。 星源大陆再兴盛,也顶多中武世界。 打架影响到整片大陆源力匮乏,起码仙帝境才能做到。 其中隐秘暂且不谈,顾宁又问:“父亲,那你如何知道,现在这会儿妖魔仍然存在?” “你母亲,便是死于妖魔之手。”顾昌沉痛的说。 30、推断 听到这个消息,顾宁心里出奇平静。没有愤怒,悲痛,只是觉得,哦,原来这样。 这具躯体前身,一样未从拥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好像在很小时候生母就不在了。 “妖魔是什么样子?”顾宁问。 顾昌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一个柜子,在里边翻找半天拿出一个木盒,说:“看这东西。” 一个盒子? 顾宁有些不解,总不能这个小盒子里关着一头妖魔吧。 好奇的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卷羊皮纸,顾宁把它放桌上摊开,原来是一副画。 当看清画像的具体内容时,顾宁心头泛起恶寒,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恶心,惊悚的事物。 羊皮纸上画着一个长满触手的‘太阳’。 太阳被墨汁描成深黑色,周围生长扭曲触手,似乎在微微蠕动,再看太阳妖物的中心,有一只竖瞳,不明黏稠液体从瞳中滑落,拉着丝线往下坠去。 这个太阳漂浮在空中,独眼静静的凝视前方。 看了这幅画,顾宁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胸口堵得慌,他使劲咬下舌尖适才恢复清明。忍不住问:“父亲,这是什么?” “妖魔。”顾昌脸上浮现惶恐,似乎十几年前的一幕仍在眼前,顾昌回忆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母亲刚刚把你产下,我坐在床前,陪着她。” “那东西,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顾昌说道:“太阳妖魔取代了当晚满月,突兀的悬挂高空之中,那只眼睛从窗外看着你母亲。我无能为力,当时只感觉身体失去掌控,我盯那妖魔的眼睛,脑海里尽是幻象,仿佛看见自己站在满是腥臭肉块的尸河里,恶心的绿色软虫,不断向我嘴里爬去。” “那种感觉近乎于溺死、撑死、窒息,被恶心的虫子和肉块活活噎死。”顾昌痛苦的抱着脑袋:“当时我崩溃了,把你母亲忘到九霄云外。回过神时,一切都消失了。” “消失了?” “嗯。太阳妖魔也好,你母亲也罢,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为父,呆若木鸡的站在睡房里。” 顾宁听得目瞪口呆。 父亲的讲述中,蹊跷的地方太多!说不定,无论太阳妖魔或者那些恶心虫子,都是某种幻术,当时顾昌的修为顶多三象境,中幻术并不稀奇。 蓦地,顾宁想起一点:昨晚上,他做了一个古怪荒诞的梦,梦中他前往教学楼,也有被人盯上的感觉。 该不会,让他母亲消失的太阳妖魔,和梦中那道视线的主人,是同一个? 顾宁脸色变幻。 这被顾昌看到,却是以为不信。顾昌自嘲的笑了笑:“之后我把事情告诉众人,都以为我得了癔症。” “那么大一个太阳妖魔,高悬空中,挡住满月,整个顾府乃至濯县,却只有我自己看见。” 顾昌失魂落魄:“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我认为,父亲是对的。”顾宁忽然说道。 顾昌意外的抬起头。 顾宁接着说道:“妖魔变幻万千,法力和能耐超乎我们想象,做到这些不足为奇。而且,母亲的确是凭空消失,没留下丁点痕迹,对吧?” “但也有可能是人为…所看到的是幻觉。”顾昌犹豫道。 “不对,并非人为!” 顾宁断然否定,“既然是人为,对方的修为一定十分高强,一个如此强大的人想夺走母亲,用得着使用幻术做障眼法?直接把父亲你打晕,带走母亲,岂不更省事?” “如今的顾家在濯县这种小地方,都算不上一流家族,对方根本用不着忌惮!” “因此并非人为,妖魔的可能性更大!” “同时还有一个问题,若是妖魔,父亲你为何还活着?” 顾宁拧眉推断:“妖魔对人类并无好感,大多时候遇见人类,会选择杀害、生吞、或者吸取精血,增强自身修为。没猜错的话,祖籍中也是如此记载?” 顾昌点头:“不错,妖魔捕捉人类为食,吃肉,或夺其精气。” 果然,这里的妖魔行为和古玄大陆十分相似。顾宁暗暗想到。 他说:“总之,纵观这件蹊跷事,夺走母亲的是妖魔,概率更大。并且,是一只大妖!这般恐怖的幻术只有大妖才施展的出!” “但母亲为什么被大妖看中?倘若母亲是一般人类,直接就被吸取精血,当场身亡。” 顾宁越想越觉得迷惑,喃喃自语道:“还有一点说不通,大妖来都来了,为何不把顾府屠个满门?还让在旁边的父亲你活下来了?” “这…”顾昌哑口无言。 一介武夫沉浸在丧妻悲痛中,反倒没有考虑太多,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被大长老架空到这般田地了。 顾宁心知父亲不擅头脑,目光炯炯的点醒:“说不准,母亲现在还活着。虽然几率很小,但不是没有可能!大妖没有杀死父亲你,唯独带走母亲,很可能母亲对大妖有所用处。或者,我们顾家和妖魔有所渊源!” “先祖顾天歌在数百年前,是名震一方的斩妖人,顾天歌斩妖除魔的过程,与大妖结下渊源,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我肯定,这段渊源绝不是坏的。”顾宁一口气说道。 “不是坏的…” 顾昌眼睛放亮,总算醒悟:“对!倘若我们顾家和妖魔有仇,为父作为顾家直系血脉,早被大妖杀死。妖魔带走你母亲,是别有用意。” 顾宁笑了笑:“就是这样。所以父亲你大可不必灰心,一定得养好身体,等我修为大成,救回母亲,那时再吃一顿团圆饭。” “好,好啊。”顾昌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久违的精气神重新浮现。 见此,顾宁心里轻松了不少。 此行顾家一切顺利,骗住了大长老,父亲再次振作,只等他修炼有成,把家族夺回来了。 顾宁想起之前金祥楼发生的事,便说:“父亲,你可知徐记药行的徐小姐?” 这一问自然不是闲聊,顾宁思来想去,提升实力需要大量丹药,还得好的功法战技,通俗讲,就是银子。 他身上剩下的二百多两根本不够用,徐记药行家大业大,若成为他们家赘婿,钱财方面自然无忧。 “宁儿,你知道了?”顾昌说:“我听顾重讲起此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选便是你。只要你入赘徐家,在那边站稳脚跟,看徐家面子上,顾重不敢轻易从我手中夺取家主之位。” 31、酒馆注册 “徐家老爷子我认识,此人通情达理,并不会因为入赘便对你刻薄对待。”顾昌有些不好意思:“入赘名声不好,为父不好强求,权看你自己意愿。” “孩儿无妨,一切为了家族。”顾宁坚定的说道。他脑中回忆起一袭紫裙的徐小姐,对方气质淡雅,容貌绝美,入赘不算太亏。 带着蝶儿从顾府告辞,出来时已经是夜晚八点左右,顾宁决定先去丹武楼走一趟。 丹武楼隶属大周帝国丹阁,贩卖一些精品丹药和功法,不过,售价比起市面大多要高一两成,胜在种类繁多。 顾宁去三楼的武技区逛了圈,只见一个个柜子琳琅满目,这些柜子分许多格,放置卷轴样式的功法和战技。 “人级上品战技,铁荆枪,卖价一百辆银子。”顾宁驻足在柜前,看着上边的标签念道:“释放时可把源力转化成荆棘,在枪尖出突然爆发,令人防不胜防。” “枪类战技,还是算了。”顾宁摇头,他主要是看一下拳法和剑法类战技,以及灵阶功法。 逛遍整个三楼都没找到,询问下才得知,灵阶功法和战技皆在顶楼,想上去,先出示财产,至少两千两银子才可放行。 顾宁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本是想看看价格,心里有个估计…顶楼的入场底线是二千两白银,估计这是灵阶功法的底价了。” 顾宁啧舌,太贵!难怪每个家族都把功法当成传家宝,轻易不授。 这也要归咎于每个卷轴有使用次数限制,没卷轴上的刻印,光凭他人口述,繁杂的功法运转路线很容易出错,出错一点,最好的下场是走火入魔。 从丹武楼出来,顾宁定下一个目标:赚到两千两白银! 改善功法是最要紧的,随着以后境界提升,那时更换功法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顾宁走在大街上,看见蝶儿焉焉巴巴的,不由笑道:“在外边走一天,累了吧。你先回去休息,不用等我。” “少爷,蝶儿跟你一起。”蝶儿执拗的说。 “我待会去的地方,不方便带你。”顾宁揉了揉蝶儿脑袋,“先回去。” “哦。”蝶儿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走出几步又回头:“少爷你可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顾宁笑笑。 等蝶儿离开,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出了城区,顾宁拐入一条小巷,再往外走就是贫民窟,和主城区的繁荣天壤之别。 以前听说这里有个手艺人,贩卖一种人皮面具,顾宁接下来要从事佣兵行当赚钱,自是不方便暴露实力,人皮面具可以帮他隐藏身份。 在一个窝棚前停下,里边有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正在打鼾,好不容易才把对方叫醒。 “你干什么的?”老头不满的说。 顾宁指了指自己的脸,“经人介绍,来买点东西。” 这一趟顾宁很满意。 从老头那儿出来时,他的面貌已经完全变了,从十七岁的清秀少年变成略带风霜的成年人。 顾宁身高近一米八,完全撑得起这张脸,对着路边一滩水照了照,看见这张脸黑黝黝的,额间右侧还有道刀疤,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可以,干佣兵这行,长得凶神恶煞很重要。” 顾宁暗暗点头,倘若顶着自己那张清秀脸过去,哪怕接了任务雇主也会推辞。 买下人皮面具花掉三十两银子,距离灵阶功法又遥远了一些。 西洋酒馆。 顾宁推开门进去,虽是深夜,里边灯火通明。 喧杂的聊天声,酒杯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 酒馆内十几桌几乎满了,坐那儿喝酒的也都是些人高马大的的汉子,刀剑等武器随身带着。 “里边请。”一个鼻梁高挑的白人侍女懒洋洋的说。 在对方带领下,顾宁来到柜台,单刀直入:“我需要注册佣兵。” “注册费一钱银子。”柜台后边的女人是白人,一头金发。 顾宁交纳银子,女人拿起纸笔记录:“姓名,性别,年龄,修为。” 想了想,答道:“徐宁,男,20,一元境六品。” 只有修为没隐瞒,这点,酒馆方面不允许糊弄,在女人旁边还有一个阴沉脸的带刀男子,对方打量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女人适才继续记录。 ‘最少三象境。’顾宁暗暗警惕。 手续办理的很快,片刻后,女人递过来一个木头胸章,上边画着剑盾交叉的图案,说道:“你随时可以在酒馆内领取任务,每个任务都得缴纳保证金,这点知道吧?” 