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地煞,斩妖除魔》 1、异界与神通 小路上,尘土飞扬。 凌乱的马蹄声杂乱不堪,夹杂着沉重的步伐。 一行人疲惫的赶着路,估摸一数,十余个人,衣衫褴褛,手中拿着刀具,凶神恶煞。 部分人手警戒周围,另一些则押送着一辆板车。 “兄弟们,加快速度。” 带头的首领,人高马大,腰间挂着长剑,骑着马匹,双腿一夹继续带领着队伍。 队伍慢慢朝前走去。 这时; 队伍里有人感觉周围有些昏暗。 并诧异的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远处的天空中,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层阴云,将高居中天的午日遮盖。 云层阴沉沉,很厚,也很广,压的人心头发慌。 “这鬼天气,刚才还大太阳的,怎么一下子阴冷起来了?” 骑着马匹,满脸胡茬的首领骂骂咧咧。 “快点,我记得前面有个小镇。” “还有把货看好了,这是六爷亲自要的,货跑了,你们个个掉脑袋。” 所谓的货物正被队伍中唯一的板车拉着,却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三个人。 五花大绑。 陆鸣全身被麻绳捆绑着,动弹不得。 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对于自己为什么睡一觉就能来到另一个世界的原因。 他不太想去深究。 主要是自己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孤儿? 自己双亲健在,应该不是这个。 近些日里,自己似乎也没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老头。 至于家里,好像也没啥传下来的古董这类的。 再看看周围的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提着的长刀,注意到陆鸣的目光,顿时瞪了过来,一副在看老子砍死你的模样。 陆鸣好慌。 他现在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正慌乱着,四周的声音却慢慢寂静,陆鸣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缥缈的呢喃。 【在时间的某一刻,出现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的纽扣,那一枚纽扣便是——你】 【在这个并存的世界,你是求道者,为极致之逍遥,斩妖除魔。】 【在那个神话凋零的世界,你是超凡,阻止一切即将涌来的阴影。】 【遥远的异界小镇,尸群疯狂,月夜颠倒之下,苏醒的绿僵霍乱人间。】 【击杀长阳镇绿僵!】 【你获得‘道行-十年’、‘法术-剑术’、‘法术-呼风’。】 宛如瞌睡一般被人突然惊醒。 陆鸣这才发现耳边的呢喃声早已远去,而自己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是感觉? 不。 相比感觉... 又更加深层次,更加玄妙一些的东西。 伴随着那种奇妙之感,腹部丹田凭空地涌出一股热流,热流四处奔走,片刻就遍布了全身。 最后一抹,直抵头部,落入眉心处。 陆鸣只感觉自己的眉心处突然的传来一阵剧痛,刚做出反应,疼痛感就又化作了一股清凉。 疼痛感来的迅速,去的也快。 玄妙的感觉之下,陆鸣眉心鼓胀,似乎就打开了一道新的视角,看到了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一个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期待过的神话与妖魔的世界。 泥丸中; 一片荒芜,无数混沌,凝凝散散,散散聚聚。 突然的一点神光乍现,无数混沌中,迎来了新生,有了活力。 雾气被神光聚集,逐渐形成两枚紫红色的高贵符篆。 陆鸣终于搞懂了现在的状况。 两个世界。 神话与现实。 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下,这两个世界的自己被联系到了一起。 现实世界中,他叫陆鸣,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神话世界中,他也叫陆鸣,出生于一个商贾世家。 因为某些原因,被人绑架了。 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 队伍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众人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莫名的灰黑雾气弥漫开来,阴森森的,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心头直打鼓。 “头,这雾不太对劲啊!” “而且,我们看不见路了,再走会迷路的。” 探路的手下报告情况。 “迷路?” “这方圆十里空荡荡,就前面有一个小镇,咋会迷路呢?” 满脸胡茬的大汉脸色难看的左顾右盼。 “再走走看...” “头真的不对劲啊!” 在雾气中,清晰可见的一个庞大的小镇。 慢慢浮现出来。 不显一点突兀。 静悄悄的,不带一点生气。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不对劲了。 “你们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头,大概一年多前了,那时候还没这些雾啊!” 手下禀告一声。 诡异的状况使得队伍出现杂音。 “别慌,慌什么?” 大汉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长剑,大吼着稳住人心。 “退,往后退。” 队伍适时的调转车头,继续走了十几分钟。 “头,走不出去了!” “俺们不是往后退吗?怎么离那镇子越来越近?” 就在队伍正在原地踟蹰的时候,雾气中涌出三两个人影。 “前面好像来人了。” 大汉远远看去。 雾气中,三三两两的身影摇摇晃晃。 看到对方人数不多,微微松了一口气。 说到:“才两三个人,把他们带过来。” “问清楚状况。” 随着三人走近。 雾气渐渐淡薄,雾气中的人影也开始显露真容,等待众人看清楚朦胧的模样,整个队伍顿时安静。 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这哪里是什么人! 枯黄如同乱草的头发,枯枝一般的身躯,朽坏的衣料,其中有一个左脸的脸皮似乎被什么东西削去一般。 就粘凝着一点碎肉,像是挂在脸上的一张破纸,随着尸体的摆动随风荡漾。 这些明明是一个个刚从棺材里爬出的死人! 眼睛中点满猩红的色彩,瞪大的老大,似乎稍微用力就难挤出眼眶,木讷的目光,看着众人逐渐起了色彩。 “僵尸!!!” 队伍中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 大汉握紧手中的长剑,手掌湿湿滑滑,被这一幕吓得有些发蒙。 “啊!” “后面,后面...” “快来人,后面也有。”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连忙转身看去,就这一眼,众人跳动的心脏冰凉到麻木。 周围雾气逐渐消散,散落开来的地方全是眼冒红光的僵尸,而在看不见的雾气以外,更有窸窸窣窣的身影摇摆晃荡。 尸群? 2、初次仗剑,酣畅淋漓 这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使得陆鸣双眼无神,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慌乱的内心,早已经平静下来。 现在的陆鸣感觉很矛盾,看待事物,似乎什么都淡化了,但对于这周围的神秘一切,又充满好奇。 有些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 雾气中涌出的大量僵尸,疯狂跑动,猛然扑向车队,也有的全身僵硬,笨拙的蹦跳,依旧坚定的扑向活人。 车队早已乱成一片。 有人在逃,却一头撞进了一群僵尸的怀中,有人打着气,拿起刀子,怒吼着,一刀砍了下去。 长刀发出铛的一声,重力的挥砍,如同砍到了硬木,不仅没能伤害对方丝毫,反而崩断了自己的刀刃。 根本不是僵尸的对手,狼狈地被僵尸抓住,诡异的蛮力将人撕成两半。 僵尸就这么抓取着血淋淋的鲜肉,往口中塞去。 …… 陆鸣感觉自己身子被人拱了一下。 连忙回神。 发现自己身边的那两人,趁着混乱,已经挣开了绳索。 两人也被这个场面吓的微微颤抖,依旧咬着牙对陆鸣说道: “少爷,我们俩掩护你,你赶快跑。” 说完就打算去解开陆鸣的绳子。 陆鸣微微偏头,看了俩人一眼。 少爷? 哦! 对了,好像是自己的护卫? 李正与李健。 陆鸣并指为剑,挥指而出,手指尖中一道光华流转。 李正只感觉眼角闪过一道流光,愣神的双手停在半空。 而身后,一具飞扑而来的僵尸,脑门上呈现出空洞伤口,摇摇晃晃,摔落在地,溅起一地灰尘。 “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陆鸣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僵尸尸体,感受着心中毫无联系的熟悉感。 起身离开板车。 场面逐渐平静。 面对力气远超常人,普通刀剑根本伤不到分毫的僵尸。 一群普通人。 唯一的区别在于,死的快慢。 仅此而已。 面对如此行尸走肉,甚至能不能称为僵尸都要另说。 一群最为低级的行尸。 毫无智力可言,行为如同野兽,惧怕阳光火焰。 陆鸣一路上指指点点,一路也有零零星星的僵尸倒地。 带着两人走到胡茬大汉的面前。 大汉躺在地上,再不复骑大马时那般神气,全身布满犀利的牙印,大片的血肉被牙齿咬着撕扯下来。 少量肉碎粘连在身体上,一大片血肉模糊。 大汉看着陆鸣三人,眼中流露出希望:“救救...救救俺。” 至于为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少爷,为什么会在这种环境中泰然自若,大汉已经顾不上了。 只要能保住自己这半条命,什么都好说。 而在其不远处,是三具碎裂到完全扭曲的尸体。 普通人用利剑都劈不开的僵尸,却被大汉凭借蛮力,硬生生将三具袭来的僵尸砸得稀碎。 陆鸣没有回答,弯腰从大汉手中夺过长剑。 陆鸣手握住剑柄的一刹那,一种仿若骨肉相连的感觉突兀浮现。 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明明是第一次握剑,却有着怪异的熟悉感。 “我听说,被僵尸咬到的人也会变成僵尸。”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算了,我还是好人做到底!” “送你上路吧!” 大汉的话语刚到喉咙。 一记轻快的轨迹划过。 剑光瞬起乍灭,千言万语化作一捧黄土。 将长剑横在胸前,细细观察。 陆鸣发现,这是一柄军事制剑。 百炼精钢打造,剑身和剑柄一样朴质,没有任何装饰的花纹。 剑身上稀疏的豁口。 代表着这是一把不知饮血多少,征战四方的杀器。 陆鸣将目光扫向远方。 一大群僵尸,一批一批的挤攘在一起。 分食着地上的看不清模样的碎肉。 嘶吼声,咀嚼声。 荒芜的土地上。 残缺的尸体,洒满的鲜血,零星的碎肉…… 好一副群魔乱舞的画面。 狼多肉少。 渐渐地,其他僵尸也把目光扫射到独善其身的三人身上。 陆鸣身后的李正二人,看着杂乱的群尸,牙齿直打颤。 “吼!!!” 断断续续的嘶吼。 僵尸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争先恐后的扑来。 看着这震撼人心,又让人心生惊恐的画面,陆鸣却有一股子冲动在他胸间跃跃欲试。 不吐不快! 大笑一声: “第一次仗剑却能有如此多人捧场。” “实在不错!” “来吧!” “吼!”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凄厉的嘶吼。 ‘铮!’ 陆鸣捏了个剑诀。 长剑破封而起。 凌厉的剑光下,倒映着陆鸣逐渐躁动而起的目光。 “少爷...”身后两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就看到; 陆鸣在群尸中游走,与群尸搏杀,出剑也迟疑缓慢。 一步一步,陆鸣走得越来越快。 竟奔跑跳跃起来,手中的长剑也挥舞的好似疾风骤雨。 只听得风声簌簌,辗转腾落间。 剑意绵绵,剑光激荡,剑势淋漓!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武学招式。 劈、刺、点、提、绞、扫、撩.... 面对群尸; 每一次挥舞,却都有一股剑气冲破云霄。 每一次指点,都有一具僵尸顺势倒下。 陆鸣信步走过,地上却留下了一堆的尸体。 不见血,甚至看不到过度挣扎的痕迹,身形飘渺,如落叶般毫无定型。 一只也好,一群也罢。 无论如何扑咬,撕扯,挥击,就连陆鸣的衣角都无法触摸到。 而那难以捉摸的刁钻剑光,却在每一具僵尸的脖颈上绽放。 李正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惊惧慢慢变成了惊骇。 “这就没了?”陆鸣用袖子擦净剑身上的污秽,遗憾的说道。 “走吧!” “把能带的干粮带上。” “我们去前面看看。” “这镇子,嗯…怎么说呢…” 轻飘飘的语气适时的传入两人的耳中。 李正惊骇的难以自己。 只见得陆鸣一身玄青色的衣襟,漆黑如墨的长发用根麻绳梳拢。 一手提剑,另一只手随意摆动着,不仅不显狼狈,反而徒增一丝生气。 当然,前提是不看地面上群魔乱舞的画面,以及陆鸣与妖魔厮杀时的快意。 3、长阳观 陆鸣就这样直愣愣的手提长剑,朝小镇走去,身后两人连忙跟上。 随着三人越走越远。 身后雾气正浓。 翻滚、浮沉如大张的深渊巨口将地面上血淋淋的痕迹吞没,除了模糊不清的混沌,再不起一丝波澜。 三人朝着远处走去。 陆鸣排头,李正俩人紧随其后,手握拿着刚才捡来的朴刀,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 雾气中窸窸窣窣,零零星星的扑出几只僵尸,却都逃不过被陆鸣一剑枭首的命运。 走了好一阵。 小镇的模样清晰可见。 “少爷,雾气散了。” 随着三人完全走进小镇中。 雾气不仅没有更加浓郁,反而逐渐散去,甚至连周围稀疏可见的僵尸也不见了身影。 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依旧混沌一片。 厚厚的乌云使得中午的烈日,也仅能带来一丝丝看的清道路的光芒。 唯独阴森的气息少了许多。 陆鸣三人站在小镇入口,目光将小镇扫了一个遍。 厚厚的灰尘,腐朽的木屋,倒塌的土墙。 随着轻微的阴风,吹的破旧窗户,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一幕幕,说明这座小镇荒废已久,也不知是人祸还是妖魔。 陆鸣脑海中逐渐记起一些零散的记忆。 陆鸣所在的位置是大夏九州之一的冀州。 至于大夏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余的国家,暂且不知。 近些年来,大夏各地不停的爆发怪事,一些只存在于地方县志甚至老人故事中的妖魔鬼怪逐渐显露。 不仅仅有妖魔,还有人祸。 西洲边疆外族入侵,内部还有前朝政权兵变起义。 然而饱受双重打击的大夏可没有呈现一丁点衰败的态势。 至少陆鸣看到的表面如此。 大夏重武重力,传闻建国之初,开国皇帝收天下之金铜铸出九鼎神器,镇压九州龙虎气运。 而这九鼎神器也成为大夏统治一切的基础。 真正意义上的统治,完全统治了阳,驱逐了阴。 大夏至此百年内迎来了一个妖魔隐遁,人间治世的年代。 只不过,现如今却在逐渐暴露端倪。 妖魔势力不小,叛军也借机起事,大夏寸土不让。 三个庞然大物间的对碰,也给懵懵懂懂的百姓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少爷,我记得长阳好像有一个长阳观,我们要去看看吗?” 陆鸣摸了摸下巴:“道观?”起了心思。 长阳镇说大不大,但比起三人也不算小,看着四通八达的破败小镇,到处乱跑也不是个事。 “那走吧,先去看看。”陆鸣回了一个答复。 三人走走停停,小镇虽然依旧阴森,却已经平静下来,僵尸没有再从阴影处袭击三人。 “好像安全了?”李正小声嘀咕一声。 陆鸣回了一个莫名的眼光。 语气似笑非笑: “兽群中,只有兽王拥有支配领地的权利,这是对绝对原始武力的崇拜。” “你应该说,我们更危险了。” …… 片刻之后; 道观映入眼帘。 观名‘长阳’。 坐落于小镇东南侧的一处小溪水旁边,不过那条小溪现在已经干涸了,河床上满是干枯的鱼虾尸体。 周围的伴水而生的草木,枯黄的枯黄,旱的旱死,余下零星的一抹绿色夹杂在其中。 道观不是很大,约百来平方米,门口耸立着两座石狮,威武不凡,有点像私人道士隐居山居的小观,生活三两个人也足够了。 陆鸣的目光将道观大致的打量一眼,第一感觉,很干净。 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干净自然之妙,与外面破败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走,去看看。” 陆鸣带着两人,登上石台,站在朱漆的大门前面。 抓住大门上的铜环。 咚咚咚... 歇停了片刻,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 开门者是一个模样干瘦,须发斑白的老道士,年纪过百,却鹤发童颜,眼睛炯炯有神,行走坐卧给人一种很有力的感觉,没有老年人的腐朽姿态。 老道看着陆鸣三人,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惊异:“活人?” 说完,又伸长脖子远远的眺望了一眼远处浮动的尸群。 继续问道。 “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算了,先跟我进来” 老道士未给陆鸣三人答话的机会,人就被老道带入了道观内。 道观不大,三间屋子,正堂供奉着三尊神像,陆鸣仔细观察后,并不认识,神像前的钟鼎中一炷红彤彤的香火,升起缕缕轻烟。 烟雾弥漫却不四处发散,而是围绕着神像,简单却不简陋,充满肃穆感。 道观内,老道围着三人走了一圈,看了又看。 发出疑问:“这地方僵尸成灾。” “你们来这里干嘛?” “还跑到这么中心的地方。” 陆鸣也不过多解释,轻轻拔出腰间长剑一截。 略显暗沉的剑身上,流光一闪。 “啧?还看走眼了?” 老道嘀咕一声,瞳孔中金光一闪,开了目神。 顿时,陆鸣感受到了一缕奇异的注视感。 那这目光似乎不局限于表面,就连自己身体内部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还未待陆鸣做出反应。 泥丸中的两枚符篆发出微微颤抖,注视感顿时消失。 老道眼角一下子流出许多泪水。 捂着眼睛赔礼道:“老道鲁莽了。” “没想到还是同道中人,看走眼了,先陪个不是。” 擦干眼角的泪水。 老道士三个蒲团,邀请陆鸣三人坐下。 随后继续说道: “这地方就如三位所看到的,除了僵尸就只剩老道一个生人。” “道观北面是本地乡绅府邸。” “地主家的老祖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给惊醒了” “一具早已经化僵多年的古尸!”老道说到这,眼神中充满无奈。 经过老道士的解释,大致问题陆鸣算是搞清楚了。 在这样的神话世界,如若妖魔道不显,那一切安好。 而现如今局势诡异,妖魔道大涨,尸体这种东西,一旦处理不干净,就是一颗大雷。 长久以来,地底下有多少这样的雷? 不见光还好,一旦见了光….. 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4、绿僵来源,衙门遇鬼 老道继续说道: “那一夜晚上,尸气弥漫三里远,老道猜测最少也是一具绿僵。” “加上当夜的一阵暴雨,绿僵的尸毒循着雨水洒满了整个小镇。” “长阳百姓们毫无反抗之力,还在睡梦中就全部尸变。” 老道摊开手,无奈至极。 “老道也无能为力” “长阳也就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紧接着; 陆鸣拧着眉头,问了一个问题。 “这地方既然已经化作死地数月,为何道长还一直呆在这里?” “以道长的本事想离开不难吧!” 老道站了起来。 目光透过门外,看到的却是阴云漫天。 行尸遍地,人间如狱。 语气无悲无喜:“说起来有些可笑。” “居士有所不知。” “老道本一游方道士,得受于长阳百姓一碗米,一捆柴,终于把这破道观立了起来,也算在此地扎根。” “这半入土的身躯,本想在此处了却残生,却没想到.....” “唉!” “既然受了长阳恩惠,老道也想给长阳百姓一个完整的交代。” 陆鸣听闻老道的话,眼皮低垂。 沉默片刻。 “道长高义!” “一得换一报,简单几个字,想要做到却何其艰难。” “如若不嫌弃,陆某愿助道长,斩妖除魔。” …… 小镇尸变到如今,近乎半年的时间。 而这老道就真的打算和那只绿僵死磕到底。 布置了许许多多的计划。 遍及方方面面。 为的就是将僵尸一网打尽。 陆鸣也不指手画脚,就按着老道的计划来。 李正二人留在了道观内,帮助老道准备一些法器。 陆鸣一人乘着还未落山的昏暗日光,先一步离开道观。 凭借老道在镇子里生活了许多年的经验。 老道口述,陆鸣手绘。 基本上把小镇的地图标注了七七八八,等到明日诛杀绿僵的时候,周围密密麻麻的行尸,肯定不会看戏。 而且,正是有了绿僵的存在才能约束住这群普通僵尸。 一旦绿僵被陆鸣等人击杀,这群普通僵尸失去了制约,朝着周围扩散,这麻烦就大了去了。 陆鸣打算借个东风,掀起一把大火。 昏沉的日光。 孤寂的脚步声回荡在孤寂的小镇上。 陆鸣一个人手中拿着长剑,另一手拿着地图。 信步的走在小镇的街道上。 连续的阴云使得小镇街道上阴气沉沉,就连青石地板上都布满了青苔,阴森森,独带着一种湿冷的感觉。 陆鸣停下脚步,看向一栋非同寻常的府邸。 衙门! 三阶石台上杂草丛生。 两扇大门在阴湿的环境下腐朽不堪,弥漫着一股霉味。 空气中过于潮湿,大门上的朱漆一片片浮起,如同干枯的死皮一样粘在门上。 至于一眼望不到边的里面,更是漆黑深邃。 陆鸣看了一眼,再次走了进去。 “铮!” 握在手中的长剑,在昏日中绽放。 剑光瞬灭,连带着剑刃被陆鸣刺向大门。 没有感受到一丁点障碍,剑刃直接没入木门中。 感受到剑刃上传来的感觉。 抽回长剑。 甩去剑身上的污渍。 推开半遮半掩的大门,吱呀一声。 陆鸣提着剑走了进去。 大门后。 一只穿着衙役破旧衣服的僵尸,靠在墙角,额头上带着一个巨大的豁口,伤口中已经流不出血液,全是腐臭的烂肉。 穿过仪门,走进大堂。 ‘光明正大’。 牌匾依旧高挂于正堂之上。 只不过,在这漆黑腐朽的世界,似乎显得多余。 果然,砰的一声。 随着陆鸣的走动,轻微的动作也让那摇摇欲坠的牌匾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陆鸣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朝着衙门的深处走去。 一路走来,零星的僵尸躺了一路,从阴影中扑来,从角落处杀来…. 肆无忌惮。 却也不能阻挡陆鸣脚步片刻。 东司与西司! 是古代衙门的必备设施,分别代指武备库与粮食库。 东司亦是武备库,陆鸣的目标所在。 要想让这一把大火烧的够旺,必要的一些油料必不可少。 推开武备库的大门。 刀架上摆放着一排干净整洁的长刀,刀身上布满松纹,全是兵户所锻造的百炼刀,甚至还有几副皮甲整齐的堆放。 陆鸣掀开一块油布,几个大桶映入眼帘,木桶里是装好的火油 所谓古代的火油,就是现代人们熟知的石油。 只不过是裸露在地表以外,只需要简单采集即可,石油虽然没有提炼过,但依然具有很强的可燃性,而且不容易被扑灭,是古代军事战争的利器。 陆鸣刚伸出手。 嗖的一声,一条肉红色看不清模样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擦着陆鸣的脸颊穿过。 击打在墙面上。 墙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小坑。 陆鸣微微偏着头,随手捏起一些碎木块。 当空一打,碎木渣已经朝着身后的阴影处激射而出。 “嗖...”打出的碎木块,在空气中发出撕裂的声音。 “哇哇哇!!!” 一阵强烈的,尖锐的婴儿哭声响起。 陆鸣悠悠转过身来,一只诡异的妖魔正在不远处紧盯着他。 一张稚嫩婴儿的脸,红润饱满,大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 天真模样。 只不过口中正在嚎哭。 身体拖着长长的尾巴。 尾巴上血肉模糊,插满了破碎的木块,正是陆鸣所掷出的木块。 娇嫩的嘴巴中伸出一条猩红色的长舌,舌头破开库房外一只迷茫的僵尸脑袋。 卷起一滩已经腐烂发臭的嫩白色,放入口中,哭声慢慢停息。 好似吃到糖果的稚儿,婴儿脸上渐渐有了欢喜的神色。 “妖魔鬼怪!” 陆鸣低喝一声,一脚踢在旁边的石块上。 咚的一声巨响,被暴力踹裂的石块,如同飞弹一样再次激射出去。 哇哇哇哇..... 更加激烈的婴儿哭声响起。 长着毛发,犹如豺狼一般的身子都被凌厉的碎石射成肉糜。 碎肉四散飞溅。 攻势一起,便是疾风骤雨。 “铮!” 一声长剑轻鸣。 陆鸣飞扑而去,风驰电掣一般。 手中握着的长剑又重又利,就连空气都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剑身划过朝着他脑袋射来的舌头。 一分为二。 婴儿哭嚎就此停歇。 5、秋风已到,大战将起 陆鸣一路走,一路泼洒木桶中的油料。 长阳镇中心大部分都是木质的房屋,最外围则是一群土坯房。 这一把大火要是烧了起来,再吹起一阵大风。 风吹火燎。 那威力可真是难以想象,半个镇子都要遭殃。 陆鸣忙活好几个小时,天色也逐渐昏暗下去。 油料撒个七七八八,但也大致的布满了半个小镇。 陆鸣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随后将目光打量在夜色下重新焕发生机的小镇。 无数僵尸,以及奇奇怪怪的生物从昏暗的阴影中走出。 迎来属于自己的世界。 白天与黑夜真是区分两个世界的分界点。 在白天范围内,哪怕有着阴云的遮蔽,这些普通僵尸也不太敢踏入小镇内部,反而是游荡在外围的雾气中。 等待着倒霉的猎物送上口粮。 而到了夜晚,倒是杂乱的多了起来,游荡在长阳镇内。 撤了! 要是被包围了可就不好玩了。 陆鸣回到道观内。 此时的道观模样已经大变。 东南西北四处屋檐,垂吊起如同旗帜一般巨大的黄帆。 黄帆面笔走龙蛇。 一个龙蛇起舞般的巨大符咒,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略微的淡淡荧光,使人一看就觉得神异非凡。 四周窗户墙壁上,大大小小的一片黄色,全都是一张张聚气成阵的符纸。 老道正独自一人站在院子内,手中摆弄着八卦镜模样的法器。 口中念叨不停。 时不时对准天空,微微调动。 李正二人抱着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跑来跑去,一下将这个法器摆正,一下将那个法器分开,忙乱的看到陆鸣也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 夜晚; 天空中,那层浓厚的阴云依旧是那般的厚实。 月光相比日光静弱许多,所以清冷的明月光也无法透入一丝。 相比白天,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黑的人心惶惶。 “呜呜呜呜…….” 窗外原本安静的夜色中,传出一连片连续的嚎叫声,给这寂静的世界,带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恶意。 夜色下的小镇。 尸潮不再局限于外围,内部也游荡起了不少僵尸。 陆鸣三人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也能够想象地狱一般的小镇夜晚。 无数僵尸游荡,嘶吼,眼中闪烁着对于血食的渴望。 当真生灵绝地。 陆鸣收回翻飞的心思,看向开口的老道士。 “绿僵成了气候,不惧怕凡火,甚至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 “但这也不算什么。” “最恐怖的是其充满毒性的尸气,轻轻一碰,不管是什么,立刻化作一滩脓水。” 老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轻拍了脑袋。 “对了!” “你们等一下。” 匆匆跑回屋子内的老道,带着一个口袋又跑了回来。 “老道我为了对付这只绿僵,已经赔上了全部身家。” “这些存货,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说完,老道打开口袋,从中拿出一堆符咒。 分发给三人。 “刀兵聚煞符,能够激发刀兵上弥漫的煞气。” “这是敛息符,你们二人明天吸引普通僵尸,可以用这个保命。” “这是刀兵止血符.....” “这是破厄符……” 一沓符咒分发完毕。 老道又将身上携带的一柄长弓以及一条木盒取下。 轻拍着说道: “此弓名为张阳,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法宝。” “但也是贫道师门的珍贵之物,是老道最贵重的身家。” “从师门中传下。” “细数下来,一代传一代,也传了三代。” 说完,打开长条形的木盒,里面正安静的躺着一只暗金色,刻满符篆的箭矢。 “剩下最后的这一只除魔箭矢,也一并交给你。” 老道说完,连弓带箭,一并递给陆鸣。 陆鸣接过,颠了颠重量,这长弓有些压手。 三十石大弓,树立起来几乎有一成年人那么高。 兽骨做弓身,兽筋为弓弦,篆刻着许多古老的符文,气息蛮荒而又神秘。 陆鸣伸出手指,轻轻拨动弓弦,弓弦荡漾成一片,发出一声绵长的呜咽声。 “此弓明日必诛妖魔。” 随着弓弦呜咽,是陆鸣默然的声音。 …… 第二日,中午; 厚厚的云层依旧阻挡了阳光,昏暗低沉,不见半点暖阳。 陆鸣一身素色,伸出手,将杂乱的长发用麻绳收拢在身后,将一张黄符缠绕在剑柄上,再裹上厚厚的麻绳。 ‘砰’的一声响,泥土飞溅。 手中长剑,没入泥土三寸。 剑柄斜指天空,伫立在院子中。 陆鸣盘腿坐在长剑的旁边,手掌虚握。 长弓、箭矢放于膝盖上。 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等着。 不远处; 老道一身道袍,腰系乾坤袋,身背桃木剑,手中拿捏着一张笔走龙蛇的祭文。 目光直射远方。 至于小镇外围; 李正二人,身上贴着敛息符,手握长刀,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躁动的尸群。 咽了咽唾沫,压下心中的恐惧。 两人突然对视一眼,齐刷刷抽出长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 鲜血直流。 “走!” 不管不顾,蒙头冲向小镇街道。 僵尸在白天还算安静,可是随着鲜血的味道涌来。 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瞬间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对吃食的渴望压过了对绿僵武力的恐惧,大声嘶吼,追杀着俩人而去。 三五分钟不到; 李正愣是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只顾着埋头就跑,深怕看上一眼,直接吓到瘫痪。 二人身后,密密麻麻的僵尸,聚成一片尸海,耳中嘈杂,全是僵尸杂乱暴走的声音。 陆鸣目光扫向老道。 “道长,开始吧!” 说完带着弓箭站立起来。 看向不远处的地主庄园内。 老道亦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对着正堂中的三尊神像,遥遥一拜。 打开手中的祭文。 高声一喝: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天地;” ……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除妖魔。” 老道语气激昂,平仄有声。 祭天咒文被老道啪的一声,重重合上。 随着这一关合,祭文焕发出神秘的色彩。 遥遥而起,仿佛将飞升而去。 老道随了祭文的愿,对着天空,将祭文抛送出去。 随着祭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周围的金光大阵中。 原本安静的世界,好似油锅中被泼入了清水。 一下子躁动起来。 叮叮咚咚! 挂于道观房梁上的金铃,无风自响,左右摇摆,发出神圣的钟鸣之声。 不远处矮小庭院中,那挂于房梁之上的青铜大钟也不甘示弱。 ‘咚咚’作响。 神圣之音,荡涤人心。 墙壁上光华大作。 东西南北,四面帆旗,绽放出四道金黄色的光芒。 金光凌空直上九万里,刺破阴沉沉的乌云。 又带着天外的天光。 直落而下,长虹贯日。 煌煌金乌火焰再次射入地主庄园内。 6、老道别死…… 那种感觉,难以去形容。 整个长阳镇,仿佛太阳落了下来。 特别是地主庄园内,被天空上灌射下来的神光,染的金黄,闪的刺眼。 不同于普通阳光,这一道阳光,充满了神圣的感觉。 旁边游荡的零星僵尸,在这金光的照耀下,顷刻间就被灼烧成为一团黑灰,灰飞烟灭。 也在此时; “吼!!!!!” 地主庄园内,凭空炸响,是一声巨吼响彻云霄。 惊声浩大,似乎连天边的浓厚的乌云都被震的粉碎。 巨吼声回响不绝,鼓荡着,苍穹之上落下的金光火焰也不正常的荡漾起来。 忽明忽暗。 又一声作响,地主庄园内的一栋房屋从里到外凭空的炸开。 那狼藉房屋残骸的正中央,四平八稳,摆放着一具棺材。 棺材板被从内而外地暴力掀开,远远飞了好几米,才砸落在地面上。 震悚的妖魔身影出现在庄园中。 三米之高,面如厉鬼,青色獠牙。 浓浓如针刺的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随着绿色的尸气,鼓荡不息。 惊悚,震撼,疯狂... 以绿僵为中心,肉眼可见的青绿色尸气笼罩在整个庄园内,与落下的苍穹之光,彼此对抗。 滋滋滋! 光与暗的摩擦。 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看到这声势浩大的一幕。 陆鸣眼神肃穆,心胸中咚咚作响,充满跃跃欲试的战意。 就连旁边的长剑也是适时的破空自鸣。 然而老道却没有陆鸣这样的洒脱,脸色大变。 “不可能?为何妖魔道道韵会萌发的如此快速?” “那绿僵到底干了什么?” 陆鸣将注意力转到道观内。 普通人可能无法分辨。 但凭借陆鸣法力洗涤过的双眼,开了目神,能够敏锐而又清晰的感受到了钟铃声的衰弱与金光的暗淡。 皱了皱眉头,拖下去更加不妙。 陆鸣伸出一只手陡然拍在老道的肩膀上。 沉声说道: “管不了!破釜沉舟!” 老道听闻,也收了脸色,取下身后的桃木剑。 默然: “一具绿僵,三具白僵。” 陆鸣毫不犹豫:“绿僵试剑,想来不错...” “哈哈哈...” 老大大笑一声,长袖飞舞:“那就有劳了。” “这是老道的最后一剑!” 随着老道士话语声的响起,老道手中的乾坤镜再次翻转。 数不清的带着神秘韵味的符篆在乾坤镜上一一闪过。 与此同时,那天际落下的穹光,应随着乾坤镜的变化而变化,金光不在消散,而是凝聚起来。 在半空中慢慢聚拢。 最终形成一把巨大而又闪耀着金光的金黄色长剑静静的悬浮在不远处的天空之中。 嗖! 金剑破空,苍穹落幕。 随着老道手中印法的翻飞。 日光金剑从上而下化作一道长虹,朝着绿僵灌射而去。 陆鸣也不再看戏,猛然一拍强弓,拉开马步。 全身法力滚滚如流,疯狂的涌入到张阳弓身上。 会挽雕弓如满月。 双指采箭。 挽弓,拉弦。 ‘吱呀’一声。三十石大弓,张阳弓在陆鸣怀中张拉成满月。 弓名张阳,箭长一尺,除魔利器,荡魔之极。 “嗖...” 随着弓弦的一声急促炸响,“嗖...”,箭矢拉出一道青绿色的流芒,弓身上搭载箭矢已经激射而出。 目送箭矢飞射。 陆鸣将已经断裂的张阳弓放回到不远处的石桌上。 这把斩杀妖魔无数的法器,随着除魔箭矢的消耗,也射出了最后一击。 弓弦‘当’的一声完全崩断,弓身上也布满了裂纹,数不清的刻篆的符文也暗淡下来,失去了神采。 远方,在这长阳小镇昏暗的世界中,这一金一绿两道辉光的荡漾,就连方圆一里左右的阴云黑雾都被拨开,重见天日。 金剑与绿芒肆意的发出光彩,在天空中交相辉映。 绿僵目睹这两道流光从天上,从正面直射而来,苍茫不屈的嘶吼截然而止。 几乎在这一瞬间,一种恐惧的本能笼罩绿僵全身。 这是自从它苏醒之后,再也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来自死亡的威胁! 没有任何犹豫。 绿僵在最短时间内,拉起身边的一具还懵懂着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白僵,朝着天际落下的苍穹之剑丢去。 也就在离手的那一瞬间。 金光瞬息而至。 可怜的白僵被凌空射爆。 炸成一团肉糜。 金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化作了一滩油火,将白僵散落的碎肉烧的滋滋的作响。 苍穹之剑去势不减,在白僵粉身碎骨争取到的一秒钟时间后,然后重重的击坠在绿僵身上。 不存在一丝阻碍,绿僵瞬间就被金剑击穿。 灼烧感,以及穿透后还带来了强烈的撕裂感。 将绿僵的半个肩膀撕扯的粉碎。 炸裂开来的干枯碎肉四处飞溅,最远飞溅到一米以外。 大半个臂膀的消失,这是绿僵至苏醒以来最严重的伤势。 不幸中的万幸,也避免了自己被一剑毙命。 然而; 死亡的威胁依旧。 苍穹之剑落下以后。 陆鸣所射出的荡魔箭矢紧随其后,带着不击毙妖魔誓不罢休的气势。 绿僵眼中嗜血的红光越发明亮。 牙齿微微蠕动,狰狞的血盆大口低吼一声。 在箭矢射来之际,鼓荡的尸气涌向完好的手臂,突然伸出,猛地朝着箭矢抓了过去。 ‘嗤....’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犹如钢铁被巨力撕裂。 绿僵半只手臂也不能阻挡除魔箭矢半步,被强大伟力撕成一堆碎块。 临危之际却也将箭矢拍向另一边山坡。 山坡中激起一阵尘埃,箭矢没入小山坡中,完全消失不见。 四处飞溅的山石清晰表述着那一箭恐怖的威力。 绿僵拖拉着失去双臂的残缺尸体,慢慢自立起身子。 半个碎膀,一条烂臂。 有幸捡回了半条命。 绿僵口齿中发出阵阵磨牙的声音,不再复刚才那般对天狂吠的猖狂。 低吼磨牙声如沉闷的火山一般令人焦躁不安。 猩红的眼珠蠕动一下,在瞬间转向了陆鸣与老道所在的位置。 场面中,一度寂静。 滋滋…咔嚓…. 远处灼烧的房屋,倒塌的土墙,碎裂的庭院... 金剑与除魔箭矢已然消失不见,而天际的阴云再次覆盖过来,更加浓厚。 凝重的气氛下。 老道面无表情,手中拿捏的乾坤镜,手指捏的极其用力,手指尖都微微发白。 陆鸣微微摇头,不发一言一语,弯下腰。 手掌握住立于地面之上的宝剑。 ‘铮...’。 剑鞘中带起一声绵长的剑鸣,长剑出鞘,显露峥嵘。 剑柄处缠绕的刀兵具煞符亦不甘寂寞,透明的法力,与白灰色的刀兵煞气如双龙一般缠绕在剑身上。 “老道,别死!” “居士,亦是如此。” 二人各自说完。 走向不同的方向。 ……. 7、七步麒麟,降世神威 陆鸣手握长剑,斜指地面。 步伐不急不缓,径直朝着乡绅的庄园走去。 一步与一步之间,不离分毫。 绿僵的身影在陆鸣的眼中,已清晰可见。 模样虽然狼狈,但已然再次恢复了尸气冲天的气势。 陆鸣手中握着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明晃晃的剑身上,幽幽剑气吞吐而出。 发出‘嗡嗡’轻鸣,充满了肆意、狂躁的锋锐。 持剑的陆鸣在别人的眼中,似乎变成了两个极端。 手握长剑,剑身上冲天剑气,那锋锐至极,似乎就连人们的目光都能轻易割裂。 仔细一看,却又面带笑意,好似低眉的菩萨,使人一见并心生欢喜。 两种矛盾至极的状态。 却是从‘法术-剑术’中传承而来的一种古老剑势。 名曰麒麟势,亦称七步麒麟。 七步迈出,即化身在世麒麟,神威不可阻挡。 陆鸣泥丸中所觉醒的各种法术。 更像是一个个基础。 随着陆鸣理解运用的加深,术台高筑,自然也会明悟出相应的延伸法术。 平淡如海的目光中渐渐绽出涟漪。 “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 幽幽的语息从陆鸣口中溢出。 收回后脚,迈出前脚。 七步就此踏完。 猛然抬头; 原本略带笑意的眼中,寒芒四起。 驻世菩萨已去,现在,只剩怒目金刚,斩妖煞剑。 “一镇数万人口,男女老少,你岂能不死?” “你必死!” 一问一答,涌出腹腔。 携带着冲宵剑气,势要把妖魔撕裂。 脚下陡然发力,‘砰’的一声炸响,地面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陆鸣只身杀向绿僵。 “吼!!!” 绿僵亦不负妖魔名声。 一声无法无天的巨吼,与陆鸣的冲天麒麟势冲撞在一起。 一碰一撞。 无边的绿色尸气从绿僵身体中溢出。 尸气充斥天地。 远远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就连世间都被染成了墨绿色。 充满着令人发溃,腐烂的绝望气息。 尸气翻滚,搅动,凝聚,好似遮天蔽日的黑云一般。 黑压压一大片。 自有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尸气化作黑色的火焰,跗骨的毒物弥漫向四周。 ‘滋滋滋...’ 周围传来一阵腐蚀的声音。 顷刻间,花草枯萎,木石腐朽。 整整被覆盖的庭院从里到外,从前到后凭空的融化干净,化作一滩混沌的脓水。 即使是不远处吸引来的僵尸。 哪怕同为僵尸,化作一滩污水也不过片刻。 厮杀开始! …… 绿僵与陆鸣打的如火如荼,拜了绿僵随手所为,老道所面对白僵,只剩下了两只。 老道士望着不远处陆鸣与绿僵之间对抗的位置。 神色后怕的摇摇头:“真是恐怖。” “幸亏老道没有蠢到自己去单挑那只绿僵。” “不然,这盘菜真是送到对方嘴上了。” 暗自嘀咕完毕。 看向已经扑杀而来的两只白僵。 说:“老道从小到大从不打无准备的战,你俩懂吗?” 然后从黄布帆的口袋中掏出一沓符咒,一把泛紫金色的桃木剑,一面乾坤镜,以及数不清的各类奇奇怪怪的法具。 符咒光芒大涨,桃木剑凌空飞射,乾坤镜道韵弥漫。 两只白僵的嘶吼还未停止,就看到数不清的符篆打了过来。 …… 狂奔的李正二人,口鼻的喘息早已经没了规律。 上气不接下气的吞吐着空气。 二人本是兄弟,因为家中贫困,卖身到陆家做杂役。 西洲漠西北局势战乱,陆家家主还因为意外而去,接连如此变故,两人得了陆家大小姐的嘱托,来接陆鸣回本家,一路上倒也安宁,却没想到路过长阳镇以后,会发现这样的事情。 先是绑架,又入了尸群。 “吼…….”身后的尸群似乎躁动,张牙舞爪,眼中闪烁着对于血食的欲望。 那种深邃感,是一种能把活人生吞了的食欲。 听着身后的嘶吼。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拼了命的跑动着。 只感觉整个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 身后那狂乱的尸群,哪怕不用眼睛去看,单凭感觉二人也能够想象出是一个什么群魔乱舞的模样。 “不行,那边僵尸太多了,往那边跑会被堵住的。” “贴上符纸,我们调头!” 李正看着前方也吸引来了不少僵尸。 连忙吩咐身后的兄长李健,两人贴上老道士给出的敛息符,顿时脸上身上所有的气息都消失了,甚至就连存在感都淡漠了许多。 普通人要是不仔细去看,都能直接忽略掉二人的存在。 身后跟随的尸群茫然走来走去,张牙舞爪,却只能无奈的在空气抓来抓去。 两人换了一个空荡一些的地方,歇了一口气。 眼看符纸上的微光也快消散了。 就说道:“差不多了,再来两拨,把大部分僵尸继续往少爷洒火油的地方引。” 两人再次揭下符纸,咬着牙,又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尸群躁动,眼看两人又将要被围堵起来。 “快,再贴上符纸,不行了。” “最后一张了,我们撤。” 李正伸手摸向自己口袋。 摸了又摸。 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空空如也。 一阵发自内心的寒意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李健不停的催促。 转眼一看,却看到了呆滞的李正。 那股幽深的寒意也适时的传了过来,二人一起长大,相互间的一言一行猜都猜的出来含义。 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 李正楞在原地。 后背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就看到李健一把将他推开,唯一的敛息符拍在他的背后。 “哥……” “发什么呆,给老子滚啊!” 李健朝着相反的地方跑去。 眼中无悲无喜。 不知何处涌来的一只僵尸飞扑过来,拖住李健的手臂,口中顿时咬了上去。 李健狼狈的拖着自己的身体,也拖着不管怎么捶打也不肯放手的僵尸。 被僵尸抱住了大腿。 腰围上,后背中…… 远远看去,无数僵尸撕咬、扑食到一起,瞬间成为了一颗脉动的尸球,躁动的乱舞着。 被尸群包裹的李健,依旧用无悲无喜的目光看着远方。 8、与天地角力,风来! 激战之后的庄园内; 绿色园林,山水景观,西雅湖庭全都消失不见。 东倒西塌。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只遗留下一片废墟。 陆鸣胸口快速起伏,破烂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大口的喘着粗气。 身上一条条伤痕或深或浅,都能看见透底的猩红。 弥漫在伤口上的尸毒与陆鸣涌出的法力互不退让,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更加增强了陆鸣的痛感。 尸毒腐蚀着伤口,疼得陆鸣呲牙咧嘴,注意力却依旧放在脚下,陆鸣的左脚踩着一颗头发杂乱的头颅,极其猖狂指着脚下的头颅。 一字一句的说道。 “看吧,我说的,你果然要死!” 远处的废墟中,一堆显眼的碎裂尸块。 各个尸块之上,切口平滑整齐。 甚至就连地面,也不能幸免,肉眼可见数条深十余寸的深沟绵延百米远。 一起见证了陆鸣剑招的锋利。 陆鸣脚下散乱的头颅嘴角开合,就算只剩一颗头颅,这只绿僵都没能完全死绝。 剑柄反手握在手心,陆鸣提起长剑,重重地扎了下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步伐。 李正以及老道士急匆匆的小跑着过来,看到地上插着长剑的头颅,以及陆鸣毫无形象地杵着膝盖大口呼吸。 老道士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重重的石头也放下了大半。 毕竟这绿僵才是造成着一切的源头,真正决定局势的存在。 若是绿僵不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只不过李正虽然也看到了绿僵的灭亡,但眼神中依然一片死寂,抱着一只满是刀痕,鲜血淋漓的手臂,步履瞒珊朝着陆鸣走来。 “这,居士你这伤势?” 老道士看了,连忙拿出布块,帮忙包扎起来。 李正毫无动作,任由老道士施为。 “少爷……” 陆鸣看着只身一人的李正,眼中慢慢有了波动。 沉默半响,想说什么,最终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 三人休整一会儿。 解决完绿僵,众人的注意力放到了身后已经成海的尸群中。 借着庄园地势的高低差。 陆鸣等人将下方涌动的尸海收入眼底,心中咯噔一声。 不妙啊! 陆鸣与老道士沉默无语。 两人似乎想当然了一点。 看着下方,乌泱泱挤攘在一起的僵尸。 心中不免发问,这一把火,真的能烧干净吗? 陆鸣记起了自己在学校的时候。 三五千人站在操场上,已经是黑压压一片,只看得见攒动的人头,堪称人山人海。 幸亏古代生产力不发达,小镇人口不算多。 但至少翻了一倍有余,近万人。 僵尸们毫无秩序可言。 挤攘在一起,嘶吼着,疯狂着,眼中闪烁着对血肉的渴望。 再加上陆鸣脚下的绿僵尸骸,上位僵尸的尸骸对于这群僵尸走肉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那是一种来自内心,发自灵魂都在渴望着。 如果说以前的这群行尸更像是野兽,那么现在,这群行尸走肉已经变的完全疯狂。 看着群魔乱舞,地狱再世的这一幕。 任何人看到都是冷汗淋漓,再精妙的计划,心中也直打鼓。 他们三人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 但只要想到这么一群已经失去约束的僵尸走肉。肆意扩散! 那问题就大发了。 “李正,去点火!”陆鸣直接下达命令。 “是,少爷!” 李正一人不问缘由,拿着一堆火把。 去了。 借着老道士重新拿出来的敛息符,李正点火倒是没有太多危险,毕竟大部分僵尸已经聚拢在一起。 火焰点燃油脂,冒出浓浓黑烟。 从零星火苗到连绵一片,也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 三人远远望去,浮动的火海渐渐围成一个大圈,将躁动的群尸包围在一起。 老道与李正期待的目光看向陆鸣。 陆鸣则看着下方的火焰。 抬起右手,凭空握拳。 “风!” 随着这一声号令。 泥丸中。 ‘法术-呼风’的符篆光芒大涨。 干净利落的话音落下。 一瞬间。 原本吵闹的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吹拂起陆鸣额头刘海的缕缕凉意也消失不见。 方圆数里内的所有气流。 随着这一声号令陡然停止。 也随着一声号令肆意狂欢。 呼呼呼… 狂风自平地而起,如野草横生,遍地开火,如野马奔腾,势不可挡。 就是突出一个字。 ‘野!’ 呼啸的狂风吹起漫天灰尘,天边的乌云也在狂风之下躁动,荡起一阵阵涟漪,变成了各种模样。 老道与李正二人在狂风中歪歪斜斜,极为吃力,连忙蹲下,稳住即将被吹倒的身躯。 而在远处,直接面对疾风的群尸,更见识了天地之威。 狂风卷起砂石,都有了莫大的威力,咚咚咚,击打在群尸身体上,溅起一坨坨肉沫。 风涨火势,火借风威! 高速气流喷射之下。 原本还在缓缓燃烧的火焰,变成一根根巨大的火柱。 荡起一片火海,顷刻间将尸群吞没。 陆鸣站在狂风之中,肆意狂风吹过,甚至无法吹起他的衣角。 高举的右手,好似掌控狂风的天神,统领万军的神将。 长剑一挥,无数风兵厮杀而去。 老道还好一些,一身道行不弱,一辈子降妖除魔,见识也在。 可李正眼中,这个一辈子都老老实实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丁,呆滞不加修饰。 这种抬手间,翻云覆雨,狂风大作的神通法术。 不亲眼所见,真的是难以形容的震撼。 狂风来的急促,暴躁之后,也快速的平息下来。 这一切的源头,陆鸣颤颤巍巍的放下右手。 腿脚虚浮,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狂风呼啸的那一刻,陆鸣只感觉上中下三处丹田一阵绞痛。 泥丸中法力如泄洪的洪水匆匆的往外溢散。 无需片刻就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陆鸣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缓了一口气。 这御风法术,自己掌握还是太粗糙。 这一场狂风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其本身就存在于大自然中。 陆鸣只是用自身气息牵引一下。 取了巧,便狂风呼来。 狂轰乱炸。 这样却无法精妙掌控,很多风力都浪费了。 想要拿捏狂风,甚至乘风而起…… 陆鸣稍微试了一下…… 放弃了。 与天地角力,他这点道行,还不够看! 9、天地澄清,群僵伏诛 尸群之中,普通僵尸们根本不存在智力可言。 面对熊熊的大火,并没有过多举动,眼中依旧猩红一片,渴望着血肉。 狂风加持之下的暴躁火海瞬间朝着群尸扑去,一道道火海浪潮将其吞没。 火焰点燃一具具尸体,变成一个个会移动的火炬。 这些火炬又移动着,将其余的僵尸点燃。 滋滋滋一片声响,耳中尽是腐肉与发臭的脂肪被烧灼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味。 火海依旧,一眼望去,通红一片,远远看不到边角。 似乎就连整个小镇都包围其中。 浓烟滚滚,变成了一条通向天际的黑色通道。 浓烟夹杂乌云,在这昏暗的天色下,越发的深邃,更显得一片混沌。 大火一直烧,甚至连绵到了外围的小镇,那一片土墙居多的范围。 烧到了夜晚。 整个小镇都没能幸免。 陆鸣与老道两人却皱着眉头,看着零零星星的漏网之鱼。 僵尸的生命力过于顽强,如果不能完全烧尽,依旧有着生命力。 拖着碳化的尸体,依稀可以看见火星,甚至腐朽的衣服上还有稀疏的火苗。 陆鸣与老道士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 狂风呼啸下的烈火,来得猛烈,去的也迅速。 远处的边角,依旧留下了许多漏网之鱼。 陆鸣沉思片刻。 将最后剩下的一沓敛息符拍在了李正的身上。 说到:“你先走吧!” 李正愣了一会儿,连忙摇摇头:“少爷,不行的。” “大小姐让我们兄弟二人接你回本家。” “我们不仅没做到,还让你陷入尸群。” “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先离开的。” 大小姐? 陆鸣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倩影。 玉白色的袍子,一头乌黑长发只是随意用红色束带绑起,束带与青丝垂到雪白的袍子上,亭亭玉立,青林绿梅。 是陆鸣这一世的姐姐,模样却有些模糊了。 那还是一年多前,父母带着姐姐看望自己,所留下的印象。 这个世界的陆鸣家族在各地都分有产业,而陆鸣从小就被他爹送到一个道观中长大。 至于那个道观... 陆鸣觉得只是一个普通道观。 并无神异。 至少他并没有学到什么本事。 而对于这个本家记忆确实不太清晰。 如果不是恰逢义军起义,陆鸣甚至都不会离开道观,回到本家。 “你继续留下也只是多一个累赘” “走吧!” “你先离开,我马上就会赶到。” “如果家姐问起,你们如实说道就行。” “我不用你挂念。” “可...” 李正刚要反驳,却被陆鸣挥手打断。 “别废话,现在情况紧急。” “走!” 陆鸣强硬的态度,李正实在无法抗争下去。 目送着李正离开。 陆鸣收回目光看向老道。 老道面色平静的伸出手,向陆鸣讨要他脚下绿僵的头颅。 高等级妖魔的尸体对于普通僵尸,有着难以言表的吸引力。 老道士想干什么,无需多言。 陆鸣也注视着老道。 问道:“你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老道毫无迟疑的点点头:“老道与这些妖魔鬼怪打一辈子交道。” “实在不想看到这余下的僵尸溢散出去。” “更何况这长阳镇与我有私情,更不想看到长阳百姓的尸首化作鬼魅继续游荡。” 陆鸣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疲惫的嘟囔一声:“行吧,那我也呆下来看看。” “帮你收尸。” 老道笑了笑,也不再强求,回答道:“那就拜托居士了。” “还有老道替长阳镇百姓说一声谢谢。”说完,老道将腰间的挎包取下,拿在手中。 “老道出身于小门小派,这一身本身,与居士神通法术相比,算不得什么。” “但也不想宗门传承就这么消失。” “希望居士能代找一名传人。” “居士看得过眼就可。” “里面的内容,居士若有感兴趣也可随意观看。” 老道士说完,也不给陆鸣说话的机会。 就将黄色的挎包塞到陆鸣手中。 说完就直接提着绿僵的头颅朝远处的尸群走去。 陆鸣手中捏着挎包,无奈的摇摇头,将挎包挎到腰间。 再次按住长剑。 铮! …… 随着二人走了。 闻到味道的僵尸们躁动起来,齐刷刷的将猩红的目光放到二人身上。 特别是抱着绿僵头颅的老道士。 一堆堆烧的漆黑的土堆房依旧耸立着。 二人找了一个逼仄的狭小空间。 陆鸣一脚踢倒几面土墙,围成一个范围,只留下一个路口。 老道士面色淡然的摸出各种法器。 陆鸣看着狭窄的地方,有些无奈。 草率了,这范围,跑个鬼哦! 叹了口气。 陆鸣抽出长剑,森森剑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熠熠生辉。 也照亮了陆鸣波澜四起的眸子。 “吼!” 嚎叫声从远处传来。 越来越急。 一大片面色狰狞的僵尸,从远处扑来。 猩红色的眼睛中充斥着对血肉的欲望。 个别身上依旧冒着火光,大半个身子烧成焦炭。 也更显得狰狞。 ‘唰!’ 长剑破开黑夜。 血花绽放。 已经有数只僵尸被陆鸣刺于剑下。 今夜注定无眠! …… “居士,似乎天亮了。” 陆鸣眼中有些恍惚。 听闻有人说话以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天际。 天空中,天色蒙蒙发亮。 看到这一幕,陆鸣睁大疲惫的双眼。 遥远的漫天的乌云,居然散了。 不可否认,真的天亮了。 “有点累!” 长剑归鞘,陆鸣也顾不上灰尘,背靠着土墙缓缓坐下。 身后老道,更加狼狈。 符纸打完了,桃木剑砍断了,精疲力竭就连手臂都难以抬起。 而在这逼仄的小地方之外; 三步之遥。 尸山血海,满满的尸体堆积成一个个小山。 陆鸣自己都不知道击杀了多少僵尸。 一切都交给自己的本能。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只剩一剑又一剑。 到底挥舞了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一百?两百? 一千?两千? 恍惚间。 陆鸣只知道,周围所有妖魔,已尽数伏诛! 10、现实世界,新法术寄神 现实世界; 某公寓中! 一个陈设简单的房间内。 一室一厅一卫。 床铺,衣柜,桌椅有序的摆放整齐。 窗帘大开。 明明是中午间的太阳,却不显得太过燥热,反而明亮了整个房间。 简单却温馨。 【恭喜你诛杀绿僵!】 【你获得了‘道行-十年’、‘法术-寄神’。】 陆鸣的耳中再次呢喃起了那道神秘蛮荒的声音。 却没工夫去追究了。 半天一夜! 一只绿僵,以及数不清的普通僵尸。 整整半天一夜,陆鸣都处于极限的疲劳状态。 三处丹田干枯到绞痛,腿脚酸的抬不起来,脑袋昏昏沉沉。 眼皮子酸溜溜地直打颤。 颤颤巍巍的陆鸣,拖着身子走到床边,一下子扑在床上。 现在的他,只想睡觉。 神话世界?不了不了。妖魔鬼怪?算了算了。 身上的污垢,灰尘,泥块通通无视之。 脑袋碰到枕头。 一秒,两秒。 床铺上传来细微的呼声。 …… 睡了整整一天。 陆鸣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苏醒。 扭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远处的天边泛起一抹鱼白。 看了一眼时钟,快接近上午九点。 陆鸣下了床,伸个懒腰,拿起洗漱用品。 洗澡室内传来流水的声音。 洗了半个多小时,陆鸣才磨磨蹭蹭的从浴室内走出来。 凭借着法力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陆鸣自己的身体素质突飞猛进。 一个热水澡,就洗去了一身疲惫。 将原有的一身古风衣物脱下。 重新穿戴好现代化的衣服。 陆鸣看着洗漱台上的镜子。 进入修行,拥有道行后。 自身的变化更是天差地别。 只不过到了现在才有时间观察自己的变化。 陆鸣看着镜子中的倒影,连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 皮肤在灯光下,盈盈如暖玉,灯光一照,通透空明。 伸手握住洗漱用的不锈钢漱口杯。 轻轻一捏,还算坚硬的杯子,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捏瘪。 陆鸣感觉自己好像都没怎么用力,手中的杯子就变成了一团金属泥。 与绿僵厮杀的那一刻,危险之余,更多是酣畅淋漓。 没有其他感觉。 现在安静下来,看到这种超越常人的非凡,确实震撼。 就在陆鸣自得之际。 耳边却再次传来呢喃的声音。 “靠,996都不带你怎么搞的!” 陆鸣抱怨一声。 但很显然抱怨是没有用的。 呢喃声传来: 【在两个世界交互的时机下,神话的遗物尘落现世,心灵驾驭力量,失控的心灵操纵巨斧必将为祸人间——回收鼠密,击杀为恶者。】 陆鸣坐在客厅中,摸着下巴思考。 想了半天,好吧,什么都想不出来。 从古代带回来的衣服中,陆鸣摸出老道士递给他的黄色包袱。 打开一看。 里面没有过多的东西,就两本暗黄色的古书。 《张阳洗物法》 《六爻断卦技法》 陆鸣轻轻揭开古书。 大致查看一遍,象形字,却并不是陆鸣常见的一种文字。 陆鸣原本以为自己应该看不懂,毕竟里面的东西除了断代,更是断世界,断专业。 能读懂才叫奇了怪了。 出乎意料的,陆鸣发现自己对于其中的内容居然没有太多的疑惑。 晦涩难懂的字句,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专心的读上几遍。 大概意思就差不多了。 许多奇奇妙妙的内容也没了障碍。 陆鸣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深究。 张阳洗物法,书中记载的是老道士一门中常用的符法。 刀兵具煞符,止血符,敛息符等等都有记载。 还有一些陆鸣没见老道用过的符咒。 另一本则是一本卦数,也是老道士的看家本事。 也不知靠谱不靠谱。 用用看吧! 反正又不花钱。 张阳洗物法先放一边,陆鸣抱着断卦法看了起来。 看了三五分钟。 嘴里嘀咕一声: “也不难嘛,试一试。” 陆鸣摊开手掌。 如同电影中的神棍一样,大拇指顶上食指,就这样一截一截地演算起来。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突然间;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陆鸣脑海中迸然乍现。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同灵光一闪。 很莫名,冥冥之中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一样。 陆鸣放下手中的书籍,跟随着那种特殊的感觉。 打开房门。 朝着公寓的走道中走去。 陆鸣所在的公寓档次还算中上等。 宽敞的走道上,墙壁白的细腻,走道放光的大理石地板,洁白色灯光明亮。 其中几家门口还略有情调的摆放着一些盆栽。 陆鸣疑惑的看向隔壁门口站着的两人。 整个走道上也没有其他人了。 两人气氛不太对劲。 其中一人说道: “大姐,你好,门给你打开了。” “你这也太快了吧。” 男性三十多岁,手里提着工具箱,穿着蓝色的工作制服。 正低声下气的与女性解释着什么。 女人极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开锁员。 “二十块钱不行的,大姐,我们公司有规定。” “而且,我们不是也在电话里面说好了吗?” “上门服务,我们收费一百元。” 对面的女性却很神气,拍着手,不停的反驳。 “可是你这一分钟都不到,就打开了。” “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拿工具来,我自己都行。” “你们公司规定又不是死的,二十块钱可以了。” “拿着,拿着。” 女人拿着手里的二十块钱,不停塞到开锁工的手里。 开锁工摇摇头,连连退后:“不行的,二十块我车钱还有公司的分成,真的不够。” “不要那么多事。” “就开个锁,一分钟的事情,也配一百?” “二十可以了。” “不要浪费我时间。” 陆鸣在自己门口看了一眼就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女的将大门钥匙搞丢了,让一家开锁公司上门服务,约定好的一百块。 等到了开锁工将房门打开后。 又因为开锁时间不长,觉得自己不划算,只打算付二十。 11、突然一脚,诡异尸臭 女人语气咄咄逼人,看得出已经不太理智。 不管开锁工如何解释就是认定了二十块钱。 死死咬着就只给二十块钱。 似乎自己在多出一分钱就是落了自己的面子。 借着二人争吵的时候。 陆鸣小步的走了过去。 才走到二人附近,陆鸣却闻到了一些怪异的味道。 并不是二人身上的,而是从那道被打开的房门中传出来的。 很淡很淡,还夹杂着许许多多其余的味道。 凭借普通人未开鼻神的嗅觉,确实不可能闻得到。 陆鸣的鼻尖耸动几下。 再次确认下来,这股味道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随后用隐晦的目光朝着已经打开的房门中扫去。 却只能看到白花花的墙壁…… 整座走道上就只有三个人。 陆鸣的存在自然也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你看啥那?” “有什么好看的。” 女人看了一眼步伐缓慢的陆鸣,顿时不爽的问到。 陆鸣收回目光,目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 脸形尖,面上无肉,两腮内陷。 多纹且杂乱,下巴尖细,颧骨突出,鼻子尖小,眉间有褶皱。 都已经被人询问,陆鸣也劝了一声:“既然约定好多少就给多少。” 陆鸣的一句话,让女人似乎觉得自己被指教了。 顿时不爽的回道:“关你屁事,碍你什么事了?” “你开锁还是我开锁?” “走走走…”不耐烦的挥着手。 说完,又指着开锁工:“你惹火我了,等着被举报吧!” “二十块钱不要是吧?老娘就不给了,还要让你倒扣两百。” 女人说完,就打算转身进屋。 就连二十块都不打算再给。 就在此时,陆鸣却抢先一步。 伸出脚,一脚踢在房门上。 嘣的一声响。 房门被陆鸣一脚踹关了起来。 陆鸣拍拍开锁工的肩膀,拉着他走了。 “傻逼玩意,自己开吧!” 女人懵逼片刻,转而骂道:“脑子有病是吧。” “两神经病。” “这门你给我打开啊!举报你了。” 女人骂骂咧咧,却只能无奈的看着两人走去。 陆鸣看了一眼旁边的开锁工。 年纪差不多五十以上,黄黑色的皮肤上夹杂着沟壑,洗的掉色的蓝色工作服,提着大半都生锈的工具箱。 手指尖布满老茧与细小的伤口。 惨白而且杂乱。 眼神躲闪。 就是与陆鸣一起走在这条干净明亮的走道内都有些畏畏缩缩。 陆鸣拿出一百块钱,说到:“那门是我关起来的,责任我担。” 说完将钱塞给对方。 “你记我一个电话,如果那个女人举报你,我可以作证。” “不不不,这钱不能要……”开锁工连忙推辞。 却发现陆鸣早已经走远。 手中握着哪一张鲜红的票子,沉默不语。 差不多两天没有吃饭了。 下了楼的陆鸣,走进附近一家小酒楼里。 点了两个菜品,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就坐在酒楼的落地窗前,一眼望去,对于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过了十多分钟。 陆鸣的目光却定格在窗外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身上。 目送着男子进去公寓的走道,消失不见。 茫茫人海,行人不断。 至于为什么陆鸣的目光一下子锁定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男性。 不要问,问就是卦法牛逼,问就是感觉。 …… 陌生男子一路走入公寓中。 敲响了陆鸣家旁的一道房门。 “阿娟,是我张复,开门。”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蓉娟脸上挂着死马的表情,看着男人一言不发。 张复看着状态不对劲的蓉娟。 不解的问到:“谁惹你了?” “那么大的火气?” 说起这,蓉娟的抱怨有了宣泄口,噼里啪啦的说到道:“还不是刚才。” “老娘忘带一个钥匙,叫了一个开锁工。” “一个开锁的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一分钟不到的事情,我都给他二十了,不少了,就非得要一百。” “还有一个神经病,一脚把门给老娘踹关起来了。” 张复回问:“那后来呢,这咋又开了。” 说起这个,蓉娟更气了,面色都气的有些扭曲。 咬牙切齿的说:“我这不想着开锁的多了去了,惯得他。” “我后面又找了一个。” “狗日的,tm的收了老娘二百多。” “你给了?” “能不给吗?” “他们两大个魁梧的汉子,说话又冲又急,我感觉是那种混道上的,我能不给吗?” 说完又对着男人抱怨起来:“你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 “老娘需要的时候你不出现。” “是不是赌本又输完了?” “一天到晚……” 张复咂咂嘴,被女人说的头大。 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先把事情处理好了在说。” “你去弄啊!光说不做。” “大晚上的还让老娘弄尸体,晚上做噩梦的。” 两人一起走进屋子内。 屋子内一览无遗。 一个中高端的公寓小区,屋子内的装修却有些老旧。 发黄掉漆的各种家具,风格老旧,十多年前的那种款式。 电视机柜台上,摆放着的大电视,后面居然还有这个一个大大后背,不到三十寸。 略显些寒碜。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没有装修过的空荡荡的房间内。 里面除了一个装肥料的大口袋,已经一个嗡嗡吹着冷的空调,没有多余的东西。 一进屋,两人脸色都不太对劲。 女人更是连忙捂住口鼻。 一个令人恶心的发吐的臭味,从袋子里传了出来。 “我不是叫你多喷一下香水吗?” “这么还是这么大味道。” 女人却没有回答,而是回问道:“这都多长时间了。” “我叫你赶快赶快,你非得拖着。” “现在来怪我?” 张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等着吧。” “等到今天凌晨时候,人都睡着了。” 蓉娟指着袋子:“这么大个袋子会不会太显眼了?” 尝试着说到:“要不弄小块一些?” “分成好几袋,这样也好提一些。” 蓉娟话音一落,张复瞪大双眼的吼了一句:“那是你妈。” “你下得去手?” 看着男人发怒,蓉娟脾气也不小。 回怼一句:“跟我在这喊什么?” “是你妈,不是我妈。” 张复没有在说话,眼神死死的盯了一眼蓉娟,拳头捏的发白,面沉如水。 “看什么看,吓唬谁呢?” 沉默片刻,还是松开了手。 12、买鸟,上流鹦鹉 而在蓉娟与张复争吵的时候。 酒楼中吃的正香的陆鸣挥手喊来服务员。 “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抱着菜单走了过来,手中的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一共148” 结完账,出了酒楼。 陆鸣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人行道上走了一圈。 看到停放的共享单车,随后用手机刷了一辆。 最近那些时间,这个城市里的共享单车群体又开始大洗牌。 以前的那些通通的消失不见了。 全都换成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牌子。 甚至还有共享电动车。 陆鸣取下共享电动车车兜里用一根线连接着的安全帽。 啪叽呆在头上。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陆鸣骑着电动车,在街道上飞驰,微风吹去了额头的刘海,更显得潇洒。 看着旁边的景观飞驰模糊。 目的地,花鸟市场。 不到半个多小时。 花鸟市场就到了。 陆鸣所在的城市中,注册在内的花鸟市场只有一个。 而且正好位于市里面的一个大公园中。 公园被一大片内陆湖包围。 湖中央的突显出来的陆地,正是公园的主体所在。 站在公园的外围,远远看去,无数条横桥屹立在湖面上。 四通八达。 微波粼粼,还有数不清的白鹭荡漾在水中,游人一惊,便乌压压的飞起。 而在湖水的中央,游人划过的小船荡起一片片涟漪。 各节桥敦处,修筑着古风寺庙似的小亭子。 公园内,绿意盎然,点缀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仿佛古诗词中那诗意盎然的西湖园林。 走在其中,自有一股惬意。 陆鸣寻着正门走了进去。 快接近中午时分,来来往往的游人还是很多。 一进去正门,就看到满街的各种摊铺,摆满玩具,一个个卡通形状的气球高高飘起。 游人来来往往,拖家带口,或者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就只有他孤家寡人。 陆鸣眼中毫不在意,心里却有些发酸。 现如今的气候正值秋季的正午,太阳算不上毒辣。 而且也被公园中茂密的树林遮挡。 吹着微风,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陆鸣的身影并入人群中。 随着人群一起游荡。 走了一会儿。 也到了花鸟市场所在的范围。 两侧宽阔的街道上,各种各样的花卉盆栽也多了起来。 陆鸣扫视一眼,然后发现大部分是什么花草,自己完全不认识。 而远处的树上叽叽喳喳,如同挂起一片的风铃。 正是数不清的鸟笼 “大爷,过来玩嘛。” “价钱好商量嘛。” “什么玩法都有……” 远处传来声调怪异的声音。 不仅仅是陆鸣,就连附近的人也带着莫名的眼神看了过去。 一个身边挂着七八个鸟笼的大爷。 正脸上沉默,一脸正字,死不承认的挥舞着手中小棍子。 “傻鸟,闭嘴。” 说话的正是其中鸟笼里的一只鹦鹉。 大爷的小棍子唰唰挥舞个不停。 “就这,就这…” 鹦鹉口中不停的叨唠。 脚下带着翅膀灵活的跳跃,腾空。 大爷气打的气喘吁吁,就是打不到鹦鹉一下。 “回去就把你炖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急了?…” 鹦鹉依旧是找死的模样。 “你妹的傻鸟。” 觉得有趣,陆鸣走了过去。 “随意看…” “呼!”大爷气的,随意的对着陆鸣喊了一声。 然后坐到小板凳上。 独自生着闷气。 当然脸上依旧一脸正字,死不承认。 陆鸣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鹦鹉。 比麻雀略微大一些,一身黄色的羽毛,头顶上一撮风羽,脸颊两处各自有着红羽。 似乎还处于幼年时期,至少陆鸣的印象中的鹦鹉也算是中型鸟了。 而眼前这只还没一个巴掌大小。 陆鸣伸出食指,轻轻的摸了摸鹦鹉的脑袋。 鹦鹉瞅了一眼陆鸣,也不认生。 扯开嗓子就揭大爷老底:“大爷,100块不能少了?” “我们这全是年轻的。” 正拿着扇子扇个不停大爷,痛骂一声:“傻鸟,老子非弄死你。” 说完就站了起来,又抄起了棍子。 朝着鹦鹉追打过来。 “大爷,你这鹦鹉卖多少钱?” 大爷眼看陆鸣似乎很感兴趣,丢开手中的棍子,放了那只傻鸟一条生路。 然后淡淡的伸出三根手指。 这下轮到陆鸣懵逼了,摸摸脑袋。 尝试着说到:“这么便宜?” “才三块钱,要不我给你十块吧!” “不能再多了,不能再多了……”旁边的鹦鹉毫无被卖的思想觉悟。 只想着嘲讽老头。 大爷噎了一下。 看了一眼陆鸣的体格,没打算去捡地上的棍子。 “闹着玩呢?” 再次一口价:“三百。” 鹦鹉立刻拆台。 “贵了,贵了,上次大爷才卖我才一百二。” 大爷立马急了:“上次哪有卖一百二?” “就是一百二,就是一百二。” “我和你数数,前天……” 大爷着急的扒拉着手指头,就一道道的和鹦鹉理论起来。 看着大爷和鹦鹉吵来吵去。 陆鸣笑脸盈盈:“大爷,你这鹦鹉是不是上过学?” “什么专业,会画cad吗?” 大爷目光生无可恋,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着那只毫无知觉的鹦鹉。 “不卖了,你走吧,我自己留着吃。” …… 最终鹦鹉还是落到了陆鸣的手上。 花了鹦鹉它自认为合理的价格。 一百二。 陆鸣看着鸟笼中的鹦鹉。 “大爷,去玩吗?” “我认识路,带你去。” 鹦鹉在笼子里上蹦下跳,嘴里依旧哔哔个不停。 “算了,算了,下次吧!”陆鸣拒绝了。 “最近腰疼。” 而那只鹦鹉居然真的如同听懂了一般。 点点鸟头。 “那大爷下次带我开开眼界。” 陆鸣被这话搞得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转移了话题:“我把你放出来,不许乱跑啊!” “大爷没问题,跟我进来吧!上二楼。” 陆鸣打开鸟笼,鹦鹉探出脑袋,瞅了一眼。 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 飞到半空中。 翱翔一圈,又飞回了陆鸣的肩膀上。 “大爷出发,找妞。” 在花鸟市场闲逛了一圈。 很多东西看着很新奇的,心痒痒的有点想买。 但仔细想想有没什么用处。 忍住了。 “对了,还有黄纸,朱砂...” 十多分钟后; 一人一鸟,鸟嘴里叼着食物,陆鸣手里提着袋子,又走了出来。 回到公寓内。 闲了下来,无所事事。 陆鸣颓废的窝在家里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而鹦鹉则毫不客气的嘲讽了陆鸣一下午。 “不是吧不是吧,那是什么?不会是白银吧?” “现在居然还有人打不上王者?” 陆鸣平静的目光扫了过去。 天色也慢慢昏暗下来。 卧室中鸡飞狗跳。 13、画符,纸化针刀法 窗外射入的阳光越来越渺茫。 陆鸣抬起头,一日之中最后的一抹余晖正好落入眼中。 陆鸣揉了揉花蒙蒙的眼睛。 也这是揉压的那一刻,落日完全坠入西山。 “垃圾游戏,卸载了。” 陆鸣嘀咕一声,熟练的‘失败’的两个大字下面点了确定。 鹦鹉愉快的飞了过来, 吊在鸟笼上,口中毫不客气:“大爷,我们这次说好,多等一个小时再安装回来好吧?” “上次你才坚持了三十六分钟。” “滚!”一个抱枕突然丢了过来。 鹦鹉叽叽喳喳的飞起。 “大爷,别生气,我们找妞去。” 陆鸣目光平静的看着上蹦下跳的鹦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被‘寄神’法术附身过以后,这货是越来越皮了。 要是经验老道的大爷在这里。 今天晚上的鹦鹉汤怕是喝定了。 “说到做到,说不打就不打。” “我要认真学习。” 陆鸣说完,就摸出老道士的黄布包,拿出两本古书看了起来。 “大爷,你中午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噼里啪啦! 房间内又再次鸡飞狗跳起来。 半夜,寂静无声。 安静的公寓走道内,却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似乎似乎有人故意压抑脚步。 行走在黑暗的走道内,脚步却轻微到走道灯都为亮起。。 房门被打开了。 冒出一颗神色紧张的脑袋。 蓉娟眼睛飞快的瞅了一眼走道,左右看去,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楼道里的房门也没有动静。 连忙挥挥手对着身后的张复说到:“走走走…” “推着走!” 蓉娟移开身子,露出通道。 张复越过蓉娟,手上推着小推车,而小推车推着一袋装满的编织袋走了出来。 远远的,就能闻到编制袋中香味,一股刺鼻的廉价香水。 甚至就连编织袋都是湿漉漉的,怕是将编织袋整个的在香水里泡了一遍。 借着刺鼻的香味那么一盖,其余怪味到少了许多。 突然,走道上的灯光敏锐的亮了起来。 照亮了整个走道。 “吓我一跳。”蓉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到。 “不就是灯亮了吗?看把你吓得。” “轻点。”两人轻声轻语,步伐静悄悄的。 推动的小推车的也是静悄悄的。 已经事先在推车的轮子上套上的胶圈。 洁白无瑕墙壁,宽阔明亮的走道。 二人鬼鬼祟祟,匆匆忙忙。 却不知,这一双隐晦的目光正在悉数打量着一切。 “快,快放到后备箱里。” 下到楼下,张复与蓉娟两人合力将编织袋装到车的后备箱中。 “慢一点,水都流出来了。” “恶心死人了。”蓉娟摸着手里的脓水,只闻到一股怪味。 “别废话了,不是你要省钱的吗?”“赶快走了。” 蓉娟连忙用纸擦去手上的污水,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在匆忙间,没有人曾注意到的后背上,似乎闪烁了一下不可捉摸的光芒。 ....... 陆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聚气凝神。 眼冒神光,手握毛笔,笔走龙蛇。 挥毫,泼墨。 泥丸中的法力喷涌而出,瞬时间一道清光缕缕化作条条丝线布满了整张符纸。 线条洒脱非常,似乎杂乱不堪,又带着莫名的韵味。 “这也不难嘛?一次就成了。” 陆鸣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纸很有满足感。 虽然只是‘张阳洗物法’中的一种简单法术,但第一次就成功难免要飘一下。 “继续!” 将桌子上的书籍又翻了一页。 这次陆鸣打算上手一张困难一些的攻杀法术。 纸化针刀法。 法力源源不绝的益导至笔尖,以纸墨为载体,法力为灵韵。 一张崭新的符纸新鲜出炉。 陆鸣用双指夹住长方形的符纸。 目光在自己的书桌前扫视一眼。 拿出一本新华字典。 嗯… 沉默一会儿,又换成了一本英汉词典。 用心神钩动符纸,长条状的符纸上荧光沿着笔画轨迹一闪而过。 双指夹着符纸刷的一下子划过英汉词典。 顿时柔弱的纸张却如同一道锋利的钢刀一样划过。 词典身上出现一道不明显的隔断轨迹。 若不细看,肉眼很难发现。 陆鸣轻轻用手碰了碰,轻而易举的就将英汉词典掰成了两截,而断口光滑如新。 陆鸣脸上笑容满面,觉得有趣。 将符纸抛到空中。 口中吹出一团气旋。 气旋被呼风法术所加持,漂浮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甚至还能随着陆鸣的心意,忽上忽下。 气旋就这样带着符纸疯狂旋转起来。 陆鸣将半截英汉词典丢进气旋内。 刷刷刷的急促的割裂声音响起。 纸屑飞溅。 看到这一幕的鹦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大爷你真是小母牛下山-牛逼朝天。” 拍拍翅膀,疯狂点赞。 陆鸣沉默下来,看了一眼电视中的歇后语文化科普《小母牛的一百种姿势》。 拍着胸口,痛心疾首的说到:“以后,不许在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命和皮,总得选一个。” 没有在搭理傻逼鹦鹉。 陆鸣笔下不停,旁边的‘张阳洗物法’,将大部分简单一些的符法学会。 一连挥毫动墨,好的差的。 画了一堆出来。 挑挑拣拣。 各类符纸分为法符和祭符。 法符,伟力来源于自身,通过法力描绘,各类灵性较足的纸张承载。 简单方便。 缺点,威力一般。 取决于笔墨纸张好坏以及书写着的法力,而且不易保存。 不超过一星期威力就开始流逝,超过一个月就半废了。 至于祭符,也称为了符宝。 这类符咒威力通天,载体千变万化。 手续繁琐,需要祭祀神明,礼赞天地等等通过各种繁杂的祭礼获得。 老道士在长阳观引下的日光金剑便是符篆的一种。 从自家道统的长辈处传下来的。 张阳洗物法中也记载了三种符篆,只不过很是麻烦。 就在陆鸣刻苦研读的时候,鹦鹉叽叽喳喳提醒说道。 “大爷,1号目标出现。” “一男一女,看样子,野外作战可能性较低。” 鹦鹉站在窗外,尽职尽责的报告着停车场下方发生的事情。 陆鸣听闻,放下手中的毛笔。 站在房间中的阳台上。 打开窗户。 看了一眼停车场中,蓉娟与张复两人忙里忙外,将一袋编织袋放入车辆后备箱内。 陆鸣笑意盈盈的目光打量在鹦鹉身上。 掐出一道法印,口中呢喃一声。 “大爷不要啊,不要进来,这里人多。” 鹦鹉看到这一幕,连忙飞高。 陆鸣瞳孔中突然绽放出一颗符篆。 目光犹如化作实质,顿时朝着鹦鹉铺盖过去。 泥丸中,那道新出现的符篆绽发出耀眼光芒。 寄神! 可以将自己的神识寄托在动物身上。 使之化作一道分身! 陆鸣用鹦鹉的视角观察着世界,偏偏头看着陆鸣自己的身体。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 寄神法术不管使用几次都会给陆鸣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 陆鸣控制着鹦鹉噗嗤着翅膀,掀起一阵微风,气旋卷起桌子上的十几张‘纸化针刀符’,越过窗户。 追寻着本能,朝天空飞去。 而众多符咒则化作小尾巴跟在后面。 陆鸣化作鹦鹉飞翔在天际。 迎着微风,遨游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 总有一天,哪怕不在借助鸟类的身体,陆鸣自己也能扶摇直上。 14、夜色畸变 陆鸣化身的鹦鹉低空飞行着。 目光却紧紧的注视着地面上疾驰的目标,身后十数张符纸随风跟着陆鸣飞行。 远远看去如同一排飞行在夜空中的大雁群。 张复驾驶的小轿车是一辆老式的桑塔纳。 低矮的车身,棱角分明的车尾与车头,腐朽脱落的一片片车漆,就是猛踩一下刹车都会吱吱作响,而两颗旧的发黄的大灯叶亮的微弱,散发着昏暗的灯光,甚至比不过街角的路灯。 车辆疾驰,越过城区。 原本的道路上还有车辆来来往往。 随着车辆越来越驶向郊区,路上的车辆也少了,就连路灯也熄了。 驾驶室内; 蓉娟与张复,两人沉默无语。 也许是寂静的环境下,特被使人容易感伤,张复脑子杂乱,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 “哎,我对不起我妈啊!”开着车,原本沉默的张复突然说了一句话。 在安静的驾驶室内清晰可见。 玩着手机的蓉娟,冷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怎么?现在善心泛滥了?” “你在赌桌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对不起你妈?” “你儿子天天打架进少管所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对不起?” 蓉娟越说越急,越说越气。 联想到家里现如今的情况,而这一切更是拜张复所致,心中的怨气鼓胀在喉咙周围,不说出来就浑身难受。 “怎么了?哑巴了?” “我嫁给你十多年了,什么好处没有你的,天天跟着你逃难。” “上次被债主找上门的时候,你可真聪明,自己跑了,就留着我在家。” “你tm知道那群人是些什么人吗?提刀子,拿棍子,就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蓉娟的抱怨,犹如一把把刀子插入张复的心脏,使得张复心烦意乱,耳边子嗡嗡的吵个不停。 更别说这一切他还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但也忍不住吼了回去:“那你呢?” “天天想着发大财,做生意,什么股票黄金,你前前后后被人骗了多少钱了?” “那些债是我一个人欠的吗?” “我不是也是为了这个家吗?我要是赚钱了,你不用是吧?” 二人越吵越激烈,谁都把这一切的错误归结到对方身上。 结婚时候,二人生活也算圆满,有着一个儿子,家里一个老人。 但等到家中一笔横财降临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开发商征地,家中大量的土地被征占,也补贴了一大笔钱。 算得上一夜暴富。 有了钱的二人心态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只是一块两块打打麻将的张复,赌瘾越来越大,赌注越来越高。 甚至不再局限的村子里三三两两的老男人,老婆娘,开始朝着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场所走去。 一开始,赢的豪爽,周围各种人张哥,复哥的叫着。 那时的张复觉得自己每次说话不指点一下江山都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可是… 而蓉娟手里有着本钱,也开始萌发大生意的念头。 被各种有心人忽悠的找不着北。 大笔钱投了进去。 看着手机软件里,飞涨的线条,以及虚拟钱包中,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村子里说话都是如此硬气,谁家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指指点点几句。 然后,电话就打不通了。 钱包中的钱,也永远的留在了钱包中。 两人脑子里都流转着各自的过往。 蓉娟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索然无味,摆摆手随意的说到。 “行了,行了,争这些已经没用了?” “车都开到这了,想反悔也没用。” “而且,你也没资格去反悔。” 蓉娟指着车辆的后备箱,一针见血的说到:“我林林总总算了一下,哪怕是最便宜的火葬。” “也差不多要三万块钱。” “你哪来的钱?” “而且,不要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弄去这些机构里,一不下心被查出来呢?想想你那个儿子。” “他现在已经成年了,弄进去就得十多年,等我们老了要不要他来养?” “你妈真的是自然死亡的吗?你我心里都有一个数。” 蓉娟语气淡漠,说出的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狗日的,等我看见他不打死他。”