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心恋你心》 楔子 战争的开端-- 香港,黑氏私人海岸别墅外。 “‘东方豹’白时庚如今已破产又重病在床,白氏集团想雄霸亚洲的梦想已然幻灭,而且他惟一的子嗣才八岁又是个女流之辈,看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你必须彻底消灭白家人,让他们个个穷途潦倒,永无翻身之日!”人称“狂狮”的黑氏集团总裁黑海狂,伫立在风浪迭起的岸边,将惟一的心愿 托付即将远赴英国留学的独子黑杰。“惟有这样,才能除我心头之患,巩固我们黑氏集团在亚洲的势力,你可是未来亚洲首屈一指的企业界霸主,东方首富,一定要切记我今日的嘱咐!” 强劲的海风呼啸而来,黑杰傲视著大海,纹丝 不动。年方二十的他完全承袭了父亲“狂狮”无情冷血、狂妄的强悍性格,冷静自恃的王者之风。 但有别于“狂狮”,狰狞的面目,黑杰却有张恶魔般的俊脸,冷酷的唇线,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散逸著幽暗神秘的气质。 “十八年前,阴险的白时庚派黑道掳走才两岁的你,试图打击我,让我痛不欲生,但我仍自若地出入公众场合,不让白时庚看到我的弱点,暗中发动所有人脉疯狂地找门路,--心只想搭救年幼的 你,上天垂怜,历经一个月,终于在中国四川找到你,天杀的白时庚竟如此泯灭人性,想让天之骄子 的你沦为乞儿,这深仇大恨你可要不留情地追讨!” 恨意在黑海狂铜铃般的双目焚烧。 沉默的黑杰开口了,他面不改色地对父亲说:“您放心吧,再等十年,我会让他的女儿得到应得的惩罚。” “为何要等十年?”黑海狂诧然问道。 “玩弄一只年幼无知的小母豹有什么意思?” 黑杰冷峻地牵动唇线,淡漠的俊脸散发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之气,就连“狂狮”都被震慑了,忍不住险谲地笑道:“你简直是青出于蓝。” 第一章 十年后 “好无聊,经济不景气,百货公司连只苍蝇都没有,我们打工的这个化妆品专柜,已经三天无人光顾了!”白可云“哈”客人上门,“哈”成哈巴狗 似的瘫在柜台上,晶莹剔透的小脸流露著无奈。 “哎!对啊,闲闲无事,总是感到长日漫漫!” 可云的同学于铃无奈地耸肩。 “我也是啊,这年啊,‘头’都变了。瞧!我等顾客上门,都等出白头发了。”和两人同一组的范美心干脆照著镜子拔起一根白头发,夸张地道。 正当她们三个美容科课余工读生,闲来无事在那里抱怨生意难做时,视线中走进一位身形修长、珠光宝气、面貌姣美的妇人。 “五十二号指甲油来了。”可云喜上眉梢。 “太好了!”于铃眼中亮起金钱的符号。 “财神爷终于听见我们的哀嚎了。”范美心赶紧放下镜子感谢老天。 妇人走向三个女孩的专柜,笑盈盈地说:“给我五十二号指甲油三瓶。” “没问题。”可云赶紧去张罗。 “另外还要一号的水粉饼、蜜粉。” “是是是。”范美心乐得眉开眼笑。 “再加秋冬最新的眼影。” “是是是。”于铃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 三人遵照“财神”的指示,取货、打包,忙得不可开交。 收了钞票,结了账,白可云双手奉送上发票,打躬作揖送走有钱的太太。“祝你中奖。” “给你吧!”“钱”太太挥个手,提著化妆品如女神般优雅地离去。 “谢谢谢谢……”可云拿著发票的手在颤抖,感激得痴望著“钱”太太美丽的背影,于铃和范美心赶紧凑过来,兴奋地打量发票上的号码。 “哇 !她又把发票送给你了,第一次对中两百元,第二次对中一千元,这次会不会得两百万啊?”美心痴心妄想著,赶紧提醒可云。“你这个小气鬼如果真的对中两百万,可要请我们去大吃一顿哦。” “如果再对中一次,那我一定把她拱成幸运之神,早晚三炷香膜拜。”可云噗哧一笑,天真动人的眼睫晶光闪闪。 “我想她很可能是你的幸运之神呢,不然干吗每次都送你会中奖的发票。”于铃和范美心“觊觎”著那张泛著金光的发票。 “也许她没有对发票的习惯啊!”可云睨了两人一眼,仔细地折起发票,收进上衣口袋里。 “可是为什么那么刚好,她每次都把信用卡交给你去结账呢?”范美心真希望自己也有机会为“钱”太太效劳。 “可能是我脸上写了个钱字吧!”可云开玩笑。 “我脸上的钱字更大,她为什么都没瞧见?”范美心却大失所望。 “你们猜她是做哪一行的?”于铃问大家。 “看来是个有钱的太太罢了。”可云说道,想了一想又改口。“说不定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长啊!” “我看不是,她像做直销的,搞不好是钻石级的上线什么的。”打工经验丰富的于铃有独到的见解。 “如果是,那我一定要加入她的下线,奉她为经营之神了。”范美心笑闹,三个“见钱眼开”的十八岁大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起“钱”太太这位财神婆,却不知--想象总和事实有莫大的差距。 *** 事隔两个月,正值寒假期间。 铃铃……一大早,可云床头的电话响起,她还没和周公道别,半梦半醒地抓来电话。“喂,请问找谁?” “找你,我的大小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在睡。”范美心在电话那头大叫。 “原来是你。”可云揉揉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范美心问。 “今天我休假不用打工啊!”可云拨去垂落在脸颊凌乱的长发。 “噢,你可不可以清醒点啊!”范美心无奈地哀叫。 是该清醒点!可云睁大了眼睛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蓦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今天是我外婆生日,我要去教会附设的安养中心看我外婆!” “噢!我的好同学,今天是对发票的日子啦!” “发票?”可云老早忘了那张发票。 “提醒你对中两百万,可别忘了我们。”范美心可是念念不忘。 “喔,好啊。”可云心下在想,那张发票不知塞哪儿去了。 “那就拜拜了。” “嗯。”挂上电话后,可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其实说翻箱倒柜未免夸张了点,她承租的这个学生宿舍不过是小斗室,里头除了一口歪斜的衣柜、一张老旧的书桌和一张勉强能睡的单人床,就只有萧然四壁了。 终于她幸运地在衣柜的抽屉底层找到那张发票,这可是重要的宝物呢!她多希望可以中奖,给外婆买个像样的生日礼物啊! 自从八岁那年,父亲事业失败在香港去世,母亲就带著她和外婆移居到海岛来。起先一家三口靠著母亲给人帮佣过日子,但没多久母亲便因病辞世,从此就只剩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她十二岁起就帮著外婆做加工维持生计,但年前外婆不幸患了老年痴呆症,如今被教会收容在安养中心。 她再也无依无靠,连学费都要靠课余打工的钱来支付。 虽然她小时候曾过著天之骄女般的富裕生活,但孤苦贫穷的日子似乎更长,如今的她早已记不起当年的光景;她一直不知道当初是如何遭逢家变的,母亲在世时不曾告诉她,病重的外婆更不可能告诉她。幸好上天赐予她乐天知命的性情,虽然身处困境,却也从不埋怨。 正当她看著发票思绪远飞之时,电话铃又响了。真不知今天为何电话这么多,她连忙接起。 “喂。” “可云,你起床啦!” 原来是于铃,肯定是打来提醒她对发票的。 “是啊。”可云轻快地回答。 “要记得对发票号码哦。”于铃充满希望地说著。 “我知道,美心刚刚已经来电了。”可云可爱的唇笑弯了,这两个爱钱的朋友还真是有志一同。 她和于铃闲聊了好一会儿,结束谈话后,她仔细收妥发票,到公用浴室梳洗,穿著一件褪色的t恤、及膝处破了一个洞的牛仔裤,背著背包,梳了梳及腰的长发,便离开简陋的宿舍,徒步走到站牌去等公车。 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有辆豪华的黑色奔驰轿车缓缓靠路边停了下来。 “黑董,您要找的女孩,就住在对面那栋专门租赁给学生的公寓里。”奔驰轿车后座里,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用涂著五十二号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向对街。 黑杰沉默地瞥了那栋三流的老旧公寓一眼。 “您瞧,真是巧合,那女孩走出来了,她可真是个清秀佳人,化不化妆都很美,挺标致的。”那鲜红的指尖准确地指向对街一个身著寒酸的旧衣旧裤,却步伐轻快、身形娇柔纤细的长发女孩。 黑杰盯准了白可云,神情比十二月的天气更冷酷。 “我还以为您较喜欢成熟的女人呢!怎会找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黑杰不语,睨了身边的女人一眼,青冷的眸严峻得教她不敢再擅自发言。 “你和她攀上关系了吗?”黑杰问。 “我相信她已对我有了好感,就等您更进一步指示我该怎么做。” “很好。接下来你就……”黑杰低声指示。 “是、是,我会遵照办理的。”女人充满信心地领命。寒冬冷冷的晨光照进了车窗内,映在她那双鲜红色的指甲上,形成了谲异的色彩。 *** 可云搭著公车到达乡间的安养院时已是中午,外婆坐在庭园里,修女正喂她吃粥。 “可云,你来了。”修女认得可云这孝顺的女孩,主动和她打招呼。 可云走过去,礼貌地对修女行礼。“谢谢你照顾外婆,让我来喂吧!” 修女将手中的粥及餐巾纸交给她,微笑离去。 “外婆,我来喂您吃饭。”可云温柔地对坐在凉椅上的外婆说,可是她的外婆眼神呆滞,没理睬她。 “来,很好吃的粥哦,您尝尝看。”她舀起一匙的粥缓缓送进外婆微张的嘴里,汤粥却又徐徐从她嘴角溢了出来,可云赶紧以餐巾纸为外婆拭净,并鼓励地说:“外婆,慢慢来。” 她细心地喂著,不断重复擦拭的动作,直到喂好汤粥,她自己却已热泪盈眶。她放下碗,握住外婆的手,注视她无神的眼及斑白的头发,忍不住悲从中来。她知道老年痴呆症愈加严重的外婆早已认不得她,但外婆不但是她惟一的亲人,也是她活在人间惟一的精神力量,没有外婆,她就真的是个孤儿了! “瞧我,一个劲儿地哭,都忘了有件鲜事要告诉您了。您瞧瞧,这是我打工那里一个有钱太太给我的发票,如果我中了两百万,就能买间小套房,把您接出去和我同住了,您想我会幸运中奖吗?” 可云从牛仔裤里摸索出那张发票,送到外婆眼前,虽然外婆有听没有懂,但也算分享了她的期待。 “您知道吗?今早为了这张发票,。同学们都打电话来提醒我对奖呢!”可云说著笑了起来,纯真雪白的脸庞就像一朵寒风中的小白花。 虽然外婆没有回应,但她还是握著外婆的手说著这些日子以来遇见的事。一直到外婆午睡的时间,她亲自把外婆扶进房里,见她入睡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回到市区已是傍晚,可云回宿舍前先到便利商店“翻阅”晚报,很不幸的是--两百万的希望落空,这张发票并没有让她如愿以尝。 *** 翌日-- 可云仍旧上百货公司专柜打工,一到公司发现范美心和于铃也都显得无精打采。 “为什么没中奖?” “好可惜,唉!” 