顾宁嗯了一声,心里暗骂洋人黑心。 在这边,注册佣兵得交钱,领任务也得交,失败的话保证金不退。同时,任务完成,酒馆方面也会抽取雇主给予金额的一部分,有点像华国的外卖行业。 手续完成后,顾宁来到一块木板前,上边挂着许多羊皮纸,还有个侍女问:“大人,需要帮忙吗?” 顾宁摇头,大周帝国认字的人很少,基本文盲,但他生在大家族,琴棋书画都会一点。 看向一个羊皮纸,上面写着: “雇佣五名一元境以上的武者护送马车,前往幽州曲和县。酬金:五两银子。” 这个委托被顾宁直接否定,古代交通不便,马车跑一趟幽州,来回最少一个月,报酬却只有五两银子。 其实仔细一想,五两也不少了,顾府护卫一年的俸钱也就这些。 “啧,赚一本灵阶功法的钱,真难!”顾宁感叹一声,更加觉得入赘是个好去处。 再看向其他羊皮纸,有人雇佣武者前去森林中猎杀荒兽,也有采药人雇佣护卫,酬金大多中规中矩,照这么来,任务不断也得好几年才攒够二千两。 长期从事佣兵行业,平均寿命不到一年。 “有没有比较安全,赚钱又多的?”顾宁一边想着,觉得不可能,世上怎会有这种好事?结果,一件委托突然跳入眼帘。 最先看见的是酬金:三百两银子! 32、青楼代考 顾宁吸了口凉气,三百两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委托内容是什么? 其实他心底没抱多少希望,酬金这么高,对武者的境界要求肯定也高。 仔细一看后,顾宁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委托内容:“需一名饱腹诗才,擅长琴棋书画的公子,有意请到飘香酒楼报上‘贾七’名号。注:需进行考核。” 顾宁盯着委托看了半天。 这时,听见旁边侍女揶揄的笑道:“是代考呢。” “代考?科举?”顾宁好奇。 “不是科举,科举怎会这么儿戏。”侍女连忙摇头,“是青楼,青楼代考!这位雇主看中了某个女子。” 顾宁不甚理解,“为何青楼还需要考试?” 在他想象当中,青楼不就是花银子多点的勾栏,怎么还有考试一说。 侍女略带轻视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武者,不懂上流人士的生活。这位雇主指定的是醉香楼,大周帝国乙等青楼!” “醉香楼的姑娘可不是银子多就能碰到的,琴棋书画数道考核过关,得到姑娘肯定才能见面。” “好,就是它了。”顾宁点头,从告示板上把羊皮纸取下。 侍女愣了愣,“大人,你没听清我说什么?醉香楼姑娘的学识,比许多书院学子更甚,你一介武夫…” “无妨,我自有办法。”顾宁走到柜台前,交付任务的保证金,一两银子。 对方瞥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雇主不满意的话,一两银子不予退还。” “知道。”顾宁把玩着手里一个小卷轴,接下任务并缴纳保证金后,酒馆方面会给一个信物,持此信物去见雇主,对方会说明雇佣要求等。 地点是飘香酒楼,濯县最贵的住宿处之一。 再加上对方能拿出三百两银子,只为见一个姑娘,可见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念及天色已晚,顾宁准备先回去休息,待到明日再登门拜访。 脚还没踏出酒馆,听见侍女和人打趣:“这武夫识了几个字就以为有文化了,去醉香楼根本是自取其辱。” 另一人嬉笑着回应:“雇主三百两银子只为见一面,应该是头牌的云萱姑娘了。” 顾宁听见她们的讨论,表情一怔,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云萱姑娘。” 醉香楼是濯县顶级青楼,顾宁对里边的头牌,云萱姑娘有所耳闻。 这点得多亏他的族弟顾青。 像大多权贵士子一样,顾青还未成年便流连青楼,常去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当时顾宁记得,顾青对醉香楼头牌的云萱姑娘情有独钟,奈何连续去了一年未曾见面,最后不甘离去。 顾宁心想,估计一般的才艺打动不了云萱姑娘。他族弟顾青虽然不济,却也是书院年试前三甲的人物,并且对诗词颇有心得。 连顾青都讨不了好,小小濯县能打动云萱姑娘的,恐怕不多。 难怪雇主下血本,找一位青楼‘代考’了。 思考间已经回到自家小屋,顾宁四下看了看,越发觉得贫寒难忍,穷徒四壁不说,墙壁往一侧倾斜,这危房下场暴雨倒塌绝不为奇。 “得从贫民区离开,搬到主城区。”顾宁默默想到。 不过,濯县虽只是‘二线城市’,地皮一样寸土寸金,想在主城区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住宅,少说百两银子。 推开门进去,蝶儿已经睡了,顾宁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翌日清晨。 坐在木桌前,顾宁喝了碗稀粥,就着咸菜吃掉两个馒头,起身道:“蝶儿,你留下看家修炼,我出去做些事。” 蝶儿乖巧点头。 这几天她沉迷修炼,展现出惊人天赋,已经有源力二段了。等达到九段打通全部元脉,便能晋入一元境,成为真正的武者。 顾宁寻思得找个武馆把蝶儿送进去,那种高级武馆是文武都教,蝶儿大字不识几个,有必要去学习一下。 出门后戴上人皮面具,去衣坊买了身得体新衣,顾宁顺便买了块假造的玉佩,挂在腰间,整个人焕然一新,称得上公子两字。只是细看未免有些寒酸。 去青楼,一身打扮非常重要。 整理好行头,顾宁赶往飘香酒楼,在柜台报上雇主‘贾七’的名号后,过来个小二为他领路。 贾七果然身价不菲,住的是飘香酒楼天字房,一晚只住的花费就得二两银子。 把人带到后,小二告辞,顾宁敲了敲屋门,道:“可是阁下在酒馆发出的任务?” “进。”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出。 顾宁推开门,豪华的天字房中有香炉袅袅飘烟,桌椅等材质均是上好红木,雇主贾七一丝不苟的坐在大椅上。 看过去,此人身材高大,手掌粗糙,遍布老茧,肤色也没读书人特有的苍白,一看便知是个武者。 这和顾宁脑海中的雇主形象天差地别:他以为雇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您就是贾七?”顾宁疑惑的问。 对方没有回答,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顾宁。 特别是顾宁戴上面具后,黝黑且带着一条伤疤的脸,显得有些粗俗。 比起顾宁对贾七的疑惑,反倒是他更质疑顾宁。 “不错,我就是贾七,是你揭了任务?” 贾七微怒:“酒馆怎会让你这种人过来?你识几个字,能背多少书?简直胡闹!” “给我回去!”贾七面色冷漠,直接逐客。 顾宁皱了皱眉,接下这个任务花费了他一两银子,怎能白跑一趟。看了眼怒气冲冲的贾七,解释怕是白费口舌,顾宁忽看见墙上挂一长笛,道:“可否接笛子一用?” 那笛子是个金贵物件,贾七不太情愿。 但看着顾宁认真的表情,贾七心中一动,没好气的说:“小心点,别弄坏了,这笛子价值五百两白银!” 顾宁点头,又觉得有些奇怪,贾七舍得豪掷三百两,只求和云萱姑娘见面,五百两的笛子心疼什么?再看贾七衣着打扮,略显寻常,不像真正的富贵人物。 难道另有隐情… 顾宁没多想,他为钱而来,别的一概不管。 从墙上摘下长笛,顾宁抚摸了下,嘴里轻咦一声。 33、花魁 是个难得的翡翠笛子,这种材质,做工难,调音难,且易碎,无怪贾七那么小心了。 两手抚在长笛上,能感觉到翡翠的冰滑。顾宁曾在古玄大陆时也有一个翡翠笛,师傅喜爱风雅,修炼之余教他琴棋书画,说是行走江湖除了剑之外必备的生计工具。 耳濡目染下熏陶几十年,顾宁吹笛的技艺也算登堂入室。 他拿起笛子开始演奏。 顿时,水流般的乐声从笛中传出,是华国的一首名曲,姑苏行。 正所谓行家看门道。 贾七瞥见顾宁持笛的架势时,便知看走眼了。 好的乐师对姿势有强烈要求,顾宁持笛时胸腹挺直,笛身极平,难能可贵的是,那双稳如铁石,没有丁点摇晃的双手! 贾七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脸色逐渐变得认真。 他本身也是笛师,知道光这架势,没个几年苦心钻研摆不出。 贾七心里的轻视变为好奇,盯着顾宁:难不成,这武夫还是个文化人? 随着姑苏行响起,一副江南烟雨的水墨画卷徐徐展开。 贾七虽然没去过江南,但大周帝国也有类似水乡,由笛声交织成的小桥流水,杨柳湖岸,几乎跃于眼前。 短短几分钟,曲毕,贾七适才从沉醉中恢复过来。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宁,如此圆润的吹奏技巧,完全当得上一句大师称呼! “这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说过?”贾七激动的站起来。 作为一个长笛爱好者,贾七熟知各大笛曲的曲谱,但顾宁吹奏的这首,却是闻所未闻。 “姑苏行。”顾宁说道。 贾七迷惑:“姑苏行…这种曲子我不可能没听说过!是异域流传进来的?朋友,可否把曲谱留下,贾某绝不会亏待!” 听完顾宁的吹奏,贾七见猎心喜。他自己便住在水乡,姑苏行响起,仿佛让他回到了几十年前,和妻儿聚在一起的美满生活。 念及往事,贾七长叹一声,随即真诚的说:“我非常喜欢这首曲子,请务必答应。” 顾宁笑道:“没问题。” 姑苏行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曲子,把名曲宣扬到异世,想必前人也脸上有光。 写好曲谱,贾七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嘴里哼着小调。 顾宁怕对方乐不思蜀,提醒道:“关于委托?” “差点忘了正事!”贾七一拍脑袋,“朋友,你去代考,贾某自然是放心,还请前往醉香楼,拿到云萱姑娘的香囊!” 顾宁应了声。 心想,果然是醉香楼的头牌,云萱姑娘。 至于这香囊,则是高等青楼才有的一种文雅方法。 想见哪位姑娘,需得到对方认可,之后姑娘会给予一枚香囊,隔日双方准备周全后,郑重见面,名曰初礼。 繁琐礼节在高等青楼无处不见,顾宁做足了功课才来。 “不过,贾先生,代考是作弊吧?我样貌与你相差甚大,岂不是被人一眼识破?”顾宁疑惑的说。 “这点尽管放心。”贾七笑呵呵的从柜子里取出一张面具。 顾宁看着,眼皮直跳,尼玛,又一张人皮面具! 试了试手感,很可能和他脸上戴的那个,出自同一人之手。 戴上两张面具后,顾宁光看样貌已经和贾七如出一辙,只不过身材略显瘦小。 不过青楼也通情达理,只要作弊别太露骨,一般不会追究,他们也得赚钱。 “那在下便去了。”顾宁拱手告辞。 贾七把他送到楼下,顾宁雷厉风行,直接打了辆马车前往醉香楼。 一炷香后,顾宁从马车下来,这里便是濯县最著名的青楼,醉香楼了。 所谓楼,其实是一片宽敞庭院。 庭院中楼阁林立,中间最大的是主楼,供客人聊天饮茶,吟诗作对,其他的一些小楼,则是姑娘住所。 像醉香楼这种乙等青楼,姑娘们不会亲自出来揽客,每一位正式的青楼女都有自己的房间,乃至院子楼阁,而头牌的云萱姑娘,住在主楼最顶的房间。 顾宁特意挑选清晨来这儿。 一日之计在于晨,读书人大多埋头苦读,这会儿来青楼闲逛的,基本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真正的文化人也有,但肯定比下午和晚上少。 