张复骂了一句。 蓉娟对于张复的发言,冷笑一声,极其不屑。 继续说到。 “前面的山林里,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在那里把尸体一烧,骨灰撒到河水里。” “你妈都七老八十了,死亡很正常,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医生开的证明,我多花一点钱买到了。” “过些时间,就去派出所把你妈的身份注销。” “在这里,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张复沉默一会儿,也只能点点头。 二人是被债主逼着逃难到这个城市的。 租下公寓里的那间房子,已经花光了二人唯一的一点积蓄。 现在掏出口袋,比自己的脸还干净。 日益看着老人的尸体在家里腐烂,也不是一个事,只能出此下策。 而且,老人的死亡原因…… 二人争吵完,车子内又再次安静下来。 轿车逐渐的驶入荒山野岭,不仅仅是路灯,就连柏油公路都到头了。 夜色愈发的深邃。 厚重的云层就连唯一的一丝月光都遮挡起来,冷风呼吸,干草枯枝在冷风的吹拂下,随风鼓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间,车辆的车灯却一下子熄灭下来。 “妈的,电瓶又没电了?”张复暗骂一声。 “什么破车。” “开慢点一下,我可不想和你陪葬。”蓉娟嘀咕一声。 感觉到车内的温度冷的令人不安,心里发毛。 蓉娟摩挲一下手臂:“你这破车没个空调吗?” 张复毫不客气:“电瓶都没电了,那来的空调?” “就这破车是你家最贵重的东西了。” “一天不和我吵架你就难受是吧?” 就在二人即将战火重燃的时候,张复的皱着眉毛发问:“什么声音?” “吱吱吱吱……”安静下来的车辆内,出现的异响尤为清晰。 蓉娟安静听了一下,恶心的说到:“你这车多长时间没洗了?是不是有老鼠?” “听声音好像就在后面吧?” 蓉娟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子,伸着脑袋朝着后面看去。 黑蒙蒙一片。 啥也看不清。 比较清晰的是两个在黑夜中也散发着猩红色的亮点。 是什么电子仪器的指示灯吗? “有什么东西吗?”张复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闻到臭味更重了?” 长时间各种异味待在一起,鼻子的嗅觉已经略微适用,二人反应迟钝,还未有察觉不对劲。 渐渐的,蓉娟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脸上居然传来丝丝呼气的感觉。 冷汗淅淅沥沥的冒出额头,心跳咚咚咚,焦躁不安,一颗大石头跳到了嗓子眼处。 在哪黑暗的后排座位出,蓉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依稀看见某个巨大的轮廓。 咽了咽口水,语气颤颤巍巍的说到:“把车里的灯打开一下。” “都说了电瓶没电了,开啥灯?” 蓉娟却激烈尖叫一声:“那你他妈把手机拿来。” 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刺的张复耳膜发痛,却没有感受到蓉娟语气中的不安。 “你发什么神经?” 手机点开屏幕,点亮手电筒功能。 “怎么了?” “你说啊。” 没了车灯,张复开车小心翼翼,也不敢转头过去看,害怕分神。 嘴里连忙询问,却听不见蓉娟的回复。 15、深夜惊魂 吱吱吱… 一片漆黑的车辆中,响起了清晰的叫鸣声。 老鼠的声音。 蓉娟手机电筒的灯光点亮了整个驾驶室内。 昏暗的灯光下。 一只巨大的老鼠正蹲伏在后座椅上,矮矮短短,布满干枯死皮的小手,正抱着后座椅上棉絮啃食着。 黑色的座椅被咬出一个大洞,漏出里面黄褐色的海绵。 满满撒了一地,全是碎块状的小棉絮。 那锋利的牙齿,有着难以捉摸的威力,甚至就连座椅中支撑的钢管都被磨成铁碎。 大老鼠一边磨牙一边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等到蓉娟的手电筒照射过来的那一刻。 突然出现的光亮,使得老鼠被惊吓了一跳。 在灯光下不太适应,呆滞一会儿。 猩红如豆的两小颗眼睛陡然转过来注视着蓉娟。 两张面孔的对视,一个懵懂却带着猩红,一个懵逼却是崩溃的前兆。 两张面容,相距不到半米。 彼此吐息的气体都能在对方脸上清晰的感受到。 恶心到令人呕吐的腐烂臭味直冲蓉娟的鼻腔。 “呕……”胃里应激似的反应起来,咕噜噜,随时都能呕吐。 可是相比呕吐,还有更为深刻的恐惧。 蓉娟惊骇的难以自己,一声高分白的尖叫,撕心裂肺,脸庞吓的煞白。 就连车外都清晰可听见。 蓉娟连忙拍打着车门,拨弄了车门上的把手,口中神经质的大吼大叫:“开门,快点开门。” “让我下车……” 陡然间的尖叫,让张复也慌乱起来。 “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 “干什么?”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放慢车速。 这才有空回头看上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 张复目光呆滞了,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妈?” 随后便浑身颤抖起来。 后座上; 蓉娟手中的手电筒被惊吓的掉落在后座。 翻滚着落到老鼠的下方。 直射的灯光从下往上的映照出后座的惊悚的模样。 一个大约一米三四的矮小身影。 尾椎处,生生从肉中凸出一条纤长的尾巴,顶破皮肉。 全身骨骼变形,四肢退化。 突然激增或者微缩的骨骼,连带着皮肉都被撕开,深红色并不鲜艳的腐烂皮肉裸露在外。 血淋淋,就连身上披着的发黄褪色衣服也被染的猩红。 干枯如树枝一般的褶皱皮肉慢慢脱落。 长出绒毛。 如同老鼠一样蜷缩着。 老鼠般纤长的脸型,长长的门牙,眼皮脱落,眼球完全裸露,呈现猩红的颜色。 嘴角的两边可见长长的脸型。 从面容上看,依稀可以看出张复老娘的样子。 只不过已经没了人的模样,活脱脱一只大老鼠。 一只几乎一米四的巨大老鼠。 大老鼠也被蓉娟的惊吓声下了一跳。 叫声吱吱的响起。 连忙朝着座椅的角落,一个不被灯光照射的地方缩去。 可是慢慢的... 老鼠伸出脑袋,微偏着,慢慢直立起身子。 猩红的目光逐渐打量在二人身上。 老鼠属于杂食动物,一般不会攻击体型比自己大许多的动物。 然而... 这是一只大老鼠,一只几乎一米四的巨大老鼠。 被惊吓的不能自已的蓉娟,满脑子都是逃命,终于推开了车门。 不管不顾,手脚慌乱的朝着跳下车去。 疾驰的汽车将蓉娟掀翻。 只听见一声巨响,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 头朝里面,身子朝外。 蓉娟睁大眼睛,借着月光,目光中的最后一眼却是沾满灰尘的轮胎。 驾驶室内的张复,也被吓的手脚哆嗦。 方向盘左扭右扭,突然一个颠簸,像是撵到什么大石头,车身完全失去控制。 拖着长长的刹车声,一头撞在沿路的山崖上。 咚的一声,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在漆黑的夜色中。 车头扭曲变形,车窗崩碎破烂。 张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方向盘上。 目光一眼看去,全是漆黑一片。 脑袋上留下热捧捧的液体。 在黑暗中还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张复想要动一下身子,用尽全力,下半身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脚下的控制台已经扭曲变形,将张复卡住不能动。 强烈的疼痛使得张复哼了一声,可是相比疼痛他更关心自己的这条命。 “蓉娟,你还在吗?”张复吼了一声。 “救老子啊!” 话音吼出口。 回荡在黑暗中。 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任何的回应。 而在张复看不见的角落。 车祸遗骸后方的不到五米的距离。 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身子倒还完好。 至于脑袋…… 小轿车最少超过两吨的重量,碾压过后。 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模样。 张复呼喊了半天,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失血过多使得张复脑袋昏昏沉沉,迷糊间似乎还忘记了什么东西。 无可奈何,只能摇摇头,打起精神。 打算自救。 “嘶...”伸出手,朝着座椅的后抹去,打算将手机摸出来。 不过动作大了一些,张复被疼的呲牙裂嘴。 黑暗中,张复伸出的手,一下摸摸这里,一下摸摸那里。 突然,手上传来一个怪异的触感。 “嗬嗬…”张复浑身吓的一个激灵。 脑海中终于想起了什么。 喉咙中涌出的血沫堵在喉咙处,想开口说话反而让自己一阵反胃,不停的咳嗽。。 冰冷,而又干枯粗糙的一只古怪双手握住了张复的手腕。 张复连忙用尽力气,回拉,拖拽,发了疯一样激动的想要拉出自己的手。 那鬼东西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像一把大钳子一样紧紧的捏着张复的手。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 响彻灵魂的疼痛感从指尖传来。 黑暗深处。 巨大的老鼠猩红如灯豆的眼珠闪烁了一下,张开嘴,抱着张复的手腕啃食起来。 从指尖开始。 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嘶吼。 老鼠巨大的两颗门牙如一台研磨机一般开动起来。 咬下指肚上的皮肉,咬下指甲,甚至是指骨。 咔嚓,咔嚓。 宛如嚼蚕豆一样。 16、隔空斗法,符剑风暴 陆鸣附身鹦鹉的身体,扑哧着翅膀,在半空中翱翔。 降落到车辆的顶棚上,目光扫视下方的废墟。 突然间; 鹦鹉快速飞起,徘徊在半空中。 一只干枯长满着纤细指甲的短手,顶破车顶的铁皮,朝着陆鸣所停留的位置抓了过来。 却慢了一步,什么也没有抓到。 驾驶室内的大老鼠,伸出双手,对着车顶豁口用力一撕。 铁皮做的车顶还不如一张废纸。 轻而易举的就被撕开。 爬上车顶,大老鼠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半空中徘徊的陆鸣。 借着被巨力撕扯开的车顶,陆鸣也算是看清了车内的状况。 强烈的疼痛与失血过多,使得张复已经昏死过去。 缓慢的心跳证明着对方依旧留存一丝丝的性命。 只不过这状态,随时都可能凉凉。 车厢内一片惊悚的狼藉。 张复的整条手臂被啃食的一干二净。 伤口很细碎,细细的嚼出来的。 张复躺在扭曲的驾驶室内,周围满是肉糜与冷白色的骨渣。 肩膀处也已经血肉模糊。 陆鸣再晚到半分钟,恐怕肚子内都要被这只大老鼠掏空了。 收回目光。 一鸟一鼠,彼此对视。 老鼠站在车顶上,猩红的目光闪烁,焦躁不安的吱吱叫。 陆鸣附身鹦鹉飞在半空中,身后的诸多符纸围绕周围。 无声无息,大老鼠弯曲起腿脚,却不知在轻微的动作也激起了空气中的涟漪变化。 陆鸣的呼风法术已经御使气流将周围覆盖。 气流的一阵阵变化都清晰的反应在泥丸中。 远在公寓的陆鸣,坐在书桌上,闭起双眼,手中凭空捏起法印。 隔空斗法。 先下手为强。 随风而漂流的一张张符纸陡然绽放灵光。 一道道流芒,在气流的飞速加持之下朝着老鼠疾驰射来。 纸化针刀符纸。 符纸凭空变化,若利剑狂刀。 在空气中激起飞驰的破空声音。 “吱吱...”大老鼠一声急促的叫声,脚下一踩,整个车顶都在反作用力下凹陷。 如此激烈的动作,大老鼠却行动的无声无息。 跳跃奔跑,灵活的如同山野间的猿猴。 嗖嗖嗖… 空气中急促的作响,针刀符纸与大老鼠擦身而过。 锋利至极,削开轿车,穿透顽石,又再次折返而来。 大老鼠尾椎处凸出的尾骨宛如一条长鞭,对着流芒挥舞。 空气中噼里啪啦的连连炸响。 尾椎骨与一道道纸化针刀符纸连连硬碰硬。 绽放出激烈的火花。 大老鼠越发的急躁,捡起地面上的石块连连朝着鹦鹉打去。 矮短的双手却不适合投掷,根本无法威胁的半空中的鹦鹉。 连连几次舍身飞扑,也是无可奈何。 法师打战士,遛不死你? 大老鼠的一整条的尾巴,早已经血肉模糊,被数不清的针刀符纸磨掉了皮肉。 露出里面漆黑如钢的尾椎骨。 陆鸣附身的鹦鹉放低身子,抓住机会的大老鼠连忙飞扑过来。 公寓中的陆鸣,手印突然变化。 口中呢喃:“遥遥天,…,太微童子敕,摇光帘卷法咒。” 一张符纸飞射到鹦鹉的前方。 凭空变化,化作一张卷帘,散发着巨大虚影,虚影越变越大,覆盖天地一般的一张大帘幕朝着飞扑来的大佬鼠包裹而去。 如此庞大的面积,大老鼠短时间根本无处躲闪,刷刷的就被符咒帘幕包裹。 失去后劲,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 “吱吱…”卷帘内老鼠的的叫声越发的急促。 在里面左冲右突。 巨大的帘幕随着大老鼠的挣扎呈现扭曲的模样,光芒也是忽明忽暗。 随时都有可能被大老鼠挣扎出来。 公寓中的陆鸣脸色不变,手中的法印越发的深邃难懂,更加繁杂。 “金光庇日,乾。神秉,持链,锁妖法咒。” 一波未熄,一波又起。 陆鸣的攻势再次袭来。 漂浮在微风中的符纸在飞出数张。 符纸散发荧光,在空中拖出灿烂的流虹。 光芒凭空变化。 “叮叮当当。” 场面中响起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光芒以及幻化为一道道金黄色的长链,质地坚硬,相互碰撞中还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锁头是一个圆锥状。 怼着地面上在帘幕中挣扎的大老鼠重重射去。 咚咚咚… 数条锁链重重的射穿了卷帘中挣扎的大老鼠,锁头甚至穿刺而过,深深的插入到地面下方。 不见踪影。 帘幕的逐渐散去。 大老鼠狼狈的被锁在地面上。 身上几大个拳肉大的窟窿,里面是一根根金黄色的锁链。 血肉出不见流血,反而可以看见腐烂的碎肉。 被钉的死死的,用尽全力挣扎依旧难起作用。 远处的陆鸣,睁开双眼。 目光扫向远方,眼神中苍茫一片,仿佛跨越了时空,注视着此地。 嘴唇轻起,朝着外面吹出一口气流。 书桌上,纸张轻轻的摇动一下。 而在远方。 便是狂风大作… 呜呜呜… 呼啸的狂风在山野间肆意回响。 相比长阳镇的那一道狂风,这一道狂风没有再如野马般奔腾,来去迅速。 而是卷起气流,现成龙卷,操控的更加细致。 呼风法术,陆鸣最为上心。 如此精细的控制也是数天操练的结果,陆鸣很是满意。 鹦鹉高高飞起,无数狂风难以吹动其一分一毫。 龙卷风卷起枯枝,卷起碎石,就连不远处的针刀符纸也再次化作流光没入龙卷中。 呼啸的龙卷张开巨口,凭空吞没掉被金光锁链束缚的大老鼠。 …… 狂风龙卷,持续了三五分钟。 等到最后一丝气流消失,局势再次安静下来。 一地狼藉。 扑哧着翅膀的鹦鹉慢悠悠的飞到大老鼠所在的地方。 现如今大老鼠,已经只留下一具骨头架子。 狂风卷起针刀符纸,宛如刀剑风暴,一台巨大的研磨机。 所有皮肉都被粉碎殆尽,只遗留着一具坚不可摧的尸骨。 17、收场 陆鸣附身的鹦鹉飞到蓉娟的尸体旁边,用目光打量一下。 这个不是大老鼠杀得,但也没救了。 至于张复,陆鸣左瞅瞅右看看,应该也是没救了。 失血过多,使得张复扭曲的脸庞惨白一片。 就连刚才还缓缓跳动的心跳,现在也安静下来。 看着张复凄惨的尸体,陆鸣却有些拿不准。 奇怪! 自己脑海中的呢喃声没有响起。 说明刚才的大老鼠便不是‘鼠密’。 张复身上也没有出现妖魔般的变化。 妖魔道,最为直接的力量体现便是侵蚀,同化。 比如张复老娘一样的老鼠化。 那只巨大的老鼠并非是感染源,二次袭击的张复也没有妖魔化。 陆鸣附身的鹦鹉从车子的废墟中,用爪子抓出不知道是谁的手机。 “密码?” “嗯…报警不需要密码。” “嘟嘟…”等待电话拨通。 陆鸣用着鹦鹉怪异的声音说到:“喂,你好同志,我是红领巾。” “就是这……” “这什么来着?你能定位我吗?” “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月黑风高之下,七旬老太婆,暴起杀人。” “场面太血腥,太可怕了。” …… 陆鸣的电话打通不到十多分钟,远处就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 还有刺眼的灯光,远远技能看见。 数辆同一涂装的汽车从山间的小路中驶来。 诠释了,命案与非命案所代表的两个截然相反的效率。 陆鸣没有先一步离开。 而是看着底下的人群处理现场。 发现妖魔另有源头后,陆鸣就知道借助民间武力机关的情报网络是必须的。 六爻断卦技法陆鸣粗略学习过几天。 虽然借着那种莫名的感觉,让陆鸣学习这些神鬼法术的速度飞快。 几天下来,不说精通卦法,但也略懂皮毛。 所以陆鸣也没有对卦法抱有太多期待。 世间所有的卦法,本质机理都表现为从无限中寻找方向。 而不是直接得出结果。 通俗来说,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特殊感觉指引着你。 至于这个感觉,这个指引到底对不对,那就要看你的技术水平了。 任何一个精通卦法的方士、法师也无法算出明天彩票中奖的数字是多少。 但他们可以为你算出。 什么时间段,什么地点,哪一家彩票中心。 你中奖的几率最高。 更加细致一点,甚至能详细到你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你要接触什么人… 精妙的卦法,便是通过无数细节从而组成一个最高的中奖几率。 找到可能性最高的一种选项。 而这个几率永远无法百分百。 陆鸣手中,除了手里刚刚抓切下来的一根大老鼠的尾椎骨,就没有其他能够直接联系过‘鼠密’的物品。 已知的东西太少,用卦法演算出来的可能会很多。 需要陆鸣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筛选,去碰运气。 与其这样,还不如借助民间机构。 鼠密如此凶残,动则妖魔化变异。 各种妖魔选择同化的目标,一般性格中都有各种各样的缺陷。 这样的人,获得超凡的伟力后,自我膨胀的可能性实在太高。 这样的人生活在现代社会,简直不要太明显。 只要有命案的发生,这些机构比陆鸣还要上心。 说他们手里什么线索都没有,那就是开玩笑了。 车辆陆陆续续的下来许多穿着特殊制服的人。 大功率的灯光一照。 整条山间小路明亮如白昼。 借着灯光,看清楚狼藉的小道后。 所有人的都有些懵逼。 失控撞到山体上的小轿车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但那场恐怖的急速龙卷风,其中夹杂着比刀刃还要锋利的针刀符纸。 威力无穷。 小路上的地皮活生生的被掀开了一层。 周围的山体留下一道道恐怖的裂痕。 碎石,断木…犹如一道大型的研磨机撵过一般。 一看就不可能是什么自然形成的。 所有人员都掏出武器,警惕的注视着灯光聚集的中心。 灯光的中心聚焦着一具古怪的骸骨。 任何人一看都知道不太像正常生物。 …… 公寓内; 陆鸣打开窗户。 鹦鹉有气无力的飞了回来。 耷拉着头,站在窗子上。 连说骚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得出与大老鼠的纠缠,确实把它累的够呛。 突然,从窗子外面伸出一只橘黄色的爪子。 突然朝着鹦鹉抓了过来。 “大爷,救命啊!” “我为你降过妖,除过魔,不能见死不救啊!”鹦鹉被肥猫如同毛线团一样扒拉着。 “瞄!”一只肥肥的橘猫,小爪子按着鹦鹉。 肉嘟嘟的脸看着陆鸣瞄了一声。 这只肥猫,陆鸣有些印象,好像是隔壁一家三口家养的。 陆鸣经常看见对方家中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着这只肥猫跑来跑去。 陆鸣买回鹦鹉以后,这肥猫就天天来惦记着。 大晚上的也不回家睡觉,就在窗户旁边守着。 看着肥猫,陆鸣笑了。 随着车辆进入警局,一只鸟的身形还是太明显了。 既然你送上门那就谢谢了。 …… 解剖室内; 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透过单面窗看着手术台上的那具古怪的尸骨。 脸色莫名,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 王海志,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行为举止简洁干练,是这个案件的主要刑侦人员。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 王海志两人回头看去。 抱着资料的人员,将手中的资料递给王海志。 说到:“简单的报告已经出来了。” “确定为家鼠的骸骨,只不过体积放大了大约一百二十七倍。” “而且那副骨骼的密度超乎想象,具体数据还未出来,已经送去专业机构,需要时间。” “最有意思的,从骨骼上遗留的血肉拿去检测后发现,居然是人体的dna。” 王海志与另一人看着检验报告。 卧槽二字在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王海志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到:“管不了,往上报,让上面头疼吧!” 18、威海都,都城煌 资料员点点头。 转身离开。 走在走道上,目光突然被远处一只慢悠悠的猫咪吸引。 “好肥的猫。” 嘀咕一声,也不在意,慢慢走远。 陆鸣慢悠悠的走在走道上,悠闲自在,时不时打量着里面各种各样用途的房间与仪器。 他在寻思。 既然要和这些机构打交道。 那么是不是需要一个压得住场面的身份。 而且在这么一个神话凋零的世界。 瞎编一个,陆鸣倒也不担心冒犯到哪一位。 王海志被另一人拖拽着,朝着其余地方走去。 对方嘴里还说着:“那只大老鼠的骸骨一定和那七件命案有关系。” 两人走到另一处解剖室。 “你是说控鼠杀人案?”王海志疑问一句。 “对!” “这是下午送来的。” 打开手术台上的裹尸袋。 里面是一具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满身细碎的咬痕,是被什么东西,布满全身撕咬出来的结果。 “对方越来越猖狂,短短时间内有七个人遇害。” “我们有一个重点怀疑对象。” “可是对于凶手所使用的手段一直没有进展。” “专家的估计是凶手使用了某种化学激素,能够引诱老鼠等啮齿类动物。” “将之涂抹到目标身上,然后引诱老鼠的攻击。” “可是…” “这样的可能性又很低。” “引诱老鼠不难,但想引诱数公里范围内的老鼠,并让它拼命攻击一个体型是自己上百倍的生物,着实有一点太不可思议。” “我们也没有在尸体上找到任何信息素或者化学物质。” 另一个人拿着刚才的资料人员递来的资料,再拿出另一个柜台中拿出一份资料。 二者一对比。 “大老鼠案件的受害者张复与蓉娟,我们调查两人的家庭情况后。” “二人同为夫妻,只不过两人关系很差,两人还有着很严重的恶习。” 停顿一会儿,指着一个人的证件照继续说到:“张有兴,张复的儿子。” “这个人是七次控鼠杀人案件,我们的唯一怀疑对象。” “可是对方七次案件中都有无法反驳的不在场证明。”摊开手,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刑事案件的侦破,需要直接的证据才能定罪。 不然,就是你天天说你杀了人,甚至连被害者也有,但找不到任何证据,依旧无法定罪。 只有口供,没有客观性的证据,无法结案定罪。 那人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我已经上报,打算采取特殊手段!” “最先的时候,我们认为这个张有兴除了控制老鼠以外,没什么威胁。” “但这突然的出现的大老鼠……” “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超现实力量参与其中。” “是不是神仙弄的。” 难得一句玩笑。 王海志两人却谁都没有笑,显得有些沉默。 没有任何联系的凶手,以及能够被随意控制的老鼠。 想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 也就在王海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莫名的声音震撼在两人的脑海中。 “神仙?你到是能高估,邪魔外道罢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 声音清朗俊逸,却让两人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慌乱,不安,心脏扑通扑通激烈的跳动起来。 如同老鼠看见猫。 一种对高位生命的敬畏。 仿佛突然出现一位神灵注视着自己。 天神驾临,凡人惶惶不可终日。 两人瞪大眼睛,看向原本卷宗摆放的位置。 一只肥猫正趴在桌子上,身边宛如卫星一样围绕着许多黄纸,萦绕着莫名的神韵。 老神常在的阅读着卷宗。 就是阅读。 王海志两人看到这个场景,凭空的就出现这个想法。 那只猫,是有智慧的,它看的懂那些字。 猫咪平静的转过头来。 眼神中平静如海。 注视着两人。 “哦,抱歉,我还不太熟悉这具身体。” “惊吓到二位了。” 话音刚落。 陆鸣将自己的麒麟势收拢! 麒麟势,七步麒麟。 陆鸣凭借麒麟势甚至能够一击重创绿僵。 普通人面对麒麟势更是如同面对天威。 根本无法够抵挡。 这还是两人职业特殊,意志力较强的结果。 要是普通人,恐怕当场就得昏死过去。 王海志两人感觉到身体里的那种压抑感消失。 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消失后,扶着周围的座椅大口喘气。 额头冷汗淋漓,就连背后的衣服都被突然涌出的汗水打湿。 整整十秒不到,王海志就有一种被泰山压顶的绝望感。 “请由某介绍一下。” “某家,威海都,都城煌!” “见过二位!” 喵咪说完就不在搭理瘫软的两人。 自顾自的查看的卷宗。 七起控鼠杀人案件。 第一起受害者是一个学校中的学生。 而这个学校,张有兴也在读,二人矛盾激烈,甚至数次请家长都没用。 张有兴也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了。 另一个最为明显的,是确定张有兴成为重点目标后,采取了一些行动,却也遇害。 其余几个受害者都是搜查违禁品时抓到的下家。 几人却神奇的供出了张有兴的存在。 意外之喜。 几人供出来张有兴后,为了减小惩罚,甚至答应打算出席认证。 可是,当晚就被一只老鼠咬破了喉咙。 喵咪打量卷宗的目光,突然转移到王海志不远处的裹尸袋中。 看着模糊的尸体。 嘀咕一声。 “还挺敏锐!” “跑得掉吗?” 也就在这句话后。 原本安静躺在裹尸袋中的尸体。 突然鼓动起来,血肉中出现一个个凸起肉包,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王海志身体的无力感逐渐消失。 刚刚抬起头来就看到惊悚的一幕。 死者的眼球被从里到外挤了出来。 空洞的眼眶中爬出来一只只身体还带着肉膜血丝的老鼠。 腹部,口腔甚至是耳朵中。 无数的老鼠从尸体中爬出。 密密麻麻! 爬出的老鼠带着血渍,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撕咬尸体。 老鼠越爬越多,逐渐变成了一团漆黑色。 肉眼可见的老鼠在里面蠕动。 王海志看着这一幕,一阵反胃。 却发现老鼠的目光逐渐打量到自己身上。 通红如小红珠子一般的眼珠中,闪烁的对血肉的渴望。 “邪魔外道,玩来玩去永远是一个套路。” 喵咪优雅迈着步伐,朝着鼠球走去。 只不过太过肥胖,走路都一颤一抖。 19、张有兴 鼠海中吱吱声连成一片。 就像蜂窝中的蜜蜂群。 猩红如豆的眼睛,呈现出完全失控的状态。 无视了先天上食物链的对立,朝着陆鸣扑来。 喵咪突然炸毛,一声尖锐而又急促的叫声。 “瞄...” 这么一声稀疏平常的猫叫。 听在王海志两人的耳中,就变成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脑海中凭空的浮现出一只金黄色的麒麟,伫立与云层之上一声清澈的怒吼,震荡云霄。 而直接被麒麟势覆盖的鼠群更不用多说。 原本拿着撕扯一切的势头戛然而止。 被这一声喵叫吓得东窜西逃。 其中极个别眼睛一翻,全身发直,腿脚一登就倒在地上。 抽搐着,当场猝死。 喵咪身后的环绕着的符纸亦不甘示弱,散发出光芒。 飞跃到房间中半空中。 四五道煌煌明亮的符纸,如大日一样漂浮在鼠群的上方。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整个房间内都被光芒笼罩。 王海志两人连忙捂住眼睛,却发现光芒并不刺眼,照耀在身上也只是略有些温暖。 至于鼠群,截然相反。 滋滋滋.... 冷水泼入油锅一般的滋炸声响起。 四散逃窜的老鼠被光芒一照。 皮毛上顿时冒出白烟。 被照的皮开肉绽。 光芒越发强烈,灼烧的热感更加强烈。 最后变成了一颗颗移动的小火球。 片刻之后。 金色光芒越来越淡,最终消失,符纸在半空中化作飞灰。 而地面上,一地焦块,一点一坨的分散在各地。 王海志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看着如此场景,似梦似幻,不知真假。 就在猫咪大战群鼠的时候。 陆鸣与鹦鹉老早就离开了公寓。 陆鸣本人风风火火的下了楼,正骑着一辆共享单车,飞快的疾驰在马路上。 街角处的煤气站; 最先迎来的客人,却是一只鸟。 陆鸣附身的鹦鹉,从围绕着煤气站飞了一圈,在窗户处找到个空子,钻了进去。 看着一大排煤气罐。 站在气阀上,看着显眼的鲜红色的标识。 往左转,打开! 扑哧着翅膀,用爪子抓住。 “呜...” 一阵汽笛的声音响起。 偏偏头,鹦鹉看了一眼,摆成数排的煤气罐。 过了一会儿。 老板啪嗒的踩着拖鞋,睡眼惺忪的打开门。 第一眼。 看见一只鸟抓着一沓红票子,放在桌子上。 有些懵逼。 大早上的还有这种好事? 另一眼。 看着屋子内连绵的汽笛声。 懵逼到丢了魂。 卧槽...保险有用处了。 没给老板太多懵逼的机会。 “呼”屋子里凭空吹起一阵古怪的气流,卷着屋子内的刺鼻气味消失不见。 遥远的天边,逐渐泛起一抹鱼白,默默亮了一晚上的路灯开始暗淡。 庒华园! 作为陆鸣所在城市中最大的豪华别墅群。 气派非凡。 每一家一户都有着独立,互不干扰的院落,相互之间一条条宽敞的路面。 水池喷泉,花红草绿的各种绿化草木。 可能单凭这绿化的面积就占了别墅群一半面积。 普通人渴望也不可及。 其中的一栋别墅中,张有兴正冷汗淋漓的突然从大床上惊醒。 床铺上唧唧簌簌。 许许多多小老鼠从张有兴的身上掉了下来。 张有兴突然地动作将这些老鼠也惊醒了。 不仅仅是床铺上,应该说整整一间屋子内,全是安逸舒适住的舒服的老鼠。 一只只老鼠悠然的走过。 随意吃着桌子上的食物,时不时转过头来茫然的看着张有兴。 老鼠与豪宅。 多么强烈刺激感官的一幕,张有兴却如同没有看到一样。 反而自言自语的坐在床上发呆。 “刚才的哪种感觉?” “有什么东西要来?” 就在刚才,好似做梦一眼,突然被莫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那种目光,令张有兴印象深刻,难以忘却。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干净纯洁,平静如海,却充满锐利,很是矛盾。 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从他拥有鼠密后,可在也没有出现过了。 再次出现时,却是如此压抑。 还记得那是一个深夜,打了一天游戏,打到头昏眼花的张有兴昏昏迷迷的就睡着了。 睡着以后,也不知过了多久。 自己的胸口处突然的一阵刺痛。 迷糊中睁开双眼,朝着自己胸口看去。 就看到一直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小老鼠正在钻进自己的心脏内。 他慌得要死,可是全身不管如何使尽力气,也无法挪动身子半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绿老鼠钻到自己的心脏中。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的张有兴被他奶奶叫醒。 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却什么伤口都没有。 一直睡到了十二点多。 父母出去了,家里也没谁管的了他。 醒来就开始吃饭,然后又继续打游戏。 看着饭桌上绿油油没有一点肉味的饭菜。 张有兴嫌弃的说到:“天天吃这些?都吃了几天了?” “昨天不是让你去买些肉吗?” 没想到一句抱怨,不知道碰了那根筋,一下子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爱吃不吃,养着你干嘛?” “学不去上。” “给你找个修理工学徒,干两天就跑了。” “天天闲着打游戏,饿不死就算好了。” 被奶奶一顿痛骂,一顿数落。 老人从农村而来,教育程度也不高,一旦骂了起来,不仅说个不停,还很是难听。 “吃吃吃,猪食,你个老不死的”嘴里也怼回两句。 被骂的烦躁,张有兴脑子里全是各种恶意的念头。 想法是想法,现实是现实。 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付诸行动。 可是... 角落中,不知何时站满了几只老鼠,如豆的眼珠盯着老人。 ...... 从那以后,张有兴对老鼠的感官彻底的变了。 变得不再陌生厌恶,而是平静的接受老鼠的存在。 张有兴也不是傻子,饱受电影电视剧的熏陶。 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异常。 起初,拥有这种超凡伟力时,深怕被别人发现。 过的小心翼翼。 可是慢慢的,他寻找了好一阵,依旧没有在看到其余的超凡之力。 那时候,张有兴完全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天选。 不再刻意的隐藏。 用尽这个能力为自己敛财,报复那些有过矛盾的人。 走私,贩卖违禁品...... 鼠有鼠道,借着灯下黑。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够运用老鼠进行犯罪。 张有兴借着老鼠作为运输工具,这些暴利的行业在他们面前如同白送钱。 但常在湖边走,总会湿鞋。 张有兴除了控制老鼠以外,就没有其他的能力。 离开了老鼠,凭借他瘦弱的体质,甚至就连一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 而他自己的几个下家被抓了,张有兴顿时心惊胆战的起来。 危急的时刻出现了。 警察找到了他,虽然还只是怀疑。 但在这种压力下,张有兴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不停的挑拨他那脆弱的神经。 而他选择了最为快速也最愚蠢的方法。 杀人! 窟窿越补越多。 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行,有哪里不对劲,先躲一躲。” 张有兴越想,心里越发的急躁。 也顾不得收拾行李,空着手就打算离开自己引以为豪的别墅。 20、老乡,社区送温暖 咚咚咚... 一阵连续的敲门声使得别墅中的气氛凝固起来。 数不清的老鼠从暗处涌出。 “老乡,社区查水表!” 话落,门扉内传来张有兴的声音。 “水表在外面,自己去查。” 陆鸣敲门的手楞在半空中。 半朽才回道:“老乡,你这就没意思了。” 说完,啪的一声,用力扭断门锁,自己推开。 陆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张有兴。 “老乡,你事发了。” “跟我走一趟!” “我应该叫你什么?鼠密?” “还是张有兴?” 陆鸣的一句简单询问,却仿佛问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有哪里不对劲。 他茫然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庞。 还未用力,却发现自己的皮肤被轻轻揭了下来。 皮肤下,不再是鲜红的血肉。 而是一双双红豆般的眼睛。 蠕动的皮毛。 最为明显的,便是一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渺小老鼠。 看着泳池上自己的狰狞的倒影。 捏着自己的脸皮,他发了疯一样自言自语。 “等等....” “我叫什么?” 阴影中,角落处。 窸窸窣窣的涌出一片黑压压窜动的老鼠。 如潮水一般漫了过来。 整栋别墅现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金碧辉煌的模样。 墙壁上,天花板,吊灯中。 全是黑压压挤攘在一起的老鼠。 如海浪一样翻滚,涌动。 其中还夹杂着一只只成人一般的巨大老鼠。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通红眼珠。 远处的天空中,一只鹦鹉慢悠悠的飞落到陆鸣的肩膀上。 带来了一阵风。 一阵略急却不狂躁的风。 陆鸣看着面前头皮发麻的一幕。 却笑脸盈盈。 确认目标。 然后…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风绵延不绝,从门扉处灌入屋子内。 这阵连绵风中带着刺鼻的异味。 这种异味经常被添加到煤气罐中,以充当警示的作用。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没有翻腾火焰,只听见一声炸响。 以及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这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 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的美梦。 【恭喜你回收‘鼠密’!】 【你获得了‘道行-十年’、‘法术-御火’。】 陆鸣站在远处,耳中听着荒古的呢喃,看着眼前壮阔的一幕。 情不自禁的感慨:“强啊!傻鸟。” 说完,就带着肩膀上的鹦鹉,脚踝处的喵咪朝着远处走去。 ....... “走,吃早饭去。” “我请客!” 吃完早点,陆鸣挂断一个店员打来的电话。 “走,我带你们转你一圈。”对着一鸟一猫说到。 陆鸣回归现实以后,就找了一家冷兵器专卖店定制了一把长剑。 泥丸中,剑术法术铮亮。 却没有一把上好的剑器,实属可惜。 至于土匪手中的那把战利品,煞气是够了,但杀人过多,逐渐邪性。 而且与绿僵,与群尸的厮杀,导致出现了许多豁口。 用不了了。 龙泉街,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一条刀具市场。 一眼望去,全是买卖刀剑的店铺。 许许多多的冷兵器,工艺品甚至一些古董刀剑等等都有。 从古至今,从内到外。 常用家用刀具,菜刀、裁刀、刻刀... 古代兵器,苗刀、汉剑、唐刀... 甚至就连国外一些知名的冷兵器,欧剑,马嘉剑。 还聚集了一大群兵击爱好者,放眼全国内,都是兵击俱乐部最多的地方。 陆鸣在里面逛了起来。 走走看看。 走到一家古风装修的店铺面前。 瞅了一眼店铺上的牌匾。 门口用的不是石狮子作为点缀,而是两把用大理石雕刻而出的兵器。 唐刀,汉剑。 这是一家主要宣传现代锻造的店铺。 至于那些百年老店。 天天宣传什么古法锻造,可以追溯好几个朝代之前。 当知道这个世界很平静,没什么超凡伟力时。 这些古法,陆鸣…是不信的。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越老越好。 特别是锻造这种材料学。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前台小姐姐的笑容满面的询问到, “我有预约,这是号码牌!”陆鸣将一张卡片递给对。 服务员接过号码牌,查看完记录后,有些惊讶。 因为陆鸣所定做的一把剑器总金额超过三万多。 这里虽然有很多专业的兵击爱好者。 可是能够花费四万多去买一把剑的人,依旧是少数中的少数。 “您稍等一会儿。” 陆鸣点点头,表示理解。 过了一会儿。 “陆先生,这是你定制的东西。” 身后传来呼喊声。 店家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一颗光头,精神抖擞,浑身都是看得见的肌肉。 双手捧着一个约一米五的长方盒,放到桌子上。 名贵的实木炭烧,周围点缀着华丽的花纹,正中央大大的菁华烫金印。 一条名贵金边丝带横贯中央,使人能够随时背负身后。 “剑器全长一米四,剑茎20厘米,刃宽4厘米。” “按照你的要求,重达17斤。” 店家打开木盒,一把中正典雅的长剑安静的躺在其中。 剑柄缠绕着独特样式的防滑布,一身漆黑。 剑身上布满如水波般的纹路。 端正儒雅、纤细狭长、霸意内敛。 “这柄剑韧度与硬度都按着标准数据来设计的,其中还加入了许多珍贵金属,质量远超普通兵器。” “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开锋,吹毛求疵。” “唯一的缺陷就是太重了,普通人提起已经很困难,更别说挥舞起来。” “只能摆着看。” 店家双手握住剑柄与剑鞘,这才有些吃力抬起来。 递给陆鸣。 “陆先生,你小心,这把剑有些重......” 店家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看着一只手握剑,随意的掂量。 礼貌的笑了笑。 宝剑落入陆鸣的手中。 “铮!”一声轻鸣。 陆鸣拔出长剑,凝重的宝剑在陆鸣的手中轻若无物。 亮白的剑身上映照着陆鸣的脸庞。 脸上的笑意,质若幽兰。 锋锐的剑意,神鬼共惧。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 忽的,陆鸣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 福如心至。 扭身一刺,干净利落。 陆鸣满意的笑着,将长剑归鞘,放到剑匣中。 说到:“我很满意,谢谢。” 店家目送着陆鸣离开。 目光慢慢移到光滑洁白的瓷砖上。 瓷砖上,肉眼可见的两个黑点,正是苍蝇被一分为二的尸首。 21、大哥只是想保护人类,大哥有什么错? 吃完早餐; 陆鸣回到自己的公寓内。 刚上到公寓的楼梯处,就听见楼梯上面,咚咚咚的传来跑动声。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急急忙忙的跑跳着下来。 陆鸣有些印象,正是那只肥猫主人家里养的吞金兽。 好像叫… 佳佳还是加加还是嘉嘉… 陆鸣侧开身子打算让对方先过。 嘉嘉却没有动弹,皱着小脸,满脸气冲冲的瞅着陆鸣。 伸出没有抓着奶瓶的另一只手。 “还我小狸。” 陆鸣踢了踢脚边的肥猫。 肥猫却一点自觉都没有,懒洋洋的瞅了一眼小主人,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嘉嘉小脸皱了起来。 “还我小狸。” 陆鸣连忙抱起肥猫递给嘉嘉。 嘉嘉刚伸出手。 肥猫却很不给面子的又缩回陆鸣的怀里。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哇哇哇…”受不了这个委屈的嘉嘉张着嘴,就开始嚎着跑回去。 一头撞进,刚好下楼的妈妈怀里。 “好了,好了。” 连忙安慰,边说边把手里的奶瓶,送到嘉嘉嘴边。 脸上哭的稀里哗啦,嘴里一动一动的吸着奶嘴。 很想哭,又很想喝奶。 所以只能先喝一…不,喝三口。 继续哭。 “呜,我要我的小狸。” …… 第二天。 《昨日早上时分,庒华园发生煤气罐爆炸事件,所幸无人伤亡!》 《昨日大量老鼠流窜街道,卫生防疫部门提醒大家注意保持卫生》 陆鸣有气无力的搅拌着桌子上的午餐。 手中拿着手机,上下滑动。 昨天早上的事情掀起了不少的影响。 热度来的快,去的也迅速。 毕竟庄华园作为一处高档小区,进出的行人本就极少。 影响范围也不大,自然没多少人去关心。 陆鸣手中把玩着一颗嫩绿色的吊坠。 质地似玉石,雕刻出一只小老鼠的模样。 活灵活现,玉质空明通透,颜色深邃至极。 细心看去,似乎觉得真块绿色都在如水波一样缓慢流淌。 这便是鼠密。 在那一场大爆炸中。 巨大的爆炸掀起的冲击波。 大大小小的一整片老鼠,死伤惨重。 几乎将一切震碎。 可是对于这一颗珠子却仿佛清风拂面。 一丁点影响都没有。 陆鸣摩挲着精致的鼠密吊坠,心中思绪万分。 张有兴被鼠密同化的时间。 大概是在自己被那一声呢喃带到另一个神话世界的时候。 这个世界中,本来没有什么超凡的力量。 却在那么敏感的时间段,突然出现鼠密。 二者若是没有联系,怕是不正常。 是不是可以说。 随着陆鸣与另一个世界的交际的加深,这些神秘物品偷渡到这个世界的数量会越来越大。 现如今的一块鼠密还成不了气候。 就算陆鸣不出手处理,凭借世俗武力机关也能轻易处理。 那以后呢? 令人忌惮的还有妖魔道如同瘟疫一样的力量。 成片成片的同化污染。 一想到这,陆鸣就有些头疼。 哎! 难搞。 想了半天,线索太少。 陆鸣也没有什么头绪。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自己也没有拒绝那声呢喃的能力。 鼠密被陆鸣收回后。 陆鸣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回归了以往的生活。 上上网,看看电视。 利剑有了,随身携带的各种的符纸也准备了一部分,同时陆鸣还在在网上订购了一套古装。 一切就绪。 那就打游戏吧! 鹦鹉飞到陆鸣的身旁,看着陆鸣熟练的打开电脑。 顿时嚷嚷起来:“大爷,昨天我带你去的好地方服务质量还行吧?” “咦,这烂游戏你咋又开始下载了?” 陆鸣目光的平静的瞅了傻鸟一眼。 “你看错了。”调转鼠标,打开另一个游戏。 “还有,我只是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干。” “你再诽谤我,你就等着上桌吧。” 陆鸣脸色平静,一脸正字。 说罢,就不在搭理傻鸟。 打个游戏你都不能专心,那还能干成什么事情? 陆鸣控制着自己的角色,端着888的火麒麟。 才进入游戏就看到前面神级角色斯沃特。 打开面板一看。 好家伙,果然是笑脸。 游戏开始。 眼前的大哥,剑走偏锋,直接不局限在枪战游戏的玩法里。 使出一招,武当梯云纵。 左脚踩着右脚,一步一步的跳上空中。 “砰砰砰…”手中捏着手雷,开启了轰炸模式。 整片地图全是轰鸣的声音。 陆鸣很自觉的找了一个角落缩了起来。 把舞台交给大哥。 正看得精彩,看着大哥的各种法术惊天动地。 朝着天上开枪,打下来的不是鸟,是一堆恐怖分子。 还有霸占了半个屏幕的核手雷。 …… 突然,屏幕底下跳出f11、f12的选项。 当场。 陆鸣就生气了。 一下子按了f12. 打开聊天窗口,至尊键帝附体,噼里啪啦。 “你们怎么回事?” “大哥是正义的伙伴,他只是想消灭恐怖分子,大哥有什么错?” “都给我拒绝。” 己方队友一听,连忙拒绝。 大哥在队伍,想输都难。 这分要是不赚,那还是人吗? 双方调转位置。 “大哥,只是在追求自由,反抗这个压迫的世界,大哥有什么错。” “都给我拒绝。” 对局结束。 陆鸣熟练的添加好友,打开聊天窗口,就是各种热情。 把大哥舔舒服了,游戏还能输? “大哥只是想保护人类,大哥有什么错?” “一个枪战游戏,扔手雷很正常吧?多扔一点又怎么了?” …… 大哥带着陆鸣起飞。 游戏一直飞到深夜。 正享受着二十连胜的陆鸣,突然发现激烈爆炸的战场顿时安静下来。 连忙为大哥送去关心。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还在吗?” “是不是没有网费了?” 等了半天不见回话。 好友栏也暗淡下来。 “哎,又一位勇士倒在了追求真理的路上。” 陆鸣叹息一声,熟练的将大哥删除。 伸完懒腰,打个哈欠,正准备睡觉。 耳边突然传来了远古蛮荒的呢喃声。 卧槽,我好困。 22、再游神话,御火之威 古代世界! 深夜幽沉,阴风呼啸。 唯有点点星光洒落,带来片刻的安宁。 临近长阳镇子的废墟,不远处有一片树林。 树林中,杂草丛生,约十来个人,一手拿刀,一手打着火把。 小心翼翼的在树林的搜寻。 带头的大汉一脸胡茬,穿着宽松的麻衣,手上握住的朴刀,刀身上依稀还能看见暗淡的红色。 “仔细点,那小子刚跑到附近。” “等老子逮到他,非剥了他的皮。” “大晚上的还不得安宁。” 大汉招呼着手,让他们分散开来。 继续搜寻。 其中一个手下,走在前方,借着上坡的地势,从上往下看了看下面的上坡。 依稀可见的一个身影在黑夜中窜动着。 “头,看到那小子,朝着前面跑了!” 一群人连忙赶来,站在远处看着下方的荒废的村镇。 “下面似乎还有什么人?” 荒村内,一间房屋中依稀可见亮光。 胡茬大汉不屑的说到:“在这附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拿了宫员外的钱,这事就得办好喽。” “走!” ....... 长阳镇,老道早已经离开。 这个地方也完全的荒废下来。 上一次绿僵事件,依旧有零星的几只僵尸扩散到外面去了。 陆鸣与老道分别。 陆鸣回归现实,而老道则一个人踏上了处理僵尸的路途。 就是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长阳镇经过一场大火,十几日的风吹日晒。 本就只是普通的木制房屋。 根本禁不起如此摧残。 完全荒芜。 某间烧了一半的屋子内。 熏得焦黑一片。 破败不堪。 冷风一阵阵从外面吹入,吹的破朽的窗户砰砰直响。 陆鸣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外面闯入进来的两伙人马。 一个长得高高瘦瘦,模样俊朗,却身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冷的直哆嗦的古代书生。 满脸惊惧的看着另一伙人,慌神的朝着墙角的靠坐的陆鸣凑了过来。 另一队就凶猛许多,七八个人,手中都拿着朴刀,杀气腾腾的样子。 胡茬大汉的目光略过书生。 看向发呆的陆鸣,心里有些拿不准。 在他的眼中。 陆鸣一身月白金丝空楼袍,腰上暖玉雕花佩,一颗颗晶莹透明的宝珠,华丽的不成人样。 身后还背着一个精美至极的剑匣。 诧异的是,那一身华服的少年郎。 却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大汉也见过不少高官老爷,地主财主。 但行头上,与陆鸣一身相比,简直就是乞丐。 要是不看那乱糟糟的头发,这大半夜的,一座荒村,大汉还真以为是仙人下凡了。 “敢问小哥,是哪里人?”大汉尝试着说到。 陆鸣顶着一头鸡窝,面无表情的发着呆。 看着面前的火堆。 他真的是服了。 大半夜,游戏打得正嗨,刚想睡觉,一下子把自己送到这个荒地来吹冷风。 好不容易生起火,刚刚眯着眼睛睡一会。 不到半个小时。 这两拨人马又叽叽喳喳的跑了过来。 困得要死,一个小时不到,就被吵醒两次。 陆鸣心态炸了。 大汉眼见陆鸣直接无视自己。 嘴角抽了抽。 对着身后几个手下起了眼色。 穷书生在他眼中已经是次要的了。 一身精美华服,美玉珠宝,而对方脑子似乎还怪怪的。 虽然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但大汉仔细想了想。 富贵险中求。 至于那个穷书生,也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打算提醒,小心翼翼的朝着另一边挪步子。 等待大汉几人的目标变成陆鸣,他转身就跑。 三两个人成包围之势走向陆鸣。 “小哥,我们都是附近的人。” “你不要紧张,我们是好人。” “对了,我这还有点酒,小哥不要嫌弃,暖暖身子。” 几人靠近以后,对视一眼。 其余三人用身子打着掩护。 暗处的一人突然抽出白晃晃的刀子。 凌厉的朴刀,绽放出一条匹练。 毫不迟疑的砍向陆鸣。 杀机凌然。 挥刀的汉子,脸色狰狞,嘴角微翘。 想象着陆鸣尸首分离的一幕。 原本应该是必得手的一刀,挥刀的大汉却突然瞪大双眼。 只看见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轻轻的将他凌厉的朴刀捏在手中。 陆鸣抬起头,眸子中莹亮的空明。 火堆上,一缕缕淡淡的火焰如同有生命一样漂浮起来。 轻飘飘落到三人身上。 “啊啊......” 零落的火星顿时暴涨起来,三人一阵惨叫,扑倒在地,不停地打滚。 仅仅三五个呼吸间。 三个活人在火焰中消融,化作一堆黑灰。 硕大的几个人活人,就此消失不见。 场中一片寂静。 屋外寒风呼呼直吹,屋内也阴冷不少。 除了陆鸣,所有人冷汗淋漓。 真是被这一幕吓得懵逼。 古代通讯闭塞。 一行人这么多年,去过县城,都算是见过世面了,那见过如此神通? “我起床气很严重的。” 这是陆鸣说出的第一句话。 “妖怪,妖怪!” “跑,快跑!” 几个手下屁滚尿频,胡茬大汉也顿时觉得不妙。 刚撒开腿。 就发现那些火焰居然毫不客气的将门窗堵死。 “大仙,我们无意冒犯啊?” “大仙,我们该死...” “饶命啊!” 陆鸣回问道:“无意冒犯?那还见面就捅我?” “民族习俗?” 那书生迈出去的步子突然停了。 连忙激动的跪倒在地:“神仙爷爷,救命,救命。” “他们要杀我,有人买凶杀我,求你为我做主啊!” 大汉顿感不妙。 随着那书生的描绘,时不时的添油加醋。 就连他自己听了,都恨不得砍了自己。 论口才,几个愣头大汉哪里比不过一个书生。 可小命还在别人手里捏着呢。 连忙插嘴说到。 “胡说,神仙爷爷,那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已经娶了妻,还去糟蹋宫员外家的千金,到处大舌头,逼的人家自杀。” “宫员外让我给他一点教训。” 23、人才集中营 看着莫名其妙变成揭老底的局面。 陆鸣头疼的拍了拍脑袋。 连忙制止两人。 “停停停...” 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只想睡觉,不想听你们讲故事。 叹了一口气:“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干净利落的拿出数张符纸。 “每人一张,吞了它。” 符纸凭空的被微风吹了起来,飘落到几人手中。 胡茬大汉看了看手中的符纸。 只感觉轻飘飘的一张纸,似有千均重。 威胁意味十足的跳动一下。 大汉不敢在耽搁下去,咬着牙吞了下去。 “干过什么丧心病狂的大事,说出来我开开眼界。” 陆鸣清朗的话语声,刚刚落下。 大汉就感觉喉咙发痒。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不出不快。 口中不自觉嘀咕起来,冒出一桩桩丧心病狂的大案。 “为了占小柱家的地,我恐吓他,绑架了他儿子,没想到给冻死了。” “老王家的女儿失踪也是因为我,那时间赌钱输太多,正好有人买孩子,我给绑了。” “还有李墩家媳妇,有一天晚上我喝多了,鬼迷心窍,但不肯从我,被我失手掐死了。” “.......” 自我批评还在继续。 众人的目光中逐渐绝望。 只要是不傻,都能感到不对劲了。 胡茬大汉慌乱的掐住自己的脖颈,想要阻止自己发声。 却于事无补。 足见其用力,喉咙里冒出的声音都精细变形,脸色煞白。 可是嘴里依旧像是漏了风,吧唧个不停。 就连小时候怎么偷看村花洗澡都说的明明白白。 以饱满热烈的感情诉说着自己干过的各种大事。 还时不时发表一下感想。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大兄弟。” “慢走!” 陆鸣挥挥手,火焰崩腾,顿时吞没对方。 “下一个!” “下一个!” ...... 三五分钟后,陆鸣看着地上的一大堆黑灰色骨灰。 情不自禁,感慨一句:“好家伙!人才集中营啊!” 随后看向穷酸书生。 书生希冀的目光看着陆鸣。 全身洋溢着重获新生的喜悦。 “仙人,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这书生对于自己,造成的各种流言蜚语,逼死自己结发妻子。 居然真的没有一丁点愧疚的感情在其中。 虽然古代女子地位低下。 陆鸣依旧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指着对方说到:“至于你...” “滚!” 书生楞在原地:“仙长?” 话音未落,一团大火突然扑去。 书生害怕的立马跑了出去。 脚上敢迈出门,一阵寒风吹过。 一股冷到骨子里的风吹的那书生瑟瑟缩缩,浑身颤抖。 深秋的夜,霜寒漫天,冷的刮骨! “神仙爷爷......” “滚!” 屋子中再次安静下来。 陆鸣静静闭起眼睛。 那书生,他懒得管。 至于谁更惨,就不好说了。 几个大汉死的潇洒。 那书生,看命吧! 能熬过去,就能活,熬不过去,活活冷死都有可能。 第二日一早。 陆鸣找到一个井口。 打上来一桶水。 借着水面的反射。 整理自己的衣物以及发饰。 “哎,不搞了!就这样吧!” 道行这种东西就是好,前几天才剃成的短发,一点点法力就再次乌黑浓密。 但这长发可真是难弄。 还有那个簪子,陆鸣每次弄正,慢慢的它又歪下来。 每次都是这样。 放弃了,歪就歪吧! 至于一身行头,是陆鸣花了大价钱在淘宝上买的。 珠光宝气。 金丝打底,点缀了一身的闪亮亮的珠子。 在现世顶了天,只是觉得好看一些。 但在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那还得了。 不得惊为天人? 陆鸣背起剑匣。 看了一眼门口的不远处,一个蜷缩的身影一动不动。 摇摇头,迈步离开。 ...... 走在土路上,陆鸣看着荒芜的小路,以及周围成片的树林,有些懵懂。 东西南北,前后左右... 该走那条道? 手中所捏着一条路引,是李正离开后交给他的。 记载着本家的位置。 可是这,只记载了一个地名,任何方位都没有。 鬼哦! 怎么找? “算了,凭感觉走吧!” 陆鸣烦恼一阵,也放弃了。 手指掐算一下,不管什么方位。 左看看,右看看,那边看着顺眼,就往那边走。 ...... 说起秋,必定忘不了雨。 现在的陆鸣就很有这种体会。 陆鸣抬起头,看看天空,原本暖阳已经昏沉下来。 窸窸窣窣的小雨洒落在陆鸣的身上。 雨液带起一点涟漪就滑落下去,陆鸣全身好如荷叶一般。 甚至连衣角都未能打湿。 秋雨不急但很连绵。 好雨知时节,对于陆鸣这雨却算不上好。 特别是土路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泥泞一滩。 一脚下去,丝丝滑滑的。 随着陆鸣的走进,一处建筑出现在眼中。 似乎是一处野肆,供奉山神一类。 不大不小,两间房。 但没人打理,早已经荒废破败。 随着陆鸣的靠近,一声大喝传来从里面传来。 “前面的那人,别在来了,这里已经有人了。” “你找别处去。” 陆鸣毫不意外,屋内隐约的火光代表着有人先陆鸣一步。 “你这人耳聋不成,俺们叫你去别处看看......” 一行三五人,围坐在一堆火旁。 像是一行客商,各自身边都警惕着拉着一个木箱。 对陆鸣不客气的就是其中一人。 随着陆鸣从阴影中走进。 看清陆鸣的模样,几人的狠话顿时歇了。 “这地,一未写你名字,二非你所有。” “我为啥不得来?” 陆鸣说了一声,也不搭理对方。 只顾找了一个角落。 几人也就不敢吱声。 在几人的眼中,陆鸣一身华丽到无法形容的衣裳,歪歪斜斜的簪子。 气质悠远,又好似妖邪。 正邪难分。 一路从雨中走来,更是丝毫不见水汽。 原本看着对方形单影只,不敢争辩。 还打算语气强硬的驱赶对方,好乐个宽敞。 现在几人心里一阵打鼓! 行脚客商,走街串巷,风里来火里去,各种古怪的事情可听过不少。 24、客商与猎人与陆鸣 陆鸣生起火,一个人坐在角落处,抱着‘张阳洗物法’还有‘断卦法’安静的读着。 随着法力的加深以及各种神通术法的增加。 陆鸣再次细看这些古书,又有了许多新的理解。 越看越沉迷其中。 屋外雨下的越来越大,破庙内只听得滋滋材火燃烧时炸响的声音。 安静的过了三五分钟。 屋外又走进来了三五个人。 “来来来,这里面还算宽敞着呢。”三个男人扶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另外两个人猎户打扮,一人身上还背着半只野猪。 张田对着三人说到:“你们就先在这休息一会吧。” “等雨停了再赶路。” “诶诶诶,谢谢你,大兄弟。”另外两个猎户扶着老妇人连忙说到。 说完; 张田就跑回客商的队伍中。 “张哥,赵哥,骡马拴好了。” “对了,那三人是附近的猎户,走远了,找不到躲雨的地方。” “我就把他们带回来。” 其余客商撇撇嘴,对于又有人来挤占狭小的空间,很是不满。 但人都来了,又是自己人带来的。 也没说什么。 狭小的庙宇内挤攘了这么多人。 让人不太自在。 两个猎户兄弟,东瞅瞅西看看。 这是唯一的老妇人对着客商们说到:“各位老哥,这时间也不早了。” “你们都没吃饭的吧?” “柱子,你俩把这半只野猪给大伙煮了,给大伙暖暖身子。” 听到这事,客商们顿时将目光扫视过来。 张田连连摆手:“不不不,老婆婆,那是你家要拿去卖....”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用手肘打了一下。 眼神疯狂示意着。 却看见那老妇人艰难的站了起来。 打算去抄弄那半只野猪肉。 柱子兄弟二人连忙帮忙。 张田看到一个老妇人动手,也不能在坐着。 起身帮忙。 “那就谢谢,两位兄弟了。” “老阿婆身体好啊!健朗着呢。” “小田去帮忙了...我们就不掺和了,添麻烦。” 其余人看见这半块野猪肉居然真的天上掉馅饼了。 连忙奉承起来。 却没见几个人动手。 依旧烤着火,不愿意挪挪屁股。 旁边的陆鸣瞅了一眼。 又放回了书上。 脸色莫名。 张田,还有老妇人三人到了寺庙偏房去弄野猪肉。 “张哥,超哥,肉来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张田与柱子兄弟笑着走了进来。 其中两人手中抬着一个大锅。 锅中热气升腾。 一块块软糯扒烂的肉块,正在热汤里滚动。 汤色白嫩,肉块晶莹透明。 “张田,快点快点。” 几人看见着一幕,眼里顿时亮了。 屋外雨下个不停,风阴呼呼的吹,冷的人自大哆嗦。 这时,一顿上好的煮肉,那不得舒爽上天? “大家吃,大家吃。” “谢谢大兄弟了。” “还是大兄弟本实啊!” “太客气了。” 几人嘴里客气的不行,手上可不含糊。 顿时叉起最大的几块肉就往碗里塞。 夹上一块肉块塞进嘴里,肉一入口,瞬间像是果冻一样化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那等滋味... “炊饼呢?炊饼给我一块。” 眼见煮肉上台,几人也不吝啬了。 打开厚厚的包袱,拿出两块炊饼,递给两兄弟。 “兄弟,我们也不白吃你们的,拿着尝尝我家的炊饼。” 柱子两兄弟,脸上依旧厚实的笑容。 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傻里傻气的。 “好吃,好吃。” 配上嚼劲十足的炊饼,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看着张哥一口下肚,众人也忍不住了。 连忙夹起就往口里塞,也不嫌烫,唯恐被人吃完了。 张田还未动筷,转身对着身后的两兄弟说到: “两位大兄弟,我们也不白吃你的,得一下拿些钱给你们。” 张田说到这,其余动筷的人可就一声不吭了。 只是快速的动着嘴,完全无视张田的打算给钱的提议。 柱子两兄弟却傻笑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就当我家俩兄弟请大家的。” 张田“不行,不行,你们打猎也不容易......” 还为说完,就被旁人打断。 “张田够了,人家好心请我们吃,是好意。” “你一天天叽歪个什么劲啊?” “对对...” “你还吃不吃?” “柱子两兄弟不是也吃了我们的炊饼了吗?” 张田看着几个同伴都如此。 嘴唇动了一下。 又看看连他都感觉有些傻气的两兄弟。 也不说什么了。 打算着,等下分别,私下给一下钱。 场面中吃的火热。 打猎的两兄弟乐呵呵的看着众人吃喝吃。 却不见戳肉块,而是不停的咬着干硬的炊饼。 这才发现了不远处的陆鸣。 “那人怎么不来一起吃?”疑问了一句。 其余客商顿时敷衍说到:“管他干啥?” “那不是我们的人。” “吃吃吃...” “不用管他。” 张田也看向了陆鸣,想了想:“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我去给他送一块吧!” 说完就插上一块大肉,放在瓷碗里。 打猎两兄弟与张田,三人一起走了过去。 “仨傻子。” “哎!又少了一块。”剩余的人嘀咕说到。 陆鸣从古书上抬起目光。 脸上的笑意越发莫名。 “小哥,你也吃一块,暖暖身子。”柱子俩兄弟端来一块肉。 递给陆鸣。 破口的瓷碗中,半碗奶白色的清汤,滚着一块炖的糟烂的肉块。 鲜艳红润,使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是啊,我这还有一点饼子,就着吃一点。” 张田说完还拿出一些炊饼。 陆鸣看着打猎兄弟端上的一块肉,又看看张田,看看柱子两兄弟。 白净的脸上,脸色突然垮掉,挥打了一下手,一把将瓷碗掀翻在地。 “什么腌臜玩意,这种烂肉如何下口?” 嫌弃的说到。 打翻的瓷碗掉落在地上,咔嚓一声,碎裂成碎块。 氤氲的热气升空,汤水泼了一地,肉块滚到远处。 场面中寂静下来。 谁也没想到陆鸣会这么干。 还这么突然。 25、披人皮、锅里肉 “人家好心给你肉吃,你就算不吃,干嘛打翻?” “你这人,有没有一点教养。” 面对张田的诘问。 陆鸣也面带不悦,极其厌恶说到:“哼,如此烂肉,狗都不吃,谁爱吃谁吃。” “我只吃山珍海味,熊掌鹿茸。” “我要吃熊掌,给我熊掌。” 张田愤怒依旧:“你这人撒什么泼?” “没什么熊掌,爱吃不吃。” 对面的客商队伍中。 “这人傻了吧?” “大荒山的吃熊掌?” “大哥,看他这一身衣服,不会是这傻子偷的吧?” “偷?”几人对视一眼,看了看陆鸣身上的珠光。 “有可能,要不我们抓他去官府......” 陆鸣这时站了起来,看着张田。 厌恶的脸色消失不见。 莫名的笑着说到:“你在说啥?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说完。 铮! 一抹剑光轻闪,剑匣中的宝剑适时出鞘。 刷的一下子。 一剑剁掉了打猎兄弟一人的手掌。 张田傻了?身后几人也傻了? “啊啊啊...”地上兽衣大汉狼狈的在地上挣扎,痛苦的嚎叫。 “杀了你...”另一个小柱子,反应过来。 眼睛通红的看着陆鸣。 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声。 “吼” 一把抓住破庙的一块青石,诡异的力气举了起来。 朝着陆鸣砸下。 凌厉的风声霍霍。 看着架势,普通人被砸到,自己碎成肉块。 剑身翻转,这把陆鸣在现实花费大价钱的宝剑终于绽放出神采。 铮! 一声轻鸣,剑光陡然绽放,肆意纵横,划破长空。 幽暗深邃的荒野破庙内,在那一瞬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砰! 噗! 大汉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头颅高高飞起,咚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猩红的血液泼洒出三尺远。 陆鸣走出三步,站在地上惨叫的大汉身边。 眼中淡漠如烟云,不起一丝波动。 噗嗤! 长剑划开血肉。 众人目瞪口呆,陆鸣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确实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慑的不轻。 最先做出反应的,反而是偏房内正步履瞒珊走进来的老妇人 “啊啊啊...我的儿啊!” 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妇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 腿脚不好,一拐一瘸,神色匆匆。 陆鸣打量一下对方。 老妇人一头枯白的头发,枯瘦的好像僵尸,左边的一只眼灰蒙蒙,是一颗灰暗无光的眼球,令那张干枯的脸看上去有些渗的慌。 不仅仅是一张脸,甚至全身的皮肤都像是失去了水分,干枯的如同树皮。 老妇人一下子扑到在两具尸体面前。 “我的儿,我的儿......” 口中不停的重复的一句话。 语气悲切。 陆鸣看着两尸一人,默然的说到:“刚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说完就对着老妇人举起长剑。 “你给我停下。”远处的张田一声厉喝。 目光撕裂,面容都显得狰狞,平举着一把短刀指着陆鸣。 “你这人....” “你....” “你....” 语气急躁,磕磕巴巴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看得出,张田对于陆鸣现在的行为很是愤怒。 极其的愤怒... 陆鸣看着指着自己的短剑,笑了。 对着张田说了一句莫名的话:“至少你让我的这一趟没有白来。” “可惜就是眼神不太好。” “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不再搭理对方,看着老妇人: “妖吃人,人诛妖。” “无关正邪,无非对错。” “彼此争道,赢,全部通吃,输,则万事皆休。” “很遗憾,你们运气不好,我是你们的一劫。” “一路走好!” 不顾张田的怒骂,陆鸣的长剑落得毫不迟疑。 霞光落长虹。 老妇人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落三尺远。 张田看着这一幕,完全惊呆了。 反应过来,狂怒的冲了过来。 “混账,我杀了你...” 陆鸣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将其制服,丢到了旁边。 手握着长剑,剑尖缓缓从三具尸体的皮肤处滑过。 锋利的剑刃划破三具尸体的皮肤。 划破的伤口从里面看去,未见鲜红的血液,最里面粘黏在皮肤上的脂肪,一股恶臭,全是腐烂的烂肉。 “技术真差,这种画皮,就是喷香水都有一股腐臭味。”陆鸣鄙夷一番。 陆鸣继续用剑尖将半张皮肉的划破开来。 发觉不对劲的众人缓缓瞪大双眼。 只看见。 尸体被划破的皮肤,皮肉里面没有猩红的血肉,而是一堆杂乱的乌黑色皮毛。 等到陆鸣将尸体的皮肤完全划破。 看着里面的内容,一股冷气直冲众人的天灵盖。 这那是什么人啊? 明明就是一只黑熊,披着人皮。 三头披着人皮的黑熊妖。 一连划破三具尸体,三只被斩首的黑熊出现在眼前。 “嘶...” “啊!....啊!...” 几人被吓的不轻,其中一人眼尖瞟向了锅里的那锅肉。 顿时咋呼的叫唤起来。 “锅里,快看,快看锅里。” “那是啥?” 这时,原本正在大快朵颐吃着肉食的几个客商。 慌慌张张的丢开手里的瓷碗。 一脸惊恐。 碗中的肉块泼洒出来,那还有什么糯烂弹牙的野猪肉。 分明就是一条人臂。 另一人也呆愣在地,脸色发青,手里拿着一张吃了大半的人掌。 嘴里的肉是咽下去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一时间竟然被吓懵了。 锅中; 那翻滚的; 完完整整,看得出样子的就是半具人形尸体的残块。 呕呕呕...... 止不住的呕吐感,冲击着几人的食道。 陆鸣无视正在呕吐的数人。 绣口一吐,一缕火气盈盈。 呼啸一声,火焰在半空中的翻腾顿时将地上的三具尸体卷入其中。 滋滋炸响。 风一吹,只剩一地黑灰。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目睹这好如神话的一幕,几个人客商连忙拜伏施礼。 甚至在就连地上都磕出了砰砰的声响。 “好了,起来吧!” “我不喜欢这些。” 陆鸣喊了一声,不在搭理对方。 看到陆鸣的目光转向张田。 其中一人顿时指着张田漫骂:“好你个蠢货,居然还敢对仙长出手。” “仙长降妖除魔,救了你的小命,还不知感谢。” “像个木头杵在哪干嘛?” 说完谄媚的对着陆鸣笑了笑。 26、参都人遇鬼,是食人者 其余人见状,连忙附和。 “对对对对,要不是你和那妖怪去煮什么烂肉,我们能吃那些东西吗?” “还和妖怪称兄道弟的。” “愚蠢不堪!” 陆鸣看着激昂的几人,脸上的笑意很莫名。 对着张田说到:“事无对错,人却有亲疏。” “有些东西,自我决定。” 张田定定的看了看地上的黑灰,又看看陆鸣。 拱手说到:“谢仙长教诲,张田省得了。” 破庙的小门被屋外的微风吹开,吹拂在身上显得清凉。 知了又开始了叫唤。 陆鸣看向屋外,绵延的秋雨终于停了。 风停雨歇。 空气中还弥漫着奇异的清香,很像西瓜的味道。 雾气氤氲,整个世界,一股朦胧。 “风歇了,雨也停了,某也该走了。” “各位,拜拜。” 陆鸣背起剑匣,收拾一下挎包中的古书。 起身,慢慢悠悠的离开。 众人不敢阻拦,连连点头目送。 看着陆鸣的背影发呆。 一身华服,华丽剑匣,歪歪斜斜的发簪。 步伐不急不缓。 走在天晴雨歇下午,就着萦绕的雾气,更显潇洒。 “呼,吓死我了。” 其余人看着陆鸣离开,长舒一口气。 “小田,别往心里去。” “这神神鬼鬼的可真吓人。” “以前还只是听说,近些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真是古怪。” 众人讨论着刚才惊骇的一幕。 “等一下张哥。”某人眼珠子转了转。 “那妖怪来这里恐怖不是什么碰巧啊!” “会不会这附近就是妖怪窝?” “既然是妖怪窝,妖怪也被那人杀了,要是有什么宝贝?” “这么好的机会,这不是对不起老太爷了吗?” 一个人突然提议道。 “那人不敢兴趣,可我们.....” “要是运气好,甚至学几手法术,长生不老...” “那还得了?”说话那人,眼睛发亮,越说越兴奋。 其余几人刚才的惊吓也被压了下去。 胸中怦怦直跳。 “不好吧,走了。”有人依旧害怕。 “要是还有什么其余的妖怪怎么办?” 带头的张哥眼珠子转了转,拍了怕张田的肩膀。 “小田,你刚才不是去过那妖怪的偏殿吗?” “妖怪又是你带来的。” “附近你比较熟,要不你先去看看?” “有好东西,我多分你一份。” 其余人连忙附和:“对啊,对啊,张兄弟。” 张田转过身,看着几人,脸上无悲无喜。 “张大哥,这一趟货我不去了。” “我退出!” “先走了。” “诶!”几人喊了喊,却发现张田头也不回。 几人也不敢阻拦张田,叫唤几声。 无可奈何的说到。 “靠,这小子就是怂,遇到事情就知道跑。” “算了,不管他。” “咦,老王你脸怎么了?”其中一人指着老张的脸问到。 “不是,你的眼睛...” “等一下,老幺你的耳朵......” “我头发怎么掉了?” “镜子...” 几人连忙找了一个水湾。 借着地上水湾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面貌。 水面的倒影中。 黝黑的皮肤,赤红的眼珠,尖锐的耳朵。 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干枯,掉落在地上。 变成一个个光头。 看着几人的模样。 好家伙,扮恶鬼都不用化妆。 ...... 已经离开破庙好一会儿的陆鸣,悠闲的走在路上。 看着这雨后清冷的世界,一副大好画卷。 心情大好。 边走,边吟唱起来。 声音精细悠远,似古腔,似梦瑶。 “参都人遇鬼。” “是食人者。” “目赤,耳锐,黑肤,发疏。” “状若恶鬼,当为人魃。” “百病缠身,百鬼怨缠,生不如死。” 寺庙内众人脸色呆滞,耳边听着陆鸣从远方传来缥缈、奇异的歌谣。 “仙长,仙长...” ...... 陆鸣走在小道上,身后张田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怎么?还有其他事情?” 陆鸣放慢脚步,询问了一声。 张田连忙跟上,缓了一口气。 说到:“那倒不是,我只是看仙长路途方向与我一道,希望顺路的话,我们一道吧?” “那走吧...” 两人并排,一起走在路上。 “仙长,要去何方?” 陆鸣:“不用那么生疏,叫我陆鸣就行。” “至于去那,我也不知道,走着看吧!” “对了,这路引上的地方,你认识吗?” 陆鸣将随身携带的路引递给张田。 古代路引记录着基本信息,也有身份证的作用。 陆鸣本家的位置就记载在上面。 唯一的缺点就是上面的信息太简单,陆鸣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 张田接过,看了一眼路引。 不太自信的说到:“怀宁郡?我没有去过。” “但是听老一辈行商们讲,一直朝着南面走就对了。” “仙长可以去举杨县城问一问,那里距离怀宁郡就不远了。” “举杨县城?”陆鸣念叨一声。 “对,从前面的集市,继续往南边就是举杨了,我去年还去过一次。”张田肯定的回答。 “那我的方向也没走错!” 陆鸣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断卦法没有让他失望。 有一人做伴,倒也为旅途增色不少。 两人走走聊聊,就连时间都过得快了不少。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陆鸣感兴趣的话题上。 “这么说?除了那只熊妖,你长这么大没有在看见过其余的妖魔鬼怪?” 陆鸣拧着眉头,疑惑的问到。 张田老实的点头:“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过这些妖怪。” “真是吓人。” “老一辈可能见过,但也很少,基本上只有县志中记载。” “是吗。”陆鸣默然。 按理说,这么一个世界,里面的居民遇到神鬼的几率很高。 可是,陆鸣在这个世界路遇的一些人,好好坏坏。 除了老道,其余人对这些似乎都很陌生。 以前陆鸣觉得是古代通讯不发达,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 “仙长,我的目的地到了。” “我在村子里收来的皮货,就拿来这些地方卖掉。” 逐渐平坦起来的小道,铺满了石子,周围的行人也多了不少。 三三两两,背着背篓的采药人,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逃难者,一天忙碌扛着锄头的村民... 前方集镇的轮廓依稀可见。 27、卖肉 西武乡,义市 张田与陆鸣分别后,就直接赶往义市铺卖自己的皮货。 直接找了上本地的几个皮货商。 却发现对方正聚在一起,一脸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家铺子。 张田也把目光看去,似乎是一家肉铺,店门口人声鼎沸,嘈杂的很。 “苗老丈,时辰不早了。” “老丈,行行好,多分我一点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老丈,老丈,快开门,快...” “苗老大,兄弟们来看你了。” “......” 张田指着人群,疑惑的问到皮货商:“那里干嘛呢?” 皮货商嗤笑一声:“行善呢。” “一破肉铺居然还学人家商贾老爷玩这套?” “近几天才开始的。” “打肿脸充胖子,等看看过几天分不出肉来,那些破皮不把铺子给你掀喽。” “我要不是这货走不开,我也去拿...傻子。” 虽然皮货商语气酸溜溜的,但张田也是和对方一样的想法。 ....... 苗方与自己老丈一起经营着这家猪肉铺。 不仅仅是猪肉,还卖一些熟食。 铺子不大不小,人流还不少。 主要是便宜,难以想象的便宜。 乱世在即,养猪的人少了,买的起猪肉的人更少,可是却独此处却恰恰相反。 七八个流里流气的泼皮笑呵呵的走进肉铺里。 一进来就搂着苗方的肩膀:“苗老大,我们来看你了。” 苗方撇了一眼:“行了,这里多一颗猪头,拿去吧。” 几人贼笑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那咋好意思呢。” 嘴里不好意思,手上行动迅速,一把将猪头踹在怀里。 如何嘻嘻哈哈的离开。 离开肉铺,其中一人疑惑的问了一句。 “哥哥们,这些天,苗老大也不带着我们去收猪啊!” “他家那来这么多猪肉。” “居然还开始喂那些乞丐。” 其余人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管他那么多,我们那一份不少就行了。” “不收猪还好哩,清闲,而且我们去收猪,差点还要干架,不疼么。” 店铺里。 苗方挥舞着厚实的杀猪刀,一刀将眼前的排骨剁成两半。 碎肉碎骨四处飞溅。 边剁边对着自己身后的老爹说到:“老爹,去发猪肉吧。” “你可得记清楚了,发多少,收多少。” “不要在向上次一样的糊涂。” “咱家的大白猪都瘦了。” “还有。”苗方扒着手指。 “李公家要一只肘子,赵老爷家十斤排骨,还有常书生一斤五花肉,你也切好了,我等一会儿送去。” 老丈吹胡子瞪眼:“俺是那种糊涂蛋吗?这次我数的明明白白。” “这次一定不少,给大白猪养的白白胖胖的。” 推开后院,映入眼帘便是杂乱的后院。 其中一个猪圈里,一只肥实的大白猪正安逸的躺在里面。 宽宽大大一坨,几乎占满了半个猪圈,最少五百斤的大肥猪。 现实都不一定能够找到这样的肉猪。 站起来,单凭体重都能把四肢压垮。 老丈满是褶皱的脸上笑的凝成一团。 慢悠悠的,手中握着杀猪刀朝着大白猪走去。 “猪老爷,我又来取肉喽,等一会儿一定把你喂饱饱的。” 老丈摩挲着手中的杀猪刀,慢慢蹲在大白猪的面前。 “要什么来着...” “对了,一只肘子...” 老丈嘀咕一声,拉出大白猪的猪腿,擦拭干净上面的灰尘。 突然抬起手中的杀猪刀,一刀剁了下去。 “肘子...” 扑哧... 嗤.... 喷泉似的血液从伤口中喷射而出,溅了老丈一身。 老丈力气不大,一刀未能将整个猪腿剁了下来。 血液哗哗直流,猩红的肉被劈成两半,中间森白的腿骨裸露在外。 老丈浑浊发白的眼球看着趴在下面一动不动的大白猪。 嘀咕一声。 “这个刀不行,要用大斧子砍...” 一刀未成。 老丈摸出斧头,砍剁的砰砰直响。 边砍边念叨着:“一只猪肘...一只猪肘...” 猪圈内,大棚遮挡了大部分阳光。 昏暗中,一只血淋淋的大白猪安静的躺着着。 鼻息中,呼呼打鼾,睡得香甜。 一个满是猩红的老丈,挥舞着大斧头,一下又一下。 还有一声声嘀咕,干枯如死神低语。 “肘子...” “还有排骨,五花肉以及喂猪的...” ...... 老丈打来一桶水,随意的将猪肉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用竹签将三份肉窜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等喂完猪后,就交给儿子,送去给买家。 至于另一大堆杂碎的猪肉,各个部位都有... 老丈打理就很随便,冲洗完上面的血迹,就放到板车上,也不嫌弃上面脏兮兮的。 随意用破抹布,清理一下脸上手上的血迹。 至于衣服上,很难清理,就不管了。 “咚咚咚....” “苗老丈,时间真的不早了。” “还没好吗?” 老丈推着板车,喊道:“催催,你们这些短命鬼。” “晚一会儿,饿的死你们吗?” 打开后院的后门。 可以看到屋子外挤满了一大群人。 懒懒散散,衣服破旧,甚至衣不裹体的乞丐。 扛着锄头刚刚出田的农民。 甚至还有一些衣着较好,过来占便宜的商人。 听闻过来凑热闹的,是在被老丈浑身是血的模样下了一跳。 但其他熟客们就很平常了。 全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老丈。 老丈指着板车上的一大堆肉:“看见没?这么多猪肉。” “老头子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笑呵呵说完,就抬起肉刀,对着外面的人分起肉来。 也不在乎切割下来的肉块大小。 反正一切下来,就朝着人群中丢去。 “来了,这块比较大,抢这块。” 你争我抢,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灰尘。 不知那个没有穿鞋的乞丐,黑漆漆的脚,一不小心就一脚踩了上去。 捡到的人可能没发现,也可能发现也不在意。 往自己怀里一揣,挤出人群就跑。 老丈分着猪肉,看着下面杂乱的人群,笑呵呵的。 不多时,猪肉就被分完了。 后面来的,挤不进去,也只能抱怨一声,郁闷离开。 以前可就有人不开眼的争了争,然后被那些抢到肉的泼皮乞丐一顿胖揍。 人群陆陆续续的离开。 唯独有五个人迷迷糊糊的看着手中的肉。 老丈收起刀,挑挑选选的拨弄着眼前的五个人。 “小乞丐,肉没二两,到挺能抢。” “不行,送了五十多斤肉,选你就亏了,不划算。” 老丈拿捏着眼前一个十多岁模样的小乞丐。 默默胳膊,大腿,称量称量。 然后摇摇头。 将目光转向其余人。 “这是赵老头家的儿子吧?他那儿媳妇泼辣的很,人没了非吵闹个不停。” “不行,不行。” “就你了...” 28、莲花和尚 老丈将其余人手中的肉块拿走。 四散的瞳孔中慢慢有了焦距。 苏醒过来,摸摸脑袋,看看周围,似乎有些摸不清状况。 老丈看着不动弹的几人。 喝了一声:“还不走,肉都发完了。” “做什么梦呢?” 说完就拖拉着被选中的那个精壮汉子回去。 那精壮大汉被老丈拉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迷了魂,下了药似的。 “吃俺家这么多肉,也到你还还的时候了。” 老丈打开猪圈,将精壮大汉推了进去。 自个拿起用竹签系好的三块肉,慢慢离开。 猪圈内,鲜血淋漓的场景居然古怪的消失了。 一只完好模样的大白猪依旧躺在猪圈里面,鼾声大作。 对比刚才几乎五百斤的模样。却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 木偶的大汉走入猪圈里。 大白猪咂咂嘴,哼哼两声,醒了过来。 “这个不错,不像上次那个那么柴,有点嚼劲。” 日暮的夕光渐渐隐去。 杂草堆砌的猪圈内,一只大白猪啪叽啪叽的啃食的飞快。 隐约间还有莫名的自语与脆响的咀嚼声。 ......... 城外; 周围转悠了一圈,陆鸣停下脚步,站在一堆哭丧的人群面前。 不远处一个身着红衣,脸上刺着一朵莲花的和尚注视着陆鸣。 两人彼此对视。 一人衣着华丽,姿态逍遥,另一人红衣鲜艳,妖异神艳。 陆鸣注视着对方脸上的莲花,灼火滔滔。 和尚也看着陆鸣的眉心,神光大涨。 一眼对视后; 彼此挪开目光,和尚双手合十,礼了一句佛号。 陆鸣点了点头,示意问好。 和尚错开步子,继续朝着远处走去。 陆鸣则站在远处,安静的目睹这一场异世界的丧礼。 远处哭丧的人群中,一个老汉神色悲切的对着和尚拱了拱手:“法师,一切有劳了。” “自然!” 几个农人手脚麻利,将一块空心的火台搭好。 上面扑满了翠绿的柳树枝。 一具裹着白色铺盖的人影躺在火台上。 身躯不自然的扭曲着,颤抖着。 发出破烂风箱一样的嘶吼声音。 从声音听去是一名女性,而且年纪不大。 只不过早早暴毙,似乎还有着其余不得了的变化。 几个农人忙活好,来到老汉面前。 老汉摸摸眼角的泪:“这叫什么事啊!” “小纪她那么小,怎么连死后都不能安息啊。” “老天爷...” 和尚没有太多解释,简单说了一句:“争乱,无人能够左右。” “安息吧。” 哭了一阵,平复心情的老汉继续说到。 “请法师做法吧,送小女一程。” “点火。”几个拿着火把的农人一挥手。 高筑的火台,烈火熊熊。 翠绿的柳枝在烈火的烘烤下焦黑下,溅落在尸体周围。 白布被烧尽。 里面正是一具布满白毛,额头被钉入一颗佛珠的僵尸。 和尚看着嘴角不停嘀咕的老汉,各种祈祷,也念起了往生咒。 虽然真正的事实是僵尸不入轮回... 如何祈祷也无用。 和尚的经文越念越妖异,周围安静的农人们都沉寂下去。 脸色各种的神色逐渐消失。 变得平静。 和尚脸上刺刻的莲花在这一普通人难以目睹的视角中。 逐渐绽放。 莲花下,蔓延的根须深入了灼灼的烈火中。 点点古怪的黑雾从僵尸烧的焦黑的一截骨骼中益散出来。 陆鸣知道,那是僵尸伟力的来源。 不化骨。 他手中都还有一截墨绿色的不化骨。 只不过找不到其余用途,只能先收藏着。 不化骨中溢出的黑雾被莲花吸收。 也就没有其他神异了。 风格迥异的丧礼随着火架台的烧尽步入尾声。 一场经文,一把大火。 在场的农人们似乎就真的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东西。 老汉不在为女儿的暴毙而难过,农人们不在为未知神秘而恐惧。 僵尸也未能为祸人间。 一切大好。 ...... “施主来此地有何事?” 和尚嘴角的笑意从一开始就未曾停下来过。 似乎对于陆鸣这么一个说得上话同道很是喜悦。 “随便走走,然后回家。” “还有希望一些不开眼鬼东西,不要找上我。” 陆鸣说的很坦然。 “施主似乎对贫僧刚才的所为看不上眼?” 两人并排走着。 “自欺欺人而已。”一问一答。 陆鸣又转折了一句:“但,活的茫然总比提心吊胆,撕心裂肺的好。” “哈哈...”和尚笑了。 “施主与贫僧遇到很多人都不同!” “哦?如何说来?” “同道的人,嫌贫僧人无人样,妖无妖形,异道的,无视的,打杀的,从来没有过赞同贫僧的。” “一路走来,像施主这样能走在一起,说说话的,确实未曾见过。” 陆鸣脸色无常:“话不要说太满,没准我也这样。” 遥远的东际,落日的余晖逐渐暗淡。 呼呼的一阵风,吹在逐渐日落的秋内。 路上扛着锄拿着镰的农人被秋风赶的加快了步子。 一身单薄麻衣,确实难敌这秋风。 只想着快些,快些。 回到家,一家老小闲里闲话。 锅里咕噜滚滚。 可能只是几颗番薯土豆,一碗清水白粥。 却又是充实一天。 两人都看着这一幕。 陆鸣第一次主动搭话:“人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生活在人间如此。” “我想,生活在妖魔间也会有一种生存方式。” “可惜,我比较喜欢现在这一幕。” “以身融魔,早晚翻车。” “希望我匣中这口长剑,不会有砍到你脑袋上的一天。” 对于陆鸣话,和尚脸色的笑意逐渐淡去。 一言未发。 入了集市,陆鸣两人站立在一家客栈面前。 陆鸣一路坦然的走了进去。 和尚瑟瑟缩缩,愣神的站在外面。 瞅了一眼陆鸣身上华丽到难以置信的衣服。 还有那把精美到爆炸的剑匣。 越看越羡慕。 