可云整个早上直听她们重复唠叨这两句话,但也只能乐观地“安慰”两人。“没中就算了,还有机会嘛!” “是哦。”两人毫无生气地哼著。突然间,范美心上了金色睫毛膏的双睫,叭哒叭哒地闪烁著,眼中不停地冒出钱币的符号,面露喜色。“说到机会,机会就来了!” “哇!是啊!”于铃顺著范美心的眸光看过去,笑逐颜开。 “这次说什么我都要帮她结账。”范美心先发制人地说著。 可云这才发现光洁云石走道的尽头,那位“钱”太太又出现了;难怪这两人争先恐后的,这次她默默退到柜台后方的小仓库里,把机会让给她们。 “钱”太太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近,终于在柜台前站定。“给我一套目录上的保养品。” “现在购买一整套送旅行袋呢。”于铃专业地游说。 “由于您是老主顾,可以送两套喔!”范美心为了讨“钱”太太欢心,和于铃暗中较劲。 “你们愈来愈会做生意了。”“钱”太太笑道。 “哪里,哪里。”两人甜笑,开始张罗保养晶及赠品,把手提袋拿到“钱”太太面前。正当“钱” 太太即将从皮包中取出信用卡付账时,两人巴望著那张信用卡是落在自己手上。 “咦,另外那位小姐呢?”“钱”太太修长的手指夹著信用卡停在半空中,鲜红色的五十二号指甲油在灯光下艳光四射。 可云在里头听到“钱”太太问起自己,而于铃和范美心这时才发现可云不见人影。 “可云,你在哪儿?”于铃唤了一声。 “我在忙。”可云很“够义气”地找借口。 “她正在忙呢!”范美心赶紧重复。这时“钱” 太太的信用卡递了上来,交给范美心,她终于如愿 地得到为“钱”太太服务的机会,真是可喜可贺啊!但大爆冷门的是--“钱”太太这次居然没有“顺手”将发票送给她,而是放入手提袋里。 “那位‘可云’小姐要忙到什么时候?”“钱”太太问。 “我去帮您叫她好了。”于铃“看开”了,钻进小仓库去。“你干吗不出去?”她小声地问可云。 “把机会让给你们嘛。”可云笑道。 “人家收回去了,根本没给我们。”于铃耸肩。 “你还是出去吧,得罪了主顾,学姐们会怪罪的。” 可云淡笑,和于铃走了出去。 “钱”太太一见可云出现,立刻和善地朝她微 笑,对她招手,取出一张名片。“你叫可云是吧! 我留个地址给你,你帮我把这些保养品送到家里,今天我没开车,而且待会儿我还要去别处购物,提太多东西不方便。” 可云收下名片,看了下姓名地址。原来“钱” 太太叫朱宝玉,是位进口艺品商,住址就在别墅区,离此不远;可云很乐意出公差,还能出去溜达溜达。“好的,你希望我几点送达呢?” “钱”太太思忖了下,道:“就下午三点半吧。” “好的。”可云点了头,“钱”太太旋即风采翩翩地离去。 “钱”太太一走,她的名片立即成了“抢手货”,于铃和范美心都迫不及待地想一窥“钱”太太的“真面目”。“原来是进口艺品商,难怪那么贵气。” 三人将注意力从“发票”转移到人家的“头衔”上,津津有味地讨论著这位代表幸运又神秘莫测的“钱”太太。 *** 午后三点。 可云向于铃借了她的“老爷摩托车”,出发到别墅区。天空正飘著绵绵阴雨,使得天气变得更冷,寒风不留情地从风衣袖口窜进身体,冷得她全身都快僵硬了,偏偏这摩托车真是有够“老爷”,不但跑不快,连上坡都挺费力的,还“咳”出许多烟雾。 眼看著三点半就快到了,可云不畏风雨,加速马力。 到了半山腰,雨愈渐绵密,冰冷的雨水刺痛了她的眼,使她看不清路面。她正要顺著山路转弯,不料山路旁的别墅竟冲出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情急之下,可云握紧手煞车,轮胎却打滑将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到路面上。 老爷摩托车倒了下来,压在她的足踝上,剧烈的疼痛使她无法起身。眼见雪亮的黑色大车直驰而来,她惊恐万分地闭上眼睛尖叫,但令人惊悚的煞车声将她的尖叫声淹没。 “吱!”车子在道路上留下明显的煞车痕迹,并没有撞上她,却已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可云怔怔地看著离自己只有一尺距离的豪华奔驰,惊吓过度的苍白小脸正映在光可鉴人的车前盖。恍惚中她听见车门开关的声音,有入朝她走过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一道低醇沙哑的男性嗓音从天而降。 可云触电似的回了魂,她缓缓扬起眼睫,望向说话的男人,心神在瞬间被强烈的电流震慑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高大、好看又特别的男人!他的发长及肩,眼神慵懒,微微牵动的唇有抹天生的冷漠,成熟的俊脸魔魅迷人,一身黑色西装更加深了他与众不同的幽暗气质,恍若小说中迷人的黑夜王子在现实中出现。 她竟在瞬间被这男子“电”得傻住,痴看著人家,忘了自己跌了一身泥,足踝正疼得不得了。 “有没有跌伤?”他帮她扶起摩托车,在她眼前蹲了下来。 雨雾中,可云看著那双魅力十足的深黑眼睛,好久都说不出话来。“没、没事,只是……吓一跳罢了!” “来,我扶你起来吧!”他似笑非笑地说,朝她伸出手。 “不……不用。”可云既诧异又害羞,不敢去握他的手,而他竟也就收回手,转而倾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女性保养品,放到车篮里。 “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赔你。”他大方地说。 “不,不用……只是弄脏了而已。”可云摇头。 “你的车灯掉了,需要维修,裙子也破了。”他瞧见了。 可云窘困地红了脸,赶紧抓住满是泥污的裙子的裂缝,深怕风一吹,春光外泄。 “我家就在这里,你可以进来喝杯热茶,我让仆人帮你把车子送修,裙子缝好,再走。”他指向身后的建筑物。 可云怔然地望向伫立在山坡上西班牙武的独栋豪华别墅,外头镂花的围墙爬满匹兹堡常春藤,庭院深深,惹人迷思。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她根本不敢答应。 “我不是坏人。”他笑了,整张脸魔魅灵动。 可云傻傻地看著他,说了一句傻气的话。“真的吗?” 他眯起眼冷笑。“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是被他电昏头了,没错! “进来吧,你的风衣全是水,会感冒的。”他柔声催促。 “可是你好像正要出门,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可云问。 黑杰扬起唇角,讳莫如深地说了句:“不会。” “那……就打扰了。”她客气地说,想爬起身,但要命的是,她一使劲,非但站不起来,左足踝竟又一阵剧痛! “你怎么了?”他问。 “我的腿……”她无法再移动,抱住足踝,疼得额上冒出冷汗。 他即刻又蹲下来,没问她同不同意,大手便定在她的小腿上,检视她的足踝。“你似乎是骨折了。” “啊!那怎么办?”可云脸色发青,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没把“钱”太太的保养品送达,还把于铃的车摔坏了…… “不要动!我叫救护车。”他取出行动电话,正要打一一九,却被阻止。 “我没钱付医药费!”可云惨澹地说。 “你放心,医疗费我全额支付,直到你康复。” “什么?!”可云大大地意外。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把伤治好最重要。” “你……真是位仁人君子。”可云垂下眼帘。 奔驰车主笑了,瞧著她无措的模样,心底相当得意。他虽不是坏人,却也未必是好人,甚至根本不是什么“仁人君子”--他是黑杰,等著复仇的人。 方才的一切都是预谋,而她--将顺利地成为他的笼中鸟! 第二章 黑杰拨了一一九,明快地交代好地址,收线。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等会儿吧!”他说著, 脱下自己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罩在可云肩头,叮嘱她。“千万别移动,我不确定你受伤的程度,还是等医护人员来再说。”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帅又这么好心的人?可云强忍著疼,暗自想著。 “你叫什么名字?”黑杰明知故问。 “我叫白可云。” “可云。很好听,跟你的人一样白白净净的。” 若不是疼得厉害,可云还真会为他这句话而心花怒放。“你叫什么名字呢?”她也问他。 “我姓黑,单名杰。” “那……我就叫你黑大哥好吗?”可云胹腆地问。 “好。”黑杰同意,他调查过,白时庚和其妻早已作古,白可云不过是个小孤女,对他的背景一无 所知;由她的神情观之,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防备之心,完全正中下怀。 “你可以借我行动电话吗?我想告诉我的客户,我没办法将物品送过去了。”可云请求。 “当然可以,我来帮你打。”黑杰道。 可云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名片,念了一串电话号码;黑杰拨通了,再把电话递给可云。 “喂,朱太太,不好意思,我在途中受了伤, 没法子把你订购的保养晶送达了。”可云说道。 “真的啊?!没关系,我明天自己过去拿就成了,那你多保重了!”电话那头的“朱宝玉”语带关怀地说。 “真抱歉!再见。”可云再次道歉,结束谈话后,将电话还给黑杰。 “该抱歉的人是我。”黑杰一脸歉然。 “怪我自己不小心吧!”可云对他完全没有一点抱怨,有些肇事的人根本不会理睬受伤的弱势者;更何况他根本没撞到她,是她自己跌伤的,他却那么诚挚地伸出援手,已是难能可贵! 过不久,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审视可云的伤势,确定她是脚踝骨折,便小心地把她搬到担架上,送上车。 黑杰不但亲自护送,并且在关上车门前和善地对她说:“我随后就到。” “嗯。”可云点点头,车门关上,救护车疾驰离去。 雨雾中,黑杰冷眼看著救护车闪烁的红灯消失 在路的尽头,他懒懒地取出行动电话,按下可云方才念的那组号码,电话很快地接通了。 “你做得很好,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黑杰道。 “那我这个‘朱太太’的角色算是成功了?”“朱宝玉”问。 “没错,无论是扮相或演技都相当成功。” “那我是不是有资格可以成为xx电视台的正式演员了呢?”“朱宝玉”又问。 “不只如此,还会把你捧成亚洲一线女星,明天你立刻回香港电视台报到,年度大戏的女主角非你莫属。” “太好了,我该怎么感谢你?” “你自己决定吧!” “那么……晚上见。” 黑杰冷笑,收了线。 现在他必须到白可云身边,真正的好戏才要上演! *** 可云在医护人员的照料下换上医院的无菌衣,脚踝打上石膏,被送进头等病房里。 “我住不起这么好的病房。”她忐忑不安地对护士说。 “这是黑先生交代的。”护士将病历卡挂在床头,又道:“待会儿你的特别护士会来照顾你,你先休息一下吧!” “特别护士?”可云十分惊讶,但护士只对她微微一笑便离开了。她愣愣地躺在病床上,感到无所适从,也感到烦恼。 