刚进醉香楼大院,小厮笑着迎过来:“大人,里边请。” 顾宁入了主楼大堂,里边空间宽广,铺着地板,屏风香炉,古色古香的桌椅,放眼看过去人数不算少,约莫三十多。 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旁边几个公子哥正在讨论: “听说今早有云萱姑娘抚琴吟唱,我特意逃了书院的课过来。” “我也一样,云萱姑娘倾国倾城,自从看过一眼后,实在难以忘怀!” “假如能娶到这种美人,我愿奉上全部家财。” 这群公子哥起云萱姑娘,满面红光。 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的,看见顾宁旁边入座,自来熟的说:“你也是为云萱姑娘而来?” 顾宁点头,笑道:“能单独见上一面最好。” “哈哈哈哈!” 几位公子哥大笑,仿佛听见某种滑稽之极的事情。 “兄弟,不是我打击你,云萱姑娘最喜琴曲和诗词,我刘道为此钻研数年,没有一首能入云萱姑娘眼睛!” 叫刘道的公子哥唏嘘:“我书院的一位先生说,云萱姑娘在琴诗两道的造诣上,几近大儒,若非女身,早已考取科举状元。” 顾宁惊讶道:“云萱姑娘有如此才华,为何还在青楼卖唱?” “呵呵呵…这我就不知道了,听闻云萱姑娘是自愿来青楼的,和其他卖身的青楼女不一样。” 刘道继续说:“而且,小道消息传言,云萱姑娘被醉香楼的楼主看中了。这是我们得不到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醉香楼主? 顾宁眉毛一挑,这可是一位四凝境的高手,在濯县地位极高。念及此,不由更加好奇,云萱姑娘都有‘未婚夫’了,这群人还瞎凑什么热闹?顾宁摇了摇头,古代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忽然间,大堂内的聊天声消失,所有人默契闭上嘴,一起看向二楼。 “是云萱姑娘来了!”有人兴奋低语。 顾宁也津津有味的看过去,能让这么多公子哥挂念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不看还好,随着楼上那人儿款款走下,顾宁一时间愣住了,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眸子里燃起些许炙热。 难怪如此多的人,为她神魂颠倒! 34、白瞟? 二楼的楼廊之中,有一张雕刻凤凰的木桌,两个小厮抬着古琴放好。 只见楼上款款走出一女,黑色的长发挽着高高的发鬓,一根玉簪上垂落珍珠。 她身穿淡紫色长裙,披白色云肩,脸上略施胭脂,秋水般的眸子里仿佛含着一抹化不开的幽怨。 云萱姑娘唇角噙着淡笑,欣长白皙的脖颈露出,薄纱羽织下嫩如初雪的肌肤忽隐忽现,莲步轻移间,夺走了在场所有人心神。 等大家醒过来时,琴声悠扬响起,是大周帝国有名的一首曲子红颜怨。 曲风从委婉轻柔逐渐变得低沉悲伤,顾宁安静聆听,惊觉这女子的琴艺几近与他。 他可是随师父练了几十年! 顾宁出神的盯着云萱,此女身上那股高雅淡然的气质实是让人赏心悦目,生不出丝毫邪念,轻啜一块茶水看着美人抚琴,顾宁有些恍然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明知得不到云萱还要来此一掷千金。 古代的风雅,是大家之雅,青楼更非多数人所想的不堪之地,顾宁想了想又加一句,低等青楼和勾栏除外。 正当顾宁感叹时,忽有人不合时宜的喊了句:“我一定要白嫖这个女人!” 定睛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矮小洋人。 对方有着金色头发,耳朵上离经叛道的打着耳环。 旁边是个穿麻布衣服,满脸胡茬的男人,扎了一马尾小辫,衣着打扮同样的离经叛道,放大家族得被家长打死。 “咦,这两人是…” 顾宁觉得有些眼熟,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是诸天战场的位面之子!记得他们两个,矮小的金发洋人叫杰尔,另一个披风男叫史坦克!” 顾宁记起了更多:杰尔和史坦克来自于魔法与剑的异世界,这两人白瞟青楼女后写评鉴赚钱,也可以称其为鉴黄师,由于两人巨大的影响力,一般评鉴哪家青楼,哪家青楼就会生意旺盛,由此,更多的青楼以被他们临幸为荣。 “难不成,他们来了这边仍在干着白瞟的行当?” 顾宁戏谑的想着,像醉香楼这种规模的青楼,进来至少得花费十两银子的茶水钱,白瞟根本不可能,遑论头牌的云萱姑娘了! 过五关斩六将,否则单独见对方一面都难。 小洋人杰尔的一句‘白瞟’惹怒众人,以刘道为首的公子哥暴怒上前,眼看着要发生一场殴打。 顾宁瞥了眼楼廊上的云萱,见对方丝毫不动怒,弹琴的十指依然稳定。 曲毕,云萱起身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声音春风般拂过:“今日第一关为诗关,奴家翘首以盼。” 醉香楼中花样繁多,每一候会有头牌出面考试,考试内容多以琴棋书画中挑选,过关的数人,请到房间进行下一轮比试。 比试优胜者得到云萱的香囊,至于见面后发生什么,就权看个人本事了。 顾宁运气不错,第一次来便碰见诗关,身为华国穿越者,但凡上过小学的都是满腹经纶! 见过云萱本人后,一首诗词在他心里浮现。 另一边,刘道等公子哥还在和杰尔吵,刘道嘲讽:“就你这洋人懂得什么诗词,与其在这儿献丑还不如滚出去!” 小洋人杰尔怒道:“今天我一定会得到香囊!” 史坦克喝着茶水,啧啧有声:“我们可是有备而来,一定拿下云萱姑娘。” “呵,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刘道冷笑。 这时,有小厮推着块空白的屏风走出来,名曰诗墙。 书生打扮的人持笔,笑着问道:“不知哪位公子先来?这诗墙每隔半个时辰收集一次,送到醉香楼各位姑娘手中,若是有哪位姑娘中意,作诗的公子便可前往一叙。借此机会一度春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顾宁看了眼诗墙,按兵不动。 他有点不确定,华国的诗词是否符合这里的审美观,还是先看看别人为妙。 “我先来!” 刘道身边一个国字脸的公子哥站起来,手展折扇,另一手背负身后,摇头晃脑道: “鏖战沙场几时归,烽烟狼火惹人醉。” “遥望西南有家村,待到功成锦衣回。” 顾宁细品了几下,觉得,也就…也就那么回事吧! 在场其他人也纷纷发表见解: “张晓山,且不说在青楼你作了一首关于战争的诗词,这句子也对的不工整。” “不错,我看‘归’和‘醉’纯粹为了押韵脚,这种诗想打动云萱姑娘,无异天方夜谭。” “我看不行。” 刘道也叹息一声,眼神惋惜的看了眼好友。 “怎么可能,你们根本不懂我这诗词的豪迈之处!”国字脸公子哥表情难看,此人叫张晓山,刚要狡辩,却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 “够了!” 张晓山愤怒的看过去,他爹在衙门里任捕头,谁敢如此说话? 一看之下,张晓山怂了,干巴巴的说:“宋老,您怎来了。” 只见,不少公子哥脸色发白。 顾宁好奇的看过去,宋老是什么来历? 角落里,一张桌子上坐着个穿青衣的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带着常年读书育人的威严。 宋老说道:“张晓山,刘道,你们几个逃学来醉香楼潇洒?这些老夫可以不怪,但这诗词,怎拿得出手!” 张晓山讷讷低下头,“学生知错。” 顾宁看了眼盛气凌人的宋老,小声向旁人打听:“老者什么来历?” “你不知道宋老?咱们濯县,白鹤书院的三位大夫子之一!年轻时曾科举探花,老来放弃当官,回故乡濯县读书育人。” 对方继续说道:“宋老对诗词一道尤为擅长,作的一首‘满园雪’曾被选入大周诗集,得当朝宰相赞扬。” “这下坏了,有宋老在,我这诗根本拿不出手。”那人发憷:“宋老挑剔至极,诗词更甚,稍有过错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这么严厉吗。”顾宁随便说了一句,目光扫向周围,看见不少公子哥缩头缩脑,之前的豪气万丈消失的无影无踪。 。。。。。。。 35、比开挂 “也难怪他们这般,白鹤书院是濯县官方书院之一,但凡有钱人家都在那儿读书,大堂里将近一半的人皆是宋老学生。” 顾宁默默看了眼宋老,只见对方的眼睛有意无意看向二楼,那是云萱姑娘离开的地方。 顾宁心里好笑:这些学生怕惯了,怎不想想宋老,大早上的来醉香楼干什么? 环顾一圈,由于宋老这尊大佛在,无人敢关公面前舞大刀出来作诗,顾宁咳嗽一声,准备出场。 却听宋老悠悠念了一首。 宋老作了一首关于风月的诗词,大意是青楼女苦等夫君前来赎身,几十年过去人老珠黄,沦落街头,却见夫君早已考取功名穿上冠衣,带着年轻貌美的妻子游街。 青楼女和夫君对视一眼,不由苦笑,感慨世态炎凉。 顾宁沉浸在诗意中,心里叹道:不愧是白鹤书院的大夫子,此诗称得上名作。 啪啪啪。 鼓掌声连成一片。 侍童眼睛发光,连忙把此诗抄录在诗墙上,哪个青楼女能得此诗,随着诗名远扬,青楼女的名声也会穿出去,水涨船高。 宋老这位大儒的到来,是醉香楼的意外之喜。 学生张晓山鼓掌尤为卖力,大赞:“妙,实在是妙啊,宋老的诗绘声绘色的描写了现代青楼女的生活处境,反映了当代社会弊端,由小觑大,此诗被选入《大周诗经》毫不为奇!” 顾宁听得眉毛直跳,感情这人的才能全点在舔上边去了!再看看宋老,宋老满脸春光,极为受用,继张晓山后,一个个书院弟子或是其他士子,都站出来阿谀奉承。 其实也不能说奉承,宋老这首诗本身极妙,当的上众人诸多夸赞之词。 “宋老,今天的头筹绝对是归您了。”张晓山唏嘘一声,忽然想起某样东西,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老,结结巴巴道:“您,您是来…” “闭嘴。”宋老狠厉的瞪了一眼张晓山,张晓山不知所措,看了看周围众人,发现大家都似笑非笑,估计早就知道了宋老来意。 张晓山欲哭无泪,今天的诗关,有宋老这大儒掺和,别人还怎么玩? ——“此诗,不过如此。” 听见这话,准备起身的顾宁再次被噎住,诧异的看向出声者。 宋老这首诗不算千古名作,但也算得上佳作,也就顾宁身怀‘利器’才敢抗衡。 在场众人里,是谁信心满满说话如此狂妄? 只见宋老脸色一沉,不善的望向出声那人。放眼大堂内其他书院弟子,士子,也是目瞪口呆。 在濯县诗词一道,谁敢拂了宋老的面子? 说话的,是小洋人杰尔。 杰尔呵呵笑着,“老头子的诗不过如此,且听我这首!” 学着读书人摇头晃脑的样子,杰尔吟道: “待我君衣湿,君衣不可分。” “愿为山上雨,有幸得逢君。” 一时间,大堂鸦雀无声。 宋老面色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杰尔。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首诗对句工整,意境十足,那股女子对情郎朝思暮想的情谊,扑面而来。 精致小巧却不失大气,难得的佳作!比他刚才吟的那首更为巧妙! “这个洋人,竟然能做出如此好诗?” “不可能,肯定是抄的,代笔!” “这等好诗,我却从未听说过!” 一群文人哗然。 而此时的顾宁,听到这首诗差点爆粗口! 