只看着陆鸣从不知名的口袋中摸出一颗通透空明的宝珠。 宝珠中间还带着奇异图案。 递给掌柜。 掌柜一副乡巴佬见世面的模样,连忙擦了擦手,接过。 比他爹还亲的把陆鸣请上楼。 陆鸣将手中的玻璃珠递给掌柜。 看着门口的和尚依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忍不住说了一句:“天黑了。” “快去找你住的破庙去吧。” ━┳━━┳━...... 29、夜议 【沉寂世间的妖魔不显真迹,阴影的角落下,却萌发动乱的种芽——在大量侵染来临之前,击杀妖魔‘肉山’。】 房间内。 敞开的窗户外,圆月高悬,射入一缕清冷。 与屋内昏暗的油灯烛火交织在一起。 烛影跃动。 显得寂静。 陆鸣盘腿坐在床铺上。 脑海中思绪万分。 在陆鸣来带武义城与张田分别的时候,自己的耳边就萦绕起了一声呢喃。 妖魔‘肉山’是目标之一。 至于侵染,妖魔鬼怪常用的手段,也是妖魔道最直接的表现。 这平静的小城阴影下,又不知弥漫着多少莫名的怪事。 还有路遇的和尚。 陆鸣不愿与那古怪的和尚产生过多的交际。 他有一种感觉。 那个和尚的道路很坎坷也很危险。 成功的可能渺茫如烟。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摔的粉碎。 世间生灵千千万,而能够得道者,千万中难有一二。 和尚这一类人便妄想将妖魔的伟力融入自身。 师夷长技以制夷? 陆鸣是不信的。 但也不会刻意的去针对。 ..... 而陆鸣口中念叨的人。 正在这夜半时分,步伐轻快。 霜月四更天。 新月苍冷,寒霜炸起。 这夜晚时分,冻的打更夫瑟瑟缩缩。 铛!铛!铛! “四更半夜,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一盏灯笼摇曳在黑夜中,打更夫敲打着手中的铜锣。 穿街过巷,巡夜报时。 “咦?啥东西?” “红灿灿的。” 揉了揉眼,打更夫嘀咕一声。 似乎想起了什么,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连忙摸了摸脖颈上的玉符。 管它有用没用。 口中念叨着: “听不见,看不到...” “不听不看...” “我什么都看不到。” 连忙加快步子。 和尚依旧那身妖异的红衣,行在夜里。 步伐不急不缓,却如游鱼没入了夜色。 飘飘忽忽,像河水中浮沉的一条红衣,模样确实令人发毛。 几个眨眼,就窜入了另一个角落。 陆鸣口中的破庙没有找到。 甚至根本就没有去找。 反而是走到了一家门口。 数间房屋高矮错落,前前后后。 毫无规矩的模样。 顶红的灯笼渐显酸黄,烛灯早已经熄灭。 挂在屋檐上,随着冷风摇曳。 灯笼上,贴上一个大字。 “田氏肉铺。” 泥泞的小路。 随意冲到的污水。 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肉铺上独有的腥气。 和尚伸出手推开房门。 厚实的木门好似无物。 大厅,一片漆黑。 漆黑中却有一双眸子流反。 几张桌子拼成床。 苗大一个人躺在铺子里,鼾声大作。 丝毫没有陌生人到访的直觉。 和尚穿过大厅,步入后院里。 白白胖胖的大白猪又肥硕不少。 依旧那个模样,趴在猪圈里打鼾。 大耳朵煽了煽。 咕噜的眼睛,一下子睁开。 看着站立在猪圈门口的和尚。 嗡声嗡气,鼓荡在耳膜中却轰隆作响。 “又是莲花池?来干嘛?” “大半夜的还扰俺好梦。” 和尚无视大白猪的不耐的口气。 口中自顾自的说到。 “齐冠的丹会定在十五日后。” “他打算借举杨土地成神,将举杨一县拉入妖魔道。” “正纠结各路人马呢。” “承诺事成,可暂借一县地脉。” “你的意思呢?” 大白猪哼哼两声,显得不屑:“那我猜猜有你我同辈的有几个应下了?” “没人去,才来找俺老猪?你以为谁都傻啊?” 和尚沉默一下:“留安山猴,百草湖湖主,还有颖山山君.....” 大白猪态度依旧没有动摇。 语气逐渐生硬:“留安山齐冠老家,百草湖老湖主已死,新湖主算个球,还有颖山一只脑袋有坑的死猪。” “行了,行了。” “你要是心动,就赶紧滚。” “还不知道最后成了那路的炮灰呢。” “大夏百年前,人道大势气冲斗牛,人间道气运之所在。” “逼走尘仙,逼灭愿神。” “为求龙虎气蓬勃,整个疆界内,山川河流,路路神明全都烟消云散。” “现在呢?” “齐冠屁大一点东西,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在那山沟沟,俺们几个还能逞逞能,现在掺和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俺老猪,不去,看戏。” 和尚低眉沉思。 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岔开话题:“今天武义城里出现一个古怪的人。” “身上的轨迹很模糊,看不出跟脚,而且全身法力精练,身怀大法术,不像是普通方士。” 大白猪幸灾乐祸:“那好喽,没准是找齐冠麻烦的,俺看戏。” “要是什么尘仙转世,那就更有意思了。” “十个齐冠都不够塞牙缝的。” 和尚摇摇头,肯定的回答:“尘仙转世...不太可能,现如今时机也不对。” “管他那。” 大白猪一幅浑身一躺,世界于我无关的模样。 二人继续谈了一会儿。 和尚语气虽然依旧平和,但大白猪却很不耐烦了。 常常爱答不理。 “你已然不记莲花池的恩惠了吗?” 和尚打算让大白猪参加一下齐冠举行的丹会。 哪怕不出力,也要出个人。 “老猪我该还的全都还了。” “话说,莲花池里的那几个老不死,可不比老猪干净哪去。” 大白猪死猪不怕开水烫,说不去就不去。 “那十一年前卓城小石村庄的一百一十七口?”和尚语气幽幽。 和尚的话,让两人的对话无疾而终。 气氛凝重起来。 大白猪哼哧着站了起来。 如针刺的毫毛迸发浓密。 两根獠牙从口中吐出。 全身白花花的皮肉如山石般累起。 猪圈内支撑窝棚的竹竿,被无限的威势,压迫的呀呀作响。 和尚脸上的莲花陡然绽放开来。 猩红妖艳。 妖艳的荷花下根须浓密。 往外延伸,逐渐将整个猪圈内包裹在其中。 大白猪的语气适才响起,平静冷漠。 “老猪我吃几个人,还不需要你个非人非魔,看不清自己的东西来指教。” “以后老猪是个什么模样。” “人也好,魔也罢,都是老猪自己路。” “滚!” 30、阴影中的矛盾者 第二日拂晓。 陆鸣无精打采的下了楼,坐在饭桌上。 凌乱的鬓角。 睡眼惺忪。 脑袋上的那根发簪依旧歪斜着。 “客官,面来喽。” 听了店家的呼喊,陆鸣打起几分精神,看着店家端上的汤面。 等到一碗面条摆放到桌子上。 陆鸣就郁闷了。 一碗普普通通的白汤面。 清淡的汤水上,漂浮着几根细葱,连油水都稀缺。 用筷子搅了搅。 食欲更低了。 边吃,客栈里人烟嘈杂起来。 陆鸣的耳朵敏感的动了动。 一个令陆鸣感兴趣的话题传入耳中。 只听见不远处的邻桌。 桌外的几人,正听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的抱怨。 “老天爷啊,宫员外家昨夜里又传出女人的哭声了。” “我家距离宫员外府邸不到百来米。” “你是没听见,那凄厉的哭嚎,只听的人浑身发毛。” “我一晚上都睡得迷迷糊糊的。” 桌上的几个友人劝慰一声。 “幸亏那宫小姐也没祸害过什么人,不然要是什么厉鬼的话...” “摊上这么个事情,宫员外也真是到了八辈子大霉了。” “似乎就连他那女婿都还没抓到。” 嘴里嗦完的最后一根面条。 陆鸣自备上的凳子,挤了过去。 “各位兄台请了,你们所说的是何事啊?” “与小弟说道说道。” 几人抬起头来,打量了陆鸣一眼。 从上到下。 就你这一身,我能说不吗? “小哥你是外乡来的吧。”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这附近都传遍了。” “那荣秀才娶了宫员外家的女儿,最近却又不知道傍上了那家权贵。” “非得休妻,宫小姐那得啊!” “哭哭闹闹,还有宫员外也不是吃素的。” “一来二去,没成。” “荣秀才就买通城里的泼皮到处造谣生事。” “这大势一起,逼的宫小姐以死明志。” “宫小姐死后怨气不小,变成鬼魂又找了回来。。” “可笑的是,仇人她不去祸害,反而在自己家里生了根。” “活着的是女儿,死了可就变成糟心事了。” “没办法宫员外花费重金在城榜上请法师,现在也没啥消息。” 几人语气中唏嘘不已,但脸上却很平静。 这要是发生在邻里邻外,就着关系,确实要忧虑一分。 但对于一地主老爷,这份忧虑就缺了,不幸灾乐祸都算好了。 陆鸣摸了摸下巴,挥手招呼来店家。 “店家。” “这桌子记载我账上了。” “好勒,爷!” 平白无故,寥寥几句话,落了一顿饭钱。 几人眉开眼笑,抱拳恭维道:“那就谢谢小哥了。” ...... 入眼,一条车水马龙,对面正是大好的富贵牌面。 朱漆铜兽,白玉狮子。 高挂的牌匾上笔力琼劲。 “宫府!” 陆鸣目光扫过府门,继而落在门前的一道身影。 和尚与陆鸣相视一眼。 陆鸣走了过去:“和尚早啊!” “话说,还不知道和尚你的法号。” “贫僧法号赤心。” “陆鸣。” 此时,宫府门邸大开。 陆鸣与赤心两人走进。 门口司阍打量两人一眼,随便问话几句,就让两人进了。 陆鸣正奇怪着。 入了大门,越过影壁墙。 豁然开朗。 这才发现,原本的庭院内已经人声嘈杂。 仔细打听,这才得知。 宫员外不堪事扰,又把赏金提高了一倍。 顿时,各种五花八门的人,一大早人就来了。 也拜其所赐。 陆鸣一大早就见识了各种杂耍戏法。 有喷火的,手伸油锅的,还有啪的丢出黄符,凭空自燃的... 陆鸣倒是看得新奇。 津津有味。 “二位也是驱鬼的?” 一顶压耳帽,面容富态,留着八字撇胡须管事对着陆鸣二人问到。 态度恭敬不少。 “能否请两位展示一下神异法术。” “这周围投机者多,多数无能之辈。” “避免小姐冤魂受刺激,滋生戾气。” “还请见谅。” 对于管家的提议。 “自无不可。”陆鸣点头应允。 随即,口中轻呼一口气。 “呼!” 一声狂风厉喝。 管事头上那顶压耳帽高高飞起。 ...... 听闻高僧法师而来。 宫府一家老小都来了。 杂七杂八的下人仆役簇拥着主人,远远的眺望。 陆鸣两人走进偏院里。 一股凄凄惨惨戚戚荡漾在心头。 很冷... 很凄凉... 却不是那种身体表面的寒意,而是发自内心深处,最深处。 周围,一眼就看清个大概。 花草园林大都枯黄,但未枯死,黄叶落了一地。 也没有那个下人有胆子进来打扫。 和尚脸色的莲花刺印突然绽放。 陆鸣也摸出一张黄符,开了目神。 推开房屋。 屋子内摆设无需多谈。 直接映入眼帘的。 是一根挂在房梁上的白丝绸。 白丝绸高高挂起,跨过房梁,中间打了一个结。 一具尸体挂在丝绸上。 看得出是一女子,三十多岁,面容苍白失去血色。 这么些天,尸体居然没有丝毫腐烂。 和死去的那时,一模一样。 “呜呜呜...” 凄惨的哭嚎飘入陆鸣的耳中。 整个脑海里突然的涌现女子上吊的一幕幕。 绝望,愤恨。 一遍又一遍。 刻骨铭心。 看着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其毁坏殆尽。 一息不到,陆鸣泥丸中的符篆一闪。 各种的负面情绪顿时消散。 至于一旁的赤心和尚,更是屁事没有。 一个以身融魔的人,小小恶念没有丝毫影响。 赤心脸上的莲花绽放开来。 蔓延出根须。 密密麻麻的爬满和尚的脸颊。 犹如一根根鼓动的青筋。 挤出皮肉,血红色的根须朝着外面延续。 逐渐缠绕起挂在房梁上的女尸。 也就是这时。 一张白嫩的手掌,突然捏住那些蔓延的根须。 陆鸣握住油水滑腻的根须。 在手中缓慢的蠕动着。 平端的升起一声鸡皮。 口中默然:“不过是一个小怨鬼而已,连厉鬼的不是,放一条生路吧。” 和尚没有说话。 眼珠子蠕动着看向陆鸣。 而眼眶内,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根须覆盖,尤显的骇人。 看着惊悚的和尚。 陆鸣内心莫名。 和尚这一类人,单凭斩妖除魔,恐怕比福地洞天里的各种高德法道都还要上心。 最后却落得这个模样。 能不能有一个安静的归宿都不知道。 莲花根系慢慢隐去,赤心再次变回原来的模样。 陆鸣一言不发,先出了屋子。 和尚慢后一步。 原本对于来历神秘的陆鸣,赤心猜测过很多可能。 往往都是来头甚大。 尘仙,愿神,甚至天神,先灵... 所以他对陆鸣,一直报有一个积极的心态。 倒不是第一次见面如何。 又不是小孩子哩。 而是希望陆鸣,甚至他所代表的的后面,一个认可。 毕竟他们这一类,人不人,妖不妖。 妖魔不屑,人间不齿。 只能游走在阴影。 吞噬各种妖魔,饮鸩止渴,最终救无可救。 要么自我毁灭,要么...... 可惜,二人也不是一路的。 31、惊魂将起 陆鸣出了屋子。 对着远处看戏的众人招手。 将管家招呼过来。 “法师,有什么可以老叟效劳的?” 陆鸣说到:“距此地大概十里不到,有一个长阳镇废墟,去附近转一转。” “看见一个书生的尸体带回来。” 管家惊异的目光看了一眼陆鸣。 连忙应声答是。 回去给自家老爷禀告一声,带着一群人手走了。 ...... 等待着管家以及下人带回荣秀才尸骨的时间。 赤心和尚也告辞离开。 陆鸣点了点头,并未挽留。 骄阳位居中天。 赤心出了宫老爷的府邸。 “客官,你的红油抄手,三个铜子。” “得嘞,慢用。” 肩膀上披着手帕,端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抄手奔波。 将抄手摆到桌上。 抓走几个铜子。 “娘,娘...” “我要吃搅糖...” 扎着冲天辫的女童,拽着身边夫人的胳膊。 娇声撒娇。 古灵精怪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店铺老板用木棍搅起的一根根搅糖。 白净的竹签修的细长。 一大坨米黄的麦芽糖。 撒上甜腻的黄豆粉。 老板注意到馋嘴的女童。 故意的拿着搅糖比划比划。 拉长、扭搅... 顿时,女童馋的更不依不饶了。 “娘,娘...” 妇人拍了拍女童的脑袋,轻声呵斥一句: “才吃完的午饭,吃什么糖。” “娘,就想吃,想吃...” 无奈:“走吧...” “娘最好了...” 妇人递过一个铜子。 女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妇人手中的搅糖。 连忙接过。 一口塞在嘴里。 嘴里蠕动几下。 又把搅糖从嘴里捞出。 开心的舔了起来。 嚼着吃,快,慢慢舔,能吃好久。 开心的女童却突然被妇人搂入怀里。 女童摸了摸额头,抱怨的嘀咕:“娘...” 妇人没有说话。 而是瑟缩的将女童拉入街边的角落。 三个泼皮走着王八步,神气十足。 看哪个不顺眼。 一眼盯了过去。 那人“识趣”的连忙掩面走开。 这才得意的继续抬头。 肚子里咕咕一声。 摸了摸空唠唠的肚子。 愁眉苦脸的为下一顿发愁。 “叫你们几个起早一点。” “现在好了,苗老大家的肉都分完了。” “今天吃什么?” 说完,随手从街边的货摊上拿起一颗红果。 也不在乎货主的反应。 就一口咬了下去。 “呸,真酸...”呸的一嘴吐开。 又把红果丢到货主的货摊上。 “想吃肉啊!” “苗老大家的那肉是真的香,煮也好,炒也罢,比那些酒楼里弄出来的都好吃。” “还用你说啊?” “别说了,越说老子越馋了。” “没长眼啊!” 毫不注意,几人撞在了一个古怪的红衣和尚的身上。 “站在大路中间不动弹干嘛呢?”泼皮得理不饶。 说完,还故意的一脚踩在僧鞋上,留下黑黑的脚印。 赤心则神色无异:“是贫僧的错,碍着几位的路了。” “哼,没卵的秃驴。” 神气的哼了一声。 和尚目送着几个泼皮离开。 身边逐渐荡漾起一阵奇异的韵味。 周围人看向和尚所在的位置,瞳孔中却没有焦距。 无意识的就失身挪开。 “陆施主,未能当面拜托还请见谅。” 口中喃喃一声。 脸面上的红莲越发的鲜艳熟透。 和尚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皮。 食指陡然的朝着脸颊用力扣去。 戳破脸皮,刺破莲花。 从那绽放的莲蓬中... 从那血肉模糊的脸皮里... 抠出一粒...鲜血淋漓的莲子。 屈指一弹。 血肉莲子顺飞而出,没入不远处的那几个泼皮身子中。 化作一滩脓水,钻入皮肉里。 没了身影。 而几个泼皮没有丝毫自觉。 这时,一个手肘顶了顶自己的后背。 “老大,你看那...” 几人顺着指点看去。 街上的角落。 一个蜷缩着的乞丐。 正摆弄几根材火,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块肉。 几人对视一眼。 泼皮老大撸起袖子,大大咧咧的说到。 “岂有此理,小乞丐居然敢偷苗老大家的肉。” “哥几个跟我走,教训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看看。” 蜷缩在街角的乞丐,浑身酸臭。 皮肤灰黑。 伸出手指就着水,这么用力一撮,都是一团泥。 看着手里的一坨猪肉。 几个阴影就倒映下来。 还未抬头。 先发而至的厉喝就砸了下来。 “这肉是不是从苗老大家偷的?” “阿巴阿巴...” “呵呵,老大,还是个哑巴。” “那就是偷的。” “还给我,我拿去还给苗老大。” “不然抓你去见官...” “阿巴阿巴...” ...... 最终的结果。 不用多说。 少不了的一顿打。 “拿来吧你。” 蛮横的扣开乞丐的手指。 将猪肉扣了出来, 放在手里,颠了颠。 不错,不错... 半斤八两。 三个人,还凑活。 “老大...”小弟转过身来,看着老大的模样。 迟疑的喊了一声。 “老大,你说啥呢?” 小弟口中的老大。 正是后背沾上血肉莲子的泼皮。 此时正直勾勾盯着肉块。 “老大,你说啥呢?” 侧耳听去。 “香...” “好香的肉。” 馋的流口水,很多人都这样形容美味。 可是,两个小弟真正的见识了什么是‘馋的流口水’。 那老大直勾勾的盯着。 犹如吸铁石一样,目光随着肉块,时上时下。 嘴里的哈喇子流水一样。 顺着嘴角流出来。 粘黏了长长的一条。 “老大,你怎么了?” 看着突然陌生的老大。 一步一步僵硬的挪着步子。 伸出手抓向肉块。 泼皮心里发毛。 连忙将肉块丢开。 肉块在空中抛出一道轨迹。 吧唧一声。 掉落在不知那个缺德孩子弄出来的乌泥塘里。 塑着几个泥人。 希望不是撒尿和出来的。 两人口中的叫呼戛然而止。 只看见; 老大如疯狗一样猛然的扑去。 也不嫌弃肉块上的泥泞。 张开嘴就咬了上去。 两个泼皮在后面看着腿脚打颤。 喉咙上下跃动一下。 连忙跑开。 嘴里高喊着:“报官,快报官...” 32、超度事了,怪事又发 得了陆鸣与自家老爷的叮嘱。 管事也不敢耽搁,带着人手,赶着马匹。 快马加鞭。 甚至借着路熟,抄抄小路。 陆鸣走了一个白日的脚程。 被管事几人,三个时辰不到就去了一个来回。 两个大汉弄了一个简单的担架。 抬着荣秀才的尸首。 那尸体皮肤发青,浑身完全僵硬。 时间很短,也没有其余变化。 几个大汉托举着。 跟随陆鸣朝着偏院走去。 陆鸣推开屋子的房门。 耳边在此弥漫起那千转百绕的哭吸声。 “疾...” 陆鸣的摸出的黄符,化作金光。 屋内遁光芒大涨。 原本状态不对劲的几个下人。 清醒起过来。 神色惊惧的看着屋子内上吊的女尸。 陆鸣没有理会下人们的反应,一手轻而易举的提起那书生尸首。 丢了过去。 “宫小姐,你的怨我给你送来了。” 幽冷寂静的屋子内,响起陆鸣青朗的声音。 垂钓在房梁上的尸首,慢慢的摇晃。 一个透明的魂体从尸体中漂出。 披头散发,一身白衣。 目光空洞,眼窝深邃。 定定的看着地上。 朝着地上的尸首扑去。 陆鸣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发泄一通。 看了一眼屋外。 朗声说道:“时候不早了。” “上路吧!” 怨鬼身子颤了颤。 森白的皮肤逐渐蔓延出黑色。 指甲疯长。 却继续听见:“如若不然。” “恐留你不得了。” 话音落。 那穿着华服神秘方士,后背剑匣一声轻鸣。 这一声轻鸣,割的众人耳膜生痛。 三五息后。 怨鬼身上弥漫的黑雾逐渐消缺,漂浮而起,对着陆鸣弯腰鞠了躬。 陆鸣则凭空打出一道符纸。 手中捏起法印。 “太上赦令,超如孤魂,鬼魅一切,四生粘恩...” 经起令灭。 随着陆鸣的呢喃,手中印法翻飞。 半空中被打出的符纸。 一声令下。 化作一道金光丝线。 一头拴住怨魂。 另一头则穿透空间,绵延到不知何处。 想来是那神圣,名为地府的所在。 怨鬼跟随着金丝消散。 人死灯灭,只是其一。 人生三盏灯,分别带着三魂。 天地命魂。 人活于世间,阳寿一尽,天魂就此消失归天。 等待了另一个世界。 在地府中,又等阴寿一尽,地魂就此归消失归地。 唯一留下的命魂。 功德化作福报,孽果滚过油锅。 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身后几个下人,未开目神,什么都看的模模糊糊的。 但还是好奇的勾着眼睛。 看着自己老爷重金请的法师做法结束。 那垂挂在房梁上的宫小姐突然散发出恶臭。 原本惨白但还算干净的皮肉一瞬间内腐烂。 ..... 陆鸣出了屋子。 那富态的宫老爷带着管事连忙拱手向前。 “多谢法师为小女超度。” “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身边的下人托举着一个大盘。 盘子上端着三口钱袋。 陆鸣没有拒绝,伸手拦过三个钱袋。 里面装着的是几定硕大的白银。 看这成色,似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还未流通,刚刚铸好的那种。 银色鲜艳透亮,官印饱满有力。 “事了,某也该走了。” “告辞...” 陆鸣告辞离开,宫老爷连忙相送。 还未走出十米远。 身后又突然传来急忙的声音叫住陆鸣。 “法师,请留步。” 几个本地的捕役和快手穿过宫老爷家。 忙慌着呼喊陆鸣。 “最近武义这地方表面还算太平。” “可是随着西北难民的涌入,古怪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陆鸣与那一队捕快一起走着。 没有直去衙门,而是兜兜转转来到了药铺。 “除了不少人失踪...” “还有这些得了怪病的人。” 药味十足的屋子里。 七八个人躺在床上。 瞳孔四散,一脸迷糊,甚至有些痴呆的看着屋顶发呆。 旁边的郎中把把脉,拨拨眼皮。 随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实在是搞不定。 捕头指着床铺上的几人说到:“刚开始还好,迷糊只是片刻的。” “现在就成这个样子了。” “整个人都痴傻了。” “一个还好,可是这些人最近一批一批的往外冒。” “有人说他们是中邪了。” “我观法师并非俗人,所以想请法师看看。” 陆鸣开了目神,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发现。 摸着下巴沉思。 随后说到:“拿碗水来。” 旁人拿着瓷碗,打上一碗清水,递给陆鸣。 陆鸣伸手接过。 拿出一张破厄符纸,伸指一弹,符纸凭空自燃。 灰烬落入清水中。 古怪的一幕。 落入水碗中的纸灰没有将清水污染的发黑。 落入水中反而将透明的水染成了金灿灿的模样。 陆鸣抬着水,身边的人连忙捏开床上茫然人的嘴。 一碗水灌入。 “呕...” 喝如口中的好像不是一碗水,反而是一碗催吐剂。 几人反应激烈。 水刚入喉咙,就急促的呕吐起来。 黄的白的,稀奇古怪的吐了一地。 吐着吐着,甚至整个人都瘦弱了许多。 躺在床上的明明是一个精壮的汉子,现在却皮包骨起来。 “这是那?” 旁边的人,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看着清醒的病人。 又连忙上前。 “真神了...” “好了,好了,他们清醒了。” 捕头几人喜不自胜,对着陆鸣连连恭维。 陆鸣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沉着脸问到:“他们都吃了什么?” 这一问,几人都茫然了。 “这一人,一天吃什么,我们咋知道啊?” “那他们都共同吃过什么一样的?” 几人依旧茫然的摇头。 陆鸣无奈扶额。 就在陆鸣询问线索的时候。 门外; 两个泼皮鬼喊辣叫的一路小跑。 看见了屋子内的捕头。 连忙跑了进来。 “官家,官家,出事了,我们大哥着魔了。” 捕头自然不会陌生这几个泼皮。 到处无端生事,根本没有好脸色。 厉声喝道:“安静点,有什么事。” “慢慢说。” 两人连忙你一言我一语。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补充给众人。 陆鸣也在旁边听着,走着眉头打断两人。 “你说那猪肉...” 随后又问起已经清醒的几人。 几人点点头。 都表示吃过那田家肉铺施舍的猪肉。 33、大风起兮,狂风烈帆(一章4000字) 泼皮老大跪坐在那摊泥水里,脸色呆滞,脏乱的不是人样。 看着泥泞的双手,忍不住自问。 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那? 我在干嘛? 茫然的心中,不停的询问着自己,却怎么也得不出一个结果。 喉咙有些发痒,自然的吞咽一下。 就感觉到一股腥气直冲鼻巧,嘴里还有着软黏黏如软胶的冰冷油脂。 忍不住的干呕一声。 注视着地上的呕吐物。 猩红的瘦肉,白油的脂肪,碎块碎块的从喉咙里吐出。 那种恶心感... 胃里一阵翻滚,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李麻子,你这是发什么疯?” 就在自己干呕的时候,陆续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几个乞丐聚集了过来。 伸出手打算去拉住地上干呕的李麻。 刚伸手,注意到李麻浑身的泥水,迟疑了一下,拉了一个干净的位置。 “兄弟,你自己发疯没有管你,但把我家的人都吓成了这样?” “不好吧!” 不远处,那个原本的小乞丐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 神神经经的抱着路缘石。 说话的正是乞丐头子。 要说丐帮,是不可能存在的。 大夏九州十八郡,县镇千千万,要是真有什么势力能够插足遍布。 哪怕只是一群乞丐,这等威力,无可形容。 任何稳定的政体都不可能容忍这中势力的存在。 从现实上就没有实现的基础。 但地方头子,也可笼络本地的人手形成帮派。 乞丐自然也有当家的人。 未等李麻子回话。 莽混的嚣张声音闯入。 “放你娘的屁,那傻子自己疯的也能怪我兄弟?” 两个泼皮慌张的前去报官,可是最先想到的自然还是各路道上的大哥。 得了消息。 七七八八的身形拿着家伙,流里流气的走近。 火漆烤的焦黑的长棍,两头钉上金属,浇上一层铁。 重重的压手。 一棍用力挥下,就连石块都能崩出个口来。 拿着长棍壮汉,抢过被人拖拉着的李麻。 语气嚣张。 “臭乞丐,来我们西巷,想干啥?” “打架吗?” 乞丐头子身后人影绰绰,也不甘示弱:“把我家兄弟弄成这样,还来问我干什么?” “而且...谁说这西巷是你们的?” “放屁...” “说你奶奶,这西巷就是老子的地盘。” 两边人对骂起来。 神色激昂。 原来从一开始地上的两人就不是重点。 陆鸣与捕头与两个报信的泼皮连忙赶往现场。 上了街,到了地儿。 好家伙,这街角攒动的人头还不少。 捕头拍着腰间的长刀,一声大喝。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聚集在来人身上。 神色各异。 今天的事,算是没结果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地头蛇也不敢去拨弄强龙。 这地界,可不是什么战乱蛮荒西北,天天打仗。 官家说话才是最重的。 真有人要敢试一试。 牛皮甲,百炼刀,长弓强弩... 来多少都是送。 “呵呵,这不是赵捕头吗?” “咋有空,要不走走,花楼里喝酒去...” “免了。” 赵捕头一挥手,打断对视的寒暄,一脸冷漠。 这地界上发了这么多怪事,上头压的紧。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靠谱的帮手。 赶快给事情定个结果,其他什么心思都淡了。 身后的两个泼皮看见这局势。 连忙出了队伍,朝着地上的老大走去。 “老大,你怎么了?” “刚才,你那模样真是吓死我了?” “老大你说话啊!” 李麻子被两人扶起来。 靠在两人的身上,瞳孔里又再次茫然起来,鼻尖窜动。 不停的在二人身上嗅着。 二人心里咯噔一声。 就再次听见自家老大的呢喃:“怎么那么香?” “你俩身上也有,就是有点淡...” 那被二人扶住的李麻子有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躁动的挣扎起来。 突然朝着裸露在外的手臂,一大口重重的咬了下去。 铛... 距离较近的众人都有听见。 那李麻子突然的咬了出去。 却吃了一嘴的空气。 张咬的极其用力,上下牙齿碰在一起,两颗门牙都崩飞了一截。 这要是咬到人身上... 非得撕下一层皮。 陆鸣捏着李麻子脖颈后的衣领将他拉开。 原本的两人屁滚尿流的连忙跑开。 被陆鸣抓住,那李麻子依旧像疯狗一样不停的抓挠着空气,随时可能朝二人扑咬过去。 被抓的衣领逐渐在拉扯中撕裂。 陆鸣一拍剑匣,利剑从匣中一跃而出,划出一道轨迹,被陆鸣抓在手中。 失控的李麻子手脚并用跑的飞快,但被抽打回来的速度也不弱。 一击抽打,空气嘶鸣。 啪一声响。 陆鸣拿着长剑,用剑身一击抽打。 白亮的剑身抽打在李麻子的脸上。 含着一嘴口血与碎裂的牙又倒在了地上。 一手持剑,陆鸣另一手摸出符纸。 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涟漪,涟漪翻飞,化为金黄色的锁链。 将失控的李麻子捆绑在地上。 这一起一落,细细说来,也不过片刻。 在场周围的人都被惊骇的莫名。 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的李麻子,那华丽的不像话的年轻人,一手就丢出的金链子... 咱们不是只打个群架吗? 弄啥呢,这么花哨? 头脑灵活的几人,已经慢慢的挪动步子。 脑袋往人群里一窜,就没了踪影。 混江湖最讲究是什么? 义气? 屁... 是眼色。 这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呆的地儿。 一个接着一个,脚底油滑,窸窸窣窣,除了地上动弹不了的李麻子,抱着石头发神经的小乞丐,跑的都差不多了。 陆鸣没有搭理这些乌合之众。 手中握着剑。 蛮横的按住李麻子的头,将起按倒在地上。 剑尖一抽拉,将李麻子身后的衣服划破开来,露出后背。 映入眼帘,一颗椭圆矮瘪的大瘤子正黏在李麻子的后背上。 周围爬满诡异的肉丝,就像一张猩红色的蜘蛛大网。 一动一动,有规律的脉动。 但这根本不是什么肉瘤,而是一朵诡变的血肉莲花。 扑哧... 啊... 凄厉无比的惨叫从地上被陆鸣摁住的李麻子嘴里叫出。 陆鸣剑刃一抽,精妙无比,不多不少分毫。 将李麻子后背的一整张皮肤全给划拉下来。 连带着那朵畸变的莲花。 莲花带着皮肉,落到地面上迅速枯萎。 枯萎之时,腐蚀出的黑烟。 却朝着远处飘去。 居然融化出一个牵引路线的气机。 陆鸣随手给地上哀嚎的李麻子拍上一张刀兵止血符。 至于伤口留下的疤就没办法了。 看着弥漫到远方的黑雾。 陆鸣自言自语:“借我的刀?” “虽然我很乐意,但这账还是要记的。” 和尚打算暴露肉山的气机给陆鸣。 借其刀,砍死这个已经已经逐渐失去莲花池控制的融魔者。 却想不到,陆鸣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肉山。 陆鸣拿出身上全部的破厄符递给对方。 “烧着了,融与水,喝掉。” “法师...” 捕头呼喊一声。 却发现陆鸣交代完毕后,不管不顾的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看着地上狼狈的李麻子与神经的奇怪一脸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捏着符纸的手,却很自觉的抽出几张,贴到自己怀里。 ..... 依旧是那不变的后院。 那不变的猪圈。 鲜血如流,溅满地面,大面积的流淌出去。 咚咚咚... 大斧子剁肉剁出沉闷的声音。 血肉如沫,烂骨飞溅。 “呼!”苗老丈长呼了一口气。 弯腰捡起几坨血淋淋的鲜肉,交放进竹兜里。 杵着斧子,拨起了手指。 嘀咕着:“我看看...” “半斤被子肉...有了。” “两根猪脚...有了。” “一根猪尾巴...有了。” 随后一拍脑袋:“对了,对了...” “还有一条舌头,一个猪头。” 嘀咕完,抱着那根大斧子。 走到大白猪的脸前,摸了摸猪头。 “大宝贝,我在取一颗猪头...” “今天你想吃壮实的还是吃嫩的?” 大白猪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懒散的趴着。 尾巴与两只脚血肉模糊。 老丈双手高高举起大斧头。 对准大白猪的猪头。 一大斧头劈砍下去。 砍到大白猪的脑袋,却咚的一声被弹开。 突然被弹开的斧头,差点扭了苗老丈的腰。 轻轻捶打着腰椎,苗老丈满脸疑惑。 毕竟他可最明白自己的大宝贝了,大白猪要是不让砍,多么锋利的刀斧都剁不开分毫。 “诶,大白猪你怎么了?” “睡得不舒服吗?” 大白猪耳朵扇了扇,眼皮子逐渐打开。 突然惊醒。 瞪大双眼。 眼前,一团黑烟。 然而开了目神的肉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烟。 而是气机的神秘化。 四五百斤,这一站起来,比苗老丈这七老八十的小老头还高。 大白猪...不...应该是肉山。 根本没有搭理苗老丈。 语气如洪的痛骂一声。 “激化?不对是妖魔化...” “莲花池,和尚...你们敢阴我?” 话音一落。 白净狰狞的獠牙突兀的伸了出来,浑身布满了钢针一般的黑硬皮毛。 两条腿用力伸展着身躯,变成人形。 体型极具膨胀,三五个呼吸间。 就已经膨胀成为三米多高,四米不到的一个长着猪头的小巨人。 脚踩在地面上,凭空的凹陷出一个蹄子的印记,身边的猪圈与各种搭好的窝棚,好似玩具似的被轻易掀飞。 行走间,大地颤抖。 苗老丈被吓呆在地。 愣神的看着一只巨手将自己抓在手里。 迎着大张的猪嘴,腥臭的口气。 凄厉的叫喊着。 最后被丢到嘴里。 啪叽啪叽的嚼了起来。 爆浆的血液染红了整个獠牙,更得疯狂与妖魔。 “爹...” 听了动静不对劲的苗老大连忙跑到后院。 就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顿时心肝具颤,喊了一声,眼看不对劲,撒腿就跑。 肉山伸出蹄子一脚踩了过去。 咚... 似乎不过瘾,还在地上不停的搓了搓。 直到地上人影消失,红的白的与泥土混成了一坨,这才罢休。 哼哼说到。“老猪忍了你们很久了。” “给你们点颜色真是肆无忌惮。” ...... “道起全真,符化刀兵...” “嗯?”肉山转头看向远方。 黄昏下,天空中的数道流芒,真是刺眼。 又听见,缥缈的声音。 “大风起兮,狂风烈帆...” “哼!”肉山背过身子,将漆黑如顽石的皮肉面向即将来临的暴风。 声音一落。 风从远方而来,穿云拔雾,化作狂龙,卷着天空中的流芒。 滚滚而下。 那如浮游一般的纸化针刀符纸在激昂的狂风中掀起风暴,化作浪潮。 铛铛铛铛.... 密集而又急促的钢铁交接的声音响起。 纸化针刀符纸又密又急,疯狂的极大在肉山的皮肉之上。 火星四溅。 仔细看,纸化针道符纸与肉山的皮肉硬碰硬之间,反而如被崩了刃口的刀具。 落了下层。 至于吹下的狂风,过于分散,难以大用。 只将得周围窝棚吹翻,茅草抛飞,泥土飞扬。 “吼...”肉山一阵嘶吼,鼓荡的气浪凭空而现。 将密集击打在身上针刀符纸掀飞。 俯视着远方。 陆鸣走出灰尘,目光如剑芒,一手持剑,手中捏着法印。 剑气冲煞,法蕴真秒。 “小不点,痛煞爷爷...” 肉山声音如大鼓一般,震荡在空气中掀起气浪。 只看得全身狼狈,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细碎皮肉。 然而事实,并无大碍。 唯独把肉山疼的呲牙裂嘴。 就像是无数钢针,戳不透你的皮肉,又要不停的往里面钻。 痛彻心扉。 “那不知何处的小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赶快滚。” 陆鸣手中持剑,偏偏头,看着肉山,一言不发。 “真想当英雄,就去莲花池,里面什么妖魔鬼怪没有?” “天天就知道找你爷爷的麻烦。” “你爷爷我吃一斤还一斤,该给的孽都还清楚了。” “比莲花池的那些当婊子立牌坊的好多了。” 吃一斤还一斤。 这论断,陆鸣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看的出肉山对于所谓的莲花池怨气很深。 但唯独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陆鸣对于他口中的莲花并没有什么印象。 唯一的那个和尚。 现在都还不知道去了那。 34、云龙御罡风大印 激斗早已开始。 二人兵蹄相接。 陆鸣握住手中的利剑。 挥剑即砍。 剑刃与踩踏下来的猪蹄子交接在一起。 剑气与魔气相互鼓荡。 包裹着剑气的利剑砍在猪蹄上,却好似硬胶皮,轻而易举的就被弹开。 “太软,太软...” “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看看。” 肉山猩红的眼珠子扫了过来,嘴里咋呼。 陆鸣没有理会,专心致志。 泥丸中的法力化作洪流,疯狂涌入到‘剑术’符篆中。 剑身上光芒大涨。 铮.... 透彻天地的一声激烈剑鸣。 剑光绽放,绵延不知到何方。 一击即退。 将躁动的剑气激射而出后, 陆鸣借着风力,轻身滑翔。 只看得远处,那近乎有他半个身子大小的猪蹄子。 沿着椭圆的轨迹,凭空的挤出鲜血。 慢慢滑落,伤口整齐平滑。 剧痛越发的使得肉山的双眼猩红。 “吼...” 魔气如焰,烧灼出一片大幕。 肉眼可见的魔气身披在肉山身上。 方圆一里之内,所有生灵都被笼罩在一种自我灭亡的惊惧之中。 “砍你爷爷的蹄子。” “砸死你...” 肆意的嘶吼声后。 肉山随手拔出路边的一颗巨大槐树,凌空朝着陆鸣所在的位置劈砸而下。 借着风力,陆鸣一掀衣袍,霍霍随风鼓荡。 陆鸣目光定定的看着留着鲜血,露出白骨的猪蹄。 这皮可真厚啊! 但终究还是开了。 狂风早已经没了定型,东吹西跑。 数不清的黄白色符纸从陆鸣身上翻飞而出,游荡在空中。 “顿开金光,通锁天地...” 随着一声令下。 天空中数个光芒大涨。 而从那金黄色的光芒中,堪比大柱粗细的金光锁链。 从天际延伸而下。 捆住那合抱的大木,拉起猪蹄,栓着猪蹄。 五花大绑。 肉山嘴里依旧不饶:“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过十息。” “等老猪挣脱你的小把戏,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摇光童子,金光大幕...” 金黄色大涨的帘幕,止息了肉山的聒噪。 三五息后; 陆鸣手中剑器激昂,剑气纵横。 又是一道斩天大剑,削去了肉山犹如累石的黑硬皮肉。 “不痛不痒,不痛不痒...” 又一个三五息; 丹火如麒,灼驱魔意... 陆鸣手中捏着法印,嘴里凭空的吞含一口空气。 风助火势。 凭空一吐。 狂风大作,托举着陆鸣口中含吐而出的丹火。 呼... 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呼啸着朝着肉山漫灌而去。 ..... “小子你死期到了...” 哐啷一声响。 根根粗大的金光锁链被巨力崩断。 空气猛然炸开,泥土飞溅,肉山朝着陆鸣拱撞过来。 一股蛮横的巨力从剑身上传来。 陆鸣感觉全身五脏六腑都在满滚,脚下深深没入黄泥土中,长长从犁出两条轨迹。 然后被撞飞到街边的废墟中。 “后悔惹你爷爷了没?” “干干瘦瘦的,吃起来都塞牙。” 陆鸣喷吐而出的火焰,依旧蔓延在肉山身上。 却不痛不痒,丝毫没有引起肉山的警觉,不管不顾朝着陆鸣走去,咧嘴大笑,狰狞的獠牙碰撞的乒乓作响。 “嗯?” “你小子还嘀咕什么呢?” “留遗言吗?” 陆鸣躺在废墟里,脸色不悲不喜,双眼空洞的看着天空。 嘴里呢呢喃喃。 而在泥丸之中,那颗代表着‘御火’的法术符篆。 早已经没了常态。 肉山靠近,耳边就听见陆鸣的自言自语。 “九天至高之处有何物?” “曰:罡风...” “霄合吒咭。呵持符。光高射,刀妖逆。风槌。风猛史,天鼓掣...” “云龙御罡风大印...” 一股惊悚的感觉使得肉山猛然抬头。 只看到; 云雾惊惧的逃散开,被某种伟力拨开,整个天空幽邃深蓝。 而被这片天空笼罩这下的肉山,却如坐针毡。 只感觉全身刺痛,犹如挂着囚锁,即将被凌迟。 那是无法形容的快…… 快到肉山开了目神,都难以用神识去捕捉。 不知道什么东西,忽的从天上被陆鸣引下来了。 循着陆鸣的手指尖。 细细看去,任何人看到那团模糊的色彩。 心中都会生出一个答案。 那就是一团风。 一股罡风,不长不短,手指大小。 却带着难以言表的锋锐感。 陆鸣屈指一弹。 就在那一刹那。 肉山只感觉到,一股痛彻心扉,深入骨髓,甚至灵魂的剧烈疼痛。 罡风顺着那被剑气切断的伤口处钻了进去。 没有任何阻碍。 那灼烧在体表的火焰。 所烧灼的根本不是皮肉,而是体表弥漫的魔气。 烧了魔气,削了黑皮。 “啊啊啊啊....” 难以言表的疼痛传递肉山全身。 抓耳挠腮,抓破了皮肉,掰断了獠牙... 痛的恨不得以头抢地。 却没有任何作用。 那一道罡风,如同小虫子一样,在肉山硕大的身体里面穿来切去。 流转的风意,极其锋利。 每每路过一处,都留下一滩肉泥。 数不清的细小口子从里到外,布满肉山全身。 犹如一条条细小的水流,将打磨成浆液的血肉捧排挤出来。 ...... 陆鸣从废墟中站了起来,暂时稳住身体的伤痛。 踩在泥泞的土路上,慢悠悠的朝着肉山走去。 肉山庞大的身躯,跪倒在地面上。 红彤彤一片,难成样子。 至于周围,犹如喷泉一般将周围打湿。 来到肉山身边。 挥剑。 归鞘。 锋利的剑身划过肉山的脖颈。 张开的伤口却不见血液的涌出。 整个身体早已经被罡风穿刺的千疮百孔,空落落的。 目睹着肉山瞳孔中猩红的光芒逐渐消散。 陆鸣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战打的极其艰难,肉山一身如顽石一般的黑皮。 那鼓荡的魔气。 不全力催动‘剑术’都难起大用。 至于其他的符纸符法就更不用说了,钻破一层皮肉都是比较厉害的。 泥丸中的,随着这一激战,就连‘御火’法术符篆也催生出了一道法术印发。 至于云龙印老早之前就延伸出现。 只不过这些延伸的印法威力巨大。 但法力也如泄洪一般。 失去了控制反而容易祸害到自己。 就在陆鸣思绪得失的时候。 整理伤口的手,突然愣了楞。 新法术呢? 35、举杨异状,龙虎卫现身 陆鸣仔仔细细的将肉山留下来的蝉蜕打量一遍。 这才发现,根本没有元神消散的痕迹。 金蝉脱壳。 陆鸣掐指一算,寻着模糊的感觉看向远方。 挥剑砍下一根猪毛。 包裹在黄符中,折出一只千纸鹤。 千纸鹤在陆鸣手中扑哧一下,就朝着远处飞去。 陆鸣连忙追赶。 凭借尸体遗蜕作为气机导引。 他倒要看看,你能跑到那里去? ...... 武义以南百里。 举杨县城。 日暮西方,唯留下一抹余黄。 越过田舍,穿过村庄。 与朦胧念想中的农忙时节,小桥流水极大不同。 骨瘦如柴的行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背囊。 麻木的前行。 西北的战火越发烧的旺,少部分百姓为了求个安稳开始南迁。 城门处,拿着斧钺的守城士兵凶神恶煞。 只要路引不对。 一律禁止如此。 没了法子。 许多人分散成一团团,依家带口。 杂乱无序的在城外落了脚。 搭起了一个个凉棚。 而这时,城门居然对半大开。 一辆辆独轮车推出了城门。 麻布织成的麻袋堆满一诺诺独轮车。 衙役敲着铜锣,大声的喊道: “赈灾,救济...” “施粥...” 衙役梳理秩序。 有的拿着朴刀,声色喝戾。 谁要是有半点不守规矩,免不了一顿臭骂。 有的拿着大勺。 搅着锅底。 舀起一勺。 勺子里满是热气腾腾的白花花大米粥。 随着队伍来回,难民捧着碗筷。 而掌勺的衙役也毫不吝啬一勺又一勺的舀入端平的碗里。 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这样搭建起来的简易小凉棚。 全都热气腾腾。 被难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烧旺的灶台上。 锅里熬煮的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米色嫩白,颗粒饱满,就是放到现代都是高品质大米。 “看好了。” 衙役拿出一根筷子插到白米粥上。 筷子摇摇晃晃,居然没有倒下去。 勉强一些,都可属于白饭了。 “排队,排队,谁敢乱,通通丢出去。” “粮食还有很多,不要着急。” “靠,拿碗啊!这么烫,你拿手捧?” “......” 如此真材实料,看的凉棚外的男女老少眼睛发光。 一路向南走来。 这些难民,什么贪官污吏没有见过。 而来到这举杨县城,居然能够遇到这么慷慨的官家。 简直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就不想了。 赶紧拿着碗筷,挤攘进去。 …… “那些米都发放下去了吧?” 县衙的后堂,身穿官服的人对着师爷问到。 青色公服,径长大约一寸,系着小朵花银带,佩带药玉。 黄、绿、赤三色,织成练雀三色花锦绶,下结着青丝网。 标准的县令尊荣。 那被询问,留着鼠须的师爷,连忙恭声回答。 “都发下去了。” “听说水生寺近些天,每天都会送来一些。” “短时间送来这么多的大米,还必须送给百姓?” “水生寺他们这是想干嘛?” “以前咋不见他们那么慷慨?” 县令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管他的,爱干嘛,干嘛。” “只要他们不惹事,就不管。” “而且是以我的名义发的,白送的好名声。” 捧着茶碗,轻轻吹拂,小抿一口。 又再次的问到。 “对了,长生丹一起来了没?” 师爷摇摇头:“没有,我今天下午问了寺庙的和尚,他们说还得等几日。” “催一催...” “语气严重一点。” “明白。” “对了,太爷。” “最近水生寺大量的炼丹,婴儿丢失频凡,已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 “这...” 县令抬起头,满不在乎的说到:“怎么,担心这把火烧到我们头上?” “我这不也是着急吗...” “弄出大量怪事,容易引起龙虎卫的注意。” “这长生丹,水生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是正常行当。” 县令放下手中茶杯,信誓旦旦的说到。 “一群妖魔鬼怪借着这么一丁点战乱就想为祸人间?” “真是太不把大夏的龙虎卫放在眼里。” “我已经上禀冀州州郡,冀州府也将龙虎卫下派除妖。” 那县令说完,又不屑的嘲讽一声。 “野兽就是野兽,开了智,真以为就能当人了。” “学什么人伦,大大咧咧的就把长生丹送到我面前。” “这长生丹与除妖的功绩都要算我一笔。” 师爷笑眯眯的摸了摸嘴边的鼠须,赞道:“太爷这一手棋,秒啊...” ...... 马作的卢飞快。 凌晨的秋夜,霜雾正浓。 一阵踢踏的马步的声音回荡在这条小路上。 搅散了雾气,踢碎了杂草上的寒霜。 一行人,七匹马,七个好手。 身着统一的轻甲,就连马匹都披挂着甲衣。 腰间佩令牌随着马匹跳跃。 依稀可见上面凌厉的字体。 龙虎! 大夏龙虎卫。 大夏立国之时,人道大兴,借着人间道大势。 用天下九牧所贡之铜铸成九鼎,象征九州。 以九鼎神器震慑天下,笼统全国龙虎气。 司掌调用,设立龙虎卫。 龙虎卫中人,人人气血如龙,猛势如虎。 借着龙虎大气,更是能够斩妖除魔,蚀法驱术。 一举奠定了大夏掌控阴阳的局面。 唏律律... 队伍顿时一拉缰绳,马匹嘶鸣,立定当场。 目光炯炯,统一朝着远处的雾气中看去。 队首沉默片刻,对着黑雾人游荡的人影,大声道。 “何人当道?” “冀州龙虎卫总旗,应光军校尉武定。” 那雾气中的骑马人影,亦是宏声答应。 雾气中抛出一物。 队首伸手接过,也摘下自身腰间令牌朝着对方丢出。 握着令牌。 一股磅礴的龙鸣虎啸,响彻在脑海中。 相互确认身份,队首拱手应答:“原来是武定总旗...” “武定总旗有何事?” “某追查婴鬼而来,你们可有线索。” 龙虎卫小队对首寻思一会儿,摇头回答:“我们一路而来,脚程匆忙,并未遇到婴鬼。” “至于我等任命,军命在身,不容多禀。” 武定总旗听了,也不强求。 “既然如此......” 话音未完,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扫射到远方。 双眼之中,龙虎气跃动。 几人观察一会儿,说到。 “看样子是某个融魔者脱身的元神。” “难成大气候。” “你们要事在身,就先上路吧。” “我顺道解决就是。” “那就劳烦总旗。” 队首说完,再次一拉缰绳。 “驾...” 马蹄飞跃,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顿时消失。 而武定也调转马头,追寻着妖魔元神而去。 36、诛杀不详 云雾; 这二字,还算的上七分诗意。 没有被人们记刻在书画中,反而成了一个山名。 夹在两座高山之间的一片谷地,凸起的巍峨,地势低沉。 阴湿绵绵,水汽难去。 终年不见天日。 厉久经年以来,就成了这云雾缭绕的模样。 不管是春夏秋冬,不管日出日落。 都是雾霭沉沉。 哪怕是炎炎夏日也不过让其薄了三分。 浓雾和着夜色。 “呜...”狼头站在青石上一声长鸣。 耳朵惊动一下,警惕的神色看向远处的山道。 这处云雾山,长年不见人烟。 在今日的漆黑夜下居然还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一人一骑,衣袍舞动。 将叶片上的寒霜搅的粉碎。 没入夜色更如鬼魅,往往马蹄声嗒嗒刚刚传来,人就失去了踪影。 与此同时。 一团黑雾,隐约间看得出人样。 神色慌忙。 漂浮着闯入云雾中。 山下的清泉小路。 暗淡金黄色的纸鹤在黑夜中耀眼。 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华服,背负剑匣,手握长剑的少年。 剑光每每绽放在夜色中。 剁碎毒虫,横挑蟒蛇。 甚至就连隐处的狼群,也被一一枭首。 陆鸣神色一动,看向浓雾,排掉耀眼的纸鹤,快速的跑去雾气中。 ...... 芳草萋萋。 随风摇曳的芦苇,几乎快没过陆鸣的头顶。 眼中夜色一片漆黑。 可是在目神下,却韵味莫名。 咋呼间; 嗖... 一道利箭,穿云破空。 随着利箭而来,一声震彻的大吼:“何方宵小...” 箭矢横过之处,所有芦苇全都炸成粉末。 只余留一道清晰轨迹。 铮! 陆鸣毅不甘示弱。 语气清冷,不弱半分:“大言不惭...” 剑音鼓荡,剑气纵横。 一声清脆的激昂鸣叫。 凌厉的剑气与箭矢上鼓作的龙虎气激斗在一起。 光华大作。 碰撞间,周围就被犁出一片空地。 数不清的残破芦苇碎屑肆意翻飞。 一击之后,陆鸣与那龙虎卫好手相互止住兵戈。 齐刷刷,目光炯炯的看向旁边的肉山元神。 肉山的元神漆黑如墨,却看得出是一人人类模样。 根本不是一只野猪。 只不过融魔时间过长。 自身的元神也早已经没了人样。 处于一种半堕化的状态。 肉山元神看着两人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 顿时心里一阵骂娘。 锋利的剑气,燥热的龙虎气。 如果肉身还在,对付哪一个他都不虚。 可是... “龙吟虎啸,诛杀不详...” 森冷而寒霜的嗓音传入肉山的耳中。 而此时的肉山早已经御使元神,使出法术,连连逃窜。 边逃,手中印法翻飞。 数不清的法制被凌空打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黑幕。 铛... 肉山只能感受到一道光。 明明是从自己的身后射出,却在前方看见了那飞翔的箭矢。 手中结实的印法都还没有完全张开。 那张开的黑幕就被一道流光凌空射爆。 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龙虎气缠绕的箭矢穿透肉山的元神。 至阳无比。 剧烈灼烧带来的疼痛使得肉山哀嚎起来。 可不比肉身。 这种疼痛放到元神上,敏感了数百倍不止。 “啊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声荡漾在云雾山间。 嚎叫声之凄厉。 闻声的财狼,小兽...齐刷刷远遁。 “丹火如龙,风高火烈...” 而这时,陆鸣腹部胀成大鼓模样。 遥遥对准肉山奔逃的元神。 一口吐出。 急速的气流夹杂的烈火。 在半空中变成一条火龙。 完全将肉山的元神覆盖。 烈火中,那痛苦的哀嚎也逐渐消散。 一箭一火龙,顺发而至,相继而来。 任何一道,都不是只剩元神的肉山可以抵抗。 毫无还手之力。 烟消云散。 泥丸,神宫穴,位居神明! 识海一片荒芜,无数混沌凝凝散散,散散聚聚。 唯独三点神光。 ‘呼风’、‘御火’、‘寄神’ 三个符篆安静自旋。 旁边的混沌中突然乍现神秘的线条。 勾勒出一道新的符篆。 不同于风狂,火烈,神秘。 而是威严无穷,高高在上,如同神祇。 ..... “某冀州龙虎卫应光军总旗,武定。” “游方之人,陆鸣。” 看着牵着马匹走过来的壮汉。 两人相互应答一声。 膘肥体壮的黄脚马,一米八几的大汉。 披着一身的漆黑斗篷,里面依稀可见玄色的甲胄,甲胄上雕刻龙虎。 腰间佩戴长刀,身后背着铁胎弓与箭袋。 陆鸣接过对方抛来的令牌。 缕缕法力益散而出,一接触到令牌上的龙虎气,法力就开始消融。 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惊讶。 龙虎气不愧是大夏问鼎阴阳的根基。 天生就对术法妖魔有着特殊的威能。 陆鸣想了想。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弄个什么令牌,示意身份。 然后把自己的路引丢了过去。 握着陆鸣路引的武定,面无表情。 因为,这真的就是普通木牌啊! “你是为追杀这融魔者而来?” “自然...” ...... “婴鬼?未曾见过...” 两人一问一答,相互交换了一些简单的信息。 “可否请法师细说一下这融魔者。” 陆鸣将长剑归鞘,点点头回答到。 “自无不可...” “三日前,武义城....” 陆鸣将近几日一些所见所闻细说给武定。 武定听闻,眉毛一挑,话音如炸:“混账。” “州郡早已经下放通函,这些地方府衙遇见如此异状,居然胆敢瞒报不知?” “非得通通收拾不可。” 对于武定的气愤,陆鸣没有表态。 “既然事情已了...” “法师就此别过。” “似乎有的东西还不想让我们走啊!” 陆鸣归鞘的剑刃再次握在手心。 这云雾山脉,长年不见天日。 人烟罕至之下,也成了周围最良好掩盖罪恶的场所。 抛尸,仇杀。 失足迷路的村户... 重男轻女下的女婴...七老八十没了劳动力的老妇老苍... 以及各有各种样的小妖小怪。 在现如今妖魔道大涨的年代下萌发妖异。 陆鸣与武定,一人法力精妙,一人气血鼓足。 一下子就吸引了不知多少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妖魔。 “哼!” “不知死活。” 对于陆鸣的话,武定冷哼一声。 劈砍而出。 一具不知何处钻出尸鬼,一分为二。 37、围追捕杀 陆鸣将长剑上的污秽甩去。 凌空一抛,利剑被抛如剑匣内。 回身望了一眼云雾山,转身离去。 山间的小路上,露水夹着不知名的猩红,泥泞一片,肉眼可见的倒伏杂草与尸鬼尸首,搅拌在一起。 不同于没脑子的尸鬼,开了灵智的妖兽,目睹这七八个兄弟姐妹的凄惨死法后,就炸着毛惊惧的远离二人。 整个山林回荡的都是妖兽的呜咽。 陆鸣与武定下了山。 怎么入的云雾,两人又如何走了出来。 一两个小妖小魔,就是孔武有力的农人手握长棍都能收拾了。 更何况二人。 “武某还有公事在身,也不便过多打扰。” “法师,某先行一步。” 武定对着陆鸣抱拳说到,然后翻身上马。 陆鸣点点头,回了一声保重。 马蹄飞扬。 一身玄色如魅影的龙虎卫壮士在陆鸣的目送下逐渐远去。 收回目光的陆鸣,也迈开步子,朝着来往的路走回去。 夜色雾霭,戚戚冷冷。 一个人走在小路上,陆鸣倒是有些怀念前几天被他嫌弃的那一碗阳春面了。 热气腾腾,撒上几根细葱... 就着热汤水,一口喝到肚子里,全身都暖洋洋的。 真希望能在早上吃上一碗。 陆鸣正回味着... 突然一种模糊的感觉从远处传来,使得陆鸣立刻转头望去。 而目光射去的方向,正是武定所离开的位置。 “啾...” 远处的天空中。 一声急促而热烈的炸响,非一般速度,窜上天空。 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化作一朵云烟点亮了天空。 烟花四射。 注视着天空的陆鸣,皱了皱眉头。 周围依旧安静一片,知了吱吱,蛤蟆咕咕,没有受到丝毫打扰。 因为那一道信号,只有开了目神与耳神才能看见听见。 唏律律... 骑着骏马,跑出不一会儿的武定一拉缰绳,止住飞快蹄越的马匹。 夹坐在马匹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天空中绽放的信号。 沉声自语:“那七骑...出事了?” “驾!” 立刻调转马头,飞快朝着烟花发射的地点跑去。 ....... 两只妖魔注视着烟火在天空中绽放。 一只巨大的秃鹫,盘旋着飞了下来。 “皮树大人,这烟火不会引来其余的龙虎卫吧?” 回答的,是一个人面兽身的古怪生物。 羊头人面,麋鹿大小,两角大小如山羊。 “这又不是西州北疆,那有这么多龙虎卫?” 嘶哑的嗓音如同两块干枯的树皮相互摩擦。 秃鹫继续问到:“这些龙虎卫可真是一下硬骨头,都死伤这么多兄弟了,还没有拿下。” 皮树回应:“大夏问鼎人间道的根基,如果没有这种实力,早被妖魔道吞吃了。 “倒是听说龙虎卫的肉都很有嚼劲,俺都还没尝过呢。” “今夜就开个荤。” 话音一落,两妖魔目光炯炯的转向远处。 夜色一片漆黑。 数不清的身影隐隐约约,仔细看去,野狗,山猫,田鼠... 脸色上带合着拟人的色彩,炯炯的盯着面前的四道人影。 磨着牙齿,唧唧簌簌。 这还只是普通模样,更有甚者,人模狗样,鸟模人样... 浑身流淌着脓水...骨刺透出皮肉...或是全身腐烂的死尸。 范围数十米,完完全全的妖魔狂乱的画面,普通人一见,怕是要觉得来到了十八层地狱。 群妖魔围追捕杀。 原本威风凛凛,七人成一队的龙虎卫,死伤惨重。 能够站立反抗的只剩寥寥三人。 一只马匹喘着粗气,倒落在地上。 一个全身骨节增生的妖怪,两只手伸出长长的骨刺,轻而易举的出入马匹的脖颈。 用力一撕... 嗤.. 头首分离,马匹腿脚都依旧痉挛着。 “真香...” 那怪物舔着爪子,又再次用尖利的爪牙撕破肚腩,整个人都几乎钻了进去。 “这龙虎卫,不仅仅人那么好吃。” “就连马肉都有嚼劲。” 马肚子里凭空蠕动,传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这躁动的吞咽声,使得不少贪口的妖魔,心里痒痒的不好受。 “喂,老鬼,俺跟你换换。” “换着尝尝...” 浑身冒着脓水的怪物,对着马肚子里的妖魔喊了一声。 那妖魔探出脑袋,拿起耷拉在头上的肠子。 像花生米一样丢在嘴里。 边吃边说。 “你个恶心的怂货,你都咬过了,还来换?” “那么多讲究?” “一根腿,换不换。” 怪物丢过来的肉块掉在地上。 妖魔捡了起来,是某个龙虎卫半截残肢,就连轻甲都还粘连在上面。 “行吧,换换...” “你要啥?” “当然是一根腿喽。” “屁,俺这马那么大,你这才多少。” “俺这是龙虎卫的....是人...不一样。” “.......” 看着两只妖魔如同菜市场一样的你来我往。 为了一斤半两,吵吵闹闹,周围妖魔神情兴奋,满脸羡慕。 而旁边仅存的四个龙虎卫却听的目光撕裂,眼睛瞪大,布满血丝,仿佛将要挤出眼眶。 无法言表的滔天怒火。 “杀...” 挥舞的刀光虎虎生风,龙虎气激烈鼓胀。 “混账...” “弟兄们,杀。” “杀光这些妖魔。” 队首一声大吼,凌厉的刀光撕裂空气。 激荡出一道道长纹。 “杀、杀、杀!!!” 一声巨吼,一击重刀。 砍下了狗脑袋,砍断了狐尾巴。 周围各路妖魔鬼怪,惊悚的看着完全发狂的四个龙虎卫壮士。 一刀一个。 数不清的妖魔尸体堆积在路上。 小老鼠,小山猫这些胆小的妖魔,更是炸毛着连连逃窜。 唯独脑袋不太灵光的行尸走肉,依旧眼里闪烁着对血肉的渴望,嘶吼着... 变成刀下之鬼。 已经成了气候的几路妖魔,则丝毫没有担心,看了一眼旁边运气的较好的几个妖魔。 拿着各种血食,大快朵颐,眼里闪过羡慕。 肚子里的口食蛔虫需要安抚,更重要的,是这些龙精虎猛的血肉里,饱含着妖魔蜕变的养分。 “嘚...不要跑。” “谁砍下这个几个龙虎卫的脑袋,血肉全都是它的。” “谁也抢不走。” 大妖怪们目送着各种小妖小怪送死,消磨掉对方的龙虎气,那妖魔摸了摸毛茸茸的肚子,等待几人回光返照慢慢熄灭,就用你们,好好安抚一下自己肚子的蛔虫。 小妖小魔,太多太多了。 特别是随着大夏龙虎气运受到挑战,人间道与妖魔道的对冲。 世间万物,灵韵爆发,往各种人烟稀少的山林里一眼看去,全是灵智懵懂的小妖小怪。 在加上鼠鱼这种一胎下来,几十上百个。 死在多都不心疼。 38、无题 天际泛起一抹鱼白,初阳若隐若现。 那七骑龙虎卫也与无数妖魔厮杀了一夜。 一夜下来,该有个结果。 远处的马蹄声悠远,骑着快马的武定从远处飞奔而来,看着以前惨烈的一幕。 脸色阴沉。 白天弥亮,驱赶了昨夜妖魔狂乱的一幕,而惨重的真实却被深深的烙印下来。 现场寂静的令人心慌,耳边尽是秃鹫嘶哑的叫鸣。 数不清的秃鹫扑在奇形怪状的尸首上,长满皮毛的;长满鳞片的... 真是...各种各样。 秃鹫踩在尸体上,瞄准一块好肉,长长的喙嘴,一叼一撕。 一条肉条就被撕扯下来。 抬头张嘴。 随着喉咙吞咽,进到肚子里。 恐怖的画面见证了昨夜的惨烈,四周碎石纷飞,草木劫乱,泥土地如同被大犁开垦过一般,留下条条沟壑。 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尸首堆积成堆。 密密麻麻,不成人样,全是一群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 “可还有活人?” 武定下了马,对着尸堆吼了一声。 吼声回响。 却只能惊动一群群秃鹫翻飞,片刻之后,却又再次安静下来。 武定愣愣的朝着尸堆走去,就在此时,腰间的令牌嗡嗡作响。 连忙捏起一道法印。 随着手印翻飞,令牌上的龙虎气激射一道金光,不敢耽搁,武定将长刀握在手心,连忙跟上飞翔的金光。 窜入尸堆中,看着金光没入一堆不起眼的乱石中,武定蹲坐在地上,用手刨开乱石,从石土中挖出一道令牌。 两道令牌交相辉映,彼此交接着什么消息,随着两道令牌交互结束。 武定的脑海中凭空的涌入一段信息。 朦胧的夜色中,一个满是伤痕与鲜血的男人。 看不清面容。 嗓音嘶哑,喘着粗气。 口齿不清的说到。 “我等惨遭妖魔埋伏,法令中途被截,无法传出,只能遗留信息于此。” “某一行七骑,怀文石、庞策、周曲....于七月十二日未时急行举杨县,途中遭遇大量妖魔袭击,为首妖魔为皮树,秃鹫...。” “我等奉冀州龙虎卫州卫之命,下到举杨县除妖,妖魔为一猿猴,自号齐冠。” “未想,妖魔信息与地方县府上报相差极大。” “妖魔来势汹汹,我等惨遭围杀...” “妖魔如海。” “不敌...” “生路已断,心存死志,愿拼杀殆尽,以身报国!!!” “却忧心妖魔大势,七月半将至,举杨县城必生大变。” “如此异象,与西州边疆妖魔大肆入侵征兆如出一辙,冀州恐受波及。” “望赶来同校,立刻上报州郡。” “万万莫要耽搁...” 武定目光撕裂,手中紧握。 片刻后,徒然一口叹息。 松开手掌,里面的土石早已经碾压成沫。 口中喃喃自语。 “七月半,中元节已经不足三日。” “州郡增添兵马来往,如何赶得及?” 嘀咕完。 捏着那道带有信息的令牌,武定走到马匹面前,取下马匹上背负的长弓长刀,随后将令牌捆绑到马背上。 骏马安静的等待,伸长脖颈拱了拱武定。 似乎明白什么,低声嘶鸣。 武定没说什么,一拍马臀。 骏马移开步子,定定的看了一眼武定,随后狂奔而去。 目送着骏马离开。 武定在周围细细清理一圈,将余下的六块令牌都收集完全,这种明示身份的令牌为龙虎卫特制,充斥着大量龙虎气,妖魔取之无用。 也正因为此,全部都留存了下来,找了那么满满一地,七大个活人,武定却只找到了几把断刀,甲胄,布靴... 都算不上什么好模样,这缺一块,那漏一点,唯一相同的,都是鲜红的颜色。 至于尸首..... ...... “事情匆忙,也只能给诸位留个简易的铺盖了。” “莫要嫌弃...” 武定接下腰间的一个水囊。 扒开帽销,一股浓浓的酒味跑了出来。 捏着水囊,将酒水洒在地面上。 “皮树,秃鹫...若有机会,武某一定砍来祭于你们。” “别过...” 说完,武定毅然转身,背负长弓长刀,徒步走向举杨。 身后。 一阵微风吹拂,吹起了一根竹竿上系着的红布。 随风飘扬,土石累砌成包。 下面所埋葬着断刀,破甲,废靴... 面前耸立的石块,但见上面凌乱的刀痕。 篆刻着: “龙虎卫七骑,怀文石、庞策、周曲...之墓。” “杀妖魔无数,殉身报国。” “同校,武定立!” ...... “小哥,前面就是俺们村了。” “过了俺们村,距离举杨就不到一里。” 尘土飞扬的小路上,一老汉啪啪的挥舞着手里的细鞭子,将牛车朝前赶去,满是沟壑的脸上笑出一朵菊花样。 老丈指着前面的村落,兴致冲冲的说到。 陆鸣远远的看去。 村落不过十余户,方圆也不大,一圈栅栏围起,穿插着消尖的竹竿用以抵御虎狼,陆鸣坐在牛车上,老神常在的观摩着周围景色。 笑着开口回答。 “是吗?” “今天是有福了,要看看老丈的手艺。” 赶着牛车的连忙谦虚的摆手。 “你打的野鸡,我出点料子,应该是俺托了你打福才对。” 离开云雾山的陆鸣走了一路。 从凌晨走到了白昼,路上遇到了山林里歇息一晚打算回家的老丈,想了想,西武乡事情已了。 索性直接上举杨吧,就与老丈同道,上了这辆牛车。 陆鸣原本估摸着给些银钱,宫员外给的那些银锭自己也没什么用处,用手指在银锭上掐下一点,拿给老丈当车钱。 老丈却死活不肯收。 陆鸣知道自己低估了银钱的价值。 也就不强求。 陆鸣顺手在路边的山林里打了几只野鸡,两人一合计。 煮了。 你付车钱,俺解解馋。 妥。 就这样,陆鸣坐着老丈的牛车慢悠悠的朝着举杨来了。 “你算是来妥喽。” “现在这时节,俺们村里枣子刚刚红透,个头大,饱满。” “等一下我摘几个给你尝尝。” 陆鸣与老丈搭着话,牛车慢悠悠的摇进了村子里。 摇进老丈自家的宅子中,土屋围着栅栏,门口就是宽敞的院子。 一排排整理好的韭菜,绿油油,一只黄狗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着老丈来临,大黄狗连忙摇着尾巴跑过来,发现陆鸣的存在,也张嘴汪汪的吠两声。 被老丈瞪了一眼。 黄狗乖溜溜夹着尾巴,挪了个位置,继续晒着太阳。 牛车开进院子里。 院子里却已经热闹起来。 “都说不用了,这几个小屁孩真是的。” “天天来帮俺干家务活。” 听着老子抱怨一声,语气中却没有太多责备,反而这热闹的模样使得老丈有些开心。 陆鸣打量一眼院子里的七八个男男女女,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五六岁。 身上也不鲜艳,穿着麻衣,布鞋,似乎只是普通农家的一群小孩来到老丈家里帮忙而已。 唯独一点。 不管男女,都生的模样俊俏,讨人喜爱。 几人正勤快的在院子里忙碌着,扫地的扫地,收拾的收拾... 陆鸣收回目光,知道在想些什么? 39、闲事 回到院子里,陆鸣下了牛车。 老丈吩咐了一声,就自个拉着牛车,拉去牛棚里栓好。 陆鸣也不客气,独自在老人的屋子里转悠了一圈。 卧室,厨房,牛棚...,转转悠悠,又回到院子里。 旁边的的七八个小不点,大眼睛,小眼睛齐齐的瞅着陆鸣。 眼神被钉在了陆鸣身上,更随着忙活的陆鸣打转,大大小小,一排的站在墙角。 自觉罚站。 老人喂了牛马,来到院子里,看着几个小童古怪的排着队罚站。 招呼着说到:“玩去吧,等一下俺弄好了饭菜叫你们就好了。” 几个小童连连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做贼似的低着头,排成一排,连忙跑开。 老丈踢了踢地上的黄狗,黄狗自觉的挪了挪屁股,老丈就抱着水烟筒坐到旁边的木墩上。 也把木墩子给了陆鸣一个。 两人一狗,晒着太阳。 听到陆鸣询问那几个娃子,老人深吸一口水烟,也没隐瞒啥。 “那几个娃娃,也不知道是那个村子里。” “当爹娘的心真大,娃娃生的那么水灵,真不怕被啥人贩子绑了去。” “半年多前,这几个娃娃拿着几只野鸡来,让俺烧给他们吃。” “俺看着他们挺讨人巧,也乐呵呵的答应了。” “从哪以后,几个小娃每隔一段时间就拿着野鸡野鸭来。” “闲暇之余,还会帮俺弄弄杂活,唠唠嗑。” “挺好的。” 老人吧唧一口水烟,脸上的沟壑都笑的多皱了半分。 “等小娃们吃完,俺每天晚上都会送他们回去。” “他们家?” 老人指着远处的山林:“也不远,就在那座山上。” “俺把他们送到山脚,他们自己就会回去了。” “应该是住在山里面的农户吧!” 陆鸣点点头,也就没再深究,将话题引到了农事上。 “对了,枣子,你等等俺拿给你尝尝...” ...... 几个小童,做贼似的低着头,小步小步的走在墙角的阴影中,等过了一个墙角,再也看不见院子里的陆鸣与老人。 耳朵耸动一下,排着队,大的带着小的,撒腿就跑。 “那个人好凶?” “他一句话都没说,咋就凶了?” “不管,不管,他就是凶。” 几个小童并没有跑远,躲到屋子的后面,小声逼叨着陆鸣的坏话。 “好了,住嘴。” 队伍中的大姐头,叉着腰,娇声喝道。 大姐头的威严顿时发挥作用,小弟小妹们顿时安静下来,咕噜噜的眼珠子齐刷刷的聚集在大姐头身上。 面对弟弟妹妹期待的一幕幕,大姐头反而犯了难。 该说啥呢? “俺们....” “嗯....” “今天...” 结结巴巴,磕磕碰碰也说不清,圆圆的小脸上终于绷不住了。 脑袋一转,发现目标,大姐头指着队伍中最小的小妹。 “小五,鼻涕塌出来了。” 这种毫无水平的转移话题,惹得几个弟弟妹妹一阵白眼,队伍里最小的丫头。 懵懂的看了一眼大姐头,似乎听到了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奶声奶气的回答:“好的,大姐” 说完,用力一吸。 “嗖...”,将鼻涕吸回鼻子里。 “大姐,我们要回山里吗?” “那个人给我们的感觉好不舒服。” 脑子比较灵光的一个弟弟出了注意,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 天生的直觉,反而是最大本领,哪怕陆鸣没有显露出太多超凡,也让几个小童感觉到了不对劲。 吸了鼻涕的小老五听了几个哥哥姐姐的谈话,顿时撇了嘴,嘟着嘴巴嘀咕。 “可是,老啊大烧的鸡还没吃到呢。” “好好吃。” “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鸡。” 边嘀咕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 一脸馋像。 委屈巴巴的。 说起这,其余弟妹也被感染了,大姐头咽了咽口水,再次摆出姿态。 “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 “娘说过多少次了?外面很危险。” “小心让那些坏人扒了你们的皮,做帽子。” 几个小弟小妹被大姐头的威胁吓得发抖,小老五更是眼睛红红的,瘪着嘴,按住自己的脑袋,说话含糊:“偶不要做苗子...” 大姐头沉思苦想,来来回回的踱步,刚想下令回家,但想了想鸡肉,话到嘴边又变了:“我去看看。” 吩咐完弟弟妹妹,撒开步子。 弯着腰。 像一只小猫一样,走路轻声轻气。 阴影的墙角处。 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着强者的世界,眼睛咕噜噜的打量着。 重点观察院子里,不停的瞅着陆鸣,几个弟弟妹妹也勾着头,安静的等着大姐。 却没想到。 “咦...” 大姐头一下子炸毛。 磕磕碰碰的连忙挥手:“回家,回...” 几个小童刚想撒腿就跑,远处的院子里就传来清朗的声音。 “过来,帮我拿个簸箕。” ...... 院子里。 陆鸣点着火,烧了一大锅水。 屋内的厨房,火烧火燎,屋外高松的大烟囱冒出缕缕白烟。 老丈已经烧旺了火,准备炒料,现在只等着陆鸣处理好鸡肉。 山林里的野鸡体型都不大,不过陆鸣自己打了不少,在加上几个小童带来的两小只。 也足够吃了。 将杀好的野鸡放到热水中煮一会儿。 “你们几个把鸡毛拔了。” 听到陆鸣的吩咐,几个小童不敢耽搁。 在大姐头的带领下,连忙一团团的蹲在盆的旁边,一双双白嫩嫩的小手往野鸡身上招呼着。 最小的小不点使出吃奶的力气,挤了挤,发现挤不进去。 “一个去打水。” 听到陆鸣的吩咐。 小老五看着旁边的木桶,兴致冲冲的吸了吸鼻涕,连忙跑了过去。 奶声奶气:“偶打水...” 伸出双手,抓住木桶。 提了提。 木桶微微晃动,小五嘴角瘪了。 提不动。 这木桶咋比她还重呢? 陆鸣看了一眼,没法,自己提着木桶朝着井边走去。 小老五连忙跟上,屁颠屁颠的跟在陆鸣身后。 看着陆鸣手里提着的满满一桶水,也伸出白嫩嫩的小短手,拉着木桶提手,煞有其事的咬着牙,手里用力拽着。 似乎在表示她也有出力。 今天的鸡肉必须有她一份。 40、狐母 “张家阿公,枣子我给你送来了。” 就在陆鸣带着几个小童处理鸡肉的时候。 一个约莫三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簸箕,在院子外面喊了一声。 与经常劳作的农妇不同,院子外的那妇人画着淡淡的妆容,细抹峨眉,腮上烟红。 廉价的胭脂水粉也展现出了不俗的效果。 簸箕里装的全是透红的大枣。 老丈从厨房了走了出来,舀水,洗洗手,接过院子外妇人递过来的枣子。 “小季嫂子,与大牛处的如何了。” 老丈笑呵呵的问候。 “张家阿公莫要浑说。” “让人笑话了。” 似乎被老丈说中了什么要害,那妇人羞涩的对着空气推攮了一下。 “俺先走了...” 说完,就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老丈将枣子递给陆鸣。 陆鸣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甜的,不绵,很脆,确实不错。 那妇人虽然表现的很羞涩,但在陆鸣敏锐的耳中,心跳却极其平静。 听到陆鸣的八卦,老丈说了一句。 “那小季嫂子,其实不是俺们村子里的。” “听说是个老爷家的小妾,被正妻迫害。” “受不了,就跑了,跑到俺们村子里。” “也在这生活了好一阵了。” “还和我们村里的大牛看对上眼了。” 老丈似乎很乐的看到这种局面,说起村子里的风流趣事,嘴里就停不下来。 陆鸣点点头,也没太上心,这真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一百种人,一百种性格,一百种活法,哪有这么多真情实意。 凑活凑活... 老丈与陆鸣聊着,突然拍了拍脑袋:“不好,我的锅。” 边走边还嘀咕。 “可惜,就是还带着一个孩子。” “这夫家是怎么想的?” ...... 锅辣的厉害,众人也正等着饭菜上桌。 “家里还有一张大桌子。” “人多,就搬出来吧!” 老丈说完,陆鸣连忙接过手,从杂物房里抬出了一张大桌子 家里热闹起来,老子脸上的笑意一直未减。 几个小童跑跑跳跳,殷勤的摆好碗筷,摆起凳子...... 看着老丈从厨房里抬着一大盆鸡肉走进来,七八双眼睛发光,都快黏到盆上了,迷茫开来的香气勾的一只只小鼻子不停的嗅着空气。 “呜...” 大黄也呜咽一声,不甘示弱的跑到桌子下,等待属于它的那一份。 等到鸡肉上桌,几个小不点齐刷刷的拿起筷子。 “嗯?” 陆鸣哼了一声,目光排着队瞟了一圈。 小童们又全都瘪着嘴,放下筷子,等待着再次上了两碟子,各一碟青菜、白菜,忙碌半天的老丈也上了桌。 “吃吧,吃吧...” “都还等什么呢?” 老丈一声令下。 最为积极的老五踩着凳子,就伸长脖子,把筷子伸向鸡肉盆里。 才夹起一块鸡肉。 捏着筷子的手却楞在空中,突然发现气氛不对劲。 除了自己,她的哥哥姐姐一个都没动。 全都用渴望的大眼睛瞅着陆鸣。 小老五顿时有些懵逼,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回去? 陆鸣被逗笑了,也说了一声:“吃吧吃吧...” 几人这才放松警惕,争先恐后的拨动筷子。 大姐头咬了一块鸡肉,也不嫌烫,噼里啪啦的就连肉带骨嚼了起来。 目光时不时瞟一瞟周围,不小心对视到陆鸣的目光,心虚的连忙夹起一根青菜。 入口的一瞬间就皱起了白净的眉,却还硬生生咽了下去。 等着陆鸣又夹了一块鸡肉,她也连忙跟着吃了一块鸡肉。 然后看着自家那几个只顾埋头吃的弟弟妹妹,气就不打一处来。 连忙化悲愤为食欲,咬的鸡肉块咔嚓作响。 而桌子下的大黄,偏着头,看着一成不变的地板。 忍不住呜咽一声。 不对劲啊! 我的鸡骨头呢? ...... 小老五坐在凳子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有些吃不下了。 老丈看了一眼屋子外,天际只余留一抹夕阳,洒落下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橘黄色。 有些不放心的催促到。 “好了,几个娃子,时候不早了。” “下次再来吃吧。” “送你们回去了。” 陆鸣指了指桌子上还余留的一些鸡肉。 “拿个碗,把剩下给他们装回去吃吧。” 老丈也点点头:“也对。” “俺一老头子也吃不了,都给你们拿回去。” ...... 黄昏的小路上。 大姐头怀里抱着瓷碗,碗中都是成块的鸡肉,原本应该兴奋的蹦蹦跳跳。 现在却满脸严肃,身后的一个两个弟弟妹妹们,你拉着我的衣袖,我拉着你的衣领。 沉默不语。 明明应该是老丈护送几人,没想到却被陆鸣自告奋勇了。 陆鸣低头看了看拉着自己衣袖的小老五。 老五一吸鼻涕。 模糊不清的说到。 “大蝈蝈,你的衣服好好看诶。” “还亮闪闪的。” 陆鸣笑着:“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五脚下踢着石子:“就叫小五啊!” 听着陆鸣与老五的闲聊,队伍前的大姐头,脸色越来严肃。 “该死的老五,愚蠢的老五。” “叛变了,不能要了。” ...... 到了山脚。 远远的。 陆鸣就看到树林里的一块视野开阔的青石上。 一只白狐正焦急的来来回回。 看到几人的到来,更是连忙跑了下来。 大姐头只感觉脑门后冷气直冒,连忙拽下老五拉着陆鸣衣袖的小手。 急急匆匆的对着陆鸣说到:“啊哥,俺们到了。” “俺们就先走了。” 急忙说完,眨巴着眼睛等着陆鸣回应。 陆鸣点点头:“那就回去吧!” “嗯嗯嗯...” 几人连忙撒开步子,朝着山林里跑去,跑到半路,却被那只白狐拦了下来。 白狐似乎很着急,发出唧唧唧的鸣叫,拦下几个小不点后,不停的在他们身上嗅着。 看到队伍里的大姐头,白狐气冲冲的跑过去轻轻咬着大姐头耳朵。 就像一妇人怒气冲冲的训斥自己不听话的子女,揪着不听话子女的耳朵。 大姐头低着头默默挨批。 老五却突然涌现正义感,连忙站了出来,举着小手说道。 “娘,我们给你带来鸡肉。” 说完,小脸昂着,在自己的高光时刻下,邀功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些鸡肉块。 这些可全是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 一个人都没能发现,至少小老五是这样认为的。 “对了,大姐还带了一大碗呢。” 白狐嗅了嗅鸡肉,却没有丝毫兴趣。 撇过头。 依旧着急的对着老五鸣叫着。 “娘,你别生气了。” 听着白狐的叫唤,老五委屈巴巴。 旁边的大姐头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老五你个蠢货。 连忙看向山脚的陆鸣。 陆鸣注视到对方的眼神,也遥遥的挥了挥手。 嘴皮蠕动一下,没有丝毫声音。 听着大姐头耳中,却是:“下次再来玩...” 大姐头定定的目送着陆鸣离开。 “大蝈蝈都走了。”老五对着发呆的大姐喊了一声。 “大姐,回家啦!” “诶诶,来了...”大姐头回了一声。 山林间。 一小群白狐如山间精灵,飞跃在其中。 41、惨淡的婚礼(4000字) 将几只小狐狸送回到山上,陆鸣独自回到老丈家,打算暂住一晚,等到了明天,就出发举杨县城。 冥冥之中,陆鸣总有一种紧迫的感觉。 院子里。 老丈依旧坐在那个木墩上抽着水烟。 地上的大黄,懒懒散散的摇动尾巴,将蚊蝇扫走。 “天晴了,今天的月亮比昨夜亮多了。” 老丈抽着水烟,抽空说了一句。 听到老丈的话,陆鸣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 深沉的天空透出一抹暗淡的蓝色,夹杂着漫天的星光。 万里无云,月满中天。 着实清冷...寂静,也难得的一个安宁。 “是啊!夜色不错。” “好久都没看到这么明亮的夜空了。” 陆鸣回答道。 说完,坐到另一个木墩上,就这样抬着头杵着下巴,看着天空,也不觉得无聊。 “那几个娃娃老朽也估摸的明白。” 正享受着安宁的陆鸣。 被老丈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哦?”有些诧异。 就听到老丈继续说。 “俺都活了半辈子,啥奇奇怪怪的没见过,也听过不少。” “更别说,这方圆几里内,那家那户老朽不清楚的。” 话落,沉默片刻。 “山精野魅?” 陆鸣依旧看着天空,却也点点头。 “嗯!” 老丈难得一声惊叹。 “真是活灵活现哩,比那些说书人说的都真。” 语气认真了片刻。 “小哥可能也不是普通人。” 陆鸣默认。 “如果可以,老朽还请小哥帮帮那几个娃娃。” “人家天天说什么,吃人的妖,骇人的魔.....” “可现在看着那几个白的纸一样的娃娃...” “真要是去了其他地方,非得被恶人吃了不可。” “俺一寡汉子,没啥家事。” “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有那几个娃娃陪陪老朽,已经是俺的福分。” “但是那些娃娃未来还长啊!” 陆鸣安静的听着,并没有纠正老丈对于妖魔的认知。 正如他所说的,老丈可能也没几年,带着这一个美好的认知。 无所谓了,陆鸣也就答应了老丈。 “对于我而言,只是小事。” “我会给她们指一条路的。” “至于未来如何......” 老丈得到答案,水烟也不抽了。 “那就够了,那就够了...”嘴里念叨着,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天色不早了,我去给小哥收拾一下床铺。” 说完就乐呵呵的转身回去。 陆鸣目送着老丈离开。 地上的大黄也摇头晃脑的看了老丈一眼,又看看陆鸣,挪着步子,挪到陆鸣的脚下。 继续悠闲的趴着,陆鸣伸出手,揉了揉狗头。 ....... 夜色又深了几分。 这个世界晚上的小村落,几乎一个模样,过了大概的时间,就全都安静下来。 唯独; 曾大俩夫妻不仅没有趁早休息,反而在家里借着夜色朦胧忙忙碌碌的。 “把油灯点起来吧?” 曾大在黑夜里说完,就摸出火寸条与油灯,用木棒蘸取易燃的硫磺,或者直接将硫磺粘在木棒上。 然后用燧石一打,燧石打出的火星就能将木棍点燃。 看着丈夫打算打火,点灯,曾妻连忙跑过来吹灭火星。 呵斥了一声。 “着急啥?” “大牛都还没把人带回来哩。” “灯油也不剩多少了,省着点。” 曾妻推了推男人。 “去把偏房在摸一遍,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收拾的。” 两人又收拾了一会儿。 万事大吉。 然后就坐在黑夜里等着,唠着嗑,讲着琐事。 这时。 “啊爹,俺们回来了。” 一个体格健壮,皮肤黝黑的青年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兴致冲冲,语气很兴奋。 曾大夫妻二人听闻,连忙搓起火星,点燃油灯。 昏暗的灯火,在黑夜里弥漫开来,总算是让这屋子明亮了三分。 入门的正是曾大的儿子。 儿子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母牛顺便添了小牛犊。 曾父一高兴,拍着手:“双喜临门,双喜临门...” 就这样,名字就定了下来。 大牛。 后面的弟弟则是二牛。 大牛走进屋来,傻笑的看着爹娘,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 借着暗淡的灯火看去,正是那个早上给陆鸣他们送枣子的小季嫂。 小季嫂抱着一个婴儿,羞滴滴的低着头,不敢看曾大夫妻。 曾母连忙上前,拉住小季嫂的手。 笑呵呵的,打趣说道。 “小季,入了俺们家,以后可就是俺家的人喽。” “诶!”小季嫂轻轻的答了一声。 “来来,孩子给俺吧,俺家会把他当做亲孙子养的。” 曾母抱起婴儿,襁褓里的婴儿看着对方,呵呵的笑出声来。 “你看这孩子,生的水灵。” “白白胖胖的。” “讨人喜。” 曾大还有大牛,连忙答应。 贫困农家,也没那么多讲究,既然女方大晚上的来了,事情就定下来了。 等过段时间,收了庄稼,再办个席,杀几只鸡,村里村外热闹一下。 一切妥当。 就在家里人高高兴兴的时候,二牛也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钻了出来。 看着屋子里的场景,也是傻笑着一一喊了一声。 “爹娘!” “哥,还有嫂子...” 曾父连忙指着二牛,骂了一句:“你小子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你不知道,今儿是你哥的大喜事吗?” 二牛委屈的摸出一段红布。 说到。 “俺这不是去王婆家买了半尺红布吗?” 曾母也责怪一声。 “大晚上的,还去打扰你王婆休息。” 二牛: “听说大哥和小季嫂成了,王婆还高兴哩。” “这红布都没要钱,说就当贺礼了。” 二牛说完,就急急匆匆的跑到偏房离去。 边跑边说。 “俺去给大哥把红布挂起来。” 一家人。 借着昏暗的油灯,说说笑笑,挂好红布条的二牛,听着家人闲聊,也不经意的说到。 “话说村子里是不是来了啥人?” “刚才大半夜的俺在路上,看见一大群黑衣人在村子里转悠。” “大晚上的,像鬼一样。” “可把俺下了一跳。” 曾母呵斥一句:“开开心心的,说那些干嘛?” “别管,当做没看见。” “哦!” 二人说着,却没注意到,昏暗的灯光下,小季嫂脸色略微的不对劲起来。 曾大夫妻聊的正欢,沉默的小季嫂突然站了起来。 说了一句话,让众人惊愕不解更有些恼怒。 曾母脸色垮了,有些不高兴,但在灯光昏暗下也没几人发现。 天被聊死了。 局面有些凝重,自知理亏的小季嫂也只能低着头。 大牛却一心全挂着心上人,连忙劝慰父母亲。 “没事,没事,咱不着急的。” “过几天也行。” 旁边的二牛见状,也开了口,劝慰一声。 小季嫂对着大牛父母告了礼节,抱着婴儿出了门。 站在院子里。 借着月光,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朦胧的月光,使得一切都不真切起来。 婴儿不哭不闹的,看着小季嫂发笑。 笑的很是开心、天真。 婴儿伸长手摸了摸母亲的脸颊,犹如一张未沾染尘埃的白纸,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 小季嫂看着婴儿。 从身上的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小截肉条,递到婴儿的嘴边。 肉条鲜艳,看不出是什么肉类! 襁褓里的婴儿,咕噜噜的大眼睛,看到嘴边的肉,迫不及待的咋呼一声。 小季嫂把肉条放入婴儿的嘴里。 婴儿明明连乳牙都没长齐,却张大嘴巴,窸窸窣窣的用乳牙研磨着口腔里的肉条。 咕噜一声,等到肉沫下了喉咙,入了肚子。 脸上开心的,把眼睛都笑咪成了一条缝。 看着怀里婴儿开心的模样。 小季嫂也笑了。 笑容的却有些牵强。 将自己的脸贴了贴婴儿。 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 自言自语。 “宝宝乖,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安稳的家。” “宝宝乖...” “宝宝乖...” ....... 喂好孩子。 小季嫂重新回到屋子里。 “爹,娘小宝就先交个你们照顾了。”,将襁褓里的婴儿递给大牛。 听到小季嫂都变口爹娘,曾大夫妇绑着的脸,略微平缓了三分。 继续劝阻一句,却发现小季嫂依旧要走。 没法。 只能无奈的目送着小季嫂走入夜色中。 曾母语气愤愤。 “真是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牛连忙护着。 “娘,毕竟小季也是城里来的。” “不比村里,脸皮薄。” 一家人没了兴致。 挥挥手。 “罢了罢了,休息去吧!” 大牛连忙伸出接过襁褓里的婴儿。 “我带着小宝去休息喽。” 曾母右眼皮跳了跳。 嘀咕:“傻样,帮别人养儿子,还这么开心。” 说完,揉着右眼皮回了内屋。 边柔边说。 “俺这右眼皮跳的真难受...” ...... 躺在偏房的床铺上。 大牛发着呆,本该两个人的床,现在只剩自己了。 哎! 困倦好如潮水,逐渐将大牛淹没。 “噜噜...” 三五分钟后,大牛的呼噜声响起,盖过所有声音。 唯独; 远处那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放在大牛身边襁褓中小宝宝。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阴影中爬了过来,爬出襁褓,爬上床铺,爬到大牛的身子...... 借着朦胧月光。 能够看清楚,一个四肢着地的婴儿,正低着头,用清澈见底的目光盯着已经熟睡的大牛。 慢慢的; 低下头,张开嘴... 隐约可听见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呼噜声。 咀嚼声。 大牛睡得安稳。 时不时嘴里念叨:“小季嫂子...” 而身上的妖魔眼睛口腔里的愉悦使得开心的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里啃食的欢快。 ...... 距离村子不远处的山间,七八个小脑袋从石群里探了出来,几个脑袋都有些狼狈。 特别是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不点。 小老五两眼懵懵,头上顶着鸡毛。 衣服脏乱,灰头土脸,活脱脱的一只小野人。 感觉到鼻涕塌了下来。 连忙猛地一吸,吸到鼻子里。 大姐头手脚并用,爬上青石,注视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叉着腰,凶巴巴的训斥道。 “没规矩,没纪律...” “看看你们的模样,这叫什么?” “散兵游勇。” “连连放跑了三只鸡。” 大姐头脸色严肃,啪啪的拍着手,突然说到:“从现在起。” “一切要听俺的命令。” “再抓不到鸡,明天你们都去喝西北风。” 青石下的几个弟弟妹妹却翻着白眼,一点都没有把大姐头放在眼里,你拉拉我的头发,我揪揪你的脸。 “嗯?”下面打闹的越厉害,上面的大姐头脸色就越寒。 