刚刚医生宣布她的脚要半年才能完全痊愈,这样一来,她就必须休学,也无法打工,生活一会成问题的。 该怎么办? 正当她满心忧郁,却闻到空气中传来馨香,一抬眼,眼前赫然出现一大束香槟玫瑰。 “送给你的。”黑杰低沉的嗓音、摄人的深邃眼眸,立刻迷惑了她的心。 “谢谢。”除了这句话,可云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你在想什么,我刚敲了门,没听见你应声。”黑杰问。 “我……没什么。”她隐瞒了自己的苦衷。 “我刚和医生谈过了,你需要半年的休养,这期间你的生活费及医药费我都全额支付,你不必担心。” 黑杰这番话对可云而言无疑是帖“解药”,可是…… “不,让你支付医药费就已令我感到过意不去了,再让你负担我的其他费用,那我会无地自容的!”可云急忙地摇头。 “别这么说,过意不去的人是我。”黑杰阒暗的眸心有簇冷光在闪动,但可云没发现。 “不……不行。”可云垂下眼帘,苦恼地低喃。 “别跟我客气。”黑杰突然握住她的手。 可云惊悸得一阵昏眩,一双水眸愕然地望著他。 黑杰瞥视她的反应,心底发出森冷的嘲笑,继续愚弄她。“你要不要连给你的家人来探视你?” “我……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位外婆在安养院。”可云悲切地道。 “哦。”黑杰一脸遗憾,又明知故问。“那你不就一个人孤苦零丁了?” 可云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你住哪儿?”黑杰又问。 “一间租来的宿舍里。” “不如……你出院后就搬来我的房子住,我可以就近‘照顾’你。” “不……不用。”她受宠若惊地拒绝。 黑杰揪紧她的小手,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地道:“我的房子很大,又有许多佣人,你的脚不方便,他们可以服侍你。” “不,我不能。”可云的脸更红了,心底有个不知名的漩涡悄悄地形成。 “就这么办。你安心休养,我明天再来看你。”黑杰专断地下了决定,放开她的小手。 可云感觉手心热热麻麻的,他的手似乎带著电。 “我先走了。”黑杰牵动唇线一笑,离去,不给可云拒绝的机会。 可云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傻住了。 *** 深夜-- 黑杰立在昏暗窗边沉思,房门被打开来,一个年轻女子身著薄纱睡衣,手捧香精蜡烛走了进来,她将银制灯台放在窗台,婀娜多姿的身材像水蛇一样缠住黑杰,诱人的小嘴殷勤地贴在他的唇上,媚眼半合地问:“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你允许我来?” 黑杰没有回答,只以漠然的目光瞥著林依依,她脸上没有任何粉饰,神情轻柔动人。 她是他旗下电视公司演员职训班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三岁,却演活了“朱宝玉”这个角色,顺利地“引诱”东方豹的女儿上山来,让他制造了一场“意外”。 “你好酷。我回香港后,你一定很快就会忘了我林依依。”林依依轻笑。 “你希望我记住你什么?”黑杰坐怀不乱地问。 “奴家不敢奢望。”她嗲声地说。 “你真是个天生的戏子。”黑杰嗤笑。 “你说过会让我成为亚洲第一影视天后,一定要遵守诺言哦!”林依依撒娇,柔软的身子在他钢铁般的胸膛磨蹭。 “当然,那是你应得的报酬。”也是日后他控制她的筹码!虽然行事周密的他只教唆她扮演“朱宝玉”,并未让她得知事情的始末,但她是个聪明过头的女人,不过拥有王者之尊的他,是绝不容许被任何人爬到头顶上。 “谢谢你,我的王……请容许我服侍你。”林依依娇滴滴地说著,灵巧地解去黑杰的衣服,任自己身上的薄纱衣滑落。她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小演员,黑杰是她成名的捷径,只消乖乖听话,她就能飞上云端;她更清楚和黑杰谱过一夕恋曲的女星,都能红遍亚洲,她绝不会放掉这大好机会。 一室熏香弥漫开来,她用自己的身体供养她心目中的王…… *** 半个月后-- “来,张嘴。”黑杰将削好的苹果送到可云的唇边。 “黑大哥,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削呢?虽然腿受伤,可我还有手啊!”可云总觉得黑杰对自己太好了。 “让我表示一下关怀慰问之意,并不为过。”黑杰仍将苹果送进可云的小嘴里。他几乎天天下午都来医院看可云,并且会逗留了两个小时,嘘寒问暖外加伺候饮食,殷勤得让可云芳心为之颤动。 可云咬著苹果,让芳香的滋味滑入喉,悄悄地甜在心里。 她天天枯燥乏味地躺在病床上,等待他的出现,他就像阳光,总带给她无限温暖。日子一久,期待他出现竟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他的体贴总令她有爱情的错觉,但她有自知之明,他们身份悬殊,自己不该依赖他,也不能喜欢上他,可是她却悄悄地对他动了情。 “黑大哥,你天天来看我,会不会耽误了你的正事?”可云问。 “来看你就是我的正事。”黑杰答得很顺口,可云却因此脸红心跳。“我可不可以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黑杰刻意把自己的职权缩到最小,但这并非谎言,黑氏集团旗下的xx电视台正是由他出任董事长。 “什么样的公司?”可云好奇地问。 “电视公司。” “真的?!那你算是位名人喽?”可云大感意外。 “我能认识你,真是太荣幸了。” 黑杰注视著她笑起来十分天真的小脸,心想若是她知道黑白两家的仇恨,是否仍会这么说。 “你想当明星吗?”黑杰不经心地问。 可云惊讶地摇头。“我没有音乐细胞,唱歌总是走音,又不会演戏,怎么当明星?” “那些都可以经过训练,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安排。”黑杰说得似真非真。 “还是不要吧,黑大哥。”可云不敢有非分之想。 黑杰漠然一笑,又切下一小块苹果送到她的嘴里,就在这当口,门外有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立刻目瞪口呆。 于铃和范美心相偕来探视受伤的可云,她们没想到可云不但住“高单位”的病房,身边还有超级美男子服侍,敢情这性感成熟的男子就是肇事者?! 为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给可云遇上了?范美心想著。 这男人生得好俊,好眼熟……于铃努力地想著自己在哪儿看见过他。 两个小女生就这样提著一小袋水果,眼巴巴地站在门边…… “我想到了!”于铃突然大叫一声,跑到“美男 子”面前,激动地问道:“你是香港xx电视台的董事长对不对?!” “没错。”黑杰瞥了于铃一眼,有点冷峻、有点酷的眸光,霎时令于铃心跳加速。 “为什么可云总是这么幸运?!”范美心口无遮拦地感叹,随手将水果摆在可云床边的茶几,一回头才发现在场人士全用看怪物的眼光瞥著她。 范美心这才发现自己措辞不当,急忙改口:“我是说……怎么害她骨折的人这么帅又这么大有来头,哈哈哈……”她自己在那里干笑,但可云却一脸哭笑不得。 “你少在那里愈描愈黑了!”于铃翻了个白眼。 “我的意思是……” 见范美心还想解释,于铃机灵地从黑杰手中取走一片苹果塞进范美心的嘴巴。“吃苹果吧!少开口为妙。” 这下没人说话,室内清静多了。 “她们是我的同学,于铃和范美心,我们平时一起打工。”可云含蓄地向黑杰介绍。 “我叫范美心,请多多指教。”范美心很快吃下苹果,不放弃机会地自我推荐。“如果你的电视台有缺人,我可以为你效劳。” “是啊,如果有缺‘八婆’可以找她,她不用演就很像了。”于铃冷削了范美心一顿。 “讨厌,那你演什么?”范美心觉得好丢脸。 “我才没兴趣!”于铃睨了范美心一眼,提醒道。“我们是来探望可云的,又不是来找工作的。” “噢!说的也是。”范美心这才“回心转意”,问可云:“你好点了吗?我们可担心死了,但这几天是假日生意不错,所以抽不出空来看你。” “我好多了,谢谢你们,害你们担心,真不好意思。”可云一脸歉然,随即又问道:“朱小姐有没有去拿保养品?” “她早就差人来拿了,你放心吧!”于铃说著。 此时黑杰适时起身向可云道别。“好好休息,明天我必须回香港一趟,过几天我会亲自来接你出院。” “谢谢你,黑大哥。”可云微笑。 “再见。”黑杰只向可云道别,冷傲地离去。 “再见。” 门关上后,范美心忍不住说了句:“他好英俊,可是也好跩哦!” “是你自己不识相,想攀上大人物,在黑杰这种大人物面前最好安分一点,以免闹笑话。”于铃见多识广,自认是“见过世面”,借此给范美心机会教育一番。 “很多影视新闻都曾报导过,和他有过一夜情的女星都会很出名呢!”范美心说。 “你也知道?!”于铃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不过那些女星都是上等美女,看来我们这些中等美女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范美心还在做白日梦。 “喂!你坐下来让你的舌头休息吧,可云需要静养,你别净在那儿演讲。”于铃说道。 范美心叹了口气,也拉把椅子坐到可云身边,像老太婆一样叨念著。“反正我说什么都不对!” “你们别拌嘴了。瞧,那儿有一篮富士苹果,大伙儿分著吃吧!”可云指著沙发椅前的长桌。 “噢!好美的花,好贵的苹果啊!都是黑杰送的吗?”于铃问。 “嗯。”可云点头。 “他像是对你很殷勤呢,还说要来接你出院,真令人羡慕。”范美心望之兴叹。 “瞧瞧我的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要半年才会好呢!”可云烦忧地看著自己裹著厚重石膏的足踝。 “如果是我,就希望永远不要好,那他就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了。”范美心说著傻话。 “你可以要求他赔偿啊!”于铃谨慎地说。 “他没撞到我,是我自己煞车跌倒的,我怎好 要人家赔偿什么,而且他对我已经够仁义了。”可云面有难色。 “他如何个仁义法啊?”于铃问。 “他说这半年不但要负担我的医药费、生活费,还要……让我住到他的豪华别墅里养病。”可云说的就像是灰姑娘遇见王子的故事,让于铃和范美心 听得瞠目结舌。 “他干脆娶你算了,或者你乘机赖著他,将来你就是董事长夫人了。”范美心又异想天开。 “噢!美心……你想哪儿去了。”可云忍不住想笑。 “是啊!你太低估可云的人格了。”于铃义正词严地指正。 “我最好还是闭嘴。”这次范美心总算有了自知之明。 “你接受他的好意吗?”于铃问可云。 “也办法啊,我不能打工,只好暂时如此。”可云叹息。“而且我要休学半年,不能常见到你们了。” “你还是安心养病吧!不过你自己得小心,据说黑杰是猎艳高手,娱乐版常报导他和某某女星的情史。”于铃颇为担心。 “新闻常都夸大其词,我倒觉得他人很不错呢!”可云下意识地维护黑杰。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不多说,聊些别的吧!”于铃提议,话锋一转,她们聊起了“朱宝玉”,又逗留许久才离去。 *** 香港,维多利亚海岸-- 黑杰步出黑宅外,朝海滩走去。海边早巳有位身形魁梧、头发斑白的老者等著他。 “爸,您传我回来有什么事?”黑杰走到黑海狂身边。 “你已经行动了吗?”黑海狂指的是十年前的嘱咐。 “没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黑杰眸光森峻地看著海洋。 “你想怎么对付她?” “把一只没有抵抗能力的年轻母豹从平原带到高山,再让她跌入深谷,你心想会怎样?”黑杰冷血地反问。 “粉身碎骨。” “没错。” “那我就等著看好戏了。” 同一式的冷笑,在父子俩的唇线划开。 *** 三天后 黑杰率领两名女仆,亲自开车将可云接回豪宅。 可云拄著黑杰为她订做的拐杖,由女仆左右扶持,一步步地进入宅邸中,室内宽敞舒适,处处都看得到经典的欧武古董精品,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 “你的寝室在二楼,小心点走。”黑杰说道。 “我会的。”可云还不太习惯用拐杖走路,但她努力地试著步上楼梯,女仆们也从旁协助她。 黑杰冷眼瞧著她吃力的背影,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而可云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突然间走了那么多路,有些眼冒金星,感到好疲累。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身边的女仆问道。 “不用。”她相信自己可以办得到,但她的肢体似乎愈来愈不听指挥,脸色渐渐苍白。眼前的楼梯变成千层派似的,她都不知自己现在究竟踩在哪一层,霎时,拐杖不知飞哪儿去了,她差点跌一跤。 “小姐,小心。”幸好两名女仆机警地扶住她。 “对不起,我太笨拙了,我还是自己扶著拦杆一步步跳上去。”可云挥去额上冷汗,勉强一笑。 女仆互看了一眼,放开她的手臂,拾起掉落的拐杖,退到一旁。 可云两手攀住扶梯当真自己上楼,但没想到这么做更费力,她的病体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才跳了两步她就头昏脑胀,很不幸地,她裹著石膏的脚撞到楼梯板面。 “啊!”她哀叫一声,突来的疼痛令她本能地想退开,重心不平衡使得身子向后仰,眼看就要从楼 梯上跌落,女仆惊吓得尖叫,却来不及拉住她,幸而一双矫健的臂膀很快地飞奔而来。 “我跌死了吗?”可云闭著眼睛问。 “没。”黑杰拥住她柔软如绵的身子,完全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要费事救她。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我以为会跌得粉身碎骨呢!”可云脸色苍白地说。 粉身碎骨-- 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黑杰没有回答,只淡淡地说了句:“我背你上去吧!” “我真是麻烦精。”可云自责。 黑杰沉默著,没有肯定却也不否定。 不经意中,可云发现他冷峻的眸心掠过可怕的冷火,虽是一间即逝,但她确定自己所见到的,忽地心底升起一股不安,她提心吊胆了起来。 她猜,他可能是已经开始对她感到“不耐烦”了,于是内疚地拒绝。“不用了……黑大哥,我还是自己走,我已经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了。”她生平最怕麻烦人家,况且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云靠著双手的支撑从他怀里站立起身,小心翼翼地“跳”向楼梯。 “别逞能了!”黑杰掳住她细瘦的腰肢,干脆将她横抱起来。 “不……”可云惊呼,双颊染红了。 黑杰沉默不语,将她抱上楼去。他面色暗沉,内心正有簇火苗在燃烧,对自己一时的心软感到愤怒。 可云觉得他像是在生气,不敢再多话,任由他抱著。他身上的异性气息好吸引人,怀抱好舒适,令她心慌不已。 黑杰走进二楼一间敞开门的房间,淡淡薰衣草香气飘送出来。 可云好奇地探看这个淡紫色系的浪漫房间,白色的纱帘正随风飘动,隐约可见落地窗外紫色的薰衣草花摇曳生姿;房内的正中央摆著一张蕾丝大床,床柱上雪白的薄纱帘幔令人惊喜又雀跃,恍若盛著许多梦幻在里头;刺绣台灯,在一旁绽放梦想的光彩,房内所有的摆设都十分精致且女性化。 “我要住在这里吗?”可云问。 “嗯。”黑杰也环顾房间,不知要把她放哪儿,房里竟连一张椅子都没有。“上床去躺著休息吧!” 他朝床走去。 “黑大哥,可不可以把我放到阳台上?”可云老早忘了方才刚跌倒的惊险,也忘了疲惫,一心只想到庭园里去探险。 黑杰冷淡一笑,当真把她抱到阳台外。阳台外种满了南法国的香草植物,香气怡人,可云的精神立刻大振,她孩子气地说:“哇!好可爱的院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可以住进这么好的房子!” 她迫不及待地请求。“黑大哥,请你把我放下来吧!” 黑杰瞅住她如画的眉目,方才苍白的小脸,在初冬的暖阳下已幻化得嫣红……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将她看个仔细,这才发现她不只是清秀,精致的五官更是灵气动人。 他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低沉地道:“去吧!” “我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可以帮你照顾这座小花园吗?”可云兴奋地说。“我会把它们整理得很美丽的。” “你对植栽有兴趣?”黑杰慵懒地倚在玄关梁柱上,不经心地问。 “是啊,以前外婆种好多,我常帮著整理。”可云说。 “对了,你说过你还有个外婆,她怎么了?”黑杰探问。 “她患了老人痴呆症,被收容在教会的安养院里。”可云的小脸掠过一抹落寞。 “哪一家?” “在乡间。” 黑杰若有所思,忽地,他的行动电话响了。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黑杰也只回了一句。“老地方见”,就收线了。 “我还有事,必须离开,等会儿让女仆来服侍你。”黑杰道。 “黑大哥,你忙吧,我占用你那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可云对他微笑。 黑杰盯著她灵秀逼人的脸蛋,不知为何她的多礼竟令他感到莫名烦躁!“屋外挺凉的,不要逗留太久。” “谢谢黑大哥的关心。” 黑杰不过是顺便提醒,却瞧见可云小脸洋溢著无限温暖。他不再看她,沉默地离去。 没多久女仆送来可云的拐杖,也送来香草茶及 点心,可云席地坐在院子里享用点心,品茗香草茶,和女仆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 吃饱喝足后,可云精神更好了,干脆请女仆和她一起整理花圃,把修剪下的植物以仟插法种植。 两名女仆在一旁观看她以灵巧的双手,很快地便将她们常随手丢弃的植物变成另一钵美丽的新植栽。 “过些时间,等植物长根再施些肥料就会长得很好了。”可云说著。 “小姐,你真是神奇,但你可别累著了,先生会责怪我们的,我们扶你进房里去歇著吧!”女仆们好意地提醒。 可云抬眼,这才发现天色已暗。“好吧!我洗个手,然后去洗个澡。” “我们帮你--” “不,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可云谢绝她们,只让她们扶她进到浴室,但女仆热心的为她放洗澡水,倒人草莓香的精油,仔细检查防滑垫的位置才退下。 关上浴室门后,可云发现浴室里还有音响设备,她宽衣躺到半月形浴缸里,将受伤的腿挂在缸沿,戴上耳机,放松的沉浸在音乐及热呼呼的池水中,全身舒畅得令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睡著了…… 第三章 五星级饭店里-- “嗯……啊……”大床惊天动地地摆荡,屏幕上的清纯玉女孟纤纤紧掐住黑杰矫健的背肌,在他怀中发出冶艳的娇喘。 孟纤纤是黑杰一手捧红,以偶像派形象红遍东南亚的影星,她原是模特儿训练班出身,身材虽纤细,但挺有料,十分擅长用自己的身体获得更多的利益。 前阵子流传过黑杰与她的绯闻,但都因双方低调的回应无疾而终,没有人真正弄懂过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其实他们固定一个月约会一次,勉强算是一对恋人。 “你……还爱我吗?”盂纤纤娇声问道。她情愿和黑杰维持这若有似无的感情,一方面是为了能一直走红,一方面是因为黑杰是她最佳的“护身符”;圈内知道他们关系的编导都会对她特别礼遇,当他的女人,让她就像镶了金似的备感尊荣。 虽然她知道黑杰还有别的女人,但她最在意的仍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问这做什么?”黑杰佞笑。 “为什么……戏组……多了……一个……林依依?”孟纤纤咬咬下唇,虽是抱怨却媚态横生。 “你想在床上谈‘公事’?”黑杰语气冷淡。 “不……我想念你。”孟纤纤双手掺住他的颈,小脸贴在他的颈窝撒娇。 黑杰冷笑,女人他见多了,尤其是戏子!许多他捧红的女星都曾是他的床伴,盂纤纤也不例外。 只有愚笨的女人才以为能在床上控制得了他,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冷血无情,对这样的女人,他从不买账。 就在激情时分,黑杰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黑杰自制力极好,立即停止两人动作,取过电话。 “什么事?”他明快且冷漠地道。 “先生,真是糟糕,可云小姐可能出事了!”天黑了,两名女仆在房里及阳台上都找不到可云的踪影,随即又发现浴室门竟然反锁无法开启,最后决定打行动电话向黑杰禀报。 “你们不是跟著她吗?” “事情是这样的,可云小姐说要洗澡,不要我们帮忙,等到我们送晚餐进房时,发现她不在房里,而浴室的门反锁著,我们叫了半天的门也没回应……怕是她……在里头跌倒了……脑震荡什么的……”女仆结结巴巴地说,深怕被怪罪。“您要不要回来一趟?” “嗯。”黑杰立刻收线,不由分说地下床整装。 盂纤纤一头雾水,“是谁让你那么急著走?”她不满地起身,在床上大发娇嗔。 他急吗? 黑杰思索著,但扣上衣扣的手指并未因此而缓慢下来。 “我不让你走。”孟纤纤下床,双臂蛇般的缠住他的颈子,执拗要留住他。 黑杰眯起眼,低声在她耳边说:“上床去等著,我会很快回来。” “嗯……”孟纤纤娇嗔,以为自己仍被黑杰在意而窃喜著。 其实这只是黑杰哄女人的方武!“听话。”他吮咬她纠缠的手臂,她娇笑,收回手臂,嘟著唇,乖乖地回到床上去。 黑杰取了桌上的车钥匙,很快地离去。 *** 黑色的奔驰快速地行驶在道路上。 一路上黑杰对自己的行径感到不解。他为何要回去?白可云若是有了什么不测,那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吗?