杰尔一个洋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参悟博大精深的诗道,写出这等好诗!待我君衣湿…这首诗出自万叶集,在日本文化的地位,相当于华国诗经! 也就是说,这首诗是日本的千古名句。 顾宁刚想痛骂杰尔不要脸,仔细一想,脸色变得古怪:貌似自己也打算这么做来着。 “此诗甚妙,老夫甘拜下风!” 宋老叹息一声,摇摇头坐回座位,说:“来此一趟能听见这等佳作,不虚此行。” 青楼内感叹声接连响起。 宋老毕竟是文人大儒,承认败北十分痛快,其他人也沉醉在这首诗的意境中无法自拔。 “这首诗叫什么?”宋老问。 杰尔嘿嘿一笑,想了想说道:“《杰尔于醉香楼赠云萱姑娘》。” 听着诗名,众人一片嘘声! 好一个终极舔狗!为了把妹,诗名都送出去了! 站在诗墙旁边的诗童抄录好,呵呵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头筹属于杰尔先生了。” “且慢。” 顾宁站起来,“我这里还有一首。” 众人讶异的看向他。前有宋老的《青楼难事》,后边有《于醉香楼赠云萱姑娘》,两首名作在前,再吟诗那等于献丑! 但凡有点自知之名的,都把诗收起来,怕被笑话。 此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细看顾宁穿着打扮,特别是那张有些粗犷的脸,和额间刀疤,适才恍然:原来是个肌大无脑的武夫! 大周帝国,文人鄙视武夫,武夫看不起文人,武夫文人一起看不起富商。 “兄弟,我看你还是别出来丢人了,诗墙虽大,却也不是什么诗都能写上去!若是烂诗,岂不脏了姑娘们眼睛。” 一个面皮白嫩的公子悠悠说道。 “就是,你怎么可能超越我日本国粹万叶集…咳咳,说错了,超越我们兄弟俩精心研究十几年的诗词?”史坦克干咳几声,大义凛然的说道。 顾宁笑了笑,“在下只是作诗,未曾想与各位一争胜负。” “原来如此。”众人目光带了些许敬佩,不怕出丑热爱诗词的武夫,倒也有些可爱。 只是,众人的评价可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刘道摇头晃脑的说:“严厉的批判是读书人成长路上最好的鞭策,你且吟来听听,我帮你略加修改。” “那在下吟了。”顾宁说。 “善。”刘道一派为人师长的模样,轻摇手中折扇,刘道心想,在场才子这么多,总算找到一个比我垃圾的了。 顾宁清咳一下,朗声道: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前两句一出,刘道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在品味‘赠云萱姑娘’的宋老,也是一愣,不由抬头看向顾宁。 整个大堂弥漫起一股古怪的氛围,不知为何,前两句一出,众人莫名其妙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36、阅读理解? 宋老眼前好似浮现了一片场景,漆黑夜幕下,窗外挂着大风,饮酒过多昏昏入睡…. 光看前两句,这首诗是绝对合格的,不过还得看后边:‘浓睡’醒来后发生什么? 纵观历史上的千古名句,多发生于后半段。 前面多为衬托,倘若后边不行,叫虎头蛇尾。 宋老眯了眯眼,就看这黑脸武夫有没有本事维持下去了。 大厅中静悄悄的,顾宁也不卖关子,继续吟诗: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一诗吟完,众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在大周帝国,把对白加入诗词里面的诗,少之又少!光第二句的试问卷帘人,便足以把这首诗拔升一个高度,但真正震撼众人的,却是末尾! 宋老表情僵住,失神的喃喃自语:“好一个绿红,肥瘦!” 张晓山和刘道等书院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学问浅薄,知道这是首好诗,但具体好在哪,有多好,却说不上来。 一群人眼巴巴的看向宋老,也只有这位大儒,才能对此诗做出‘阅读理解’。 宋老没有急于评价,目光炯炯的看向顾宁:“不知诗名是?” 顾宁说道:“知否。” 这首诗出,自于华国著名女词人李清照之手!即便在华国诗坛,也称得上千古名句,放在文化较为落后的大周,无异于一骑当千,把所谓的‘诗圣’远远甩在后边! 宋老点了点头,满脸感叹之色:“年纪轻轻竟然能做出这等名句,流传千古也未尝不可能!今儿老夫来这一趟,不虚此行!” “名传千古?宋老,夸张了吧。” 刘道摸着脑袋,疑惑的说:“这首诗讲的不就是一个人喝醉了,翌日起来看见‘海棠花依旧’,若不是加入对白,根本稀松平常。” “放屁。” 宋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刘道一眼,“老夫看你是五书六经都没读透,在诗词中加入对白却又贴合意境,难度不可想象,刘道,老夫问你,诗人为何要‘浓睡不消残酒’?” 刘道干巴巴的说:“因为喜好饮酒,喝多了。” “唉!”宋老长叹一口气,“非也!浓睡是为了表达诗人的惜花之情!正因为太过惜花,不忍看见花草被风雨摧残,所以借饮酒逃避!即便醒来,也不忍亲眼目睹,所以要问小厮,窗外怎样?” “化龙点睛之笔则是末尾的绿肥红瘦!简单的四个字可引申出无限含义!”宋老摇头晃脑:“绿指的是叶,红指花,这是颜色间的对比。肥代指叶子吸收水分,茂盛生长,是生命的一种状态。瘦,则指花朵被风雨吹打失去生机,逐渐消亡,这是生与死的状态对比。” “也可以把红瘦解,释为春天正在渐渐消失,绿肥代指枝叶茂盛的夏天悄然临近…不仅仅这些,还能引发出诸多联想,这正是诗词令人沉醉的奥妙之处!” 宋老说满脸潮红。 身为一名热爱诗词,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读书人,宋老如获至宝,光是听到名句的诞生便与有荣焉。 “咳咳,宋老过奖了。”顾宁心想幸亏带着面具,他脸皮薄。 “你是怎么做出这首诗的?”刘道瞠目结舌:“连我们这些书院学子都做不出,你一介武夫,如何做到?” 顾宁谦虚的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刘道差点喷血。 总感觉此话装比之极,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呵呵呵,好一个妙手偶得之,年轻人,有没有兴趣来白鹤书院读书?”宋老笑眯眯的捋胡子:“你若肯来,老夫收你为学生,学费全免。” 一群人听闻此言,露出羡慕之色。 宋老作为白鹤书院的大儒,人脉关系广泛,和县令也有一定交情,成为宋老弟子,可谓往后的路一片平坦。 “多谢宋老厚爱,但在下志不在此。”顾宁摇了摇头,婉拒道。 宋老不舍的看了他两眼,“也罢,老夫从不强人所难,不过你回心转意的话,随时可以来白鹤书院找老夫。” “谢宋老。”顾宁做礼。宋老明显起来爱才之心,往后有什么困难或许能找宋老帮忙,这倒是此行的意外之喜。 比起顾宁,醉香楼的掌柜明显更意外,连忙喊道:“侍童,还不把公子的大作抄录在诗墙上?!” 侍童如梦初醒,生怕顾宁反悔,急匆匆的在诗墙上写好。 掌柜笑眯眯的说:“就算出了意外,今天的头筹想必也是公子的了。半时辰已过,把诗墙上的诗拿给姑娘们。” “是。”几个侍女一起拿着白纸在诗墙上抄录,送往青楼女住处。 等青楼女看完诗词,进行点名,尚需一段时间。 顾宁静静的坐下饮茶等待,期间,只感觉有两道充满敌意的视线盯着他:是白嫖二人组的杰尔和史坦克。 这两人以白嫖为生,估计心里对他很是嫉恨。 听见史坦克翘着二郎脚说:“过了诗关还有‘面试’,谁留下还不一定!” 杰尔点头:“对,我是洋人,具有天生优势。” 在大周帝国,男人对洋人充满敌意。但女人却对金发高大的异邦人,很感兴趣。 加之,来大周帝国的洋人多有钱有权,导致不少女人以嫁给洋人为荣。 顾宁不以为意,看了看杰尔,对方真实种族是精灵,杰尔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脸庞稚嫩白皙,看起来像是孩童,除非云萱姑娘喜欢吃嫩草,否则这杰尔是没戏了。 等侍女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众人热议纷纷,都在猜测云萱姑娘是否会把香囊留给顾宁。 “算起来,上个从云萱姑娘手里拿到香囊的人,还是两年前路过的一个诗人。” “羡慕啊,能和云萱姑娘一起饮茶赋诗,讨论风月。” “云萱姑娘身体虚弱,怎撑得起武夫糟蹋!”也有人愤愤不平,眼睛里满是心痛。 众人都认为顾宁拿到香囊铁板钉钉,他本人,却不敢丝毫大意。 除诗关外,还有面试性质的打茶围! 从之前云萱姑娘弹奏的一曲来看,极有可能是琴。仔细想来,云萱姑娘弹奏时漫不经心,或许只是小奏一曲,论真本事,在他之上。 从师傅死后顾宁已经数年没有弹琴,再加上,两方世界的古琴有些许不同之处。 常年弹,熟练的话还好。骤然上手,难保不出现失误。 37、财富密码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客厅内,顾宁发现这里的乐器有很多,古琴、唢呐、琵琶、古筝… 想必放着不是摆设,云萱作为醉香楼的头牌,擅长这么多乐器不奇怪,但若样样精通,以她的年纪未免有些骇人。 顾宁心中凛然,青楼女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高学历才女。别的不说,青楼女全都识字,受过专门培训,大部分青楼女的学问超过一般书院子弟。 “各位大人,且听奴家奏上一曲。”云萱嘴唇轻启,透过薄纱可以看一张古琴,随着葱指轻弹,一首悠扬的曲子响起。 弹奏的是大周帝国名曲《大日东来》,曲风雄厚激昂,十分考验弹奏者的实力,而顾宁也明白了这次打茶围的主题:曲! 乐器形式不限,房间里的古琴、古筝、琵琶都皆可以使用! 顾宁环顾一圈,唯独没找到笛子或者萧,要说诸多乐器中排一个他最喜欢的,无疑是笛子了。 云萱一曲完毕,众人纷纷鼓掌称赞,只听宋老得意的说:“老夫也来一首《大日东来》,助助兴!” 顾宁讶异的看了宋老一样,这人不是擅长诗词吗,看语气,似乎对弹奏极有信心。 瞥见顾宁疑惑的神色,宋老笑道:“老夫对古筝有所研究,虽然不才也浸淫了三十年。” “老先生请。”云萱轻轻一笑。 宋老开始弹奏,同样一曲大日东来弹出来不一样的意味,宋老此曲更加悲壮苍凉,仿佛是战争结束后,阳光洒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曲子弹完,众人意犹未尽,细品下,宋老这首与云萱旗鼓相当,完全称得上古筝方面的大师。 顾宁感到不妙。 他挑早晨来,是为了人少竞争难度小点! 怎么随便就遇见这么多大神? 宋老一手古筝放在乐器学府都称得上大夫子,再加本身诗词功底不菲…可以说,宋老平常来青楼七天,至少五天能拿个头筹,偏偏顾宁和他撞上了! 还有杰尔和史坦克两个专业嫖客,也是平常日子里的头筹选手,顾宁有些后悔早上来了。 弹完一曲后,宋老悠然自得的坐回坐位,啜了口茶赞叹:“上品甘草红,好茶!” 满脸都是‘老夫赢定了’的感觉。 宋老想来,顾宁和杰尔他们都是年轻人,诗词一道有所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能再耗费时间在乐器上边? 