啪啪啪几声响。 “知道了,大姐。” “俺们都听你的。” “大姐头最厉害了。” “呜呜呜,大姐,小五是最踢话的,不要打偶。” “......” “哼哼哼。” 大姐头哼哼两声。 得意洋洋的收回自己嫩白的拳头,几个弟弟妹妹哭丧着脸,抱着脑袋,屈服在大姐头的淫威之下。 “俺们走...” 大姐头一声令下。 七八只白狐跳跃在山野中,群在草木间跑跳了一会儿,带头的大姐头,琼鼻在空气中嗅了嗅,连忙停下来。 小声的对着身后的弟弟妹妹吩咐道:“小心,有鸡味...” “发现目标。” “等一下听俺的命令。” “必须一击命中。” 最小的一只,跟在队伍后面的小不点猛的一吸鼻涕,第一个响应,站了出来 小老五:“好的,大姐。” “老五,你给俺小声一点。” “哦哦哦...” 被训了一声的小老五连忙捂着小嘴。 窸窸窣窣; 白狐群匍匐着,小心翼翼的朝着远处的灌木中走去,目标正是灌木中的鸡窝。 “上!” 娇呵声响起,一声令下。 七八只白狐猛然朝着鸡窝扑去。 “咯咯咯...” “吱吱吱...” 顿时。 灌木里一阵鸡飞狐跳。 杂乱中。 时不时传来大姐头的呵斥。 “听俺命令,听俺命令...” “小三,小四,快点围过去。” “啊?大姐,小三没来啊!在家睡懒觉呢。” “管他的,快点围过去。” “哦哦哦。” 小老五则抱着头,在里面横冲直撞,嘴里哭戚戚的叫救命。 “大姐救命,它啄我。” “好疼...呜呜呜...” 三五分钟后,几只白狐嘴里叼着鸡。 野鸡都被咬断了脖子,奄奄一息。 大姐头得意洋洋的将鸡摆在几个弟弟妹妹面前。 “好好看看...” 得意完以后,继续训斥着几个弟弟妹妹不守规矩,站在队伍里的小老五,凝着小脸,用手揉着被啄的脑袋。 突然发现什么,眼尖的小眼神朝着远处瞟了瞟。 “小老五,干嘛...” 老五委屈的回答:“大姐,那边有啥动静。” “好像是人。” “人?” 灌木丛里。 几只小脑袋探了出来。 “嘘...” 山间的小道上。 一场追杀。 正在进行。 42、砍、杀... 老丈家中; 屋子内; 月色入户。 睡梦中的陆鸣眼皮子颤了颤。 突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窗户处。 窗外,几只雪白的小兽正用爪子嗖嗖的抓挠着窗。 陆鸣起身,推开窗,用一根木棍将窗户顶起来。 不解的询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几小个干嘛呢?” 听到陆鸣的询问。 七七八八只连忙用焦急的语气说道。 “山上...” “我们抓鸡...” “有人...在山上...” “......” 叽叽喳喳的声音杂乱的响起。 陆鸣啥也没能听清。 大姐头见状,连忙凶巴巴的呵斥了一声。 拿出大姐头的威风。 然后对着陆鸣解释。 “阿哥,俺们在山上抓鸡的时候,突然有人大晚上的跑到山里去了。” “身后还追着一些凶的很的黑衣人。” “老吓人了。” 老大边描述,边用小爪子拍着胸口。 细长眸子拟人似的露出怕怕的模样。 听到大姐头的描述。 其余的小兽也连忙赞同的齐齐点头。 嗯嗯...吓死人了。 不对...不对,吓死狐狸了。 所有小兽齐齐点头后,目光聚集在陆鸣身上。 等待着陆鸣拿捏主意。 而此时; 一团团的雪白中,突然挤进来一颗小脑袋。 还未戒掉奶气,语气模糊。 “山上的那个人,就是早上给偶们送枣子滴。” 几个兄弟姐妹全都楞了。 僵硬的目光齐刷刷的停留在老五身上。 天,老五居然有用了? 老五神气的昂起头。 藐视着各位兄弟姐妹。 陆鸣有些好笑。 “好,我去看看。” “你们就先呆在这吧!” 陆鸣看了一眼老丈休息的隔壁。 轻手轻脚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几个小兽目送着陆鸣远去。 老大看着陆鸣逐渐远去,纠结的在窗户上磨了磨爪子。 终究耐不住性子。 连忙快速的交代一声弟弟妹妹。 “你们都在这里呆着。” “谁敢乱跑,明天都没得吃鸡肉。” 呲牙裂嘴的露了露小虎牙。 吓得弟弟妹妹的缩了缩脖子。 老大跳下窗户。 “阿哥,我带你去。” “偶偶,还有偶,是偶发现滴。” 老五也喊了一声。 两只小兽连忙跟了上去。 ....... 情况紧急。 陆鸣脚下的步子飞快。 御风轻身,随着微风荡漾,飞奔在夜色中。 陆鸣怀里的两只小兽,探出头,瞪大眼睛看着神奇的一幕,注视着眼睛里的景色飞快模糊。 老大目光闪烁,脸色莫名。 一脸神往。 而老五也是满脸的惊奇。 看着狂风将自己脑袋上的一根鸡毛吹飞,而自己没有其余的感觉。 兴奋了吼了吼。 “喔喔喔...” “阿哥你跑的大黄比还快。” 陆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而身边的大姐头。 一点也忍不了。 啪的就把爪子往老五脑袋上招呼。 “啥叫比大黄还快。” “阿哥能和大黄比吗?” “哎!” 陆鸣与老五都感觉一阵头疼。 只不过老五疼的是一层皮肉。 老五捂着脑袋。 委屈巴巴。 “大姐,你打到偶脑袋上的包了。” “呜呜,那傻鸡啄的偶脑袋好痛。” “明天偶要吃鸡腿。” 就在老五的抱怨声中。 陆鸣也摸到了山间的小路上。 ...... 山间霜冷。 夜色掩盖了杀机。 风裹着霜灌入小野,呜呜回荡在山谷中。 显得的凄厉。 “婴鬼不在。” “先抓住季禾。” 一群黑衣人简单的交接了信息。 如同山野里的鬼魅,浮沉在夜色之中。 小季嫂子全名季禾。 正如她交代村里人的一样,季禾确实是某家老爷的小妾。 然而出逃的原因,却根本不是被正妻的欺辱,而是在某个晚上,季禾不经意间说听到的一段惊悚的谈话。 事关长生丹;事关婴鬼... 事关一个惊天之谋的开端。 被追赶的季禾手脚并用,疯狂的逃窜在灌木杂草中。 露水打湿了衣角,粘黏泥土。 浑身狼狈,衣服被树枝挑破,皮肉被叶片划开口子。 顾不得疼痛,只能口中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早已经看不出那个点化淡妆,打扮斯文,柔柔弱弱小季嫂子的端庄模样。 季禾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不远不近的吊着,如同老辣的猎人。 等待着猎物散失体力,一击必杀,就连挣扎的可能都不愿意留下。 一阵踉跄。 季禾呻吟一声,被一颗半镶嵌在泥土里的顽石绊倒。 尖细的小石擦破皮肉,挤入血肉里。 顾不得疼痛。 面露恐惧,季禾连忙转头看着身后的阴影逼近。 “砍掉她的双腿。” 沙哑冻如霜的语气突兀的响起。 明晃晃刀身在黑夜中闪亮。 照耀着季禾死灰色的脸颊。 呜... 一击破空斩出,澎湃的内力夹带着流芒。 在空气中摩擦出霍霍风声。 又急又重,威力骇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杀手挥舞的刀刃上。 杀手手握着的长刀,单口直刃。 透亮雪白,刃身打磨成一条细小的直线。 轻轻一送就能将一件皮甲扎个透心凉。 这一刀要是结实的挥砍到底。 那只会有一个结果, 锋利雪白的刀身切开季禾的皮肉,砍断大腿的骨骼,挑断粘连的肌腱。 鲜血四溅。 断落残肢掉落在地面上。 “铛....” 想象中利刃劈砍皮肉的沉闷声音未能响起。 寂寥无比的小野间,反而回荡起了两块硬铁交接...精锐而又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厚实的直刃刀劈砍在陆鸣后发先至的剑身上。 二者交接。刀与剑身上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子。 直刃刀的刃身被崩出一个豁口。 陆鸣手握的长剑,泥中的“剑术”法术晶莹,剑身上的剑气越发充盈。 挥刀的黑衣人带着精妙的技巧,使得直刃刀在碰撞中未被弹开。 连忙鼓荡自己的内力。 双手握住刀柄,带着全身的力量重重的朝着陆鸣手握的利剑压去。 舍弃自身的所有后手,一定要砍断季禾的大腿。 疯狂,不顾一切。 “既然找死...那我也不吝啬好意,送你一程。” 陆鸣脸色也寒了下来,语气森冷。 剑身陡然翻转。 剑刃带着难以想象的锋利。 轻而易举的切断直刃刀。 用力一提。 利剑被陆鸣挥舞了一个半圆。 剑光带起的轨迹在黑夜中清晰可见。 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抛洒着鲜血,远远抛落到黑衣人身后队友的旁边。 滚啊滚。 在地上翻转了好一阵儿。 噗! 失去脑袋的尸体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陆鸣按住长剑。 目光炯炯。 看向连续追来的黑衣人。 身后季禾半躺在地上,眼神中茫然,已经被惊吓的失去了神采。 43:妖军 随着头颅掉落在地。 整个小野又凝寂下来。 寂静的本质下,却更加血淋淋,是厮杀开始的前兆。 不远处藏在灌木中的两只雪小兽,懵懂的看着那颗头颅高飞。 老大一阵激灵,突然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用爪子捂住老五的眼睛,张嘴咬住老五脖颈后的软肉,叼起老五就灌木深处跑去。 “呜呜呜...”老五还未搞清楚状况,挥舞着爪子,抗议的呜咽一声。 ....... 陆鸣打量着远处迈着沉重步子走来的几个黑衣杀手。 几个黑衣人。 一步一步,踩在地上,每一步都踩的很重。 穿着一身干练的漆黑,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很平静也很沉默。 不过,却无法掩盖外强中干的本质。 额头冷汗淋漓。 凭的只感觉心中沉重的发慌,仿佛一颗无形的石头压着自己。 双手双脚不停颤抖,全身血液流动加快,皮肤涨红。 陆鸣扶着剑,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着几个杀手走进。 宛如巨大的旋涡。 在陆鸣庞大的麒麟势的压迫下,那杀手队首,咬着牙,克服不适,沉声抱拳问道。 “这位法师。” “某家主陈乌,府上供奉有水生寺高僧。” “还请赏一个脸面。” 语气中尊敬是有,却不卑不亢。 隐晦之意,不言而喻。 “呵...” 陆鸣轻笑一声,语气随意,漫不经心。 几个杀手未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只得用命去挑破陆鸣的这个旋涡。 “动手!” 排头的一个杀手,随着令下,鼓荡的内力辐射周围,空气中掀起阵阵激鸣。 脚下一踩,土石炸裂,突飞猛进。 高高举起的直刃长刀,挥舞出一个架势。 对着陆鸣的要害劈砍而来。 正面冲杀者有。 两侧面也有魅影,融入黑夜中,脚下难以捉摸的步子,犹如两条不做声响毒蛇。 不露一点气息。 对准陆鸣的喉咙,腹腔。 刺出刺剑。 三个方位,几乎瞬发而至。 任何一个江湖高手,被如此近身,基本只有一个后果。 丧命当场。 然而,陆鸣的麒麟势引而不发,在这无边的威压下,十分的刀兵还能余留下几分威力? 呜... 剑尖激荡起来。 激烈颤抖。 发出阵阵呜咽。 不似锋利的脆鸣,而是振聋发聩。 如同麒麟一声。 攻杀而来的三人,只感觉双耳炸裂,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间。 看见了,凭空出现,高坐云端,无边广大金色麒麟。 目光默然,高高在上,状若天神。 不知过了多久,无限长亦是一刹那。 回神的三人,目光中只留下一片苍茫的白。 剑光肆意。 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内力激波,削掉了两只毒蛇脑袋。 尸体应声倒地。 三个杀手身后队友也攻杀而来。 内力,剑招,煞气,符纸... 陆鸣提剑而起。 剑气破开内力,剑刃挑飞头颅,一抹鲜血洒满了路边野草。 内力?不行! 剑印在剑身上绽放,印法与森白煞气,短兵相接。 烧刀子切开奶油,煞气立刻消于无形。 剑印去势不减,穿云破空。 噗通一声。 杀手跪倒在地,胸腔破出一个空洞,空落落直透风。 煞气?也不行! ...... 辗转起落,几个呼吸不到。 一队训练有素的杀手,就在陆鸣的剑下。 一剑一个,不出第二招,挨个送命。 杀手队伍仅剩的一个独苗苗与陆鸣对视着,二者目光相接。 皆不悲不喜。 前者,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死亡只是归宿,后者,神通广大,早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随意拿捏。 “妖军,已经到了...” 那杀手默然一声。 张开手掌,一张已经燃烧殆尽的符纸化作灰灰,随风而去。 “哈哈哈...” 陆鸣笑了。 笑的如此不屑。 “妖...军?” “照猫画虎,一群乌合之众。”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如同鼓槌,重重的敲击在地面这个大鼓之上。 地面颤抖,发出沉闷的声音。 灌木里,两只小兽飞快的钻了出来。 慌慌张张爬到陆鸣身上,缩到怀里。 语气带着哭腔。 这次是真的哭了。 “呜呜呜,阿哥,大姐,偶好怕...” 大姐头连忙用爪子安抚着老五。 “老五,别,别怕...呜呜呜...俺也怕。” 安抚着,反而把自己给安抚哭了。 阴云漫漫,逐渐遮盖起最后一缕清冷的月光。 不远处的山间小路,无数扭曲的身影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啾啾啾... 山林中的鸟雀慌忙飞起,叽叽喳喳,盘旋在夜空中。 不仅仅是飞禽。 山猫,野狗,财狼.....走兽,也全都夹着尾巴连忙逃窜。 仿佛山野中凭空驾临了大恐怖,恐怖的威压促使着这些野兽逃命似的奔逃离开。 只看见。 一只几乎三米之高的巨猿,嘶吼着,蹦跳着,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手中握着一根接近两米的铜棍,挥舞击打在空气中,凭空的一声爆鸣。 就这样虎虎生风的朝着陆鸣杀了过来,身后跟着许许多多小妖小魔。 仔细一些,就能发现些异样。 这些妖魔居然有了些配合。 长着獠牙的野猪,兽身人面长满鳞片......,要么皮糙肉厚,要么长壳长甲这些通通的冲在前面。 身后跟着半人半妖模样的怪物,披着杂乱的甲胄,拿着钢叉钢刀,队伍中,甚至还有的挥舞旌旗。 只听见那只巨猿。 遥遥的对着陆鸣一声嘶吼。 “那里来的杂毛?” “居然敢在你爷爷的地盘上逞凶。” “记住你爷爷的名号,齐冠地神麾下...巨猿军。” “好让你到了地府能和判官说个明白。” 陆鸣安抚一下怀里颤抖的两只小兽。 两只小兽刚探出头来,就看到了一生难忘的一幕。 一缕缕,一片片。 森白,锋锐,寂静,凄寒。 数不清的剑气从陆鸣手握的利剑剑身上益散出来。 弥漫在陆鸣身旁。 无形的杀机下,带着深邃的美感。 绽放在夜色中的一朵朵森白花朵。 逐渐的; 一只麒麟虚影朦朦胧胧浮现在陆鸣身边。 无边的威严。 掷如了水面,荡漾开来。 正嘶吼着报出名号的巨猿,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 方圆数里内,皆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陆鸣抬起利剑。 朝着天空一送。 数不清的森白剑花,化作流芒。 被利剑驾驭着,飞上天空。 直指巨猿。 44、只恨三尺青锋,扫不尽世间罪孽(4000) 随着陆鸣将手中的利剑投送而出。 山间中,鸟兽虫鱼,妖魔鬼怪,无数道身影全都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从下往上,注视着夜空中双月。 那被陆鸣掷出的长剑,剑身游荡着密密麻麻的剑光,远远望去,恍然如另一轮新月当空。 月光清冷...剑气锋利... 分割一切,粉骨磨肉。 正在威风凛凛,挥舞长棍的巨猿,嘶吼声戛然而止。 被清冷的月光所照耀,巨猿只感觉浑身寒毛炸起,起了一身鸡皮。 脸色慌乱起来,腿脚并用,拼了命的朝着后面退去。 然而,那道匹练确是如此急切。 新月洒落,白虹贯穿天地,夹杂无边的锋利剑气。 好如一张大网,将巨猿完全包裹在内。 嗖... 落月在地面上肆意绽放光芒,三五秒后,众鸟兽与众妖魔耳中才传入那道迟到的破空声。 驾驭着无边剑气的长剑,射穿巨猿,去势不减,却已经散去了满身剑气,收了全部的威力。 轻飘飘如微风吹拂细柳,落在一颗青石上。 没有任何力量感,利剑落到青石上却直接没入了青石之中。 只余留剑柄以及半截透亮剑身,微微颤抖。 剑声轻鸣,欢呼雀跃。 好似正为自己激发的无边威力所兴奋不已。 而被穿刺的巨猿,腿脚无力,一阵踉跄,脑门处,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空洞。 巨猿眼神逐渐迷茫,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远去。 想抓又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消散,无力却又无奈。 巨猿晃悠一步,剧烈的动作,使得身上许许多多的‘灰尘’被抖落下来。 一连三步。 只剩下一具宽大的森白骨骼跪倒在地上,跪倒在半插青石中的长剑前。 巨猿的这几步,如同扇了翅膀蝴蝶,给方圆十数米内带来了激烈的变化。 花草化作灰灰,金石融成碎屑... 所有事物,都在那锋锐无比的剑气下,化作飞灰。 方圆十数米,平滑光整! ...... 目睹这剑气落月而下,陆鸣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平复下来躁动的法力。 转眼看着眼前的杀手,挂着莫名笑意,嘴里又重复了一次。 “妖...军?” 一模一样的一句话,此时从同一个人的口中讲出,却给黑衣杀手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黑衣杀手眼中依旧平静,却少了光彩,显得死寂。 神话传说中,剑仙投剑划江,未能一睹风采,反而在今夜,见识了陆鸣的这一记... 落月融圆。 真是...难以形容的壮观啊! 陆鸣等待着对方的回话,却只等来了长久的沉默。 宛然间就失了性子。 自语一声。 “无趣。” “罢了...一路走好。” 陆鸣伸出手,张开掌心,遥遥的握住虚空。 泥丸中的‘剑术’符篆萌发光彩。 而远处插在青石中的长剑随着陆鸣的一声号令,再次颤抖起来。 颤抖了一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鸣眨了眨眼,熟练的收回楞在半空中的手臂,五指捏出指印,弹出一缕剑气。 洞穿黑衣杀手的脑门,送了其最后一程。 ....... 偌大的妖军...兵败如山倒啊! 至少这百来个散兵游勇们是这么想到。 随着威风凛凛的巨猿将军先走一步。 打气助威的小卒们,也歇了脾气,不敢嚷嚷着报仇雪恨,更不敢再找陆鸣的麻烦。 天生胆小的,更是丢盔弃甲,连连出逃。 百余只各类妖魔鬼怪,使出各自的拿手绝活。 全身发绿,鼓着腮帮子,踩着脚蹼的蛤蟆,喷出一口烟雾的,隐入烟雾里,借着夜色,刷刷的消失了踪影。 也有的全身甲片将自己包裹,凭空一变,变成一颗长着尾巴的石头,咕噜噜,滚啊滚,滚下山去了。 ...... 慌慌张张。 深怕自己慢了一步,那插在青石里的长剑,又突然飞到天空中,化作一道圆月,落下来将自己融化。 陆鸣带着两只小兽坐在一颗断裂的木墩上,两兽一人,杵着下巴,正看的起劲。 各种妖魔鬼怪,真是大开眼界。 小老五好了伤疤忘了疼,上蹦下跳的吵闹着。 要是现在兜里还剩下几块鸡肉,非得打赏下去不可。 “喔喔喔...那只鸡好大,有三个头哩。” 小老五说完,又遗憾的擦擦嘴。 咽着唾沫,含糊道:“要是有三只腿就好了,几头没肉,偶也咬不动...” 蹦跳的时候,一下子不小心踩了老大的尾巴。 大姐头呲牙裂嘴,又一爪子拍在小老五的脑袋上。 不敢反抗大姐的淫威,只能自个捂着脑袋上的包,哭戚戚的画圆圈。 陆鸣含笑看着两只小兽打闹一会儿。 又将注意力放到旁边沉默低着头的季禾身上。 淡淡开口。 “说说吧!” ...... 季禾早已经忘记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了。 只记得那还是自己很小很小的年纪。 在朦胧的念想里。 是一个雨夜。 屋外大雨哗啦啦的倾盆而下,噪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自家的爹又输光了,蛮横的将娘推到在地,用着小臂粗的木棍不停的抽打。 娘只顾抱着头哭,没有任何反抗。 家里的包谷面缸,连老鼠都不愿意去。 抚摸着鼠须的肥胖商人走了进来,捏捏自己的脸,然后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检查一遍。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身后两个默然的男女,平静的注视着赤()裸的自己被肆意打量。 那商人拿出一串铜钱,自己就来到了青楼中。 在青楼中接受了各种教育。 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无一不绝。 从此就和青楼中其余的‘姐姐妹妹’们一样。 在无数人的打量中,卖出了第一次。 然后就是无数次。 不到双十的年纪,季禾就感觉自己全身都没有了一丝痛痒。 麻木不仁。 本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 直到,一个富家子弟看中了她,将她赎买回去。 那是的她是如此的天真。 以为那是多么明亮的一束光,自己的春天终于到了,可以逃离青楼这个牢笼。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现实也正如她所愿。 那富家子弟陈乌对她爱护有加,每日恩恩爱爱。 吃穿住行一样不漏。 听着下人们‘夫人’的亲切问候。 麻木?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浑身的飘飘然。 季禾记得那似乎是一个夜晚。 她躺在床铺上,面前那个干瘦的郎中,把着脉象,然后说她...怀孕了。 季禾很迷茫但也很喜悦。 觉得自己来到这个这么长时间,也终于有了结果, 等待她急匆匆,满怀心欢喜的打算将喜讯告知爱郎时。 却在那个灯火阑珊的窗外。 听到了... “长生丹的炼制得加快了。” “这成功率真是太低了,三五个婴儿才能练出一颗。” ... “秘法如何了?” “我拿季禾试了一试,看看效果吧” ... “让小鬼吞噬掉婴儿的灵魂,取而代之,这样活下来的婴鬼用来炼丹极好不过。” “地神早该将这个方法教给我们了,浪费了那么多婴儿,只练出一些废丹。” ... “最近婴儿丢失过多已经引起很多人注意。” “没关系。” “我又买了一些女人,等一下给大师送去,劳烦一下大师。” “我们自己生产...” “自产自销?陈兄真是妙人啊。” “哈哈哈...” ... 屋子内一个男人与一个光头大师聊得正欢。 畅聊的内容却如此惊悚。 屋外的季禾只感觉一阵晴天霹雳,打的自己脑袋晕乎乎的。 联想到陈乌的妻妻妾妾,自己早上还一起识花赏月的姐姐妹妹。 居然只是一群等待成熟的果树? 联想到许多姐妹,早已经诞下子嗣,却在陈府内难以见到。 恐怕那些懵懂婴儿,早已经进了不知道哪个丹炉。 要么成了一团泥灰,洒在不知道哪条污水潭中,又或者不知道被咀嚼着,入了谁的肚子。 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止不住的涌出。 下的季禾全身发抖,手脚冰凉。 季禾摸摸肚子,已经能够感受到微微起伏,这里面有一个新生命在孕育。 可是...这个新生命,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妖魔。 辗转反侧一夜,也想了一夜。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和其他姐妹一样。 知道也好,丢入犄角旮旯里,沉默着赏花识月,沉默着纸醉金迷。 不知道也好,无知的接受这个结果,继续享受着自己大少奶奶的高贵生活。 又或者...... 某个一个夜晚; 柴房中的小马夫睡在草席中,浑身麻衣麻布洗的发白,自卑的低着头。 时不时忍不住偷瞄一眼‘高贵’的夫人。 暗自疑惑。 季禾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在青楼的时候。 为了博一个别人的笑脸,将自己摆出各种放荡的模样。 而这一次,她的客人居然成了一个马夫,一个她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低等下人。 似乎是明白的夫人的‘意思’,使得这个一直以来饱受欺压的小马夫,有些迷茫、激动甚至恐惧。 在半推半就之后,一切顺其自然。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直到有一天。 季禾面露愁容,对着小马夫哭诉自己的身世,半真半假。 “爱郎,我可能无法再陪你了...” 季禾高超的话语,如泣如诉的娇弱模样,悲惨的遭遇。 几乎没有任何人情世故的小马夫顿时沦陷。 心中悲愤异常,也越发恐惧。 这个长期被奴化的小青年,可从来没有过任何逾越的想法。 直到,季禾期待的说出。 “我们一起逃出去,然后永远生活在一起” 那眼神中,直直的勾人的魂,带着说不出的期盼! 看着季禾那‘深情’的眼神,小马夫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最为勇敢的一刻了。 嘶哑的喉咙,重重的咬...出一个字眼。 “好......” 季禾笑了,又是你情我愿的一夜。 借着小马夫的鼠道。 季禾逃出来了,而小马夫则死在了乱刀之下。 到最后一刻。 小马夫的全部心神依旧系在季禾身上,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 被人一刀砍下脑袋。 季禾磕磕碰碰逃亡了好一阵,才找到一个落脚之地。 为了生活,她已经不会再有以前的那种矜持。 一个铜钱,甚至一块黑锅盔。 她已经变得极其廉价,廉价到不可思议,廉价到她这辈子都想象不到。 ...... 随着季禾的如泣如诉,一个满脸伤痕,悲惨无比的慈母形象被呈现出来。 可怜弱小又无助... 季禾满怀期望的抬起头。 看到的,却依旧是陆鸣漠然的双眼。 怜悯?也许有吧! 旁边的两只小兽也不敢打闹了,缩缩脖子,看着气氛凝重的局面。 老大似懂非懂。 小老五一脸迷茫。 陆鸣自然不可能相信季禾的一面之词。 但信与不信也不重要了。 问题的根源,根本不再于季禾这个苦难女人的身上,也不在于那个刚刚出生就已经沦为妖鬼的婴儿。 【古老的余晖正见证着秩序的更迭,旧日的妖人企图在动乱之时降下灾祸,觊觎神位。】 【阻止人间道土地神位被夺,击杀妖魔齐冠。】 “齐冠...”陆鸣嘴皮子动了动,没有发声。 这是一个他已经听到了好几次的名号。 土地神? 倒要讨教一下了。 陆鸣将默然的目光放到季禾身上,伸出手,指着与小村落相反的方向。 “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 “你过去所作所为我不追究。” 季禾踌躇片刻,依旧低着头没有多余的动作。 “冥顽不灵!” 陆鸣冷漠的说了一句。 “为了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你有什么资格将无关者拖拉下水?” “那村落里,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你猜的到吗?” 陆鸣手中捏起一块石子。 猛然弹射出去,敲击在季禾的脚踝。 丢下一块银子。 朝着长剑所在的青石。 转身离去。 两只小兽,连忙跟随,跳跃到陆鸣肩膀上。 身后的季禾握着脚踝冷汗淋漓,想要站起来。 剧烈的疼痛却让她根本无法站立。 只能伸出手腕抓挠着空气,面露绝望的目送着陆鸣离开。 寒霜问顶,冷风欺凉。 平静下来的小野。 回荡着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原本的真实还朦胧在一层阴影中,季禾可以拥有无数个自我欺骗的安慰,可是现在,被陆鸣血淋淋的撕裂开来。 那个婴儿...只是一只厉鬼。 45、美浮夜色,永固梦中 陆鸣下了山,取了青石中的长剑,连忙朝着村落赶去。 而此时的村落中,也慌乱起来。 “铛铛铛....” “来人啊,来人啊,拿着家伙事,大牛家出事了。” “快来人啊!” 村上的老人敲锣打鼓,迈着不利索的腿脚,在村子里每家每户的招呼着。 咋呼声,吵闹声大老远就能听到。 内堂里,正休息的老丈也被吵醒。 听了听屋子外的动静,发现事情似乎不小,连忙起身查看。 “小哥,小哥,村子里出事了?” 老丈推开陆鸣所在的房门。 却没看到熟睡的陆鸣,反而看到了几个小童坐在陆鸣的床上。 几个小童也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做成一排,齐刷刷的排队点头。 瞌睡虫来了,小眼睛半睁半闭,神色似梦似醒。 见此场景的老丈微微发愣,询问到:“怎么是你们?” “小哥呢?”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老丈的接连发问将几个小童惊醒,像是几只受惊的小兽一样,连忙抱在一起,耳朵敏感的动了动。 大姐头又不在,慌乱中没了主心骨,支支吾吾也没能把事情讲清楚。 老丈看到这个模样,也没时间去深究。 连忙拿起一把锄头,直奔大牛家。 几个小童对视一眼,迈着小腿小脚,连忙追了上去。 ....... 数小时前; 大牛家; 内堂屋子的床铺上。 两双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俩夫妻盯着天花板,就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深夜难眠。 “诶,你别翻过来扭过去的,歇停一会儿。”曾大实在无法忍受,抱怨了一句。 曾母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行,俺睡不着。” 联想到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越想越郁闷。 “那小季嫂子到底在想什么?” “娃子都抱过来,爹娘也改口,事情就定了,宽些心吧。”曾父连忙宽慰。 “哼,俺算是看出来。” “那小季根本就不是看上俺们家大牛了,就是想给娃子找个爹。” 这话一说,曾大夫妻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曾大意兴阑珊回了一句:“行了,别到处嚼舌根。” “要是惹得小季嫂不耐,俺非得抽你这婆娘。” “别想了,睡觉吧!” 曾大拉起被子,闷头就睡。 曾母想了想却没有睡觉的功法。 “大牛一个糙汉带小娃子俺不省心,俺去看看。” 曾母说完,就下了床。 穷苦人家,油灯点的扣扣搜搜。 这种小事,这样只能在黑夜里摩挲了。 曾母推开房门,走进正堂。 脚步突然放缓,眼中莽莽一片,突然发现什么。 耳朵在黑夜中听了听。 寂静的黑夜中,夹杂着一阵窸窸窣窣。 “这群死耗子,又在啃桌子了。” 曾母恨恨的嘀咕一声。 咯呲咯呲... 越靠近大牛屋子,那声音就越发明显。 就像是两颗嫩牙啃着坚硬的东西,咬又要不断,自得在上面不停的划拉着。 曾母推开大牛房门。 吱呀一声。 什么味道? 曾母才进了门,就闻到一阵古怪的味道。 黑暗中也看不清曾母的脸色。 只觉得那味道是好生的熟悉,就像... 对了。 就像村里杀年猪的时候,捅破活猪的喉咙,滚滚涌出的腥臭。 黑暗中,曾母也只看得清床上模糊的轮廓, 随着曾母啪嗒的步子声响起。 一双咕噜噜的猩红目光突然打量过来。 猩红? 曾母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看去。 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有什么猩红。 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随着走进,那轮廓也逐渐清晰,曾母心中有了结果。 莫名其妙的长舒了一口气。 快步走近。 曾母伸手推攮着正熟睡中的大牛。 边推攮边抱怨:“大牛快给俺起起。” “你怎么带娃子的?” “让娃子趴在你肚子上睡觉,你就不怕翻身压到他的吗?” “这么大个人了...” 曾母抱怨个喋喋不休。 可是床上的大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曾母的推攮的动作小了下来,嘴里的抱怨也停了。 明明是在屋子里,后背却一阵阵发凉。 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娃子身上,曾母也未曾注意口鼻里的变化。 现在反应过来,立刻感到不妙。 如果刚才那股血腥味还只是轻轻的迷茫在空气中。 那么现在,站在床铺前,那种股血腥味犹如滚滚洪水,疯狂的涌入口鼻中。 曾母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连忙快步将窗户推开。 缥缈的月光漫入,带来一丝朦胧。 也正是一丝朦胧。 “啊!!!” 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屋子内。 甚至回荡在小小村落中,引的家家户户的大黄、小白,打着激灵,连连狂吠。 宝宝坐在大牛身上,偏着头,疑惑的看着夺门狂奔而出的曾母。 似乎在疑惑。 摇了摇小脑袋,再次被身子下的吃食被吸引了。 爬动着,找了一个好位置,伸手下去揪出一根东西,小短手抓着那根东西就啃了起来。 咯呲咯呲... 那熟悉的声音。 ...... 小季嫂说过,她这娃娃不怕生,见了谁都爱笑。 是一个可机灵的孩子。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曾大提着油灯蛮横的推开了门。 看到屋子里的场景,顿时吓懵了过去。 娃娃看着闯入的曾大夫妻,不仅没有被吓的哭哭闹闹,反而笑脸盈盈,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伸出了一只手,将手里的东西遥遥递给两人。 似乎想要分享,一点也不吃独食。 只不过娃娃疑惑的小脑袋并不明白。 为什么那男人两眼无神,站着发呆;而那女人也尖叫着,昏倒在地上。 对于他手中的吃食,无动于衷,明明那么好吃。 窗外透过的月光,曾大手里的油灯,彻底的点亮了这并不宽敞的屋子。 只见; 床头挂着一条长长的红帘。 原本应该一片新红,而现在却湿漉漉的,一片腥红... 滴答滴答; 莫名的液体沿着红帘边缘,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床铺上,满是各种莫名的肉块,睡着的大牛,脸上依旧是熟睡的模样,还带着微微笑意,似乎梦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季嫂。 然而一切却永远凝固在梦中。 盖在大牛身上被褥,中间被撕开了一个大洞,棉絮翻飞。 大洞中,猩红一片。 那白白胖胖的娃娃,虎头虎脑的趴在破洞前。 时不时伸手进破洞里,从里面掏出一块块,一根根,一条条... 挂在身上的肚兜吃的一片狼藉,嘴角全都是血淋淋,猩红的一片。 两只胖嘟嘟的小短手,各自满满的抓着。 一手抓着半截肝脏,一手拿捏着一块肋骨。 肋骨上满是碎肉与牙印。 小小的乳牙根啃不动这根硬骨头,所以只能在骨头上研磨出声。 娃娃突然撒开手里的东西。 爬动着,伸出小手。 小脸满是期待,牙牙学语。 “抱,抱抱...” 46、妖魔 村子里的人手不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拿着火把的,扛着锄头斧子的,一窝蜂的朝着曾大家涌去。 才来到曾大家门口,村民们就看到一家三口除了大牛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口。 聚集在一起的村民拦住一家三口。 连忙上前询问。 “大舅咋了?出啥事了?” “曾大,说句话啊!” “快说啊急死人了。” 曾大当了一辈子的老实农人,哪见过这种场面,一着急,结结巴巴就是未能把事情讲清楚。 至于大牛母亲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不管村民们怎么着急,怎么发问,依旧哭个没完。 二牛一脸难以置信,有些无法相信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没有见到事情经过,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急的村里的众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嗡嗡乱撞。 曾大结巴了半会儿,终于蹦出来了几个字。 “妖怪...” “家里出了个妖怪、” “大牛被妖怪吃了。呜呜呜,我的老太爷啊!” 妖怪两个字落入人群中,使得众人安静了两分。 随后,队伍里突然挤出几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人,对着众村民大吼一声。 “怕球子妖怪,俺们人这么多。” “人多,人气足,就是一人一锄头,大虫来了都不怕。” “非得给那妖怪开个瓢。” “走...” 几个年轻人这么一激,一起哄。 人借人胆,气势就这么滚了起来。 几个年轻人带着头,队伍顿时气冲冲的朝着大牛家涌去。 排头的起哄的青年撸起袖子。 猛然一脚将屋子的大门踹开。 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踹的砰砰作响,差点掉了下来。 齐刷刷的众人涌入大堂里,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大牛屋子里。”队伍里的曾大喊了一声。 “曾叔你等吧,看着俺们给大牛哥报仇。” 那青年人扭扭脚踝,对准大牛屋子的房门。 又是一脚。 ....... 老丈跟着村子里几个腿脚不好的乡老落后了一拍,脚力不够,没能跟上青年娃子们。 等到几个乡老走到大牛家时。 “啊啊啊...” “妖怪啊” 就看到屋子内传来惊恐的尖叫,数不清的人慌乱的又从屋子里挤了出来。 你推我攮,屁滚尿流,恨不得爹娘多生出几条腿来。 老丈还有几个村老刚疑惑着。 人声鼎沸中却传出一阵阵高音贝的啼哭声。 从声音中听去,像是哭嚎的婴儿声。 一只古怪的生物,跟随着队伍一起跑了出来。 几根火把,火光交错。 那诡异的模样,清晰可见。 众人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婴儿的身体,婴儿的脸颊,唯独四肢... 一节一节的增生出来,增长了四节,长一米左右,爬行着,像一只诡异的蜘蛛。 全身血淋淋。 骨骼增生,然而皮肉却没有丝毫增长。 这么一顶,这么一撕裂... 猩红的皮肉,黄白的肌腱,绿色的经络... 粘黏着,拖拉着。 猩红的模糊中,透漏着一段一段的森白。 那诡异的怪物四肢骨骼分开,正趴在屋檐上,哭嚎着注视众人。 婴儿的肥嘟嘟小脸上,哭的稀里哗啦。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仅仅众人被吓丢了魂,众人的突然的闯入也吓的婴鬼一阵害怕。 只不过,自然界的生物。 有的被惊吓了,只顾逃命,哪怕死亡就在眼前,也只是颤颤巍巍的低着头。 而有的,却会被激起凶性,拼尽全力也要撕咬下来犯者的一块皮肉。 村民借着人多势众激起的勇气,当面对这真正妖魔时,只是一颗胀大的气球。 一戳既破。 都还没开打呢,就被吓破了胆,光顾着自己逃命。 哪还有什么一人一锄头,给那妖魔开瓢的勇气。 众人急急忙忙的逃跑。 老丈也被吓得不轻,丢开手中的锄头,转身就跑。 先来的,先跑了,腿脚不便的依旧落了后面。 老丈以及几个村老,眼看那犹如大蜘蛛的怪物重重的朝着自己扎来。 一米左右的细长骨骼,被这么一扎,非得刺个透心凉。 完了! 这是老丈最后的念想。 ‘摇光童子...’ 恍惚间。 一条金光乍现。 天空中突然有一条金黄色的锁链被人从远处掷出。 锁链没有将妖魔捆绑起来。 而是被遥远的人,凌空一记抽打,只听得空气中一声炸响。 那金光锁链就犹如一根鞭子一样抽打在妖魔身上。 鞭头抽打在妖魔的脸庞上,顿时抽打的那妖魔稚嫩的小脸满口鲜血,乳牙崩落。 被抽飞回去。 听见熟悉的清朗嗓音,老丈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去。 朦胧的身影就着月光信步走来。 一手持三尺青峰,另一手提金光锁链。 锦绣衣袂翻飞,游云散漫斜簪,若仙若妖。 陆鸣将怀里的老大和老五放下。 两只小兽连忙汇合兄弟姐妹,彼此吱吱的连连叫唤。 老大化身大姐头的人身模样,满脸寒霜,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怒气冲冲的把几个弟弟妹妹抓在手里。 翻过去翻过来,仔细查看几个弟弟妹妹有没有那个零件少了。 就是弟弟变成了妹妹也不行啊。 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少了一点零件,她这小耳朵非得被她娘给揪下来不可。 只要一犯错,她娘就知道揪她的耳朵,都快被揪成顺风耳了。 大姐头想起了几个悲愤的时刻,顿时把气全都撒了出去,手里更加没分寸,拿捏的几个弟弟妹妹连连叫唤。 就连小老五这个一路的,也被提着脖子后的软肉提了起来。 “大姐,偶是老五,偶没有少。” “偶和你在一起的。” 被提在手里的小老五,反抗不了大姐头淫威,只能愤愤发声。 陆鸣将狼狈倒在地上的老丈扶了起来。 中气十足的说到。 “老丈就请先回去歇息吧!” “此处交给陆某便可。” 说完,朝着屋子内走去。 ...... 眼看着那丢出金黄色锁链的小哥与那妖怪一起进了大牛家。 几个好奇的村民,远远瞅了过来,至于胆小的,老早就跑没影了。 安静的大牛家从外面看去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几个村民心里逐渐忐忑起来,为陆鸣感到一丝不妙时,屋子却突然传出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嚎。 “锵...” 紧随而来的一声脆鸣。 整个屋子,再次安静下来。 朦胧的夜色中,一个人影,提着扭曲的怪物,走出大牛家。 47、彼苍者天,何其不公 翌日清晨。 老丈家的栅栏外,突然冒出一个个的小脑袋。 院子里的大黄对着老大几人呜咽几声,又乖乖的躺回到地上。 老大带着弟弟妹妹,手里抓着野鸡,打算过来入伙。 兴致冲冲的刚想发问。 就听到走过来的老丈,语气阑珊的说到。 “你们阿哥,出去了一段时间。” “还会回来的。” ...... 走在村子的小路上,看着时不时的人群从陆鸣身边经过,朝着大牛家赶去。 唯独他一人走在相反的方向。 村民们手里提着鸡,抱着米。 屁大的村子,一点小事,老早就已经传遍了。 原以为大牛与那小季嫂子成了,家家户户暗地里,或多或少都备上了一些彩礼。 却未曾想到。 这彩礼依旧用上了。 却红礼却变成了白礼。 “唉!” 只留下一声轻叹回荡在风中。 ...... 迎着山间的风,天际的初阳。 吹拂在脸颊上,可能有些冷,但对于陆鸣来说刚刚好。 这风让陆鸣可以保持清醒,梳理很多事情。 走到森林深处。 陆鸣看到了一颗榆树。 抬头一眼看不到边,高大茂密,枝干上长满木耳。 陆鸣手掌抚过干枯的树皮,满是时间的痕迹。 榆树往往和槐树一样被称为鬼树,喜泣阴寒,易生鬼耳。 特别是榆树,如果生在在墓地,泥土下生长的根须很容易穿透棺材。 据说,被榆树根须寄生还会将尸体变成僵尸。 墓地中若找不到埋葬所在,只需要朝着附近的榆树挖下去就行。 也不知真假 陆鸣用剑削下一块枝干。 凭空燃起一张符纸。 等待符纸在手心烧成灰烬,用手指粘着灰烬,在榆树皮上书写起来。 写下一道道禁制。 等待书写完成,这块榆木便成一栋完美的寄鬼阴宅。 陆鸣揭开腰间的一个包裹,将里面的一根骨节拿出。 骨节中升腾阵阵阴气,那从婴鬼中剥离出来的小鬼,正狂妄的叫嚣着。 然后被陆鸣塞进阴宅中。 婴鬼半人半鬼,要么是游荡的小鬼打算找个寄托,要么便是心术不正之人所为。 陆鸣手中的这一只就是后者。 这小鬼被人寄托在婴儿身体中,单凭自己根本无法参透胎迷。 所以那只婴鬼表现的才会如同半大婴儿一样。 只不过本性早已经被污染。 现在婴鬼变异的躯体被陆鸣所毁,反而脱了胎中迷。 记忆起了前世今生,记起来很多事情。 小鬼被陆鸣塞入阴宅,更像是入了囚笼,一举一动,是生是死,都在陆鸣一念之间。 榆木阴宅逐渐漆黑,阴气盈盈。 传出一个稚嫩却疯狂的声音。 “法师所托,自然不敢怠慢。” “我可以为法师带路。” “但是不是也得付出一点什么?嗯?这位法师?” 陆鸣听了小鬼的话,回应:“说来听听。” “为我超度。” “不可能。”陆鸣断然拒绝。 “那就是没得谈喽?” “没点眼色。” 陆鸣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失了耐心。 秀口一吐,火气烧灼着榆木阴宅。 被烈火灼烧,小鬼惨叫连连。 然而口中却依旧疯狂强硬:“弱了,弱了,火候在大两分。” “爷爷我被溺死在水里,被活埋在土里,被炼成厉鬼的时候,可比你这小火苗疼多了。” “再来点,火气在大点,烧死我。” 强烈的疼痛使得越发激起了小鬼的凶性。 语气越发疯狂。 陆鸣吐出的火气逐渐小了,小鬼发现后,更加的猖狂。 “怎么了法师?你们的善心又泛滥了?” “你们不是要斩妖除魔吗?你们不是要造福苍生吗?” “快杀了我。” 各种各样的强烈刺激下,小鬼早已经越来越不理智。 前言不搭后语。 狂笑着,肆意的癫狂:“法师我求求你了,救苦济难,快快把我超度了吧?” “哈哈哈...” “我倒要看看,超度我这厉鬼的业火,烧不烧得死你们?” “法师不是救苦救难吗?那为什么救不了我?” “什么降妖除魔,满口谎言,不过是为了天地降下大劫的时候,劈不死你们,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逍遥。” 小鬼语气越来越疯狂,榆木阴宅的鬼气肆意。 然而这代表着这小鬼已经失去了理智,开始自残。 疯狂的冲撞着陆鸣留下的禁制。 口中连连发问。 “我本一地石,风吹日晒,受遍千万人踩踏。” “天地大道,有感我之功德,降下天地双魂,得了一个人身。” “可是...” 小鬼语气低迷下来,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 “可是。” “我这第一世,一女儿身,脐血刚刚断离脐带,就被溺亡在水盆中,尸首丢入炉火。” “请问法师,为什么不救我?” 小鬼连连责问,一边发问,一边冲撞阴宅禁制。 撞的头破血流,阴气四散。 “我这第二世,男女欢愉之后的累赘,刚出来母胎,就满是黄土,入了坟墓。” “请问法师,你们又在何处?” 又是一次激烈的冲撞,禁制上金光作响,烧的小鬼连连哀嚎,语气却没有丝毫软弱。 “我之第三世,甚至未出母胎,就被人以邪法炼制。” “厉鬼...厉鬼啊!我已经化作了厉鬼。” “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不得自然。” “甚至将永远沉寂阴冥,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油锅烹炸。” “永永远远。” “为何你能救那大牛,还将其超度,不过了了百年又是一世。” “那我呢?为什么不救我?” “要让我永永远远饱受这般疾苦?” “请问法师,你们又在何处?” 小鬼又是一头撞了出去,这一撞,怕是要把自己撞的魂飞魄散。 然而榆木阴宅上的禁制却没有发动。 那小鬼一头撞在了陆鸣的怀里。 陆鸣眼神中说不出喜厌,怀里抱着那小鬼。 二者皆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 小鬼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问自己亦或是问陆鸣。 “彼苍者天,何其不公...” 呢喃一声,除了陆鸣,谁也没能听见。 远处清脆的虫鸣,鸟儿自由自在,山林中一片安宁寂静。 小鬼脱离了陆鸣的怀抱。 平静的说到:“法师,我已经没有后路了。” “要么永坠妖魔道,要么沉寂阴冥,十八层地狱。” “我不甘心。” “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要咬下他们的一块皮肉。” “放了我吧,至于你所要的方位,就在......” “多杀一些这么妖魔鬼怪,连我的那一份。” 小鬼语气平静如一潭死水。 安静等着陆鸣的答复。 “三日时间!” “当然,若这三日内业力再次升腾,你必将当场魂飞魄散。” 小鬼飘离这远处。 陆鸣安静目送着。 手里依旧捏着那块榆木阴宅,里面存在那小鬼的半缕命魂。 这小鬼已经心存死志,不可能再入阴冥。 而一个厉鬼,陆鸣也无法容许对方长时间弥留世间。 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时间一到陆鸣便会捏碎那半缕命魂。 若是这三天内,那命魂上的业力再次升腾,那么连三天都不要。 48、妖治人世 目光中那小鬼已经消失不见。 陆鸣也收了长剑,朝着远方走去。 越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够长,陆鸣越能看清以前懵懂不解的问题。 像他这样,耳中呢喃一声。 法力自生,神通自在。 绝对的极少数,甚至是唯一。 虽然陆鸣还不知道那声呢喃代表了什么,今后对于他又会有怎么样的影响。 但这绝对是普通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运。 想要超脱六道,逍遥自在,何其之难。 仅仅是入道的第一步,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阙。 世间生灵千千万万,就连简单两笔,一撇一画的一个人,也是千变万化。 成就仙佛神圣之法,天地而赐,最为虚无缥缈。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功秘籍。 有的仅仅是前人对于各类法术运用的归纳整理。 可以说,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成就仙佛神圣的法诀,就看你自己是否能够明悟本心。 垂垂老僧,一辈子恪守戒律,心存灵光,乐善好施。 在那圆寂之前,蒙白模糊的双眼平静的注视着佛主神相,最终返老还童,神韵自生。 嫉恶如仇的武者,发誓扫清世间罪孽。 奸淫掳掠者杀,小偷小摸者也杀,是正道更是魔道,然而自心圆满,亦是踏入超凡。 成就仙佛神圣之法太多、太杂... 世间仙佛神圣自然也是千万模样。 然而...世间之人却总喜欢给千万模样的祂们戴上同一个慈爱世间的面具。 超度之法,说来难,说起来也容易,几乎大部分道士和尚都会几手超度的法门。 这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双刃剑,超度无辜之人,因为各种意外未能安息,引导魂归地府,那自然一点灵光善存。 但那满生戾气,甚至化身厉鬼之物,不管如何可怜可叹,他们身后早已经积攒了不知多少冤骨。 这要是超度下来,业火都能把陆鸣自己烧成灰烬。 更别说,对于这种浑身戾气厉鬼,妖魔道更是不可能轻易放手。 ...... 留安山; 白云雾霭,草色青葱。 周围满是崇山峻岭,而留安山也是这群山之一。 被群山簇拥得天独厚,百草丰茂,山货尽美。 一条长河贯穿其中,这样的俊美的地方,自然免不了聚水而居的小小村落。 伴水而居,许多妇人正抱着衣盆,蹲在小河边。 小姑娘,大媳妇,你一言,我一语,小河边叽叽喳喳。 妇人们将衣物沾了水,擦上皂角,长长的木槌,捶打起来。 如若只看表面,真是一副小桥流水人家的安居画面。 这时。 村子的小路上几个村民簇拥着一起走来。 擦洗衣服的几个妇人瞟了一眼,嘴里的欢快顿时歇了声音,连忙垂下目光。 相互眼神对视一眼。 衣服也不洗了,湿漉漉的放回到盆里。 装作很放松的模样,抱着盆连忙离开。 小路上的村老们,陪着笑,簇拥着... 几个猴头。 猴头披着衣服,绫罗绸缎,与周围几个穿过朴素麻衣的村民格格不入。 一米三四的身高,成年人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长长的衣袖拖拉在地上。 却学着为人的模样,抬头挺胸,不伦不类。 属实怪异。 “今天轮到俺来巡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和俺说。” “你们要配合俺管理好村子。” 猴武说着人话。 几个村老连连点头。 “不不不,我们过的很好。” “对对对。” “大家一定配合大人。” 猴头满意点点头,走着走着,却看到村民却都如见了鬼一样的躲会到屋子里。 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呲牙裂嘴,满是毛发的脸上尽显狰狞。 吼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见本大人?” “全都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几个村民吓得一阵激灵,连忙跑过去一家一户的将村民招呼出来。 等待片刻。 一排排村民,大大小小的站在自己门前,注视着猴头威风八面的走过。 全都谄媚的笑着,双手无处安放。 猴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突然,巡视着村子的猴头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 “什么味道?” “好香啊!” 陪着的村老们,对视一眼,都没出声。 然而这猴头就已经带着人手朝着味道传来的位置走去,村老们也只能连忙跟上。 走到一个普通村民家里。 皮肤黑黄的当家农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子和一个妇女,老实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一家人对这猴头的突然到访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尝试的叫喊了一声。 猴头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大摇大摆,像是进了自己家。 走进厨房。 笑着打开锅盖。 只看见,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水正在锅里翻滚着。 里面炖着一只黄黄的公鸡。 猴头以及身后跟随而来的几只猴子,看的食欲大增,连忙动手动筷。 “大人,俺知道,俺知道,这叫鸡汤。” “上一位大人巡视的时候,村里的人就拿这个给那个大人吃。” “俺们还抓了好多鸡回去呢。” 猴头转过头来,说道:“哦?” “既然你们都做好了饭,那俺也尝尝。” 那当家的农人看着几只猴头毫不客气的分食起来。 紧张的连忙上前,:“大人,留一点,留一点。” “小子染了些风寒,那是煮给他补补身子的。” 猴头听到这,不满意的呲牙裂嘴。 “你什么意思,俺吃你一些东西,你不乐意?” “你们都给我出去。” 看到喜怒无常的猴头又发怒了, 身后的村老,连忙上前劝慰。 拉着当家的汉子就出了门。 也不敢走远,几人就站在门口。 几人像是木头的一样杵着。 麻木的看着几只猴头大快朵颐。 撕下鸡腿,鸡翅,吃的满口流油。 就连家里储存好的馍馍,也全都被翻了出来。 幕后的当家满脸灰黑,口中喃喃:“那是过冬的口粮啊!” 村老们拍了拍那当家汉子的肩膀。 劝慰道:“俺们联合村民,多少匀一些口粮给你家。” 那当家汉子依旧一脸悲愤:“老太爷,你开开眼,劈死这些妖怪吧。” 听到当家汉子的悲呼。 几个村老却被吓得脸面失了色。 捂着对方的嘴。 急急忙忙,小声的说到:“可不要瞎说。” 对着当家汉子的耳朵,一人轻轻的说了一句。 “这些猴子,想学人间官家管理俺们。” “已经算是好的了。” “白山那边的一群狼妖,把村子里的人全都抓了起来。” “关在一起,就像是养着一群鸡。” 当家汉子听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49、妖官断案 过了半会儿。 家里一阵鸡飞狗跳。 村老们赔了当家汉子一个怜悯的眼神,继续簇拥着几只吃饱喝足的猴头们离开。 猴头手里还抓着农人家仅剩的两只老母鸡。 一家三口沉默如死水的目送着众人的离开。 回到家里。 看着家里的一片狼藉。 锅里空空落落。 杂乱的碗筷堆满桌子,鸡骨头以及吃一口就丢的馍馍满地都是。 当家的汉子脸色难看。 妻子也是默然无语,伸出手来,收拾着狼藉。 将被咬了一口就到处乱丢的馍馍捡拾起来,小心的擦拭掉上面的泥水,收在一个小盆中。 虽说村老们已经答应会匀一些粮食过冬。 但村民们的大部分粮食都被猴妖们收了去,仅仅剩下一点口粮,自己都拮据,又能分出多少? 一点一厘都不能浪费。 懂事的孩子连忙上前帮忙。 ...... 村子的中心,搭建起来一个简陋的戏台。 吃饱喝足的猴头大大咧咧的坐在太师椅上,折下一个细竹,剃着牙齿。 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台上。 身边几个猴子根本坐不住,没耐性吵闹着村老们。 “快,快,倒水,倒水。” “还有那个果子,没了?那你愣着干嘛?快去找啊!” “不是叫你们早就准备了吗?” “还要等多久?” 村老们擦擦冷汗,回复道:“马上,马上就来。” 话音一落。 简陋的戏台子上终于热闹起来。 大戏也开场了。 唯独这...大戏,似乎太简陋了一点。 腰肥臀圆的村妇,沉默老实的农人,拉开了一场极其别扭的大戏。 各种戏服缝缝补补,各种道具也是简陋至极。 口中叽哩哇啦,台下众人愣是听不懂在唱些什么。 翻转跳跃,就像娃娃滚泥潭。 一个小小村落,能搭出什么戏台,完全是迫不得已下,弄出的一个笑话。 然而几个猴头看的倒是乐呵。 巴掌拍的飞起,吵吵闹闹。 身后的村老们也只能尬笑的附和着。 猴头们与其说是看一场戏,倒不如说是看着村民们出丑。 “好好好...” “齐冠老祖说县城里有人摆卖猴戏。” “俺看着这人戏也不错。” “等以后,俺也养几个人,就去妖都里摆卖人戏。” 惊悚的打笑吓得的几个村老心惊肉跳。 听到询问,村老们应声答是。 猴头高兴的,连连拍着村老们的肩膀。 “放心吧,俺都记着你们的,等到了齐冠老祖建立好妖都。” “你们都是妖都的子民。” “大人妖共荣圈。” “你们就是元老,吃香的喝辣的,通通都赏给你们。” 几个村老听着猴头画出的大饼。 神色各异。 有的依旧麻木带着尬笑,有的眼神亮了亮,笑容真诚了不少。 更有的仇恨的眼神时不时闪过。 台下坐着的观众,除了神色兴奋的猴头。 所有的村民都被赶来捧场,麻木的跟着拍手。 齐刷刷保持着怪异的笑容。 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穿着普通麻衣,背着包裹的一个高壮大汉也默默的注视的猴头,拍着手。 ....... 大戏看的越来越别扭。 正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台上的出丑的猴头,眼睛发尖,撇到了人群中的骚乱。 发问道。 “那里怎么了?” 人群中,两个青年相互拉扯着,似乎出了矛盾,彼此的声音越来越大。 旁边的村民,忙声劝慰,然而两人依旧不听。 一个村老连忙回答:“俺去看看,保证不打扰到大人的兴致。” 猴头却突然止住。 “别,这人戏俺看的也差不多了。” “你把他们俩带过来,俺巡查这里,自然也要帮助你们解决矛盾。” 猴头老神常在,脸上布满感兴趣的神色。 至于那村老长长的一阵沉默。 “诶!” 村民们劝不了,也只能默默的注视着两人被带了过去。 眼神中充满对睿智的关怀。 “你俩有什么问题?” 猴头端正了身子,犹如县堂老爷拍桌发问。 那二人似乎是兄弟,被带上来吓得心惊胆战,颤颤巍巍挪着步子靠近。 没有丝毫犹如。 两人对着太师椅上的猴头,居然噗通就跪了下来。 看到两人突然的下跪,那猴头楞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往外溢出。 兴奋的发问:“你们有什么事。” “说出来,俺一定给你们解决。” 其中一人说到:“大人,俺家一共有三块地。” “爹娘去世前,说过俺们兄弟二人,三块地平分。” “可是,俺这大哥他突然不干了,一定要多分一块地。” 那猴头了然的点点头:“没错,既然是你爹娘嘱托,那就得平分。” “俺做主...” 话音未落。 另一个连忙说到:“大人,不对啊!” “俺们分家以后,俺一直服侍爹娘,俺这二弟,一粒米一毛钱都没有出过。” “俺理应多分一块地。” “这...”猴头难住了。 “既然如此,你确实应该多分一块地。” 下跪着的两兄弟,一人一句,那猴头也是跟着附和。 戏闹的一幕,看的身后的几个村老,冷笑连连,却不敢肆意的表现出来。 “谁说俺没有服侍过爹娘。” “你说得对...” ..... “爹娘说的啥就得怎么分” “好像也行...” ...... “可是爹娘是俺服侍的,去世的棺木都是按一手刨出来的。” “确实是这样...” 一场闹剧,翻过去闹过来,猴头依旧没能理出个所以然来。 谁多分一块地,依旧每个结果。 逐渐的,猴头似乎也发现众人隐晦的嘲笑。 顿时恼怒了。 “分分分...不分了。” 这一句话,让兄弟二人摸不着头脑。 就又听见,那猴头吩咐身后的村老。 “去把村民们喊过来。” “我选五个人上山。” “至于...你俩。” 拖着长长的鼻音。 猴头将目光打量在两兄弟身上。 “也不用分了,选一个人跟我上山。” 话音一落。 周围完全寂静了。 两兄弟被猴头的话吓唬的脸色发白,冷汗直冒,跪都跪不住,瘫软在地上。 所谓选人上山。 刚开始,说是上去帮忙打理杂活,做做厨子什么的。 还许诺了不少钱财。 许多村民都心动了,就跟着这些猴子上了山。 然而...就再也没有下山过。 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下山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 村民们终于从不切实际的大饼中,记忆起来,上山可是去服侍一群荤素不忌的妖怪啊! 眼看没人再愿意上山。 几个巡视的妖怪,寻思着,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然后下了死命令。 必须选出人上山。 这也成了村子里每隔一段时间的催命大会。 猴头满是绒毛的红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 蹲下身子。 笑着对跪倒在地上的两兄弟问到。 “你们俩...” “谁上山呢?” 50、满目荒唐 人群中的骚乱还在继续。 为首的猴头老神常在,手中捧着茶碗轻抿一口,稳坐钓鱼台。 而身后的两三只猴子,可没有这份耐心,兴冲冲的跑下去抓壮丁。 一米一左右的瘦小猴子,突然伸出满是绒毛的细小手腕,抓住一个壮年男子的衣襟。 口中连连咋呼:“你了,就是你了,算你一个。” “跟俺上山去。” 那猴子站在壮丁面前,不到对方肩膀的高度,细胳膊细腿,瘦弱的就像个孩童。 然而那高壮的男子被瘦弱的猴子抓住,居然吓得连忙跪地。 “大人,放过我吧,俺家里还有一家老小。” “真的不能上山啊!” “你再找别人吧。” 男子的老爹也颤颤巍巍的站在旁边,看到这家儿子被猴子选中,顿时吓的魂都飞了出去。 老丈连忙过来劝阻。 “大人,俺家小子真的不合适,您去选别人吧。” “他...他身上有病,干不了活计。” “上了山也是给大人们添乱。” 老爹看见儿子被抓了。 慌乱无主,嘴里结结巴巴的找起借口。 眼睛不经意的往周围一瞟,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老丈顿时指着旁边的一家人,大呼小叫。 “大人,抓老王家,他家有两个儿子。” “少了一个也不在意的。” 这种话说出口,让周围不少人都愣了。 就连老丈身前的儿子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爹。 实在无法相信自家老实本分的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对于其余人的目光,老丈根本没有多余的反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连引导猴子的注意力。 “老王家的两个儿子就在那,都强壮的很。” “上了山一定能够干好活计的。” 猴子顺着老丈的指引,也看到了那一家人。 抓耳挠腮地对比一下三人,一双猴眼确实看不出三人有什么区别。 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可以,那就抓他们家。” 被指名道姓的一家人,突然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 “赵老头,你他娘的在胡说什么呢?老子跟你拼了。” 那当家的发现自己一家人就这样吸引了猴子的注意力,顿时怒火中烧,按住老丈就开始打。 老丈被打连忙反抗,对方的几个家里人顿时加入其中。 看着自己老爹被人打,儿子自然也不能只看着。 拉着拉着,就变成两家人都群殴了起来。 就连打闹着,嘴里都不停歇。 “大人,你不要听他的,他儿子健康的很,没有病。” “胡说,俺儿子就是有病。” “你两个儿子,送一个上山怎么了?” “再胡诌,你个老不死的。” 看着两家人扭打在一起。 反倒是给那猴子整懵逼了,抓耳挠腮,站在旁边选谁也不知道。 混乱的人群中,这样的情况时不时发生。 几家几户吵闹起来。 而旁边负责抓壮丁的猴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打闹。 看的高兴的,还开口指挥。 往左边打,右边,右边,躲啊!你咋那么笨。 满目的荒唐模样。 乡里乡亲打个你死我活,却没有任何人将矛头对准这些猴子,反而村里人对准了村里人。 确实好笑。 滑天下之大稽。 混乱的人群中。 一个还没选中目标的猴子,正大大咧咧的逛着菜市场,在人群中挑挑拣拣。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 抓抓脸,挠挠头,一一对比下来,似乎在看哪个更壮实一点。 正忙碌与挑挑拣拣的猴子,目光突然被一个妇人吸引了过去。 连忙跑过去,抓住那个妇人。 被猴子抓住的妇人吓了一跳,瞟了一眼大概到自己肩膀高的猴子,像只鸵鸟一样,动也不敢动。 嘴里不停的求饶。 猴子才没有搭理妇人的求饶。 踮起脚,勾着头,伸长脖子,看向妇人的怀里。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 …… “好啊,妙啊。” “这可比人戏好看多了。” “你们觉得呢?” 猴头抿了一口茶,看着下方的骚乱,点评道。 询问了一句。 而身后被询问的几个村老们全都没有说话,沉默着,看不出表情。 猴头也不在意,轻笑一声,将目光放到旁边俩兄弟的身上。 “还有你们二人,选出来了吗?” “谁愿意上山?” 两人低着头,目光昏昏沉沉地盯着黄土的地面,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下。 将面前的一片黄土都完全打湿。 听到猴头的询问,齐齐一个哆嗦。 就看见,那二人中的兄长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哦!你愿意上山?”猴头的语气反而有些诧异了。 却听见。“大人,俺知道其余村落的位置。” “俺想请大人...选他去上山。” 那弟弟愣愣的抬起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拿着手指指向自己。 猴头脸上的诧异顿时变成了喜悦。 拍手称赞:“妙,妙。” “就依你了,俺做主,再给你加三块地。” 被赏赐了,那人却没有丝毫喜悦。 依旧跪在地上,目光死寂的盯着地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站在旁边,目睹着这一切的一个村老。 看着下方骚乱的村民扭打在一起,而旁边的猴子乐呵呵看的拍手称妙。 目光飘到远处,小小的村落里,屋舍俨然,流水潺潺,山间吹下来的风自由自在。 相隔不到一里。 混乱、安宁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完了!一切都完了!”村老面色死灰,闭起眼睛,呢喃一声。 留安山被群山所簇拥。 周围山林杂多,其中坐落的小村小寨自然不在少数。 甚至还有一些靠山吃山的村户,直接依家带口,长时间的居住在山林里。 这些人群,有一部份是未被这些妖怪们找到的。 村里的交际圈也就这么个大小。 村与村,寨与寨,家与家。 彼此间都多少清楚一点。 有的相互间干脆就是娘家、亲家,亲朋好友... 妖魔乱世,不透露这些隐蔽村落的存在,已经成了大家默认的规矩。 如今,众人默然而又唯一的抗争就这么烟消云散。 有了一个人开头,还会缺第二个吗? 村老知道,一切都完了。 51、武定 挑选壮丁的猴子这时候拖拉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的家里人正焦急的跟在后面,求饶无用,反抗也不敢,只能被牵着鼻子。 猴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 奇怪的问到:“这次要的是梳理竹林的壮丁。” “抓个女人来干什么?” 那猴子呵嘿嘿的笑了一声。 抓抓自己的毛手,灵活的窜到自家老大身边,附耳小声的嘀咕。 那妇女以及家里人也没有胆子敢去探听什么,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死神的闸刀。 而待在猴头身后,端着茶水的村老。 耳中不时传来轻微的细语。 口鼻中的喘息越来越急促。 带着一种忍耐到极致,逐渐失去理智的意味。 那猴头听完手下的轻声轻语。 目光闪烁,顿时一巴掌将猴子扇飞出去。 嘴里警告道:“嘶...” “齐冠老祖已经定下规矩,不得迫害孩童。” “你竟敢唆使本大人知法犯法?” 被猴头扇飞的小猴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沾了一身的灰尘。 真是妖物,桀骜不驯。 被教训了反而倔强的反驳起来。 “这又没有其他大人看见。” “就只有我们。” “而且,就连齐冠老祖自己也吃过,还说...” 猴头听着自己小弟的话,目光一直在那妇人身上流连。 准确一点应该说流连在那妇人的怀里。 肆意打量的目光下的妇人瑟瑟发抖。 “哦?” “齐冠老祖当真这么说过?” 看到自己老大语气软了下来,猴子连忙点点头。 “我现在都还记得。” “齐冠老祖作席,招呼其余大人,盘子里装的就是这样的婴儿。” “齐冠老祖是这样说的:人类吃什么烤乳猪烤乳鸽,今天贫僧请大家吃烤乳婴。” 猴头提了提拖在地上的衣袖,眼神逐渐莫名起来。 以往在山上听闻那些下作妖物天天讨论这块硬,那块软...头脆肝绵。 但猴头看着这些人。 那妇人,那男人,还有身后的那几个老头。 毛发如野草,皮肤枯黄,浑身汗渍,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怪味。 猴头感觉自己真要下嘴,一阵反胃。 再看看那妇人的怀里。 白白的皮肉透着红润,胖嘟嘟的小手软绵绵的,手指头像是一颗颗豌豆。 嚼起来,软脆不卡牙齿。 这味道...确实没有感受过。 猴头舔了舔嘴皮。 原来是自己没有找对目标而已。 猴子看到自己老大的目光,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欢快的一把抢过那妇人怀里的襁褓。 也不搭理拼死相抗的妇女。 自顾自的抱着走了过来。 猴子掀开襁褓,仔细翻看了一眼,弄得婴儿呱呱啼哭。 突然有些沮丧。 对着自家老大说到:“是个没带把的。” “齐冠老祖说酸儿辣女。” “可是俺不喜欢吃辣的。” 猴子凑上前,小声的提议:“老大,要不俺再下去找找?” 猴头眼神一厉,瞪了一眼。 “不行...” 沉默一会儿:“一个就够了,不能多。” 交代完小弟,那猴头又坐回了太师椅上。 悠闲的伸出手。 “倒茶水...” 猴头招呼身后一声,茶水没来,反而耳边炸起凌厉的风声。 啪啦一声。 一张板凳剧烈的砸在猴头的脑门上。 整张板凳被当场砸断。 突然的一幕,使得场面有些寂静。 旁边的几人,身后的其余村老,以及那只拿捏着婴儿的猴子全都定定的看着老头。 就连端着茶杯,等待倒水的猴头也愣了。 身后的那村老双手抖个不停,口鼻大肆喘气。 自己手里拿着的板凳砸到猴头的脑袋上,居然像是砸到了一块硬铁。 震的双手发麻。 至于其他,更多是被吓的。 发愣的猴头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村老。 猩红的目光打量的村老浑身发冷。 那村老也不知道哪里突然涌出了勇气,大吼着,再次掀起了一条凳子。 “你个妖怪,老子跟你拼了。” 看着老头再次掀起一条板凳,朝自己脑袋上砸来。 猴头没有感受到丝毫威胁,有的只有深深的戏弄。 低沉的嘶吼漏出尖锐细长的獠牙,满是绒毛的手腕突然咔嚓作响,陡然胀大起来。 皮毛硬如针,皮肤黑如铁,尖锐的利爪闪烁着幽光。 从下而上捏向村老的头颅。 猴头猩红闪烁的双眼紧紧盯着村老的头颅。 空气在手掌的活动间呜咽。 这一把要是被抓实喽,跟捏碎一块西瓜没有太大区别。 与猴头的手掌一动,猴头的眼角处亦是冷光一闪。 猴头胀大的手臂寒毛颤栗,隔着远远的冷光居然凭空的一阵刺痛。 一条手臂和一条不知死活的老头的命。 猴头做出了选择。 激射而出的刀芒从二人一猴一人之间穿过。 速度之快,肉眼难见。 只看到余下的空气中淡淡的白芒,至于那刀光已远遁的不知踪迹。 一鼓作气,一蹶而衰。 村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有其余人插手,只看到那猴头突然闪开。 顿时吓得瘫软下来。 那猴头伸手意图抓爆他头颅的压迫犹在,村老甚至连自己是死是活都有些难以分清。 手上握着的板凳软了。 目光愣愣的看着地面发呆。 却没有人在意他了。 远处人群中的一只猴子,拉着一个如熊般高壮的男人。 容貌如钟馗,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体壮如熊,麻衣披在身上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 “来者何人?” 一阵咔嚓的骨骼脆响,那猴头早已经模样大变,犹如一巨猿,模样大变。 轻而易举的挥手,打飞看着不顺眼的临时舞台。 碎屑翻飞。 口中沉声发问。 “冀州龙虎卫,应光军总旗,武定!” 武定也慢慢直立起弯着的腰。 身前的猴子呆滞的看着武定直立而起的身躯。 一米一二的瘦小身材被一片阴影覆盖。 耳中就听见:“这山某自己去了。” “你已经无用。” 随着话音而起,武定的一只脚高高抬起。 那被吓懵的小猴还未有动作。 脑袋上就传来强烈的压迫感。 “吱吱...”武定脚下传来一声原始的凄厉惨叫。 以及骨骼被粉碎的连续声音。 一切不过瞬息。 “何敢如此嚣张...”听着自己同族凄厉的惨叫。 猴头再也难忍,嘶吼一声朝着武定扑杀而来。 “来得正好。” 武定挥砍而出的大刀,如力劈华山,气势无穷。 然而轨迹却极其的刁钻,直瞄这猴头的脑袋削去。 躲闪不了,猴头自然也只能与刀锋硬碰硬。 尖锐无比的利爪与明晃晃的大刀相接。 龙虎气与妖气肆意冲撞。 周围的普通村民被吓得尖叫着连连逃窜。 偌大的村子中心。 瞬间就只遗留一人一猴,以及地上一团污秽。 那瘦弱的猴子被从上而下的巨大压迫感顺着头顶坚定不移的镇压下来。 脖颈被压断,脑袋被踩入胸膛中。 最后的重重一跺。 如一颗被踩爆的水球,黄的红色碎的,四溅当场。 52、刀口睚眦 刀掌相接。 龙虎气与妖气二者间凭空的一阵冲撞。 产生的气浪掀起三米之远。 就远远躲在犄角旮旯里的几个村民也痛苦的捂住胸口,只感觉突然耳鸣,心脏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感受到这等威势,惊吓之余,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好奇,连忙一退再退。 强大的力道使得武定与猴头齐齐压下马步,稳住身子,腿脚在黄土地上拖拉出长长的痕迹。 好如两条大犁。 “好刀,真是一把好刀。” “但只凭这把刀还不够成为你一人敢闯留安山的底气。” 猴子低沉的声音落下。 呲牙裂嘴甩了甩手腕,布满漆黑毛发的手掌上,无形无质的龙虎气烧蚀着自身的妖气。 鼓荡漆黑如墨的妖气将龙虎烧蚀扑灭。 猴头忌惮的目光扫过武定手中的样式特殊的长刀。 知道自己遇到龙虎卫的高手了。 龙虎气虽然强大,但它不是没有领教过。 龙虎气威力无穷,不管是妖气魔气甚至是法力,都容易被龙虎气所压制。 但龙虎气刚猛有劲,却失了几分阴柔,变化太少。 凭借精妙的法术足以弥补甚至压制龙虎气。 所以猴头并不害怕。 真正的威胁在于武定手中的那把长刀上,刀身弥漫着恐怖至极的苍茫煞气。 元神乃无数生灵的先天一点灵光,只要起了元神,这修行的第一步正是开始。 而除了一些特殊的路子,这一点灵光,最忌讳的便是污秽之物。 其中并有各种煞气。 那长刀上庞大的煞气仅仅撩过自己手臂,猴头的元神都充斥着强烈的痛感。 强烈的刺痛使得猴头自己都难以集中注意力。 “敢与不敢,武某都在这里了。” “不外乎够本不够本而已。” “砍了你,保个底。” 武定手中的长刀锋鸣一声,语气丝毫没有退让。 刀口间的睚眦双眼猩红,活灵活现,似乎也被猴头挑起了战意。 浓烈的煞气,冲的迷了人的双眼。 实在难以想象这把长刀需要有过怎样的杀戮才能蕴养出如此庞大的煞气。 “龙之第二子,睚眦?”猴头自问自答。 随后肯定的说到:“看来俺要死在这里了。” 好似两个野兽之间的相互挑衅,武定的刀口煞气越发磅礴,而猴头的姿态也不甘示弱,越发疯狂,躁动。 传闻大夏皇帝立国时,镇压九州气运的九鼎得到龙庭所助。 九鼎上,龙之九子各自传下神韵,被篆刻到图腾中。 而镇压冀州的神鼎,所篆刻的图腾,便是苍龙第二子...睚眦。 睚眦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煞气充斥云霄。 冀州龙虎卫命令天下的能工巧匠,引下图腾神韵,将睚眦图腾刻镂于刀柄吞口。 然后将带有睚眦吞口的长刀下发到军队。 让士兵带着长刀前去厮杀,杀异族,杀乱兵,甚至杀妖魔。 经过这样的无数厮杀,犹如饲养蛊虫一般。 千万把睚眦吞口的长刀,最后难以留存其一。 而这仅剩的其一,积攒了冲天的煞气,锻造重铸以后,会再次交由龙虎卫好手。 所以那猴头看到武定手里的这把长刀时,就知道今天自己回不去了。 它根本没有把握在这把刀下全身而退。 面对死亡来临。 这猴头却没有丝毫恐惧,疯狂而又嚣张。 “龙庭...呵呵呵。”语气满是嘲讽。 大声吼道:“齐冠老祖以及无数妖魔道的大妖魔们一定会建立下妖庭...魔庭。” “整个大夏的未来将会是妖魔狂乱之所在。” “来啊!杀了俺...” 一声嘶鸣,猴头脚下震荡,再次冲杀而去。 武定的厉色的脸庞上满是杀意。 双脚拉开距离,迫马一压,如同把根伸在了地里。 “给某死来!” 武定双手握住长刀,刀口睚眦双眼越发猩红,红芒中蔓延出细小的碎粒,包裹在刀身上。 片刻间,武定手中的握住的环手长刀就变成了一把长柄大砍刀。 砍刀连带长长的刀柄接近两米,厚重沉实,染血般的猩红。 刀身上围绕的鼓胀而又凝实煞气,普通人看上一眼都能破伤心神。 武定将砍刀高高举过头顶,凌空猛然劈下。 “吼...”猴头一声嘶吼。 刀刃带着难以想象的锋锐。 鼓荡的妖气,能力举大象的妖身,却被砍刀势如破竹的砍入。 元神剧烈的刺痛,崩碎出细小的颗粒,越发激起猴头的凶狠。 肌肉跳动,紧紧的夹住皮肉里的刀刃。 武定一声大吼,整个身子重重压下。 强大的重压使得猴头的双腿不堪重负,颤抖着,挣扎着... 最终...膝盖还是被压倒在地上。 武定挥砍下的砍刀重重的砍入猴头的肩膀中。 直接劈砍到了胸腔。 带着腥味的内脏清晰可见,肩膀处的断骨与肌肉紧紧的咬合着刀身。 龙虎气、煞气与猴头的妖气激烈的冲撞。 几乎被一分两半的猴头用手握住刀刃,手掌上鲜血直流。 猴头眼睛越发的猩红,挣扎着,再次挺起了身子,而剧烈的运动也使得伤口处的血液喷射出数米远。 大量的血液将周围染得一片猩红。 “崽子们,赶回留安山。” “搬救兵,为俺报仇....” 猴头远远的一声嘶吼。 而不远处仅剩下的两只猴子,心惊胆战的躲到废墟中,等待着战果。 听到猴头的嘶鸣,重重的朝着猴头磕了三个响头。 转头就跑。 武定想抽出砍刀,却被猴头紧紧的捏着。 根本抽不动。 一人一猴,彼此间的距离,一步都不到。 猴头张开血盆大口,重重的朝着武定的面庞咬去。 武定偏了头躲开,也被激起了怒气。 怒道:“当我这总旗不是杀出来的吗?”边说边用自己的脑袋撞了过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一拳,我一掌。 翻滚腾挪在地面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旁边村民的小土屋。 通通化作一片废墟。 慢慢的; 猴头眼中的猩红还是暗淡了下来,鲜红的血液喷洒了一地。 全身失去了力气。 武定骑在那妖魔身上。 一掌一掌,重重的拍在砍刀的刀背上。 突然的重压。 咔嚓... 砍刀砍断了猴头的脊椎。 几乎被一分为二的猴头,残留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远处。 “你马上就会来找俺的...” 虚弱的话音未落,目光突然瞪大。 口中最后嘶鸣一声。 没了声息。 53、官与民 武定散去猩红碎芒。 刀身上滚滚发红、发烫,而刀口处的睚眦猩红的双眼也逐渐暗淡。 至于身上穿着的麻衣已经成了破烂,穿不了。 看着狼狈武定身上却没有太大伤势。 顶多破了皮肉。 在煞气的冲击下,那猴头如同疯了一样,一点防御都没有,各种破绽大开。 看着惊险,对于身经百战的武定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武定从远处的一个角落内取回自己的包袱。 换上原来的那一身雕刻龙虎的轻甲。 一把铁胎弓,刻满黄金龙虎纹路。 一袋阳符箭矢,模样不起眼,但微微一靠近箭袋,却能凭空的感觉到一阵热意。 并非身体上的热感,更像是灼烧在心头。 武定将铁胎弓与阳符箭矢背负在身后。 “那个村老过来。” 听到村子中心安静了,几个村老从角落出探出头来。 才刚刚偷瞄上一眼,就被武定喊了过去。 目睹了刚才恐怖的一幕,村民们也不敢拒绝,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路过那几乎被一分为二的猴头尸体。 魁梧的尸首上,眼珠子瞪大突出,死不瞑目。 瞪大的眼珠子没了神色,也吓的几个村民一阵阵激灵。 武定将自身的腰牌给几人看了一眼。 几个村民村老这才微微放下心。 拱手问到:“这位差爷,有什么要老朽帮忙的?” 武定询问了周围的地势状况。以及近些时间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村民村老们不敢隐瞒一一说了出来。 “东面的另一个村子,都被吃完了。” “是啊...是啊...” …… “俺几个月前和兄弟上山。” “俺们分开捡点柴火,没想到啊!” “俺回来一看,俺那兄弟就被一只狼妖抓住,当场就给烤了。” “要不是俺跑的快,都被一块烤喽。” …… 村民说着各种妖魔的恶行。 更多的是在发泄不满。 有对妖魔的,也有对官府的。 一个村老看的远,刻意的将问题引了引。 “这猴大王被杀,那其余猴子不得杀光俺们报仇?” “俺们怎么活啊?” 说完隐晦的看了一眼武定的脸庞,却发现对方一脸平静。 武定将目光转向众人。 脸色严肃:“乡野村民,不知国家急难,满腹牢骚。” 随即又将目光射到了引导话题的村老身上。 吓得对方颤颤巍巍。 问到:“我且问你。” “此地归管何县?” 村老:“自是举杨县城。” “那为何不去衙门上报妖乱。” “而在这里困落等死,满口牢骚。” 几个村民对视一眼,皆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人回道:“差爷,俺们依山而存,依水而长。” “这留安四面环山,怎么走的出去啊!” “这...”武定被噎了噎。 他一武官,一路带兵打仗,降妖除魔,哪里会去留意这些小事。 然而对于武定只是小事,对于村民们却是惶惶不安的大事。 全都用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武定的话。 武定沉默一会儿:“事我已明白,当会上报朝廷。” “至于这留安山群妖,我现在就去处理。” “你们且记得,牲畜成就妖孽者少之又少,而且妖孽初成并无神异。” “农人持械或者拳脚相加就能击杀,莫要太过害怕。” “这具猴妖尸首,一把火烧了吧。” 村民们听了武定的交代,心中多少安定一些。 也左右不了武定想法。 只能目送着全副武装的对方离开。 古代官强民弱,不管大尊小位都爱滋生贵气。 如何行事,或好或坏都喜欢以势压人。 当然时代下的产物,自然也有它存在的意义。 在偏远村落,宗族聚集的大户,往往只有这样强势的官吏才能治理出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 ……猴子逃出村子。 在山野间,依附着树木藤蔓凌空跳跃,灵活无比。 一只猴子立在树上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武定没有追上,就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抓耳挠腮很是烦躁的问到:“该死的龙虎卫。” “等俺们带来留安山的人手,非得撕了那人。” 而另一只猴子却有些担忧:“这才一两天,就有两位大人死了。” “昨天夜里,齐恒大人收到求助,连忙带着妖军出马。” “可是现在,连尸骨都没找到。” “逃回了的妖怪们说什么是被月亮给砸死了?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现在,又一位大人被龙虎卫杀了。” “会不会要发生什么事情?” 这么一梳理,对面的猴子也患得患失起来。 越想越烦躁。 放弃的说到:“不管了,俺们先回去禀报吧!” “让大人们头疼去吧。” 猴子站了起来,远远的看了一眼寂静的山林。 “俺们马上就要路过狼王的地盘。” “那龙虎卫距离不远。” “俺们先去禀告一声,让野狼们小心。” 话一说完。 两只猴子再次跳入山林中。 …….. 远远的; 一处破败许久的村落依稀可见。 土墙倒塌,木头腐朽,荒草杂生。 完完全全没有了人气。 村庄破败下来只有苍凉,那么再加上地上一堆堆的白骨就更加显得孤寂。 黄土的地面上,随处可见细长的腿骨,手骨。 甚至还有一具具完整的尸骨。 不像是死亡后长久风化而来。 更像剃完皮肉,几根硬骨头没了味道,随手丢弃。 “野狼,狼头大人...” 两只猴子站在外面喊了一声。 声音远远的飘荡。 空荡的回响过后,没有任何声音回应,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可见这村落里空空荡荡的。 猴子奇怪的抓了抓脑袋上的绒毛。 询问到:“奇怪,狼王不是把人都养在这里吗?” “怎么不见人,也不见妖呢?” 另一只猴子翻了翻白眼:“那俺咱知道。” “转转吧!” 两只猴子在村子里转悠了一阵。 村里村外,村前村后。 转悠到一个村外的一个角落,突然发现了什么。 “咦,你看那,火还没熄呢?” 两只猴子连忙走近一看,那是一座巨大的烧烤摊。 下方的火焰还地烧灼烧着炭火。 烧烤台上正架烤着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 油脂滋滋作响。 “还热的?”猴子爬上烧烤架,看了一眼金黄酥脆。 嘿嘿一笑。 反手从烧烤架上掰下一根肋骨。 “来来拿着,俺们先尝一尝。” 猴子将烤肋骨递给同伴,手伸长了半天。 却发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咋了?” 猴子喊了一声。 循着同伴的目光扫去。 那阴影的角落里。 那里有许多人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惊恐地看着它俩。 而这些人的手中正抓着锄头。 将土翻到坑下,深坑的中心,全是失去了头颅,满是皮毛的尸体。 猴子有些惊疑。 因为这些人居然全是自由的,没有被麻绳捆着,没有被关进笼子里。 “那些人是....” 话音还未落下。 一片阴影覆盖了两只猴子。 伴随阴影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压迫。 仿佛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 猴子浑身汗毛颤栗,发自内心的巨大恐惧。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恍惚间,瘫软在地上。 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 看到了一双眼眸。 锋利,寂静,满是杀意。 这是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 手中提着长剑,长剑猩红一片,剑身上还流动着猩红的血液。 白净的脸上,全是寒霜与煞气。 “漏网之鱼?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东?” “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清朗,却冻的刺骨。 两只猴子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子。 终于发现了它们此行的目标。 那青年一手提剑,另一只手也不空着。 而是提着一条金黄色的锁链。 锁链上穿透了一颗颗头颅。 狼的头颅。 被凭空砍下,鲜血淋漓。 最为显眼的,是一颗排头的狼头。 狼嘴大大的张开,獠牙中还沾有皮肉,似乎一嘴就能把两只猴子生吞下去。 如此强大的狼王,也只是锁链中的一员,被那提剑的青年握在手里。 54、狼首京观 陆鸣揉了揉凝重的脸颊,那股凌厉刺骨的杀意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蹲下来,笑脸盈盈的看着两只猴子。 两只猴子看着陆鸣的满脸笑意,却没有丝毫放松,满脸的心惊胆战。 随着陆鸣的走近,两只猴子也看到了陆鸣身后那长长的一串狼头。 血腥味直扑口鼻。 两只猴子不争气的开口求饶。 陆鸣没有回应。 