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若是他要的只是她有什么“不测”,那不就太便宜她了;雄狮迫捕小母豹可不只以 杀为目的,得慢慢地加以折磨,才能得到个中乐趣,小母豹也才会在“粉身碎骨”时记取教训。 车子不断地回绕在山路上,吱地一声停在别墅门口,他没有把车停进车库,直接进了屋子。 客厅里等候的两名女仆,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你们下去吧!”黑杰大手一挥,径自上了楼。 可云的房里确实空无一人,浴室门反锁著。他敲了敲门,无人应声,只好走出阳台绕到浴室窗口,推动气窗,幸好没锁上,他矫健的双臂攀住窗沿,探看里头的情形-- 那小女人正躺在浴池里,她戴著耳机,小脸沉静安详,长发如夜雾飘扬在水中,年轻的身体白里透红,若隐若现…… 他身手矫捷地由窗口一跃而进,沉稳轻盈的脚步无声地接近她,以手指试探她的气息--她还活著。 撩拨浴池里的水,尚有余温,看来,她没发生什么意外,不过是睡得不省人事! 他取走她的耳机,恶作剧地撩起水,滴在她的眉心--但她眉头蹙也不蹙,还露出微笑。 真是令人生气! 他干脆撩起衣袖,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冷空气从窗外袭来,可云这才大梦初醒,一睁眼惊见黑杰的怒容。“黑……黑大哥!”她惊叫,双手护在湿淋淋的胸前,一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睡了多久?”黑杰终于朝她低吼。“两个女仆急疯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而你睡得倒安稳!” “啊!真的吗?”可云嗫嚅地道歉,怔忡地眨了眨眼,羞得无地自容。 “给你三分钟,穿上衣服,我有话告诉你。”他放开她,沉声命令。 “是。”可云惊诧得全身颤抖。见他头也不回地打开浴室门锁走出去,她一分一秒也不敢停留,很快地拭干身子、穿上衣服,拄著拐杖离开浴室。 黑杰伫立在床边,目光深沉地盯著她滴著水的微乱长发,身上的旧衣虽无法强调她的美,却也掩不住她窈窕动人的身材。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她的身材和当今最红的日本写真少女羽山菊不相上下。 这个发现令这场猎捕计划,有了绝对性的加分效果! 他一向不错过美女,而乐趣和仇恨两者矛盾的融合,也许会让这个计划不至于太乏味。 他盯著她的小脸瞧,如同盯准了猎物那般犀利。 可云低垂眼睫不敢看他发怒的眸,拖著受伤的脚,气喘吁吁地站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黑大哥。”她再度道歉。 “我希望你好好养病,不要再做出令人担心的事。” “是。” “上床去休息。”他的语气转而温和。 可云感觉到他似乎不再那么生气,悄然抬起眼睫瞅著他,他的眼睛好深邃,深黑的瞳眸有股摄人的力量,像情人的眼睛,温柔且专注…… “真的很对不起。”她感到愧疚。 “别再道歉了,下不为例,切记。”他突然抬起手轻抚她细腻的颊,迅速夺走染在上头的苍白。 可云默默地红了脸,颤抖地瞅著他,心底有一道神秘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黑杰从她闪动的水眸看见她的思绪,发现这小女生不知何时起已为他动情,一个寒冷的嘲讽暗暗在他心谷间兴风作浪。 “你有很好的身材,清新脱俗的长相,不当明星真可惜,等你腿伤好了,我安排你去拍写真集,包你摇身一变成为当今最红的少女偶像。”黑杰的手指落到她粉嫩的唇瓣上。 可云迷惑地喘息,任由黑杰的手指游移到自己纤细的颈项,却毫无招架之力。 “好吗?”黑杰低醇的声音更令她迷茫。 “我……的身材并没有什么特别。”她没自信的说词惹得他淡然一笑。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粉颈。 可云因他那穿透一切的挑情目光感到羞赧万分。“我的身体只有我丈夫才能看。” 黑杰万万没有料想过她会如此一说,看来她不只是情窦初开,还相当矜持。 “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你?”他的问话带著魔魅的吸引力。 “不……我没那个意思。”可云害臊地摇头,大梦初醒般地推拒他的手,没想到这一推她的拐杖竟掉落在床沿,她倾身想拾起,却重心不稳地整个人倒向黑杰,把他压在床上。 “黑……大哥。”这个意外令她震惊得手足无措。 黑杰冲著她露出淡笑,搭著“顺风车”推波助澜地对她说:“也许我该娶你,你确实被我看光了。”他的大手不老实地探人她的衣领,抚触她年轻柔嫩的肌肤。 可云惊吓得想离开他的侵略,可是无法行动自如的腿阻碍了她。 “别怕我,小女生……明天我们就进礼堂。”他尽情地戏弄她,乐见她惊慌失措。 “不……太唐突了!黑大哥……”可云又急又羞。 “以后你可以叫我杰,我……打算让你当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嗯,你意下如何?”他问,温存的语气足以迷昏成熟女人,何况正值憧憬爱情年纪的可云。 “我不敢高攀。”她的胸口好热,脸颊也发烫。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不喜欢我。”黑杰眼睫低垂,性感的眼略显沉郁。 “不、不,我喜欢你!”可云不设防地说出真心话,但这等于泄漏了底牌,令黑杰暗喜。 不知谁这么说过,“喜欢上自己的敌人注定要失败”,看来要玩弄她比什么都简单。 很快地,他会让她爱上他!她若是够聪明就不该爱上他,因为……那会是她心碎的开端。 “有多喜欢?”他直接问。 可云心底波涛汹涌,身子不住轻颤,老实地对他说:“你很吸引我。” 小女生这番说词令他不禁感到好笑。“那得由你来告诉我,我究竟有多吸引你。” “你指的是……‘比例’的问题吗?’’可云困难地问。 “比例?”黑杰认真地思考她的话。 “就是你在我心目中所占的分量比例吗?” “嗯。”黑杰扬了扬浓眉,很想嘲笑她。 “你是这世界上惟一对我最好的人。”这是可云真心的感激之情。 “哦?!”黑杰大感意外。 “所以你一定很喜欢我了?”他温柔的眸子底下蕴藏著诡谲之光,可云水漾的眼睛却像梦境。 黑杰二话不说,搂住她的腰翻转一圈,将她压在身下。 “啊……”可云来不及反应,黑杰已恣意将她小巧的唇掳获。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吻了她,但出入意料的是她的唇竟香甜如蜜,柔嫩的舌羞怯迷人。 她没有成熟女人冶荡的反应,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一径羞涩且退却,这令他更肆无忌惮地侵略向她。 “不……不……”可云矜持推拒他几乎触及柔丝的大手。 但他随即封住她的小嘴,以柔情似水的吻将她制伏。 可云止不住地颤抖,深怕自己无法承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挣脱了他的唇,担心地问:“你这么碰我……我就不是处女了,是不是?” 黑杰抬起幽沉的眸,直视她无邪动人的眼睛, 心底那个奇异的烦躁感又浮现。 “你没有交过男朋友吗?”他问。 “没。”她不敢直视他魔鬼般英俊的脸。 原来她是处子,道地的“原装货”! 他该怜悯她的无知,或者乘机欺凌她? 在这一刻,向来不择手段的他居然举棋不定! “幸好你没问我,是不是我碰了你,你就会怀孕。” 他沉声说道,放开她,起身走到阳台上,由西装裤里取出烟盒,点上一根。 可云揪著衣襟坐了起来,红通通的小脸无措地望向他倔傲的背影。 “你在生气吗?”她垂下头,颤声问。 黑杰没有回答她,站在冷风中吞云吐雾。他是动了肝火,没错,但却是针对他自己。 他明知自己不该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不该心软。现下却有种被牵制的感受,令他自己感到心底泛寒,因为他从未如此! 突然,一双葱白且轻柔的小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手。他侧过阴郁的眼,发现可云默默无语地瞅著他,神情楚楚可怜,似乎在等他同意她才敢开口说话。 “你想说什么?”他问。 可云轻抚他修长的手指,低喃道:“你虽是间接造成我腿受伤的人,但其实我知道,自己似乎欠了你更多。” “你是欠了我‘不少’。”他一语双关。 她的内疚更深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总是让我感到幸福及幸运,我也知道自己欠下你许多人情,但关于肌肤之亲,坦白说……我真的感到很害怕。”她愈说小脸垂得愈低,就连小手都愈渐冰冷。 他冷笑,别开脸,更甩开她的小手。“如果你以为我要你以你的身体来还我人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可云一颗心很慌乱。 “你想呢?”黑杰沉著地反问。 “你……总不可能喜欢上我吧!”她可不敢妄想。 蓦然!黑杰揪住她的手腕,语气灼烈地低斥道:“你真的很奇怪!娶你,你不要,当女朋友还得考虑老半天,现在还怀疑起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你不可能会喜欢上我这么平凡的人啊!”可云惊诧地瞅著他,心慌意乱地说。 “你自认平凡吗?”他乐见她著急的模样。 “是的。” “不,你很吸引人……吸引我。”这是句真话,还是赌注?只有黑杰自己知道。 可云红著脸,错愕地瞪大眼睛,双腿发软,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怎么了?”他盯著她的双眼,唇边勾起漠然的笑痕。 “我想,我惊讶得快昏倒了。”可云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顿时感到阵阵昏眩。 “不许!”他伸出臂膀,环住她动人的楚腰,俯下头逼视颤抖的她。 “被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很幸福,但是我是福薄之人……”一抹悲凉的云飘上她美丽的眼眸。 黑杰忽然沉默,不置可否。如果她已自己下了定论,他又何必反驳,他幽冷的唇逼近她,无言地吻上她,一个森寒的嘲笑在他心底扩散开来。 “我会让你摇身一变成为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他在她唇边低柔诉说。 可云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但他却不再多说什 么,在她眉心印上一吻。“我抱你上床去,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可云红著脸点头,满心期待明天再见到他。 *** 黑杰才步出可云的房门,行动电话就响了。 “杰,人家等了好久。”是孟纤纤。 “等不及了吗?”他嘲讽。 “人家明天还得赶回香港拍戏,有件事还没告 诉你呢!”孟纤纤在电话那头娇嗔。 黑杰不以为然地冷笑,他可以预知她要对他说 些什么,但他不想听。“我还有事,不过去了,就这样。” 他一句话打发了她,令电话那头的孟纤纤一脸愕然。 