最主要的是顾宁,明显是个武夫!练武写诗,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乐器必然是他的弱项! “呵呵,不要拘谨,毕竟是年轻人,没心性学乐器老夫理解,不会笑话你们的。”宋老悠悠抚着胡须。 顾宁这会儿仍在挑选乐器,看看唢呐,再看看古琴,这两样和他曾认识的乐器最为相似,拿手上稍微试试,有些生疏,短时间内难以达到最佳状态。 ‘这下糟了,寻常演奏可没法胜过宋老!’顾宁直皱眉,这次任务的报酬是二百两银子,还搭进去一身衣服的钱,押金等,可不能泡汤了。 演奏技巧方面赢不过,那只能取巧了。 从选曲上边。 大周帝国的名曲都是别人弹烂了的,但顾宁脑袋里装着华国和古玄大陆两个世界的名曲,随便拿出来首新鲜的,别人没听过的,绝对是加分项。 ‘用唢呐在青楼吹二泉映月是不是不太行?’顾宁琢磨着。 这时,杰尔突然说道:“我要开始演奏了。” 杰尔神色庄重的停在古筝前边,选择了和宋老一样的乐器。 一通操作,惊呆众人。 同样的大日东来,不一样的曲风。杰尔演奏出了胜利喜悦的味道,仿佛让人看见士兵打完仗后,疯狂清扫战场,捡起对方的武器高兴大喊:‘这个能卖五两银子!’ 别的不说,弹奏手法和技巧,一样的大师级别! 云萱姑娘轻笑:“精通东方乐器的洋人先生,可不多见呢,这首曲子奴家很喜欢。” 顾宁和宋老心里一跳。 确实,洋人弹东方乐器,本就是加分项! 好比现代中外国人大喊‘我爱华国’,就打开了财富密码,受到华国年轻人追捧。 更让顾宁心惊肉跳的还在后面,杰尔果然开启了财富密码,一脸严肃的说:“云萱姑娘,你知道吗,这片大陆上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来到大周游玩,看看就走了。第二种,是来到大周,便爱上了大周!再也离不开了!” “我就是第二种!” 杰尔狂热的说:“我要在濯县买马车,买地,买房,我要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周子民!” 一番话,说的无比热血,旁边侍女听得眼里尽是小星星。 这么喜欢大周帝国的异邦人,很少见呀,肯定是个好人。 两个侍女想到。 顾宁急了。 宋老也急了。 他们深知杰尔套路的可怕,大周帝国的平民最禁不住吹,特别是异邦人吹自己的国家。 顾宁和宋老,一齐看向薄纱后的云萱。 这洋人纯属放屁! 却听云萱说:“像杰尔先生这么喜欢大周的异邦人可不多见,大周帝国还有很多美食,一定请去尝尝。” “嘿嘿,一定,一定,到时候劳烦云萱姑娘带路了。”杰尔满脸贼笑,看起来十分猥琐。 不过由于杰尔身高很矮像个孩童,在云萱眼里,显得有些可爱。 顾宁眉头直跳,云萱姑娘,你眼睛可得擦亮了,这杰尔不是什么洋人,是精灵族!虽然不知道这货怎么把尖耳朵藏起来的,但杰尔的真正年龄有几百岁,完全是一个好色老头! “那个,你叫徐宁是吧?该你了。”杰尔得意洋洋的双手环胸,一脸旗开得胜的模样。 “我也选古琴吧。”顾宁心里慌得一批,脸上十分镇定。 “也用古琴?”杰尔嘴巴张大,满脸惊讶之色。 史坦克揉着下巴分析:“云萱姑娘和老头的技艺都十分高超,你用别的乐器,即使技巧稍微差一些,因为没有对比不会太明显。但这古琴可就不行了,嘿嘿,只比云萱姑娘稍微差点,都会落选!” 38、第一 杰尔阴阳怪气的说:“有的人连杯热茶都没喝完就走了,真是可惜。” “徐小兄弟,要不你换一个?”宋老出来解围。 顾宁笑了笑,“谢宋老好意,但琴技我有几分信心。” 宋老不好再说什么,坐下轻叹一声,显然不看好顾宁。 “公子请。”云萱轻笑道。 顾宁坐在桌前,有侍女抬来古琴。 他没有急于弹奏,先试了试音色,每试一次略微停顿思考,和他记忆里的古琴对比。 持续约莫半盏茶功夫,杰尔等的不耐烦了:“不行就快走人,别耽误我们!待会我还要和云萱姑娘聊天!” “小兄弟,要不别逞能了,我们理解。”宋老安慰道。 不会弹琴,不可怕,但如果不会装会,便惹人厌恶了。 薄纱后面的云萱也有些不悦,若不是看在顾宁诗才的份上,已经撵人。 “让各位久等了。”顾宁长吸一口气,经过几番试音,大概确定了这个世界的古琴和他所认识的相同,不敢说发挥全部实力,至少七成是能拿出来。 不过,这还不够! 七成的实力比云萱还略微差一些,有杰尔这个‘爱大周帝国’的异邦人在,从打茶围中脱颖而出不可能。 唯有取巧! 终于,在一众人耿耿于怀的眼神下,顾宁开始弹奏。 他的手指在琴弦间跳跃起舞,遍布老茧的武者双手和那股精灵般的灵动,顿时形成鲜明对比! “咦?” 宋老眸中浮现一抹诧色。 身为琴道老手,宋老不难看出顾宁对古琴有一定基础,或者说,基础很牢,丝毫不下于他! “这是怎么回事,看他的手,明显是常年锻炼的武者,哪有空闲修习琴艺?”宋老越发觉得不对劲。 随着弹奏开始,众人脸上的轻视之色慢慢收起,但杰尔依旧吊儿郎当不放在心上,凭这些,还不够! 云萱遗憾的轻叹了口气。放在平日,这个徐宁足以摘得头筹了,但不巧碰到宋老和杰尔两人。 这些,顾宁自然也知道。 他根本打不算在弹奏上取胜! 水流般轻巧空灵的乐声从指间溢出,随后曲风陡然一变,深沉且弥漫着一股伤感,宛如有把看不见的小锯在众人的心头轻轻拉动,一拉一回之间,已经让众人沉醉其中。 特别是青楼女的云萱,身为才女屈居在此,眼里始终有一抹化不开的幽怨,顾宁的弹奏仿佛剑客使出锐利的剑招,直接刺在云萱胸口! “好优美的曲调,是什么曲子,竟然从没听过…”云萱惊讶的看着顾宁。 大周帝国的名曲乃至一些比较偏门的曲子,云萱熟记于胸,近些年很少听到新的,且能打动她的曲子了。 顾宁全部精神投入其中。 词谱在脑海中呈现,逐渐的琴声走低,再变得高昂。 “不太对啊!”宋老表情古怪,“我没听过这曲,偏偏又觉得在哪里听过,这是怎么回事?” 杰尔目瞪口呆:“老头,你也有这种感觉?” 云萱轻轻开口道:“这是一首有词的曲子,这样的曲子,应该流传更为广泛,为何奴家却没听过?” 此时琴声即将到达高潮,顾宁指间轻弹四次,刚好对应词谱中四个字,云萱听见后,脑中宛如响起晴天霹雳,瞬间意识到什么! 她连忙拿起从诗墙上抄录来的宣纸,定睛一看,一张美艳的脸上出现浓浓震惊。 “云姐,你怎么了?”旁边伺候的侍女不可置信的说。 侍女跟在她身边有很多年头了,从没见过云萱如此大惊失色。 哪怕是前几年那个有名的流浪诗人,在大周诗经中有五首著作的大才子,云萱面对他也是风轻云淡。 怎到了这个面皮粗黄的武夫这儿,会露出如此大的表情变化? 宋老等人也十分不解,虽然隔着薄纱看不到云萱表情,但从她的动作和微微颤抖的双手不难看出,云萱心情激动! “怎么回事?”杰尔脸色一白,突然感觉头筹的位子正在远去。 这时,如天籁般的歌声从薄纱中传出,云萱不但擅长多种乐器,连歌声也是如此优美动人,再加上青楼特有的幽怨和凄哀,顿时让人无法自拔。 杰尔听得浑身发毛,云萱唱出的歌,他竟然听过!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云萱意犹未尽的张着红唇,怔怔看向弹奏中的顾宁。 一曲完毕,顾宁作揖道:“献丑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宋老看了看薄纱内的云萱,又看了看笑吟吟的顾宁,瞠目结舌:“你这曲子的词,是刚才作的诗?” “正是。”顾宁点头,信心十足的看向云萱。 从对方的种种失态看来,头筹稳了! 知否本身是一首千古名诗,再加上后人改编,融入现代化曲风,打动古人特别是青楼女,简直不要太简单! 云萱幽幽说道:“公子才华横溢,实在是佩服。不过,公子可否为奴家解惑,这首曲子的词,似乎还有一些,不止诗里的几句。” 顾宁颔首,知否在华国曾被改编为某电视剧主题曲,本以为后人在千古名句上加词,是画蛇添足、关公门前耍大刀,可直到顾宁看了以后,不得不佩服作词人的功底。 改编成曲子后和原诗词相得益彰,并有了新的意境,实属难得! 这也是顾宁选择弹奏知否的原因,足够优秀的词,才能镇住云萱这种才女。 从桌上拿起笔,他在白纸上写起来: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 纵饮朝霞半日晖,风雨着不透。 略… 一首词写完,云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良久。 顾宁坐下悠悠饮茶。 对面的杰尔尴尬无比,看云萱姑娘的样子,头筹肯定是顾宁了,杰尔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可能,不可能啊,这种土著世界,总么会有比我更富才华的人?”杰尔揉搓着满头金发,脸色懊恼。 史坦克叹息一声:“徐兄弟,技不如人,是我们输了,先行告辞。不过有一点,兄弟你睡过的花魁绝对没我们多。” 两人告辞后,宋老也识趣的说:“想起还有点家事没做,老夫先走了。小兄弟,以后记得来老夫家里做客。” “一定。”顾宁拱了拱手,送别宋老。 39、花魁 史坦克叹息一声:“徐兄弟,技不如人,是我们输了,先行告辞。不过有一点,兄弟你睡过的花魁绝对没我们多。” 两人告辞后,宋老也识趣的说:“想起还有点家事没做,老夫先走了。小兄弟,以后记得来老夫家里做客。” “一定。”顾宁拱了拱手,送别宋老。 终于,屋内只剩顾宁和云萱两人,随着头筹已定,几个侍女识趣的从屋内离开。 只见薄纱轻轻掀开,最先露出的一手葱白如玉的手,云萱身着华服长裙,但青楼女子的特殊打扮使得上身薄凉,欣长白皙的脖颈往下,高耸胸脯若隐若现,云萱微微一笑:“公子好才华,还请收下这个香囊。” 香囊绣着红色牡丹,婴儿拳头大小。 顾宁双手接过,只觉香囊微热,仿佛残留着云萱的体内,与这位花魁离得进了,嗅到一股淡淡幽香,顾宁莫名其妙的浑身发热,眼睛里边的云萱的肌肤似乎更白嫩了。 “咝。”顾宁暗吸一口凉气,使劲咬了咬舌尖恢复清醒。早听闻一些厉害的青楼女会修炼媚功,云萱身上的体香极有可能就是。 顾宁心里说道:我是为三百两银子来的,其他的一概免谈! 不知何时云萱靠了过来,柔声说道:“公子是喝茶,还是喝酒?” “茶吧。”顾宁咳嗽一声。 云萱为他倒上茶水,抚琴笑道:“奴家为公子谈上一曲助兴。” 无巧不巧的,云萱弹奏的竟然是知否,只听过一次就把曲子牢牢记住,顾宁细听后更感到惊讶,虽然有些许部分的音节错了,却基本无伤大雅,到了后边越发纯熟,这是何等的记忆力和技巧? ‘连一个乙等青楼的花魁都这么厉害,甲等青楼的花魁得变态到什么程度?’顾宁心惊。 云萱弹奏的这一曲,曲调比起顾宁更为低沉哀伤,再看了眼她眉宇间的忧愁,顾宁鬼使神差的问:“不知云萱姑娘在烦恼什么?” 说完他有点后悔,香囊入手该告辞了,问些别的作甚。顾宁想了想,可能是男人见到美女,都忍不住了解一番。 “公子想知道?”云萱抿嘴轻笑:“如果奴家告诉你,云萱本是一个寡妇,您还对奴家感兴趣吗?” “寡妇?寡妇好啊。”顾宁差点脱口而出,使劲干咳两声,正色道:“这又如何,男女爱慕之情不该被任何东西束缚。” 心里又加了一句,喜欢你的是雇主贾七,我可没想法。 顾宁修炼的太始剑法比较特殊,要求在没有达到‘筑基’之前保持元阳,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近女色,自然也就对云萱不感兴趣了。 “公子真是语出惊人。”云萱有些意外,“大周帝国的传统,寡妇是不能再嫁的。即便再嫁,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背上不贞的骂名。” “可以当妾,难道没人为你赎身?”