而是伸出手,从两只猴子身上的毛发中,各自拿下一张隐藏了气息的符纸。 口中平淡:“下辈子细心一点。” “逃命都还这么粗心。” 说完就不在搭理两只被吓的不成样子的猴子。 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目光摇摇的看向远方。 此时村口的小路上,一个全副武装的魁梧身影也正在遥望着陆鸣。 陆鸣率先开口。 “武兄。” “法师。” “没想到那么快就再见面了。” 武定走了过来,将周围的一切扫视一眼。 杂草丛生的村庄,荒废倒塌的房屋,以及眼前炭火灼灼的烤架,忙碌起来有了生气的村民... 然后平静的收回目光,闲坐在旁边。 武定与陆鸣两人闲聊着:“武兄身上煞气远远的就闻到了。” “刚刚砍了一只大猴子,有点累。” “法师的剑气也刺的某皮肤生疼。” “我也才熄火呢,一大群狼崽子,杀的我手都酸了。” 陆鸣说完,舞了舞手里的狼头锁链。 便是长长的默然。 两人呆了一会儿。 武定依旧坐在旁边养神,而陆鸣则走到幸存下来的村民们挖好的深坑旁边。 深坑中泥泞一片,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红的黄的白的... 以及满满一堆皮毛尸首,全都是没了头颅的豺狼。 仅存的村民们注视着陆鸣,在众人的目光下,陆鸣张口吐出一团火焰。 火焰没入深坑,坑中的尸首一点就着,猛烈的燃烧起来。 周围的村民默默的注视着的跳跃的火焰,麻木的眼神中逐渐有了色彩。 旁边一个妇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压断了内心深处的最后一根弦。 突然的跪倒,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嚎,对着大火熊熊的火坑。 嘶鸣:“小德....” 这一声哭嚎点燃了周围不知道多少村民们的情绪。 一个接一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哭泣起来。 陆鸣站在旁边脸色平静。 远处的武定也把目光扫了过来。 一时间,火焰烧灼的声音,杂乱的哭嚎声使得这个寂静的世界再次有了声息。 …… 火坑里的大火逐渐熄灭。 得了陆鸣的吩咐,幸存的村民们也不再继续呆在这里。 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看。 村民们忙活起来,收拾荒乱的村子。 有了这么一次生死攸关的经历,家家户户间也没了多少隔阂,你搭把手,我搭把手。 忙忙碌碌。 陆鸣估计一下,不出两日,一个小村落的雏形就能再次重现出来。 “武兄,把那火架台踢了吧。” 陆鸣手中捏着法印,口中长颂渡亡词。 随着武定的一脚,烧烤架顿时坍塌。 那被架在烤架上的倒霉老兄,也随着一片废墟,落在了大火中。 陆鸣口中的渡亡词更加悠扬。 那被大火围绕的烧的焦黑的尸体不起眼的浮动了一下。 最终消于无形,于大火中化作灰灰。 …… “武兄,我这是坏了你的好事?” 陆鸣的注意力又放到了两只猴子身上,开口询问。 武定大方地摆摆手。 “无所谓,一个后手而已。” “你我宰杀了猴头与狼头,再迟钝留安山的群妖们也反应过来了。” “没就没了吧。” 陆鸣点点头:“哦。” “那还要吗?” “不要了。” 两人语出惊死人。 两只猴子听完,惊恐的叫唤,求饶。 却根本没法改变陆鸣的想法。 被一手一只拿捏着脖颈后的软肉,提了起来,然后丢入火中。 火海中跳跃一下,就陪着那被炭烤的老兄一起去了。 陆鸣拍拍手上的灰尘,如同丢了一袋垃圾一样的轻而易举。 转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远处的天际。 远处天空,日光夕落。 落寞的红云照耀的两人的身影细长。 “日暮了,咱俩是不是得找个地方落脚?” “留安山如何?” “甚妙...” 正忙活着的村民们似乎知道了两人打算离开,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全都站在周围默默的目送着两人。 出了村子,武定发现陆鸣手中还拖拉着那根挂满狼头的锁链。 还未疑惑的发问。 就看到陆鸣手中用力,提起锁链对着村口凌空的一记挥舞。 长长的锁链在半空带起弧度,锁链上挂满的许多狼头被全都抛落下来。 一个接一个,一个排一个。 半空中所有的狼头全部落地。 积累在村口堆砌出一堆狼头京观。 最巨大的狼王头颅盖了一个帽子,犹如金字塔一样,数不清的狼头堆成一堆。 一整群狼头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盯着村落远处。 残留在头颅上的妖气漫散开来。 陆鸣笑着打量自己的杰作。 挥挥手,招呼村民。 “这东西就给它留在这了。” “小心不要弄坏喽。” 武定也观察着这个狼头京观。 京观嘛,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妖首堆成的京观还真是第一次见。 在武定还没调配龙虎卫之前,就经常活跃在边疆的战场上,这东西不常见,但也不少。 吓唬人的玩意。 对于武定来说,确实只能起这么一个作用。 吓唬人。 摸着自己的胡茬,武定略微后悔,自己是不是也该把那猴头挂在村口。 可以吓唬人,自然也可以吓唬妖! 特别是没啥气候的小妖小魔,从此以后,路过此地,都得远远地躲着。 …… 两人走进黄昏中,走进深山里,没了踪影。 村子中的村民们,依旧注视着两人离开的位置。 再看看村口那吓人的狼首京观。 默默的鞠了一躬。 陆鸣不会知道。 他今日的随手而为,原本只是震慑一下周围宵小,给村落留个安宁。 却没想到,在以后的妖魔之乱中,斩杀妖魔,堆砌京观居然风靡了起来。 而这个群山之中的小小村落也因为村口的狼首京观被周围的人所熟知。 传下传说。 更名狼首。 55、巧遇杀神 武定与陆鸣两人穿行在群山之中。 武定排头,陆鸣紧随其后。 跟随在后面的陆鸣,好奇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武定腰间那口睚眦刀口的长刀。 两人走了一会儿。 武定实在受不了陆鸣目光的打量,就直接将长刀解下,抛给陆鸣。 陆鸣轻笑一声,伸手接过。 这长刀上的煞气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听着陆鸣的感叹,武定给陆鸣普及了一下这把长刀的来历。 陆鸣边听边打量着。 全刀漆黑,长柄,刀口铸刻了一个睚眦头颅的护手。 至于容纳刀身的刀鞘只是普通硬木,并无特殊。 陆鸣伸出手,才握住刀柄,那铸刻的睚眦图腾就凭空的睁开了猩红的双目。 缕缕煞气从刀身上溢出,刺得陆鸣泥丸中一阵生疼。 似乎受了刺激。 泥丸中的‘剑术’法篆也不甘示弱的蒙蒙发亮,彰显神韵。 两声嘶吼绽放在陆鸣的脑海中。 一麒麟,一睚眦。 互不示弱。 武定看到陆鸣毫无异样的就将煞气长刀抽出,拧了拧眉头。 长时间佩戴这把煞气长刀,武定十分明白这是一把多么凶厉的双刃剑。 十六岁参军,打了十多年的战,杀了不知道多少叛军,妖魔。 武定如此凶煞的一生。 刚刚接触到这把煞气长刀,都被龙虎卫其余人把他送入小黑屋里,关了好几天。 手握长刀的武定,暴躁而疯狂,几乎不能自我,破坏欲十足。 陆鸣抽出长刀,刀身笔直修长,漆黑如墨,依稀可见一丝红芒,犹如鲜血沁入其中。 刃口厚实,呈现斧刃状。 陆鸣颠了颠,在半空挥舞一下,厉风嚯嚯。 挥砍而下,再厚的甲胄,一刀碎甲也只是等闲。 …… 就在陆鸣欣赏着那把长刀时。 莫名的雾气在山林间弥漫开来。 几个恍惚间,目光中就只剩白茫茫一片。 夜色逐渐显露,白雾肆意弥漫,整座山林一片混沌。 厚实阴沉。 看着雾气的浓度,估摸着,离了三步远,是个什么东西,怕都只能看个大概了。 混沌朦胧,看的不真切。 “噗嗤...” 原本寂静的山林突然传出刀刃砍断东西的声音。 一声响起,接连数声。 武定站在陆鸣不远处,警戒着周围。 而陆鸣提着的长刀,刀身上鲜血逐渐流淌。 地上躺着四具妖魔的尸体。 一只野猪,一只猴子,两只长着人腿鱼头的不知名怪物。 陆鸣将长刀上的血液甩去,又把刀重新抛回去给武定。 抬头看向这蒙蒙的雾气,瞳孔中闪烁着金色的符篆。 看着雾气说道。 “我的目神看不透这些雾气。” “这些妖怪却能轻易看到我们。” “不好搞。” 武定也反问一句:“那法师可有什么办法?” 陆鸣摊开手,笑脸盈盈,脱口而出:“杀光它们,然后潜进去。” “如何?” “那就依法师所言!” …… 留安山上; 夜色入户。 许许多多风格独特的建筑,粗犷野蛮。 骨骼支撑,皮毛铺盖。 犹如一片人间地狱。 按照以往,现如今这个时候,本该是长明篝火,热闹非凡的大好时候。 狼头,猪头,猴子,熊瞎... 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鬼哭狼嚎,一副妖魔沸腾的画面。 可是现在却篝火熄了也没妖去管理,肉烤焦了也没有妖在意。 全都慌乱了起来,无数小妖小魔跑来跑去,乱成一锅粥 找到自己的家伙事,武装起来,寒酸一点的,棍子叉子;有模有样一点的,皮甲长刀,甚至还有几把弓弩。 一只野猪穿过骚乱中,跑到一只猴子面前,问到:“猴子,这到底是咋的了?” “那几个大人为什么火气那么旺?” 那猴子抓着毛脸:“别问了。” “听说又有两位大人死了,豺狼们的狼王,还有齐冠老祖的一个孙子。” “前几天齐冠老祖的一个孙子就死了,现在又死了一个。” “给那几个大人气的。” “老祖不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等老祖回来,那几个大人免不了挨批。” 猴子语气有些不以为意。 “而且那杀了大人们的人类,居然朝着留安来了。” “所以就吩咐俺们都下山去搜。” 话才说完。 远远地,猴子看到一个提着兵器的妖怪走了过来。 连忙招呼着那只野猪:“走走走,俺们也下山。” “偷懒的话又要挨鞭子。” 两妖怪连忙下山,路过一条小河,河水里窜出来两颗鱼头。 这两个妖怪并没有游出来,而是走出来的。 下半身长着两条腿,满是粘液,湿漉漉的追上猴子还有野猪。 “等等俺们,俺们跟你俩一道。” …… 进入山林。 四个妖怪组成了一队,在山林里搜查。 四周弥漫的雾气根本无法阻挡妖怪们的视线。 猴子看着前面三妖认真的模样。 这个山洞瞅一瞅,那个山崖转一转,就连路边的灌木丛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来。 那猴子忍不住喊了一声:“你们别这么卖命啊?” 野猪妖抬起头来,反驳:“要是找到人类,大人们奖励一颗长生丹呢?” “这得抵俺们修行多久?” 猴子一副你不识相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几个人类可是杀了两个大人,现在还寻着留安山来了。” “俺们这四个,真要遇到了...” “还长生丹?命都没了。” 猴子的话让其余三妖面面相觑,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一点道理。 “俺不找,俺去找果子吃吃。” “随便你们吧!” 猴子说完,荡漾在树上,一蹦一跳的朝着远处的野生果树林中跑去。 剩下的一猪妖与两个鱼头对视一眼。 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 颓废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三妖屁股还未落地。 远处却传来猴子的惨叫声。 三妖不敢耽搁,连忙赶了过去。 赶到一个山腰处。 看着面前的场景。 雾气中,两个人类打量着周围。 一个背负剑匣,一身华服的年轻人,另一个壮士,一身漆黑雕刻龙虎的轻甲,背负长弓。 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 两人慢悠悠的转过头来。 三妖只感觉一股冷气直冲脑门 那一身华服的青年,手里提着的长刀,漆黑的刀身上,血液流淌。 滴答滴答,就连安静的山林中似乎都有回响。 至于它们的同伴,那只猴子,早已经被一刀枭首,尸首分离倒在地上。 锵... 扑面而浓郁的煞气冲杀而来。 刹那间,就没了知觉。 56、合击而杀 “看见那两个人类了。” “山腰处,别让两人跑了。” “快追。” 朦胧的雾气中传来杂乱的声音。 各种各样动物的吼声,鸣叫,甚至还有毒蛇,蜂虫等等低频率的窸窣。 山腰间,怪石嶙峋,杂草丛生,怎么也算不上是一条路。 然而正是这么一道险峻的山崖处,数不清的妖魔鬼怪蜂拥而至。 它们模样怪异,甚至算的上惊悚,尖嘴獠牙,人身兽首。 上下东西,疯狂的朝着陆鸣两人所在的位置扑杀而来。 陆鸣手中按住长剑,耳朵轻轻颤动。 看着白茫茫的雾气。 口中一声令下: “风!” 陆鸣空闲的另一只手,抬起虚握,随着一声令下,狂风自地面拔地而起。 好似狂龙升天。 四周的树木、杂草被狂风吹的潦倒,而周围弥漫的浓雾也狂风下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褪去了浓雾,黑夜并无法阻挡陆鸣的目神,周围一切,清晰可见。 山崖处,峭壁上,树林中,杂草里,密密麻麻,全是猩红的目光打量着陆鸣二人。 陆鸣笑脸盈盈,与众妖魔打了一声招呼。 “各位晚上好,初次见面,你死我活。” “杀!” 杀字一声,陆鸣身后的武定早已经握住长刀冲杀而去。 而原地陆鸣也已经没了身影。 目光再次聚集时,陆鸣漆黑的眸子与身前几个妖魔猩红的目光对视一眼。 平静,躁动,疯狂,嗜血,恐惧... 无数神情一一而起。 空气呜咽作响,连续成一片蜂鸣,而在这蜂鸣之前,夜色的山林中早已经绽放了无数的剑光。 剑气纵横。 根本无法阻挡剑光片刻的降临。 一道道剑光透过妖魔的身体。 断臂飞溅,头颅高抛,鲜血肆意泼洒。 点点猩红沾染在了陆鸣华丽的衣襟上,也在乱石中留下了一地碎肉。 普通小妖小魔,在陆鸣的面前,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死亡快慢而已。 目睹着陆鸣持剑杀入,如入无人之境,如割草一般砍杀着自己的部下。 妖魔中的一个野猪统领大发雷霆。 “狂妄,太狂妄了,来找你爷爷试试。” “小的们,闪开。” 群妖中站出了一只大野猪,站立而起,顶着一颗硕大的野猪脑袋,獠牙尖锐。 左手拿捏着一根硕大的金属大锤,右手则架起一块盾牌。 大声厉吼声后,奔跑着朝陆鸣冲撞过来。 留安山的妖魔队伍中,除了当家的六大妖,还有许多小统领。 野兽开了灵智,但长时间生活在弱肉强食的山林中,依旧信奉着天性,野性。 强者应有尽有,弱者一无所有。 能够在妖魔队伍中拥有一定的威望,不管聪明也好,蠢笨也罢,无一例外,这些妖魔统领都拥有着充足的武力。 哒哒哒,野猪的速度提了起来,犹如一台巨大开山裂石的工程车辆,一往无前,拦路的树木,顽石,倒塌的倒塌,崩碎的崩碎。 威势惊人,吓得周边的小妖小魔连忙退缩。 慢了一拍的几个倒霉货,啪的一声,就在野猪的高速冲撞下,把自己印在了盾牌上,成了模糊的一滩。 而野猪手中握着的大锤与盾牌,模样粗犷。 直接将铁矿石烧灼熔化,连模组都不需要,直接捏成大锤与盾牌的形状。 沉甸甸,厚重的惊人。 盾牌与铁锤上还弥漫着厚实的妖气。 急促的压迫使得空气似乎都凝固下来。 周围满是怪石嶙峋,站立险地的陆鸣退无可退。 陆鸣目光炯炯,压下身子,压住长剑。 那就不退了。 泥丸中滚滚如流的法力涌入‘剑术’法篆中,法篆神威大涨。 而陆鸣手握的剑刃也剧烈地躁动起来,发出嗡嗡的高频率颤抖,附着剑身的缕缕剑光逐渐凝实。 整把长剑既不明亮,更不显眼。 那无处安放的锐利却使得周围所有妖魔寒毛颤栗。 “锵...” 随着陆鸣的一记扭身,弥漫在利剑上的剑气也被凭空的激射而出。 眨眼睛,剑气便已经激荡在野猪架起的盾牌上。 厚实的盾牌上火星四溅,剑气激锐地穿透、碰撞在妖气上发出了连绵的低频噪音。 刺的耳膜生疼。 陆鸣射出一剑后,一呼一吸平复躁动的法力。 稍微偏了一下脑袋。 随着陆鸣脑袋的偏离,一道金黄色,萦绕着龙虎气的阳符箭矢擦过陆鸣的脸颊。 身后的武定,脚下堆积了一地的尸体。 正踩在尸体上,手握着已经激射而出的长弓,弓弦嗡嗡作响。 流光一闪而过。 被剑气破开口子的盾牌,一击射中。 厚实的大盾,没了妖气弥漫。 薄弱的如同一张纸扉。 穿透盾牌,凌空射入。 小小的箭矢射入野猪的皮肉中却带来了强烈的剧痛,阳火与龙虎气不停的灼烧着皮肉。 剧烈的疼痛也使得野猪统领失去了后劲。 一鼓作气,顿时衰弱下来。 野猪靠近了陆鸣,想要抽出盾牌砸下,却发现盾牌与自己的皮肉已经镶嵌在了一起。 盾牌厚的难以想象,武定射出的那一支阳符箭矢后,箭矢深入盾牌。 透出的箭头射入了野猪的胸膛中,而箭身与箭尾依旧紧紧地卡在铁块中。 将二者镶嵌在了一起。 盾牌无用,野猪也只能嘶吼着,抬起手中的大铁锤。 铮... 如此动作,在陆鸣眼中笨如儿童。 手中的长剑已经挥砍而出。 长剑锋利,一剑斜斩,没了妖气的妖身虽然已经硬朗,但在陆鸣长剑面前体现不出任何优势。 剑刃轻易的穿透皮肤,肌肉,手骨。 握住铁锤的壮实手臂高高飞起。 转眼间,势不可挡的野猪统领就在陆鸣与武定两人的合击之下,生死存亡。 野猪嘴里哼哼作响,剧烈的疼痛使得野性越发的升腾。 长着森白獠牙的大口,冒出腥气,一口咬向陆鸣的脑袋。 陆鸣也不甘示弱,张开嘴巴... 呼... 吐出一大口火焰。 火龙纤细修长,却在急速气流的带动下激射而出。 冲入野猪大张的嘴中。 片刻后; 陆鸣收回长剑,面前的身影已经没了声息。 踢了一脚,尸体直愣愣的扑在地上。 只见得野猪全身没有太多伤势,而整个脑袋却一片焦黑,冒着些许火星。 刺鼻的焦糊气味弥漫开来。 57、三首 陆鸣早时吹出的一口风,将浓雾中吹出一个口子。 而那些雾气越没有发散,又慢悠悠的匀了回来。 这才不一会儿,周围又起了一片大雾。 没了妖怪小统领的掩护。 面对这些余下的小妖小魔,陆鸣与武定两人犹如豺狼入了羊群。 挥剑的速度便取决于杀敌的速度。 陆鸣缓步走过,脚下的乱石中、杂草里全部堆满了残了四肢的豺狼,断了鱼头的怪物。 斜指的剑尖流着鲜血。 身上衣服变得更加红艳。 口鼻深吸一口气,除了血腥味,还是血腥味。 不远处的一只小兔子,惊恐地注视着杀意凌然的陆鸣。 红豆般小眼睛中满是恐惧,全身颤抖不停。 看着周围的一片血腥以及那拿着长剑的人类走了过来。 一时间竟然吓的双脚没了力气。 嘴里吱吱吱地叫唤,似乎要求饶一下,可是道行太浅,根本说不出人话。 就在昨天,小兔兔还懵懂地呆在自己的窝里,一边吃着窝边草,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的全新模样。 窝边草都还没吃完,自己的窝里却突然闯入了一大群蛇鼠豺狼。 就在它以为自己完蛋时,那群妖怪居然没有吃它。 而是说什么要带着它一起干大事,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看着你们口水都流一地了,能不答应吗? 这才一天不到,香的辣的还没尝到。 直接找上了陆鸣这个杀神。 小兔兔一下子就对那群傻逼绝望了。 就在陆鸣举起长剑时,眉心处突然传来刺痛,危机感瞬时传来。 千钧一发,陆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送出手中的长剑。 一支箭矢从浓雾中射杀而来。 直面陆鸣。 一声脆鸣,剑尖挑断了激射而来的箭矢。 断裂的碎屑轻轻地擦着陆鸣的脸庞。 一箭未成,浓雾中又再次射出一箭。 而这次,陆鸣却没有太多举动。 嗖... 陆鸣身后的激射声后发而至。 武定射出的阳符箭矢与浓雾中射出的箭矢在半空相撞。 激烈的气力鼓荡后,相互消于无形。 浓雾里又安静下来。 就连肃杀的局势也慢了三分。 那瘫软在地上的小兔子看见陆鸣的注意力也不在它身上了,连忙撒腿就跑。 回去就搬家。 离这群憨批远远的。 还有这辈子它都只吃草了,谁要是敢在它的面前提什么吃香的喝辣的,别怪我跟他急,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 两只箭矢,陆鸣用剑挑飞一支,武定拉弓射爆一支。 浓雾中就没有箭矢继续射来。 面对陆鸣武定这样的高手,如若不能趁其恍惚间射杀,那么一击不中,后面的射杀也是徒劳。 对方也是明白这一点。 陆鸣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着什么,手指尖碰了一下脸上的一条擦伤。 感受着真实的疼痛。 深吸一口气,嘴里再次吐出一口气流。 狂风将又重新弥漫起来的浓雾吹出一个豁口。 …… 留安山以及留安山附件,早已经成了妖魔的地界,而这座山上能够说得上话的,一共六个大妖。 处理季禾婴鬼时,陆鸣投剑而出,降下落月圆融,顿时消逝了一个。 而今天在不同的两个村落里。 一只猴头与一个狼首相继去世,那狼首更是被堆了京观。 狂风吹开浓雾,视野再次清晰起来,远处的山崖上,三个身影,身材魁梧,气势高涨。 以一种压迫的态势注视着下方的陆鸣二人。 一皮树,一猴首,一副狼首。 那猴首上前一步,一身黑金柳叶扎甲,顿项、肩吞、胸甲...一一而齐。 凤翅兜鍪,头顶一丝红绒,面带金黄铜面甲。 看不清面容,唯独空漏而出的一双猩红眼眸。 手中还握住一根双头雕刻纹路的长棍,与身甲一般,萦绕着刻文与符篆。 并非凡物。 站在夜色中,那猴首唯一露出猩红的目光,杀意凌然。 问到:“俺那两个儿子是死在你们谁的手中?” 陆鸣与武定各自消灭的一只猴头都是留安山猴首的子嗣。 而猴首又是齐冠的子嗣。 这才短短两日,陆鸣两人就让对方断了后。 武定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而陆鸣瞟了对方一眼,又砍死了一只小妖怪,直接无视。 对于陆鸣与武定的态度,猴首没有太多反应。 依旧语气平静的说到:“看来你们两人都有。” “既然如此。” “俺,留安山山主,齐冠之子,齐嵘,请二位...去死吧。” “听俺号令,杀!” 那猴首发了号令,乌泱泱的妖魔们又再次涌了过来。 身边的副狼首一拍手中的长弓。 大吼一声,拉开弓弦:“还俺兄长命来。” 陆鸣长剑再次挑飞箭矢,也被激起了戾气,大吼回应:“那来取啊!” …… 对于这些妖魔鬼怪,陆鸣根本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一口风,一口火。 庞大的风火掀起一片滔天的火海。 四面八方的朝着周围扑去。 杂草树木一点就着,熊熊燃烧起来更为火海平添了一分威势。 远远望去。 留安山山间弥漫的浓雾中闪烁着大片的火光,雾气与烧灼而出的黑烟夹在在一起,站在其中,宛如天地初开的混沌。 看着火海如此汹涌,而妖魔们却没有太多惊慌。 其中几个妖魔伸出手,试了试。 火焰弥漫到身上,可是自身的妖气鼓荡一下,火焰就熄灭了。 火焰看着范围广大,来势汹汹。 看着凶猛,威力却不强,只要有了几年的道行,基本上不怎么害怕这些火焰。 陆鸣三十年的法力,也没啥本事吐出一股强力的风火。 排头冲锋的妖怪也知道陆鸣两人的厉害,发现火焰威力不大后,还是谨慎的放慢了步伐。 眼看火焰中的二人,没有继续拦截妖物。 领头的妖怪一咬牙冲了过去。 越过火海,却发现火海里早已经没了人影 “那俩人跑了。” “给我追。” 站在远处的猴首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冷静沉着,略有几分威风。 “鱼和,把火灭了。” 随着猴首的吩咐。 队伍中探出一颗湿漉漉的鱼头。“尊法令。” 鱼和握着一根骨杖,跳着莫名的舞蹈,鱼唇开合,神神叨叨。 “喃喃语巫,惶恐天神,祭祀水汽...” 念叨完,那鱼头突然摸出一把骨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祭天地,降惶恐...” 雾气弥漫,空气中本就湿气十足,随着这么一个咒语,小雨顿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火海翻腾一会儿,逐渐熄灭。 咒法完毕,骨刀还依旧插在鱼和的胸膛中。 鱼和虚弱的对着猴首说到:“此间事了,俺也无能参与了。” 说完,就在几个鱼人的簇拥下离开。 远离了队伍,鱼和看着族中后辈。 问到:“你可愿代俺受死了?” 后辈摇摇头。 鱼和也不恼怒,对着其他人继续问到:“你可愿代俺受死了?” “俺愿意...” 连连发问,有人摇头,但...也有人点头。 鱼和拔出胸膛的骨刀,骨刀离开胸膛,却没有丝毫伤痕。 握住骨刀,鱼和又重重地把骨刀插入那个愿意代他受死的后辈胸膛中。 骨刀插入胸膛,顿时鲜血四溅。 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旁边所有人的安静的看着,目光中没有一丝变化。 寂静的令人心头发颤。 鱼和抬起头,看向追杀陆鸣二人的妖魔们。 语气淡淡:“吩咐族中后辈不要掺和此事。” 58、再遇 看不见的景色一闪而过。 耳中传来霍霍风声。 陆鸣与武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急速奔逃在山林中。 时不时荡起手中的长剑,挑飞从浓雾中射来的箭矢。 陆鸣边跑边说道:“那三个大妖是重中之重。” “三妖若不死,那我们俩也怕凶多吉少了。” 听到这话,武定的目光看向陆鸣,等待着陆鸣的后话。 就再次听见:“而且我闻到了非常特殊的妖魔味道?” 妖魔? 武定有些疑惑,这满山遍野,不是妖就是魔。 妖魔再特殊又能特殊到哪里去? 事情匆忙,陆鸣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再次说到:“待会儿,就拜托武兄多担待一分了。” 如若只是几群小妖小魔组成的散兵游勇,那么两人自然不惧,来多少杀多少。 可是现如今,三个大妖一同现身,还带来了许多妖怪统领,这么一支成了编制的妖军。 对于二人的威胁程度直线上升。 而且那三只大妖每一只都不会袖手旁观,三妖合击,陆鸣两人铁定报销。 陆鸣二人在夜色雾气中穿梭,跑了一路。 追杀两人的战线也被拉长,妖军被分割,追的上来的打不过,打得过的追不上来。 两人就这么游击了一路,地上的各种妖怪尸体也躺了一地。 身后追杀的猴首与皮树步伐不急不缓。 那副狼首却暴躁许多,手上的弓弦嗡嗡作响,一支支箭矢穿刺而出。 在夜空中射出凌厉的破空声。 却收获寥寥,不是被躲开,就是被轻易挑飞。 猴头制止了副狼首的暴躁。 “节省些力气吧。” “离山的路已经全部封闭。” “妖军合围而去,那两人被围杀只是时间问题。” 猴首话音刚落。 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只露出猩红双目的面具转向远处。 沉默一会儿,语气再也没了那般轻松。 “莲花池...” “老祖不信任你们果然是对的,一群左摇右摆,看不清局面的东西。” “加快,追。” …… 与此同时; 陆鸣两人也停止了飞奔的步伐,目光定定的看着狭路相逢的一只小股妖军。 十几只小妖怪或激动或慌张,而为首的妖怪统领可是一副战意高涨的模样。 “杀!” 怒吼一声,并带着部下冲杀而来。 武定长刀微微抽出刀鞘,疑惑问到:“这就是那些特殊妖魔?” “融魔者为何参与其中。” 陆鸣笑着:“这群人很矛盾,他们想干什么谁知道呢?” “没准又反水了。” 只看见眼前。 那些凶猛冲杀的妖怪们的身上发生了惊悚的变化。 带头的妖怪统领是一只熊瞎,接近成人身高,膘肥体壮。 咚咚奔跑在地上,跺的地面震响。 猩红而又疯狂的目光中只有陆鸣两人的存在。 就连它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在发生变化,数多细小的枝节在皮肤下游走。 一根又一根,逐渐密集起来。 突然,那些细小的枝节猛然的顶破皮肉,延伸出来。 细枝繁衍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地缠绕住了熊瞎。 距离近了,陆鸣俩人也看清楚了那枝节的模样。 一根一根,指头粗细,像是植物的藤蔓。 却满是猩红,如同一层撕去了皮肤的血肉。 熊瞎杀气腾腾的杀来,高高举起自己的熊掌朝着陆鸣的脑袋拍了过来。 然而陆鸣却没有丝毫动作。 虽然不知为何,但一想到自己的这一巴掌能够将眼前这个人类的脑袋拍个稀巴烂,这就让这熊瞎兴奋不已。 怒吼声过后。 熊掌高举,却迟迟无法拍下。 熊瞎疑惑的眼神一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已经没了原来的模样。 数不清的血肉枝节穿梭,蔓延在熊掌中。 枝节啃食掉里面的皮肉,又生长出新的枝节。 直到将这只熊妖完全吃空,完全掌控。 陆鸣看着面前的景象,手中拿捏着一颗暗淡红色的莲子。 这颗莲子不硬不脆,软软的,更像是一小颗肉瘤。 这是陆鸣在西武乡,削掉泼皮的后背皮肤,那颗血肉莲花枯萎后留下来的。 陆鸣饶有兴趣。 至于旁边的武定,面无表情。 融魔者。 武定身为大夏的坚定拥护者,而对于大夏,融魔者的存在就是不稳定的根源。 虽然大部分融魔者也与妖魔为敌,依旧不受待见。 在一些出现过融魔者失控事件的大州,这群人活得像过街老鼠。 面前的熊瞎,以及后面十几只小妖早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 眼眶中,口鼻里,甚至皮肤全都生长出来数不清的血肉枝条,如同一条条铁线虫,不停地在皮肉中穿梭啃食。 蔓延出来的血肉枝条纠缠在一起。 然后,咚的一声,从眼眶里面刺入到熊瞎的脑袋里。 搅动,啃食着脑袋内的一切。 而脑袋旁边的肩膀处也被枝条撕裂出一条大开的口子,从伤口内蔓延出来的枝条又缠绕成了另一颗头颅。 一颗没有任何毛发的头颅,脸上刺着一朵鲜艳的莲花。 “陆施主,好久不见。” 和尚轻笑着打了招呼。 如若不提那惊悚的模样的话。 一只黑熊,全身长满血肉枝条,长着两颗头颅,虽然另一颗已经成为养分。 模样甚是惊悚。 陆鸣打量一眼后,啧啧一声,说到:“你这种行当,最好中午练。” 对于陆鸣的话,和尚也笑了笑:“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但不是谁都能做出选择。” “对于陆施主与这位义士,贫僧我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陆鸣挥挥手:“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怎么了?” “你反水了?” 和尚没有承认,继续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妖魔动乱而生,与妖魔大仇大怨,如何能称为同谋者?” 陆鸣点点头:“嗯,我信了。” 随后陆鸣转过身子,看向远处,指着那一群追杀而来的妖怪们。 说道:“看到了吗?” “除了那三个大的,其余全是你的。” 漫漫山林里,数不清的妖怪。 小妖小魔尚且不惧,而其中夹杂的许多统领合数杀来,谁也吃不消啊。 苦笑说到:“路施主是打算让贫僧死啊!” 陆鸣脸上的笑意隐去,语气淡漠,加重了三分:“死也要拦住。” 和尚默然一会儿:“明白了。” 59、瞬杀 “那莲子还有些用处,两位请便。” 和尚一句话说完,就自个迎接妖军而去。 陆鸣摩挲着手里的莲子,一剑将其削成两半。 递给武定一半,另一半则按到自己的眉心处。 血肉莲子生根发芽,如同一颗肉瘤一样长在陆鸣的眉心处。 根系似乎还想往深处延长,陆鸣泥丸中的几个法篆微微颤抖,被警告后,又识相的缩了回来。 武定的眉心处也有龙虎气护体,自然无碍。 两人开了妖魔的视角,就发现周围的浓雾全都消散了。 …… 陆鸣来到神话世界,两个多星期的世界,而这个齐冠地神的任务,依旧半明不白。 陆鸣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齐冠的计划就已经来到了后期。 这个事件,其中有多少参与者,涉及多广,各个势力又是个什么态度... 说一概不知都算是好的,陆鸣是一丁点多余猜测都没有。 后来通过与莲花和尚与肉山的几次接触。 陆鸣大概知道了这群融魔者在这个事件中是个什么角色。 这群人或多或少,或间接,或直接都推动了齐冠事件的前进。 而现在可能齐冠方面出现了什么变故,又可能这群人发现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与现实出入极大。 这群融魔者又开始与齐冠划分界限。 陆鸣猜测,不仅仅是留安山,其余很多妖怪遍布的地方,这群人都开始搞事情。 也许是为了给出尔反尔的齐冠留下些不痛不痒的教训,也有可能是为了安抚身体中妖魔的欲望。 更可能是弥补一下心中对于无辜者的愧疚。 毕竟齐冠事件的推动,妖魔道的横行,波及到了无辜者是必然。 而这些陆鸣都不管,他只看结果。 …… 妖军中也开始了骚乱,各个妖怪身上长出了熊瞎身上的那种血肉枝芽。 一些刚入了道行的小妖怪,话都说不清,惨叫着就被枝芽吃成一个空壳。 但是面对其他强大的妖怪却是力不从心。 一只野猪看着身上长出来的肉芽,嘟囔一声,放下手中的大锤,一把抓住自己身上的肉芽,用力扯了下来。 打量一眼,丢进嘴里就嚼了起来。 嘴里正嚼的正欢快着,突然旁边的一个小妖怪张牙舞爪的就咬上了野猪。 那小妖怪身上也全是枝芽,已经成了傀儡。 小妖怪的牙齿咬在野猪皮上,却无可奈何,牙齿都快咬断了也仅能留下一道牙印。 一次又一次。 野猪一脚把它踢开。 小妖怪被踢倒在地上,站了起来,不依不饶的又咬了过来。 野猪被烦得不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三大妖。 发现三大妖似乎也为曾注意到。 野猪咧了咧嘴,一把抓住小妖怪就往嘴里塞去。 吧唧吧唧地连带着自己身上的肉芽一起嚼了起来。 毕竟几个大人都交代过,不能吃同伴,当然没发现,就当做没吃过。 …… 三妖看着地下的妖军已经和被同化的妖怪们厮杀在了一起。 皮树对着身边二妖说到:“魔道的侵蚀?” “看来是昨夜的那些肉食。”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猴头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陆鸣二人。 发现莲花和尚的妖魔侵蚀没能起到太多作用,也就不放在心里。 “走吧,那两人还等着俺们。” 一句话说完,带着其余二妖走了下去。 陆鸣注视着三妖走来。 手中长剑微微颤抖,胸中战意鼓动。 说到:“武兄,拖十息如何?” 武定拔出睚眦长刀,没有回话。 刀身上猩红的碎芒乍现出来,弥漫在了刀身上。 转眼间,碎芒便组成了一把长砍刀,被武定握在手中,然后冲杀而出。 两道锋锐的煞气同时向皮树与猴首挥砍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两记杀招。 皮树的羊蹄高高抬起,一脚踩出,而那猴首也把手中的长棍挥舞得凌厉。 同一时间,陆鸣与副狼首一人一妖也激碰在一起。 副狼首原本拿着的长弓已经丢弃,一把鬼头刀挥舞的霍霍生风。 鬼头刀张狂,陆鸣的长剑更是放肆。 十息时间; 陆鸣的长剑如暴雨般落下,完完全全舍弃了防御的后手,每一剑都是凌厉的杀招,剑气肆意激荡,连绵不绝。 方圆百十米内布满了失控的剑气。 两人的意图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 简单至极。 挑出一个软柿子,瞬间灭杀。 再把注意力放到其余二妖上。 如此简单的计划,其余三妖自然也能明白。 所以那副狼首被陆鸣压制着,心中极其憋屈,兄长被杀,仇人就在眼前,而现在又被当成了软柿子。 想要放纵,想要嘶吼着砍杀,然而陆鸣锋锐的剑气又会轻而易举地将它打回原形。 第五息。 “霄合吒咭...” 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而那副狼首早已经被无端的憋屈与怒火充斥的胸膛,根本不管不顾,只想放纵的劈砍手中的大刀,将眼前这个人类剁成肉酱。 陆鸣随了对方的意,长剑与鬼头大刀碰撞的叮当作响。 第七息。 “天鼓掣...” 天高之处,开始弥漫起不安。 武定以一敌二下,只能苦苦防御,而对面的二妖压力却不大,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猴首不安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明月高悬的天空。 似乎发现了什么,瞳孔微缩成芒。 大声嘶吼道:“狼头,撤...” 一声吼完,就用长棍打开武定,抽身而去。 发现猴头打算撇开自己,武定自然不依,说好十息,拼了老命也得保证十息。 “给老子滚过来!” 舍身一刀,完全无视了身边的皮树。 大刀劈向猴头。 咚! 身后的皮树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一蹄子踢在了武定的后背上。 咔嚓一声,武定身上一根肋骨断裂。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五脏六腑都颤抖起来,不自然的喷出一口鲜血,喷了猴头一身,也让挥舞的长砍刀越发猩红。 武定稳住身形,劈砍而下的长刀依旧凌厉。 面对这如此不要命的一刀。 猴头双目越发猩红,嘶吼一声,发狂的背后却是无可奈何。 龙虎卫好手,手握睚眦长刀的一记重刀 如若不接,自己当场毙命都有可能。 而若接了,那华服人类从天空引下的大恐怖必将要了副狼首的命。 “狼头,你个蠢货。” 猴头也早已经没了原来稳控一切的淡漠姿态,一声话落。 咚,铜棍与长刀相接。 猴头做出了选择。 第十息。 “云龙御罡风大印...” 副狼首只感觉一股发自内心的颤抖。 恍惚间,锵,自己手中的鬼头大刀已经被陆鸣的长剑挑飞。 在这个时候; 陆鸣手中的长剑歇停了,四周弥漫的剑气发散了。 世间唯一的声音,缠绕在陆鸣的白皙的手指上。 随着副狼首门面大开。 一指头点在副狼首的眉心处。 坚硬的头骨如若无物。 那一缕罡风,被陆鸣从天上引导下来,顺着陆鸣的手指从副狼首眉心处钻了进去。 60、狼恩 陆鸣的手指尖指着副狼首的眉心。 副狼首没有感觉到太多疼痛,只感觉脑子里多了一股清凉,而伴随着凉意,自己思维逐渐迷糊了起来。 副狼首紧盯着陆鸣白净的脸庞与冷漠的眼神,对方发现自己再无威胁后,就抽出长剑再次杀向其余二妖。 如此狂妄,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副狼首想要继续抬起手中的鬼头大刀,全身却传来了无法言表的虚弱。 别说挥砍大刀阻止陆鸣,就连握住大刀都无法做到,伴随一声落地的声音,鬼头大刀打了一个圈,掉落在地上。 扑通一声,全身失去知觉的副狼首跪倒在地上。 胸中有满腔怒火,却无处宣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鸣离开。 双目中最后一次充血赤红,回光返照地对着辽阔的山林一声大吼:“大哥,弟弟无能,未能为你报仇。” “皮树,齐嵘,给俺杀了他们。”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之后。 副狼首布满全身的密密麻麻的细小空洞中,突然涌出猩红色的浆液。 那道细小的罡风被陆鸣一指送入,在副狼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血肉、骨髓、脏器...全都被罡风打磨成浆,瞬间,副狼首的身体犹如一颗捅破了无数个空洞的水球。 尸体倒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瞪大双眼,死不瞑目,依旧死死地盯着陆鸣二人与两个大妖厮杀的方向。 似乎想要亲眼看着二人被皮树的蹄子踏碎,被齐嵘的长棍打爆... …… 总说人间疾苦,然而谁又能看到懵懂野兽之间更加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副狼首未开启泥丸灵光时,也只是千万懵懂野兽之一,生长在一片满是山石的荒山中。 这样的石头山林,土层稀薄,植被稀少,本就荒芜一片更别说那一年又巧遇大旱。 站在高处遥遥看去,整片山林之中除了枯草干树,没有一点绿色。 捕杀猎物保证生存? 可是找遍大山,都找不到几个活着的,哪来的猎物。 一支狼群,十多头狼,兄弟姐妹,一眼望去全是绿油油渴望着食物的双眼。 深夜的山林中,一声声狼鸣回荡。 与以往相比,这一声声狼鸣中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饥饿感压抑到深处,如魔鬼。 狼群开始捕杀猎物。 相互之间却没了以往的秩序,一片混乱。 因为...它们所捕食的目标,变成了自己的同类。 自然法则决定了幼崽永远是捕食者们重点关注的对象,而自己却在其中。 面对低声嘶吼着扑杀而来的兄弟姐妹。 闪烁着幽光的尖牙利爪依旧锋利,撕咬,抓挠在同伴身上同样致命,甚至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中透露的疯狂,远超以往。 它恐惧的尖叫着,哀嚎着,却无济于事,对面的群狼步伐坚定。 而在这个时候; 一个另类从狼群中走了出来,将自己护在怀里,但是早已经被饥饿感冲昏头脑的狼群们可不会在意。 无法阻挡狼群,那就与狼群厮杀。 哪怕被撕咬的皮开肉绽,被撕咬的奄奄一息。 后来我问起原因,却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自己吃饱了,剩下的半只野兔已经吃不下了,就留给了你。 却没想到,这么小小一件连自己都已经记不起来的琐事,却换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那半只野兔让你开了灵光。 俺记在心中,发誓报恩,泥丸中也灵光一闪。 你我一同上了留安山,你救过我的命,我发誓报恩。 可惜……. 猴首与皮树知道副狼首的死亡已成定局,在陆鸣未到之前,发了疯一般的狂攻武定。 打算在陆鸣来临之前,先解决武定。 猴首挥舞的长棍再无刚才那般气定神闲,攻击凌厉起来,恢复了肆意与张狂。 ****一般倾覆在武定身上。 长棍与长刀碰撞的叮叮作响。 一人一妖只感觉手掌上被震的全身发麻,可是依旧不依不饶的鼓荡着龙虎气、妖气继续碰撞在一起。 这时,副狼首最后的遗言从远处传来。 回荡在山林中。 猴首听了,目光没有变化,手中的长棍却沉重了三分。 看着眼前被二妖围攻,苦苦抵抗的武定,语气森冷的说到:“听到了吗,俺兄弟让俺杀了你们” 高高举起的长棍犹如开山利斧,一棍下去,山石皆崩,还未劈下,猴首身后清朗的声音也后发而至。 “那何不看看谁先死?” 陆鸣张口一吸,凭空一吐,一口大火朝着猴头喷去。 “不痛不痒。”猴头长棍收身,猛然再次挥舞,凌厉的棍风夹着自身妖气,将陆鸣喷出的火焰瞬间击溃。 陆鸣站立在武定身前,将数张刀兵止血符纸拍在对方身上。 一根肋骨断裂,以及后背大开被皮树一击重重的蹄子踢了过来,现在腹腔内都还火辣辣的疼。 符纸盈盈发光,传来舒适的凉意,多少稳定了一下武定的伤势。 然而二妖可不会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四目相视一眼。 陆鸣的剑刃上再次缠绕起剑气,遥遥的将长剑对准猴首。 脚下一踩,青石炸裂,一人持剑已经冲杀而去。 武定长呼一口气,手中握住的睚眦长刀随着主人战意的高涨越发红艳。 看着皮树,武定语气平静:“那秃鹫呢?” 听到武定的询问,皮树没有丝毫诧异。 看到武定身上的睚眦长刀与那一身雕刻龙虎的轻甲时,皮树就知道了武定来到留安山的目标之一,就是自己。 毕竟几天前的夜里,那七骑龙虎卫的壮士与群妖厮杀到最后。 那硬的难以啃下的队首,正是皮树亲自踩碎对方的头颅。 皮树回答道:“秃鹫已经死了,被我亲手踩杀。” “妖与妖之间只讲究实力,秃鹫想要更进一步,就得去拼杀,它想要我的位置,然后它死了。” 武定默然,语气依旧:“可惜了,不过你也够了。” 平静过后,武定拖着的刀刃划过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突然抬头一声怒吼:“我祭奠兄弟还缺一颗脑袋,你的正好。” 皮树也不是软柿子,全身妖气鼓胀,四只蹄子飞快,长长的羊角对准武定冲撞而来。 61、高举的头颅 陆鸣掠出一道残影,瞬间就冲到了猴首面前三四米的地方,携带着无穷威势,高高举起的长剑从上而下,重重落下。 “锵!”一声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后,长剑被猴首架住 强大的法力与妖气在夜空中荡漾起一片涟漪。 陆鸣双手持剑,咬着牙重重压下,强烈的压迫感使得猴首的膝盖弯了弯。 而仅仅是一点先手攻势带来的压制,却让猴首感觉到了一阵的羞辱。 自己居然被一个人类,用蛮力压弯了膝盖? 猴首低吼一声,长棍上挑,直射陆鸣的头颅。 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微风围绕着陆鸣全身,轻身褪重,犹如一张薄纸一样被长棍掀起的厉风吹开。 长棍挥舞,吹起了陆鸣额头上的长发。 长久以来的厮杀,谁不是经验丰富?仅凭这一点御风技巧自然不可能一直得手。 那猴首长棍一收,被撩动的微风顿时吸入掌中。 对着微风,又是一棍。 本该撤去御风,抽身而退的陆鸣却反其道而行。 微风突然狂躁起来,眨眼睛便是狂风呼啸,陆鸣御使着狂风对准射来的长棍直冲而去。 一寸长,一寸强。 猴首手中长棍接近二米,陆鸣手中的长剑加上手臂长度也还差了几分。 如此行径,颇不理智。 唯独一点,陆鸣的长剑直指猴首头颅,而那根长棍对准陆鸣的臂膀。 眼神中彼此对视一眼,一人一妖看到的却截然相反。 陆鸣漆黑的眸子中满是疯狂,而猴首猩红的眼中却平静如水。 铮。 锋利的剑气迎面袭来,偏向猴首脖颈,却被一股漆黑的妖气所挡住。 陆鸣却不依不饶,剑尖上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无数剑气激荡而出。 密密麻麻,这一瞬间,眼中白茫茫一片满是激荡翻飞的剑气。 冲击扩散。 颤抖的剑身上平静下来,陆鸣手中的杀招瞬间释放。 咚的一声,还有轻微骨裂的脆响,长棍也破开了自身的法力,顶到了自己的臂膀。 巨大的反作用力使陆鸣倒飞出去。 激烈的交手不过片刻。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压抑着看不见道不明的味道。 陆鸣从杂草中重新站起身子,用手按住那个被长棍顶了一棍的臂膀。 咔嚓! 把骨折的手臂按了回去。 “嘶...”剧烈的疼痛使得陆鸣眉头抽搐,口中直吸冷气,漆黑的眸子中却一如既往的疯狂。 先是妖军的围杀,又是竭尽全力瞬杀副狼首。 不管是法力还是体力,陆鸣与武定二人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对付猴首只能快,更快,拼命的迅速。 一旦有片刻的拖延,死亡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近。 远处的猴首从废墟中走了出来,陆鸣的剑气肆虐过后,那片土地一地狼藉。 猴首将长棍立在胸前,伸手拿掉了自己铜甲面具,就连头盔、甲胄也一一丢弃。 再次拿起长棍,尖锐的獠牙,锋利的锐爪,以完全原始的模样站立在陆鸣面前。 唯独另一条手臂已经消失不见,几乎大半个肩膀都被削去。 森白的胸骨中依稀看得清包裹在其中的内脏。 猴首看着陆鸣说到:“俺错的一塌糊涂。” “不管什么东西成妖,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人。” “学人样,学人态...” “学来学去,反而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话音落下,猴首抬起头,猩红的眼眸中躁动着和陆鸣一样的疯狂。 甚至相比陆鸣更加的野性。 这种感觉自从它成就留安山猴首以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原始的野性,也是自己的本能。 对于猴首的话,陆鸣没有回答。 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再次杀出。 从陆鸣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握住长剑,第一次面对这尸群狂乱,人间炼狱的画面时。 陆鸣的剑就一直很疯狂。 …… 山腰处,断崖间。 小妖小怪的尸体躺了一地,模样大都不太好看,被吃空的,被砸碎的,而这些尸体上或多或少都长着猩红的肉芽。 妖军的步伐依旧,而和尚身边却只有一地的尸体。 和尚的血肉傀儡消耗的干干净净。 能够被和尚短时间寄生的小妖小怪,都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不多。 剩下的妖怪,全是有了几分道行,短时间内,血肉枝芽根本奈何不了,更别说还有这么一大群。 只要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就会连忙抽身而退。 和尚花大力气寄生的熊瞎,原本的高大强壮的身躯全部破碎,熊脑袋虽然成了装饰,但依旧被直接打爆。 看着面前依旧气势汹汹涌来的妖军,和尚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山顶处。 放松的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几道高大的身影盖住了地上的和尚。 大铁锤高高举起。 凌空砸下。 …… 妖军中,消灭了碍事的和尚,没了大妖们的命令,妖军反而迷茫起来。 看着远处的山顶上,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远处一道身影走近,那身影一只手提着长剑,另一只手提着一颗头颅。 站在山顶上注视着群妖,手臂高高举起,群妖看见了一颗紧闭双眼的猴头。 举着猴首脑袋的陆鸣遥遥的对着底下的群妖一声大吼。 吼声低沉,如麒麟一声。 在微风的吹拂下,弥漫在整个山间。 莫名的威压使得群妖中不少妖怪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几个统领对视一眼。 外强中干? 几个有点眼力劲的妖怪是估摸出来了,但看这架势,最少还能再拉上几个垫背的。 谁先上? 就在群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 其中一个妖怪突然转身离开,说了一句:“别忘了,齐冠还没死呢。” “留安山换不了主人。” “这人迟早要去找齐冠的麻烦,俺们费那么大劲干嘛?” 一个不起眼小妖躲在角落里。 全身不自然的颤抖着,数不清的枝芽在皮肤里钻来钻去。 那小妖迷茫的眼神一闪,如同换了一双眸子。 看着远处的山上,嘀咕一声:“拼了命去挡,还真就差点把命给赔上了。” “呼,幸好幸好。” 62、我真的好想吃点什么(二合一) 数小时前。 这个时间段,估摸着武定与陆鸣两人也上了留安山,至于与群妖大战到哪了? 不太好说。 而且对于百十里之外的普通百姓来说,这也不重要。 王家镇; 一个与长阳镇同等规模的小镇,同属于举杨县城的管辖范围内。 只不过长阳镇已成一片废墟,王家镇依旧生机勃勃。 说来也巧,镇子名为王家,而这小镇上的几个乡绅中也有一个姓王的。 明月满中天。 夜色寂静安宁。 王府。 王丛提着灯笼,匆匆走在府衙后堂的走廊上。 走廊上路过的下人仆役看到自己少爷连忙打了招呼。 “家主。” “家主。” 听到下人们的招呼,王丛点了点头,步伐不停。 下人们注视着自家少爷朝着老爷的屋子走去。 一人小声嘀咕了一声。 “家主可真是孝顺,每天晚上都要来伺候老爷入睡。” “一连都好几个月了。” 其余人,同意地点了点头。 “是极,是极。” …… 王府府邸中,某个屋子内,灯火通明。 火盆中的炭火飘散出暖意,香炉烟火缕缕,红豆杉的大桌子上,金丝珐琅茶碗整齐摆放。 豪华奢侈温软,而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服务于躺在床铺上王家的老爷。 宽敞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体态衰老的老人,从外貌看去毛发稀疏,眼睑浮肿、表皮角化。 将行就木的样子。 “咚咚咚...”屋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很静很缓,似乎屋子外敲门的人担心惊吓到老人,特意放得很轻,关怀体贴到家。 “进来吧!” “是丛儿吗?” “是我,爹我来服侍你休息了。”王丛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里。 王丛的年纪也不小了,估摸着五十多岁,即将步入老年。 王丛跪坐在床铺旁边,与自家老爹说着话,谈着家事。 “对了,爹,那批货已经运回来了,现在已经堆在家中的仓库里。” 王丛说起这,床上的老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太鲁莽,居然把家底都抵押出去了。” “真要是出点什么事...” 王丛自信地回答:“不可能的,爹。” “西州战乱,官家筹集粮食,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现在的情况是,不怕你手里有粮卖不出去,就怕你手里没粮。” “张家,秦家等等那个不是全都把家底抵出去了,就为了多拉几趟粮食。” “趁这个时候,多收粮食就多赚一笔,不存在什么亏钱的。” 王丛连连解释,老人脸上却依旧有些担心。 木已成舟也只能作罢,而且他也同意自家儿子的说法,也就默认了。 话题谈论到别处,老人问到:“对了,楠儿最近怎么了?” 说起这个楠儿,王丛目光闪了闪,却又很快地隐下去。 语气寻常的回答到:“都挺好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那就好...” 吱呀一声,屋子的门再次被人推了开来。 一个年纪较大的妇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一碗墨色的汤药走了进来。 “相公,爹,药汤熬好了。”妇人轻声说道。 妇人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端着药汤走到自家相公与老爷子身边。 “喂给爹喝了吧。” “时候不早了,也让爹早点休息。” 妇人点了点头,端着碗靠近。 脚步有些徘徊,眼神不自然地瞟了瞟枯瘦如僵的老人,看着这个模样的老人,心头忽的一阵反胃。 “爹,碗你端好喽。”停顿片刻,妇人将碗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也没在意。 喂与不喂,确实是再小不过的事情,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老人颤颤巍巍地抬着碗,放到嘴边就打算一口而尽。 看着老人抬起碗,床边王丛与自家妻子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 碗到了嘴边,老人鸡爪似的手掌却颤抖起来。 桄榔一声。 瓷碗被打翻,药汤撒了出来,泼了老人一身。 看见这个情况,王丛连忙瞪了妻子一眼。 似乎在责怪妻子干嘛不像以前一样亲手喂老爷子喝进去。 妇人无奈,只好连忙热情地过去帮助老人擦拭。 而一靠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独属老年人身上的味道。 并不刺鼻,但长时间闻到总会很难受。 妇人压住恶心感,脸上不显露一分,热情地服侍着老人。 ...... 妇人一边擦拭,却发现老人自个低着头,一动不动。 “爹,你怎么?” 听到询问,老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却再也没了原来平和的味道,一股子难以置信。 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个银手镯,“砒...砒...砒霜?”,结结巴巴,才磕碰出两个字来。 而老人手上的银手镯,被药汤泼洒到上面,银色陡然蜕变成黑色。 砒霜轻巧的两个字,老人说得极其艰难,无法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古代制作砒霜,简单至极,就是大锅用高温熏蒸砷黄铁矿,把冒出来的白烟冷凝。 简单来说就是下面一个大锅蒸,上面一个锅盖。白烟冒出来之后在锅盖上凝聚,就像结了一层霜一样,得名砒霜。 因为传统方法熏蒸得到的砒霜,富含硫或者含硫的杂质,所以这种砒霜接触到银就会发黑。 老人看着发黑的手镯,一经联想,脑海中许多细节顿时明朗起来。 几个月前自己还身体硬朗,行走坐卧都不成问题。 而现在这些日子里,身体状况却每况日下。 “你们俩,你们俩想干什么?”老人气得发抖。 想要大喊,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明白。 那妇人早已经被吓得失了神,慌慌张张地解释:“不是,不是的,爹你听我们解释...” “相公,你说话啊!” 妇人看向王丛。 却发现王丛一言不发,低着头沉默着。 突然挺直了身子,脸上再没有刚才的谦逊平和。 满脸戾气。 “爹,过了三月,我都五十岁了。” “你不觉得你待的时间足够了吗?差不多也该挪位置了。” “人老不死为贼啊!你怎么不懂呢?”王丛语气平静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手指指着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你都多少岁了?” “怎么还管不住你下面的那点东西?” “两年以前,我才出去跟一趟货的时间,你就能继续给我加一个弟弟?” “这都多少次了?” “以前那几个弟弟我认了,随便分一些打发了。” “可是现在看你对那小野种的模样,这家产是不是还得有他的一半?” 老人听着王丛大逆不道的话,指着对方,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人呢...来人。”老人对着屋外喊了一句,语气却有些无力,声音微弱。 听到老人呼喊,王丛被吓了一跳。 撇开已经吓懵了的妇人。 惊慌失措地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床上。 充血赤红的眼睛盯着老人,捂住老人的嘴,慢慢地伸出双手。 扭曲的脸上,嘟囔着:“你的楠儿已经先走了一步。” “我现在送爹下去,让你们两父子团聚吧!” …… 床上躺着的老人挣扎一会儿,完全平静下来,双眼瞪大,注视着远处。 王丛大口喘气,回了神,用手合上老人的眼睛。 用力一抹,眼皮无法合上,老人眼睛依旧瞪大。 王丛不耐烦地又抹了一次。 一次又一次,无论如何老人的双眼就是无法合上。 烦躁的王丛突然失控,吼了一声:“瞪那么大,吓唬谁呢?” “你先不仁的” 吼完,伸出双手紧紧按住老人的脑袋,大拇指对着老人的眼睛。 “给老子闭上。” 重重一按... 旁边的妇人捂着嘴,看着自家相公满是鲜血。 瞳孔四散开来,几乎要被吓晕过去。 ...... 就在这样长长的一阵寂静中。 一阵拍手声,清脆无比。 “哈哈哈...”伴随着放肆的笑声。 凭空出现声响吓了王丛夫妇一跳。 “谁?谁?” “出来。” 在两人的注视下,阴影中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像一个飘荡的影子,看不清面容。 如同鬼魅来到人世,化身恐惧之源,普通人看到一眼,就会产生难以压抑的恐惧感。 “鬼,鬼啊!”妇人尖叫一声。 王丛也没了刚才的勇气,呆立在原地,被吓得裤裆湿润,只感觉全身上下突然蔓延出无法形容的恐惧感觉。 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颤抖。 小鬼肆意地笑着,拍着手:“精彩,精彩至极,精妙绝伦。” 笑着笑着,脸上又突然涌现悲伤,哀嚎了起来。 笑与哭,每每重复着极致的情感。 每一种情感下,都蕴藏了崩溃的压抑。 小鬼边哭边笑地说道:“来到这里,我原以为自己忍不住了。” ‘哪怕我不停地提醒自己,自己的另一半命魂还在别人手里。’ “可是我真的好想吃点什么,好想嚼一嚼,比如把你们俩的脑袋拧下来,挖出里面的嫩白色,尝尝味道。” 小鬼说的轻巧,却吓的王丛裤裆里的湿润变成洪流。 “可是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我改变主意了。” “我改变主意了,放过你们了。” 小鬼靠近王丛,咧着嘴,也不知道笑些什么,就是想笑,狂笑。 狂笑着对王丛说道:“论起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姐姐。” “身为姐姐,我可得好好给你准备一个礼物了。” “哈哈哈...” 随着笑声远去,那股恐惧感开始消退。 …… 还没缓过神来,就发现屋子的门被人突然推开。 自己行商的几个副手闯了进来。 王丛吓得连忙遮掩床上的尸体,如此明显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那几个副手。 然而几个副手看了一眼,却不在意。 副手们语气焦急的说到:“家主库房着火了” “着大火,府里的人手全上了还是灭不掉。” “咋办啊?” 听到副手的话,王丛只感觉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 我的货,我抵押了全部家产的货啊! 刚才没被厉鬼吓晕,现在反而晕了过去。 …… 看着王丛晕倒,一个副手还打算去搀扶一下。 却被其余人拉住。 几个副手相互间对视一眼,眼神中早已经没了焦急,冷漠的平静。 然后一起出了屋子。 其中一人轻声说道:“那些借款,多数是官家的,还有其余老爷甚至就连几个山头上的贼老爷们都有掺和。” “现在货物没了。” “这王家...王丛都完蛋了。” “兄弟几个还不跑?掺和进去,命都没了。” “想一想我们几个去找那些个赌鬼、酒鬼们收债的情景。” “两只手,两条腿,十个手指,十个脚趾,你们有多少能够砍的?” “还是你们要挖眼珠子?” “趁早跑路,咱们趁乱把王家值钱的东西搬一搬。” 听完对方的分析。 几个副手看了一眼屋子,齐刷刷地快步离开。 寂静下来的屋子内。 王丛与妻子晕倒在地上。 床铺上一具老人的尸体,脸面猩红。 …… 又是几个小时后,估摸着留安山上,陆鸣已经举着猴首的头颅扬威震慑群妖了。 一大一小两个行脚僧走在夜路中。 小沙弥踮起脚尖遥遥看了远处,哭丧着脸:“师傅,前面村子已经荒废了。” “住不了。” 那年长的师傅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堆废墟。 面色中倒是没有抱怨,仅仅有些遗憾,说道:“住不了就算了,我们就去前面的山崖处歇一晚吧。” 小沙弥无奈点头。 两人走到山崖处,找了一个背风的角落,放下行李。 走了一天的路,小沙弥坐在角落里靠着石块,只感觉全身都松软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就打算休息。 耳中却传来师父的警告:“晚课做了没?不能落下。” 小沙弥懒洋洋地嘟囔一声:“师傅,明天做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快点。” “哦!”拗不过自己师父,小沙弥只能坐直身子。 三五分钟后,念经的小沙弥已经耐不住性子,脚上踢着周围的石块。 啪嗒一声,一块石块不稳,顿时被小沙弥踢落下去。 “专心...”师傅警告一声,却发现小沙弥依旧盯着滚落石块原本的位置。 小沙弥突然害怕的喊了一声:“师傅,尸骨...” …… 一个小坑内埋着一具尸骨,长时间的雨水冲刷,使得尸骨暴露在了外面。 小沙弥的师父将遗落旁边的其余尸骨收集起来。 摩挲着细小的手骨,忍不住念叨一声:“作孽啊!” 从尸骨扭曲的模样来看,这上面堆满的石块,可能是为了压住坑里的小婴儿不让他爬出来。 活埋! 身后的小沙弥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家师傅为什么突发感慨。 再次听见师父的一声叹息:“路见便是缘,智和过来,我们师徒俩念个超度经文。” “念什么?” “就...《地藏菩萨本愿经》吧!” 诵经声逐渐飘荡,在黑夜中更加悠扬。 就在俩师徒诵经超度时,远处的阴影中,浮动着一个身影。 小鬼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欲望,死死盯着两个和尚。 已经扭曲得看不出样子。 嘴里失神地念叨着:“小的脆嫩,老的有嚼劲。” 突然又放弃似的大吼:“啊!真的好想吃点什么啊。” “好饿” “可是这经念得又挺好听的。” 嘀咕完毕,小鬼一阵长长的沉默,飘散远去。 平静地自语:“但,也仅仅只是好听罢了。” “齐冠...” 而山崖处的小沙弥不自然地抖了抖,嘟囔一声:“师傅,我怎么感觉有些冷。” “专心。” “哦!” 63、大恐怖 留安山; 月光洒落而下,披上一层轻纱。 一地狼藉,金石碎裂,草木化作碎屑,一道道裂痕绵延开来。 猴首的尸体跪在地上,独臂握住长棍,却无了首级。 而在猴首尸体远处,武定举起长刀,猛然挥砍而下。 皮树在山海经中也有记载。 皮树,山羊之属,大如鹿,皮堪靴用,两角大小如羊,边有粗纹。 是一种山羊妖化后的妖怪,模样神俊。 而现在的皮树已经没了声息,模样甚是惊悚,两角被巨力折断,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稀里哗啦。 随着武定一刀,头颅都被斩下。 陆鸣抬起头,月夜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不管人间如何,安宁平静也好,妖魔祸乱也罢,一如既往。 陆鸣看到了山下的大部分妖怪逐渐溃散,略微松了一口气。 拇指搭上食指,估摸一下星辰方位。 得了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子时,又是新的一天。 和尚适时地说道:“七月十五,开始了。” 话说着,手上的动作还在忙碌着。 被和尚寄生的小妖怪,身上冒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血肉枝条,灵活地钻入陆鸣肩膀中。 细小的枝芽在伤口中流转,摄出碎肉,矫正骨骼,将伤口缝合。 处理完陆鸣,细小的枝芽又蔓延到武定身上。 “可能会很疼,忍一些。” 武定老神常在地坐在皮树的尸体上,睚眦长刀恢复原状,放在腿上,挺直腰,赤裸身子。 任由和尚的细丝矫正伤口,颇有关公刮骨的气势。 武定问到:“留安山是齐冠的老家,它所统领的大部分妖怪也聚集在留安山。” “现如今留安山群妖溃逃,没了聚集愿力的渠道,也无法借愿力改天换日,它这道是走不通了。” 听到武定话,陆鸣摇摇头,冥冥之中的感觉不是太妙。 齐冠这么多年的准备,就为了这么一天,不可能如此简单地就被人破解。 陆鸣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停思索着齐冠可能的后手。 陆鸣询问:“和尚,你们融魔者和齐冠不是狼狈为奸了好一阵?” “说说。” 和尚抬头看了一眼两人,摇头说到:“我们对于齐冠的计划参与不多,它不放心我们。” “而且我们与齐冠这些妖魔也不太对付,发现目标无法达成后,就利索地退出了。” “我们这段时间都是看着齐冠的结果行事。” “融魔者与体内的妖魔一具荣,却不具损。” “融魔者喂食体内的妖魔,妖魔更加强大,那么我们的力量自然也会更强。” “但这样做,最后的结局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法再满足体内妖魔的欲望,最终失控...” “心智坚定者,往往会在妖魔失控时自我毁灭。” “而也有部分...甚至是大部分……” “哎!”和尚没有细说,叹了一口气,不言而喻。 “所以,当听闻齐冠打算建立一个人间妖世的时候,莲花池的诸老就起了心思。” “希望借助妖魔道和平分割体内妖魔。” 听到这话,陆鸣没有太多反应,而旁边的武定却瞪大了双眸,面色发怒吼道:“就算你们成功,饲养出这么多的大妖魔,这些祸害算谁的?” 和尚沉默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声说道:“人只要有活路,就不会想去死...” 陆鸣挥了挥手,制止了即将发生冲突的两人:“行了,行了。” “现在的问题是齐冠。” 武定给了陆鸣面子,却依旧怒气冲冲。 一把抓住身体上的血肉枝芽,全都扯断,不再接受和尚救治的好意。 陆鸣看着武定发怒的模样,估摸着等武定回去后,肯定上报朝廷,这群融魔者又要遭受大清洗了。 和尚也不在意,本就是这样过来的。 继续说到:“莲花池诸老们的突然退出,我估计这和平分割妖魔的计划不那么好实施。” “最主要的,齐冠后面可能还要妖魔道大恐怖插手。” 陆鸣回念一次:“大恐怖?” “对。” “那种无法记其现,思其存,诉其真名的大恐怖。” 这话一落,陆鸣与武定两人齐齐转头,直愣愣地盯着和尚。 卧槽! 和尚面色无常,继续说到:“你们不会觉得只凭齐冠能干出这种大事吧?”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过是遍及举杨一个县城,数万人口,而神位也是小小的土地神。” “但往大了说,这可是妖魔道在人间开了个口子。” “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些只是猜测,毕竟融魔者之间本身也不和,各怀心思的人太多。” “齐冠事件,本就参与不深,再加上退出得早,与两位相比也掌握不了什么情报。” “无需太过惊慌,人间道也不是吃素的。” “这种妖魔道的大恐怖本就是人间道的重点目标,远的不说,冀州的神鼎也不是吃素的。” “对方一定不可能直接插手。”和尚劝慰一声。 陆鸣挠挠头,一阵烦躁,丝毫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 搞毛啊,水要不要这么深? 陆鸣转头回问武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没有任何的知觉?” 武定还没回话,和尚反而先带着莫名的语气说道:“大夏太过依赖九鼎。” “然而术业有专攻。” “龙虎气虽然威猛,但在神异上,远远无法与法术,神术相比。” 听着和尚的话,武定面沉如水,却摇摇头,换了一个说法: “西洲动乱牵扯了朝廷太多的注意力,龙虎气的威压还驱散了地区神明。” “朝廷想加强掌控力,不允许出现人间神这种无法掌控的事物。” “想补这方面的窟窿,没有什么好办法,更没时间。” 陆鸣来回地踱步,也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突然停下脚步,陆鸣对着武定说到:“只有人间道才能对抗妖魔道。” “走,我们必须在太阳升起前到达举杨。” 说完,陆鸣看着和尚。 而面对陆鸣的目光,和尚摇了摇头。 陆鸣也不勉强。 就这样,月色下,一只满是枝芽的妖怪目送着两个人类离开。 64、水生寺 初日鸡鸣拂晓。 举杨县城身为附近最大的行政机关,与普通乡镇相比,自然不再是矮村落、破土墙...一副寒酸模样。 高高垒起的青石,铸成城墙。 拥有超凡的世界,城墙之雄伟难以想象。 不过,城墙之外围绕着一圈破烂的窝棚,许多逃难的百姓无所事事地游荡着。 这雄伟的模样,顿时有些碍眼。 举杨县城来了两个古怪的人,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其中那状若钟馗的大汉,一身漆黑甲胄,腰间带刀,凶神恶煞。 而身边的年轻人,细皮嫩肉,却背着华贵剑匣,绫罗绸缎,却满身血污。 陆鸣看着周围的窝棚,询问武定:“冀州似乎并无动乱,仅仅有些妖魔之祸,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难民?” 武定回答:“估摸着不是冀州百姓,冀州边临西州,交界处已略有动乱。” “多数是西州逃难而来。” 两人随意交谈着,并入人流,排着进城的队伍。 进入举杨,可无法再像其余小镇一样肆意出入了。 城门下,一队官兵维持着秩序。 因为最近妖魔动乱,盘查的力度也更加严格,一个手续不对,一切免谈。 二人排着队,官兵的目光老早就打量在二人身上。 陆鸣自然也眯着眼睛打量对方,这些官兵就已经属于大夏的正规部队,虽然只是守城并非精锐,但也能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大夏的武力值。 只见得那几个官兵,一个个身强体壮,精神抖擞,高出普通人一个头。 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龙虎气,丹田鼓胀,学习过某些强身法。 戈戟上萦绕着煞气,都是见过血的兵刃。 轮到陆鸣二人,还未等对方发话,武定先一步将自己的令牌递出。 ……. 水生寺; 位于举杨县城三里外。 远远看去,寺庙绕山而筑,雄伟壮丽。 闪耀在日光中,一圈光韵环绕,仿佛佛陀遗留世间的行宫一般。 粉刷亮白的墙壁,琉璃吊顶。 镀着金身,披着绫罗的佛像高坐台上。 淡漠却无神的目光俯视着一切。 就是这么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在寺庙的后院,却有着一栋突兀的草屋。 相比其余金碧辉煌的大殿、庭院,这小小草屋确实碍眼。 草屋内; 两道身影,一个蒲团,一座宽大灯台,灯台上堆满了许许多多的油灯。 数不清的灯光,闪着光晕,明晃晃,照亮了整片草屋。 至于其余,再无他物。 其中一道身影,带着帽兜,低垂眉目,矮小瘦弱,正安静地拨盘着手中的佛珠。 口中喃喃。 而另一道身披袈裟,低着头恭敬的禀告道:“留安山闯入两个人类。” “一个游方之士,另一个冀州龙虎卫,持睚眦长刀。” “两猴头,猴首,皮树,正副狼首全部被杀。” “留安山群妖溃逃,至于其他山口也遭到了莲花池融魔者的袭击。” “损失或大或小。” “对了,估摸着参与丹会的客人们也要到了,主持准备一下。” 那道身影听着对方的禀报。 草屋破烂的木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里面进入了三个僧侣。 对着身影说到:“住持,派发的白米告急。” “我们还需要继续采集吗?” 那矮小的身影微微抬了头,打量了一眼来到的两个僧侣。 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刚才禀报的僧侣说道:“既然他们不要妖军,那就送他们恶鬼吧!” 披着袈裟的和尚听闻后,答了一声:“是。”,便走了出去。 ……. 矮小的身影看着进来的两人,有些遗憾:“可惜了两个好苗子。” “罢了,贫僧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语气祥和,听到耳中自然就让人感觉心神宁静。 可是,其中的含义却让两个僧人摸不着头脑。 就再次听见:“贫僧现在赐你们大法。” “你俩可愿受?” 两人听闻这话,有些不可置信,连忙点头。 那身影看到两人答应,手中捏出法印,两人的眉心处顿时开裂。 一缕雾气氤氲的小人被那矮小身影摄入手中。 从两个小人面容看去与地上的两具尸体一模一样。 那身影挑挑拣拣,对于其中一个很是不满意,摇摇头:“劣等。” 说完,一指头挑飞。 那雾霭小人顿时在半空中烟消云散。 至于仅剩的一个小人。 身影拨开旁边的一盏油灯灯罩,将小人放入烛火中。 顿时,油灯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贫僧烧你三年,希望三年之后可成厉鬼。” “莫要辜负栽培。” 再次盖上灯罩。 灯座上,数不清的油灯明晃晃发亮,依稀可见身影翻滚在火海中。 身影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 口中对着空气自语:“贫僧悉心赐你大道。” “你不知感激,还弄脏了贫僧的两个好苗子。” 倒在地上的尸体,听了那身影的话,无端的颤抖起来。 升腾出阵阵怨气、厉气。 小鬼从两具尸体中飘出,看了一眼满屋子的油灯,早已经没有原来克制的模样。 失控、癫狂、嘶吼着顿时扑向那道身影。 “齐冠...” …… 此时的水生寺后院。 一派忙碌的景象,许多僧人来来回回,手中拿着各种农具,浇灌着眼前的一颗颗矮小干枯的树木。 从草屋出来后,那着袈裟的僧人站了出来,对着众人僧人说道。 “遵住持令,再接大米五十石,送去举杨。” “是!”众僧侣答应。 眼前的树木整齐排列。 与普通树木相比,却诡异得紧。 从模样上看,明明是一个个人被栽到了地里。 成年人身高,皮肤干枯,全身长满枯黄的麦穗。 一僧人用刀割开树人的肚子。 大树干枯的树皮下,顿时流淌出猩红的血液,如流水连连不绝。 这些树人扭曲的面孔,撕裂的嘴,哭喊着。 面对流淌而出的鲜血。 僧侣连忙提着手中的木桶接住。 血液落到木桶中,簌簌地响起,就像小颗粒状的物体落到木桶中的声音。 树人身上流出的血液,其中居然夹杂许多白花花的大米。 木桶接满,再用筛子过滤,清水清洗,就成了白花花的大米。 就这样...血液流淌,仿佛无休止,树人哀嚎,连绵一片。 65、狸花猫 有着武定特殊的身份。 陆鸣与武定二人,直入举杨府衙。 衙门内; 县太爷高坐案台。 抚着长须,听着下方的两男一女彼此拆台。 突然,啪的一声,拍响案桌。 大声宣判:“钱安发,人证物证皆在,你勾引民妇,还敢狡辩。” “来人,仗三十,羁押十月。” “至于那妇人,不加检点,同罪并罚。” 县太爷的宣判声刚刚落下。 就发现正堂内突然闯入了两个人。 “你们是...” 看着武定举起的令牌,县太爷歇了脾气。 “择日再判,退堂。” 喊了一声,就把二人引入了内室。 ……. 陆鸣惬意地抿了一口茶水。 等待着一个新人物。 茶杯刚到嘴边,陆鸣就看到从屋子外走进一个大汉,身穿甲胄,腰间挎剑。 那大汉打量一眼屋子内,对着武定行礼。 “举杨守正窦勇军参见大人。” 龙虎卫虽然与大夏官兵并非一个体系,但却有着极强的特权。 对于武定这一流,甚至能够调动部分驻守部队。 县城一级,在大夏已经有专门的守城部队驻扎,守城部队也与当地衙门互不干涉。 这守正便是指挥举杨守城部队的官职。 武定询问对方:“举杨现如今兵卒如何?” 那守正答到:“兵八百,强弓百十具,利矢若干,甲胄与兵戈齐全。” 听到守正的回答,武定不太满意。 就听守正解释说道:“举杨县城原守城五千。” “但在六月前,冀州都护下发命令,调往余下兵力开赴西洲边界,所以现在已只剩八百守卒。” 县太爷适时地插了一句:“请问武大人,这龙虎卫铲妖之事,是个什么结果了?” 武定瞥了一眼对方,说道:“龙虎卫来援七骑已经全部遇难。” 县太爷听闻,一阵恍惚。 呻吟着,忍不住对着守正抱怨一声:“我早之就告诉你,那三里外的水生寺就是妖魔之地。” “让你派兵围剿,你为何不听。” 守正冷哼一声:“没有都护命令、冀州特令,你算老几。” “还有那长生丹,你心里估摸着没数?” 听了守正的反呛,县太爷瞪着眼睛,大汗淋漓,抱着乌纱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很多事情,无意中就会做出很多选择。 妖魔送来的长生丹,一人收了,一人未收。 等到事了,两人就将会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结局。 陆鸣坐在旁边看戏。 吃些点心,喝些茶水,感觉也差不多了。 就对着武定说到:“武兄带守城官兵先去围剿县城内齐冠的麾下。” “我自个去水生寺看看。” 武定劝了一句:“就你一人?” 陆鸣挥挥手:“我自有他法,不用为我担心。” “还有我交代之事,武兄莫要忘了。” ……. 临近中午时分。 大日位居中天。 屋舍俨然,阡陌交通,四通八达。 一栋栋房屋,冲天的烟囱,弥漫起阵阵白烟。 牵着黄牛的老农,奔跑跳跃的孩童,扛着锄头耕种的青年……. 笑脸盈盈,劳作了一个上午,期待中午的午饭。 村子的小路上,一只猫咪随着人群,信步走来。 时不时停下脚步。 看着这一切,如此地安静祥和。 与村外疾苦交织,眼神麻木的难民形成鲜明对比。 宛如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村庄的前方是一座微微凸起的小山麓。 耸立着一座高大威严的寺庙。 寺庙向四周辐射,周围的诸多的村舍拱卫其中。 青砖绿瓦铺设出一条蜿蜒的万阶台阶,汉白玉雕刻石狮在门口耸立。 钟楼、鼓楼、天王殿、藏经阁、僧房、斋房…… 陆鸣哪怕在现代都很难看到如何规模,如此辉煌的庙宇。 喵咪迈着步子,走上汉白玉铺成的台阶。 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站在寺庙中。 朝着下方的农舍俯视而去,一种掌控世间的优越感独临其身。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小桥流水的农村。 一切都属于私人财产,属于寺庙。 下方肥沃每天,耕作的老农。 全都是寺庙的财产,寺庙的佃农。 一村一户,一家一人,世世代代,留足口粮,其余全都供奉寺庙。 天王殿内; 雕龙刻凤的顶柱厚重大气,正堂的天王一身金装,雍容华贵。 却无威严气势,更无降妖怒目。 “齐冠主持,客人们都快到了。” 数个身披一身袈裟,金丝宝玉点缀其中的僧人,神色庄严地对着天王下面盘坐的一个矮小身影说道。 “那就准备开席吧。” “这次丹会马虎不得。” “是!” 小小的矮食台,整整齐齐地被人分布摆放。 一道道亮白如玉的盘子呈放在食台上。 忙碌好一切。 吱呀一声,天王殿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 然而;殿外却是妖魔乱舞的一幕。 抓耳挠腮的猴头却披着华服,走路蹦蹦跳跳没个定型,对着大厅的人影喊了一声:“老祖宗....” 不到半尺,却身宽体胖,一堆肥肉的妖魔,嘴里喃喃着:“好饿,好饿...” 穿着寿衣,皮肤森白,耷拉着大舌头的恶鬼。 全身生疮,流着脓水... 一只戴着毡帽,穿着马褂的小老鼠。 这小老鼠有些不自然,因为它的身后正跟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狸花猫。 狸花猫却根本没有在意那只小老鼠,而是舔着爪子,竖瞳注视大殿内... 数不清的恶鬼,数不清的妖魔。 ……. 片刻时间不到; 原本安静肃穆的天王殿内群魔乱舞。 身着华丽袈裟的僧人却无点不适。 甚至看到其中好友,便走过去,挤进妖魔群中,攀谈起来。 突然,一拍桌的声音响起。 场面中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直愣愣地转向大厅处寂默无语的矮小身影。 矮小身影转过身来,掀开帽兜。 一只老猴,身材矮小,皮毛晦涩,唯独一双猩红的眼睛,亮的出奇。 说道:“此次丹会聚集大家除了与大家共享长生丹以外。” “也是宣布...”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我辈塑造妖都的大计,即将开始。” 听到这话,安静的大厅再次吵闹起来。 “开始了好,俺老早觉得可以开始了。” “这举杨县城,谁还是我们的对手?” “想干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是啊,是啊!” 老猴看着下方,一阵欣然,端起酒杯,说道:“与诸位同饮此酒!” 妖魔们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共饮!” 66、佳宴正欢 佳宴正欢,谈天说地。 人与妖,妖与魔,与厉鬼。 喵咪趴在一张食台上,舌头轻轻卷起些许酒水。 酒水入了喉,火辣辣地灼烧,一股透彻灵魂的麻意。 多么躁动的欲望。 多么混沌的世界。 勾得人,心头痒痒。 恶、痴、贪...林林种种,尽情狂舞。 丹会进行过半。 周围群妖,醉意正浓,气氛越发地热烈。 再无一开始时,初见齐冠的拘束感。 穿着马褂的老鼠,喝得热烈,嫌弃身上衣服碍事,便撕了。 这么一撕。 撕去了从人间学来的模样,展现出妖与魔的本质。 大殿内;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一只醉鬼就喝得天昏地暗,拿着酒杯在大厅中摇摇晃晃。 你敬我,我敬你。 咣啷一声,一个不小心被桌角拌了一下,一头撞上了大殿中天王的神像。 醉鬼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天王模样。 酒壮怂人胆,顿时嚷嚷:“你既看得顺眼,那何不下来一起喝上一樽?” 听到酒鬼的胡言乱语,旁边另一个妖怪顿时打笑:“喝傻了吧,跟一个石头说话。” “哈哈哈哈....” 喵咪的目光也徘徊在金光闪闪的天王身上。 忍不住思虑。 如此轻慢,泥人都起了火气。 可这天王... 此方世界,是否有着天神?而天神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原本庄严厚重的天王殿内,一副群魔乱舞的姿态。 天王高居神台,注视着大殿,目光漠然却无神。 ……. 眼看酒喝了不少,但丹会的主菜还没上。 喵咪抿了一口酒,也没兴趣了。 闲来无事,挤入了一堆妖魔的队伍中,听着对方高谈阔论。 几个妖怪争得面红耳赤。 一只黑皮的大野猪,自个独自占了一半的地,自号颍山的山君。 此时那颍山的山君正一脸不屑的打断身边小妖话语。 “太胖的一口吃下去都是油,瘦一点的才好吃,肉结实。” “老的?呸,肉都是臭的。” “前几天,有个老头不知死活跑进我的山洞躲雨,那时俺才刚睡醒,肚子咕咕地叫唤,嘴馋一口就吞下去...” “那味道,俺差点都吐了。” 挺着鱼头,下方两条人腿,全身湿漉漉,来自百草湖的妖怪,摸着肚皮满脸回味地说道。 “要俺说还是小孩最好吃,特别是小女孩。” “又脆又嫩。” “百草湖经常有半大的小屁孩去洗澡。” “时不时俺就去那里打牙祭。” “你们不知道小屁孩的味道,那滋味…啧啧啧。” 听到对方的一亩三分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时不时的排队送美味。 其余妖魔顿时将羡慕的目光转向对方。 猫咪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竖瞳一一掠过那几个谈论正欢的妖怪。 原本淡漠的内心越发的冰冷。 …….. 大殿外一声高调。 “上菜喽。” “各位心心念念的长生丹。” 几个僧人用扁担挑着箩筐走进大厅。 前面的箩筐摆放着一碟瓷盘。 碗盘中,是垒成一堆的白玉般的丹药。 丹药氤氲香气勃发,肉眼可见,随风飘散。 周遭妖魔看着,一粒粒小小白白的丹药,萌发香气飘荡,进了鼻子,如痴如醉。 喵咪也看上一眼,就发现连自己体内的法力,都止不住的跃动。 而另一只箩筐,就和以前大街上挑着馒头叫卖的一样。 唯独,那原本应该摆放大白馒头的竹筐内。 却是一个又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乍一看去与普通婴儿一般无二。 生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看着群妖魔笑得开心。 时不时用小手转向半空中。 眼中却是一片猩红。 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同伴,张开嘴,一口就把对方的耳朵咬了下来。 就着满口鲜血,笑眯眯的咀嚼起来。 这些婴儿都是季禾的那个孩子都是一样被催生出来的婴鬼。 用秘法,让小鬼吞噬婴儿的灵魂,成为寄托恶鬼的容器。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莫大的魔物,食肉嚼骨,害人性命。 而用这群妖魔的话来说,这是上好的美味。 …… 美味上桌。 众妖魔热闹的场面却安息了不少。 全都用直愣愣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触手可及的几大个箩筐。 极个别,口水都流了一地。 齐冠眼看摄于自己的威势,场面有些放不开。 便亲自动手,凭空摄起一个婴儿,拿在手中。 嘴里说着:“贫僧游历天下,曾经在青州发现一道名菜。” “至今也让贫僧流连忘返。” “那道菜品,最为出名的就是一道红油蘸水。” “红油红得亮眼,鲜香麻辣,香菜芝麻,味道真是一绝。” “用肉片沾了,一口吞下,那滋味。” “唯一可惜的是,那里的肉片只有些鸡鸭牛羊,贫僧甚是不喜。” “现在借此机会,再加上一桌子难得的美味佳肴。” “贫僧倒是要向诸位推荐一下这碟蘸水。” “搭配着长生丹,蘸着鬼婴,这味道不得了啊!” “诸位可一定要尝尝。” 齐冠说完,底下的僧人连忙给诸多食台上,添上一大碗蘸水。 群妖魔听着齐冠的诉说,口腔止不住的涌动唾液。 咕噜噜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再看看那氤氲的洁白丹药,看看那嫩出水来的小白婴儿,若一个个大白馒头,还有这碟红得透亮的蘸水。 惨了,这馋虫是压不下去了。 就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得众妖魔心肝发颤。 “尝尝,一定要尝尝…”连忙回答。 “那各位自取,贫僧就先不客气了。”齐冠带头拿捏着婴儿,滚了红油。 哇哇哇... 些许是红油、辣椒浸了眼睛,只疼得婴鬼嘤嘤哭嚎。 而齐冠却毫不在意。 提着婴鬼小腿,滚了一身红油,满身碎辣椒,薄荷叶... 红油一滴一滴滴落。 齐冠提起婴鬼,张开大口.... …… 看着齐冠一口吞尽,满口的红油,嘴里咀嚼作响。 吞咽一下。 剩余的半只小腿,再次沾了蘸水,丢入口中。 其中一个妖魔见状,那还能按捺得了激动的内心。 连忙伸长手臂,朝着箩筐抓去。 抓起一个婴鬼,又拿起一颗长生丹。 其余的妖魔眼看有带头的,那还得了?连忙跟上。 “自觉一点行吗?谦让呢?” 一只穿着老学究衣裳的黄鼠狼,发现自己根本挤不动这些大妖魔,着急得直跳脚。 “死牛头,你拿了俩。” “俺手就这么大,拿得多,关你屁事。” “分俺一个啊!” 67、斗法 大殿内; 所有妖怪都在大快朵颐。 举杯的举杯,吃肉的吃肉。 不时的伸出一只只大手,而那箩筐里的白白婴鬼也一个个减少。 唯独某张食台上。 一只只是看着的狸花猫,毫无动作。 老猴转过头,对着猫咪寒暄一句:“贵客远道而来,何不尝上一尝?试试这美妙滋味?” “也不妨白走一遭嘛。” 喵咪的竖瞳看着老猴。 沉默一会儿... “呵呵...”喵咪笑了。 清朗的笑声响起,并且逐渐放肆。 “哈哈哈哈……” 喵咪笑得难以自己,笑声过后,却又压抑的平静下来。 “这断头饭,我就不吃了。” 拟人的脸上,一脸不屑,狂妄的指点着桌上的吃食。 说到:“而且你这吃法,不太行,老土至极。” “我给你介绍一道新奇的吃法。” 喵咪站在食台上。 感官灵敏一些的妖怪,已经发现了不寻常。 放下手中的吃食。 打量着平常的小猫,暗自琢磨。 就再次听见。 “那是我曾经吃过一道名菜——名叫...” “油...泼...猴...脑。” 喵咪的轻落,小爪子在空中割划一番,好似开了某个猴子的脑壳。 这么一句话,不少妖怪都愣住了。 