黑杰面不改色走进书房,传闻孟纤纤老是在片场刁难林依依,看来此言不虚。 但错就错在孟纤纤不该认为彼此有特殊关系便想左右他,那只会适得其反。 他绝不纵容她放肆,即使她目前是个红星,他也能很快可以令她变成昨日黄花;牵制孟纤纤太容易,白可云便是可用的一颗棋。 他冷笑,心底有个新的决议。 *** 翌日可云满心期待黑杰会来看她,但一天过去了她却没等到他。一问之下,才从女仆口中得知--“先生回香港去了。” 他竟食言了,而且还不告而别! 可云失望到了极点。 可云每天都独自流连在花园,默默地等待黑杰,悄悄地想念他。 山路上偶尔传来车声都会令她引颈盼望,希望是黑杰归来,但失望落寞总是随之而来。 日复一日,只有孤单伴随著她。 天上偶尔飘来的云撒下雨点,严冬更添寒意,令她心头也跟著染上霜雪。 她对黑杰的想念更殷切了,这般的想念,难道是……相思? 她深深爱上他了吗? 有个肯定的答案自她心底浮现,但她怎能如此依恋上一个和自己地位悬殊的人?!但她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唉!她深深叹息,将自己瑟缩在花园的角落。 第四章 日复一日,转眼间过了两个月,直到可云必须到医院拆石膏的日子,她深切地期盼黑杰会在这一天回来,陪她一同到医院。 但希望又幻灭了,他只来了一通电话要女仆陪她去。 一早女仆就为可云张罗。“小姐,司机备好车了,我们出发吧!” 可云只好深藏起落寞的心情,将殷切的想念锁在心的最底层。 在医院里拆了石膏后,医生还为可云做了许多精细检查,回到黑宅已是黄昏时分。 “小姐,你要不要泡个香草浴,去去身上的药水味儿。”女仆提议。 “好啊!”那正是此刻疲倦的她所需要的,于是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女仆们忙碌地到阳台外的花园采了许多薰衣草、迷迭香及水薄荷,为可云准备一池香草浴水,再采下新鲜的玫瑰花瓣撒在水面上。 “小姐请梳洗吧。”女仆邀请并提醒道。“请别锁门哦!” 另一位女仆俏皮地说:“也别睡在浴室里哦!” “谢谢你们。”可云笑著进了浴室。 沐浴后,屋外已是夜幕低垂,没有石膏的负累令可云备感轻松,她包裹著浴巾拄著拐杖走到房里的大镜子前审视自己的双腿。 她已经快要忘了双足同时踩在地上的感觉了! 她小心地把拐杖放到一旁,试著把刚愈合的脚放到地上,转圈。 “你的状况不错。”黑杰突来的声音惊吓了她。 可云不可思议地看向镜中的他--他伫立在门边,手中执著一只方形礼盒,一身黑色系西装,恍若夜神降临。 她终于盼到他了,可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地看著他走向自己。 他由背后抱住她,低下头亲吻她纤白的颈子,如同情人般的亲昵。 “黑大哥。”她心悸地呢喃。 “叫我杰,你忘了吗?”他低声提醒,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 她垂下眼帘,红了眼眶。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我吗?”他问。 “想……并没有用。”她摇头,相思的泪雾蒙上她的眼。 “为什么?”他定在她腰间的手蓦然紧缩。 “你都不回来。”她心头的情愫被触动,泪滚了下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他笑了,亲吻她颊上的泪。“告诉我想不想我?” “很想,很想。”她点头,泪无声坠落。 黑杰眼中掠过得意的笑,如他预期,这小女生想死他了。 “送你的。”他把礼盒放到她手中。“打开来看看。” 可云手指微颤地拆开礼盒,发现盒里是件轻纱的雪白睡衣。 “喜欢吗?”他问。 “我没穿过这么美的睡衣。” “我为你穿上。”他性感的低语激起了她心中无数的波澜。 她羞怯地低下头,不敢应声。 黑杰淡笑,大手从她的腰际移到她的胸襟,缓缓解开她裹在身上的浴巾,浴巾瞬间滑到地上,她完美动人的年轻胴体乍现。 “啊!”她咬住下唇,小脸垂得更低,不敢去看他映在镜中的眸光。 他的目光爱抚过她绢丝般的肌肤,将她颤动的身子推向自己的胸膛,低下头吻她细致的肩。“你真的很美。” 可云心底一阵阵轻颤,却没有拒绝他。 “愿不愿意试婚?”他问,不怀好意地诱惑她。 “试婚?”她心悸了。 “你说过看过你身子的人得娶你,我没忘。”他的吻掠过她的颈,落在她的耳际。 “我是胡说的。”她无措地摇头。 “不,你是当真的。”他老练的吻在她耳畔斯磨。“愿意吗?” 可云心慌地抬眼瞅著他,思绪大乱。“你……会不会是在骗我?” “我能骗你什么?”事实上,他正想骗得她所有的情感,让她如痴如醉地爱上他。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要为我穿上睡衣的吗?为什么出尔反尔?”她困惑地问。 “谁叫你,如此令我动心。”他向来擅于调情,哄小女生对他而言太简单了。“愿意吗?” 可云低下火红的小脸,六神无主。 “或许……你并不想爱上我?”他以退为进。 “我……爱你,可是……我害怕……试婚。”她吐露了真实的情感,却没看见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森然之光。 “别怕,我的可人儿。”他邪邪地一笑。 “我会怀孕吗?”她问。 “不会。”他说得肯定,勾起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小脸,再次问:“愿意吗?” 她点头,迷漾的双眸无助地闪动,他拿走她手中的睡衣,俯下唇压上她可爱的唇。 “放轻松。”他察觉她的心慌,转而轻吻她的背。 对处女的礼遇,就是多些耐心,但他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他,对仇家何必那么“多礼”。 很快地他的吻粗暴地落在她的背上,留下一串串红痕。 “啊……” 他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毫无反应,甚至开始不耐烦,比起成熟的女人,她简直是个乏味的处女。 “你怎么了?”他愠怒地抽离,抓住她的双肩令她转过身来,瞬间他的心神被狠狠地震动了! 他错愕地瞥著她满脸的泪痕,他竟伸出臂膀拥住她。 “我想……我们的试婚并不成功,我好怕。”她虚弱地说。 “下次一定不会。”他居然温柔地抚慰她,这根本不是他所预期的,她闭上眼睛,泪水坠落得更多。 “别哭!”他有点懊恼,横抱起她,把她放到柔软的床上,拾起睡衣为她穿上。 “你……要走了吗?”她抬起泪眼问。 他是该走,他不想多看一眼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想被她牵动心弦,但他却在床沿坐了下来。 “没有。” 许久,他们之间没有人开口,他默默地盯著她,而她垂著长长的眼睫无辜且无助。 “你为什么回香港那么久?”她问。 “为了你。” “我?”可云扬起羽睫不解地望向他。 “xx电视台近期有部跨年大戏开拍,我向几位新锐导演推荐你。”黑杰平淡地说道。 “我?”可云惊讶著。“我从没想过要当明星。” “难道你不想摆脱以往的生活,过过好日子吗?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而我也不是常给人这种机会。”他专注地凝视她。 “让我想一想,好吗?” “当然好,早点睡,明天见。” “嗯。” 可云看著他离去,心情好复杂,惟一能令她欣喜的是,明天就能再见到他。 *** 一早可云就起床到花园里采香草,亲自到厨房煮香草茶,想给黑杰一个惊喜,为他的早餐增添不同风味。 她煮好茶来到餐厅,却发现餐桌上只有一人份的早餐。 “先生呢?”她讶异地问女仆。 “先生一早就外出了呢,他受朋友之邀打高尔夫球去了,他交代我转告你,他会晚些回来,若觉得闷可以到视听室看影片。” “喔。”他又不告而别了,失落感在可云心间流转,她望著早餐,毫无食欲。 下午时分,可云仍等不到黑杰,只好依女仆的建议去了视听室。 黑杰的视听室里有一流的影音设备,收纳著数以千计的光碟。 可云找了一张经典名著改编的电影,准备放到碟影机里观赏,不经意地在大型电视上方发现一支录影带,标签上写著“新星访问录”。 她放下手边的经典名片,取下录影带端详,好奇地将录影带放到录影机里。 她还没来得及在沙发坐定,电视屏幕就出现了画面--穿著一身尊贵神秘、黑色西装的黑杰,戴著墨镜从香港的半岛酒店走了出来,一大群记者便蜂拥而上。 “请问黑董,xx电视台今年的跨年大戏是时装片还是古装片?” “时装爱情片。”黑杰并未停下脚步,从容地步向法拉利跑车。 “女主角是否是盂纤纤?”记著追问。 “不是。”他否定了。 “是林依依吗?” “不是。” 记者们个个感到意外而一阵骚动。“那么是新人吗?” “没错。”他回答得十分果断。 “新人叫什么名字?”记者群发出好奇的声浪。 “保密。”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记者不死心地围著车窗问道:“这位新人什么时候露脸呢?” “会先以写真集问世。”这个劲爆的回答勾起记者们极大的兴致。“那么她的身材一定很好了?” “一级棒。” 记者群疯狂地追问,每个人都想挖到独家新闻。“黑董透露一下嘛,她多大年龄?” “十八。” 记者群穷追不舍,有个记者干脆一语双关地问:“她是您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吗?” “没错。”黑杰不再多说,关上车窗,车子驶离现场。 录影带在这时结束,屏幕呈现黑白交错的光影,而可云完全愣住了。 她知道黑杰所指的那个新人,就是她,原来他是说真的…… 可是她毫无心理准备啊! 此时视听室的门蓦然开启,黑杰端著她所煮的香草茶进来了。 “这茶真香。”他喝了一口,走了过来。“怎么不坐著看电视?” “看……完了。”她怔怔地瞅著他。“我看了记者访问你的过程。” 黑杰扬起唇角。“我才和导演讨论,风声就走漏了,记者的消息最灵通了。” “你真的要我去拍写真集和电视剧?”可云问。 “如果你不愿意,当然是不能勉强,只好找别人替代了。” “那个人……也会是你心目中的……女主角吗?”可云的双颊悄悄晕红。 黑杰低垂眼睫,深深的注视她。“你说呢?” 可云轻轻摇头,倚进他的怀中。“我不想有人替代我。” “那就是愿意了?” “嗯。”她闭上眼,点头。 “太好了。”黑杰淡笑,她又掉进他设下的陷阱了。 其实录影带是他刻意放在显眼的地方;今早他外出也是为了让她有机会看到这卷带子。 藉著这卷带子,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表明“诚意”,得到她的信任,更可以令她言听计从。 如今她答应了,很快地他会让她红透半边天,取代孟纤纤的地位,让她沉迷于光鲜的明星生活, 习惯奢华的享受,但不出三年,他要她一无所有,重重地跌进地狱。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她压抵在沙发上吻她。 “啊……你和许多女人这么做吗?”她迷漾地呢喃,爱恋在眼波中流转。 “谁说的?”他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 “听说的。”她曾听于铃和范美心提过。 他没有回答。 “我无心猜测你的感情世界,那并非我可以介入的领域。”她说。 