顾宁不解的问, 大周帝国的权贵可以三妻四妾,小妾得宠的话地位不下于正妻,以云萱的才貌当个地位高的小妾,完全不是问题。 云萱苦笑:“不会有人为奴家赎身的,醉香楼所有女子都可以赎身,唯独奴家被楼主钦定,是非卖品。” 顾宁恍然。 难怪这个花魁一脸哀怨,终生只能在青楼度过,滋味想必不好受。 “你想离开这儿?”顾宁试探着问。 “不曾想,也不敢想。”云萱轻轻摇头。 那就是想了。 顾宁突然有点怀疑贾七的动机,对方出这么大价钱找自己代考,只是为了见云萱一面,没有别的企图? 猛地想起一事,顾宁下意识问:“云萱姑娘的前夫可还尚在?” 云萱再次摇头:“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奴家所在的村子位于大周帝国边域,南蛮入侵,战争频发,夫君被官府征用服兵役,后来战争败北,南蛮的兵士洗劫了村子,奴家作为奴隶被醉香楼主买走,再往后,就是公子眼前的了。” 顾宁哦了一声,心里暗惊:难不成,贾七真的是云萱前夫? 倘若贾七劫走云萱,自己这个作为代考的,会不会受牵连,被醉香楼主记恨? 三百两银子果然不好拿! 顾宁有点后悔接这任务了。 “公子,可是茶水不合您口味?”云萱看见他出神,问道。 “咳咳,没什么,挺好。”顾宁收回思绪,准备找个话题岔开,这时,从窗外看见醉香楼的院子里种着一棵苍老的梧桐树,随口道:“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云萱一下子怔住,缓缓起身站在窗前。 她无事时便会找张椅子坐在这儿,呆呆的看着外面,看进出院子的客人,街上的走贩平民,叽叽喳喳的麻雀。不变的是,那棵老梧桐总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视野里。 把顾宁刚才说的词再吟了一遍,云萱脸上的讶色越浓,这时又听见顾宁说:“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云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首诗可是公子所做?” “不是,偶然听闻。”顾宁否定。这首无言独上西楼,本是南唐后主李煜所做,李煜一个亡国之君被软禁,最后赐死,心中哀愁之多,写下这首愤慨自哀的千古名句,普通人如果想不开,和李煜比比心里就好受了。 “这种诗本应流传千古,为何奴家不曾听闻?”云萱不太相信顾宁,大周帝国诗词是大雅,放眼其他国家也一样,但凡名诗出世,几天内传遍大江南北,怎是一个‘偶然听闻’可以解释? 云萱怜爱的看了一眼顾宁:“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多的心事,不妨说给奴家听听。” 此时云萱心里,顾宁变成一个满腔抱负却遭遇巨大挫折,对世界感到愤慨却又无能为力的年轻人,顿时母性大发,不禁想把顾宁搂在怀里抚慰一番。 顾宁警觉的看了云萱一眼,总感觉对方的眼神像看着某种受伤的小动物。 这不对啊!我带上面具起码显得年龄四十来岁,比她还大,怎么称我年纪轻轻? 被看穿了?! 顾宁心里咯噔一跳。 ps: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网文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明天5.5,一个黑暗的节日,这本书签的老合同,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还不想当一辈子奴隶,就这样。 40、电脑爆炸 问了问电脑,明天才修好 《诸天万界战场》40、电脑爆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护卫 代考被当场揭穿的后果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打一顿扔大街上? 顾宁大汗! “云萱姑娘,在下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先行告辞,择日再聊!” 顾宁拱了拱手,大步走出香闺。 云萱诧异的看着他背影,“真是个妙人。” 从顶楼下来,进入大堂,顾宁一下子被许多人围住,张晓山等公子哥一个个眼睛发光: “徐兄弟,厉害啊,连宋老都被你比下来了!” “云萱姑娘的香囊可拿到了?” “你们在上边聊了这么久,都在干什么?” 看着一双双羡慕嫉妒的眼睛,顾宁咳嗽一声:“在下正人君子,只是喝了杯茶,并没干别的。” 张晓山听了气的浑身发抖,“禽兽,禽兽不如啊!面对云萱姑娘这等绝色,你怎可能按捺的住?” 一众人目光诡异的看着顾宁,显然,把他当成某方面不行了。 顾宁不悦的哼了一声,“告辞!” 拿到香囊,最要紧的是回去交差! 顾宁根本不在乎云萱,三百两银子对他的诱惑力更大。 飘香酒楼。 贾七激动的接待了他。 “好,干得好徐兄!这里是额外的一百两银票,还请收下!” 贾七对顾宁的效率非常满意,这一百两算是附加报酬。 顾宁痛快的收下,从贾七那里拿到任务令牌,持此令牌回佣兵酒馆交差,顺利拿到约定好的酬金。 奔波的功夫,一上午过去了,顾宁肚子有些饿,便在佣兵酒馆用餐。 “一只烧鸡,半壶酒,一个青菜!” 顾宁大手大脚的点菜,服务他的侍女刚好是昨天嘲讽他那个,此时见到顾宁顺利完成任务,满脸不可置信。 “一个武夫,怎么可能被云萱姑娘看上?”侍女八卦心爆棚:“你肯定是耍诈了。” 顾宁哼了一声:“别愣着了,还不赶紧给我上菜,银子是白付的吗?” 侍女恨恨的咬了咬牙,前往后厨。 现如今,顾宁身怀六百三十多两银子! 这是笔匪夷所思的巨款! 寻常的一元境护卫,每年俸禄不过十两银子。 一元境,放在华国那也算是中层白领阶级,顾宁算了下,六百三十两,大概相当于前世一千万华夏币。 但灵阶功法和战技的价格,却是二千两银子! ‘还得多多赚钱,灵阶功法对修炼速度的提升是质变,必须拿到手!’顾宁默默感受了下丹田中源力,和几天前相比,增加的源力杯水车薪,没一个月别想提升境界了。 酒饱饭足,顾宁一边揉着肚皮,一边思考赚钱大业。 这时,看见一个金发洋女拿着卷羊皮纸,在告示板上贴好,并咋呼一声:“有新任务了,一元境的武者可以过来看看,报酬不菲。” 不少人起哄:“什么任务,竟然是老板娘出来贴?” 告示板前边立刻围了一群人,顾宁有些好奇,也走过去。 这张任务告示格外大,几近占了告示板的三分之一,顾宁细看过去,上边写着: “招募一批护卫,人数五十,要求境界一元境三品以上,有战斗经验者为佳。” “护卫时间七天,报酬每天一两银子,提供食宿,若护卫期间发生打斗,给予额外赏金。” 顾宁顿时有兴趣了。 不止是他,另外一些武者也双眼放光,有人说道:“一天一两银子?我给别人看家护院,一年到头才六两!” “老子干了!” “可能有危险,雇主不是傻子,普通护卫的话,为什么开这么高的价?” “没事,任务上写着,雇方是醉香楼,咱们濯县远近闻名的乙等青楼,谁敢进去找茬?一天一两银子简直是白捡的!” 听到这人的说辞,一众武者踊跃报名,办理任务的柜台前一下子被挤满了。 顾宁沉吟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接这个任务。 虽然他冒充贾七代考,但声音和面貌经过伪装,醉香楼没人能认出他。 唯一的不确定性是云萱… 顾宁觉得,问题不大。 云萱在代考时已经看出他是假冒的了,却没有拆穿,美女对才子总有几分惜爱。 在柜台登记完,拿着一份手谕,顾宁混在大批武者当中,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醉香楼。 顾宁边走边想:以醉香楼的武力,应该不缺护卫了,这份任务是醉香楼主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贾七!难不成那家伙真敢抢走云萱? 可是贾七的实力也不怎么样… 顾宁皱了皱眉,他悄悄试探过,贾七的修为顶多二始境,这实力放在普通人里边,很强,但要知道,醉香楼主是一个四凝境的武者! 放眼整个濯县,除了武城主,没人敢说稳胜醉香楼主一筹。 很快,到了醉香楼的院子。 院子很大,假山小河一应俱全。 场子早就摆好了,中间空出一大片空地,好多青楼女莺莺燕燕的站在一起,笑着讨论什么。 云萱也在其中,不过她单独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两个侍女负责伺候。 顾宁环顾一圈,没看见醉香楼主的影子,负责主持秩序的是一个青衫的中年人。 此人面目削瘦,背负双手站立,目光看向顾宁他们这些武者时,隐隐有些不屑。 顾宁不动声色的探出神识,恍若无形触手般爬向青衣中年人,没想,对方立刻警觉,眼神锐利的朝这边看了一眼! ‘糟糕。’ 顾宁心底暗惊,飞快收回神识。 好在他速度快,中年人寻找一番后没有收获,把目光收回。 这下,顾宁不敢轻举妄动了。 青衣中年人的实力,比他认识的所有武者都高,包括,顾家大长老顾重! 神识探测不同于源力探测,大部武者的防备形同虚设,只有那些常年战斗,在生死边缘行走的人,才能靠直觉发现。 “这青衣人至少三象境,很可能接近四凝境了。” 得知对方实力后,顾宁更加不解,这种高手坐镇醉香楼,顶的上一百个一元境武者,甚至更多,醉香楼为什么要花大代价,雇佣一群散沙的佣兵当护卫? 无怪青衣人满脸不屑,哪怕是顾宁,和这群人站在一起都有些羞愧,佣兵质量参差不齐,很多人完成最多的任务是‘看家护院’,根本没有打打杀杀的经验。 这种人,面对同境界见过血的武者,和送死没什么差别! 41、选拔 无怪青衣人满脸不屑,哪怕是顾宁,和这群人站在一起都有些羞愧,佣兵质量参差不齐,很多人完成最多的任务是‘看家护院’,根本没有打打杀杀的经验。 这种人,面对同境界见过血的武者,和送死没什么差别。 “许爷怎么来这边了?”旁边一个圆脸的武者脸色微变,不少人和他一样,悄悄往后退,看模样似乎打算退出。 顾宁随拉住对方,那圆脸武者恼怒的看了他一眼,直到顾宁把一钱碎银塞进圆脸武者怀里,适才脸色好看了些。 “这位兄台,我想问问许爷是谁。”顾宁说道。 “许爷你都不知?”圆脸武者摇头,“看来你是青楼去的少,没听过许爷大名!” “喏,看到场子里中间那个青衣人了吗,他就是许爷,绰号‘点水刀’!许爷以前是个逃犯,只身一人杀了二十多个官兵,后来被醉香楼主保下,成了这里二把手。” 顾宁恍然,“原来是‘点水刀’许文候!听说他可以一秒十刀,连水流都斩断。” “没我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圆脸武者说:“兄弟,我劝你也离开,许文候对待下属极为严厉,肯定不会任咱们这群散沙混进去,一天一两银子,这钱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 顾宁拱了拱手,“多谢相高,但我还想试试。” 圆脸武者瞥了眼顾宁,神情有点戏谑,没多说,自顾自离开。 像圆脸武者这种人还有许多,自诩实力不行的,纷纷退走,五十多个前来报道的武者,眨眼只剩下三十来人。 许文候站立场中,轻蔑的说道:“一群饭桶也想白拿醉香楼的银子?有自知之明的赶紧滚蛋,我要的是精锐!” 那些退出的武者敢怒不敢言,许文候冷酷的性格人尽皆知,一个不顺眼杀人都有可能。 “许爷,您是要我们去杀人吗?”