猴子不是没吃过。 但现在在猴子窝里还有教大家吃猴子的? 面对目光,喵咪依旧讲述着口中的名菜。 “取鲜活猴头,开其天灵盖。” “此举最好交由刀工精湛的厨师处弄,开了那猴头的天灵盖,才可保证脑髓完整。” “等猴子开了脑壳,就着猴头活意,直接淋上热油。” “猴头呀呀惨叫,脑髓滋滋作响。” 喵咪边说,边咂咂嘴。 “用勺子舀起,一大口,鲜嫩美味。” 这话一出了口。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妖怪们,脸色莫名、惊愕、愤怒、回味... 应有尽有。 群妖们看着食台上渺小的喵咪。 实在无法想象。 现在还有谁胆敢抚老猴的虎须? 安静的场面,各种声音清晰明了。 咕噜噜。 那颍山山君,听着喵咪的描述,咽了咽口水。 目光直愣愣的瞄在眼前那只猴子的脑壳上。 而穿着衣服的猴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莫名的目光,直接一步迈出。 怒不可遏。 抓耳挠腮,上蹦下跳,怒吼道:“该死,你该死…” 听不得耳边聒噪。 喵咪一拍爪子,将桌子上的一双筷子拍飞出去。 筷子凌空一射,没入了猴子的眼眶内。 “没大没小。” 喵咪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 高位上的老猴。 被拂了面子,目光、脸色却都没有变化。 到达老猴这种层次,妖狂,魔疯内敛,很难从脸上看出喜恶。 对着喵咪询问道:“还未请教贵客名讳?” “本尊老猴,水生寺主持。” “陆鸣,一介游方之士。” 感受到局势不太对劲的群妖,安静的目视着一猴一猫。 任由地上的猴子,狼狈哀嚎。 齐冠凭空感慨一句:“这才短短三日。” “没想到贫僧与儿孙们却已经阴阳两隔。” 喵咪提议了一声:“若要相见,也不难。” “甚至都不远了。” “呵呵。”齐冠轻笑,没有回答,站起身来。 越过自己的食台。 一步一步,走在大殿之中。 每一步迈出,原本矮小的身子,陡然高耸一分。 短短片刻,一只可与神台之上的天王,相比高低的巨猿俯视着喵咪。 巨猿话语声一响。 众妖与喵咪。 恍然感觉有一只巨猿朝天嘶吼。 就听见; “贫僧即将成道化神,超凡入圣,施主确定要挡我?” 一句话完,齐冠朝着喵咪又迈出一步,宽厚的袍子无风鼓动。 “确定挡得住我?” 亮白的石质地板咔嚓一声碎成粉末。 “施主挡不住!!!” 妖气蓬然勃发。 犹如张开的黑天大幕,黑压压的将整个大厅覆盖。 气势,高山仰止。 目光所及之处,好似一切都昏暗下来。 此时宽敞、厚重的天王殿内。 模样大变。 群妖嘶吼,妖猿逞凶。 放眼望去,无不让人,颠倒疯狂。 ……. “喵...” 明明是一声微弱的狸猫鸣叫。 荡漾在所有妖魔的脑海中却凭空的演化成一声嘶吼。 食台上的猫咪,全身炸毛。 “我万法一身,麒麟助威....” 话音一落,渺小的身躯携带着无穷威势。 硬生生的挤入着颠倒疯狂的世界中。 威严且无比广大的麒麟大势,不逊色一分一毫。 针尖与麦芒,针锋相对。 喵咪语气深寒,冻得周遭妖魔肝胆颤裂。 “小小妖魔,肆意张狂?” 麒麟降世之威,大日光明之势,惶惶不可阻挡。 “我必杀你。” …… 伴随一问一答。 汪洋大海与巍峨高山。 气势弥漫、笼罩、冲撞在整座天王殿内。 虚无缥缈,众妖魔只觉呼吸困难,几欲晕厥。 腿脚灌入铅汞,山石压住胸膛。 喵咪身上也不甘示弱的涌出法力。 凭空涌出的法力与妖气在半空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伴随着二者之间的碰撞。 空气凭空一阵激荡。 而大厅中,青白玉打造的洁白地面也骤然垮塌,凹陷出一个痕迹。 周遭修为未逮的小妖小魔。 更是凄惨。 仿佛被无形之势,凭空的踩弯了脊背,一个个趴伏在地上。 脸色骇然,身躯狂颤,滂沱鲜血,如雨如瀑。 顷刻之间,只留下临终前的一阵哀嚎,就在碰撞中殒了性命。 …… “百鬼,听我号令。” 齐冠浑身一抖。 衣袍中,密密麻麻的厉鬼,犹如磅礴大雨般的涌出。 化作一片鬼海,朝着喵咪涌来。 鬼气霍霍,好似要生吞,要吃了皮肉,嚼了筋骨。 “一把大火,烧你个干干净净。” 陆鸣泥丸中的“御火”的法篆,神光大涨。 喵咪开口一吐。 一声烧灼火龙吟! 骤然喷吐而出的火焰,在半空中一声轻鸣。 火龙顿现,夹持着汪洋火海。 朝着厉鬼们扑去。 嗤… 龙吟震碎厉鬼,大火烧灭鬼气。 依旧威势无穷,张牙舞爪扑向齐冠。 面对来势汹汹的火龙。 齐冠手掌一翻,乌黑色的妖气凝成一道月牙。 绝息一刀,将火龙首级斩下。 68、云龙 火龙首级被斩。 齐冠攻势不绝,如狂风骤雨,再次袭来。 喵咪自然不甘示弱。 “且再看,这一道‘云龙大印’。”清朗的嗓音伴随着麒麟一声,振聋发聩。 伴随着一声话语落下。 天王殿外; 原本晴朗的天际,无端聚集起漫天白云。 白云交杂,嘶鸣,竟在天空之中凭空地化作一条云龙。 云龙无形无定,连接天阙,绵延无数里。 “齐冠,看法。”喵咪一声令下。 那漫浮于天际的云龙,双目之处陡然闪烁起一缕罡风。 画龙点睛,有了神采。 “牟!” 凭空一声清风龙吟荡漾开来,在整个水生寺内,幸存的妖魔,瑟瑟发抖。 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如流水般涌来。 甚至就连远处村落中耕种的农人们也停下手中的活计,不安地看向天空。 农人们惶惶不安,才抬起头,就目睹了失神一幕... 九天之上。 一条云龙,凭空扑下。 这一道云龙御罡风大印,竭尽了陆鸣泥丸中的全部法力,威力远远超越了以往。 而在天王殿内; 这一声龙鸣,也使得齐冠抬起头来。 齐冠看向上方瓦片,目光却极其深邃,仿佛能够穿过屋顶直达天空。 与天空中的云龙目光相接。 一眼对视,齐冠率先收回目光,眼角突兀地流出泪水。 这罡风...可真是...锐利啊! “如此妙法,贫僧亦不能再藏拙了,陆施主也请看贫僧此法。”齐冠话语响起,伴随手掌翻转变化,一连打出数个法印。 口中再次喃喃自语: “嗡、嘛、呢、呗、咩、吽……” 齐冠平举双手,从上往下,墨黑色妖气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 手臂在留下残影,显现出一记大圆。 如同千臂的菩萨。 却不带一丝佛性,反而魔意滔天。 法术初成,妖气被凝聚成一个个墨黑色的符篆,伴随着齐冠的手印翻飞。 墨黑色的妖气齐冠为中心,向外扩散,形成一个墨黑色巨型铜钟。 “南准菩萨金钟印!”一声厉喝。 随着齐冠金钟印的出现。 “牟!”目中闪烁着罡风的云龙也近在咫尺。 云龙落下,轻云缥缈,无声无形。 好似一团云烟扑向了大钟。 轻飘飘,似乎毫无威力可言,可被这团云烟包裹的齐冠却面色沉重。 墨黑色铜钟上肉眼可见地荡漾起无数涟漪。 只这片刻时间。 那云龙目光中的罡风,已经不知道击打了多少次大钟。 如电钻,如斧锯。 大殿内的墨黑色铜钟当当直响,发出激锐的钟声。 犹如倾盆大雨泼落在地面。 耳中尽是嘈杂。 ……. 云龙与齐冠相互僵持。 猫咪双目中精光大涨,‘御风’法篆绽放神采。 齐冠御使着金钟印,却发觉压力没有云龙初降之时沉重了。 面色略显笑意:“陆施主妙法,唯独这入道尚浅啊!” “坐拥如此妙法,法力精炼,道行却是一般,实属古怪。” “贫僧好奇,陆施主是从何处而来?” 面对齐冠的询问,喵咪没有答话,双目微微低沉。 “牟!”云龙随着陆鸣做法,发出一声不甘低鸣。 云雾夹杂着罡风,陡然绽放开来。 整个天王殿内,一瞬间被风与云覆盖。 ……. 十多分钟前; 农村田舍间。 村头一棵老成的大槐树下。 陆鸣坐在树墩上,正与旁边抽着旱烟的老头下棋。 老头皱着眉头,沉思苦想,随后抓起一颗已经落下的子。 说道:“不行,不行,俺记错了,换一下位置。” 陆鸣满脸无奈:“老丈,你都悔棋十多次了。” “哪有这样玩的。” 大爷一脸无辜,连忙反驳:“那有?那有十多次。” “没有,没有,莫要胡说。” 就在两人棋盘的不远处。 许多村民都聚集在几个和尚面前。 和尚们手里拿着秤与砣,推着独轮车,称量完毕一袋袋粮食,然后装车上路。 今天是村子里缴纳佛贡的日子。 家家户户,拖家带口,都用麻袋提着自家的收成,等着水生寺的僧侣过来称量。 等待称量完毕,农人们笑脸盈盈的看着僧侣在功德簿上记上自家的善功。 面对自家辛苦几个月的收获就这样一笔一划拿走了大部分。 村民们却都笑着、期待着、忐忑着... 当然也有极个别,面露疑惑,甚至咬牙切齿... 一个稚儿看着自家爹娘满心欢喜的将两大袋粮食送出。 为的就是在那本破书,记上简单两笔。 稚儿拉了拉父亲的衣襟,疑惑的问道:“爹,俺们为什么要把那么多吃食给他们?” 那农人转身,理所应当的答道:“这有什么,当然是过好日子喽。” “可是,俺们那么多吃食,不给他们,不也够过日子了吗?” 听到这话,农人有些恼怒,打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嘴。 “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当个农民也算好日子?” “等俺们积攒了善功,下辈子就可以做大官,做老爷...” “这才是好日子呢。” 而那被自家父亲打了嘴巴的稚儿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只是捂着嘴巴哭。 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再问出这个问题。 ……. 陆鸣随手落下一子,把老丈杀得七零八落。 打量一眼身旁的闹剧。 笑意莫名。 如果让这群人知道,此时的水生寺内正宾客正欢。 而欢闹的却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 又会是个什么表情? 一定很有意思。 突然笑着,陆鸣的脸上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目光悠悠的转向远处的天空之中。 而陆鸣对面的老丈,盯着棋盘,估摸个半天。 老丈无奈摇摇头,终究是输了。 老丈才刚刚从棋盘上收回目光,就发现了陆鸣莫名的笑意以及脸上的苍白。 关心问道: “小哥,你脸色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怎么突然发白了?” 陆鸣疲惫的笑了笑:“有些累了,今天就到吧!”说完,站直身子,伸了一个懒腰。 老丈也点点头:“也好,小哥也早点回去吧!” “唉!”老丈叹息着,说道:“这地方也容不得小哥这样的人多呆。” “一滩死水里,容不下活鱼。” 陆鸣苍白的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说了一句:“这可未必。” “死水里容不下活鱼,那就把死水抽干。” “断了它的根,绝了他的源头,让制造死水的人烟消云散。” 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陆鸣就自个离开了。 而老丈摸摸脑袋,寻思完陆鸣话中的含义。 鄙弃地摇摇头。 就突然瞪大双眼,发现了远处天空之上,一条雄伟云龙。 69、地窖 凡俗之物,可抵不过罡风的呼啸。 原本金碧辉煌的天王殿内,在罡风的吹拂下,化作一片废墟。 草木金石化作粉末。 支离破碎的大地遍布着凌乱的裂痕。 碎屑之下,夹杂着数不清的猩红色的血肉。 有了几分道行的大妖怪还算有些手段,能够直面扩散的罡风,保全性命。 至于小妖小魔们,就只能和着地上的碎屑,变成一滩烂泥。 齐冠将周围的惨状尽收眼底。 面色依旧平静,口气却不再如刚才:“陆施主真是贫僧天敌啊!” “贫僧这许久未曾萌发的嗔戒,可再次起了苗头。” 喵咪嘀咕一声:“发个火都说得那么奇奇怪怪的。” “罢了罢了。” “给你先上一局。” “咱们走着瞧。” 喵咪说完,双目中的神光慢慢暗淡下来。 一个恍惚。 重新精神起来的喵咪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 注视到齐冠本尊,那蓬勃的妖气,吓得猫咪炸毛,一声尖叫,就跳跃着跑开。 齐冠安静的目送着喵咪离开,闭起双目,念一句佛号。 …… 举杨县城; 入了县城的陆鸣随着人群,走走看看。 自己的元神已经离去,陆鸣倒是不担心齐冠会去牵连一只凡猫。 到达齐冠这等境界,心灵强大无比。 或正或邪,心中只有大道,只有目标。 不会为了一时得失,轻易乱了心境。 至于那只猫咪,被陆鸣神识寄托之后,开启灵光的可能性也高出许多。 算是陆鸣留下的弥补。 陆鸣与齐冠的隔空斗法,谁胜谁负,不好说。 彼此都有后手,留有余力。 齐冠明悟灵光何止近百年,一身道行十足,而陆鸣道行略弱,但质量与法术相互弥补。 我强你一筹,你弱我三分。 实力相差也不大。 也并非本体生死相搏,很难分出胜负。 最终的结果,都要看今晚。 等过了这七月十五,举杨县城最后是个什么模样,那才是分出胜负的关键。 陆鸣不知道任务失败会是个什么结果。 可能那声呢喃声会就此消失,也有可能什么事情也没有,单纯的自己吓唬自己。 可陆鸣不敢去赌。 自从见识过这奇妙神话世界,再次回归芸芸众生,那还不如直接战死在这举杨县城。 对于齐冠这是它成神之机,对于陆鸣这是争道之路。 谁都不可能退后一步。 ……. “铛铛铛...”捕快衙役提着铜锣,在街上敲响。 看着周围百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衙役顿时扯开喉咙:“举杨县城今日有大法师驾临。” “百姓愿为家人祈福者,可点灯明烛。” “或到河边放送河灯。” 衙役扯着嗓子,一路上大呼小叫,将消息传递出去。 百姓听闻,你传我,我传你,顿时就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对此,有信者,自然也有不信者。 但官府出面,再加上今日中元,相信的也不在少数。 ……. 七月十五,中元节。 一个源于道教的古代民间祭祖节日。 传闻中这一天的子时,阴与阳重叠交集,地府鬼门大开。 地府的鬼魂们会借此机会,重返人间,看看在世的家人。 而人间的人们,也会在此时,点燃香火纸钱,祭奠亡人。 陆鸣一路走来。 远远地就感受到了节日浓郁的气氛。 临近街道的房屋,被人挂上了名为“田旛”的五色纸旗。 路边也有人用香灰,画出一个个圆圈,圆圈中摆上纸袋,纸袋装满许多祭奠用品。 等到了晚上,就会把整个纸袋燃烧。 火焰渺渺,香火弥散。 带去思念,希望过世的家人,能够收到自己的好意。 陆鸣边走边看。 瞳孔中却没了焦距,陆鸣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口中呢喃一声:“人间大愿,辉煌如宏,齐冠你岂能不败?” ……. 与此同时; 武定带领着数百军队,将县城内与水生寺有过交集的,不管大小,通通捉拿了一圈。 剩下这最后的目标... 武定看了一眼气派的府邸。 陈府! 而在陈府内,下人们看着全副武装的官兵将府衙包围,满脸的惊恐。 陈府的当家人,陈乌以及一个水生寺的和尚听闻事情后,连忙跑出,看到这个场面也是吓了一跳。 陈乌看了一眼统领队伍的武定。 但还是硬着头皮,迎向县太爷:“县太爷,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被陈乌握住手臂的县太爷一脸冷漠。 自从知道举杨县城即将发生的大事后,他被吓得魂都没了。 这已经不是乌纱帽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命。 现在哪还有什么闲工夫陪这些小人物嬉笑。 县太爷一把甩开陈乌:“本官奉命追查婴儿失踪案而来。” “尔等莫要阻拦。” “速速退去。” 听到县太爷不留情面的话,陈乌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这么进去搜,什么样的屎的都能搜出来。 守正看着两人嘀咕,冷哼一句:“莫要和他废话。” “走!” “我看谁敢。”一时间上了头,陈乌对着众人一声厉喝,而陈乌身后跟随着的家仆们也突然抽出武器。 水生寺的和尚上前一步,补充道:“地神成道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诸位如此行事,除了一时痛快,又有什么用呢?” 一声威胁,让武定面沉如水。 而县太爷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花,就喜欢这样的,全都死完了才有操作的空间。 武定脸上越来越冷,寒声:“藐视国法,豢养武卒。” “拿下!” 一声令下。 守正顿时拔出腰间长刀:“兄弟们,跟这些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大家一起上。” 眼看官兵来势汹汹。 和尚施展法印,而陈乌护卫也紧握长刀。 可是还未等官兵冲杀。 耳中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数不清的箭矢凌空射下。 …… 地上的死尸扑了一地。 官兵浩浩荡荡的冲入陈府。 陈乌面色死灰的被人押解着,至于那和尚,龙虎气的箭矢可不那么好挡,直接成了一只刺猬。 “大人,请来看。”一个官兵对着武定说道。 然后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地窖。 “这是我们发现的,怎么说呢?”官兵语气有些不对劲。 “大人还是自己看看便知。” 武定几人进入地窖,顿时闻到一股难闻的体液味道。 旁边的官兵押解着几个浑身赤...裸的男性。 将地窖内扫视一眼,所有人面色难看。 地窖内很大。 被分隔出许许多多的牢房。 至于牢房里,关押的全是一些赤...裸的女子。 狼藉的一片,眼神麻木。 看到众人的到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走。”官兵将控制住的赤...裸男性押了过来。 武定询问那几人:“你们在此干嘛?” 那几个男人低着头,小声回了一句:“生孩子。” 县太爷看到这一幕,连忙痛呼一声。 “造孽啊!” “岂有此理,本官身为父母官竟未能发现此等藏污纳垢之地...” 然而话还没说完,武定的目光却一下子射来。 语气森冷:“你若再说一句话,某现在就砍了你。” 县太爷冷汗淋漓的低了头。 武定指着地窖内的一切,询问陈乌:“此作何用?” “炼丹。”陈乌小声回答。 “什么丹?” “长生丹。” “为谁炼?” 陈乌沉默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县太爷,而县太爷眼神莫名。 “水...水生寺妖魔。” 某人长舒一口气。 只要有人在就还有机会,至少陈乌是这么想的。 70、墙外 夜晚时分; 县城城墙边缘。 许多棚户。 对于县城中的百姓,今夜是家庭团圆,祭奠已故亲人的大好节日。 点灯明烛,放送河灯,入目之处,满是安宁祥和。 而对于城角的他乡异客们,除了看上一眼城内的灯火通明,面露羡慕。 只能无奈摇头,寄托天上圆月,思念梦中家人。 城外的角落一片漆黑,时不时略微亮起的一堆篝火更显得凄凉。 几人围坐在篝火前,男男女女,兴致都不高。 毕竟一堵城墙,分隔两个世界。 身为城墙外的难民,只要一想到残酷的现实,就都不剩什么好心思了。 一人摸摸肚子,抱怨一声:“也不知道为啥,今天水生寺的高僧们不来赈灾了?” 另一人鄙弃一声:“听说水生寺被官家定为妖魔了。” “今天举杨县城里可是乱了一天,不知道多少人被抄家了。” “哼,什么妖魔,还不是怕水生寺的高僧们夺了官老爷的名声?” “唉!好不容易有些高僧愿意可伶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现在好了,还变成妖魔...” 也有人心态乐观,劝慰:“官府不是张榜了吗?打算开垦五里外的山地给俺们。” “天天吃着施舍也不是个事,等地下来,安定了也好。” 而心态乐观的只是少数,其余人依旧苦着一张脸。 吃惯了天上掉下来的。 等到天上不掉了,要自己去寻求生计时,总会有些不自在。 “行了,天色不早了。” “大家伙早点休息吧。” “明天俺们一起去那片山地看看。” 几人各有想法,话题也聊不下去。 自得意兴阑珊的挥手告别。 各自回家。 …… 没了新的材火,篝火逐渐暗淡下来。 整个窝棚区域完全漆黑。 某处角落内; 一家三口,挤在小小的帐篷里,盖着发黄的铺盖。 突然,自家的孩子念叨了一句:“爹,俺饿了。” 那孩子父亲起身,听着儿子的喊饿,也没办法。 “唉,等着。” “昨天还剩着半碗白米粥,俺拿给你。” 起夜,摸黑... 从角落将半碗已经冷掉的白米粥递给儿子。 接过白米粥,孩子在黑夜中瞪大逐渐猩红的眼睛。 毫不犹豫,就一口把半碗白米粥喝完。 半碗白米粥下了肚子。 可是那孩子依旧摸着肚子。 还是好饿。 饿得受不了了,感觉肚子都烧起来,好想吃点什么东西压一压。 什么东西都行。 孩子念叨一声:“爹,俺还饿。” “米粥都给你吃完了咋还饿?”男人不耐烦的抱怨一声。 孩子发现没人搭理自己。 摩挲着空碗,有些委屈。 还是好饿。 饿得受不了了,肚子都烧起来,好想吃点什么东西压一压。 什么东西都行。 咔嚓一声。 牙齿咬下陶碗一个角,像吃米花一样,嚼出声响。 崩断的牙齿,刺破的牙床,以及满口鲜血。 舌头卷起口腔内的所有东西。 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咕咕咕... 饥饿声仿佛在传染。 旁边的父母两人,看着孩子喝完半碗白米粥。 目光中也染上了猩红。 躺在身边的孩子母亲也被饿得受不住了。 “孩子他爹,我也有点饿……” 中年男人摸摸肚子也感觉空唠唠的。 甚至越来越空。 感觉像是被火烧一样。 要是还有白米粥就好了,冷掉的,口感更好。 窸窸窣窣的一口喝完,肚子里一定就不烧了。 还有前不久去城里,在饭馆还吃了一碟子的凉鸡。 那味道。 煮的扒烂的鸡肉,浇上一层蘸料。 麻辣麻辣的,咬上一口都是满嘴的油... 咦! 俺在想啥? 奇怪。 “你这婆娘在吃啥?” 中年男人的疑惑还未消停,就发现自己妻儿处传来咀嚼以及不停的吞咽的声音。 咔嚓咔嚓,咕噜咕噜。 这些声音,听得他肚子更烧了。 “孩子他爹,你快来吃。” “爹你也吃。” 男人的手中突然被递来一条带着温热的肉体。 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朦胧的月光下。 男人似乎看到了,在那肉块上满是凌乱的牙印以及淅沥沥的血迹。 本该浑身发凉的一幕,男人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 反而喉咙瘙痒难耐,忍不住地想将东西咽下去。 什么都行。 今晚,乌云深厚,月光显得有些幽深,但还是有一缕缕清冷的光芒洒落。 借着月光; 在那个角落里。 两大一小,三个人互相抱着啃食。 男人啃食着孩子的手臂,孩子啃食着女人的大腿,女人啃食着孩子的耳朵。 三人沉醉于这顿欢食。 啃食者,血肉模糊,被啃食者,鲜血淋漓。 三人满身伤痕、咬痕,却都没有发出一丝丝痛苦的呻吟,只专心对付着眼前的食物。 黑暗中,寂静下,窸窸窣窣的动着嘴。 不仅仅是这个角落。 整片拥挤的棚户内,人影绰绰,相互抱在一起。 窸窸窣窣,看得不真切,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 两只厉鬼游荡在夜色中。 黑夜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看着犹如人间地狱的一幕,那俩厉鬼忍不住兴奋,张狂,弹冠相庆。 “看看看,多么美妙的一幕。” “我还以为这有九幽地狱有这样的景象,没想到人间也有这样的美景。” “真是美妙,真是美妙...” “这样美景不布满人间,岂不是太可惜了?” 兴奋之余,两只来到城门外。 城墙高大威严,悬挂着火把灯笼,巡逻的官兵一队又一队。 然而如此险要之地,却总让人感觉缺少了什么东西。 两只厉鬼对视一眼,鼓荡着鬼气,冲了进去。 没有丝毫阻碍,就来到了举杨县城内。 惊喜道:“齐冠大人说得没错...” “这龙虎气...” “出问题了。” “哈哈哈...人间地狱,举杨鬼都...来了。” 吱呀...一声。 宽大厚重的城门大开。 那几个守城的官兵满脸青色,死气缭绕。 原本应该显现护体的龙虎气却再没有出现。 厉鬼看向城墙角落:“各位兄弟姐妹。” “这里面还有更好吃的。” 话音一落。 黑暗中,无数双齐刷刷的猩红眸子,打量向灯火通明的举杨县城。 71、鼠密 信游河; 一条通河。 从西北深山发源,横穿横穿举杨县城,百草丰茂,鱼虾鲜美。 是县城中大部居民的饮水来源。 此时的小河边。 已到了弥留的夜晚,河边却依旧人影绰绰。 许多人拖家带口,熙熙攘攘。 点着篝火,提着灯笼。 或贫或富,各种模样。 富裕者,将手中的纸张折成小船,放上蜡烛。 至于清贫一些的,也拿上荷叶,放上一坨油脂,半截麻绳。 河水点缀着散落的火光。 只见得人们将一个个用纸或者用荷叶折成的河灯放入水流中。 河边更有不少人,燃烧着纸钱。 东一堆,西一偌,空气中都全是香火的味道。 等待烧完,河水一扑,又成了肥料,完成一次轮回。 河水在灯火的照耀下闪耀,承载着充满愿力的纸灯朝着远处流去。 越飘越远,寄托着举杨县城百姓的美好愿望。 虽说每年中元节,这信游河都会有百姓过来放逐河灯。 但今年的这种规模,却从未有过。 放眼望去; 整个县城不说灯火通明,却也红艳艳一片。 稍微有点财力的,就连屋檐上的灯笼都通通点起。 宛如过年一般。 古代灯油昂贵,能起到这个效果,也是拜了现如今的局势所赐。 西州的战乱影响了很多人。 甚至有人的亲人、友人...因此丧命。 百姓心中惶惶不安,急需一个精神的寄托以及一个宣泄口。 陆鸣则交代县太爷组织人手,去往县城各个地方宣传。 天时地利之下,才有了这般模样。 陆鸣站立在河边。 盈盈的红光在绽放在陆鸣宛如星空的眼中。 目光悠远,朝着远处天边看去。 好似跨越了天阙。 水生寺; 齐冠静坐在废墟中,也适时抬起头,看向远处。 目光中溅起一丝涟漪。 陆鸣收回目光,身旁的武定脸色难看。 至于县太爷更是急得跳脚。 陆鸣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甚至就连自己心中都有些忐忑。 对于举杨县城妖魔将乱的事实。 众人并没有告知懵懂百姓,更别说组织百姓转移。 那么多百姓,那么大的县城。 能够调动的人手,才八百官兵,十几个衙门衙役。 怎么可能在一个白天,五六个小时内转移这么多的百姓? 简直天方夜谭。 更别说,举杨县城是附近最大行政机关,龙虎气覆盖的最广...最浓。 离开了举杨县城,龙虎气稀薄,最终结果可能更糟... 说起来简单。 但陆鸣几人,身为下达命令者,肩膀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武定面无表情,注视着灯火阑珊的河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县太爷已经快被逼疯了。 容忍水生寺是他,为了长生丹,延迟上报州郡也是他。 这锅该怎么甩? ……. 城墙上。 旌旗依旧飘扬。 鲜红的旗帜却已经失去了色彩。 城墙上,一片死地。 数不清的守城官兵倒在地上。 有的脸色发青,手脚不听使唤,挣扎着拿起长刀,朝着战友砍去。 也有的蜷缩起来,身上浮现寒霜,渐渐没了声息。 伍长是一个壮实的大汉,此时也满脸死灰。 只感觉全身关节僵硬,心跳越来越慢。 看着眼前的战鼓。 那伍长用力咬下自己的舌头,咬得满嘴鲜血。 而剧烈的疼痛也使得脑袋越发清醒。 伍长直勾勾的盯着战鼓。 拖着僵硬的身体,拿起木槌。 最后看了一眼举杨县城内.... 呢喃一句:“鬼...来了...” 咚咚咚... 一连三响。 感受到尸体逐渐失去控制,那伍长嘶吼着,就朝着城墙跳了下去。 …… 鼓声回荡在举杨县城内。 陆鸣心里咯噔一声。 天空中一只鸟雀,眼中闪烁起一丝神光,连忙朝着远处飞去。 鸟雀传回城门的惨状。 恶鬼嘶吼,人间地狱。 无数恶鬼疯狂挤入城门内,挤入整个县城内。 陆鸣深吸一口气,将城门的状况描述给几人听。 只听得武定目光撕裂,语气难以置信:“数千难民堕落为饿鬼?那齐冠,怎可能有这等本事。” 陆鸣语气幽幽:“举杨的龙虎气也被压制了。” “想来是那所谓的大恐怖出手了。” 听完俩人的谈话,县太爷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那米可是他叫人发下去的... 这锅...我的天。 两人无视。 陆鸣继续说道:“如若不借举杨愿力,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不能撤。” “武兄带领剩余官兵收拢受难百姓,去往城门暂时抵御恶鬼。” “我能帮就帮...” 陆鸣压住躁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齐冠来了。” “带着它...成神的威势。” 武定拍拍了拍陆鸣的肩膀:“你自己保重。” 说完就带着守正与其余官兵连忙冲向城门。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河边,突然传出来了几声尖叫声。 人群骚乱起来,许多人推攮在一起。 只见面前的河边窸窸窣窣地闪出数道人影。 借着火光,定睛细看,却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 浑身布满鲜血与牙印,口中咀嚼着碎肉。 河边周围一个又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一副惊悚模样。 “好饿啊!” 武定吩咐身后官兵,大声吼道:“抽刀。” “杀!” …… 陆鸣从不远处的树下摘下一片树叶,青翠欲滴。 又拿下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石。 那玉石嫩绿,雕刻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鼠。 陆鸣将叶片放在口边,微微嗫动嘴皮。 轻轻一吹。 ‘呜...’ 声音连绵且清雅。 略像笛音,却极其深邃。 虽不悦耳,却传得非常遥远。 从信游河为起点,朝着周围涟漪弥漫而去。 吱吱吱… 树脚处、茅房里、下水道... 听到声音的一只小兽探头探脑的顶出脑袋,安静的听着陆鸣吹奏的乐章。 慢慢的,窸窸窣窣声越来越剧烈,犹豫放大数百倍的一群蜜蜂。 嗡嗡嗡。 只见远处的路面上,突然涌现出一片黑压压的潮水。 定睛一看,全是吱吱直叫的老鼠。 白的灰的,黑的黄的...一眼看不到边。 鼠密! 这块秘宝在陆鸣的手中发出了莫大威力,难以言表。 整座县城的老鼠都为鼠密的来临而疯狂起来。 “群鼠,听我号令,诛杀此地饿鬼…” 72、妖魔入城 被恶鬼群率先波及的城外围。 混乱不堪。 随着武定带领官兵袭来,一道道房门被人强硬的敲开。 “孩子他爹快出来。” “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娘快出来。” “快快快,跟上,手里拿着家伙事,不要怕。” “……” 人群滚起雪球,越聚越多。 武定手拿长刀,单枪匹马的杀入群尸中,为队伍开路。 面色涨红,头顶发出缕缕白雾,煞气源源不绝的涌出刀刃。 手中长刀翻飞,撕扯出凌厉的刀光。 冲杀之间,地上只留下一地尸骸。 人群的壮大,也激起太多数人的胆气。 拿起锄头木棍,毫不客气招呼起来,也不求能够击杀这群恶鬼。 只需要将其推倒,然后数不清的锄头斧头就凭空砸下。 你一棍我一锄,砸都把这些鬼东西砸成了一堆堆碎肉。 武定看了一眼被官兵们保护在人群里的老少妇幼。 吩咐道“老少妇幼,不要聚集在一起,往城中跑。” “记住远离信游河。” ..... 人群的聚集,也吸引了大量恶鬼的目光。 看着袭来的恶鬼,众人如临大敌。 可是谁也没想到,片刻间局势就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不知从何处涌出的一片黑潮。 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鼠群掀起狂涛,将张牙舞爪的恶鬼群吞没。 被鼠群包围的恶鬼,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只只老鼠就往嘴里塞去。 可是自己身上同样挂满了无数张嘴。 潮水退去,只遗留一地碎骨。 如此惊悚一幕,任何人看了,都只能感到一片凉意,浑身发冷。 “走,继续走。”武定大吼一声。 “前方还有数不清的父老乡亲。” “我们有法师相助,此战必胜。” “必胜…”众人高呼。 众人气势更加兴盛,迈出的步伐越发坚定。 …… 就在武定带领众人抢救幸存者时。 举杨县城正门。 死气沉沉,阴云弥漫! 早已经没了一丝人气。 放眼望去,周围全是晃晃悠悠,游荡而起的一群恶鬼。 恶鬼移开身位。 城门外走进一群似人非人的妖魔。 一只披着宽松法袍的老猿,步伐沉稳的走在正中央的街道上。 身后跟着许许多多的妖魔。 有在丹会中幸存下来的大妖,也有一些妖军从山林中被调来。 戴着帽子,穿着马褂,拄着拐杖大老鼠,贼眉鼠眼。 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却是一只只蜈蚣的细足的莫名妖物。 还有那颍山山君,随手一抓,抓住一只恶鬼放在嘴里。 吃烤串似的,一口撸完,咬得清脆。 “这骨头脆,好吃。”摸摸肚皮,十分满意。 看着架势,以及獠牙上布满的猩红,怕不是吃了一路。 ..... 妖军中的骚乱也开始了。 “娘皮的,这些老鼠是哪来的?” “大耗子管管你的子孙啊!” “它们在咬我,我快被它们吃光了。” “救我,救我,齐冠地神救我。” 面对鼠潮的狂扑,实力弱小的妖魔鬼怪,当场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也有的激起妖气,瞬间镇杀一大群老鼠。 “你们是咋了?也没有被法术控制的痕迹啊!”拄着拐杖的大老鼠正疑惑着。 “算了,俺来救你们。” 大老鼠拐杖重重一杵。 咚的一声,震颤起一道盈盈发光的妖纹。 “醒来...”一声厉喝。 鼠潮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远处叶笛声悠扬,鼠群贼溜溜的眼珠子又齐刷刷转向大老鼠。 大老鼠不安的后退一步,连忙说道:“等等,我可是你们的祖宗……” 话语声还未落下,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唉,大老鼠,明明那么好吃的……” 颍山山君看着大老鼠被吞,不仅无动于衷,反而惋惜了一声。 咂咂嘴,好似在回味着什么。 不仅仅大妖魔们如此,就连队伍中许多小妖魔也皆是如此。 看着弱小的妖物死于鼠潮之下,不仅无动于衷,有的还肆意嬉笑。 更过分的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转眼喝退群鼠,拿起破碎的尸体就放入嘴中。 虽然一路上惊心动魄,但排头的大妖魔们步伐依旧。 最前面的齐冠老猿,不缓不急,目光炯炯有神,直射向远方。 而逼近齐冠的老鼠,都在莫名的伟力下,化作飞灰。 齐冠后面跟着实力最强的妖魔们。 群鼠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反而处于最后面的小妖小魔们损失惨重,通通变成鼠口中的一顿烂肉,几乎死绝。 “起风了…” 半身蜈蚣状的妖魔抬起手,感受一下。 “不好,这风里夹杂着一股罡风...” 远处的天际,一阵狂风拔地而起。 天极高处风为罡,能销金断玉,最是锋锐... 撕破天际的云彩,吹起飞沙走石。 狂风凌厉,直叫吹瞎了半身蜈蚣诸多眼睛。 吹得其他弱小妖魔皮开肉绽。 甚至狂风化作道道利剑,将其吹得四分五裂。 “着火了,着火了…” 狂风一过,又是怒火狂涛。 惊涛拍岸,卷起千丈怒火,朝着群妖魔倾覆而去。 滋滋... 火海中,嘎吱作响,好似热油冷烹,发出煎煮的滋滋声音。 一只巨大的野猪显露原形,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发出‘哼哼哼’的痛呼声。 浑身的烈火却如胶水一样紧紧地黏在野猪的身上。 浑身毛发烤得漆黑,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滋滋作响。 “老猪还不想死!” “地神,地神救我…” 这一路上,妖魔们好如唐僧西天之行,九九八十一难。 跨过鼠潮,穿过狂风,趟过火海。 被鼠潮吞没,啃食殆尽的有; 被狂风呼啸,吹得四分五裂的有; 被大火灼烧,烧得灰飞烟灭的有。 …… 一条小河,水流荡荡,河面上晶莹剔透,点缀着许许多多的河灯烛火。 吵闹似乎远离了这条小河。 寂静却使得人心安宁。 甚至充满喜气。 与远处县城内妖魔肆虐形成鲜明对比。 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单调,踩得很重。 世间的纷乱,顿时又刺入了这团安和宁静的氛围之中。 吹着叶笛,正安静盘坐在河边的陆鸣,放下手中的叶片。 看向来者。 来人形单影只。 依旧是那个穿着宽松法袍的老猿。 73、齐冠地神 齐冠低眉顺眼,慈眉善目。 心中不起一丝波澜,眼中不见一丝涟漪。 至公至理,神性盈盈。 面色平静,甚至略显愁苦,悲天悯人,越来越有佛陀的姿态。 对着陆鸣老猿双手合十,礼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陆施主法术凌厉,这一路走来,就只剩贫僧自己。” “可惜,贫僧既已入城,陆施主就阻不住我了。” 陆鸣坐在河边,伸出手搅动着湖水,安静的看着湖面荡起一阵阵涟漪。 对于齐冠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论。 ...... 齐冠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 似乎是在说给陆鸣听,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感慨万千。 “贫僧得道已百余年,哪怕记起初时,也是记忆深刻。” “那时的我还只是一野猿,荒野于山林,懵懵懂懂。” “却不曾想会突发急难,受灾于人祸,一家老小,尽数被山户追杀、逮捕...” “蒙得菩萨垂怜,路过一小僧见我可怜,降下怜悯,将我赎买回去。” “只可惜我那家老小,十余口,皆被那群山户肢解血肉,剥脱皮毛。” “肆意欢乐。” “我得救以后,侥幸间还被留在佛堂内清修佛法。” “可是,我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每每一想到我全家老小被剥了皮肉挂在竹竿上的模样,那恶念,那杀意...” “管他佛意威荡,脑中恶意依如付骨之毒,至今犹在。” “那日,我佛法初成,便号召五鬼,将那村户百余人口,屠杀得干干净净。” “全都扒皮剔骨,犹如当年一般,将他们全都挂在竹竿上。” “看着那一竹竿的风干人尸。” “那种爽透感直冲头顶,甚至就连许多我疑惑不解的佛法,都在这时间一一通透。” “快哉,快哉,痛快至极!” “我在屋外站了一夜,从此明白了自己,明白了道。” “这座所谓的佛堂一直都是囚禁我的牢笼。” “消磨我的天性,我既然为妖为魔,何须修什么人法道德?” “那一夜我愤怒极了?整座佛堂都在我的屠刀之下,化作一片绝地。” 随着齐冠的诉说,陆鸣能够感受到对方心灵逐渐空明。 所谓求道,求的是什么? 问心无愧罢了。 “至于怜悯我的小僧,我仍然记他的好,满心欢喜的邀他一去共入大道。” “没想到他却如此不识好歹,厉声咒骂于我。” “但我也未曾记恨于他。” “反而将他抽筋拔骨,阴火灼魂,炼出滔天怨气,化作厉鬼。” “为他留下一个伥鬼之位。” 齐冠摇摇头,满脸唏嘘:“可惜,那小僧命缘短浅,已经葬身于陆施主的火海之中。” 突然,齐冠直面陆鸣。 一人一妖,两双不同的眸子,相互注视着对方。 齐冠语气信誓旦旦:“今日我得道在即。” “举杨县城,群尸肆虐,再无一丝人气。” “蛮荒地脉被大恐怖夺食,充满地煞。” “西北边陲,时局战乱,大夏龙虎被压。” “天时地利人和,我独占此三。” “今夜,是贫僧成就举杨土地神之日。”齐冠的语气逐渐肃穆。 ....... 只见齐冠话音一落。 带着莫名的意味,数不清的变化。 干枯的毛发晶莹剔透起来,枯老的神色壮实起来,眼中闪烁起漆黑的神光。 一朵朵黝黑色的莲花出现在齐冠的脚下。 最为明显的便是齐冠的脑袋处... 激起一道光芒,光芒并非神光纯洁,也非佛光明透,反而漆黑如墨。 小小的圆环犹如一盏阴月一般浮现在老猿脑后。 圆光! 虽然这圆光小小矮矮,与漫天神佛相比更如萤火与大日。 甚至时闪时灭,宛如阴风中的烛火。 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但那依旧是代表着神灵威仪的象征。 齐冠脑后的圆光却无一丝纯洁灵性。 漆黑一片,数不清的阴魂厉鬼在圆光中嘶吼。 缕缕魔音灌耳,只怕普通人一听就要神魂颠倒,癫狂发疯。 妖气滔天,天空中荡起一层阴云。 大地溅出一层脓水。 周围房屋腐烂风化。 河水变得漆黑,充满恶臭,树木干枯腐烂。 周围游荡着的,数不清的恶鬼、妖魔犹如迎来新生... 激动,欢愉...期待着它们梦寐以求的世界。 ..... 齐冠伸出双手,对着陆鸣做出邀请:“人们皆说人间生机勃勃,这妖魔世界不也是如此?” “这阴风,这腐败的土地...多么舒适?” “路施主所求大道,这个世界亦然,甚至更加明亮。” “你我皆是人间所生,可是人间又给了我们什么?” “看看这世界自由、随心所欲...一切的一切随手可得。”齐冠指着满眼的污秽说道。 陆鸣也看了一眼齐冠梦寐以求的世界,指着下方... 一只大妖魔随意踩死一个小妖,大妖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泥,没有任何反应。 问道:“那妖怪脚底下的烂泥,是不是也怎么想?” 齐冠有些疑惑:“你我皆是主宰者,凭借陆施主之能,想要成就一神,易如反掌。”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挂念那些挣扎在泥潭中的弱者。” 陆鸣摇摇头:“抱歉,这个世界让我有些恶心。” 齐冠收回了双手。 叹息一声。 语气已不再复刚才那般悲悯,满脸狰狞:“那为了贫僧能够圆满成神。” “可否请陆施主去死?” 陆鸣脸上笑意依旧,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安宁的模样。 反问道:“你觉得你这妖魔神位坐定了?” 老猿肯定的回答:“是!小僧坐定了。” 陆鸣高抬双手,遥遥指向天边。 “那你看这漫天的喜气,百家灯火,如何?” 天际虽然阴风赫赫,浓云翻滚,但依旧有数不清的空白... 河边以及举杨县城内,大大小小的地方,烛火燃烧得热烈。 就连森冷的黑云被挡在其外。 老猿语气依旧肯定:“垂死挣扎…” “人道神灵不显,再多的愿力也是白搭。” “那你且看此法。”陆鸣拈花一笑,笑容神圣,手中结出一道法印:“此法名为‘驱神’!” 泥丸中,一道新出现的符篆终于绽放出色彩。 驱神! 这是陆鸣解决肉山后,所获得的一道法术符篆。 意如其名。 可凭借人身,驱使人间道愿力。 74、日月换新天 ‘驱神’符篆神威。 河灯载着烛火,在水中摇曳。 随着陆鸣法印落下,摇曳着的烛火奇迹般的从河流中漂浮而起。 灯火如豆,并不耀眼。 却带着恢宏的愿力。 无数人都看见了这灯火,也仿佛看见了自己。 无数人与妖抬起头来。 共同注视着漫天灯火,浮上夜空。 面色截然相反,欢喜着,惊惧着... 不仅仅是河流... 倘若站立在高空俯视而下。 就会发现整个县城内,所有的灯烛都摇曳着飞起。 奇迹般地穿过屋顶,跃出灯罩...飞上天空。 油灯,篝火,蜡烛,灯笼…… 点缀在夜空中,好如遥远的星辰。 百家灯火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 既不热烈,更不明亮,但伫立在这片土地上,却好似亘古不变。 烧穿了阴云,也融化了阴风... …… 从进城以后,齐冠一直是那副学猫画虎,画出一副假慈悲的模样。 无论是鼠潮,还是狂风火海,都未能让其动容一分。 可是当看到这漫天漂浮而起的无数灯火。 既不耀眼,也不震撼时。 却让齐冠平静如水的脸上,发生了变化。 定定的看着漫天灯火,语气难以置信:“没有神职如何能掌控生灵愿力?” 看向陆鸣:“尊上为哪路神明?” 说完又摇摇头,自我否定:“不对,举杨无神。” “他地神明怎么可能掌握本地愿力?” 在齐冠的眼中,那百家灯火、漫天的生灵愿力居然不在凭空损耗,反而开始凝聚起来。 逐渐融合,形成某种神明赦命之物。 一山不容二虎,一片土地自然也只会拥有一个土地神。 随着天空上光芒万丈,齐冠脑后的圆光适时地暗淡。 虽然还未熄灭,但却也摇摇欲坠。 妖魔道污染天空大地、改天换日的一幕逐渐平息,甚至有了倒退的势头。 人间道开始复苏,发力对抗齐冠的妖魔道。 而这对于齐冠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神职将失,神性将灭。 手中拈花的陆鸣笑容干净纯洁,说道:“举杨县城立于此地421年,此间百姓,生生不息。” 充满神性。 “人道蓬勃,一代又一代。” “子子孙孙悉数定居于此。” 话落,陆鸣语气咄咄逼人:“区区半吊子妖物也敢觊觎此地神位。” “不知所谓。” “万千愿力,加持我身!” 淡淡的神光随着陆鸣话音的落下,涌现全身。 神光圆润无缺,似软玉、似微光。 使人一见,就满心欢喜,心头布满淡淡的喜悦。 区别于齐冠如渊如狱,漆黑妖魔道的邪性神异。 凌然与威严。 神光闪耀,却不刺眼。 整座举杨县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这种光芒的乍现。 神光穿过房屋,透过大地,闪耀在天空之中。 陆鸣伸出手揉捏着一缕神光。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 耳中无比清明,眼中无比清晰,脑海里也是通透非凡。 至平至公,思绪中却满是此处土地的眷恋。 一声声莫名的祈祷声出现在陆鸣的脑海中。 “大法师一定要杀光那些妖孽。” “求求你,救救妈妈…” “不要再来了,快点结束吧!” “兄弟们,杀,杀光这些鬼东西。” …… 每一声祈求和对神明的呼喊,都化为一丝烛火,环绕在陆鸣身畔。 这座举杨县城内每一个角落,每一位百姓... 一一而又深刻,刻在了陆鸣的脑海中。 如此清晰,难以忘却。 …… 陆鸣目中带着漠然的神光,看向齐冠。 然后从盘坐的地上站了起来。 随着陆鸣的站立,整个举杨县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叫日月换了新天。 河流中,不知何处涌出的滚滚清流,将污臭的泥水冲刷。 原本干枯腐烂的树木,枝干瞬间发芽,顿时花繁叶茂。 隐隐约约,陆鸣感觉自己伸出手就能抬起什么东西。 双手高举,将浓浓的乌云撑起。 县城中; 一农人挥舞着锄头,将前面的恶鬼砸得七零八落。 砸的大口呼气,手脚发酸,而面前又突然的涌来些许恶鬼。 直愣愣扑来。 身后的队友却有些遥远。 农人还未来得及惊恐大吼。 浑身不知何处涌出力气,而那扑来的恶鬼又似乎被什么给压住。 热血上头,农人怒吼着,再次举起锄头砸了过去。 妖魔神道入侵,带来的无边而又无形的压抑感消失。 仿佛某位伟大的存在,高举着手臂将阴云撑起。 而与之相反的,入了举杨县城的许多妖魔感觉浑身的畅快感顿时消失。 身上还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沉甸甸的,浑身无力。 …… 陆鸣从自己的剑匣中抽出宝剑,接着往空中一递。 并未如何用力,却看到宝剑嗖地化作流光。 穿云直上! 半空中那些闪烁着的烛火全都被宝剑所吸引。 跟随而去。 腾空直上的飞火流星。 附着在宝剑之上。 等到宝剑飞到高空之上,已经化作一把悬浮而起的灯火大剑。 “大人,你看那边...”一个官兵拉了拉武定的衣袖,语气震撼。 武定顺着对方的指示看去。 在那的夜空下; 一个虚幻的人影凭空浮现。 人影一身华服,长发飘起,面容模糊不清。 神通术中有一神通,名为法相天地。 法相天地,与苍天比高低,与星辰比大小。 而神道亦有相应神相。 只不过一地土地的神相,可远远无法与法相天地令人窒息的伟力相比。 但对于普通百姓已经带来了难以言表的震撼。 陆鸣的神相伸出双手,握住悬浮于半空之中的灯火神剑。 看着地面上一地污秽,毫不客气,当场挥下。 ……. “吼……” 齐冠毫不示弱,对着巨大的神剑嘶吼一声。 浑身妖气冲天,化作滚滚洪流将附近一整片区域淹没。 从那片漆黑的汪洋中,一只巨大的猿猴站了起来。 齐冠的神位本就不圆满,再加上人间道复苏的反攻。 所复苏的妖魔神相残缺不全。 有脚无手,有身无头! 虽然依旧威势滔天,但却有些惹人发笑。 陆鸣所掷出的神剑盈盈冒出红光。 以苍穹落幕之态势,击坠而下。 “南准菩萨金钟印!” “咚!”神剑剑尖与漆黑的大钟发出碰撞。 不出一息,密密麻麻的裂纹布满铜钟全身。 咔嚓一声。 碎裂成无数小块,消失在半空中。 眼看黑钟破碎,天空中的妖魔神相探出唯一的手掌。 掌心光华流转。 又是一声碰撞带来的巨大余音。 妖魔神相的唯一臂膀也被震得粉碎,化作漆黑的脓水。 洒落一地。 齐冠喘着粗气,眼睛通红。 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神威巨剑落下... 75、尸山与神鼎 中州; 九州之首。 大夏国都之所在。 如恒星般,辐射其余八州。 一眼看不到边的皇宫中。 某一座宫殿。 雕栏玉砌,威严深赫。 侍从推开宫殿的大门,原本匆忙的神色立马严肃。 对着殿中一道翻阅奏折的人影,施了礼节,宏声答道:“陛下,西州、冀州、同州共计十四处县镇出现妖魔道入侵迹象。” “成其五,御其九。” “同时冀州鼎有异,大恐怖驾临。” 那人影略微抬了抬头,一挥手。 旁边的侍从顿时明悟,向前一步。 扯开喉咙喊道:“宣,镇冀州除魔扬威神鼎大将军觐见...” “....” “陛下,冀州举杨县城萌发人间神。” 那人影沉默了片刻:“略...” 侍从连忙答道:“喏!” …… 举杨县城; 就在陆鸣神相手握灯火神剑,即将洞穿齐冠妖魔神相之时... 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陆鸣手中的灯火神剑直指齐冠眉心,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瞪大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因为陆鸣发现自己的全身完全失去了掌控。 动弹不得。 不仅仅是二人。 就连整个举杨县城内,所有百姓、妖魔也同时静止。 花草树木甚至鸟兽虫鱼都是如此。 阴风怒号与灯火缭绕的天空,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遮盖。 也仿佛换了一片天空,被什么东西撕开,挤了进来。 陆鸣转动着眼珠,移向高处。 云不见了,日月被遮掩,无数星辰也消失了... 入目所见,是一片漆黑的大山。 大的无穷,高的齐天。 难以言表。 整座漆黑的大山上,遍布的山体的并非顽石,长满的也不是草木。 而是一具具尸骸... 渺小的,密密麻麻,一群小鼠、小兽的尸骨... 高大的,数不胜数,若龙骨,似凤骸... 那座尸山倒映在这个世界,没有大妖怪那般的威势,没有大魔头那般的压抑。 稀疏平常。 就这么耸立在众人的头顶。 整个世界却因为祂的到来而发生变化。 “哼!” 一声浩瀚的冷哼。 尸山所在之地,陡然闯入一片金光。 一个与尸山一般无二的高大身影出现。 如此高大,陆鸣与齐冠各自的神相在其面前如若蚂蚁。 那身影一身金甲,一手持剑,一手称举一个大鼎。 大鼎之上,一只睚眦朝廷嘶吼。 散发出铺天盖地的煞气。 就在那道身影来临以后,陆鸣发现自己又恢复了活动。 连忙收拢心神。 天空上的争斗不是现在的他有资格参与的,早些解决齐冠才是重点。 而且陆鸣也不会过于担心。 此间世界依旧是人间道大涨。 而那座尸山一看就知道那个妖魔狂乱的世界跨越而来。 此消彼长之下。 对方的退却已经是定局。 妖魔道已经被打压到极致,如此状态下的齐冠根本没有多余的反抗能力。 被陆鸣一剑洞穿妖魔神相。 击得粉身碎骨。 散去妖魔神相,齐冠从陆鸣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天空中倒映着的那座尸山。 摇摇一拜。 朗声道“尊魔主。” “败局已定,贫僧的道已经绝了...” 齐冠作出答复。 天空立即恢复原状。 那座尸山,那个金甲人影,消失不见。 怎么出现的,怎么消失,陆鸣完全不知。 从始至终。 这两个伟岸的存在,都没有对举杨县城发生的一切做出任何反应。 托举冀州神鼎的金甲人影,没有对自己百姓被妖魔屠杀而愤怒不已。 而那无边广大的齐天尸山也没有对齐冠任务失败而恼羞成怒。 漠然,从始至终。 …… 三五息后; 依旧是那条小小的河流。 河面上烛灯依旧。 漆黑色的河水却退却了,地面腐烂的淤泥沉没了。 没有癫狂发疯的魔音。 好像刚才每一幕都是梦幻。 陆鸣与齐冠站得很近,二者相距不到一尺。 陆鸣手中握着剑柄,齐冠胸膛上插着长剑。 长剑盈盈发光,剑光凌厉,一看就知是难得的宝剑。 齐冠双手合十,目光再次平静下来,对于胸前的伤口不管不顾。 看着陆鸣目光中莫名的向往,齐冠笑了笑。 像是两个友人的打趣。 “那至高的伟力,陆施主向往吗?” 陆鸣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毫无遮掩的点了点头。 齐冠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鸣。 说着莫名的话:“陆施主你知道吗?” “贫僧虽然知道可能有某种大恐怖驾临,但现场脑子里已经一干二净。” 陆鸣偏偏头,目光闪烁。 齐冠笑了。 “贫僧就在这里祝陆施主大道得成...” “阿弥陀佛!” 最后礼了一句佛号。 自顾自的盘坐地上。 漆黑色的火焰凭空乍现,将齐冠吞噬。 烟消云散。 “走好!” 燃烧的尸骸,化作一颗墨黑色舍利。 落入陆鸣手中。 …….. 正在收拢百姓,抵御恶鬼的武定等人。 恍惚中惊醒。 相互对视一眼,有些迷茫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刚才天空上那伟岸的两尊存在。 远远的一人连忙跑了过来,嘴里大喊:“那大妖魔被法师解决了。” “快快快,弄死这群恶鬼。” 人群一阵激动。 ...... 咚咚咚.... 城门外此时也传来一连串的马蹄声。 马蹄声悠扬,灰尘四起。 武定遥遥看了一眼,喊道:“莫慌,是龙虎卫援兵...” 带队统领也看到了武定。 对着武定一声大吼道:“可是冀州龙虎卫总旗武定当面?” “正是某家。” “某奉州郡卫令,驰援而来。” 随后对着身后的官兵一挥手。 下达命令:“遁甲卫何在?” “喝!”队伍中,涌出一群身穿重甲的军士,举起厚重的盾牌排头开道。 数不清的恶鬼,妖怪被直接撞飞。 “陌刀卫何在?” “喝!”又一队身穿轻甲,手握长长陌刀的军士徘徊在盾牌中间。 “敢冲杀否?” 一声令下,大刀顿时砍去。 “弓弩卫...” 龙虎卫援兵浩浩荡荡的杀入举杨县城。 训练有素的官兵冲入恶鬼与妖魔的队伍中。 满是龙虎气咆哮。 而妖怪们只感觉一群死神杀来。 尖牙利爪挠不破厚重的盾牌,皮糙肉厚挡不住陌刀锋利。 所谓的妖军,这一群散兵游勇见识到了真正的军队。 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追杀得丢盔弃甲。 76、造神 夜尽天明。 天际泛起鱼白,高天渐升初阳。 看着洒落而下的暖阳,一时间竟让众人有些恍惚。 县城内的局势已经控制下来。 一些逃窜的小妖小怪,也难成气候。 依旧是那条小河。 陆鸣伸出手,弥漫在空中的神光顿时凝结,化作一块封赦飘落在手心。 这漫天的愿力是陆鸣用法术取巧而来。 陆鸣脑后都没有生出圆光。 满身的神光对于自己也是若即若离。 与真正的土地神位驾驭愿力,差距很大。 幸亏本地无神,不然这‘驱神’法术都不一定能起作用。 陆鸣对于举杨终究只是外人,百姓中又有几人记得他。 百姓不造神,又怎么会有神? 现在,举杨县城一场大难,救难法师名号高传,成神的机会来了。 只要接受了这块封赦,一切就都圆满。 陆鸣手中的玉符质地古朴。 非金非木,看不出是何材质。 不过一指大小,光华熠熠闪烁,其上光彩流转,符文出没,煞是奥妙。 不停的散放着爱意、情意...吸引着陆鸣接受封赦。 温软,眷恋...暖融融。 慈母迎着游子归来的期盼。 心上人满目爱意的期待。 那满目的祥和,爱意的深沉,能让陆鸣永远的沉浸下去。 陆鸣瞳孔中逐渐迷茫起来。 感受着如此暖意。 脑海突然闪烁出一张张面孔。 一个妇女牵着三两岁的儿童,妇女扑倒在一具碎裂的尸体前,痛哭流涕。 懵懂的孩童咬着手指,无法明白母亲的哭泣与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父亲... 满头银发的老翁目光失神的盯着眼前的废墟... 城墙外; 一眼看去,说不清的意味,那种压抑,难以形容。 原本昨天,这里依旧人声鼎沸。 数不清的百姓,期待着他们新的生活。 而现在,破烂、杂乱、一片废墟。 无数面容逐渐重合起来。 男女老幼,都戴上了同一张脸面。 悲伤,痛苦,撕心裂肺... 看着这一切,也使得陆鸣心头溅起了不尽的悲伤。 满眼破碎,甚至让陆鸣产生了一种念头。 成神就在眼前,何不永远留下?永远护佑此地? 绝不允许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就在陆鸣眼眸中的灵动逐渐消散,慢慢的充斥神性时。 ……. 泥丸中,‘驱神’法篆瞬时一颤。 陆鸣陡然惊醒,随后便是深深的后怕。 这神位居然在同化自己...? 发现这一点的陆鸣不敢耽搁,心头一动,连忙散去‘驱神’威能。 一声只响彻在陆鸣脑海中的呜咽,带着无尽的悲伤。 甚至就连周围的树木,小河都散发出一股悲意。 无比的眷恋着陆鸣的存在,期待的陆鸣再次回归举杨土地的怀抱。 如泣如诉。 这片土地正在竭力的挽留陆鸣。 神光逐渐消散,陆鸣感觉那种掌控一切的伟力也慢慢消失。 身体虚弱,无力,满身疲惫再没有多余的感觉。 这种感觉使得陆鸣极其不舒服,忍住再次将神光召回的冲动,更加坚定了脱离这个神位的想法。 注视着漫天的神光再次化作愿力,完全从身体中远去。 陆鸣长舒了一口气。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是鱼饵就是有毒。 经历过这种情景,也算是解开了陆鸣的一个疑惑。 神明如此威能。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说天下无敌,但也凭空地强势了无数。 而神明的伟力取决于本地香火的旺盛。 这样一来。 如何保证本地神明不兴风作浪,鼓弄百姓,榨取愿力? 感受过神光加身,那种掌握一切的威力,如付骨之毒。 陆鸣不相信没人会剑走偏锋,能为了良心抵住这种诱惑。 而本地神明想做到这一点,简直不要太简单。 现在陆鸣算是明白了。 香火出于百姓,神明自然也服务于百姓。 这与其说是成神,倒不如说是百姓在选神。 神明被漫天的愿力所同化,一心一意都挂在本地与本地百姓身上。 不管成神者原来是个什么模样,等到了最后,都会变成本地百姓心目中的模样。 妖魔道讲究实力至上,可能神位也并非如此。 但人间道乃是人间,人之两撇才是重中之重。 就连人间神也得服务于人。 这可能也是大夏立国时用龙虎气逼灭全国地方神明的原因。 这样复杂的世界。 生存最为艰难的往往就是这些身衰力弱的普通百姓。 特别是一些受关注度小的地方,偏远小村、小镇。 妖魔,天灾人祸,战乱... 而此时的土地神,心里只有百姓,没有国家。 那么本地神明就成了最不稳定的的因素。 几个有心之人,煽风点火... 而大部分百姓看得到的只有当下... 一个神明反了,基本上本地也完全反了。 土地神这样的存在也会挑战国家威望,本地百姓只记土地神,不记国家。 …… 陆鸣抬头看向河边扶摇的细柳树。 干枯如柴,枝丫却似乎不甘消亡,竭力冒出点点新芽。 这扶摇细柳的一夜经历也是一波三折,在齐冠的妖气下,腐烂干枯,又在陆鸣的神辉下,重发生机。 “昨夜借你一叶,也算与陆某并肩作战。” “小小心意,莫要推辞。” 陆鸣说完。 便将玉符打入柳树中。 手中的玉符随着陆鸣打入细柳身中,封赦上的符篆神纹完全消失。 “嗯?”陆鸣疑惑一声。 可是那块非金非木的封赦依旧留在陆鸣的手中。 化作一道空白的封赦。 随着举杨土地神位加身,陆鸣身后的细柳转眼萌发,延展出翠绿枝条布满枝丫。 没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生机蓬勃,宛如二月抚柳。 随着微风摇摆。 韵味伴着风儿飘荡。 77、各自 过了些时日。 县衙牢狱。 昏天暗地,阴冷潮湿。 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这还是县太爷第一次到这牢狱中来。 强忍不适,县太爷对着面前的一个捕头说道。 “厉捕头,本县令待你如何?” 厉捕头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些不妙,硬着头皮答道。 “自是关怀有加,我一直都惦记着太爷的好呢。” 县太爷满意的笑了笑:“那牢房里的陈乌,即日就要押往州郡。” “可是你知道吗,有的人死了可比活着更好...” 县太爷的话,让捕头冷汗淋漓。 这锅他不敢接啊! 脑子里一转,结结巴巴的回道:“大人,我...实在无能,不能受此重任啊!” “嗯?”县太爷语气厉了。 而那厉捕头依旧摇头。 不管县太爷许诺怎样的好处,厉捕头依旧不依。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 牢狱中突然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群人。 那带头的官兵,手中捧着一张文书。 厉声喝道:“举杨县令申和风,玩忽职守致使举杨受妖魔之乱。” “现州郡下命,立即缉拿。” “拿下!” 身后官兵顿时涌上前来。 …… 陆鸣站在举杨城门前。 手里接过武定递来的一张地图。 妖魔打了大夏一个措手不及,而等待大夏平息了影响,自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即将到来的又是一片腥风... 武定看了一眼陆鸣,拱手说道:“妖魔之乱,遍及多州多地。” “举杨县城能从中脱身,已是万幸。” “可是依旧有其余县城被妖魔攻破,武某将与龙虎卫援军疾援他地。” “法师保重。” 武定说完就上了马,身边那统领也是对着陆鸣遥遥抱拳。 陆鸣回了一礼。 身边站着的举杨守正,忍不住关切了一声:“会不会太赶了?歇息一日吧!” “奔赴国事,何言辛劳,何况妖魔正乱...” “驾!” 马蹄声悠悠远去。 ……. 送别了武定,陆鸣打算在县城也转悠一圈。 而守正与麾下官兵则受到军命集合到了营地。 营地中已经率先站了一将领。 那将领面色严肃,注视着下方成了队列的官兵。 庄严一声:“举杨守正寇勇何在?” “在!”守正向前一步。 “你守城得当,抵御妖魔用功,官升一阶,记战功一等,白银五十两。” “其余八百官兵通通授战功二等,白银十两。” “此战阵亡将士,加棺厚葬,补恤家人...” 那将领高声说完,挥手示意。 吱呀一声,身后侍从顿时撬开了几个大箱子。 入眼,一片白花花雪银。 …… 当当当... 县城内,过往的捕快敲响了手中的铜锣。 顿时聚集了一大群百姓的目光。 站在墙榜前的那道身影。 头戴乌纱帽,一身青色公服,用展脚幞头搭配。 可是这县令,却已经换了尊容。 新县令对着聚集起来的百姓高声说道:“本宫从即日起担任此地县令。” “念百姓饱受妖魔之苦,州郡下令,即日起...” “减税赋,轻徭役,促进商路,最快速恢复举杨县城原貌。” “详细如下,自行查看...”说完,移开了身子。 露出墙榜上的官文。 人群中也顿时喧闹而起,涌上前去。 …… 何事不曾轮回? 举杨县城几十年前何尝不是现在的模样。 新官、新城...一切崭新。 而现在也是同样的模样。 陆鸣在县城内转悠着,不知道未来是否还有机会再来,多少留几个念想。 同时,也该告辞离开了。 说走就走。 陆鸣走出城门,身后举杨守正与许多官兵相送。 陆鸣对着举杨守正说了一句:“再无他事,陆某打算告辞了。” 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包袱。 包袱沉甸甸,析出猩红,包着一颗头颅。 “毕竟陆某答应武兄,代他祭奠一下已亡战友。” “保重...” …… 出了举杨县城; 陆鸣循着方位远远地就看到了鼓起的山包。 这才短短几日,七骑与妖魔殊死搏杀的惨烈一幕就随风散了。 地下的黄土中依稀可见真实的尸骸。 再寻不到吃食,漫天的秃鹫也都散了。 这片人烟罕至的土地又恢复了原状。 陆鸣撸起袖子,将坟包重新整理了一下。 添上新土,垒上新石。 然后打开背后的包袱,从包袱中取下一颗头颅。 断裂的羊角,脏乱的毛发...正是那皮树的首级。 将皮树的首级放在墓碑前。 陆鸣拨开一个酒囊。 酒液溅起了满地灰尘。 从始至终,除了酒液的淅沥声,没有回荡起任何一句话。 …… “这都多少天了?”几个农人扛着锄头路过,念叨了一句。 “唉,这叫个什么事啊。”摇摇头,语气莫名。 陆鸣循着目光看去,一个身影跪倒在一家农户前。 那道身影柔弱纤细,满脸虚弱苍白,脸上、身上依稀可见淤痕... 似乎是注意到了远处走来的陆鸣。 那身影微微一愣,然后淡然的点了点头。 继续跪倒在那家农户面前。 陆鸣收回目光,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季禾。 那个悲惨的女人。 通过几个村民的口述,陆鸣也搞懂了事情的经过。 婴鬼事件后,季禾并没有听从陆鸣的劝导,离开此处。 而是重新回到了村子里。 就这么跪倒在曾大夫妻家门口。 说自己已与大牛为婚,属于曾家人,想要孝敬曾大夫妇。 刚开始时。 别说曾大夫妻,就连村子里其他人都不依。 怒火中烧,拳脚相加。 而季禾任由打骂,不吭一声。 就在那里跪不起。 渐渐地,人心总是肉长的。 村里老丈等人送些水与吃食,二牛已经站在那里劝慰,至于曾大也是无奈的坐在门口抽着水烟。 唯有曾母不见人影。 陆鸣摇摇头走过,站在老丈家里,从栅栏外看了进去。 一个小不点正满脸严肃的摆弄着一只野鸡。 其余小童则忙忙碌碌。 注意到了陆鸣的目光。 小老五抬起头来,小脑袋一时间有些迷糊。 ‘喔...’ 丢下手里的野鸡,咚咚的就跑了过来。 一头撞进了陆鸣的怀里。 “小老五的你的鼻涕。” “弄到我衣服上了...” 78、脸面 现实世界; 偷金偷银,听说的也不在少数,至于性质轻一些,也有偷部手机,顺个杂物什么的。 而这就不一定有人听说过偷菜的... 毕竟对于大部分人的认知,一斤白菜青菜,几角钱几块钱,完全没有动这个念头的欲望。 近些时间,姜蒜的价格一路飞涨。 至于这背后。 可能有一部分大自然的原因,但看着最近风调雨顺的... 不出意外,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集团、老板等等...在后面搞炒了起来。 姜蒜对于普通百姓,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影响不大,最多是餐桌上少了几道菜品。 可是对于种植这些姜蒜的农户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一亩地,品相好一些,质量优异的成品姜块。 换了钱财,成千上万。 就连各种倒卖蔬菜的贩子,也齐刷刷的出现在村落里,热情洋溢的走进农户家中,早早预定了,就等这些姜蒜出土。 有的人兜里有些资本,看见商机就早早抓住。 而有的,一穷二白,心里也会有其他想法。 …… 月明星稀; 估摸着接近凌晨时分。 就连远处郊区盖起的新城都逐渐歇了烟火。 而张老汉却自个提着手电筒,在自家田地里转悠起来。 前几年辣椒价格大涨。 村子里就有些小人不干人事,自家没有赶上时机,眼看着就要错过了,眼睛红的,像个鬼一样... 然后那些小人,就弄了些药水把别人家的辣椒全给泼了。 一块地的辣椒报废。 最后虽然把人给抓了,也报了警,还是一滩稀泥。 那些小人,脸都不要了,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至于屁大的点赔偿又能让他们肉疼多会儿? 反而心里更加顺畅了。 最终吃亏的还是那些种辣椒的。 眼看现在姜蒜的这个行情,一天一个样子,还都是往上面涨的,张老汉是真的不放心。 时不时还有听说,谁家的地里又被刨了... 所以张老汉直接就在这家地里搭起一个小棚子,等这些姜蒜卖出去以前,就直接睡在地里。 张老汉打着手电筒,沿着地埂转了一圈。 灯光直射,倒映着的全是嫩绿嫩绿的姜叶。 看着这些地里的黄金,哪怕凌晨时分冷风呼呼地吹,张老汉心里也是期待得不行。 而此时; 灯光巡视着土地,远远的,杂草丛生的河道里,传出不正常的稀疏声。 张老汉心头一动,顿时将手电筒照了过去。 随着强光照来,杂草丛中顿时警惕的冒出一个脑袋。 看到这个场景,“狗*的...”张老汉一声怒骂。 当即就冲了过去。 而那杂草里的人也被吓了一跳,撒腿就跑,只不过因为天黑一脚踩到了水塘里。 脚底一滑,那人影摔倒在地上。 张老汉连忙跑了过来,风风火火,身上的大衣跑掉了都没在意。 手电筒一照,看着已经用小锄头刨出来的姜块,那怒火,烧得张老汉直喘粗气。 那人影还想再跑。 张老汉猛扑上去,直接按倒在地上。 “我不敢了,不敢了,别打了。” 张老汉才不听他说,手电筒丢到一旁,举起拳头就往下招呼着。 那被按倒在地上的人影,身材挺高,但是瘦弱得很,像一根竹竿。 而张老汉经常劳作,对方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顿时被打得鬼哭狼嚎。 ..... 夜色里,黑土地上,灯光掉落一旁。 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 吵得的寂静的夜色里,一阵喧闹。 打了半天,打得张老汉气喘吁吁,满脸的汗水。 至于被打的人抱着头,趴在地上,也不嚎叫了,就不停的哭。 嘴里念叨着:“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听着中气十足的哭声,被打的伤势倒是没几分,更像是心理脆弱,被吓的。 “狗*的,打得老子手疼。”:张老汉站起身来。 捡起手电筒。 就这么照射过去,想看清对方的样子。 嘴里说道:“看你这模样,二十多岁,有手有脚的,来偷东西?” “你奶奶的。” 张老汉不停的骂着,而地上的身影依旧没有反驳,就抱着头趴在地上不停的哭。 哭得稀里哗啦,泪水打湿了黄土,整张脸上狼狈不堪。 “现在你要脸了?” “偷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张脸?” “嗯?” “等老子报警,让你爹娘老子来看看你这个鬼模样。” “看看你这张脸,往哪里放?” 听到张老汉的威胁,那地上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恳求道:“求求你不要报警。” “我可以赔你。” 张老汉打着电筒轻蔑的打量着他:“看看你那个鬼样子。” “那个垃圾堆里出来的?” “还赔我?” “你拿什么赔?” 那人依旧在恳求:“我可以以后赔你,可以先打借条。” “打借条?我呸!” 那人抱着头,满脸惨白,摇头晃脑,惊恐的瞪大双眼。 看着张老汉拿出手机,不依不饶的就是打算报警。 连忙站起来冲了过去。 “就凭你?”然后,大拳头再次朝着他的脸上招呼。 “瘦得跟竹竿一样,打架?老子怕你?” 又是两拳。 最终,除了满脸火辣辣的疼痛,没有丝毫作用。 “不要让我爸妈知道,求求你了...” 那人捂着脸,嘴里不停的恳求,逐渐变成重复的念叨。 语气越发不正常起来。 “干啥啥不成的废物。”张老汉的话如刀子一样插入那人的心中。 那人顿时崩溃大吼大叫起来。 “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我没有脸,没有脸见我爸妈...” “我没有脸了。” 边哭嚎,边用力抓着自己的脸颊,抓得满脸血痕。 “你发什么....” 张老汉话音还未落。 照耀过去的手电筒就看到了一副惊悚的模样。 那人伸出手,手指头突然扣入自己的脸颊中。 没有看见血液。 就好像脸颊是一层薄膜,活生生的,这么撕扯了下来... 看得张老汉,浑身寒气直冒。 而张老汉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痒得厉害。 就好像粘在皮肤上的透明胶布,被人逐渐撕扯下来。 79、面骨 【恭喜你成功阻止人间道土地神位被夺!】 【你获得了‘道行-十年’、‘法术-壶天’。】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你的外卖。” “祝你用餐愉快。” 打开房门,门口一身黄色的外卖小哥将一袋子吃食递给陆鸣。 陆鸣接过,道了一声谢。 随后便提着外卖坐到桌子上。 现在的陆鸣一身干净利落,长发飘逸的模样完全消失。 再次成为一个现代青年。 打开外卖饭盒,盈盈热气升腾而起。 闻着熟悉的味道,陆鸣居然产生了些许怀念的感觉。 边吃边在脑子里梳理着这一次古代行。 不知名讳的土匪; 两大一老,三只披着人皮的熊妖; 武义城,那个卖自家身上肉块的肉山; 最后是齐冠这个差点成了妖魔道神明的猴头。 陆鸣感觉自己若是和齐冠单挑的话,胜负难料。 而等到对方成就土地神后,自己若不借助举杨愿力,基本没什么胜算。 这一趟古代行。 收获了两道法术,御火与崭新的壶天,二十年道行。 举杨县城出现的空白赦命,老猴头死亡后留下的魔道舍利。 至于法术延伸,云龙御罡风大印,以及剑术上的一记落月圆融。 落月圆融威力不凡,唯独有一个缺点,需要以剑器驾驭。 在自己未能御剑之前,这道剑势,有点丢头去尾的感觉。 梳理完这趟旅途的收获,陆鸣面前的饭盒也半空了,放下手里的筷子。 研究起泥丸中的神光中。 寻思一会儿。 陆鸣就这么伸出手掌。 伸着手隔空抓向身边的衣柜。 神秘的一幕顿时出现。 四周的空间,出现了难以形容的变化,就连肉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四周如同水纹一样慢慢的回笼在一起。 不断的拉伸,杂糅,最后同比例下缩小。 陆鸣抓出的手掌就直愣愣的将整个衣柜抓住。 准确来说,应该是整个衣柜缩小到了只有陆鸣手巴掌大小。 陆鸣抓着原本接近两米高的衣柜,放在手中好如手办一样的把玩着。 要是不知根底,真的是极其精致的手办。 衣柜一切功能照旧,小门小窗都能正常打开,而里面的衣物也同等比例的缩小。 将衣物拿出衣柜后,再次变回正常大小。 把玩一会儿。 陆鸣丢开手中的衣柜。 衣柜离开手掌以后,在半空中凭空变大。 咚的一声响,又落回到原来的地方。 “啧啧!”陆鸣摇摇头,感慨一声。 这一道法术在陆鸣所获得的诸多法术中,算不上威力最大的。 但绝对是最为玄妙与神奇的。 至于是否可以做到如同神话故事中一样,一个袖子囚天,困地。 那就要看陆鸣的造化了。 陆鸣一翻手,将修长的剑匣缩小。 如同一只钢笔一样,放在口袋里装好。 然后摸出一块金黄色的玉片。 似金似木,非金非木。 玄奇奥妙,得天之所赐 正是那块空白的封神赦命。 陆鸣看着这块赦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到现实以后,原本空白的赦命上居然开始浮现出些许轨迹。 一道道神秘的刻文,在莫名的伟力下,一笔一划地被雕刻出来。 等待完整的封赦呈现后。 陆鸣微微睁大眼睛。 在这块封赦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中夫篆,都天命,以正人道阴阳,天赐命于此,令威海都,都城隍,当依天道界游。’ ‘苍天以篆,万道不古!’ 威海都,都城隍。 这个陆鸣在回收鼠密的时候,随手而为的身份。 原本只是打算留下一手,借助有关机构的力量。 或者为当时的自己增加一些当时的威势。 没想到,那随意编纂的身份居然成了现实? 金黄色的玉符赦命在陆鸣的注视下。 化作一道流光。 还未反应过来,就射入了陆鸣的眉心。 陆鸣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借着镜子,自己的眉心中央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刻痕。 神痕好似第三眼,被陆鸣循着感觉,慢慢睁开。 顿时就看到了一缕金线连通到无限远的地方。 …… 医院中。 干净明亮的走廊显得寂静。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特殊的标志。 时不时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巡视而过。 无不说明着,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商业医院。 王海志走在走道上。 自从大老鼠事件以后,整个事件,所有脉络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张有兴控鼠、张复夫妻遇害、就连变异大老鼠的张复母亲...还有庄花园别墅的爆炸案件。 经过众多专家教授的论证,无不说明了这是一件以现如今常理暂时无法解释清楚的事件。 而在大老鼠事件以后,又或多或少的发生过一些怪事。 有过伤亡,也幸存过不少人。 但都被武力给压下来了。 这些怪事还未形成重大灾害,但其表露的内涵已经难以想象。 顿时给予了高度的关注。 要人派人,要物给物,形成了一个新的机构。 因为与大老鼠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王海志也成为其中一员。 王海志推开一间病房的大门。 病房中,三三两两的人影,全都盯着病床上。 看到王海志的到来,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人开口说道:“王队长,你来了?” “又是一起惊悚案件。” 几个人,一人一句话,将大概事情解释完整。 王海志也走上前去,看着病床。 依稀可见泥土的灰白衣物,手心布满老茧,皮肤发干黑黄... 长时间户外劳作的模样。 正是张老汉的样子。 只不过,令人诧异的。 张老汉整张脸面,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整张脸面,没有任何起伏,平坦至极,鼻子眼睛全都消失不见。 只有一层与皮肤一样干枯发黄的皮肉。 “这是张忠的大部分资料。”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一沓资料递给王海志。 王海志寥寥看过一眼。 都是基础信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年龄几何。 等着对方继续解释。 而那医生却先递过一张x光片,说道:“这是x光图片。你看一下。” 王海志看着照片。 听着对方的说明:“受害者身体状态与正常人无异,除了面部。” “受害者的面部鼻骨塌落扁平,至于眼眶与嘴巴则被莫名的骨骼填满。” 王海志看着眼前的照片。 那x光片上,清晰表露着...一张人体面部图。 只不过整张面部没有人类五官,凹陷的眼眶与嘴巴,凸出的鼻梁骨... 全都变成了一块光滑完整的莫名骨骼,覆盖整个面部。 面部骨骼上,则是一层皮肉。 “我就先称这块骨骼为‘面骨’。” “这块面骨自然完整,就是和整个头骨一起生长而来。” “可是这样的状态,眼睛倒还好说,可是没有呼吸与进食的腔道,人体早该死亡。” “而从昨夜到现在,受害者张忠的生命状态依旧平稳。” 80、剥脸者 身边的人员将现在已经掌握的信息重复了一遍。 而王海志却忍不住疑惑,说了一声:“这种剥除脸面的东西...与前几天我们确认的剥脸者a是否存在关联?” 话音刚落,旁边一人接过话题。 说道:“现如今能够确定的只有受害者的受害部位同属面部。” “至于其他,尚未发生关联。” “虽然同为剥离脸皮,但剥脸者a手段更加惊悚。” “而现在的这一宗更加神秘。” 旁边的人递来另一张照片。 王海志接过手,两张照片一对比。 同是两张人脸的图片,却都诡异得惊悚非常。 受害者张老汉的面部光滑无比,没有一丁点起伏,甚至整个面部都被莫名出现的骨骼覆盖。 而另一张,视觉冲击力就大了许多,狰狞血腥,整张脸皮如同被活生生地撕扯下来... 一整张没了皮肉的面部... 肌肉、经络、脂肪、皮膜.... 牙齿牙床暴露在空气中; 森白的鼻梁骨不带一点皮肉; 两颗眼珠完全暴露,布满血丝以及各种肌腱。 王海志对比着两张图片,心里直发毛。 而另一人继续说道:“我们为受害者做过一些修补以及植皮,可是所植入的新皮都在短时间内快速脱落。” “仿佛受害者的脸上不能出现任何皮肉。” “而且脸皮被剥落后的剧烈疼痛一直存在,没有丝毫减弱。” “已经可以确定两个剥脸者,并非一人,所以暂时称为a与b。” “剥脸者a的大致行踪,经过摸查已经可以确定范围。” “最多一天的时间就能实施抓捕。” “而对于b的搜查也已经展开。” 随着两人的交谈,病房中的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员对着王海志说道:“王队长,剥脸者a我们已经确认方位。” “即将实施抓捕。” ……. 远北郊区。 三年前; 这里还是一片村落,有一些现代化的小楼,也有大片低矮的砖瓦房。 布满了一排排红的绿的...各种彩钢瓦。 一眼看去,除了杂乱还是杂乱。 而现在,昔日错落的各种民房小居,已经变成一栋栋的高楼,拔地而起。 整齐,高大,井然有序,甚至一模一样... 此处地皮,还正好碰上了新城规划的中心边缘。 家家户户,也十足的过了一把爆发的瘾。 村里张榜公示各家补贴的那天。 那红红的纸张上,一眼望去,全是零,上百万的一堆人家。 拿到了钱财,老实本分的,立刻在重新划出的地皮上,盖满高高一栋。 以后就是没了土地,也能吃个租金。 衣食无忧。 而也有部分,充分地展示了暴发户就得有暴发户的嘴脸。 所以,这才隔了一条街... 满是烟熏火燎,ktv、酒吧、会所,那满眼的灯光,闪烁得刺眼。 各种张三哥、李四哥...大家一起吃喝自在,唱跳嗨皮。 就在欢乐时刻,远处的街角处,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一排排警车驾了过来,骑着摩托的交警开路。 张三李四们淡然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嗨皮。 这种街上,不是很正常吗? 大惊小怪。 逐渐的,嗨皮的众人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随着警车开道。 后面还夹杂着,隆隆的轰鸣声,就看见,几辆装甲车疾驰而来。 厚实的装甲涂抹着越野花纹,粗大的车轮碾压而过,路况较差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凹陷与碎石。 漆黑冰冷的速射机枪、一个个射击孔内,隐约的枪口... 如虎狼般的目光扫视过街道。 “卧槽,老表们,直升机...” 街道上震撼还没完,天空中就传来蜂鸣。 顿时,吃喝着的人们面露惊惧,慌忙离开,而各个商铺也连忙收回桌椅,卷帘门一拉而下。 至于路边几个看不清势头的憨批,还拿着手机一顿开心的乱拍。 殊不知,自己的脑袋都已经被套在哪个镜子里了。 还没高兴多久,执法人员就连忙冲了过来。 …… 全副武装的王海志下了车,手中握着枪支,身后跟着一队特殊小队。 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店。 王海志沉声说道:“306号房间,走!” 对于这个剥脸者a,王海志等人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行踪,只差确定计划,就可以实施抓捕。 却没想到,就在几分钟前,剥脸者a却暴露在了这家酒店中。 酒店老板自称接待了一个全身穿得严严实实,很怪异的人。 那人来办手续,离自己却很远。 而酒店老板还时不时的从那人身上听到别的声音,可是对方却嘴都没动。 就起了心思。 过了一会儿,对方喊了一份饭送到房间中。 酒店老板抬着饭就去了,原本不想惹事,只想老实的做自己的生意。 没想到,在他递出餐盘时,对方伸出手臂却不经意间,拉开了袖子。 袖口下...手臂上... 居然浮现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 随着王海志小队,轻手轻脚的上楼时。 此时的306房间内。 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 屋子内没有丝毫灯光,窗帘被捂的严严实实。 昏暗中却看到蜷缩在角落的人的脖子上,以及手掌处都长着一张人脸。 人脸与皮肉仿佛天生长在一起。 没有任何嫁接的痕迹。 两张人脸,二十来岁的男性模样。 有眼皮没有眼珠,有嘴唇没有牙齿牙床。 还如同一只爬虫一样在那人身上不停的蠕动着。 就在片刻时间,那人脖子上的人脸已经快要蠕动到胸膛处。 嘴皮开合,细微的重复着话语。 “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追求张彩?” “靠借贷款撑起的富二代,可真有你的,脸呢?” “脸呢?” “……”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杀人犯?” “居然来住酒店,蠢货,你有什么脸活着?” “你看看外面,那些人都是来抓你的。” “他们还会通知你爸妈,让他们看看你的鬼样子。” “然后你家的那些亲戚则会指着你爸妈的鼻子说‘这就是你家的好儿子。’” “你被抓住以后,他们还会按在手术台上,手术刀割开你的皮肉,像是杀猪一样一块一块的切下来,然后一个个专家教授们拿着你的肉,研究来,研究去...” 81、肥猫 耳中听着两张人脸不停的唠叨... 蜷缩着的人影,突然歇斯底里尖叫一声。 举起手掌,不停的砸向地面,疯狂的大吼:“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人脸粘在那人手掌上,被不停的打砸在地上。 极其用力,砸得地面咚咚作响。 而那人的手掌也被砸得通红,疼得不自然的痉挛。 人脸却没有任何反应,嘴皮开合,依旧你咒骂,我唠叨... 两张人脸一刻不停。 突然; 房间中咔嚓一声。 反锁的房门被人推开。 七八个全副武装的人员闯了进来。 明晃晃的灯光一下子就刺破了那人脆弱的心灵。 尖叫过后,便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脸上畸变,妖魔浮现。 而手掌与胸膛处的两张人脸,则停止喃喃重复... 没有眼球的眼皮睁开,空洞的看着王海志等人,低声阴笑道:“欢迎各位的加入...” ..... 王海志一行人轻手轻脚的走上三楼,慢慢靠近房间。 耳中的无线电传来声音:“目标被酒店老板反锁在了房间内。” “对方没有能够突破防盗门,威胁性可能较低。” “但还是要小心。” 无线电安静,然后一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插入钥匙孔洞中。 轻轻一扭。 房门就被打开了。 “有人小声哭泣的声音,小心。” “窗帘被拉住了,灯光较暗,打开手电。” 屋子内寂静一片。 一行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循着感觉,手电射到墙壁的角落处。 一个人影突然被灯光惊吓到,面色惊恐,看着全副武装的王海志等人痛哭流涕。 无线电再次传来声音:“对方精神状态不正常。” “如有异状,立刻开枪。” 无线电的话音落下。 王海志透过护目镜,看到了一张,扭曲癫狂,诡异畸变的脸颊... 同时,自己的面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随后是更加剧烈的撕扯。 而身后的其余的小队队员,已经嚎叫着捂住面部。 …… “哒哒哒....” 顶针碰撞底火。 在枪管内瞬燃,激烈的子弹被一颗颗的射出。 伴随着枪声大作,王海志连忙带着其余人退了回去。 跌跌撞撞的王海志等人连忙下了楼。 其余人员连忙赶了过来。 王海志忍着剧烈的疼痛,抓住一人的手臂喊了一声,吼道:“不要看那人的脸...” “好好好...”救护人员连忙答应。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救护人员掀开王海志的面罩。 瞬间,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感觉,传遍全身。 远处的装甲车群。 也在这一刻。 高耸的机枪,遥遥对准酒店306号房间。 随着一声令下。 沉闷着,怒吼着,吐出一连串灿烂的火龙。 炙热的大口径的枪弹,连成一串。 穿透墙壁,打碎砖块,满眼都是碎屑纷飞。 …… 冰冷而又苍白的房间。 医用手术灯明亮得刺眼。 “滴...滴...滴” 床铺旁的心电图仪,平缓而又规律的滴滴声,却在慢慢衰弱。 病床上正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没了嘴唇的牙齿裸露在外,插着辅助呼吸的软管。 周围的医生与护士,紧张肃然,忙忙碌碌。 但手上的动作却都很犹豫。 看着王海志整张没了皮肉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急救室外,站着杂乱的人影。 排在人群最前面的... 一个妇女拉着孩子,孩子怀里抱着一只肥猫,旁边站着两个老人。 最后的走道上,则是许多穿着制服的同事。 一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严肃的场面,小声的对着身边同事说道:“剥脸者a所造成的受害者刚刚确认死亡。” “我们猜测...被剥离脸面后。” “人脸会继续寄生在剥脸者身上。” “我们刚刚也在剥脸者尸体上,也找到了王队长以及其余六个队员的....脸。”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同事只感觉一股冷气冲上脑门。 尝试着问道:“那么那个剥脸者...” 被询问的人沉默了,默默的回答:“七挺20毫米的重机枪,扫射了快五分钟...” “几块碎肉...” “我们拼拼凑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这个信息。” 似乎是应了几人的猜测。 急救室的大门被人突然推开。 面无表情的护士看着众人... 面对着满是希冀的目光,却是残酷的现实... “你们进来看病人最后一眼吧!” “……” 寂静,寂静让人心慌。 随后便是几声绵长而又凄厉的哭喊声。 …… 王海志躺在病床上; 脸部被裹着纱布,不愿让周围的家人同事看到自己的这个鬼样子。 周围的人声逐渐模糊,听得不再真切。 难以言表的疼痛依旧。 从一开始这股剧痛就没有衰弱过。 越疼痛,却越发清醒。 就连麻醉都不起作用。 千刀万剐的酷刑,莫过于如此了。 