他盯著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发现里头令人无法逼视的纯真。 他低下头去吮吻她细白的颈项,无情的冷火在狂烧,冷静的心不被她收买。 她当然无法介入他情感的领域,谁叫她是东方豹的女儿!背负著罪恶,只配尝到世间最冷酷的责罚。 她在他的怀中颤抖,一点也不知他的意念,更不知自己已深陷在他残酷又激情的计谋中…… “很快,你将启程到欧洲去拍照。”他在她耳际摩挲。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遥远的陌生国度吗?”可云小小声地问。 “我会和你一起直到拍摄完成。”他怎可放弃任何玩弄她的机会,拍写真只是复仇的“附加价值”。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她感激不已。 蓦地,他咬了她嫩嫩的耳垂一口,对她警告道:“我不喜欢你说这么生分的话。” 她心底激起浪涛,瞅著他带著电流的眼,拥抱住他,微笑道:“那我就不说了。” 黑杰蓦然一怔,身子紧绷,她动人的反应令他屏息,老实说她确实诱人到了极点,若不是他十分理智,很有可能被她打动。 “我想问……”她在他耳边细声地说。 “问什么?”他沙哑地道。 “拍写真集是不是得……裸露?” “当然会穿得比较清凉,不然怎会有卖点。” “我会……害羞。” “公司会特聘一流摄影师,把你拍得惟美动人,艺术性极高,别担心。”他揉揉她的发,轻声说。 “把衣服穿好。” “好。”她信赖地点头,像轻盈的鸟儿飞出他的怀抱。 他的目光从她纤白的背游移到她修长性感的双腿,贪看她曼妙的少女胴体,但眼前的美景却被碍眼的粗布衣裳阻挡。 “这身衣服和你不配。”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衫,走向她,剥下她还未扣上衣扣的衣服,亲吻她的肩。 “我没别的衣服了。” “你将会拥有许多数不清的衣服,不止衣服,还有最豪华的车子、房子,拍写真集的酬劳是港币一千万,合约签定后电视公司便会预支五百万给你。”他预期她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会因而喜出望外。 “不……我不能要,绝不能要!”但她却拒绝了。“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这令黑杰感到十分意外! “我没有双亲,外婆又生病,如果不是你那么好心地帮忙,我的腿可能早已残废了,如果有这机会能为你效劳,我就该尽力去做。”可云抬起小脸凝视他。 这小妮子竟傻得不要报酬!但,他会逼著她要。“这是两码子事,可别混为一谈,支付报酬的是公司,不是我个人。” “是吗?”对可云而言,拍写真集不过是帮他的忙,让他高兴,从没想过要借此赚钱。 “没错,过些天香港方面会有人来和你签约,你开个户头,很快便可以支领一笔钱。开始拍戏后,我会派一个私人秘书给你,她会代你处理繁琐的事务。” “我好像在做梦一样。”可云冰冷的手指抚著自己发烫的颊。 “没错,当明星就是一场美梦。”黑杰不怀好意,但却看到她眼中含泪。 “以前我常梦想发票可以对中两百万,那我就可以买个小房子和外婆一起同住,现在终于可以这么做了!”可云说出心事。 “现在?”黑杰马上否定她的想法。“我们还在试婚阶段,你却想远离我吗?”对于她想离开他的念头,竟令他莫名地感到不快。 “我……”可云陷入思虑之中。“那该怎么办?” “现在你外婆已受到妥善的照顾,只要你成为亚洲最红的女星,将来你不但可以让她住豪宅,还可以请女仆服侍她,何必急于一时?何况你要忙著拍戏、拍写真,必须出国,哪有时间好好照料她?” “你说得很对。”可云可以理解事情的轻重缓急。 “好女孩。”黑杰拥住她,不怀好意地一笑。 第五章 深夜的香港。 “难道你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吗?黑杰不但公然承认他的‘最佳女主角’芳龄十八,还打算出巨资让她拍写真集捧红她吗?”孟纤纤在自家华宅里对经纪人宝儿叫嚣。 “我的好小姐,你别这么激动,这只是个风声,变数还很大呀!”演艺圈中最知名,也是最年轻的经纪人宝儿坐在吧台上吞云吐雾,冷漠地瞥著盂纤纤。 盂纤纤人前人后判若两人的性情,她最清楚不过了,舞台上她可以是动人的玉女,“杀”遍东南亚的“少男杀手”,私底下却生活糜烂,还嗜赌、酗酒。 “我不管,你是我的经纪人,就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 “纤纤,引荐你认识黑杰的是我,但身为经纪人,我的职责是替你接戏、安排档期,可没权利去改变黑杰的做法。”宝儿理性地提醒她。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著我这亚洲影视天后的宝座,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岁女孩抢走吗?” “黑董并没有对媒体发表她是你的接班人啊!” “这还用挑明来说吗?跨年大戏里没有我的分儿,摆明他不再眷恋我了,这个新人才是他的最佳女主角!” “你们私下的感情不是一直都维持得不错吗?” “不,他变了。我亲自找他谈林依依,他竟甩也不甩我。” “哦?”宝儿若有所思。“你找他谈林依依什么?” “谁叫你这么没用,我都不知你是怎么和制片谈的,不过是一个演训班的小演员,现在居然也能和我同台较劲!我不是惟一的女主角,有时林依依的戏分甚至比我多,如果我的地位被取代,你的酬劳也会相对短少,难道你觉得无所谓吗?”孟纤纤走进吧台倒了一杯烈酒,一口喝光却面不改色。 “当然不是。”宝儿见状感到无奈。 “是你把我送进狮子的嘴里,现在你得给我一个交代!”盂纤纤霸道地把责任推给宝儿。 “纤纤,和黑杰交往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宝儿终于说了“重话”。 “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孟纤纤指著宝儿骂。 “坦白说吧!若不是黑杰,今天你也无法红遍东南亚,但我也是林依依的经纪人,论辈分她是你师妹,我希望你和她和平相处,而且林依依在片厂向十分敬重你,但我听说你从来都不理她,这真是有失师姐的典范。” “什么师姐、师妹!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她的经纪人,我怎么不知道?”孟纤纤惊诧地问。 “这你就别管了。”宝儿熄了手上的烟,又点了一根,火才点著就被孟纤纤抢了去。 “在片厂我向来惟我独尊,才不屑和谁称姐道妹的!”孟纤纤大咧咧地吸了一口烟,怨怒地吐向宝儿。 宝儿别开脸,深沉地警告。“纤纤,你这样会失败的,只要观众不再喜欢你,再加上你的人缘不好,很快会受到冷冻的命运。” “那又怎样,我若不红,你电没赚头。”孟纤纤反过来威胁她。 “我宁愿放弃你。”宝儿冷艳的丽容浮掠残酷的光芒。 “什么意思?”孟纤纤始料未及。 “我打算好好栽培林依依。比起你,她可是实力派的演员,而且她可没你这么刁!”宝儿冷笑,她可是出身演艺世家,父母都是老牌红星,与黑杰又有特殊交情,演艺圈的生态她比谁都了解,若不是她额上有道丑陋的疤痕令她美中不足,她老早就被黑杰网罗成为明星了。 “不!”盂纤纤扔了烟跑出吧台,激动地抱住宝儿。“你知道我还有笔巨额赌债要还,上个月我赌马赔了一亿港币,向澳门金主莫语凡贷款,必须在三年内还清,我还得多接戏才能还清,莫语凡的势力横跨黑白两道,向来对不还清债务的人动私刑,我可惹不起!” “你……怎么会招惹上他?!”宝儿紧蹙眉头。 “没办法,他是惟一能一次借我那么多钱的人。”盂纤纤一脸无辜。 “你的生活若再不检点,难保这些丑闻不被狗仔队挖掘!”宝儿推开她。 “我发誓我绝不再赌了!也同意和林依依和平相处,你得帮我多接几部戏。”孟纤纤低声下气地请求。 “好吧,不过你得再跟我签一份但书,保证你不再赌马,还有你必须戒酒。”宝儿一并告诫。 “我签,我签。”孟纤纤为了还债,表面上什么都肯;但暗地里,她才不那么想。她出身贫民区,看尽世人眼色,好不容易从一个小模特儿摇身一变成为天后,说什么她都不能放弃得来不易的地位,有一天她要给宝儿和林依依,甚至黑杰即将捧出的新人一点颜色瞧瞧;至于黑杰……她决定死赖上他,让他成为她的长期饭票。 宝儿善于观察的双眸顿时隐没在墨镜下,她难以相信盂纤纤这么容易就转性,但她看在眼里,放在心底,决定只要她再犯,绝不纵容。 *** 三个月后,法国南部 “脸颊微微侧向镜头,很好,十分完美广法国摄影师亲自掌镜,镜头对准薰衣草田中央仅穿著薄纱的美少女,开满紫色花蕊的薰衣草田烘托著她细致惟美的身材,纯真中略带羞涩的微笑引人遐思…… 黑杰戴著墨镜,坐在树下的休闲椅中观看整个拍摄过程,白可云的表现出奇的好,简直令人惊艳,她像个天生的艺人,一点也不怯场,可以笃定这本写真集绝对可以大发利市。 但他直到开拍才发现整个摄影组、造型组都是男性,这简直是场免费的飨宴,不仅让他们大饱眼福,还得付可观的报酬! 可云身后那个打光的摄影助理尤其吃香,近距离的眼睛吃尽了冰淇淋,一双眼珠子怕是要掉下来了。 黑杰冷眼旁观,脑海却浮现跋扈的皇帝杀光得知秘密的臣子的影像--而他就是那个皇帝! “杰,收工了。”可云套上罩衫由花田走出。 黑杰吻吻她有些疲倦的小脸,命令道:“先让司机送你回农庄。” “你要去哪里?”可云间,看不见他隐没在墨镜下的眼神。 “我还有事!别多问。”黑杰低声令道。“你回去熟读剧本,写真拍摄完工就要到香港开拍新戏。” “好。”可云进了树下临时搭的更衣室里换上衣服,返回黑杰的私人农庄。 一路上风景十分优美,处处都是百花盛开,她摇下车窗让春天美妙的空气进入车内。 近三个月来,她不但顺利地签了约,黑杰还让她亲自参与关于写真集的会议,就连彩妆的色系她都亲自和造型师研究。 指定的知名服装造型师不但为她量身订作摄影所需的梦幻衣裳,更亲自到日本、法国为她采购各种场合所需的服装,配件饰品也一应俱全,就连平日家居的造型都新颖别致。 除此之外她每天的功课,就是阅览其他女星的写真集。 一切都敲定后,可云开始和美姿老师学习,让所有的言谈举止全都符合明星的标准。 渐渐地,她的腿也复原了,完全不必靠拐杖行走;在服装的衬托及明星的光环下,她出落得益发标致动人。 今天拍照还算顺利,先前摄影师保证将写真集拍得精致惟美,希望她能克服心里障碍,但她其实还是有些害臊,毕竟要在众人面前露出身材需要极大的勇气;而说也奇怪,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是矜持且保守的,但经历了这个转折点,她的心境似乎有 些不同,她开放了许多,许多观念也不再那么闭塞!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脱胎换骨?! 她真想把自己的境遇告诉于铃和范美心,但黑杰却说这是“商业机密”,不希望她事先向“外界”透露。 “小姐,农庄到了。”司机见可云发愣,只好提醒她。 可云回过神,道了声谢,下了车。一只毛茸茸的古代牧羊犬立刻迎向她来。 “玛雅”,你好吗?”可云拍了拍它的头,和它一同进了这栋温暖的木造建筑内。 这两层楼的屋子十分宽敞,虽名为农庄却不真是座农庄,据黑杰说是他母亲因中意法国南部的香草田而买下的,但自从他母亲去世后,香草田也因乏人照料而荒废了,后来才改建成这座休闲别墅。 