顾宁出声问道。 这是他,以及在场所有人最关心的! 倘若普通护卫,一天一两银子极多。 但如果去打仗杀人,一两银子和命比起来算什么? 有顾宁打头,又有人站出来说道:“是啊许爷,告示上什么内容也没有,只说护卫,我们到底是干什么,劳烦许爷说出来,好让大家伙安心。” 许文候不耐的皱了皱眉,道:“本想等人齐再讲,罢了,赵虎,你说给他们听!” “是!”赵虎人高马大,往前站出一步,大声说道:“实不相瞒,醉香楼的人马,最近会前往东晟郡,商议地域划分,来回估计一个月,这段时间劳烦各位看护场子,保证客官和青楼女的安全!” 赵虎话中有话。 顾宁略微一想,明白了醉香楼的目的。 很可能是前往东晟郡,进行甲等青楼评定! 评定考核最重要的一个点,是青楼的武者数量,实力。 就好比草原上的动物,成年雄狮的领地范围可达一百平方公里,这个范围内,禁止其他‘青楼’出现,所有人都是醉香楼的顾客。 而甲等青楼的要求,是周围十个县城,只能出一个。 为了保证场子安全,以及其他青楼不敢入驻,武者的实力异常重要,醉香楼此去东晟郡,是为了武者实力考核。 倘若考核过关,上层会有官员来查访,继而考核青楼女的才貌。 ‘恐怕不止如此。’ 顾宁心想,醉香楼这声势,是要把大部分人马全部带走,家里只留下残兵老将。 很可能,不是单纯的为了前往东晟郡考核,记得五十里外的飞云县,也有一家乙等青楼。 大概率两边火拼争抢名额,赢得那家,前往东晟郡。 如此一来,花费重金雇佣精锐护卫看家,便说得通了。 一众武者窃窃私语,都在商讨这趟任务的可行性。 总的来说,有醉香楼主的名头在,护卫这活儿并不危险,除非有人活腻歪,和醉香楼主作对。 “一天一两银子,总共一个月,老子干了!”有人大叫。 “对,这好事几年碰不到一会,我也干了!” “一起。” 这时,许文候冷笑一声:“我还没决定雇佣你们!醉香楼,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要的,你们只有三十人能留下的,其他的,领一钱银子的辛苦费走人!” “哈哈,三十人,我们这里一共才三十来人,稳了!”一个身材矮小的武者偷笑,庆幸自己没有退出。 顾宁觉得不对劲,他耳朵灵,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大批奔跑时,脚步整齐划一的声音。 这些声音,踏实有力,每一步响起的间隔极为均匀,最为难得是整齐,有点军队的感觉! 一会儿后,众人都听见了这马蹄声,不由扭头看去。 逐渐,一批毛发如雪的高头骏马进入视线。 马上的人蓄着络腮胡,面孔威武有力,穿一件皮甲,露出浑身膨胀的肌肉。 在这个人后边,是一群穿黑衣布鞋,胸口绘有‘苗’字刺绣的武者。 这些人清一色的长刀挎在背后,眼神坚毅,脸上或多或少有点伤疤,杀伐气十足。 顾宁认得马上那人,脸色变了变,心里恨道:“是苗镖头!” 当初他走私药材被官兵抓获,便是这苗镖头出卖他,把消息卖给了顾重! 顾宁深吸了口气,使体内源力平静下来。 像苗镖头这种常年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直觉敏锐,他的异状很可能暴露身份。 不过,就算苗镖头知道是自己,恐怕也不屑一顾。 顾宁紧了紧拳头,必须快点晋升三象境! 唯有三象境,才算得上武者阶层上流,受人尊敬! 场中的众人炸了锅,一个个神色惧怕的看着那些镖师。 和乌合之众的佣兵不同,每个镖师加入镖局,有硬性条件,实力不过关的根本成不了镖师。 “许爷说只留三十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刚才庆幸的瘦小武者脸色发白,“让我们和镖师比,怎么可能!这群人都是刀口舔血的疯子!” 许文候听见这人的话,冷笑:“要不是苗镖头那边人手不足,醉香楼怎么可能雇佣你们!” “老许,多日不见,你修为更上一层啊。”苗镖头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过来,对身后的镖师挥挥手:“我这边顶多余出来十个人,平均修为一元境巅峰。” “谢苗镖头!”许文候恭敬行礼,丝毫不见傲慢之色。 武者间的行规,辈不分大小,达者为先,许文候再骄傲,面对四凝境的苗镖头也得规规矩矩的。 42、惊讶 苗镖头没有多聊,把镖师留下后骑马离去,扬起漫天尘土。 这一幕,看得众人羡慕不已,普通人在城里骑马狂奔得杀头,但四凝境的武者,屁事没有。 苗镖头走后,顾宁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被认出来,在没有扳倒大长老顾重的实力之前,他得尽量隐藏在暗处。 随后,顾宁看向镖师,对方的数量只有十人,还剩下二十个名额给佣兵。 通过考核绝对是够了。顾宁想到。 身上的六百三十两,加这次任务的一个月,每天一两,共计六百六十两银子。 看上去很多,但距离灵阶功法仍然有很大距离!顾宁越发觉得赚钱不易。 倏地,听到一个好消息。 许文候满脸不屑的看着他们这群佣兵,说道:“如果你们有人能打赢随便一个镖师,报酬涨到每天三两银子,除此外还能享受单独的上等客房和饮食!” “不过,我看你们谁也做不到!” 一众武者脸色讷讷,有心反驳,但看了看那群镖师玩味的眼神,吓得摇头放弃,和镖师过招,一不小心就得断手断脚! 众人当中唯一感到高兴的,只有顾宁了。 他飞快盘算起来:一天三两,一个月就是九十两,这么丰厚的报酬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顾宁扫视那群镖师,眼睛里隐隐放光。 这时,许文候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滥竽充数的废物挑出来!” 许文候对众人勾了勾手指,“上前十个人,能在我的气势下撑住不动的算合格。”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第一批上去。此时许文候源力正盛,发挥出的力量也多,相比之下,最后上场的人反而赚点便宜。 见没人敢上前,许文候的眼神愈发轻蔑,如果不是苗镖头那边人手不够,他怎会雇佣兵!虽说佣兵里面也不乏强者,但比例实在太少了。 “哦?”许文候眉毛一挑,看见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身材不算结实,一张黝黑的脸,脸上有刀疤。 “很好,勇气可嘉。你叫什么名字?”许文候说。 “在下徐宁。”顾宁拱了拱拳,报出名讳。 许文候点头,“还有没人?我没时间和你们耗下去!” 陆陆续续又走过来几个人,这些,都是对自己实力比较自信,越是心里没谱的,越不敢上,希望留在最后一波靠运气过关。 “徐宁,本来我想第一个上前,被你抢先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恼怒道:“最先上前的能得到许爷赏识,我来这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当护卫,我要加入醉香楼!” 顾宁瞥了壮汉一眼,对方的修为大概一元境巅峰,是第一批的人里边,境界最高的。 一会儿后,十人站定,按照许文候的要求每人相隔一米远,而许文候站在他们面前。 三象境的气势逐渐升起,众人皆是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数秒过去后,已经有人脸色苍白,双腿发颤。 场中巍然不动的,只有顾宁,那个壮汉,和一个瞎了左眼的瘦子。 在顾宁感知当中,许文候强横的源力气息汹涌而来,如洪荒野兽般冲撞他的元脉,一旦不小心吸入许文候的源力,五脏六腑都会受到重创,这也是‘不怒自威’一词的来源,强者面对低他几个境界的人,稍稍放出源力气息便足以震毙对方! 十秒过去,许文候的气势升腾到巅峰! “我撑不住了。”一个武者面无血色,颤抖着跪倒在地。 扑通,扑通! 又是两人倒下。 壮汉讥笑道:“一群天天吃软饭的佣兵,也配和我同台竞争?可笑!” 佣兵行业中,有软饭硬饭一说,软饭指的是看家护院等,不需要武力只看境界的活儿。 硬饭,则是打打杀杀,捕猎荒兽,一些经常见血的活儿。 壮汉尚有余力看向周围,旁边那个瘦子面无表情,实际上双腿已经打颤,论耐力远不如他。 “一群废物!这批人里面,第一非老子莫属!” 壮汉心里得意。他从小道消息听说,从佣兵选拔出来的最强一人,有机会胜任小队长,拿更高的报酬!倘若愿意加入醉香楼,成为自家人,更是能学习醉香楼的招牌战技:醉乡刀! 这门醉乡刀是一门灵阶下品战技,从丹武楼购买,需要二千一百两白银,寻常佣兵攒一辈子也买不起。 壮汉来此,正是为了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壮汉忽然发现一人,对方身板挺直,神色漫不经心,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看向那群镖师。 正是最先入场,自报姓名‘徐宁’的小子! 壮汉有些心惊,感受了一下对方源力,只有一元境六品。这更让他感到惊讶了! 他自身修为一元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踏入二始境,所以才能扛住许爷的气势,但这小子怎么回事? 一元境六品,能站着已经很了不起了,看模样,居然屁事没有? 壮汉注意到顾宁的眼神,心里一悚:这小子,一直在看镖师那边! 难不成还想打赢镖师? 开玩笑吧! 壮汉感到荒唐,就算是他,也不敢说稳胜镖师。镖师和佣兵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对方天生就是玩命的主,每个镖师手上都有好几个马贼土匪的脑袋。 不管壮汉如何猜测,顾宁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许文候身上,别人怕源力压制,对顾宁却根本没用。 他是双修炼体系!源力被压制住,大不了自己封闭元脉,改用真元! 要想压住顾宁,除非境界超越他很多,或者源力真元双重压制,否则对他来说都是儿戏。 … 许文候有些诧异的看向场中,目光着重停留在顾宁、壮汉、瘦子三人身上。 “佣兵倒也并非全是饭桶,这三人素质不错。”许文候心里想到,最后,格外留意了一下顾宁,顾宁是第一个站出来,本就给他留下不错印象,再加上顾宁是三人里面境界最低,站立却最稳的,更让许文候感到满意。 43、条件 这说明顾宁的基础十分牢固,自身源力质量,远比同境界其他人高,所以才能巍然不动,无视他的压制! 许文候起了好奇之心,这小子的极限在哪? “喝!” 蓦地,许文候一声低吼,已经是把灵阶功法‘清水流云’运转到极限,大袖扬起,掀起一阵劲风! 忽—— 猝不及防下,夹杂着源力的劲风袭向众人,当场又有三个武者倒飞而出。 那个瘦子脸色一变,咬牙强挺,终究是失败,推后了一步。 壮汉则要强的多,身子晃了晃,脚步寸毫未动。壮汉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要在这群人里面取得第一,纵观目前状况,最大的威胁就是顾宁。 “那小子怎么样?”壮汉心里紧张,巴不得顾宁直接被吹飞。 同时,许文候也在关注顾宁,醉香楼欠缺人手,特别是潜力非凡的年轻血液。 只见场中的顾宁,挺立如松,双脚似老树扎根,别说摇晃了,根本纹丝未动! “怎么可能?”