耳中似乎有哭喊声,却怎么也听不清。 王海志想抬起手,手臂又有千钧重,不管他怎么用力,都难以移动一点点。 王海志心中有一种感觉。 今天他是挺不下去了。 扪心自问,干这一行自己是否后悔过。 王海志不太清楚,只感觉脑子昏沉得厉害。 甚至产生了死亡快一点到来的念头,真的太疼...太痛了... 后不后悔也不重要了。 反倒是放不下相濡以沫的妻子,刚上初中的孩子,以及七老八十的父母。 王海志舌头顶了一下牙齿。 打算说些什么,可是没了嘴唇,加上虚弱。 怪异的声调使得没有任何人听懂王海志的话语。 除了,那孩子怀里的那只肥猫。 经历过大老鼠事件后,这只肥猫也被找到了,但是没了陆鸣寄神,也未能发现特殊,就一直养在王海志家里。 喵咪突然抬起头来。 从小孩的怀里跳出,站在王海志的床头上。 从喵咪口中传出一声清朗的嗓音。 “我们俩谈谈。” 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好似一道惊雷。 虽然听王海志说过这猫咪的神异,亲眼所见可更加匪夷所思。 “妈,猫咪说话了。”那孩子懵逼一声。 妇女想起了丈夫以前和她说过的话,连忙捂住孩子的嘴巴。 其余几人更是神色凝重。 谨慎者已经隐隐的将手放到枪带的位置。 82、壶天 陆鸣没有在意其余人的举动。 随着话音而动。 那金色光芒脉动而起,从肥猫神光绽放的双目中涌出。 片刻,便布满了整个房间。 金芒杂糅,好似云雾。 云雾交杂齐聚,显现出一个金黄色的人影。 金色人影便不高大,对比陆鸣在举杨县城时,那齐聚百姓愿力的宏伟神相确实差距巨大。 但在众人眼中已经惊奇不已,韵味莫名。 众人紧紧打量,想要看得清些。 然而除了那道眉心处的神痕,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影的脸庞。 金黄色的人影凝聚而实,陡然伸出一只手,朝着在座的所有人凭空抓了过来。 天旋地转。 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一抓,好似整个天地都被那人抓在手中。 陆鸣的目光打量着王海志狰狞的面部。 伸出手,指尖浮越一缕法力。 得亏是妖魔所为,属于法术一类。 这若真是皮肉上的伤势,陆鸣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 回望自己所掌握的本领,真没什么能够生白肉的手段。 ..... 至于被殃及池鱼的其余人,也回过神来。 “卧槽!” “看天上啊!老哥们。” “我们是被人抓在手里了?” 众人大呼小叫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放眼望去,除了比天高的一个身影,就是无根长短不一的柱子。 “等一下兄弟们,这个场景我熟啊!” 一人直接打断,问道。 “尿尿?” “艹,滚!” 才说完,就被自己队长骂了一句。 “妈的,别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可能不让我们知道吧!” 看着王海志与那道金色人影似乎在交谈。 几人从事这样的职业,心理素质强大。 冷静下来以后就开始分析。 灼灼的目光将周围一切努力的记录在脑海中。 …… “医生,医生,快进来看。” 急救室内。 王海志的几个同事连忙跑出去将医生给喊了进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抱着签字书。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刚一走进,却没想到整个急救室内都在吵吵闹闹。 人死了,你们这么开心的吗? 几人才不在意医生的反应,拉着对方连忙走到王海志的旁边。 “医生,快,快检查一下。” 然后就看到了原本已经快咽气的人,正精神抖擞的坐在床铺上发呆。 “这是啥情况?” “我们问你呢。” 王海志并没有搭理吵闹的几人。 抚摸着手背上的淡金色刻痕。 握住病床上的栏杆,吱呀一声... 随后将目光扫向窗外。 遥望远处。 在那个目光所达的地方,也有一道身影注视着这里。 …… 陆鸣坐在靠椅上,疲惫的揉着眉心思考。 在全力催动‘壶天’法术后。 陆鸣对自己所掌握的这个法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一抓一拿,拿捏天地。 看上去很震撼。 但背后的底子有多少,就只有陆鸣自己清楚了。 这壶天张开的法术更像是一层薄膜,薄得很。 而平凡与非凡的区别,一朵棉花与一根钉子。 棉花装多少都行,钉子可就不一样了。 想要将‘壶天’法术运用到实战,对付有了道行的妖魔鬼怪,力有未逮,还需要取巧。 循着王海志的一股愿力。 陆鸣发现了自己的封赦与普通的人间道、妖魔道属下的土地、山、河神等有着巨大的不同。 天道神明。 生灵愿力对于天神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也不会受到愿力的同化。 更加自由。 缺点,缺了神明所司掌地界的掌控。 土地地脉,山川脉络... 也无法大幅度的掌握当地的人间愿力。 不过待到年深日久,则法力无穷,也是成就大道之所在的一条路子。 陆鸣的底子依旧是泥丸中的法力与各类法篆,神职与神力则相互弥补不足。 如同神堂中的各路神仙,虽然自身伟力无穷,但也爱立个泥身,吃些香火。 ..... 妖魔道终究如同陆鸣第一次处理鼠密时所猜测的。 自己的两界来回,产生的涟漪已经如同一只蝴蝶一样。 已经荡漾开来。 给这片人间道独大的世界带起了不可捉摸的变化。 妖魔道的触手循着陆鸣的轨迹开始在这个世界蔓延。 对于可能遍地开花的妖魔。 陆鸣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凭借自己,分身乏术。 大妖魔另说,就是一些小妖小魔遍地开花,就不是陆鸣能够应付的。 而此时,一股金线将王海志与陆鸣连接在了一起。 选择的机会来了。 陆鸣眉心的神痕微微发光。 将那道愿力线拽在手中。 摸着精致凝练的愿力丝线。 陆鸣也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 玩弄世间,愚弄世人。 这可能是愿力来临最快的手段。 陆鸣只需要在几个人多的地点,施展几个法术,弄几次法相。 震撼人心的表演几次。 绝对能快速收集一大批憨批的愿力。 但这样搞的话,容易造成社会失衡,引起人间道敌视。 而人心也是复杂的。 特别是现如今这个思想大碰撞,利益至上的年代。 陆鸣拿什么去满足这么多的人? 甚至可以问。 自己为什么要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 王海志这些意志坚定的特殊群体,才是陆鸣的重点目标。 虽然不是绝对,但在大比例下,肯定要优于普通人。 如果只想依靠一些莫名其妙的惊吓,恐吓。 动不动来个火焰大风的特效。 短时间可能会有作用,但时间一长绝对漏洞无穷。 谁也不是傻子,更别说这群人天天和毒贩恶棍们耍刀子,动心思。 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陆鸣与王海志之间,更像是一个上下级。 我不强求,全凭自愿。 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陆鸣通过愿力线条为王海志提供伟力。 王海志解决妖魔以后,又反哺自己。 对目标的追逐,对于某个理想而奋斗的充满美好的纯真。 这些才是陆鸣所需要的愿力。 而不是一群恶棍懒汉,好逸恶劳的等着天上掉馅饼的蠢货。 抽分成? 陆鸣忍不住遗憾的摇了摇脑袋,他明明是那么讨厌中介这个行当的... 唉! 83、交易 陆鸣出了家门。 都还没走出小区。 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 随机,低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嘉嘉,陆鸣有些摸不着头脑。 咋的啦? 每次看到我,你都是这个模样。 小嘉嘉挥舞着小手,嘴里叼着奶嘴,气势汹汹的对着陆鸣控诉。 可是听到陆鸣耳中,只有‘呜呜呜...’ 陆鸣瞄了一下那颤抖的奶嘴。 一核拼命干,七核拼命看,忘记解除封印了。 随后将小嘉嘉嘴里的奶嘴拿了出来。 就听见:“坏人,还我小狸。” 陆鸣回了一句:“你的肥猫不是我拿走的。” “就是你,他们都是来找你的,然后又抱走了我的小狸。” 没了奶嘴的束缚,小嘉嘉说话噼里啪啦,只不过,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两句。 陆鸣表示解释不清,就又把奶嘴塞了回去。 呜呜呜... 正好身后放风的奶奶赶了过来。 对着陆鸣示意一下,就抱着小屁孩离开... 临走之前,小嘉嘉还不忘记,跳起来打了一下陆鸣的膝盖。 ...... 朝着一个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循着里面看去,王海志已经点好饮品等待陆鸣的到来。 两人对视一眼。 王海志率先说道:“喝些什么?” “都行...” 两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 两人的交谈一开始有些尴尬,没什么话题可讲。 随着话题进行到最近所发生的怪事上,这才相互熟络起来。 不出意外。 陆鸣的档案,甚至往上十八辈祖宗,都在短短时间内被各种专家教授研究得清清楚楚了。 两人心照不宣。 有些东西没必要说得太过清楚,有的东西也没有必须追究得过深。 妖魔的威胁越发明显。 特别是亲身经历过妖魔伟力的王海志,更加明白这些东西的诡异。 看上一眼,自己的整张脸皮就被凭空的撕扯而去。 那如果拍成视频?朝着网络上一发... 这个猜想虽然还被证实,但被提出来的时候,各路的专家教授全吓了一跳。 感到了深深的后怕。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时,终于有专业人士出手了。 王海志与其余几个特战小队队员被陆鸣打上了标签。 随后超人般的体质,看得见,摸得着。 事实毋庸置疑。 而这些专家教授们,也估摸出来了陆鸣与王海志等人的关系。 只要双方都有想要的,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至于许许多多的不良念头,等看到陆鸣分出神相,一道对于普通人来说震撼到莫名的‘壶天’法术时也打消了。 …… “对了...这个给你。” 王海志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陆鸣。 陆鸣接过,打开一看。 红艳艳的表头,两个大大的标题。 诚聘... “我这算是公务员了?” 王海志点点头:“年薪十五万,五险二金,还有...奖金...” “奖金保证满意。” “你懂吧?” “你可真有意思。”陆鸣笑了笑,将文件袋收好。 看到陆鸣收了那份文件,王海志也轻舒了一口气。 “谈谈那个剥脸的妖魔?” “妖魔?” “嗯!” 谈起工作,王海志拿出的文件,堆满了整张小桌子。 开口和陆鸣说起了现在所掌握的信息。 也不怕别人不经意的听见。 因为这整间咖啡厅内,除了他俩这一桌,其余全都人奇怪的走完了。 “一共两起案件,所伤害的地方,也都是人的面部,但区别很大。” “一个血腥无比,一个神秘无比。” “剥脸者a,名叫广明俊,大学生,因为一些私人矛盾,在宿舍内被两个人围殴。” “然后怪事就发生了,两人的面部都被撕裂下来,赤裸裸的撕裂....” “另一个人梁全,在昨夜凌晨时分,去往郊区村子里偷取姜块,被人抓住。” “而抓住他的那个人,面部也发生了变化。” “这是两个受害者面部的图片。” 随着王海志的讲述,陆鸣则扫视着卷宗与各种图片。 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两个人的信息。 从小到大,精准全面。 陆鸣说道:“一个坏消息,这样剥离面部的状况可能还会发生。” “因为二人都不是妖魔道的侵染源头。” “和那只大老鼠一样。” 王海志琢磨了一下,记住了些什么。 然后尝试着询问:“这种东西?会传染?” 陆鸣换了一个说法:“会侵染特定的群体。” “这些特定的目标,最容易吸引妖魔道的目光。” “你看这两起剥脸事件。”陆鸣指着卷宗给王海志看,王海志适时的伸长脖子。 “广明俊家庭条件一般,却交往了一个条件良好,容貌漂亮的女朋友。” “你们这也写了,多次借贷,为了维护自己虚假富二代的身份。” “被人揭穿后,受到侮辱,与二人发生冲突。” “而这位梁全,家中有一个表哥,这个表哥成绩优异,考上了重点本科,但这个表哥父母却与梁全家不和,因为土地问题存在纠纷。” “而梁全却成绩一般,父母又总爱拿他与他的表哥比较。” “莫名的压力下,使得梁全去找了很多路子,等到受骗后,欠债盯上了地里的姜块。” “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点。” “广明俊爱面子,而梁全也在父母莫名的压力下,也撑起了虚假的脸皮。” “至于为什么同样是剥脸皮,但却是两个不同的结果,可能是两人性格的原因。” “一个张扬,报复心强,另一个则比较懦弱。” 被陆鸣点醒,王海志尝试着问道。 “也就是说,在不解决源头的情况下,未来还会有新的妖魔诞生在这样的人群中。” 陆鸣点点头,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几颗米粒,就能侵蚀一群饱受饥饿的人变成恶鬼。” 王海志顿时呻吟一声:“这目标也太大了吧?” “别慌,受到妖魔道的侵染需要特定的诱因。” “不可能是个爱面子的人都会变成妖魔。” 王海志露出希冀的目光,却只能看到陆鸣的摇头。 “我可以尝试卦法演算,但是不一定能够得到结果。” “还需要很多时间去排查。” 84、前往 交流还在继续。 你一言,我一语。 各取所需。 王海志说出了之前发生怪异事件时的许多细节。 陆鸣对比王海志的信息,逐渐理解现实世界与神话世界中妖魔道的区别。 妖魔道虽曰妖与魔,但妖类与人类都属于人间道的生灵。 只不过妖类生来懵懂,更加容易受到影响。 如同留安山三首、齐冠等,点燃泥丸灵光,与陆鸣本身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二者所走的道路不同。 面前的王海志也是沉思不已。 嘴里嘀嘀咕咕,看样子是把陆鸣所说的话,全都一字一句,暗背下来。 对于王海志的提问。 无关紧要的信息,陆鸣不会隐瞒,而对于一些忌讳较深,甚至就连自己也半懂不懂的问题。 陆鸣回以沉默儿。 看到陆鸣的沉默,王海志也适时的转移的话题。 三五分钟后。 陆鸣制止了王海志再次续杯的打算。 一口喝完面前的咖啡,点评一句:“糖放多了,味道有点淡...” 话落,起身。 对面的王海志也跟随着站立。 “剥脸者还剩下梁全没有找到。” “带我去看看那个受害者吧。” ..... 出了咖啡厅。 王海志先一步上前,去停车场取车,陆鸣则站在路边,等待对方。 咖啡厅就在陆鸣公寓的附近。 闲来无事的陆鸣打量着周围。 干净整洁,刷红刷绿的人行道,嫩绿随风的香樟,就连旁边的垃圾桶戴上了精美的帽子。 这文明城市开展了好长时间,对比以往,确实变化极大。 一眼看去,赏心悦目。 这时陆鸣感觉到身后的目光。 无奈的转了过去。 放风回来的小嘉嘉,看见陆鸣,依旧那副怒气冲冲的表情。 只不过帽兜被自家奶奶拽着,嘴里还窸窸窣窣地吸着一袋豆浆,暂时没有跑过来打陆鸣膝盖的冲动。 嘉嘉奶奶也发现了陆鸣,打了一声招呼。 “小鸣啊!要去干嘛?” 陆鸣微笑着回应。 “等人。” 一大一小,正站在一个流动的三轮车前买些水豆腐。 三轮车上架着一个大桶,豆腐、豆浆、豆渣...与豆有关的,啥都有些。 就是全都来上一样,也要不了几块钱。 这样的小摊,原本一条街都是,而现在,一不注意,可能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次。 陆鸣上了前。 从口袋里摸了两块钱,买了两袋豆浆。 “嘉嘉要有礼貌,叫人!” “老爷爷好。” 记仇的小屁孩。 生意结束,那小三轮就继续咯吱咯吱,在略微驼背身影下,缓慢的踩踏离开。 嘉嘉奶奶目送着三轮远去,突然叹息了一声:“这人啊,其实和我还是同岁的。” “以前就住在这附近。” “不过十多年前,家里出了祸事,她儿子还有丈夫全都在一场山祸中去世。” “只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现在都快六十了,还得起早贪黑的卖些豆腐。” 陆鸣与小嘉嘉两人一起听着。 嘴里吸着豆浆。 一人沉默。 无数的人生,同样的时间,等到了生命末尾,有的人吃喝不愁,家庭美满,而有的依旧奔波。 但仔细想想,觉得自己或悲或苦,却总能找到比自己更悲更苦的存在。 至于另一个小屁孩,则懵懵懂懂。 根本不关心自家奶奶在说什么,只顾盯着陆鸣的膝盖。 看见远处车来,陆鸣告辞:“车来了,我先走了...” 临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声。 “对了,小嘉嘉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劝劝她爸妈,送小嘉嘉去学前班吧。” 听到这话,小屁孩豆浆也不喝了,挥舞着拳头,咚咚咚地冲过来。 “坏人...” ……. “这还有个医院?” “很特殊的那种。” 陆鸣与王海志边走边聊。 一家医院。 明亮寂静,刺鼻冰冷。 来往的人员,行色匆匆。 推开房门。 陆鸣与王海志两人站在张老汉的病床前。 身后站着许许多多,观摩的人,穿着制服的,穿着白衣的... 全都注视着陆鸣。 眼里疑惑,怀疑,饶有兴趣... 陆鸣伸出手,按了按张老汉的面部。 感受着手掌传出的怪异触感。 不自觉的浑身寒毛直立。 一层光滑的皮肤,而皮肉下方就是硬硬的骨骼。 完全没有五官,瞳孔... 如此诡异的面部,胸膛却依旧起伏,跳动不已。 面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陆鸣笑了笑。 对着王海志说道:“你来试试...” 王海志上前。 按照着陆鸣的指示,伸出刻着神痕的手掌。 伸出手指,指尖绽放起一缕神光。 随即,循着张老汉的面颊划过。 犹如一把利剪划开纸张,被神光裁开的脸颊露出本来的面目。 张老汉茫然的目光才看了众人一眼。 被裁出的脸颊再次被人凭空撕了去。 王海志看着陆鸣。 陆鸣无奈摊开手:“有人不愿意放手。” “你们应该找到了梁全的位置了吧?” “那走吧。” …… “这么大阵仗啊?” 陆鸣坐在副驾驶,旁边的王海志则驾驶着车辆。 伸出脑袋。 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装甲车,询问道。 王海志回答:“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要不是这些鬼东西经常活动在市区,我们可以给他上点更厉害的。” 两人交谈着。 对讲机中传来失真的话语。 “王队长,跟踪目标的队员传来消息,目标突然失控,朝着东南方向,长和街道跑去。” “目标跑入了一家超市,超市名叫立得超市。” 无线电中,话语刚落。 再次响起,另一个小队的慌张声。 “队长,立得超市突发异状...” “里面...出现了...一个怪物...” 陆鸣与王海志对视一眼。 发动机咆哮轰鸣。 闪烁着警灯的车辆,横冲直撞,完全无视街边路灯。 ……. 立得超市。 办公室内。 电脑机箱嗡嗡作响。 至于显示器上,一场好莱坞大剧,精彩上演。 枪火激烈,动人心魄。 许屯既安逸又悠然的葛优瘫在办公椅上。 手里抬着杯子,搅动着浓浓的汤水。 花了三年多的时间,终于坐上经理的位置了。 回想起自己刚刚毕业踏入这家超市时,真是回忆满满。 84、混乱 现在的许屯拿着过万的薪水,搅着现充的咖啡,上班时间看着电影... 以前过往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就在许屯自得满满时,桌上的座机却很看不懂时节的响了起来。 “这群实习生,屁事真多。”嘀咕一声。 许屯接起电话。 “喂!” “许经理,又抓到小偷了。” “什么情况?” “一个老头顺手牵羊,被安保给发现了,现在不依不饶的在这里吵。” “都是些什么东西?” “两包盐,还有三包没打价格的巴旦木。” “行了,我来看看。” 许屯摇摇头,连忙起身。 …… 许屯来到现场。 围观的人还不少。 那老头站在人群中,语言激烈,指着人群,颇有挑战四方,老将廉颇的态势。 不过一想想,这威风模样,只是为了几件小商品,就显得可笑了。 几个工作人员,连说话都离得远远的。 根本不敢靠近,既有规定,自己也惹不起。 许屯站了出来:“大爷,他们没说你偷,但是那些东西是要先去柜台结账的。” “你们那么大一个超市,我拿两包怎么了?” “这能值多少钱?” “看你们那么大阵仗,吓我?我就不还你,报警啊!” 许屯看着这大爷激动的模样,直感棘手。 真害怕对方突然躺下来。 没功夫反驳什么。 只能记坏账了。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 许屯挥挥手,示意工作人员离开,让这个大爷离开... ...... “爸!” 这时,远去的人群突然传来一个呼喊的声音。 一个年轻人慌慌忙忙,急急忙忙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妈的,没素质吗?” “投胎记得取票。” 不过这慌张程度有些过了。 完全是从人群中冲撞进来的,差点把人都给撞倒。 许屯喊了一声,定定看着老头的年轻人:“小伙子,你认识他吗?” 那人没有回答,嘴里喃喃了一句:“爸!” 许屯听到这话,惊异的看了看年轻人,二十来岁模样,再看看老头,七老八十。 差距有些大了吧? “嗯,那个你父亲购物后,忘了付账...” 许屯喊了一声,可是那年轻人依旧呆呆地看着老头。 就连老头也不再耀武扬威了,害怕的抱着脑袋。 “不要让你妈知道。” 两人诡异的模样,让众人疑惑。 许屯靠近了年轻人。 突然间,迈出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入脑门。 那年轻人的衣服内...居然还有一张活灵活现的人脸。 人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嘴里念叨。 诡异微笑。 使得许屯反射性的看向年轻人的脸颊.... “爸,爸,爸....” 语气从低到高,从老到幼,从男到女... 许屯的身体直愣愣地扑倒在地。 没有五官,没有面孔,一层光滑的皮肉。 光滑的脸面使得人群陡然间有些安静。 随后众人就看到了,那年轻人脖子上浮现出许屯的脸面。 诡异的眼神,莫名的微笑,嘴里喃喃。 “啊!” 尖叫。 满眼的骚乱。 有的人发现骚乱,不明所以,慌张的朝着超市里面跑去。 也有的人赶忙上前,看着倒地的人群... 不经意间... 目标看向了年轻人的脸颊。 而那年轻人,也就是梁全,全身已经布满喃喃的人脸。 男女老少... 呢喃着,同一个声调。 …… 王海志看着高耸的楼道。 再看看身后全副武装的机动车辆。 满脸无奈。 最大的弊端出现了。 发现这一点,王海志也不敢继续耽搁,吩咐一下众人。 “疏散人群。” “普通人不要进入超市。” “记住,记住,感觉到怪异的时候,不要看对方的脸。” “低着头,赶快跑。” 连忙冲了进去,至于身边的陆鸣早已经消失不见。 ...... 超市内; 枪声陡然大作。 火光四射。 无数子弹伴随着花火,射出枪膛。 激荡着,翻滚着... 尖锐的弹头碰撞在梁全身上,好巧不巧的射中一张人脸,炙热的弹头撕裂皮肉,血肉纷飞。 整张人脸都被打碎。 而在此射入梁全体内时,却如同一堆粘稠的液体中。 激起一股淤泥。 淤泥蠕动片刻,又重新融合回了梁全的身体中。 根本无法形成太大的伤害, 此时的陆鸣一跃而起,剑光倒映着陆鸣冷漠的双眼。 凌厉的剑气刺得周围所有人全身刺痛。 嗖! 只感觉眼中苍茫一片。 再次睁开双眼时,梁全的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扑通掉落在地上,却如同碎裂的水球一般,绽开一地的黑泥。 黑泥在地上蠕动片刻。 挣扎着,无声嘶吼着,最终在剑气的消磨下,了无生息。 而那被陆鸣的利剑削去脑袋的梁全,脖颈处已经不是正常的血肉,数不清的黑泥与猩红皮肉交织在一起。 而梁全的脸皮又浮现在脖颈处。 没了头颅的脖颈上铺盖在一张人脸。 全身都是软绵绵好似没了骨头,全身还披着数不清的人脸。 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与第一个剥脸者相比,梁全这诡异的模样,绽放的魔气就不是对方能够相比。 而现在又有了新的妖魔出现。 看来最初猜想,也可能有一些问题。 “你干嘛打我儿子?” 原本那个被梁全询问的老头,此时也朝着陆鸣冲了过来。 陆鸣随意瞄了一眼。 一脚踹飞。 陆鸣将老头踹到王海志等人面前。 对着王海志喊道:“给我拖住他,三分钟...” 此时王海志正拖着一个没了脸面的倒霉蛋朝着后面走去。 光滑的脸面上突然绽放出一朵血花。 被子弹洞穿的面部重新浮现出来,而那人体颤动片刻,没了声息。 “妈的...” 王海志一声怒骂,吩咐下面的人停止射击。 而此时,被陆鸣踹飞过来的老头。 倒在地上不正常的挣扎起来。 嘶吼声,逐渐异常。 咔咔咔咔咔咔.... 随着一声声骨骼炸响的声音。 数不清的骨刺,野蛮生长,撕裂肌腱,挣开皮肉,撕裂开来的碎肉、烂皮粘凝着骨骼,随风荡漾。 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满是骨节的怪物。 而王海志手掌拿捏得咔嚓作响。 缕缕神光浮现。 85、选择 梁全茫然的看着混乱的整个超市。 感受着不知何处而来的伟力,肆意的咆哮在体内。 那种感觉,无法言表的美妙。 好似整个世界都能被自己轻易的握在手中。 看着身边的行人们,是那么的脆弱。 细小的脖颈,一捏就断,椭圆的脑袋,用力就碎... 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不然就轻易就会弄坏。 从小性格懦弱的他,看着周围奔逃的人群,以及体内这种怪异的感觉,一时间有些迟疑。 可是再次体内澎湃的伟力又不停的催促。 犹如胀大的气球,急需发泄,不然最先崩溃的将会是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而此时; 空气中一声细微的锋鸣。 一道白芒闪烁。 快得难以言表。 荡起激波,割碎目光,白芒划过自己的脖颈处。 随后梁全的目光就看到了颠倒的画面。 脑袋高飞而起。 伴随着刺痛,从心底传递全身。 白茫茫的剑气划过皮肤,与自己漆黑的魔气相互鼓荡,如同强酸强碱,疼痛,难以言表。 陆鸣跃至梁全身边,二人目光相对。 梁全那张只披在脖颈上的人脸,注视着陆鸣杀来。 看到与自己一类,有略有不同的陆鸣,梁全诡异的脸面上生动起来。 “救...” 布满了一个现代都市小青年遭遇灾难事件时的恐惧,不安与忐忑。 陆鸣心中了然,瞬息思索后,手上握住的利剑再次跃动,不慢一分。 激荡的剑气缠绕剑身,凝如实质,带着难以言表的锋锐之意。 一点寒芒而至,随后剑气鼓荡。 铺张而来的剑光大涨,瞬间将梁全包裹。 滋滋滋... 剑气割裂在梁全的身上。 每每一次挥舞,便将一块块犹如烂泥般的组织削去。 庖丁解牛一般。 手脚、皮肉、经络、骨骼... 被陆鸣利剑挑飞的碎肉掉落在地上,吧唧一声,融化成为一滩烂泥。 簌簌间,掉落烂泥的地方,顷刻间就被同化。 被陆鸣挑飞的碎块沾满四周,超市内,货架上,各种商品中,在烂泥的同化中腐烂干枯。 难闻的异味飘散。 而陆鸣却攻势不减,长剑没入不深。 利剑没入梁全身体其中,四面八方涌来的污秽,顷刻间就把剑气消融。 而没了人类形态的梁全,根本不在意剑气在自己体内肆虐。 明白了这一点,陆鸣转变了手法。 削皮一般,层层剥开。 剥皮抽筋一般的剧烈疼痛,以及死亡威胁,使得梁全那张原本还算生动的人脸顿时完全诡异化。 而自己身上长满的数不清人脸,开始时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表情,随着妖魔化加剧,顿时化作了同一个诡异的表情,齐刷刷的盯着陆鸣的存在。 口中喃喃。 妖魔道,一道之一,它的非凡之力,自然也存在控制的可能,如同和尚等一类的融魔者正是其中的代表。 刚才梁全脸面上的生动表情,便代表了这种可能。 当然也仅仅是可能罢了。 一声嘶吼,顿时梁全身上无数张人脸的五官中如洪水般喷涌出数不清的漆黑淤泥。 随着梁全当空一甩,那污秽如若利箭射来。 陆鸣挥舞长剑,挑飞,呼出气流,吹飞。 片刻时间; 整个超市内早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 就连身上带着神光的王海志等人也远远跑开。 铺落的淤泥,肆意的剑气... 放眼望去,倒塌的墙壁,凌乱的货柜,碎屑翻飞。 ……. “为什么不能放我一马?” “又不是我愿意变成这个模样。” “这不怪我。” 随着陆鸣剑气霍霍,每每一剑,皆不致命,但蔓延的剑气,以及无数被削飞的组织,终于让温水中的梁全醒悟过来。 凄厉一声,身上杂多的人脸也跟着重复。 一声、一声又一声。 嘈杂的人声听在耳中,甚至让陆鸣产生了略微恍惚。 口中冷淡:“对于你的不幸深表遗憾。” “可是大部分人希望这是一个稳定的世界。” “而现在,你不稳定了。” “抱歉让我必须做出选择,维护的也将是一个大部分人的世界。” 在那等神话世界,真正的威胁只有各种大妖魔,融魔者一等根本成不了气候,大夏九大神鼎,那些持鼎神将,漫天龙虎气。 根本不把这些融魔者放在眼中。 区别只在于,是否愿意花费大力气去清除这些存在。 而现实,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陆鸣可不想下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 人间道寻求人间大盛,而这样的世界其实是容不下陆鸣这等超凡者。 非凡伟力的掌控者,太容易在世间掌握话语权与大量资源。 这些不稳定的因素,都不利于人间昌盛。 所以人间道大盛的世界,往往不见非凡。 随着陆鸣话落。 梁全眼中的希冀完全磨灭,明白了只剩下你死我亡的唯一选择。 舍尽全力,拿出拼命的态势。 周围一地的狼藉中,滚滚如流的淤泥中聚集一起,如海如流。 浮动着无数人脸。 神情悲切,哭泣,满眼哀求的注视着陆鸣。 这些人脸代表着无数无辜,明白自己与梁全已经化作一体,祈求着陆鸣的放手。 然而随着惊天咆哮。 洪流涌来。 一滴泥水溅落,粘凝在陆鸣裤脚上,陆鸣看着那片裤脚,随着淤泥化作一滩。 比你更恐怖的,我可见得多了。 更别说,你一只被温水漫灌的青蛙。 陆鸣鼓起胸膛,深吸一口气。 随着胸膛大鼓,狼藉的超市内顿时沉寂。 王海志眼睛微凸,用手拍了拍失聪鼓胀的耳朵。 只感觉胀得难受。 还未来得及做出过多反应。 耳中又是再次的一声呼啸,有声的世界重回。 呼呼声,吹的人脸皮打颤,吹的周围各种杂物货架东歪西倒。 而直面陆鸣吐出狂风的梁全除了感受到躁动的气息,还有扑面而来的炙热。 随着陆鸣那一口吐出的狂风,以及火海般翻滚的火焰。 风龙在咆哮,火龙在翻滚。 顷刻间; 满目都在狂风烈火下化作飞灰,蒸发了数不清的淤泥,也伴随着那些凄厉嘶吼的人脸。 86、新目标 陆鸣走在燃烧后的废墟中,放眼,都是一片朦胧,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被熏黑的屋顶上喷头冒出的淅沥水汽。 水花淋落在陆鸣身上,轻轻一荡,又顺着衣角滑落。 陆鸣看着地上一堆被烤干的泥块,泥块中护着梁全的人脸,只不过那张脸面,有些惊恐了。 烧得焦黑,满脸干枯。 语气随意:“愿意说说吗?” 话落,地上却没有任何回忆。 陆鸣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我可以把对方送下来陪你,就是那个把你变成这个鬼样子的罪魁祸首。” 等待了片刻,陆鸣摇摇头,刚想转身离开,耳边就响起了稀疏的声音。 “我看得不清。” “小郑庄、黑夜...” 粗糙低迷的话语落下,梁全的脸面也随着摔落在地上,变成一地碎块。 小郑庄、黑夜... 陆鸣边走边寻思。 至于楼道下。 那满身骨刺的老头依旧与王海志等人周旋着。 陆鸣走了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将老头按倒。 随手甩出一张符纸,洞穿老头的脑门。 …… 超市下方。 聚集的人群很多。 叽叽喳喳。 三五分钟前,整个超市内所有门窗突然炸裂,然后喷出熊熊大火。 又急又猛,如同大型喷枪一般。 甚至就连周围的一些杂物,绿化树木都被点燃。 目睹这一切的群众在高声大呼,慌慌张张的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就又看到了神奇一幕,所有火焰如水流一般又涌回到超市内。 这些事情,属于王海志等人去处理。 陆鸣一个人坐在王海志的车上,梳理着两份资料,正是那个老头与梁全的资料。 王海志正在旁边带队指挥。 一个个担架抬了出来,担架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影。 站在王海志身边的一个女队员拉开担架上的白色铺盖看了一眼。 一张烧成焦块的人脸。 忍着恶心,不忍的再次盖起。 抱怨一句:“他不是知道了人脸被剥去以后受到伤害也会施加给受害者吗?” “那人为什么不避开这些人脸?”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离开的王海志停下脚步。 转过身来,看着那个队员沉声问道:“你当这是什么?” “过家家吗?” “你滚进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场面?” “还避开,要不要去求求对方自首?” “下次我再听到这种话,我希望三天内在桌子上看到你的辞职信。” 王海志离开了,留下那被骂到懵逼的女队员。 周围的人,尤其是一起去了超市内部的几个,莫名的眼神瞟了一眼,再次忙活起来。 王海志上了车,坐到陆鸣旁边。 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直面深渊。 原以为事情虽然危急,大老鼠也好,第一个剥脸者也好,都还在控制之内,现在想想却有些过了。 第一名剥脸者,根本没成气候就在高射机枪的扫射下成了一堆烂肉。 那只大老鼠,是因为控制者还存在理智,要是真出现十只百只那种大老鼠,想想都觉得恐怖。 陆鸣放下手中的资料,对着发呆的王海志问道:“这梁全与这个老人周彪,二者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都有各自的家庭,要不是在同一个超市内出现,甚至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从监控画面中看去,梁全确实喊了周彪爸爸。” “如此说来,那就不是周彪与梁全之间存在的家庭关系,更像是这两个妖魔之间。” 王海志回过神来,点点头回复:“一个家庭,父母子女。” “子女尚且还不知道有几人,但一个父亲已经出现,还缺少母亲,以及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另一些子女。” 说完,又无奈摊开手:“可是,这范围不是更大了?” 陆鸣补充:“还有一点,小郑庄、黑夜。” 王海志灵机一动:“谁说的?” “梁全。” …… 王海志交代了一人打理现场。 随后开着车,载着陆鸣,立刻出发。 小轿车行驶在路上。 王海志询问了陆鸣是否知道地点,陆鸣摇摇头。 随后打开地图。 输入村名。 可是在地图上,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这个地名的存在。 “那我打电话问问?”王海志拨通了电话。 可是得到的答复,却是需要一个小时。 陆鸣则拿出手机,在本地的一些网站上找了一圈。 边滑动屏幕,边说了一声。 “找到了!” 得了确切目光,王海志一脚油门。 车辆驶出城市远郊,周围逐渐没了建筑,就连道路上都磕磕绊绊。 又开了一会儿。 现在好了,原本还有些混泥土的路段,完全变成了一条土路。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实、低沉的浊云。东北风呜呜,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 “这么长的路程啊!” “到了都快天黑了。” 陆鸣满不在乎的回答:“梁全不是说了在夜晚吗?” “正好。” 王海志看着周围心慌慌的一幕,又看看陆鸣坚决的表情,无奈点头。 车辆在山路中,缓慢前进。 最后一丝夕阳没入了西山。 两人下了车。 王海志远远地看了一眼前方,灯火通明。 许多小孩跑来跑去。 看着热闹的一幕,王海志略微安心了许多。 “好像到了?” “挺热闹的。” “我们先去问问村民,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民宿。” “要是没有,也多少找一家小卖铺,泡个泡面,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了。” “也不急这一天,深夜时分多的是。” “你说呢?”说完,征询陆鸣的意见。 陆鸣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 说完,两人一起迈入村口。 …… 陆鸣一个人站在村口。 看看身边,空无一人,也不知王海志跑去了哪里? 整个小村。 灯火明亮。 村口的几个小商店,摆着几台游戏机,三三两两的小屁孩正摇着摇杆,大吼大叫,拍打的飞舞。 至于身边大人,嫌弃小孩吵闹,吼了一声,随后打牌的打牌,麻将的麻将。 一切继续。 陆鸣眼中金光一闪,再次看了一眼周围,依旧原本模样。 揉揉眼睛,陆鸣忍不住抱怨一下自己的目神。 老道士开眼的法术,看来级别不高啊! 留安山的浓雾他看不清,现在这个也看的模糊。 只不过。 这么大的妖魔,还真是第一次见。 …… 荒野的村子里。 夜色如墨。 一辆轿车停在狭窄逼仄的山路上。 整辆车上,空无一人。 放眼望去,一片空空荡荡。 87、胃袋 陆鸣独自一人,循着最近的一家小卖铺走去。 步伐轻静,与远方的嘈杂格格不入,平添了三分渗人的意味。 小卖铺内。 大功率的白炽灯光线黄亮一片。 时隔多年,又看到了这种椭圆的灯泡,陆鸣还略微的产生些许熟悉的感觉。 几台游戏机,屏幕上晃晃亮眼。 摇杆推上卸下,按键被人拍打得砰砰作响。 陆鸣瞅上一眼,屏幕中《三国战纪》打得飞起,至于下方的几个小屁孩... 看上一眼就嫌弃的收回目光。 人菜瘾又大,一个币两条命,都打不过孙姬。 四方桌,摆了好几张。 一群大人,翘着二郎腿,脚趾挑着拖鞋,一摇一晃。 光着膀子,扇着蒲扇...兴致冲冲。 陆鸣满耳朵都是‘碰’、‘和’、‘炸’... 明明昨夜里,都还吹着深秋的风,甚至刚才,摇下车窗,呼呼作响。 路边草木,叶上霜寒。 现在。 陆鸣抖了抖领口,感觉自己长长呼出一口气,都是闷闷的热意。 不是夏日的那种燥热。 沉闷,压抑,头脑昏沉... 就像一个胃袋。 陆鸣摸上了靠近自己的一堵墙壁,指尖莹莹一缕锋锐。 那被划开的墙壁上,如皮肉被开了个口子,腐烂污臭的污泥顺溜淌下。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陆鸣叹了一口气。 靠近陆鸣的几人还算好,而远处背对着陆鸣的老汉,直接一百八十度的将脑袋转了过来。 干嘛这么热情啊。 随即抽出口袋里迷你的剑匣,长剑在手中凭空胀大。 长剑的轻鸣回应着村民们的热情。 ……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一声责怪却满含温情响彻在王海志的脑海中。 王海志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 一间低矮的砖瓦房,昏暗的白炽灯,黄白的光线。 整个屋子内,昏昏暗暗。 模糊看得不真切,而在屋子的前方,咔嚓咔嚓,循环作响。 入眼,正是一个硕大的石磨。 黄灿灿的大豆随着女人的手心滚落,而对着王海志说话的似乎是那个女人。 只看得清轮廓,所以也只凭着感觉。 黄豆落入石磨,在低沉的碾压声中,搅和着缓缓流入石磨中的清水,化作一滩嫩白色的汁液,流淌出来。 而推动石磨的男人,一言不发,沉默而又机械。 僵硬的四肢,看不出着力的表现,石磨却一前一后,保持着同等的频率。 不快不慢。 “去看看锅里,煮着的豆浆熟了没?” 那声叮嘱再次响起。 王海志揉揉眼,似乎没有发现女人的嘴唇颤动。 莫名的催促,使得王海志进了厨房,可是入眼的却是一片昏暗。 “灶房灯坏了,摸黑吧。” 王海志摸黑拿起一个碗,随后从滚滚的锅里盛满一碗豆浆。 这也是王海志第一次触摸到这个屋子里的东西。 似乎是一个瓷碗,碗里搁着一把铁勺。 王海志手背上的神痕微微发亮,伴随着透心凉意,他也看清楚了手中的碗勺。 不对。 这是个什么东西? 丢开手里碗勺的王海志连忙转身,往周围看去。 却没有看到期待的身影。 陆鸣呢? “你还等什么?” “试一试豆浆熟了没?” 那女人声音突兀的响彻在王海志身后。 没有了再如刚才那般熟悉的感觉。 心头打颤,冷气直冒。 嗡嗡嗡.... 这个时候,王海志口袋里的手机却颤动起来。 “喂!” “王队长,抱歉花了这么多时间。” “你们要找的这个‘小郑庄’,符合这个名字的,只有十多年前的一个山村符合。” “可是那里十多年前就已经荒废了。” “那个村庄后面有一座山,当地人称为草山。” “随着山上荒地开垦增加,水土流失严重,时不时在下雨天会暴发泥石流。” “所以整村搬迁。” “从记录上看,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喂喂,王队长你还在吗?” “……” 四周陡然安静了,甚至压抑寂静。 女人没有在催促王海志。 不过耳中依旧可以听见,咔嚓咔嚓的石磨研磨声。 王海志明明已经走到屋子正前方,可是那推磨的男人,他依旧只看得到对方的背影。 “替我报个警,谢谢。” “啥?王队长...” 王海志放下手机,面色严肃起来,手背上篆刻的神痕缕缕神光不在发散,凝实起来。 随着那王海志手臂上的那一缕神光逐渐耀眼起来。 四周的墙壁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犹如活了过来。 蠕动,朝着内部挤压。 王海志刚迈出脚步,打算离开跑出去。 就感受到墙壁坍塌下来,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蠕动着,挤压着。 传递到皮肤上,只感觉到暖融融,带着温热...还有自己全身不堪重负的骨骼脆响。 “啊!”王海志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那种感觉,似乎就连浑身的内脏都快被挤了出来。 ……. 铮! 一记剑鸣,空荡荡,回荡而起。 眼中一片白茫。 王海志身上正蠕动,挤压他全身的墙壁顿时从中被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而那被破开的巨大伤口中,满是蠕动的皮肉。 看见这一幕,王海志挣扎起来。 而随着墙壁被人从外面破开一个口子,一条金黄色的锁链射入。 锁链困住王海志,被外面的人一拉,将他拉出了深渊。 “你跑去哪了?”陆鸣开口问道。 手上功夫可丝毫不弱,将王海志拉扯出来以后。 刷刷的剑器飞舞,荡漾着漫天的剑光。 将无法扑来的诡异村民,一一剑毙。 “我也不知道,现在都还迷糊着。” 王海志摇摇头,长出一口气,缓过神来。 抬头看上一眼... 满眼疯狂的存在,满眼污秽的淤泥... 而陆鸣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堆尸堆。 至于原本他所进入的那个屋子内,被陆鸣挥舞而出的剑气开了几个口子。 里面的模样清晰可见。 男人与女人... 根本就是,墙壁上长出来的两双手臂。 那矗立在屋子中央的半大石磨中滚滚涌出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嫩白色的豆汁... 腥臭粘稠的淤泥状黒液。 原本平缓的石磨陡然激烈起来。 滚滚而出的腥臭黏稠也越发喷涌。 犹如一颗遇事的心脏一般,缓慢加速,给全身带来澎湃的伟力。 “专心...” 陆鸣的话将让王海志精神起来。 神光涌出,连忙擒拿住一个怪异的村民,直接扭断对方的脖颈。 而陆鸣手中长剑反握,插入地面。 刺击之后。 长剑再次被陆鸣拔出,而地面上的裂痕,依稀有着粘稠黒液涌出。 可是依旧有数不清的妖魔从地面爬出。 88、相框 铮! 剑刃再次轻鸣,凌厉肆意的剑光铺陈开来。 如同荡漾的水波。 遍及之处,满是残块断肢。 呼! 随后而来的还有陆鸣吐出的一口风火。 烧灼得四周滋滋作响。 随着剑气与火焰的肆虐。 蠕动的墙壁中渗出大量乌黑液体,熄灭了躁动焦灼的火焰。 包裹了肆意的剑气,鼓息之后,将剑气磨灭。 陆鸣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沉思。 再次挥舞一剑,将面前一颗头颅挑飞。 从模样看去,正是那个坐在村口打电玩的几个小屁孩之一。 而这个小屁孩,陆鸣没记错的话,三五分钟之前,已经被陆鸣挥出的剑气搅成了碎肉。 只看见地残肢断臂,掉落在地上,滴落着黑液。 片刻之后,全部残肢都化作黒液,融入地面。 至于王海志正竭尽全力,将一个个妖魔掌毙。 神光涌入体内,那种澎湃,肆意的感觉。 第一次感受到了超凡伟力无拘无束,畅快洒脱的满足感。 刚找回了一点感觉,就听到陆鸣的话:“你先往远处跑。” “不要和那些半成品纠缠。” …… 陆鸣挥舞出几道剑气为王海志开了路。 目送对方远去。 伸出指尖按住眉心处。 陆鸣看了一眼鼓动的石磨,以及再次扑来的妖魔们。 那道神痕顿时耀眼绽放。 神相重现。 不高不威,神异淋漓。 陆鸣平举起利剑,迈开步子,拉出一道架势。 随后... 点、挑、挥、撩.... 从缓到急,随后便是暴雨倾盆而来。 如若不看周围鼓荡而起,如白露如寒霜绽放的漫天剑气,真只是陆鸣的一场轻快剑舞。 王海志避开周围追杀而来的小妖小魔。 而远处石磨所在的村落中央,一瞬间绽放出刺眼的金光。 伴随着金光而来,夹着这漫天森白。 诡异的妖魔们顿时舍开王海志,拼命的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既不阻止王海志,也不攻击陆鸣。 疯一般涌向石磨所在的砖瓦房屋内,你推我攮,一层尸堆就这么堆积起来。 泥丸中汹涌的法力与催促的神力滚滚涌入‘剑术’的法篆中。 数不清的凌厉剑光在夜幕中簌簌绽放。 碎块横飞,黒液四溅。 嗖嗖嗖.... 耳中全是剑气破空的声音,眼里都是闪烁的剑光。 四面八方,无所不在。 ……. 就这么激烈的释放剑气,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剑气射向何处,砍断了什么,完全不顾。 陆鸣只顾及着,最短时间将最磅礴的剑气涌出。 ****,不过三五分钟。 长舒了一口气,陆鸣平复了泥丸中躁动的法篆。 至于王海志则懵然的捏捏自己的脸。 然后在看看四周的荒野。 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 轿车的大灯高亮。 远处虽然依旧是朦胧一片漆黑,但就近看去,已经看得出原来村子的模样。 房屋高高低低。 有倒塌的土屋、还有几座砖瓦房、四处开裂的水泥路... 杂草遍布,荒无人烟。 至于村子后,正是一座小山,滚落而下的泥土已经将大半个村子淹没。 “这算是结束了?” 陆鸣看着手中的相框,定定回答一声:“不好说。” …… 暖阳斜入半天。 次日早上。 原本荒山里的小村落,人影霍霍。 各种机械声轰隆作响。 推倒所有建筑,甚至就连地下的泥土都被挖了三分。 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的王海志感慨了一句:“你们这些人精神都这么好的吗?” 陆鸣:“习惯就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 “还有习惯这个,是不是有点难。” 说完,看着远处忙碌的人群。 “要我说,直接上炸药炸,直接把后面的整座山都给推平了喽。” 陆鸣无奈的看了一眼对方。 “可能没用,等等晚上在看。” 看着陆鸣手上相框,王海志也把目光扫来。 饱经风霜,发黄的玻璃,四周镶嵌的边框已经腐朽。 也多亏了这个相框的保护。 里面一张快要褪色的全家福,三口之家,还很清晰。 一个早上,一个下午。 无数人站在荒村的远处,等着陆鸣与王海志两人的答复。 看着推平了的村落,甚至好几车沙土都被挪走。 早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物,完完全全的一片黄土空地。 等待着黑夜来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村口昏暗白炽灯再次明亮。 远远看去。 吵闹的小屁孩儿们兴致冲冲的打着电玩,至于旁边四方桌上的大人们也是热火朝天。 众人却看到心惊胆战。 村头随着冷风吹拂,吱呀作响的村牌,更增加了三缕凉意。 “卫星图像,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卧槽,手机什么也照不下来。” “....” 陆鸣没有在意身后几人的惊叹,对着王海志喊了一声。 “收工...” ……..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 “谁啊!”王美娟喊了一声,随后打开了门。 屋子内; 两大一小,坐在沙发上交流着。 至于小嘉嘉听着不感兴趣的话题,搅着手指,东张西望,嘟嘴挂油瓶,就差把无聊写在脸上。 “小嘉嘉也长这么大了?” “什么时候去上小学?” 听到问候,小嘉嘉嘴上更嘟了。 狡辩一句:“我还小呢。” 嘉嘉奶奶还有王美娟之间的交谈还在继续。 “你看看这个疲惫的样子,少操劳一些。” “天天赶磨豆子磨到十一二点。” “都快六十多的人了。” “下午磨好了,晚上就别操劳了,早点休息。” 王美娟摇摇头。 “老大姐你不懂,说起来可能不信。” “最近等我晚上磨豆子,似乎都能看到他们俩父子了。” 话落,满是风霜与沟壑的脸上,满脸疲惫,但眼睛里却神采奕奕。 而嘉嘉奶奶听完,默然无声。 拿着自己没有经历过的祸事,也没有感受过那种悲伤,如若此时摆出一副劝慰的姿态。 为你好...不要想了...想这么有什么用... 这话到了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 室外。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个十天半个月难得来一次客人的矮小屋子,第一次这么热闹。 嘉嘉抬起头,瞥了一眼走了进来的陆鸣。 立马嫌弃地转过头。 把后脑勺露给陆鸣看。 记仇的小屁孩。 89、选择 屋子里。 看到这么多外人的到来。 张美心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狭**仄的家中连站都站不了,更别说请大家坐下。 王海志换了一身常服,适时的对着身后的人员挥挥手,后方人员了然,先等在外面,没有进来。 张美心慌慌忙忙的拿出一些椅子凳子递给陆鸣等人。 陆鸣接过凳子,张目打量周围,老旧掉皮的沙发,发黄掉渣的家具,客厅厨房混在一起... 远处的饭桌上罩着纱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浓不淡的菜味。 两间房间。 除了一间老张美心自己的卧室。 另一间则是加工豆浆的屋子,摆放在房间中的,不再是一个大石磨了,而是换成了一台研磨机。 陆鸣伸出食指,捻了一下电视的柜台。 并未有太多灰尘,家居陈设虽然老旧,但也算得上整洁。 整座房子七十多平米,按照王海志给出的资料,还是村落搬迁时补贴给的。 “嘉嘉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鸣打了一声招呼 嘉嘉奶奶回答道:“我以前是那边的妇女会的,经常来美心嫂这走动。” 看着众人,嘉嘉奶奶有些疑惑与忐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询问几个问题。” …… 听着陆鸣等人询问的也只是一些稀疏平常的问题。 嘉嘉奶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毕竟陆鸣她也经常见到,属于印象较好的年轻一辈。 张美心看着陆鸣拿出那个相框,愣了一下。 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接了过去。 略微发红的眼眸注视了相框,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相框模糊发黄,但依稀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家三口。 相片中。 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注视着远方,身后则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摸着少年的脑袋,男人牵着女人的手。 脸上笑容平缓,却表露深刻,一片真心实意。 颤动的情绪开了闸,却有些难收,张美心越发的伤感起来。 “你们怎么找到的。” “我找了这么多年,还以为弄丢了...” “唯一的一幅相了。” “只剩这个了...” 张美心眼睛里,一下子只剩下这张相框,口中带着波动的嗓音。 似乎只是稀疏平常的伤感画面。 可是随着张美心的哭腔,四周却莫名的阴冷下来。 小嘉嘉懵逼的看了看张美心,心里不自然的害怕起来。 连忙跑到陆鸣的身边,拉着陆鸣的衣袖。 陆鸣用严肃的瞟了一眼小嘉嘉。 小嘉嘉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拉错人,涨红着脸,恼羞成怒的打了一下陆鸣的膝盖。 又咚咚的跑回到奶奶身边。 把红彤彤的脸蛋,埋进奶奶的怀里,怎么说也不肯出来。 “……” 陆鸣身边的王海志示意了一个眼神,陆鸣压了压手。 王海志喊了一声。 “老人家,我们想询问张美心一些问题,您先回避一下。” 嘉嘉奶奶顿时戒备的看着对方。 “什么问题,我在的时候不能问吗?” 只能露出自己的证件。 老人家这才带着小嘉嘉出了门,不过依旧站在门口观望着。 张美心歉意的对着几人笑了笑,随后抬起头来。 “抱歉,给你们看笑话了。” 脸色苍白,越发显得疲倦。 笑意牵强。 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陆鸣隐晦的看了看对方的眼眸深处。 漆黑的眼瞳中逐渐弥漫起一缕猩红,瞳白内莫名渗出缕缕黑丝。 就听到张美心继续说到:“也没什么好谈的。” “不过是十一年前一场泥石流,正好冲到了我家,我丈夫还有儿子...” “正如他们说的,都这么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还一直放不下去,我这个人总是容易伤感。” 说者轻巧,而陆鸣这些个听者,完全感受到了莫名的压抑。 再看看张美心的神色。 盯着地面,似乎想表现得豁达一些,可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加上眼神中逐渐诡异的神色。 谁看到,心中都忐忑起来。 一时间,场面沉默起来。 陆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出了口,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劝慰,也都没有在意。 王海志小声提醒了一句:“要不找两个谈判专家或者心理学专家,来稳定一下对方的情绪。” 陆鸣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终于感受到了有组织的好处。 ……. 过了三五分钟。 陆鸣提着的心略微放了三分,一直把玩在手中的小剑也默默收了起来,走出张美心家。 专家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妇女,三十多岁。 穿着打扮,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此刻,那妇女正郑重叮嘱陆鸣两人:“对方的心理状态很不正常。” “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任何随时间推移而减弱的迹象,反而越发堆积起来。” “再加上长年孤独的压抑。” “随时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 说完,自我感觉到奇怪:“比较奇怪的一点,我感觉对方的情绪似乎总受到什么东西的刺激。” “问也问不出什么,你们可以查查对方是否用过药物。” “你们要的东西。”对方递出一个录音笔。 “张美心工作的时间,原本是在下午时分,可是最近却转移到了晚上,按对方的说法,在那个时间似乎可以看到了她的亲人。” “通过对方口述以及资料的推测,张美心的儿子,性格略微孤僻,高中时候成绩数一数二,可是高考却因为身体原因没能考出相应水平,这样的落差使得对方一直难以走出高中时候的辉煌,撑起了虚假的脸面。” “至于,张美心的丈夫,你们给出的资料已经很明显了,被拘留了一次,人不太老实,有第三只手的毛病,只不过偷的东西,价值都不高。” ……. 事情交代完毕,那名心理学家洒脱的先走一步。 至于陆鸣则烦躁的蹲在树脚,用树枝拨动着下方忙忙碌碌的蚂蚁。 王海志也面无表情。 他俩正在面临一个最为艰难的选择。 如何对待张美心。 莫要说未来如何,现在对方依旧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逐渐危险起来的普通人。 这种选择,让陆鸣一阵头大,甚至还不如和一个妖魔相杀来得痛快。 90、现实 似乎同样的可怜人,季禾将伤痛转移了给了陌生人,所以陆鸣可以毫不犹豫的展现自己的冷漠。 而现在,一个尚在孕育中的威胁。 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实啊现实! 总是这么让人无从下手。 经过几场事件的生死之交,两人也比较熟路了,不再复以往那种生疏。 王海志毫无顾忌的率先开口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陆鸣沉默的摇摇头,手中拨弄着地面上迷茫又忙碌的蚂蚁。 “也许有,但我没听说过。” 从那等神话世界而来,也遇到过和尚这种融魔者的存在,也与武定等人闲聊过,时常谈起融魔,不过从来没有人,说出一种能令人接受的方法。 王海志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还只是普通人,那么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两人对视一眼,平静下,都看不出什么。 …… 对于王海志的话,陆鸣没有回应,自个回了家。 回到自己家里。 躺在床铺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趟走访,比前夜与遍布一个村落的妖魔厮杀还要累。 有些困,但在结果未出之前,也不能睡。 远在一公里外。 那栋搬迁户所居住的居民楼中。 原本的这个时间段,张美心家中的研磨机已经开动起来。 研磨出细滑嫩白的豆汁。 在网兜细筛后。 捏出一团团的豆渣,炒也好,拌也罢,都有一分滋味。 至于豆汁,加入滚滚的热气升腾的锅里,一锅嫩白色飘散着豆香的豆汁引人胃口。 等到了晚上弄好,装桶放凉。 等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那辆吱呀吱呀的脚蹬三轮车就载着豆浆豆坨,游荡在附近。 开始一天的叫卖。 十多年来,除了几天风吹雨打,一如既往。 可是今夜,屋子内却安静得惹人心里发毛。 灯也没有打开,窗帘捂得死死的。 一片漆黑中。 张美心一人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里的相框发呆。 明明一片漆黑,目光却总是闪烁着光芒。 漆黑的眸子逐渐在黑暗中起了颜色。 而她所坐在的床铺上,淅淅沥沥,渗出缕缕恶臭的黑液。 正逐渐弥漫着。 张美心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客厅中,原本招待客人的水杯,依旧摆在桌子上,未来得及收拾。 语气笑得灿烂,脸上却莫名的悲意:“死了的,怎么可能还活过来。” “都是假的,你莫要再骗我了。” “我早该明白的,早该明白的...” 呢喃着,低着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相框。 重新躺回到床上。 一身新衣,脸面上也略微装扮了一下,显得精神了些许,似乎期待见着谁... 随后,安静的闭上双眼。 床头前的柜子上。 一瓶开了盖的药瓶,空空如也.... …… 【恭喜你‘阖家’妖魔解决。】 【你获得了十年道行,法术‘喷化’】 第二天一早。 发了一晚上的呆,手机也彻夜安静,直到此时一个呢喃才让陆鸣回了神。 揉着脑袋,听着耳中的呢喃。 脑子晕晕叨叨。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陆鸣开了门,王海志提着早点走了进来。 示意一下陆鸣。 陆鸣摇摇头:“先放一下吧,现在没心情吃。” 说完看着王海志等着他的答话。 王海志将手中的早点放到桌子上,说了一句。 “阿普唑仑。” “嗯?” “安眠药。” “……” 张美心心理状态的不正常,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 本就时间紧迫,再打算去疏散整个居民楼里居民根本不现实。 而等到深夜,王海志等人摸到张美心家里时。 一片漆黑中。 一具早已经没了温度的尸体。 至于那个已经被推平的小郑庄,也没有人再看到灯火通明的不存在小村。 “事情结束了吧?” 陆鸣肯定回答:“这件事结束了。” “这件事?” “未来的事情,我哪知道。” 两人随意谈了一会儿。 王海志公事在身,也不打算再留。 “对了,把那只肥猫送回来吧。” “那小屁孩,每次见面都要来打我的膝盖。” 目送着王海志离开,陆鸣坐在床上看起了手机里的照片。 一张又一张的划过,心头逐渐起了波澜。 心头一动。 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爸,我后天回去。” “你回来干什么?不上班了?” “那个工作我早就辞了,现在换了一个工作,公务员。” “你爹书读得少,不要骗我,现在报名的时间老早就过了。小心被人骗去传销。” “认真的,特殊职位。” “回去说,回去说。” “等等,你妈念叨啥子,我听听。” “她问你要吃什么。” “吃个豆腐吧...” “豆腐有什么好吃的,换换。” “就是那种把豆腐和猪肉剁碎拌在一起,捏成团子,煮一下...” “你那是吃豆腐吗?” …… 下午时分; “瞄!”一只橘黄色的肥猫对着陆鸣喊了一声。 陆鸣将肥猫抱了起来。 正打算给那小屁孩送过去,又远远地看向了一个书店... 脑中一转,随即走了过去。 陆鸣提着一袋礼物,抱着一只肥猫,敲开小嘉嘉家的门。 开门的是嘉嘉妈妈,看到陆鸣打了一声招呼。 屋子里的小嘉嘉看到陆鸣的来了,咚咚咚的就跑过来想打对方的膝盖。 还没跑到半路,眼睛就看到了陆鸣怀里的肥猫。 立马改口:“哥哥好。” 随后就伸出手来。 “还我小狸。” 陆鸣低头看着小屁孩。 小嘉嘉,你好没脸皮哦。 将肥猫递给对方,陆鸣带着莫名的笑意开口: “对了,我这还给嘉嘉选了一下礼物。” 说完,将一个袋子递给嘉嘉妈妈。 抱着肥猫的小嘉嘉听到这,脸上更高兴了。 连忙伸出脖子。 看清楚了,哇哇的声音,就连楼道外面都能听到。 小嘉嘉皱着脸,一手打飞了各种练习册。 嘉嘉奶奶又连忙捡了起来。 口中说道:“嘉嘉迟早都是要上小学的,干嘛乱丢,预备着吧。” 听到着,嘉嘉直气得磨牙。 求助的看着父母。 而两人却没心没肺的笑着。 小嘉嘉转过身来,脸上严肃至极。 “我昨天在幼儿园里学了一个词语。” “啥词语?” “不共戴天!” 记仇的小屁孩。 91、烈女祠1 清冷寂月。 草木霜寒。 秋意逐渐深浓,甚至漫漫起了冬意。 “老丈,可还有别的什么吃食,这茶水,寡淡至极,我喝得都快吐了。” 陆鸣闲坐在凳子上,无奈说道。 杵着下巴,百无聊赖。 置于自己的面前的一个茶杯,一盏茶壶,淡青色的茶汤,滚了又凉,凉了又滚。 重重复复。 一个路边茶摊,一顶破布窝棚,几根枯木撑了起来。 泥巴堆砌的灶台,白烟渺渺,熏黑的水壶冒着热气,咕咕作响。 陆鸣坐在茶摊里,放眼望去,视野开阔。 周遭一片荒芜,除了路边一条四通八达的山路。 此时的天气也不尽人意,天空灰蒙蒙,看着架势,一言不合,就会淅淅沥沥的落下小雨。 挡不住风雨的窝棚,吹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管理茶摊的老丈,单薄一身,枯枯瘦瘦,蹲在柴火堆前,都快和柴火融成一个模样。 很自觉的靠着烧火的火堆,一个步子也不肯挪开。 张美心事了。 陆鸣回了一趟家,看望父母,吃个便饭。 平静的生活没有歇停几日,新的旅途近在眼前。 无奈,一转眼就又到了他现在的所在的位置。 荒野山林。 处于荒野内的陆鸣寻寻走走,运气不错,没过多会儿,就在山野小道上遇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茶摊。 本想歇歇脚,问个路。 好家伙。 茶摊老丈看着陆鸣这个唯一的客人,那热情的。 天南海北,见识广远,西边有个什么城,东边有个什么镇,说得一套套的。 陆鸣看到这,连忙请教起来。 可是当陆鸣问起详细的线路时,茶摊老丈说话就没那种指指点点的气势了。 一看这个模样,陆鸣明了。 这老丈完全是听着过客们胡掰掰,现在又把听到的说给陆鸣。 看这种样子,陆鸣哪敢按着老丈给的方位走啊。 只能等着,等个过路的客商,看看能不能捎上陆鸣一程。 听到陆鸣的问话,老丈抬了抬头,看着铺子里唯一的客人:“小哥,实在对不住,见谅,见谅。” “最近客人少了,生意不太好。” “原本还会备些零嘴小食啥的,可是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做了也是浪费,也就没有准备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小哥你想吃点啥,也不是不行,但得额外出个铜子。” “哦!都有些什么?” 听到陆鸣似乎真有额外付费的可能,正蹲在驴火前,干坐的老丈提起了精神。 三两张桌子,几大条凳子,空空落落的窝棚内,就只有陆鸣一个人的身影。 水壶里的水都烧干几次了,也没有倒出几回。 他也愁啊! 一碗茶水,一个铜板,这样一天下来,自己都得饿死。 顿时站起身来,从灶火旁边挪出一个水盆,解释道:“那些蔬菜瓜果,不耐放,时间长了就会坏掉,所以咱这里只有几条活鱼。” “小哥你看看如何,我给你上一两条。” 陆鸣摸了摸肚子,干等着也不是事,兴致来了,走过去看着老丈盆里的鱼。 “小哥看这鱼,估摸也得两三年的岁数了,如果去集市,没个七八文钱,怎么拿得下来?” “咱只算你一条五文钱,如何?” 陆鸣豪爽的挥手:“来两条,一个煮了。” “我看你台子上还有些酱菜,加点,把另外一条闷了。” “好嘞,你稍等。”老丈一声高呼。 ……. 一盆汤,一碗菜一起上了桌。 嫩白鲜香的鱼汤,点缀着绿叶,正是路边就地取材的野薄荷。 入了口,滑下喉。 有些淡了,但鲜味很浓。 感受着与那寡味茶水不同的滋味,陆鸣吃得热火朝天。 正吃着... 凌乱的车轮与毛驴矮马,稀疏人群的声音,远远传来。 几个客商走进窝棚内,陆鸣与老丈都看着对方。 而对方瞥了一眼陆鸣桌子上的盆碗,看看青白的汤水,闷黄的烧鱼,喉咙上下... 又看看自己身后的众多的人,最终还是说道:“店家,上点茶水。” “多烧热一些。” 老丈失望的目光一闪而过,还是忙活着倒上茶水。 陆鸣放下手中的空碗,抿抿嘴唇。 终于等到了。 …… 那车队的主事打量着陆鸣。 白白瘦瘦,看起来不是很能打。 不过好像很阔太的样子。 陆鸣那一身华丽的衣装终于卸了,换成了一身寻常料子。 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对于陆鸣的企图的跟随车队,一起前往最近的城镇的请求。 车队主事一开始死活不同意。 说什么,为了车队安全,不能容留陌生人,也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 可是随着陆鸣的价码从十文,加到二十文...又逐渐涨到五十文。 再看看陆鸣逐渐不耐烦,打算起身告辞的模样。 最终,车队管事忍痛答应下来。 车队喝完茶水,甚至拿出水壶满满的装了一袋,就捎着陆鸣,就在茶摊老丈的目送下,缓缓离开。 “这距离最近的城镇大概有多少距离。”陆鸣发问。 主事张了张嘴,还是如实告知。 “沿着那条小溪一直往下面走,一个时辰不到,估摸就到远水乡了。” 陆鸣无奈扶额。 我讲价自我感觉良好,没想到你更高一筹啊。 原来那老丈讲得还真是对的。 两人闲聊起来。 就听见车队管事的抱怨:“最近更不太平了,各地官家全都下书了有妖魔活跃的告示。” “而且,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也真正的见识到不少的怪事。” “加上西州越发混乱,边临的冀州也不安生起来。” “这些奇奇怪怪的妖魔与流窜的叛军使得人心惶惶。” “行人稀少。” “别说这种小路山路,就连官道上都长草了。” 那车队管事说完,劝告一句:“小哥,现在时局不好。” “你这样一个人还到处旅游的,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等安定些再出来。” 对于好意,陆鸣没有太多敷衍,回了答复。 那车队主事点点头,不管陆鸣有没有听进去,也不再多劝。 终究只是一面之缘,外加五十文钱的情谊。 92、烈女祠2 路边的茶摊渐渐没了影子。 轰隆一声。 蒙蒙昏暗,空中凭空一声惊雷。 吓得矮马鸣叫,毛驴晕头转向。 客商们连忙拉住生畜,从车队中取出蓑衣斗篷。 陆鸣也随手从路边采下一片绿叶。 对着掌心绿叶轻呼一口白气。 “小哥,货车上拴着雨棚,要不你委屈你进去躲躲...” 管事招呼完下面的人手,就转过身来对着陆鸣说道。 话没说完,就愣愣地看着陆鸣已经穿好的蓑衣斗篷。 “没事,我自己有带着雨具。” 车队管事疑惑地挠挠头。 奇怪。 都没看到你的包袱,这么大个蓑衣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还未等发问,可是车队了又出现了动静。 车队主事也只能先把问题搁下,连忙跑去招呼下手。 “这些牲畜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这雷声也不大啊!” 车队中的马匹不知为何发了疯。 惊乱着,肆意挣扎,打算挣脱马绳,可是却被重重的马车拖拽着,疯狂的用力模样,甚至在脖子上拽出了一道道血痕。 不管马夫、下手怎么拉扯、安抚就是不肯安息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雷声过后,没等多长时间。 啪塔啪塔的大滴雨水击打在车板上,发出清脆的滴落声。 片刻之后,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 连绵一片。 倒映着雨后世界的各个瞳孔中漫起了水汽。 霜寒雾气不浓,但也足够给这个世界平添一份朦胧的感觉。 马匹的惊慌,人群的慌乱... 而此时,天际又是一道惊鸿,既震得人们清醒,也照亮朦胧的前方。 “那是什么?” 一个下手不经意间,看到远处一个模糊的漆黑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吓得呆立在原地,就连拖拉着的马绳松手了也没有发现。 众人感受着后背无言的冷厉,终于明白了矮马毛驴等受惊的原因。 “那是妖怪?” “等一下你们别乱跑。” “吼!” 一声厉声嘶吼。 肉眼可见的声波带着雨水激荡而出。 震彻的雨水四溅,一瞬间内,甚至凭空多出一片空白。 一同空白的,还有众人的脑子。 大地一阵轻颤。 接近两米之高,身材如砖墙的一只猛兽,嘶吼着,猛然冲了过来。 近了身,众人才看清那是个什么模样。 一只失去了半个耳朵的黑熊,却身高接近两米,一身毛发犹如荆棘,缕缕漆黑如墨妖气浮现。 猩红的目光直指车队。 而此时,熊妖却陡然间放重了步伐,只感觉脑门一阵刺痛,无形的危急使得熊妖连忙捂住脑门。 陆鸣手中掐起一道法印,小剑立于印记之上。 细小,却萦绕着漫漫凌厉的小剑在陆鸣手中翻转跳跃。 引剑而发。 还未等待弹射而出,陆鸣手掌一转,又将小剑按下,收回袖中。 “嗖!” 已经有人先一步抢手。 雨水凭空炸开,一声凄厉的呜咽响彻在空中。 带着金黄色的流芒划过众人的眼眸。 激荡的波纹与磅礴妖气激荡在一起,一声激锐,熊妖胸口炸出一片碎肉。 至于箭矢深深没入了对方胸膛之中。 倒钩的箭头撕裂皮肉,淅淅沥沥的血液在猩红的伤口处喷射而出。 落了地,转眼却又被雨水打散。 这一击,只是一道信号。 无数道金黄色流芒紧随其中。 一时间,众人耳中尽是嗖嗖的破空声。 一支两支...七支八支。 无数道箭矢,穿刺而过,穿透胸膛,射爆脑袋,就连熊妖如柱般浑重的四肢也满是箭矢。 陆鸣感觉身边被掀起一阵厉风。 “驾!” 马蹄声杂乱。 无数骏马上夹坐着一个个身披龙虎盔甲的壮汉。 从车队旁飞驰而过。 撞得雨液四溅,跺得泥水飞跃。 一无可挡。 杂乱密集的马蹄踩踏过熊妖尸首。 似乎注意到了谁人的目光,陆鸣抬起头,幽暗的目光透过斗笠。 二者目光相接。 一个骑在马背上的老人。 不见一丝老态,手握的弓弦稳稳作响,如鹰隼般的目光杀气凌然。 “远处远水乡妖魔正乱,尔等莫要再上去。” “小心小命难保。” 枯沉的嗓音听的众人后背发凉。 随着马蹄声远处,回荡的话语逐渐飘渺。 余留一具已经被踩碎的尸首。 被雨水一打,就一起和了泥水。 除了淅淅沥沥的雨落声,四周寂静下来。 矮马与毛驴也不再惊慌,被人收拢。 车队众人看着管事,等着对方拿主意。 那管事又看了看拖车上的货物,咬了咬牙。 “走!” …… 远水乡近在眼前。 过了那片山落,轰隆隆的雷声再也没有响起,大雨也逐渐小了下来。 雨过天晴。 长虹隐隐约约,架在远处乡镇上空。 山间的小溪落下,不仅没能消了踪迹,反而聚集在下方,成了一条贯穿乡镇的河流。 河流两岸耸立着一排排的民风建筑。 至于远远的外围,应该是一圈包围着乡镇的水田。 不过现在的这个季节,也只剩下泥泞的水土。 此时的远水乡,看得出很热闹。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手中拿着香烛,抱着纸钱。 神色肃穆。 面前一栋崭新修建的祠堂,香火正旺。 看着这个模样,管事与众多下手,长呼了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龙虎卫往来匆匆。 杀气凌然。 他们还以为真是什么妖魔大乱了,看到这个模样才放下心来。 走南闯北。 见识过那些戒备森严,来来往往检查的城市,那是真说明问题严重了,尸体都是一车一车的往外拉送的... 管事看到陆鸣打量着远处的祭祀,似乎饶有兴趣。 就开口解释道:“这是远水乡最近起的一个事情。” “远水乡的本地乡绅家,蔡家。” “原本蔡家与本地周家有一桩婚约,可是没想到因为意外,那蔡家小姐去世了。” “这烈女祠就在两家的推动下,盖了起来。” “小哥,走吧!” 说完,招呼了一声,车队打算进城。 陆鸣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随后跟上车队。 …… 远处祠堂。 人声鼎沸,香火正旺。 一声声童声,穿插在人群中,你追我赶。 然而游戏后,又被大人呵斥之后,孩童们这才乖乖安静下来,没等安息片刻,眼尖的几个又被什么勾去了眼珠子。 顿时将大人的呵斥丢在脑后,远远喊着:“大娃,大娃,你手里拿着什么。” 虎头虎脑的大小子将手里一个竹筒递给几人看。 众人伸长脖子。 竹筒中装着些水,而水里游着两只河虾。 这在水乡不过稀疏平常的物件,几人顿时没了兴趣。 可是大娃则一个劲的说道:“你们仔细看。” “里面一只大虾已经死了,而另一只依旧抱着对方。” “像不像夫子所说的亲爱之情。” “连死了都要抱着对方,不肯分开。” 其余孩童点着头,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还是觉得无趣,又跑开了。 只有最后一个小不点,睁大眼睛看着竹筒,视野中还有着香火鼎盛的祠堂。 揉了揉眼睛。 明明... 那只活虾是在吃对方的尸体... 93、烈女祠3 感受着四周传来的莫名目光,陆鸣暗自皱眉。 远水乡鱼水富饶,最近又时节佳期,正是各大商队前来收购稻粟的时候。 所以商旅车队对于这里常住的百姓来说应该是见怪不怪。 一个两个,还能用好奇来说明。 而现在周围人群全都用隐晦的目光打量众人。 脸色看不出意味。 越过人群,车队缓缓驶到城门下。 但未入城,麻烦就到来了。 守城的官兵拿着斧钺,拦下车队。 语气沉沉,有些刻板,说道:“最近远水乡附近发现一些逃窜的匪军,为了远水乡百姓安全。” “远水乡府衙下发告令,非本地居民不得入内。” 这种突然的状况,一下子打乱了车队的计划。 吓得车队管事连忙上前交涉。 车上的皮货卖不掉,拉不回新的米粟,来来回回不是白折腾了吗? 付出大量人力物力,最后竹篮打水,这一趟不得亏死。 车队管事与守城官兵沟通。 好说歹说,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像个木头人一样默然站在城门口。 小袋子递了一个又一个,也全都强硬拒绝掉。 陆鸣缓步上前,而官兵的斧钺也近在咫尺。 “方大人。”几个官兵抱了拳,站回原来的岗位。 “这位法师,莫要再难为那些守卫,他们也只是秉公执法。” 说话者,边说边走了过来。 语气森森,周围都凭空添了几分凉意。 陆鸣目光扫去,正是刚才陆鸣等人在大雨时遇到的那对龙虎卫队首。 一个满头银霜却杀气凌然的老人。 腰挎一把睚眦长刀,满身漆黑的龙虎甲胄依稀可见暗淡猩红,不知饱饮多少鲜血。 就这么往那一站,犹如一座铁塔。 说道:“本人方开济,冀州龙虎卫总旗,奉命而来此地,拨乱反正。” “法师莫要强人所难,还是配合官府为好,早早散去吧。” 陆鸣轻笑:“这天色可不早了,陆某还是希望暂住一晚。” 方开济脸色从来都是一个模样,干冷如僵,不过此时越发冷意。 还未再开口,就看见陆鸣抛来一物。 方开济接过。 手中的折子,正是陆鸣的常备的路引。 不过那稀疏平常的路引上,此时被印上了一个烫金的大印。 印记上朦朦龙虎气勃发。 方开济捏着陆鸣的路引沉默一会儿:“武定?” “这小子可是一个刺头,很多人都不喜。”方开济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法师还是要进城吗?” 陆鸣依旧回答:“叨扰了。” 听了陆鸣的回答,方开济将路引丢还给陆鸣。 再次说道:“既然法师执意如此。” “那就请吧。” “但我还想提醒一句。” “世道不太平,法师可莫要高估了自己。” 话音一落。 呛! 铮! 两声连续的脆鸣。 小剑在陆鸣手中凭空膨胀,化作一柄长刃利剑。 缕缕剑气森白萦绕。 挥舞而出。 而眼前的方开济腰间的睚眦长刀早已经出鞘。 厉厉劲风拂起陆鸣一丝长发,刀刃直指陆鸣脖颈。 事态的突然变化,周围人满眼无辜。 车队主事还正拿着钱袋企图让守城官兵松口。 耳中却突然一声激锐的炸鸣,尖锐至极,刺得耳膜鼓鼓作响。 至于其余官兵更是反应激烈。 铛! 亮白色的剑刃与漆黑如墨的刀身一碰即收。 半空中遗留缕缕清冷的剑气与金黄龙虎气交相辉映。 倒映着两人平静的目光。 睚眦长刀归鞘,陆鸣手中的长剑也仿佛没有出现过。 清风拂面,仿佛一切都是虚影。 方开济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声:“我看法师法术奥秘,一时手痒。” “望见谅!” 说完,移开身子,挥散旁边严阵以待的官兵。 陆鸣慢悠悠的跨了过去。 “没事,我想我们还会有交手的时候。” “这远水乡我待定了。” 方开济目送着陆鸣离开,脸色一如既往的死板,看不出变化。 等到了陆鸣进了城,如鹰隼般锐意的目光转向跟随而来车队。 莫名的冷意,使得城门处,一时间寂静下来。 “秉公执法,莫容忍任何外人进入。” 这一句话,几乎完全否了车队入城的可能。 那管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陆鸣的这五十文,收得可是真是太贵了。 路引上的印记是武定给出的好意。 陆鸣一开始也只是顺水推舟,没打算怎么用。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而江湖除了行侠仗义、高义薄云天....更多的,是看不见的真实,赤裸裸的利益冲突。 这么一个下马威,搞得陆鸣满肚子的好心情都随风飘走了。 但也是这么一搞,陆鸣还真就打算和这远水乡强行结个缘分。 进了城,看着城内的模样,街边街角。 奇怪,奇怪! 陆鸣发现这远水乡与自己事先猜测的模样差距极大。 建筑风景倒是一如既往,鱼米水乡,小桥流水。 不过这周遭居民... 下午时分。 正是一天的忙碌时候,耕种农人回家、摆摊小贩收摊、家家户户,缕缕炊烟... 可是现在,一条长街上,人影稀少。 路过的行人也死气沉沉,只顾着低头,快步赶路。 时不时瞟上一眼陆鸣这个一看就知道的外乡人,目光莫名。 陆鸣又把目光放远,看向远处的烈女祠。 依旧香火鼎盛,人声鼎沸。 “抱歉,客官,小店客满了。” “……” “抱歉...” “……” “客官还是再找别处吧!小店担待不周。” 一连走了几个客栈,陆鸣都得到了大概模样的答复。 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客栈店家,锐意的目光,看得对方冷汗淋漓。 店家带着歉意的笑容,嘴里依旧回复着让陆鸣再找下家。 虽说客栈已满,不过陆鸣一眼看去,这整个客栈内,却空落落的。 陆鸣手掌一翻,一锭银子亮得耀眼。 那店家愣愣地看了一眼,陆鸣手中的银子。 大概二三两的模样,换成铜钱也有两三百枚了。 店家咬了咬牙:“客官请。” 陆鸣将手中银两丢出。 二三两银两就能打破原则。 看来有些危险,但不是那么致命。 94、烈女祠4 夜满霜寒,银月挂天。 陆鸣坐在床铺上,透过窗子,注视远方。 除了略微几家乡绅,重用途更希望气派,所以家中庭院,烛火依稀。 至于镇子周围地方,完全一片漆黑。 才刚刚入夜,客栈便完全打烊,路上再无一个行人。 陆鸣对着窗外,远远招手。 数不清的鸟雀,依附过来,随着鸟目中神光一闪,振翅高飞而去。 …… 烈女祠。 入了夜,便是完全的寂静。 别说善男信女,就连一个庙祝,一个管事...都看不见身影。 灯笼摇曳在冷风中,随着飘荡,那散发的灯火也难以捉摸起来。 烈女祠正门,不管白天夜晚,永远敞开着。 既然是烈女祠,其中所供奉的自然也是烈女像。 一尊白玉石像。 栩栩如生 从模样上看去是一个女子,二十岁模样。 笑容和蔼,手中捏着兰花,额头一点莲花花钿,奥妙红润,金丝雕空扶摇裳,曼妙金瑶梨花步。 既有大家闺秀的婉约,也带着神仙俊女的姿态。 居于正中央的香炉,香火正旺。 缕缕白烟萦绕,朦胧下,好一副圣洁模样。 也不知过了几时,原本寂静的祠堂内,窜入了一个佝偻着后背的人影。 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脊背,手中拿着一把香烛。 看着烈女神像,一阵恍惚。 回过神来,连忙将手里的香烛插到香炉中。 跪倒而下,虔诚的三跪九叩。 口中呢喃:“蔡舒娘娘,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妇见识。” “老妇嘴里没德,冲撞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要与老妇见识。” “这一切都是那个小翠,都是那个小翠说出来的。” “如果你真要怪罪,也请放过周家老小,这些都是老妇一个人的错啊!” 老妇人念念叨叨着话语,边说边磕头。 磕得咚咚作响。 随着祈祷声。 倒映在烛火中的影子下,似乎浮现出一个曼妙纤细的身影,慢慢抱住了老妇。 “婆婆说笑了...” “蔡舒怎么会怪婆婆呢。” “蔡舒能做得这等神位,可都是拜了婆婆所赐。” “怎么会怪罪您呢?” 黄莺翠柳般婉转轻声响起。 …… 夜空中一只鸟雀,眼眸闪烁着神光,高飞而起。 陆鸣将周围粗略的扫视一遍,没什么奇异的发现。 黑夜中,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摇动。 “咦?” 陆鸣降低身子,飞了过去。 暗自嘀咕:“一个丫鬟?” “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怪呢?” 鸟雀飞到对方的肩膀上,对方却没有丝毫感觉。 一身杏黄衣物,姿态也是娇滴滴的模样,背着大包小包。 看这模样,是打算借着夜色离开? “王二啊王二,你就是管不住你这个嘴。” “得了便宜,就赶快走啊,没得去惹什么事情。” 那娇滴滴的丫鬟正不停的抱怨,拍打着自己的脸。 话语声听在陆鸣的耳中,却感觉有些怪异。 这声音,中气十足啊! 这种特殊群体,咋那么熟悉呢? 陆鸣寄神的鸟雀,依旧安静的呆在对方肩膀。 就这样跟着对方,走过小道,穿过狗洞,愣是没有被城门官兵发现,就跑到了城外... 路过烈女祠。 莫名的感觉吸引了陆鸣与那王二的目光。 陆鸣暗自皱眉。 王二则满脸后怕,纠结一会儿,从包袱了摸出一大把珠宝。 发簪、项链、首饰...珠光宝气,价值不菲。 “不行,还是还回去吧!” “拿了鬼的东西,会被索命的。” 王二摸着黑朝着远处的烈女祠走去。 并不知道,早在三五分钟前,烈女祠就先迎来了一位深夜访客。 …… 入了那烈女祠内。 王二看着里面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发懵。 一个明眸皓齿,神仙玉骨的少女此时正抱着一个老妇。 那欲满的目光,如此让人沉醉... 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那女子慢慢转过脸来,将明媚柔出水来的浅笑递给王二。 深深念:“小翠...” “你来了。” 那等模样,却看得王二心惊动魄。 女子一身赤裸,不着分毫衣物。 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却裂开一个猩红的口子。 被女子拥抱的老妇,浑身牙印,鲜血淋漓... “谁!” 那女子直指王二的肩膀,突然间的一声厉喝。 而陆鸣回应那女子的却是熊熊烈火。 呼的一声。 一阵大风凭空灌入烈女祠内。 灯笼上的烛火也突然光芒大涨,化作一条火龙。 火龙驾驭着烈风,直扑女子而去。 …… 客栈中的陆鸣睁开眼睛。 目光看向屋顶,瞳孔茫茫,似乎能透过屋顶看向远处。 “来的还挺快。” 暗自嘀咕一声,至于手中,早已经握住的长剑,发出嗡嗡低鸣,急不可耐。 清冷的剑光陡然绽放。 剑气若长龙升天,直射屋顶而去。 普通凡物在陆鸣凌厉的剑气之下,顷刻之间化作飞灰飘散。 蹬踩着座椅,墙壁,陆鸣凭空跳上屋顶。 而此时的屋顶上,已经有一个女子正笑盈盈的看着陆鸣。 轻快间,伸出细嫩的双手。 不知死活的握向陆鸣手中的长剑。 陆鸣脸色无常,随了对方的意。 剑光轻快撩挑,如此皮肉如何挡得住利刃,两条手腕上出现光滑整齐的切口,滑落而下。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子笑脸盈盈,曼妙身躯如白玉般浮现在夜色中。 不过现在的美人却有些怪异,双手没了手掌,也不涌出血液,就如同两根突兀的棍子。 仿佛被砍断的不是自己的手掌。 那女人依旧轻笑着回答:“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官人觉得是什么?” “我觉得你是在装神弄鬼。” 霍霍风声夹杂无形剑气。 利剑化作霹雳,以无与伦比的姿态刺杀而去。 “这等皮肉,穿得久了,就容易长虫,发臭。” “真是讨厌。” “我看法师这一身,就很是不错,应该能穿很长时间。” 话音一落,刺骨的瘙痒感觉不知从何处涌现。 陆鸣将长剑上裹杂着的剑气凭空散去,化作一阵涟漪在半空中荡漾开来。 随着清冷的剑气化散而去。 半空中发出稀稀落落的声音,无数细小到难以用发现的虫苗在已经覆盖了此处。 正是那女人断开的手掌。 腐烂的皮肉中,一只只蛆虫钻来穿去。 胀大之后,就从腔口喷出一阵白雾。 至于那所谓的雾气,全是密密麻麻的虫苗。 95、烈女祠5 不过刚刚入夜。 整个远水乡中虽然黑暗沉寂,但一栋一栋屋子中,浮动的人心可不在少数。 各家各户,躺着坐着。 全都安静的瞪大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声,水声,更有他们希望听到的声音。 “成了,又被拖下水的倒霉蛋了。” 城外所有人心心念念的烈女祠中,发出一声巨大轰鸣声。 正是陆鸣刚才吐出的一口大火。 随后又站在客栈屋顶上与那怪异女人厮杀。 漫天飞舞的剑光。 吭哧炸响,大火呼啸。 使得人心更加的浮动起来。 ……. 陆鸣从那女人胸口处抽出长剑,尸首顿时愣愣扑倒在地上。 这女人看起来邪气得很,但对于陆鸣来说算不上什么威胁。 被陆鸣近了身,手中长剑威利,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 这一身皮囊就彻底不再动弹了。 解决掉怪异女人,陆鸣看着自己的手掌,手臂... 皮肤上传来丝丝痒痒的感觉。 还有些麻木,却没什么痛感。 陆鸣原本平滑的皮肉上已经成了一副惊悚模样。 从那女人身上掉落下来的蛆虫吐出一阵阵白雾。 白雾飘散得到处都是,附着在皮肤上。 肉眼可见的起了些疙瘩,疙瘩越长越大,眼看就要化作脓疱,钻出蛆虫。 陆鸣从眉心处引出一道神光。 周围的蛆虫被神光一照,顿时滋滋的炸响。 陆鸣看着这些东西,起了心思,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和那和尚脸皮上长出的莲花枝节太相似了。 正思考着,陆鸣耳朵微动。 随后将目光扫向远处。 ....... 远处脚步声杂乱,人声簇簇。 随着声音的逼近,一个转角后,突然冒出许多乡民。 举着火把,围成一团,连忙赶到陆鸣身边,然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陆鸣一手持剑,目光中依旧有着那等冷然的模样。 至于地上,则是一具死像凄惨的女尸,削掉的手掌,全身深邃的伤口... 