壮汉脸色微变,他这个一元境巅峰都做不到完全抗下许文候的气势,顾宁境界比他还低,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叫徐宁的有点本事,我离许爷这么远,都差点挪动脚步了!” “修为才一元境六品?莫不是哪个大家族子弟!” “这种人会为了每天一两银子的报酬去当护卫?我看他是单纯出来历练。” 众人议论纷纷,看顾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能够把基础打得如此牢固,众人认知里,只有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子弟才能做到。 “不错。” 许文候肯定的点了点头,面含满意之色走向顾宁。 这一幕看得众人羡煞不已。 任何一个佣兵都想得到这位醉香楼二当家的肯定,在濯县这块地儿,被许文候看中等同于前途光明,有醉香楼庞大的资源支撑,晋升二始境铁板钉钉,如果潜力不错,甚至有望跻身三象境,成为真正的上层武者! 那个把顾宁视为竞争对手的壮汉,名叫张铁树,此刻,张铁树看着许文候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向顾宁,眸子闪过强烈的不甘。 ‘我还没输!我定要在许爷面前打赢一名镖师,证明我比那小子更强!’张铁树暗暗较劲。 面对走来的许文候,顾宁拱了拱手,规矩的说道:“见过许爷。” “无须多礼。”许文候上下打量他几眼,道:“叫徐宁是吧?今年多少岁,练武几年了?” 顾宁心中一动,知道许文候是起了惜才之心,表现得当的话,很大几率加入醉香楼,成为一名直属护卫。 “按照这个世界的行规,为某个组织效力,其组织会发放战技功法当做门派标识,比如铁刀门的武者全都修习铁刀功,这醉香楼也不例外。” 顾宁心思电转,他原本准备的一条‘捷径’是入赘徐记药行,不过听说徐家的招亲还得一个月后,这段时间在醉香楼做工未尝不可。 而且,醉香楼护卫的身份会让‘徐宁’这个人更加真实,这是最大的好处! 顺便,有了许文候这层关系,他可以去濯县户薄上造假登记,这般日后徐家招亲,就可以借徐宁的身份前往,彻底从大长老顾重眼底消失。 蛰伏起来伺机而动,随时发动致命一击夺回顾府! 短短的片刻,顾宁思考了很多。 暂时加入醉香楼! 心中已有决定,顾宁得改变不咸不淡的态度,争取被许文候看中,成为对方的心腹。 “许爷,在下今年二十一岁,一元境六品武者!”顾宁谎报了个年龄,眼神希冀的看向许文候:“这些年来一直在自己修炼,无人指导,还请许爷收下小人!” 许文候有些诧异,“无人指导,在二十一岁修炼到一元境六品?” 这个年龄,配上这个修为,算不上太厉害的天才,但如果顾宁是自己跌打滚爬练到如今,就有些可怕了。 许文候略作沉吟。 他有心收下顾宁,但每一个醉香楼直属护卫,都需要严格身份考核,证明自己一清二白,并非其他青楼派来的‘奸细’! “好,我给你个机会。”许文候欣赏顾宁的潜力,没有直接拒绝,指着一旁凶神恶煞的镖师说道: “只要你能在他们任何一人手里坚持七招不败,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加入醉香楼!” 顾宁精神一振:“谢许爷。” “呵呵,我话还没说完呢。”许文候悠悠道:“如果你七招之内落败,一个月护卫的活儿你也不用做了,直接走人便好。” 顾宁点头,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和镖师打平。 在这种地方,需要尽可能展现自己的实力,潜力!醉香楼在濯县乃一方豪强,他潜力越高,醉香楼越会庇护他。 许文候又说:“至于其他人,凡是能在镖师手里走过三招,视作考核通过,可以领我醉香楼每天一两银子的报酬!” 众人哗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顾宁。 “此人弄巧成拙啊。” “我觉得许爷有些严厉了,让一个一元境六品,在镖师手里撑过七招,这怎么可能!那群镖师修为最低的,也比那个徐宁要高!” “镖师都是苗镖头带过来的精锐,这种见过血的武者,最是厉害,和他们相比,我们和温驯无害的绵羊差不多。” 人群中,一个大耳朵佣兵向镖师们拱了拱手:“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众人都知,镖师最看不起佣兵,借考核之名废掉他们一只胳膊一只脚,不是没有可能。 之后,许文候挥手,顾宁和壮汉张铁树等暂且退下,这一批十人里边,有五个勉强过关,这还是许文候看见顾宁、张铁树表现不错,心情好放宽了考核标准。 第二批要凄惨得多,只留下两个。 第三批,三个。 后边不少佣兵闻讯而来,想瞎猫碰死耗子试试运气,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最惨的一批,连一个通过的没有。 许文候脸色铁青,把最菜的那个一脚踹飞十米远。 。。。。。 44、横练 “饭桶!什么垃圾也敢往我醉香楼里凑!” 许文候大骂,这下佣兵们有了自知之明,前来考核的人质量上升了一些。 一个时辰过去,总算筛选出四十人。 在他们面前,是虎背熊腰,满脸煞气的十个黑衣镖师! 许文候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撑不过三招的抓紧给我滚蛋。” 场中,许久没有人先动。 这次无论是顾宁,或者莽汉张铁树,都没站出来当领头羊。 和前边的考核不同,观察是战斗中很重要的一环!那群镖师中有强有弱,战斗力上下限差距较大,如果踢到铁板,别说被许文候看中了,连每天一两的银子都拿不到。 张铁树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镖师,根据经验揣摩谁的实力最差。瞥了眼旁边未动的顾宁,张铁树嗤笑:“刚才不是挺能的吗,怎么不站出来和那些镖师打?” “我在找人。”顾宁说道。 “哼,我也在找人!但我和你不一样,老子会找一个实力中等以上的镖师进行挑战!”张铁树揉搓着硕大拳头,狞笑道:“我和你们这些没见血的弱鸡不一样,我从小生活在大山,亲手猎杀过成年黑熊!” “哦。”顾宁随意的应了一声,说:“我不是在找最弱的,我在找…最强的那个。” 张铁树愣了愣,使劲扣扣自己耳朵,怀疑听错。 这小子刚才在说什么? 最强的那个,岂不就是镖师的押运队长,镖头级别? “你脑抽了?”张铁树满脸不可置信,“苗总镖头麾下十大镖头,都是二始境的高手!你一元境再逆天,也不可能是在二始境手下走过七招!” 顾宁闷闷的点头,他发现了,那个镖头是二始境。 不过张铁树说差了一点,在二始境手下走过七招,顾宁有自信做到。他身为剑修,身法极为灵活,扛不住二始境的攻击,不代表躲不开。 让他感到为难的是,一元境的攻击,破不开二始境的源力,除非动用仙器清风剑! 这张底牌,使不得。顾宁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放在第二强的镖师身上。 只有这样,才能打动许文候,进而成为对方的嫡系! 顾宁心里盘算:得保证不暴露太多底牌的前提下,完美取胜。 很多人按兵不动,等待其他武者上去试探。 一分钟过去,竟无人敢出。 许文候不耐的指了一人:“你先上!” 那个倒霉鬼满脸不情愿的上前,凭感觉选了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镖师,拱手道:“在下赵山,请指教。” 顾宁看了眼,心里暗暗摇头。 赵山挑错人了。 虽说那个镖师身材最为矮小,乍看实力较弱,但那股子彪悍的气势几近溢出,是个狠人!再说修为,赵山只有一元境七品,反观那镖师,一元境九品,可以说赵山过不过关,权看镖师个人想法。 “大盛镖局,邓三!” 邓三大马金刀的往前一步,和赵山一起来到场中,众人识趣退避,留下大约方圆五丈的空地。 “哈!”赵山心知不低,还不如先发制人,起手一个箭步冲上,凶猛的膝击砸向邓三。 “破绽百出!” 邓三满脸不屑,游刃有余的双臂环胸,直到赵山来到面前,骤然一脚踢在赵山裆部。 众人不忍目睹,纷纷扭过头去。 “唔啊!” 随着一声鸡飞蛋打,赵山扑通摔倒在地,面无血色的捂着裤裆抽搐。“我,我认输!” 赵山大喊。 “下一个。”邓三嚣张的对众人勾了勾手指,“太弱了,我连筋骨都没舒展开!” “邓三,下手别太狠!”一个大胡子镖师提醒。 “知道了。问题是,他们太弱,连我一招都挡不下!”邓三无奈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有赵山的惨状在前,谁也不敢上去。 “镖师也太强了!在这种人手底下走过三招,怎么可能!” “我想退出。” “我看不一定,是那个赵山太嚣张,不懂对前辈的礼仪,所以邓三才下了狠手。” 佣兵们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顾宁在暗暗评估邓三的实力。 这人和他一样,属于灵活类武者。 遗憾的是,身为剑修,顾宁在这方面碾压邓三!哪怕他身体素质不如对方,前身累积的无数战斗经验,让顾宁拥有了对危险判断的本能直觉,很多时候不需要看对方的动作,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动起来。 邓三,不足以让他展示自己的‘价值’。 换言之,邓三太弱了。 “我来!” 这时,一道豪迈的吼声响起。 张铁树撕去身上的麻布短衣,露出一身健壮肌肉,浑身宛如虬结的花岗岩一般,充满爆炸的力量感。 “一元境九品巅峰?不错!”邓三微微点头,脸上浮现战意,“刚才的考核中除了那个叫徐宁的,就你表现最好,来,让我试试斤两!” “我看你是找死。”张铁树大笑一声,“老子上场可不是为了在你手里走出三招,我要的,是获胜!” 邓三眼神沉了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大盛镖局,倒是被小看了。” 张铁树的强势入场,让不少人心惊。 “这莽汉活腻歪了,敢对镖师出言不逊!” “呵呵,有好戏看了,邓三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看不一定,张铁树应该有点本事。” 顾宁也好奇的看着场中,这个张铁树应该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了。 “徐兄弟,你觉得谁能赢?”一个瘦子忽然靠过来,善意的拱了拱手,“在下罗志,之前的考核和你同一批,不出意外的话,往后一个月会共事了。” 顾宁拱手还礼,随后道:“张铁树没动手前,看不出他有多少实力,不过,输的人大概率是邓三!” “哦?为何这么说?”罗志惊讶道。 在罗志看来,张铁树的确有机会赢,不过很小,他刚才说‘赢的人’是谁,已经够看得起张铁树了。 没想到,这莽夫在顾宁口里的评价,这么高! 顾宁耸了耸肩,心想肉盾克输出,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嘴上却说:“张铁树是横练,如果再掌握一门铁布衫之类的战技,邓三的攻击拿他没有办法!” “横练?不可能吧!可不是身上肌肉多,就是横练!”罗志不可思议的说。 横练,是这片大陆上是最难修炼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