众人看着这个景象,各种声音嘈杂: “是不是老刘家的女儿?” “就是了,虽然没有穿衣服,但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其中的几人语气大涨,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嚷嚷叫嚣。 “抓住他,把他送到娘娘面前。” “他自己搞的事情,让他自己承担。” 怂恿下,几个身体壮实的,或者拿捏着棒槌锄头的,逐渐朝着陆鸣逼近。 陆鸣看了看地上的女尸。 看样子,这远水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些要人命的事情,而这女尸不过是上一个倒霉鬼。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鬼。 陆鸣这个还待在现场的外乡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细细想来,陆鸣也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好的脸色。 手中长剑凭空一划。 剑气锋锐,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深邃的裂痕。 地面上的裂痕,一下子将人群与陆鸣划开。 陆鸣回道:“给你们胆子。” “跨过这条长线,任何人都可以来尝试一下后果。” 听到陆鸣的话。 人群顿时更加嘈杂,气愤的人群也更加多了起来。 怂恿的人依旧在继续。 而被怂恿的人感受着地上划痕处时不时溢出的凌厉。 头皮发麻之间,握住锄头的勇气却弱了不少。 踌躇间,步子怎么也迈不开。 ...... 陆鸣没打算再继续搭理这群乌合之众,提起女尸,就打算离开。 却在这时,身后的人群却被推攮分开,一队身穿着龙虎甲胄的人群插入队伍。 “方大人,您来看看。” “您可得主持公道啊!” 鹤立独行的几人站在人群。 陆鸣感受着身后注视的目光,也转回身去。 一时间,嚷嚷的几人也歇了,气氛有些莫名。 方开济依旧那个万年不变的森冷表情。 开口问道: “法师,大晚上行凶还如此凶残手法,真是令我意想不到啊!” 陆鸣听着对方的话,一时间有些发愣。 你真是龙虎卫不成? 啪嗒一声,陆鸣丢出女尸,将尸体摆在对方面前。 回问道:“行凶?” “那你再看看那是什么。” 方开济头也没低下,依旧回答:“一具女尸。” “女尸?” “对,女尸。” 陆鸣沉默一会儿,笑了笑:“没想到龙虎卫也有你这样的人。” “看来龙虎卫的水也有浑浊的时候。” 方开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变化。 “龙虎卫不是谁都有资格评价的,包括你,包括我。” “此人深夜行凶,证据确凿,给我拿下。” 跟随着方开济的其余好手,听到命令,顿时欺身而上。 其余乡民看着突然火气十足的场面,面面相觑。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看着气氛突然浓重起来,而且谁都不是什么软柿子,还是连忙跑开。 目睹几人杀来,凌厉的刀光夹杂着金色,却不刺眼,犹如夜里游鱼。 陆鸣手中长剑也不弱,以柔克刚,将砍杀而来的长刀挑飞。 边挑边退。 腾挪之间。 一掀袖口,陆鸣的袖子中顿时抛出一把黄豆。 “豆人草马,战阵下添来八面威风。纸虎带蛇,患难时弄出一桩灵怪。” 随着陆鸣口中呼出的白气。 泥丸中代表着喷化之法的法篆顷刻间萌发神威。 口中一缕白气,可让世间万般之物凭空变化。 黄豆变壮士,枯草变骏马。 黄豆迎风就涨。 片刻间,十几个一身暗黄色的豆人就站立在陆鸣面前。 凭空出现的豆人,震撼得周围的乡民,大眼瞪小眼,连连叫唤。 特别是原本怂恿抓住陆鸣当倒霉鬼的几人,更是连忙把头缩如人群中,心惊胆战。 不过等待方开济开口,似乎就上不得台面了。 凌厉睚眦长刀将一个豆人一分为二。 “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几个龙虎卫杀来,陆鸣挥剑荡开。 匆忙间,又从眉心处引下的神光,一缕一缕弹如豆人的眉心处。 “那这样的样子货,你再看看?” 神光入了体。 豆人模样壮实,却不过是些豆子,是个人都能欺辱一番。 而现在,神光画龙点睛了一笔。 原本任人欺辱的样子货,现在就成了威势赫赫的护法神。 黄豆护法神与其余龙虎卫厮杀到一起。 至于陆鸣与方开济,各自脚下凭空炸裂。 刀与剑再次激荡在一起。 滚滚如流的森冷剑气与金黄色的龙虎气相互交接。 激荡间,周围乡民只吓得叫唤着,连连逃窜。 96、烈女祠6 陆鸣身后的客栈算是完全遭了殃。 听到杂乱的声音,那掌柜与几个伙计惊慌失措的才从客栈内跑了出来。 瞄了一眼混乱成一团的场面,也不敢抱怨什么。 恐怕殃及池鱼。 招呼小命要紧,连忙抱着头,撒腿就跑。 可是这还没能跑出几步。 耳朵里就听到了咔嚓一声。 身后的客栈内,支撑着的几根大柱子在各种震荡的冲突中,轻而易举的一声脆响。 顿时这个客栈摇摇欲坠,最终轰隆一声。 陆鸣与方开济相互交手。 耳中尽是激锐碰撞的震响。 陆鸣也不用其余法术,就一把长剑以及满身剑气。 长剑挥舞越发凌厉,躁动的剑气越发凶厉,以至于陆鸣对面的方开济被攻杀得一退再退。 铮! 一声轻鸣。 手中的满溢剑气的长剑荡开了睚眦长刀。 陆鸣不给丝毫机会,攻杀起了就如狂风大涨,扭身而上。 滚滚如流的森白剑气激荡在方开济的甲胄上。 消磨掉甲胄上的龙虎气,在对方慢一拍的回应中,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缕缕鲜血溢出甲胄。 陆鸣看到这个模样,手中长剑依然,嘴里也开了口。 “看看你刀上的睚眦,你就连刀上的煞气都凝不住了。” 方开济手中握住的睚眦长刀凭空呜咽一声,想要大涨红芒,与陆鸣厮杀。 不过漆黑的刀身上红芒颤然许久,最终还是碎裂,就连睚眦赤红的双眼也越发暗淡。 “一动手就露馅了。” 又一剑挥击。 震荡长刀震彻的方开济手掌一阵发麻,面对凌厉的攻势,只能再次提刀。 “软软绵绵,畏畏缩缩,只能维持你凶神恶煞的脸面了吗?” 陆鸣就这么一剑,一剑,将方开济打得连连后退。 “你已经老了...” 陆鸣最后的一句话,激得方开济双眼赤红。 “狂妄。”方开济一声低吼,逐渐做出拼命的姿态。 就连手中的睚眦长刀也适时的溢出红芒。 陆鸣笑了笑:“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的你还是龙虎卫...” “等到了看到你真实的模样,我在奉陪到底。” 就在二人激斗之处,地面上传来整齐的颤动。 一队守城的官兵赶了过来。 等待大部分官兵赶到。 方开济喘着粗气,手里一时间就连长刀都无法握住。 至于面前,陆鸣早已经没了身影。 其余龙虎卫将面前的豆人砍成两半,至于那些豆人眉心处早已经暗淡下来。 做完一切,几人站在方开济后面。 远远的... 方开济不发一言一语,收了腰间长刀。 低垂着头,甲盔盖着脸面,再加上黑夜,一时间竟看不清面容,不经意的,方开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满是皱纹的双手抚上满脸沟壑。 干干燥燥,有些喇手。 ……. 陆鸣从远水乡城内出来。 出了城,追捕而来的官兵步伐就逐渐放缓,慢慢没了身影。 陆鸣估摸一下,想要想清楚后面的缘由,陆鸣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 站在乡间的田埂上。 除了风声,水声,耳中尽是清冷寂静。 不如春夏时分,那连绵蛙声一片,来的热闹。 耀耀荧光从陆鸣的掌心中飞起。 一只追踪气机的纸鹤高飞,陆鸣连忙跟上。 …… 远水乡城内; 混乱逐渐平息下来。 混乱的乡民们也在官兵们的厉喝声中,乖溜溜的回家。 其余龙虎卫跟随着方开济。 而方开济收了长刀,就转头离开。 对于陆鸣的离开没有一丁点阻拦的意味。 一个龙虎卫都没有动作,其余赶来的官兵大多迷茫。 听着队长的号令。 行动起来却慌慌张张,毫无目标。 等待远远地看了几眼,视野中再没有陆鸣的身影,也就全都停下脚步。 吩咐一些人处理周围废墟,将剩余龙虎卫遣散。 几个时辰后。 方开济出现在了一个令人意外,但仔细想想却又正常的地方。 烈女祠中。 原本的那个老妇早已经没了踪影。 那高耸的烈女像被烛火照耀着,越发悲悯神性。 空旷的烈女祠中,那婉转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得提醒你一句。” “此地的神性已经开始影响我。” “这恐怖的力量。正逐渐将我扭曲成为一个爱护此地的存在。” “我越发下不去手了。” “如若你不赶快,我就先要脱离这个神像了,你自己玩吧。” 随着那女声的出现。 原本姿态的动人的石像上,凭空的出现一个个肉瘤,瘤子破开... 转眼间,那石像上就爬满了浑身的蛆虫。 方开济看着眼前的场景,长叹一口气:“真是恶心。” 那女声浅笑:“在这个位置上呆得越久,这越发明白,坐上这个位置,就不是自己了,” “所以,我坚信,我就是你将来的模样。” 方开济低着眼皮,长长沉默。 “怎么了?” “你一生杀我等一百二十有七,现在感觉别扭了。” 方开济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今天来到城里的那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如若再次出现,你我一起,强杀了他。” …… 一阵风吹着陆鸣,脚下飞快。 追寻着半空中游荡的纸鹤。 不到三五分钟,陆鸣就在远处的一个小野中看到了自己目标。 那影影绰绰的身影躲在小野之中,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也看到了陆鸣的身影,殊不知自己的身影在陆鸣眼中清晰可见。 而随着陆鸣步伐的靠近,那人看到似乎躲不过去,撒腿就跑。 陆鸣脚下一踩,追赶而去,挥舞出一条金黄色锁链,轻而易举的制服。 一身杏黄衣裳,娇滴滴的对着陆鸣求饶,那声音娇柔模样。 正是刚才夜初时分,陆鸣寄神鸟雀跟随着的王二。 陆鸣捏起对方的脖子,突出的喉结显得有些多余。 立刻询问道:“你这一男的装个女人又是什么原因。” 王二听着陆鸣的话,冷汗淋漓,才刚想解释。 就再次听见:“如若你不说清楚,我就把你丢回到远水乡。” “此时那里面热闹得很。” 陆鸣一句话,就把他的解释,全部打进肚子里了。 97、烈女祠7(4000) 随着王二的开口。 陆鸣默默听着,不管大事小事,听到感兴趣的这才开口回问。 “这么说来,那方开济是远水乡人士。” 王二乖乖点头:“我在远水乡呆的时间也不长,但可以时常听到方开济的传闻。” “至少本地乡民对于方开济推崇无比。” “本地出现的一些妖魔怪事,全都是方开济带领人手解决的。” “而他此次回乡,也是为了解决蔡舒娘娘厉鬼报复的问题。” 听到这话,陆鸣低下身子。 “厉鬼报复,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鬼怪都没有看到?” “而那烈女祠香火环绕,什么样的厉鬼才敢待在里面?” 陆鸣的反问,触及了王二的盲区,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 “那换个问题。” “这蔡舒与你有何等关系。” 陆鸣再次发问,王二看不清脸色却低下了头,满脸冷汗,支支吾吾未能吐出半个字。 看到这个模样,陆鸣叹了一口气。 “我本不想用粗的。” 随后在王二惊恐的目光中,将一张黄纸拍入对方的喉咙。 在王二惊恐的目光中,却管不住嘴,张开口,哇哇的说了起来。 “我原本不是冀州人士,与这远水乡更是没丝毫关系。” “而是从西州逃难而来。” 随着王二的诉说,陆鸣逐渐有了画面感。 逃难的难民接二连三,一队排着一队。 刚刚逃出来时,各家各户都还携带着一些家财,几袋子口粮,能够饱饱肚子。 顺利走出西洲。 走出西州后,难民四分八散,有往冀州来的,也有朝东面同州去的,甚至还有一些跑出了大夏疆域,朝着原始的三苗地区远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难民全都为难在同一个问题上。 路途越走越远,兜里却只看得见出去的,看不见回来,坐吃山空还能剩下什么? 王二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混在人群中。 幸亏遇到一些邻近的城乡,镇子。 官家下放命令让地方安置难民。 地方也不敢太过敷衍,马上开荒山也好,招劳工也罢。 实在接济不下的,也指点着难民继续朝着腹地走去。 可是这些安置的活计,大都是一些体力活。 王二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这些告示一时间犯难了。 家里富裕,王二从小也不存在下地干活的情况。 身轻体柔,面对这些个体力活,根本没本事胜任。 长到成年,也基本一事无成。 唯独一点,家里人对他宠溺至极,再加上世道不太平,也不让王二出去。 家里没什么同辈,待在家里遇见的全是姑姑嫂嫂,丫鬟婆婆等一类。 长时间混在女人堆里。 别的啥也不会,王二逐渐起了一些怪异的兴趣,抹脂擦粉,贾宝玉模样,还不知不觉就学了一手精致的女红。 天有不测风云,在逃难过程中,王二与全家走散,自己了然一身。 没了依靠的爹娘,饿极了也只能自己找吃的。 可是面对地方官府发下来粮食也好,工作也罢,本就僧多肉少。 王二这细胳膊细腿,如何能抢得过那些常年耕种的农人。 偶然时分。 墙榜上,一张高高挂起的告示,吸引了大部人的注意力,也自然包括王二。 远水乡蔡家与周家联姻,需要招些手脚利索的丫鬟。 似乎是事发紧急,这帖子给出的银两可是厚实得很。 那些个三大五粗的农人只能看着银两无奈摇头,而家里有女的,对于这些女工、女红啥也不会。 饿得眼睛发绿的王二,摸了摸自己脸庞,不说别的,这模样是有了。 心动起来。 捏着嗓子勤加练习。 王二就去了。 ……. 紧张忐忑的王二想着自己家原本丫鬟婆姨的称呼,连忙给自己取了一个小翠。 踏入蔡家的大门,再看看周围的竞争对手。 莫名的起了一些底气。 全是一些农家女,不说歪瓜裂枣,也是五大三粗。 一时间,柔柔弱弱的王二,雌雄难辨,反而最像那么一回事。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听到管事的问话,王二连忙答道。 “最近天寒,嗓子痒得厉害。” 管事打量着王二一身缝缝补补,狼狈模样。 “你们这些逃难来的,也是活得辛苦。” “罢了大家都是讨生活的,我也不会难为你。” “绣副花卷看看,过得去,就算你一个。” …… 王二将自己绣的绣品递上,一时间运气好,和那管事就对上眼了。 对方高兴点点头:“正好小姐缺个女红师傅。” “你这个不错,我看看安排一下,把你安排到小姐闺房,伺候小姐去吧。” 王二连忙高兴的点头,只想着自己有个吃饱饭的地方了。 就这样,他一个男的,就入了蔡家小姐的闺房。 蔡家本就是远水乡大族,商铺遍布远水乡,说话分量很重。 至于联姻的周家也是能耐不小,甚至还与本地县令有着不大不小的关系。 一个有钱,一个权重。 佳期未到,可是整个院子里已经喜气洋洋。 王二也在这里面生活了几天,度过了刚开始的生疏后,心态逐渐放荡起来。 时不时听着周围丫鬟婆姨们话,真心也好,奉承也罢。 全是各种周家公子如何优秀,未来要做什么大官…… 而那蔡小姐二八年华,端庄秀气。 入了蔡小姐的闺房,成了贴身丫鬟,这么长时间。 那蔡小姐全身朦朦胧胧,王二早已经饱了眼福。 莫名的想到自己,也是地方乡绅,不出意外,也将如这周家公子一样娶个秀气的大小姐。 而现在,兵荒马乱,啥也没了。 自己更是一个大老爷们,为了一口吃食,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心里也越发莫名。 看着那蔡小姐一身朦胧,王二双眼也朦胧起来..... …… 正诉说着的王二注意到陆鸣眼神发冷。 连忙又解释了一句:“没成,啥也没成。” “那蔡小姐抵死相抗,拔下簪子抵着自己脖子,想要自杀。” “我当时吓了一跳,连忙跑了。” ..... 王二出了蔡府。 几天下来,依旧风平浪静。 王二长长出了一口气,多少放下心来。 婚期将近,那蔡小姐觉得自己也没出什么事,根本不敢伸张。 王二庆幸之余也更加恼怒。 摸摸自己的口袋,也不算亏本。 王二在色胆起来时,就先一步将蔡小姐闺房里的珠宝全都顺了一部分。 正当他打算拿着这些珠宝离开时。 事情又起。 王二被几个婆子堵到了墙角。 几个婆姨叉着腰,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了王二的模样。 原来王二入了蔡小姐的闺房,却把原来几个伺候蔡小姐的婆子给挤掉了。 这种混乱的时局,又抢了自己工作,无异于杀人父母。 王二一直待在蔡府里,这几个婆子也不敢干什么。 可是现在,王二却被人堵在了外面。 心里有鬼,王二自然不敢伸张。 明悟了前因后果。 看着模样,也能用钱财大发,王二连忙摸出怀里从蔡小姐闺房里顺来的珠宝。 递了过去。 “几位阿婆对不住。” “这些就当我赔礼道歉了。” 几个婆子看着这些珠宝,一时间愣了。 这几个可都是在蔡小姐闺房里呆过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珠宝的来路,连忙发问:“这些不是蔡小姐的首饰?” “好你个小贼....” 王二看着这个模样,一阵头大。 脑海中灵光一闪。 连忙说道:“不不不...” “这些都是蔡小姐用来堵我的嘴的。” “我无意间发现了蔡小姐的一个秘密。” “那蔡小姐害怕之余,就打算用这些买通我,叫我离开这,还威胁我。” 几个婆姨连忙追问:“什么秘密?” “蔡小姐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肚子里有了东西...” …… 陆鸣面无表情的听着,既不插话,更无多余的动作。 不过面前的王二却精神激动。 哭得稀里哗啦,恨不得以头抢地。 大声吼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那几个八婆,她们怎么敢的?” “怎么敢...” “怎么敢弄得满城皆知……” …… 事情大发了。 不说闹得满城风雨,至少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周家当家的听闻了这么一回事,有鼻子有眼,甚至就连证据都出来了。 那气的。 当场撕了婚书。 关乎自家声誉,蔡家也不甘示弱,当场怼了回去。 可是,自然的,就成了维护自家的声誉,而把蔡舒忘得干干净净。 吵吵闹闹之间,上了府衙。 县太爷啪地将那些珠宝拍在桌子上:“蔡舒你闺房里的珠宝为何会出现在别人手里?” “你究竟有没有私通外人?” 又指着那几个八婆。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接连几天的高压态势,找不出所谓的奸夫,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蔡舒。 再加上家里人冷漠的表现,自顾自维护自家声誉。 一时间,蔡舒浑浑噩噩。 听到县太爷的问话,蔡小姐脑子里一片浆糊,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完整。 这种社会环境下,她能如何回答? 说自己差点被强j吗?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蔡家也是恼怒的很,然而却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女儿。 直接关在屋子里,不管不顾。 现在谣言已起,不管事实如何,周家为了虚伪的面子也不可能再接受蔡舒。 连忙用了自己的关系。 接下来,那县太爷对准蔡舒的矛头,立刻尖锐起来。 自己家人不管不顾,一时间,天塌了的感觉萦绕在蔡舒心头。 日日夜夜,哭了又哭。 这才事发三两日。 那蔡舒一个大族小姐,已经萎靡得不成人样,披头散发... 就在那县堂之上。 当着自己家人,当着夫家人,甚至是赶来凑热闹的老老少少面前。 面色死灰的蔡舒,一把解开自己的衣服。 拿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剪刀。 “你们不是要看吗?” “那我就给你们看看。” “你们看清楚了....” 一声嘶吼。 在所有人寂静的目光中。 那锋利的剪刀,捅开自己的肚子。 “看清楚...” “看清楚...” 一声又一声凄厉,一刀又一刀猩红。 心肝脾胃、肚胆肠肥...掏的一干二净.... 场面中。 一时间寂静无比。 所有人看着地上惨烈的尸体,以及满地的淅淅沥沥,一片猩红,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而烈女祠... 也就这么成了。 …… 陆鸣听完,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不过手中拿捏着的一把小剑,却嗡嗡的哼鸣起来。 激昂着压抑的怒意。 至于王二或许是愧疚,也或许是其余的什么,哭得不成样子。 陆鸣可不管他,继续发问:“这么说来,那蔡舒舒因为怨恨成了厉鬼,报复所有人?” 王二连忙点头:“是,自从蔡舒死后,远水乡就开始出现怪事。” “很多人都遇害了。” “那些人死相凄惨无比,被开膛破肚,甚至整张人皮都被剥了下来。” “然后官府就说,大夏皇允许人间成神,让百姓修筑烈女祠,供奉蔡舒,抹平对方的戾气。” “还别说,等到烈女祠修好以后,怪事真的少了不少。” “大家伙看到这个模样,家家户户,连忙上前供奉。” 陆鸣抓住一点:“你是说怪事少了,可是烈女祠修好以后,依旧还有发生?” 王二肯定回答:“有一些,但不常见。” “比如说刘家的女儿,她是本地捕快的女儿,最喜欢打听这,打听那...” “然后就出事了。” “后来有人说,蔡舒娘娘不喜欢人们继续议论这件事,更不许说给外人听。” “否则就会发怒...要剥那人的皮。” “我也害怕得不行,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城门突然的戒严,我根本跑不出去,花了很长时间,才找摸索出一条小道。” “今晚上才跑出来,那烈女祠就发生怪事了。” “您就来了。” 陆鸣揉了揉眼角。 独自叹息一声:“烈女祠里倒是真烈女,只不过这供奉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拍了拍王二的肩膀:“你算是决了我杀方开济的心。” 莫名的话语,使得王二摸不着头脑。 “至于你...” 远处的黑夜中。 依稀的两道人影。 98、烈女祠8 方开济走了过来。 原本的一身雕刻龙虎的甲胄已经被脱去,只披挂着一身单薄宽松的麻衣。 如若不看手中嗡嗡作响的睚眦长刀,凌厉压抑的煞气,真如田间一老农。 至于方开济身后,一个女人也缓步走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柔柔弱弱,大家闺秀模样。 趴在地上的王二也发现了二人的到来,特别是看清了女人的模样,吓得大呼小叫,连连后退。 “快跑,快跑。” “蔡舒,是蔡小姐的鬼魂来了。” 那女人遥遥对着陆鸣施礼:“小女子安秀,见过法师。” 说完,又笑嘻嘻地朝着王二打了一声招呼。 “小翠...” “原来你是这个模样啊!真是有意思。”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浊气中,嗡嗡绕绕作响的声音,顿时朝着王二涌去。 细眼看去,明明就是一团细微鼓动的虫苗。 王二起身逃窜,才没跑出几步,就被浊气包围。 起初没有太多反应,可是慢慢地,浑身怪异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数不清的蛆虫破开王二的皮肤涌了出来。 “好痒,好痒...” 王二挣扎着,拼命抓挠自己的皮肤。 抓得满手鲜血依旧不知道停下。 不停地抓挠,不停地抓挠。 陆鸣看了一眼生不如死挣扎的王二,弹出一缕剑气,终结了对方的痛苦。 “他害的蔡舒被开膛破肚,我把他吃的干干净净。” “法师你说如何?” 陆鸣听闻,默默抽出长剑,反问:“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么你们俩欠着蔡舒的牙眼呢?” “我们?” “王二害得蔡舒被开膛破肚,你们则继续披着蔡舒的人皮装神弄鬼。” “这些不也得还了吗?” 听到陆鸣的话,方开济顿时冷哼着反驳:“装神弄鬼?” “我不过是在拿回我自己应得的。” “大夏时局动荡,龙虎气的强硬,但在神异上却远远无法比拟法术神通,这样的问题谁都知道。” “大夏皇也不止一次打算重新封赦人间神。” “你在举杨县城除去齐冠,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身份被揭露,陆鸣倒不是很奇怪。 反而奇怪一点。 “既然如此,你又搞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有何意义?” 提起这个话题,似乎也引起了方开济的满腔的怒火,一字一句道:“是啊!一点也不奇怪。” “我方开济十六岁参军,各种战场上与外族,妖物,魔物,厮杀到六十岁。” “甚至更是斩杀大妖三,大魔一,其余小妖小魔不计其数。” “功劳苦劳你可认?”方开济怒声反问。 陆鸣点点头:“如若你说真实,那自是功绩卓著。” 方开济又说:“我战场上杀了一辈子,杀的满是伤痕,杀到垂垂老矣。” “然后呢,那原本立下人间神的名额中却没有我的名字。” “我多方打听,方才得知。” “我的名额居然被一个满脑肠肥的贵族用关系顶掉。” 方开济压抑的语气中带着失控的怒火:“这叫我如何能够甘心?” “我已经六十了,已经没时间再继续等下去。” “我只是取回自己应得的。” 这时,安秀也插嘴一句。 “方开济本就是远水乡人士,乡民也大都尊敬于他,我们所作所为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借助人间神神力,也可帮助我压制体内逐渐失控的妖魔。” “两全其美,如此不好吗?” “法师的阻拦更像是无理取闹啊!” 面对安秀的质问,陆鸣所做出的回应,便是凌厉剑光。 铛! 一声轻鸣,亮白色长刃已经被方开济长刀架住。 “满口胡诌,自欺欺人。” “这就是你们将蔡舒的尸体灌满水银,封入插销,浇灌成石像的借口?” “这就是你们一人红脸一人白脸,贼喊抓贼,玩弄人心的借口?” 对于陆鸣的反问,安秀摇摇头。 “道不同...我倒是期待法师成为一个融魔者后比我们又会高尚到哪里去?” 话音一落,安秀张口一吐。 一大团鼓动的虫苗顿时朝着陆鸣扑涌而去。 …… 清冷的月夜之中。 三道人影杂乱。 陆鸣与方开济二人手中刀兵,相互激荡,乒乓作响。 激荡的龙虎气与剑气肆虐着周围,树木割裂,杂草碎沫。 方开济脚下一跺,厚实的土地顿时被踩出一个深坑,犹如两条大犁,疯狂开垦着周围的泥土。 这一战,安秀与方开济拼上了全部。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原本那个冷厉的龙虎卫总旗,现如今显得疯狂。 手握的睚眦长刀早已经盈盈着红芒,变化为一把猩红的大刀。 双手紧握重重的朝着陆鸣砍下。 至于远处,陆鸣袖口中甩出的杂乱豆人,眉心处闪烁着神痕,化身护法神,手持豆刀豆戟,朝着安秀杀去。 “这种小兵小卒,对于我可起不了什么气候。” “我的小卒可比你多得多。” 安秀吹出口哨。 口哨声在夜色中缕缕回荡。 听着口哨声回荡,灌木中,树林里...窸窸窣窣,传出数不清的异响。 蛇蚁虫群... 乌泱泱一片瞬间爬满了几个豆人。 眉心处的神光如同滚油一般浇淋在蚁群上,滋滋作响,一批一批地烧灼殆尽。 可是顷刻间又有无数蚁群补上。 神光逐渐暗淡,至于豆人挣扎片刻也被撕咬殆尽。 陆鸣只感觉脖颈处阴嗖嗖,起了一声鸡皮。 长剑连忙荡开方开济。 扭身一挑。 一条林中蟒蛇本该冬眠的季节却异常活跃,张大獠牙,阴森森从角落朝着陆鸣撕咬而来。 剑光瞬起乍灭。 蛇头高飞。 亮白的剑光倒映着陆鸣双眸。 手中掐起一道剑势。 屈指一弹,指头弹在剑身之上。 铛一声响, 清脆悦耳。 唯独这一声,响彻在空旷的夜色里,便成了一声嘶吼。 “吼!” 麒麟一声。 这么一声震彻。 激的睚眦长刀上的睚眦眸子越发猩红。 至于周围还在肆意翻滚,成群成群鼓荡的蚁群,则吓得呆立。 面对畏缩着挤成一团,如人高的虫团。 陆鸣所做出的的回应,便是一口大火,一口狂风。 99、烈女祠9 烧的一干二净,烧的滋滋作响。 烈火灼灼不熄,就将周围成片的干草也被染上了跳跃的火光。 一眼望去,火光浮耀。 呼出的大风犹如狂龙拔地而起,将从安秀身体中涌出来的虫苗吹飞。 至于熊熊的大火也不甘示弱的化作火海扑杀而去。 陆鸣再次甩出一把黄豆。 气势汹汹的护法豆人,无言无语,却神光凌厉,挥舞着豆兵朝着安秀已经扭曲起来的身体砍去。 一时间,与陆鸣刀剑相向的只剩下方开济一人。 “十三剑...” 陆鸣不带情绪的话语是,却犹如一把尖刀插入了方开济的胸膛,听在耳中就是深深的鄙弃,刺激对方眼眸赤红。 大吼着,双手握着长刀,一根根经络炸起,劈砍,挥舞... 然而真正的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乒乓碰撞声中,被打得接连后退的依旧是方开济年老的身体。 不管如何疯狂,不论多么精妙刀法。 这具年老的身体已经褪去了活力,龙虎气也不再凶猛如龙虎,逐渐萎靡、虚弱... 陆鸣凌厉的剑气只是将方开济的死亡加快了三分。 越发憋屈,越发烦躁... “啊!”嘶吼声中,方开济手中大开大合,一时间完全舍弃了后手。 陆鸣目光冷漠,凌厉的猩红流芒吹起了一缕长发。 手中接连一剑,剑光暴起... 大涨的冷芒划过方开济的臂膀。 一条手臂高高飞起。 剑光快速至极,一时间,臂膀的疼感依旧模糊。 可是眼中流过的残肢还是使得方开济慢了半拍。 以至于又一道冷芒暴起。 猩红的长刀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轨迹。 随即深深插入地面之中。 红芒逐渐退去,厚实的刀柄上依旧有一只干枯的手臂握住... 睚眦双眼的猩红鼓荡着,似乎不甘心厮杀就这么结束。 可是没了握刀之人,再浓的不甘,也只能随着冷风飘去。 长刀插在地面上,一声轻鸣。 而随着刀锋轻鸣,陆鸣最后的一剑也挥舞而出。 清冷的轨迹,直指方开济的脖颈。 嗖! 流芒划过。 从干枯的皮肤中溢出的却不是浓浓鲜血,而是无数虫苗... 陆鸣眼神不变,清冷的剑气从泥丸‘剑术’法篆中涌出体外。 失去了双臂的方开济瞪大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撕心裂肺一声:“滚开...” 方开济的身后,匍匐着一只巨大的蚊虫,长长的针嘴刺入方开济的身体之中。 娇柔的声音从蚊虫中涌出。 “人间神的路子难成,我给你留下了最后一条路,你不是也默认了吗?” “现在,我们一起...” “成为一尊大妖魔!” 说话的正是安秀。 不过脱了蔡舒的人皮,只剩这么一个惊悚的模样了。 随着安秀与方开济的融合加剧,方开济突然激动的反问:“刚刚涌入我脑子里的是什么?” “那是什么地方...”。 安秀轻笑一声:“那里名叫莲花池...世间所有融魔者的圣地...” “你看到的也我真正的目标。” 方开济看着远处陆鸣,连忙张嘴大呼。 可是没等发声,安秀从背后刺入的长长的针嘴,从脑后穿透而出,刺穿了方开济的嘴巴。 方开济被巨大蚊虫穿透的肉体,不见皮肉的破裂,鲜血的涌出... 反而诡异地黏合在一起。 合而为一。 安秀犹如两颗鸡蛋大小的复眼直勾勾地注视着陆鸣。 “法师,原本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动火,各走各路便好。” “但现在为了莲花池,我可能不会放你离开了...” 对于安秀莫名的话语,陆鸣感到困惑,但还是摊开双手。 两只手掌空空如也。 原本手中握住的长剑消失了。 “你在选择宿主?” “巧了,我也在等大招呢。” 原本清冷的夜空之中。 抬起头,朝着头上看去; 此时,双月同天。 …… 整个荒野一片平坦。 看不见任何起伏,至于原本的草木,石块通通化为灰灰。 整个地面上,甚至依稀带着刺痛皮肤的锋锐。 陆鸣一个人站在平坦的地面上。 远处一具残破的尸体,胸口插着利剑,利刃嗡嗡作响。 三五分钟之前。 安秀寄生方开济之后,面对这平缓落下圆融剑势,无数作响的虫苗滚滚如流的涌出。 如蝗虫大军。 飞蛾扑火般的涌向圆月。 一时间耳中霹雳炸响,眼中剑光虫苗飞散,炫丽炸裂。 只不过面对恐怖的圆月。 张开的双翅被陆鸣喷出的风火牵制。 无奈只能硬抗。 安秀在挣扎片刻后,留下一声叹息,被整个圆月覆盖,成了地上的模样。 陆鸣信步走去。 看着方开济诡异的模样。 全身没了双臂,一大只惊悚的蚊虫破开后背,几乎把整只蚊虫塞入了方开济的体内。 周围没有伤口,只看得见一层层肉膜,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看着方开济瞪大双目,直勾勾的看着陆鸣,嘴里不停蠕动,却被蚊虫的针嘴刺穿说不出话来。 陆鸣皱着眉头,还是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 伸手握住蚊虫的针嘴,用力一拔。 将蚊虫的针嘴拔出方开济的口腔,也把撕开了各种一片血肉,满脸血腥。 模糊又轻微的声音,却代表了方开济最后的选择。 “妖魔神之乱,冀州有一处失陷。” “大夏举兵即日就将收回失落城池,观西城。” “法师,求你,通禀...莲花池将接引....” 磕磕碰碰的声音,断断续续。 “接引什么?”陆鸣连忙反问了一句。 “接引什么?” 可是地上的方开济,只是瞪大着双眸,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陆鸣无奈挠头,一阵烦躁。 方开济被安秀融合,两人意识相通,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这安秀来到远水乡的目的,似乎也不只是单纯了利用人间神神力压制身体里的妖魔那么简单。 沉思一会儿。 陆鸣依旧没有头绪。 不过也得到了一个方位,观西城。 陆鸣将长剑收回,随即又从方开济原本的睚眦长刀刀柄上扣下对方半只断臂。 将利剑、长刀一同收回袖子里。 其余残肢放回方开济尸体处。 一把大火,将所有东西吞没。 100、新家(4000) 方开济与安秀。 一个是快要入土的年老龙虎卫总旗,另一个则是快要失控的融魔者。 走到了生命的最后。 为了活命。 同一时间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人间神的神力之上。 两人一拍即合。 安秀身在暗处,利用自己的能力,时不时弄出一些妖魔祸事。 拨弄人心。 至于方开济则利用职务便利,将远水乡出现的妖魔祸事全都压下。 既不上报朝廷,还要限制往来客商,阻止消息的传播。 而这一切,懵懂其中的远水乡乡民自然不知。 苦于妖魔,人心惶惶。 只得连忙求助。 思来想去,龙虎卫,本地人士... 方开济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漆黑的阴影中。 方开济与安秀两人注视着地上铺盖白布的担架。 掀开白布。 一具僵硬的女尸,正是开膛破肚的蔡舒。 “时间差不多了。” “这具尸体来的刚好,我正苦于没有收尾的故事。” 洁白无瑕的茱萸逐渐延展出细长的指甲。 指甲朝着蔡舒尸体的头部,划拉而下。 至于身旁的方开济眼神阴冷,手掌捏得咔嚓作响。 最终还是没有多余的动作,移开了目光。 从始至终。 蔡舒这个悲剧的女人,懵懵懂懂,没有一丝知觉。 从佳期将至的满腹喜悦,到悲剧来临歇斯底里,甚至最后就连尸体都要被愚弄。 成了一块饱受骂名的垫脚石。 这就是发生在远水乡表面的怪事了,至于这件事情是否还隐藏着什么,陆鸣暂且不知。 …… 借着夜色,陆鸣重新回到了远水乡。 朝着远处的烈女祠走去。 这才没走出多会儿,零星的脚步声又吸引了陆鸣的注意力。 原本跟随方开济的那一队龙虎卫从陆鸣身边经过。 双方相互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看这方向,看样子是要去给方开济收尸。 陆鸣倒也不奇怪。 方开济所为之事,一看就是私自行事。 两人围剿陆鸣,这群人就没有出现。 妖魔还未出现,那么方开济就是威风凛凛,斩妖魔无数的龙虎卫总旗。 而围杀陆鸣,方开济与安秀这个快要崩溃的妖魔掺和在一起,这龙虎卫总旗的名头就维持不稳了。 这些跟随方开济而来的龙虎卫队员,想来是知道的。 龙虎卫这样的特殊机构,上级与下级,往往容易培养出不同寻常的战友之情。 或各自救过命,或提携教导过,都是无法抹去的情谊。 面对还是龙虎卫的方开济,这群人可以当作不知。 而当方开济暴露时,这群人没有前去助拳,而是选择了离开。 出人意料,仔细琢磨,却又想得明白。 公事与私情。 ……. 烈女祠内。 依旧一个模样。 烛火稀疏,灯影摇曳。 烈女像姿态挺拔,秀丽婉转。 陆鸣靠近一步,伸手按住烈女像,五指用力,纤薄的石像上,发出咔嚓的声音,随后便布满裂痕。 石像被陆鸣一把抓裂。 露出里面真实。 滚滚水银,皮肤发绿发黑,就连肚子上的那道撕裂,也只是被随意地缝补起来。 看着蔡舒尸体凄惨的模样。 陆鸣的目光重点打量在对方的额头上。 一根钉砖钉入了蔡舒尸体的眉心处。 长时间积累下来的磅礴人间神力在那根钉砖的压制下,就这么不得显露一分。 大夏建立之初,几乎铲除了全国范围内的人间神,想来是有一套独特的手段。 凭借方开济与安秀两人,要控制这种初生时期的人间神,似乎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陆鸣拔掉钉销。 缕缕淡金色的神光顿时如水波般流淌。 整个烈女祠荡漾在一片金黄色的汪洋之中。 漫漫金色之中,浮现一个人影。 有着蔡舒的七分模样,端庄秀丽,纯洁浩然。 目光中饱含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唯独,却不是蔡舒了 人影对着陆鸣点了点头,消失不见。 ..... 离开了烈女祠的陆鸣,站在小野中,随手折下一根枯草。 枯草翻转折绕,片刻时间,随处可见的干草就被陆鸣折成了一匹简陋的小马。 微微吐出一口白气。 白气萦绕着草马。 唏律律... 一声骏马嘶鸣,小小草马就在陆鸣手掌心中跳跃起来。 随后一丢。 凭空就化作一匹骏马。 “驾!” 马蹄声悠扬,寻着远方而去。 至于身后,大火熊熊。 “着火了,着火了...” 夜深时分,远水乡内正打更报时的更夫,一声大呼。 咚咚锵锵地敲着锣鼓,跑过大街小巷。 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的美梦。 受了惊吓的人们,从屋子里探出脑袋,看着城外的大火熊熊。 整个烈女祠被不知名的大火烧了一夜,烧得七零八落,烧得干干净净。 什么也没有剩下。 ...... 大概几个小时,也大概半天时间。 陆鸣也估摸不准。 反正是遇到有人的地方了。 连忙张望着,看了一眼周围,原本愉悦的心情也逐渐沉了下来。 太荒芜了。 陆鸣身前的小小村落,放眼望去,耸立着的屋子不过十几栋。 本就没多少房屋,整个村子内还静悄悄的。 鸦雀无声。 陆鸣收了草马,信步走进。 随便找了一间房屋,推开不上锁的房门,朝着里面看去。 屋子里,空空落落。 除了几张大桌子,椅子,不剩下任何东西。 手中捻了捻剩下的桌椅。 指肚上顿时厚厚的一层灰。 看样子不是什么天灾人祸,而是村民们举村搬离了,似乎还离开了很长时间 陆鸣有些失望,正打算离开时。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 连忙走近。 穿过几栋屋子,来到村落的后方。 视野开阔,一望无际。 见到一个老人,几个坑洞,一把锄头。 却看得陆鸣心头莫名,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轻轻喊了一声:“老丈。” 语气之轻,似乎害怕惊吓到面前的老人。 不过老人似乎耳背,陆鸣喊了好几次对方才有了反应。 老人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锄头,用灰蒙蒙发白的眼睛看着陆鸣。 沙哑的喉咙喊了一声:“陌生人,不要来了,赶快走吧。” “这里没人了。” 说完,就继续挥舞起手中的锄头。 挖得极其用力,可是半朽、干瘦的躯体却没有任何力量感。 锄头用力挖下,只能抛起浅浅的一层土。 半天时间,老人面前的坑洞也不深。 “老丈你干嘛呢?” “挖个坑,给你自己一个家。” “还有俺这几个老哥哥姐姐,死得早了一些,他们的家还没挖好。” “我自得一起代劳了。” 老丈头也不回,边说边挖。 至于身边也能看见几个浅浅的坑洞。 看来就是老人其余哥哥姐姐们未能完成的‘新家’。 陆鸣移开目光,看向远处。 屋子的阴影下,躺着几具尸体。 干枯老朽模样,男女皆有,七八具的样子。 其中两具,数不清的苍蝇蚊虫嗡嗡乱飞。 陆鸣耸动一下鼻子,压住恶心感。 这都多少天了? “村子里其余人呢?” “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还回来吗?” “不知道。” “你知道观西城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带你一起?” “老了。” 陆鸣听闻,沉默一会儿,低着眼眸,拿起旁边的一把锄头。 “老丈,我来帮你挖吧!” …… 陆鸣离开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挖几个坑。 老人浑浊的眼球目送着陆鸣离开。 等待目光中没了陆鸣的身影,这才慢悠悠地挪着步子,移到属于自己的坑洞中。 看着身边已经堆积而起的几个坟头。 老人笑了:“几个老哥哥,老姐姐,今天我还遇到一个好心人。” “你们的坟头都是他挖的。” “那群小鬼说什么现在已经在人吃人了,要赶紧跑。” “你们看嘛,不还是有好人吗?” 几个轻微的动作,老人就气喘吁吁。 摸向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小块饼子。 “俺儿子给剩下的半块炊饼。” “呵呵,吃完了,俺就来陪你们...” 零零散散的牙齿啃着饼子,拍拍喉咙,一口吞下。 慢悠悠地躺了下来。 浑浊的眼球逐渐没了神采。 ……. 草马依旧飞跃在山野间。 越发西行,周围越发荒芜。 远水乡因为方开济刻意维护的原因,虽然没多少生气,但乡民依旧不在少数。 而这些山野间的小村落,可就没这种待遇了。 没有府衙,没有守城官兵,更不可能吸引龙虎卫的任何目光。 无意间遇到荒村一个。 年轻的早已经离去。 只留下一个走不动路的孤寡老人,任其自生自灭。 问了话。 除了告知陆鸣附近几个村落的位置。 其余什么也解释不清楚。 陆鸣别无他法,帮忙挖了一个坑,便离开了。 寻着老人给出的方位。 看着升起缕缕炊烟,一时间竟然有些欣喜。 这么一路,他压抑得心情烦躁。 “终于不是荒村了。” 陆鸣看见村落的炊烟,而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了陆鸣走近。 轻声细语的嘀咕,却逃不过陆鸣敏锐的耳朵。 听闻其中让人遐想十分的语句,陆鸣仅仅剩下的半分喜悦也冷了下来。 远远地就听见有人悄声说道。 “好像只有一个人?” “没了?” “没了,就只有这些。” 痛骂一声:“什么傻愣子,一个人还敢继续往西州跑?” “不会是妖怪吧?” “怕个鬼,上次那只会说话的马鹿还不是被大伙一起煮了。” “那人一个包袱也没有,看样子啥粮食也没带,不过那身行头很值钱的模样。” “钱有个屁用,这个年头要粮食、米面...” “算了,只有一个人就打发他离开,谨慎小心些,莫要打草惊蛇。” “冀州不是西州,这里虽然也乱了,但官兵还很多。” 矮矮的村落,依稀的烟火,一圈圈栅栏围成一圈。 一个坐立于山间中,并不显眼的小小村落。 村民围在村口,排头的一人,对着陆鸣遥遥吼了一声。 “那人,不要再靠近了。” “这里不欢迎外人,你赶快离开。” 吼了以后,却发现陆鸣依旧朝着这边走来。 “妈的,聋子?” “给老子抄家伙。” 排头的彪汉拿起一根棒槌,至于其余村民眼色莫名,但还是不情愿地拿起家伙事。 靠近陆鸣,带头的彪汉直接开口:“你是聋了还是傻了?” “老子让你赶快滚。” 吼了三句,可是发现陆鸣依旧不管不顾地走了过来。 那带头的彪汉顿时气恼了。 “妈的...” 拿着棒槌走了过来。 大骂着,就举起手里的棒槌,对准陆鸣的脑袋,重重敲下。 凶狠程度可见一斑。 这么一棒槌要是敲实喽,不说小命难保,也得头破血流。 啪啦一声巨响。 厚实的棒槌碗口粗细,一下子敲在陆鸣的脑袋上。 而面前的彪汉眼中狰狞还未持续,就变成了惊愕。 “快快,你们愣着干嘛?” “给老子砍死他。” 心里感觉不妙,彪汉招呼身后村民。 语气很不客气。 可是听到了彪汉的招呼,村民似乎极不情愿,但还是动起手来。 几个村民抬着锄头,棍棒赶了上来,朝着陆鸣身上招呼。 乒乓作响。 逐渐也瞪大眸子连忙退开。 根本不起作用,村民们坚硬厚实的家伙事,重重敲下,甚至都没碰到衣物,就被凭空弹开。 陆鸣信步继续走着。 看着古怪的陆鸣,再加上彪汉一路耳闻目睹。 这执意进村的态度,吓得彪汉慌乱起来。 “挡住他...” 几个村民连忙上前推攮着,众人声嘶力竭,可是依旧阻挡不了陆鸣半步。 反而被陆鸣推着后退。 村口的闹剧还未结束。 人群中的后方却又发生了更吵闹的一幕。 一个农人气势冲冲的从远处的村落里跑了过来,朝着另一个彪汉打去。 “李得,你奶奶的。” “不是说了不动我媳妇吗?” “老子跟你拼了...” 一前一后,一同而起的突发事件。 让周围人都很纠结,几人连忙去拉扯推攮在一起的李得两人,至于其余人依旧推攮着陆鸣。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鸣开口说道。 “你们态度很让我恼火,我原本依旧只是想问个路。” “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101、村匪(4000) 推不过,攮不动。 无奈村民们,只能带着各自的思绪,看着陆鸣顺势走入村子。 陆鸣来到那村民与彪汉扭打在一起的地方。 是那村民先找的麻烦,可是这才一来一回,就被彪汉找回了场子,按在地上猛捶。 村民根本不是彪汉的对手。 陆鸣伸手将两人拉开。 “他奶奶的,胆敢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打。” 那彪汉起了火气,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又朝着陆鸣冲了过来。 捏紧的拳头才刚刚举起。 就被陆鸣三下五除二打翻在地,躺在地上呻吟着。 陆鸣提起村民,询问道:“和我说说,你干嘛打他?” 被陆鸣询问的村民捂着淤青的脸颊,目光闪烁。 干笑了一声:“真的没什么事?” “和你没啥关系。” 陆鸣笑了笑,也不强求,再看看周围其余村民。 全都干笑着。 眼看陆鸣目光扫来,默默移开目光,一言不发。 陆鸣真就赖着不走了。 村民们推出两个机灵一些的,连忙招呼。 “这位小哥,刚才真是对不住。” “你知道最近时局不佳,俺们真的不敢招呼什么外人。” “对了,小哥,你还没吃东西吧。” “走走走,去俺家,俺烧一些送与你吃。” …… 渺渺炊烟。 锅里热气腾腾。 两个村民把陆鸣安排到一边,自顾自埋着头忙活,搅动大锅。 “小哥,你先等等。” “马上就好了。” 三五分钟之后。 饭菜上了桌。 “小哥你尝尝...” 陆鸣看着眼前的三个碟子,有菜有饭,甚至还有一碟肉食。 笑着拿起筷子:“你们这收成挺丰富的嘛?” 闲聊起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卢米吧?” “我以前也吃过,还是在冀州腹地的时候。” “听闻这是西州卢县的特产,鲜嫩弹牙,比普通糯米好吃许多。” “在西州卢县只是普通糯米,一路到达冀州可就昂贵了。” 语气突然疑惑起来,陆鸣笑着询问:“可是,这商路都断了快几月了,你们这小小村子里,咋能有这么多的....卢米?” 乡野村民,与人打交道就少。 更别说面对的还是一个让自己心里忐忑的人。 一时间,坐在陆鸣身前的两人支支吾吾,冷汗流了一脸,解释不清。 陆鸣用筷子搅着饭菜,一口未曾下肚。 又问起了一个两人回答不出的问题。 “这村子里为什么一个孩童,女人都没有?” “还有刚才的几个彪汉,一看就不是冀州人士,口音也不对劲...” 陆鸣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语气阴沉:“你们这村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要不是我未能发现什么妖魔的踪迹,吃人等等的丧心病狂举动,你们早就被我打杀了。” “开口!”最后一句,陆鸣一声吼。 吓得两人一个激灵。 从板凳上瘫软下来,连忙告饶。 “高人,高人,真不关我们的事啊!” “我们是被逼的...” “都是那五个从西州逃难来到贼人干的。” 两人才开口解释,可是没能说上几句话。 耳中无数激锐。 凭空出现的凌厉破空声取代了一切声音。 嗖嗖嗖.... 一只只箭矢从屋外射入。 陆鸣目光一闪。 手中拿捏起一只筷子,影影绰绰,飞快将射来的箭矢弹飞。 一时间,屋子内杀机四起。 陆鸣心里也逐渐有数。 那些箭矢不过是一些削尖了的竹签,就连箭头都没有,更比说有伟力附着。 箭矢攒射也不密集,看样子四五个人,四五把猎弓的模样。 汪汪汪... 箭矢攒射之后,屋子外传来一阵犬吠。 随着狂吠声近了。 屋子的窗户,房门处突然扑杀而来几只猎犬。 身材高大,毛发浓密,猩红的眸子,躁动的犬牙,淅沥沥的唾液流淌。 最为显眼的就是猎犬身后的尾巴,被人为砍断,还看得见已经氧化发黑的骨骼。 这是一种专门培养出来猎杀猎物的猎犬。 从小就被人砍断尾巴,避免猎犬在猎杀时,被咬住尾巴。 看这几只的模样,不是第一次猎杀人类,甚至早已经饱尝人肉。 猎人们往往为了激起猎犬的凶性。 饥饿,抽打,肆意虐待。 这样训练下来的猎犬,属于半疯癫状态。 不管是什么虎豹豺狼都是扑咬上去。 凶猛非凡。 几只猎犬看见了陆鸣的存在。 狂吠着,就冲了过来。 清冷白芒瞬间暴起。 几颗狗头就被陆鸣用剑挑飞。 刚才的两个村民早已经被这样的场景吓得瘫在地上,抱着头,大哭小叫。 陆鸣才不管二人,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 屋子外,人声鼎沸。 一群男人手中握着锄头棒槌,有的忐忑无比,有的畏畏缩缩,有的兴致高昂... “大哥,狗没动静了?” “不会吧,箭可全都射完了。” “别吓自己,没准那人早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上一次的那几个官兵不也是力大无穷,最后又这样,还不是被我砍了脑袋。” 几个彪汉带头,手里拿着猎弓。 刚发下命令,打算派几个人进屋看看。 矮小的土屋门口。 就走出一个人影。 清冷的目光刺骨,手中一把亮白长剑斜指地面,嗡嗡颤响。 “除了几个官兵,其余人呢?” 压抑着杀意的嗓音落下。 一群村民只感觉眼中一闪,陆鸣原本站在门口的身影,近在眼前。 门口的一层灰土刚刚溅起。 眼看陆鸣真的屁事没有,只感觉冷气冒泡的同时,彪汉大声呼喊。 “给我上,给我上...” “杀了他,我天天带你去地窖...” 彪汉嘶吼的话音还未说完,轻快的剑光一闪而过。 满腔热血滚滚从喉咙处涌出,万般话语都成了云烟。 “等等...我投降...” 又是一剑暴起。 一具尸体溅起灰尘。 陆鸣这才开口:“谁再说一句话,我杀谁!” 话落。 整个村子都寂静了。 两具尸体狼狈地躺在地上,滚滚红流溢出,淹没黄土。 黄土地上猩红一片。 红的刺眼。 刺的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陆鸣扫视一眼忐忑的人群,再次开口:“现在,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低下身子,俯视着另一个彪汉。 “你们从哪里来?” “西州...” “逃难来的?” “嗯。” “为何会融入此处?” 陆鸣问了一句,对方低着头沉默。 “有骨气...” 话落,又是一颗头颅高高抛起。 只把周围村民吓得心脏扑通直跳。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个彪汉,看着自己兄弟死在眼前,反而被激起了凶气。 朝着陆鸣叫嚣:“来啊,杀了老子。” “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杀了俺们三个兄弟,大哥就杀三十个女人,三十个小孩。” “嗯?”这话使得陆鸣目光射去。 至于周围村民,一下子冲出来几人。 对着陆鸣开口:“不要再杀了。” “村子里的女人小孩都在他们手上呢。” “惹恼了那些贼人,他们会杀女人小孩报仇的。” 陆鸣听闻,心里咯噔一声。 而那彪汉以为陆鸣受了制约,更是张狂地笑了起来。 ..... 一个斜立在地面的开口,沿着木梯走下,就是深长的地窖。 整个地窖没有其余出口。 堵住了一个入口,里面的人就没有逃跑的余地。 当然,外面的人也很难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冲进来。 这是一个村民们修筑来屯过冬蔬菜的地窖,很干燥,别说老鼠,就连蚊虫都没有。 外面的陆鸣,默默地散去法术。 而齐大柱却从地窖中的一条门缝中看去。 心里既害怕又愤怒。 他们一行五个人,本是山里的猎户,一身武艺不可小觑,就是与一些官兵都能杀得有来有回。 西州兵难,妖乱,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涌了进来。 他们五人没法,也只得走上逃难的路途,可是来到了冀州边界,一连遇到几个城池,都是一个鬼样子。 五人一合计,这样可行。 旅途疲惫,人倒是能够忍一忍,可是兜里仅剩下的余粮,可撑不下去了。 几人本就是山里的好手,往山里一钻。 无意间,就发现了一处人烟。 即这里的村庄。 五人眼看此处隐蔽,是个躲避灾乱好去处,打算在此处落脚,并没有多余的心思。 可是本地村民们哪里肯答应。 屁大一点地方,还是山里,能耕种的地早就开垦的差不多,怎么可能还有五人的份? 还是五个壮汉,也不让人放心。 你不让,我不让,双方就起了冲突。 动起手来,村民们只是吓唬吓唬几人,可是五人下手却够狠。 几支冷箭射死了村子里的猎户。 五人有弓箭,有猎刀,再加上地上的几具尸体。 村民们一下子泄气了。 五人分出几人看管着村民,其余人把村里的女人孩子关到地窖里。 有了女人、孩子的威胁,村民们更加不敢妄动了。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 五人霸占了村子,吃喝了一阵,粮食可不会自己长出来。 看着粮缸越来越浅,而村民们也逐渐躁动。 不行,没有粮食,武力压不住,饿极了,这群村民会疯的。 五人目光一闪。 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就干上了山贼行当。 朝着往来的难民,车队出手。 一时间,米粮多了起来,五人也不吝啬,各家各户都匀了一些。 原本对于贼人们的这种行为,一大群村民怒气冲冲,就是不肯。 可是当手里捧着白来的米粮。 这些人也没能坚持太久。 五人琢磨出了秘诀,又把手伸向了控制住的女人。 排挤,打压,拉拢。 粮食,女人... 一时间,村子中诡异的安定了。 原本坚持本心的几人,要么直接不见了,要么也被边缘化。 齐大柱这么想着,越发愤怒。 对于他们五个,美好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可是现在,以为又是一只肥羊,却没想到肥羊变罗刹。 一切都化作泡影,他原本的四个兄弟就这么栽在陆鸣手上。 要不是他机灵,从村头看出陆鸣不太对劲,早早跑到地窖里。 不然没了牵制陆鸣的这些女人小孩,他脖子上的脑袋早被砍了。 齐大柱越想,心里越发不忿,越发愤怒。 明明他们都不想招惹陆鸣,陆鸣还凑了过来。 对着地窖外面,大声吼道:“外面那人。” 齐大柱痛骂着:“你个狗*的,多管闲事。” “居然敢杀老子兄弟。” “外面那人听着。” “给老子兄弟陪葬。” “你不是要当英雄吗?” “老子给你机会,自杀,不然老子就杀光这里面的女人小孩。” “还有外面的那些村民,想要这些女人小孩活命,给老子杀了那人。” ..... 困兽犹斗,根本成不了气候。 唯一让他有点顾忌的不过是地窖里孩童。 陆鸣站在外面听着地窖内传出的狠话。 可是突然间,陆鸣目光撕裂,死死地捏紧了长剑剑柄,捏得手指发白。 一股血腥味,蔓延了出来。 “老子不是开玩笑的。” “给你开开眼。” 一声孩童的尖叫过后。 一个小孩被齐大柱割了喉,尸体从地窖里丢出来。 噗通一声,尸体丢在地上。 看见这个场面。 “小筑...” 人群中一个男人撕心裂肺,冲了出来。 扑倒地上,抱住那具尸体。 躺在地上的尸体依旧痉挛。 喉咙处滚滚红流,看模样,不过三五岁的一男童。 陆鸣眼睛里的杀意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而周围的村民看见这个模样,更是吓得手脚冰凉。 特别是家里妻女还在地窖里的。 一时间; 村民们愣愣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陆鸣。 有人握紧锄头,有人正在纠结... 而射向陆鸣的目光中,居然满是...希冀? 狗*的。 陆鸣胸中无法宣泄的怒火,烧得陆鸣握住长剑手掌都在颤抖。 森冷剑气失控般的益散而出。 缕缕细小的剑气击打在地面上,溅起一地灰尘,满地碎石。 场面一时间完全寂静。 除了面前的男人依旧抱着一具残留余温的尸体哀嚎。 突然地。 陆鸣笑了,这笑声不仅仅周围村民听到了。 就连地窖里的齐大柱也听到了。 “你疯了吗?” “笑什么笑?” “给老子自杀。” 几个豆人按住一个彪汉,以及那三具被陆鸣解决掉尸体走了过来。 齐大柱透过地窖门缝,也看到了自己仅存的一个兄弟。 “你想干什么?” 102、柔阳(4000) 陆鸣张望一圈周围,又看看地窖里。 脸上逐渐浮现笑意,却笑得那么狰狞。 如此扭曲的表情。 十多年来,从陆鸣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浮现在脸上。 “你爱杀就杀吧,不过百余年的事情!” “但对于你们五个,我今天就是得罪地道,地府地庭也在所不惜。” “必定把你们抽筋扒皮,阴火炼魂。” 陆鸣打出一张符纸,手里结出法印。 金黄色的符纸顿时漆黑起来。 散发出诡异的阴冷,附着在三具彪汉的尸体上。 接连一吸。 惊悚一幕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漆黑的符纸吸出来了三个微微透明的命魂。 三个命魂看起来,与成人一般无二,脸色迷茫,可是看到陆鸣的身影再次凶狠起来。 “叫吧,等一下你还能叫嚣,算你有本事。” 森森的话语响起。 漆黑如墨的符纸上顿时浮现出阴火。 阴火如墨,散发出阵阵阴森,仿佛不带一点热意。 可是当烧灼在那三具命魂上,就成了撕心裂肺..... 连连惨叫传入耳中,周围村民只感觉到透骨般的阴冷。 那是怎样的凄惨。 无法想象,无法描述。 真不知人居然能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 “不要,求求你...” “不要烧我。” 被豆人按住的彪汉早已经没了刚才的张狂,吓得大小便失禁。 看着原本的三位同伴被如此灼烧,炼魂。 被吓得疯傻了去。 陆鸣也神经质地笑了笑,举起长剑。 收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剁下了对方的头颅。 再次用黑符吸出对方命魂。 一把阴火烧了过去。 “烧,烧死他们。”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个抱着孩童尸体的男人连忙冲了过来。 大声吼着:“烧烧烧...” 陆鸣遥遥对着地窖内的齐大柱吼道:“看见了没?” “你爱杀便杀吧。” “你多杀一人,我多烧你们一百年,一千年。” “来啊!” 地窖内的齐大柱被自己几个兄弟的惨状吓得一时间愣神。 看这场面,不知所措。 自觉已经再无退路,发疯的一声嘶吼,举起手中长刀,不管不顾,打算鱼死网破。 而此时,陆鸣肆意地笑了笑。 这种时候,谁敢失神谁就先死。 几只鸟雀,几只老鼠,已经趁机跑了进去。 …… 地窖内。 几道栅栏围起,里面关押着一群女人孩子,浑身破破烂烂,衣不遮体。 一片混乱。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嚎。 还有一大群村民,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 甚至还有一些鸟雀扑哧,老鼠吱吱叫唤。 地上躺着一个彪汉,模样凄惨。 两颗眼珠子都被不知名的鸟雀给啄成了一团糟。 脸皮上全是血糊糊的坑坑洞洞。 手脚部位的经络暴露在体内,绿的,白的,红的... 几只老鼠活生生,用门牙咬啃出来。 那彪汉正躺在地上哀嚎。 几个村民围了过来,眼看一人举起锄头,其余人却连忙按住了对方。 口中恶狠狠地说道:“别杀他。” “拖出去给外面的高人,让高人用火烧他。” 这么一句话,吓得彪汉呜呜挣扎起来。 说不出话。 一只老鼠从彪汉的嘴里钻了出来,小手捏着一小节舌头,呆愣地看着村民。 半死不活的彪汉被村民拉出地窖之外。 赶忙送到了陆鸣身边。 却收获了陆鸣一个冷厉的眼神。 “滚!” …… 女人孩子被解救后,许多村民却眼神莫名,躲躲闪闪。 等待缓过神来。 更大的骚乱起了。 好几个妇人提起锄头就找上了村子里的其余人。 而那几个村民吓得拔腿就跑。 “李麻子,小芬可是你侄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张老二,你奶奶的,敢动我女儿。” “王四,老子要你的命。” “……” 许许多多的村民,许许多多的神色。 有的震惊至极,无法想象被迫害的妻女,而欺压之人不是贼人而是周围村民,有的怒火中烧,有的任打任骂... 随后。 铮! 一声轻鸣,带着无穷的锋锐响彻在众人的耳中。 “要打要闹,要杀要剐,这些都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冷然的话语响起:“可是我已经记住这个村子了。” “等我下次回到这。” “发现打家劫舍的事情依旧发生,那几个贼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清冷的剑音,夹着的如寒风刺骨的话语。 而一群村民。 除了那些女人孩子,没有任何一个无辜者。 甚至还有的依旧有着莫名的念头与侥幸。 至于这一声能压住多少,就不知道了。 陆鸣说完,就离开了。 而村子里的骚乱还在继续。 不出意外,这么一个山野间,往来稀疏的小村落也算是完全毁了。 …… 从那山间小村里出来,陆鸣得到了一个大致的方位。 快马加鞭。 期间也遇到一些行人。 不过都小心至极,远远的听见马蹄声悠扬,耳朵一动,立马没了身影。 陆鸣也不灰心,只要遇到人,都会远远的呼喊两句。 山林里,小道上,都是如此。 又遇到了活人,陆鸣遥遥对着山里一声。 “老丈此处是何地界了?” 问了话,等了半天也不见远处山里的人回话。 陆鸣摇摇头,正打算离开 就听见了远处迟来的回应。 “这里是柔阳地界,不要再往前面去了。” “小股匪患多起来了。” “很危险,往南边走。” 陆鸣遥遥抱拳。 一拉马绳就再次朝着远处跑去。 山林里的人影远远的看见这个模样。 无奈一声唏嘘,抱着自己的材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 柔阳; 几个无所事事的乡民挤在一起,无事闲聊。 “后山那边是不能去了,出了一个比人还高的毛人。” “专门吃人,听说一群人躲到了山里,可是没想到遇到了那毛人,只有几个山户跑了出来,其余全被吃了。” “这些蠢货,还躲去山里,有用吗。” “待在城里还好一些。” “在数日子前,一队官兵不是浩浩荡荡路过了柔阳。” “那气势,遥遥看上一眼就知道不得了!” “山里有这样的官兵吗?”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打战,赢了没?” 一人叹息一声:“赶快打完吧,不能真待不住了。” 程朋义路过正谈天说地的几人,面无表情,心里却一阵不屑。 呵! 你们一些泼皮懒人,比那些山户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高明的早跑了。 身为柔阳捕快,程朋义的小道消息源源不绝。 那一队官兵真以为是来保护你们了? 那些人是来调兵的,调去西州。 本来柔阳守城的官兵就不剩多少,现在好,全空了。 程朋义随意地在大街上走着。 巡查城市,缉拿匪患。 呵呵。 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笑弄什么... 摸了摸腰间的长刀,这刀都快生锈了。 别说匪患了,看见小偷小摸,他这个捕快都只能默默移开目光。 满目荒芜的城市,程朋义看着这一幕,只感觉深深的无奈。 从小在柔阳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都是那么的熟悉。 可是,才短短一两年。 变化之快,快得他都反应不过来。 柔阳三道,最为出名。 三道直通西州,同州,以及冀州腹地。 百姓富足,往来商贾无数,各地奇货应有尽有。 可是现在呢? 守着城门的官兵,年老体衰,穿的甲胄缝缝补补。 不管谁进了柔阳,都只敢远远看上一眼。 至于城内,一片荒芜。 小偷小摸,地痞流氓,难民乞丐,以及一大群聚集在一起,无所事事的闲人。 程朋义正惆怅着。 杂乱的声音走过身边。 “狗*日的,那群难民又去地里刨苗子了。” “这次抓到他们,看老子不给他们开几个瓢长长见识。” 一行人拿着锄头铁锹,怒气冲冲地从程朋义身边走过。 嘴里喊着要人命的话,手里拿着要人命的家伙事。 看着架势,嘴里喊着的,怕不是气话,而是真想弄出人命。 发现了身边的捕快,几人居然没有任何遮掩,反而瞪了眼过来。 而程朋义感到一阵憋屈的同时,只能默默移开目光。 心里痛骂。 “这群不知死活的难民。”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去地里刨开春的苗。” “打死不知道长记性,死了活该。” 给了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又想想家里的几口人,程朋义心里好受不少。 虽然发下来的薪水越来越少,但多少算是个差事。 不能给自己瞎找麻烦。 柔阳的官兵调走的调走,只剩下他们府衙里的这几个捕快。 腰间挂着的长刀,以前摸着长胆气,现在呢? 越摸胆子越小。 这柔阳城里几乎属于自由的状态了,县太爷当缩头乌龟,乡绅大户老早就跑了。 只剩下一些跑不掉,也没能力跑的村民,难民。 时不时的匪患,就连山里也动不动冒出几个会说人话,会法术的妖物... 些剩下的一些村民、难民,蒙着头的,双耳不听外事,自我欺骗;活的自在的,偷奸耍滑,依旧逍遥。 就是把县太爷摆到这些人面前,火气来了,这些人疯起来,也是照砍不误。 ...... 平复了心情。 巡城还得继续。 程朋义挤入一个吵闹的人群中。 许多人正围成一个圈子,而圈子内人声鼎沸,看得众人大呼小叫。 一人戴着毡帽,脸上挂着笑容,身材矮小的男人,身边围着许多小动物。 对着周围人群,抱拳说道:“无意间路过柔阳。” “小弟特来此地讨个生活。” “为大家表演些马戏,杂耍。” “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听闻这话,程朋义也止下脚步。 怪不得围着那么多人呢。 这耍杂耍的,有一阵子没见过了,居然还没饿死。 “行了,行了,你快些吧!” “我们都看着呢。” 矮小的男人笑得热烈:“好勒。” “大家可看好喽!” “这个戏法叫做变蛇...” 矮小男人提起一个竹篮,嘴里不停地吩咐着:“看好了,看好了。” 正说着话,原本矮小的马褂裳里顿时鼓动起来。 众人瞪大双眼。 就看到一条蛇头青红的长蛇从矮小男人的袖子里钻了出来。 长蛇弯弯绕绕,随即就钻入了竹篮里。 “咦,什么嘛。” “早些把蛇训好,放在袖口里就行了,唬人嘛这不是?” 矮小男人听见有人质疑,急了,连忙开口:“大家在看,大家在看。” “后面还有玄机。” 青红环颈的长蛇钻出,随后又一条扁平环颈的长蛇依次跟了出来... 一条又一条。 众人目光不对劲。 这都多少条了? 都过了三五分钟,那矮小男人身上依旧爬出一些长蛇。 “大家在看。” 迎着众人的目光,矮小男人将竹篮一翻。 空唠唠。 “奇了,奇了...” 表演完毕,矮小男人连忙赔笑,说道:“大家看得开心,赏个铜板如何?” 连忙抬着竹篮对着众人伸去。 这下好了。 别说来凑热闹的,就是看得尽兴的那几人也不吭声了。 竹篮转了一圈,依旧空的叮当作响。 矮小男人脸色不好看,但还是陪着笑,移到一个衣着光鲜的旅人面前。 语气悲悲:“这位爷,多少给点吧!” “养这么多畜生,真是一口吃的都没有了。” 陆鸣抬起头来,看着矮小的男人。 笑了。 “唉,你们也难啊!” “没多少,只有一文...” 陆鸣还未开口,站在身边的程朋义就语气悲悯地将一个磨平的铜板丢入竹篮内。 眼看哐啷一声,铜板落篮... 陆鸣与那矮小的男人,却都楞了。 一抹细节,没什么人注意。 而周围人眼看不关自己的事情。 有人打赏,还能继续看点杂耍,聊以解闷。 连忙起哄。 “是啊,是啊,这位小哥你看人多辛苦,给点吧!” “快点,快点,人家都求着你了,你这人好意思吗?” “看你模样也不像是缺钱的,给一些怎么了?” 陆鸣从程朋义身上收回目光。 听着众人的话,陆鸣也笑着对众人无奈摊开手。 说道:“既然这位兄台也大气,那么我也不好小气。” “这钱,多余的就算买命的吧!” 上架 原本应该今天零点上架的,可是没想到清明扫墓忙,昨天晚上实在没有精力了,就继续六点发章节吧。 两个多月,数据上看,成绩似乎还行,可是我知道,读者大多跑完了。 两个现实篇,被人都骂成傻逼了。 第一个,疯狂问候我为什么不报警,后一个我靠拢了一些,好家伙,直接爆炸了。 这本书一开始,只是随性所作,前20章连大纲都没有,瞎鸡儿乱写,我都没想过会坚持到现在。 所以这本书问题很严重,没开好头。 哎,难受。 就当第一本就当练手了。 希望还在的各位,也支持一下,数据太惨,我都没脸了。 每天满怀欣喜的打开后台,然后评论全是:‘作者你是**’、‘傻逼作者’... 写小说真难。 103、蛇妖 陆鸣话音落下。 在众人以及矮小男人的各种各样的目光中,信手掏出一块银子。 这么一坨银子被陆鸣随意掏出,再看着架势,似乎真的打算打赏给那玩蛇的矮小男人。 这下好了,众人原本没心没肺的起哄顿时变成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珠子。 还真有这样的傻子? 屁大一点杂耍,半个时辰不要,你给这么多钱。 老子表演给你看啊! 陆鸣不顾众人的看法,迎着矮小男人希冀的目光。 手掌一松,亮白的银子就这么缓缓落入竹篮内。 铛的一声响。 而随着那一声响声,矮小男人却突然脸色狰狞起来。 “你...” “竟然敢毁我法器...” 话音还未落。 掉落在竹篮内的银子突然喷出大火。 大火熊熊,扑腾而起。 一瞬间将矮小男人吞没。 烈火躁动着,烧灼着,烧破了男人原本的人皮,烧出了男人原来的真实的模样。 一个人头蛇身,满身焦黑人皮的妖物正在鼓荡着自己的妖气将全身火焰扑灭。 那妖物一声惨叫,烈火灼烧的滋味却是难忍,只感觉自己手中捏住的竹篮滚烫刺痛,一时间竹篮竟失了手。 竹篮被打翻,掉落在地上。 咕噜噜滚了一地。 再次显露在众人眼中,已经成了一颗头骨。 满是复杂神秘的纹路,韵味阴冷。 是一个祭祀邪祟,诅咒人命的诡异玩意。 …… 陆鸣扶住身边的程朋义。 此时的程朋义状态很不正常,脸色发青,嘴皮发白,全身冰凉,手脚曲成鸡爪。 一副中毒颇深的模样。 掀开对方的衣领,陆鸣就看到程朋义脖颈上两颗蛇牙咬出的孔洞,片刻就染成一片黑肉。 陆鸣摸出一张符纸,唤醒符纸上的伟力贴了上去。 咒器被毁,几缕毒素成不了气候,陆鸣随手就把程朋义丢去一边。 至于周围的看客眼看怪事突发,脚下一滑,早已经跑得没影。 缓缓抽出长剑。 陆鸣淡漠问道:“这是什么?” “咒?” “我好像与你无冤无仇?” “为何要害我性命?” 那妖物挣脱全身火焰,一声凄厉嘶吼:“现在不是有了吗?” 话音落下。 原本的人首张开大嘴,整张嘴唇都被撕扯开来,猩红夹杂着毒牙,扑咬了过来。 至于旁边被那妖物带在身边的其余小猫小狗,通通化作了妖物模样。 碧眼狸花猫凭空一跃,张牙舞爪。 爪尖幽光闪烁,妖气鼓动膨胀。 陆鸣躲开蛇妖的撕咬,手中的长剑后发而至,剑指碧眼狸花猫。 瞄! 萦绕着森冷的剑刃一下子劈砍在猫妖的利爪上。 剑气一闪,剑光暴涨。 嗤... 一双爪子顿时被陆鸣削去。 “你敢?” 蛇妖嘶吼着再次扑来。 “你看我敢不敢?” 远处杀机凌然,可是陆鸣却没有停下的意味,直扑捂着爪子痛呼的碧眼狸花猫。 蛇妖扑来,未能摸到陆鸣分毫,反而只感觉眼前金光一闪。 就看到两个目光无神的豆人护法立在自己面前。 举起手中的豆兵立刻杀了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陆鸣与那只退逃的碧眼狸花猫已经不足一米之遥。 长剑砍在对方的脑袋上。 陆鸣感觉着手上传来的韧劲。 一身猫皮比牛皮还要韧道。 但在森冷剑气面前,成不了气候。 剑气与妖气之间的碰撞没有持续太久。 这把长剑已经砍下太多妖魔的首级,这只碧眼狸花猫也成了其中之一。 …… 眼看转眼间,同伴身死,那蛇妖凄厉一声,气势汹汹,吐出一阵浓雾。 直面浓雾的两个豆人护法,立即就被包裹在其中。 浑身金光闪闪,神意勃发。 可是蛇妖的毒雾也不可小觑,豆人护法未能坚持太久。 便在浓雾中化成了一滩脓水。 溶解了豆人护法,陆鸣没了挡枪的,浓雾去势不减,直扑而来。 呼! 胀大的胸腔展现出陆鸣此时肚里的狂风。 而随着一声狂吐。 狂风倒卷而去,卷着浓雾扑向了其余妖物。 “啊啊啊...” 那蛇妖气得一阵牙痒,寥寥几刻功夫,就只剩他自己一个。 碧眼狸花猫被陆鸣砍了脑袋,至于其余妖怪被倒卷的狂风卷着毒物扑去,也不比那两个豆人护法好到那里去,没什么挣扎就在浓雾中融化。 此时的大街上一片惊悚惨像。 路缘石冒着腐蚀的气泡,一栋栋木屋凭空融化,大街上黏黏稠稠...仿佛整个世界凭空腐烂、融化的模样。 黄的、白的数滩脓水,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仅剩两个站立的人影。 陆鸣看向蛇妖。 二者目光一接。 陆鸣脚下凭空炸响,地面炸裂,整个人已经扑杀而去。 知道陆鸣狂风的厉害,那蛇妖也不敢再继续吐出恐怖的毒雾,随意拨弄几个法术,连忙逃窜。 这蛇妖一身诡异的法术不弱,但硬碰硬拼杀能力却上不得台面。 若非陆鸣无意间的一眼,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 ..... 一前一后,追杀仍在继续。 蛇妖的一身画皮被陆鸣烧成焦炭,对方也顾不得什么样子。 舍弃了画皮,蛇妖变回本来的模样。 看起来臃肿不堪,可扭着尾巴,翻转腾挪,一时间速度竟也不弱。 柔阳城虽然失了当年的风光,但本身底蕴在哪,宽大一片,城里的房屋大大小小,凌乱错落。 这条大蛇一心想逃,陆鸣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大胆妖孽,胆敢骚乱柔阳。” “给我受死...” 大声厉喝传来。 紧接而来的便是几只萦绕着浅薄的龙虎气的箭矢。 看见这一幕,不仅陆鸣愣了,就连远处被箭矢直射的蛇妖也楞了一下。 融化便是满腔的怒火。 什么臭鱼烂虾也敢自然和他说话了? 蛇妖随意挑飞射来的箭矢。 软绵绵,轻飘飘,没有任何威力可言,至少对于陆鸣与蛇妖来说就是如此。 那喊话之人正是几个老弱的守城官兵。 蛇妖猩红的眸子扫过几个老弱病残,压抑的怒火使得一口毒物吐出。 陆鸣不知道这几人搞什么鬼。 这已经不是胆气的问题,而是毫无眼力的取死之道。 104、进山 似乎也正是如此,几个老弱的官兵看见蛇妖凶猛,哪还有原来的勇气,丢开手里的刀兵,撒腿就跑。 怡然一副笑话的模样。 陆鸣呼出一口风,帮忙吹散了三分毒雾。 可是几个腿脚不好的老兵,慢了一拍。 滋滋的声音传来,顿时化作脓水。 借着这么一个时机,陆鸣也顾不得那蛇妖,脚下一阵震荡,一鼓作气,猛冲而去。 手中握住的长剑就已经发出呜呜的颤抖,一剑劈开了蛇妖的皮肉。 陆鸣手中握着蛇妖的半截尾巴。 ...... 等待一人一妖继续追逃,出了城。 原本的地方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看着眼前的三滩脓水,哭哭唧唧。 其中一人却喜极而泣地拍拍脑袋:“成了。” “成了...” “快点,快点...” “快去毒雾那,不然妖物收了法术就白费功夫了。” 招呼着其余人,老兵跑到蛇妖余留的浓雾面前。 几个老兵对视一眼。 “你手,我腿,你胸口,还有你...脸,不能重复。” “狠一点,不要让人看出来了。” 说完,老兵直接将自己的一条腿伸入残留的毒雾中。 其余几人也伸出手,甚至贴着脸,贴着胸膛... 一片痛苦的哀嚎声中。 那老兵的一条腿顿时化了脓水。 其余几人也是模样惊悚,痛得哭爹喊娘。 忍着疼痛,其中一个老兵声嘶喝厉地威胁。 “记住,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能说。” “打死也不能说。” “否则你我全都小命难保。” “逃兵是要牵连家人的,谁要是出卖了老子,老丈发誓必杀你们全家。” 杀机凌然的话语面向原本的战友。 然而其余战友也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 警告完毕,老兵的语气也软了不少: “还有巴子,成义...他们三人,命苦了点,直接就化成了脓水。” “但这样也好,给了我们一个个借口。” “我们回去以后,帮衬一些他们家里人。” 几个老兵瘫坐在地上,面色沉重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脸上有着一丝解脱。 其中一人捂着伤口,还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否忆起了半辈子未见的家人。 不敢做逃兵,那就只能做伤兵。 …… 出了柔阳。 来到荒野。 这蛇妖的野性算是完全释放出来。 咕噜一下,就没了身影。 看得出那蛇妖时不时用出法术,想要打散断尾上的气机,但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部分,哪有这么容易。 也借着这股气机,陆鸣追了一路。 可是随着时间拉长,那蛇妖也在拼命施法抹除自己断尾上气机,陆鸣尝试过挽回,但这不是自己的强项。 气机模糊,逐渐散了。 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脚下,陆鸣看着里面的密密葱葱。 陆鸣明显的感受到那蛇妖的目标就是自己,可是思来想去,陆鸣都没搞清楚对双方的矛盾在哪。 要不是陆鸣看到对方杂耍时,看不穿对方的手法,就起了心思。 不然,一个咒人的法器,一枚无关紧要的铜板,便是附骨之毒萦绕。 梁子算是结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且陆鸣也不放心对方归山。 这蛇妖精通各种咒法,一个不小心,杀人就在平常中。 …… 丢开已经没了气机的断尾,陆鸣提着剑,走了进去。 稀疏的灌木丛中,一道人影忙来忙去。 模样不高,容貌有些老旧,背着一个背篓,仔细地打量着山里。 很小心,小心得有些刻意,似乎害怕惊起什么东西。 这山户小心翼翼地拔出一把野菜,放到自己的背篓里,刚挪步,打算离开,却突然紧觉起来,连忙摸出砍刀。 大喝一声:“谁!” 陆鸣从草丛里走出。 一看到陆鸣的身影,也不管他是妖是人,撒腿就跑。 可是这才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来的陆鸣随手按下。 “大爷,别跑了,你看不见周围吗?” 随着陆鸣话音落下。 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正安静地透过草丛看着两人。 这一幕吓得山户半死。 而陆鸣可不管这些。 呛! 长剑暴起的剑光,脱出陆鸣的手心,一瞬间的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扑来的山狼。 …… 陆鸣甩出一道金黄色的锁链,困住一只仅存的山狼。 周围黄土一地,却泼洒了凌乱的猩红,杂乱的草丛中,满是杂乱的尸体散落的头颅。 陆鸣招呼了身边的山户一声:“大爷,现在这种日子,能不上山就尽量不要上了。” “也可以找一些贫瘠的荒山,这种茂密的山林不要来了。” 山户连忙点头:“诶诶诶,省得了。” 说完,陆鸣挥挥手,山户就背起背篓连忙离开。 临走之前,纠结一会儿,又加了一句:“高人,俺还有一个同伴,是村里的人,你看到他的话,就说老朽先走了。” “让他赶快回来。” 一件小事而已。 陆鸣答应了。 目送着山户离开,陆鸣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脚下的妖怪身上。 “你们一直生活在这座山上?” 脚下的狼妖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很明智,回应了一声。 “是!” 陆鸣再问:“那有没有看到一条大蛇,会法术,还能喷吐毒雾。” “那毒雾很凶,一口就能将方圆百米内化作一滩脓水。” 那狼妖想了想。 “这山上的大蛇多了去了,俺见过的大蛇也多。” “可都没你说得那么凶的。” “要真按你说的那么厉害,俺们这山头的大王都打不过。” 陆鸣思索一会儿,拿住那狼妖。 针刀符纸慢悠悠地漂浮在狼妖的脑袋上,感受着符纸上时不时传来的锋锐,割得他皮肤刺痛。 一时间陆鸣问什么,也不敢藏着掖着,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一个遍。 “俺们可不敢下山去找城市里的麻烦。” “俺们的能耐有多少,高人你是知道的,单打独斗就连猎户都打不过,只敢借着群力对付一些山户。” “抓两个落单的行人,过过嘴瘾。” 陆鸣目光扫来,萦绕的刺人的锐利,刺的狼妖浑身发疼,连忙低了低头。 脑子一转,再次开口。 “俺记起来了,以前这座山里是出过大妖的。” “还一出,出了俩” “是一只大老虎,以及一只大黑熊,就像高人说的那般厉害。” “可是那只大老虎吃人太多,把龙虎卫给吸引来了。” “大老虎没潇洒几日,就被杀了。” “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妖怪。” 陆鸣摸着下巴沉思。 “你其余的同伴在那?”再吃询问道。 而那狼妖却低了低头,没有回答。 陆鸣俯下身子,幽幽带着森冷的语气响起。 “我什么场面都见过,抽筋扒皮...” “你想试试吗?” 105、毛人 一人一狼穿梭在旷野之中。 远远地,便听见溪水声叮咚,缕缕炊烟高起。 闻着空气中弥漫着肉香。 陆鸣眸子中没有太多变化,可是身边狼妖却深深低了头,大气不敢吭一下,被压抑的气氛给吓得半死。 溪水清澈,顽石零落,一条高耸的瀑布飞流而下。 迎着下午时分,骄阳不骄不躁,暖意融融。 美美地架起火堆,再烤上些肉食,欢快肆意,真是如若人间天堂。 可是这原本大美景色,此时却已经换了主人。 而陆鸣颤抖的长剑也对这一幕做出了暴躁的反应。 狼妖没敢跟随陆鸣而去。 听着溪水旁同伴在陆鸣剑下皮开肉绽,头首分离的惨叫与凄厉。 只吓得浑身发抖,连忙将头埋入灌木中。 哪怕没有头顶上漂浮着的针刀符纸,这一刻,小小狼妖也没了逃跑的勇气。 小溪旁。 肆意飞布的剑气绽放而起,耳中除了溪水叮咚,便是急速的破空激荡。 正在持续了三五分钟,局势这才平息下来。 “出来吧!” 随手一剑,将最后一只妖物的头颅削去。 陆鸣淡淡开口。 仿佛毫无干系的一件小事,捧起清水,将剑刃上的猩红洗去。 拨开一些红雾,可是整个小溪中,都是满满的一池红艳。 陆鸣也放弃了,洗了手,站起身子。 听到陆鸣的话语声,狼妖不敢不从,直愣愣的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鹅卵石,走了出来。 脑袋上一丁点角度都不敢移开。 深怕自己看到同伴们难以言表的惨状,会吓得崩溃而去。 一人一狼站在溪水旁的一个火堆中间。 陆鸣脸色看不出喜恶,而那狼妖依旧只顾低头。 如若自己能有陆鸣这样一身本事,看到一群人类火堆上烤着的几只山狼,它也不介意,洗洗爪子。 所以现在这只山狼正暗自祈祷,希望不要将怒火撒到它的身上。 陆鸣吐出一口火。 将火堆中烤的金黄酥脆,啪嗒作响的尸体烧成焦炭,烧成飞灰。 溪水一扑,所有的痕迹,全都融入清水,不见踪影。 “你老哥让我通知你早点回去。” “看来那老哥要难过一阵子了。” “你也安心去吧,其余的我全都送它们去陪你了。” 说完,陆鸣淡淡的目光放到狼妖身上。 “你说过会放了我的。” 狼妖心里咯噔一声,嘶吼一声,撒腿就跑。 可是再急速的步伐也跑不过锋锐森冷的剑气。 ...... ......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一身长毛,如若山妖的一个毛人坐在石椅上抚摸着大理石的搭手。 舒适安然。 毛人屁股上坐着一张光滑透亮的熊皮。 真要说来,这毛人屁股下的熊皮才是毛人的老大。 而这粗犷却华丽的山洞也是另一个虎大王的洞府。 毛人能做到这个位置,一切还要拜两个大妖所赐。 一山不容二虎,这虎大王与黑熊混在一个山林里,自然也是经常摩擦,逐渐打出火来,黑熊不敌一手,就被大老虎扒了皮。 原本料想着山里可能就会安静下来。 可是没想到,这虎大王杀了敌家,念头居然膨胀起来,瞅上防卫稀疏的柔阳。 这可倒好,没多久,浩浩荡荡的几只龙虎卫就来了。 那些龙虎卫杀了一茬,杀的整座山上一片猩红,却没什么时间清理,放下几句狠话,急急忙忙离开了。 这么一来二去。 反倒是他成了猴大王。 刚开始时,一连忐忑了几天,毛人深怕龙虎卫再杀上来。 一切风平浪静。 毛人算是明白了。 只要不搞出什么大乱、搞出一些大妖,这大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白了这一点。 毛人也是这么要求底下的。 基本上成了妖的,一律不许下山,至于那些不知死活跑上来的山户,毛人也需要安抚自己的部下,就随他们了。 “山外乱,城里乱,天下乱...” “只有我这小窝不乱。”毛人得意的哼哼两声。 正安逸着,洞府外传来一声。 “大王,豺兄弟说发现了宝贝。” “打算献给大王。” 毛人一听这话,兴致缺缺。 以往他也很感兴趣,可是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山里窸窸窣窣几个山户,没什么血食,更不懂什么大法。 脱胎而生的妖物懵懵懂懂,毫无教化可言,完全保持着原来的习性。 时不时几只松鼠抱着几颗野板栗来说宝贝,动不动几只杂七杂八的妖怪拿着一块破石头来说宝贝... “不见不见,那宝贝就送给他了。” “可是,大王,财兄弟说这是法术的符纸。” 一听这话。 毛人这才有了多余的反应。 “让他拿上来看看。” 跟在陆鸣身边的狼妖低着头,愣愣地走近。 隐住眸子里的神光。 毛人看到狼妖小心翼翼的模样,反而有些自得。 猴大王也是大王,这些个懵懂小妖,打心底里震颤着。 开口问道:“你所说的符纸现在所在何处?。” 狼妖小心翼翼地抬起爪子,毛人顿时看到了老猿手爪中盈盈发光的符纸。 “咦?” “居然还是真货。” “快拿上来。” 毛人显得有些急躁,连忙跑下石椅。 刚伸手捏住符纸,却发现符纸躺在狼妖手中一动不动。 “你...” 待到狼妖抬头,看到的却是神光大涨的一双眸子。 法身。 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出现在毛人的脑海中。 “扶摇童子,金光锁链...” 被狼妖捧在手爪之中的符纸随着莫名出现的清冷嗓音,光芒大涨。 光芒如虹,眨眼间就在半空中凝聚成为树根金黄色的锁链,朝着毛人扑去。 突发的一幕,只在片刻之中。 而毛人自然也不是傻子,自己被袭击的一刻,就已经做出反应,浑身本就纤长黑硬毛发陡然萌发。 转眼间就化作一颗毛球。 毛发与金光锁链缠绕在一起,彼此间拉扯的咔嚓作响。 不到一会儿,金光锁链就已经布满裂纹,即将溃散。 “什么人,滚出来...” 被激怒的毛人一声嘶吼,浑身毛发鼓胀。 顷刻之间,无数闪耀着黑硬光泽的毛发化作一根根利箭射来。 被陆鸣寄神的狼妖直面无数毛刺。 鼓荡的风火还未喷出,就被射成了刺猬。 狼妖被射成一团肉泥,还没等毛人喘一口气。 “护法在身,神光显意...” 那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甚至近在耳边。 毛人洞府的门口闪烁起金光。 数个豆人护法威风凛凛,簇拥着提剑的陆鸣,从洞府外走来。 “给我冲出去...” 一声号令,一声法印。 陆鸣手中长剑激荡,剑气彭拜,至于洞府内的其余小妖,也从突发中回过神来。 看着陆鸣堵住洞口,一副即将斩尽杀绝的模样,再听听自家老大的命令。 顿时冲了出去。 锵! 一声轻鸣。 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的剑气直取冲杀而来的几个小妖。 凌厉的剑气破开皮肉,血肉,筋膜没有任何阻塞感,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就没了性命。 顿时间,整个洞府内,断肢残臂,血肉肢体,肆意翻飞。 ..... 陆鸣也不用其余法术,就拿着一把长剑。 将密密麻麻射来的毛刺削去,将毛人身上满身的毛发刮掉。 至于身后,小妖小怪与豆人护法之间,动静也逐渐消停了。 几个豆人站在一堆尸体之中,手中闪烁金光的豆兵滴答滴答,鲜血流淌。 这个山上的这些小妖对于陆鸣来说根本成不了威胁。 就连当家的毛人要是放到留安山上可能连统领的位置都坐不稳。 一身毛发被削去大半,能够动用的手段也几乎了无。 陆鸣再次对出一条金黄色的锁链。 锁链将毛人锁住,毛人不停挣扎颤动,可是除了使得锁链发出一阵阵叮当,也再无其余作用。 “不.....” 泥丸中,关乎‘寄神’的法篆神光大涨。 陆鸣双眼射出两道神光,射入毛人的泥丸中。 ‘寄神’法篆陆鸣原本得到不过多了一个操控野兽的途径。 不过对于现如今的陆鸣,几只野兽已经难成气候。 随着法力加深,这法术也被陆鸣用到了妖物身上。 不过却也没那么温和了。 以大法力搅碎妖物的神识,再以‘寄神’法术侵入。 杂乱之后。 昏暗的洞府内,一片寂静。 毛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重新坐回到石椅上。 豆人护法已经消失,陆鸣的身影隐入暗处。 一把火将尸体烧成飞灰。 凭空的一阵狂风浮现,满鼻子的血腥味道,以及漆黑的灰烬,随着狂风被卷出洞府。 “来人...” “所有妖物去山里寻找一只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