可云倒了一杯水,拿著剧本走到后院的阳台上,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管家见到她,主动和她打声招呼,她点了头走向阳台外的一方水塘,坐到休闲躺椅上。 她注意到自己的转变;以前她总是热络地与人寒喧,但这阵子的忙碌生活使她不再那么注意周遭的人,她的世界除了黑杰,就是写真集及新戏的筹备工作。 也许长时间和黑杰相处之后她也感染了他冷淡的气质,对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也跟著冷漠,现在的她生活不虞匮乏,可说是锦衣玉食,却也显得孤僻了! 是否这也意味著她的心境成长了? 或者……她变得冷傲了? 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转变,这样的她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真希望快点完工,她想回去看外婆,找回往昔的自己。 *** 翌日,拍摄场景移到蔚蓝海岸,可云换上先前预定的性感泳装,随著音乐在沙滩上自由地摆pose,让摄影师捕捉她不同角度的美。 她惊奇地发现,在场的除了一位摄影师及女性助理,连造型师也换成女性,惟一不变的是黑杰仍在远处观看。 她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安排,但她心照不宣。 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一有空闲,他总是要她多休息!两人见了面也只是短暂的拥抱,连真正的亲吻都没有。 “神情再妩媚些,手摆在胸口……”摄影师指示。 可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她把最动人的曲线朝向黑杰,挑逗他的目光,时而含情脉脉地注视他,时而露出俏皮的笑靥。 她看不见他墨镜下的神色,却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绷紧。 她持续这个玩笑,直到摄影师结束工作,进入休旅车里换装。 她把车顶的灯打开,才解下泳衣,车门就被打开了。 黑杰上了车,取下墨镜向她走来,由背后一把搂住她。 “啊!”她惊呼。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邪气地问。 “挑逗你。”可云红著脸坦白。 “你成功了,但必须承受后果。”他嘲笑。 “什么后果?”她心悸地回首。 黑杰无语地轻揉她,意图十分明显。 “不,杰……还没收工,万一被他们发现……” 黑杰扣住她的下巴,吻她的唇,镇定地道:“我以为你想寻求刺激!” “不、不。”可云心慌地摇头。 “没得选择。”黑杰邪邪一笑“摄影师他们在等我……” “就让他们等。”他霸道地说。 她心慌地攀住他…… 良久,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不由得僵住了! 可云一点也不知情,倚在他的怀中喘息。 “你是安全期吗?”黑杰阴郁地问。 “什么是安全期?”她从来没研究过…… “月信什么时候来的?”他耐著性子问。 可云想了一想。“两个星期前。” 黑杰从来不曾透露情绪的眸子显得深沉,没想到他竟在“危险期”种下祸根!他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背过身去整理衣装,一股愠怒之火在胸口燃烧。 “去换上衣服,补补妆,下车拍照。”他下令,不让她知道他的思绪。 “嗯。”他突来的冷漠令她心底难受,可云想问他为何转变态度,但车外已有人敲门。 “白小姐,好了吗?”摄影助理客气地在外头询问。 “就好了。”可云草草回了一句,很快地换上一件白纱裙,匆匆补了妆,但一直到她下车,黑杰始终背对著她,沉默不语。 可云离去后,黑杰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在颤动,对自己的失控十足地愤怒,她很有可能因此受孕! 但他绝不让她怀他的孩子,东方豹的女儿怎配怀他的孩子! 他当机立断下了一个决定…… *** 夜里,黑杰召集摄影组回到农庄,在院子里开了临时会议,决议将原本一个月拍摄完成的写真集,提早半个月完成。 可云一直沉默地坐著聆听讨论,直到黑杰宣布散会,摄影组离开农庄。 “你回房去歇著吧,明天还得早起。”黑杰向坐在他对面的可云说。 “你不觉得半个月太赶了吗?”可云提出意见。 “没办法,即将在香港开拍的新戏得配合徐导演的档期。”这是搪塞之词,实际上他另有打算。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办法了。”可云失落地说,她觉得黑杰在生她的气,但她是始作俑者,只能自责。“我去睡了。”可云离开座位,落寞地走向屋子。 黑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纤柔的背影,微风吹得她的长发如丝飞扬,细瘦的肩隐约颤动,月光下的她似乎盛载著许多无法言喻的委屈。 “过来。”他竟不自禁地由喉头发出声音。 可云回过头,见他朝自己伸出手,心底一酸,朝他奔去。 他将她拉进怀里,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发现她落泪。 “哭什么?”他提醒自己不该问,不该给她一丁点关怀,却又失了控。“很快你将以明星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太情绪化对你有不良影响。”他极力克制自己。 “你生我的气,所以才缩短拍照的时间对不对?”她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 “我今天和你开了个玩笑。” “你认为我是因为你的玩笑而生气吗?” “嗯。”她点头,抬起莹莹的泪眼瞥他。 “不,那一点也不使我生气。”令他生气的是衍生的后续问题,不过他已下了决定,下个月她若有受孕的迹象,他就会有所“行动”。 “给我一个吻,然后回房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工作。”黑杰道。 可云伸出手指轻巧的抚触他的唇,柔声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吻?” 他没想到她竟也会玩花样。“像个成熟女人的性感之吻。” 她悄悄地脸红,小脸缓缓靠向他,柔润的舌尖轻盈地顺著他的唇形旋绕,温柔地探人他的口中和他交缠。 “你变野了。” “喜欢吗?”她取悦他。 他身体的紧绷代替了回答。 “要我回房了吗?”她问,却被他一把拥住。 “你什么时候学会吊人胃口?”他热情如火地攫住她的樱唇,疯狂地吻了她。 正当欲望之火在两人之间燃起时,远处突然出现异样的光点,但激情中的两人丝毫未发觉。 “怎么样,拍到了吗?”草丛间发出寒宰耳语。 “拍到了,有照片,还有录像带呢!”这语气是十足的得意。 “这些情报一定可以让我们大发利市。” “不,不够劲爆,还得查出那写真女星的身家背景,那才有卖点啊!” “怎么查啊,我们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保密到家了。” “那还不简单,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你那么有把握?” “我有个好计谋,咱先回车上再说!被黑杰发现可不是闹著玩的。” “说的也是,溜吧!” 两个黑衣人钻出草丛,没人树林中。 第六章 拍摄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一天之中要换三个场景,长途跋涉令人感到疲惫。这天终于到了最后一站赌城,蒙地卡罗。 摄影师决议在蒙地卡罗的街头夜景中为可云掌镜,以夜之精灵为主题,全程以性感的低胸舞衣表现,让夜生活的艳丽烘托出精灵清纯的美。 几经磨练可云面对镜头更加成熟自在,一点也不在意围观人潮的目光,工作到一段落后,可云在黑杰的护卫下走出人潮,上了休旅车正要离开--哎呀!”一个挤在人潮中卖花的金发小女孩不慎撞到可云,花篮里的玫瑰花撤了一地。 “对不起,美丽的姐姐!”小女孩惊慌地道歉,黑杰却正眼也不瞧小女孩一眼,拥著可云便要上车,可云回首瞧见散去的人潮纷纷践踏过地上的玫 瑰,小女孩一脸无措地哭了起来。 “她的花全毁了。”可云停住脚步,不忍心地对黑杰说。 黑杰冷睇一眼,取出口袋中的皮夹拿出一张纸币扔给小女孩。 小女孩拾了起来,跑过来道谢。“谢谢您,善心的先生!” 黑杰面无表情,和可云走向街边的停车处,正当他们要上车时却发现小女孩一路跟著他们。 “还有事吗?”黑杰不耐烦地回头问小女孩。 “这位美丽的姐姐是明星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没错。”黑杰懒懒地回答。 “你们来自哪里呢?”小女孩害羞地眨著蓝色的眼睛问。 黑杰向来谨慎,对小女孩提出的问题并未马上回答。 “我可以知道吗?”小女孩天真地一笑。 “我们来自香港。”黑杰仍有所保留。 “美丽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呢?”小女孩问题不少。 黑杰向来讨厌烦人的小孩,也认为她没有知道的必要,于是随口说:“她叫辛蒂。”说完他很快地拉著可云上车,关上车门,隔离了那小女孩。 “她跟你说些开么?”不懂法语的可云问黑杰。 “一些无聊的问题,别理她!说不定是个小郎中,这里可是赌城,凡事小心些。”黑杰防备地说。 摄影组随后也上了车,一行人回到下榻的旅馆。 “耶!”车子离去后,卖花的小女孩欢呼,乐得直亲吻手中的钞票,街树后两名中国籍男子像“顽皮豹”似的探出脑袋,见车子消失在街头才蹑手蹑脚,一脸鬼祟地接近小女孩。 “他说什么?”其中一名询问。 “他说那位美丽的姐姐来自香港,名叫辛蒂。” 小女孩收起手上的钞票。 “太好了,太好了!黑杰亲口说的,肯定错不了,我们快回香港照这个线索去搜寻,一定可以查出写真女郎的出身背景。”两名男子乐得手舞足蹈,正要相偕离去。 “慢点,两位大叔!”小女孩两手插在腰上叫住两人。 “你叫我们吗?”两人同时回头。 “当然。”小女孩理所当然地朝他们伸出手。 “哦!真是的,竟忘了付钱。”他们皮笑肉不笑,拍了自己的脑门一记,走回头,取出钞票放到小女孩手上。“乖,拿去吧,我们才二十出头,还是帅哥呢,可别把我们叫老了。” “你们确实像大叔啊,刚刚那中国男子才是帅哥。”小女孩瞧了瞧钞票的面额,显得有点失望,教唆她演这场戏的雇主给的赏钱,竟比方才那位先生少,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而且他比你们大方多了呢!”小女孩转著灵活的蓝眼珠,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屑的模样。 两人有点愕然,但既已获得第一手情报,他们也不计较,摸摸鼻子走人了。 “是谁说小孩不会说谎的?” “小孩都是恶魔。” 他们两人一路嘀咕离去。 *** 又过了半个月,写真集终告拍摄完成,两天后黑杰随即和可云飞抵香港,来接机的是黑杰的私人秘书沈皓。 “都办妥了吗?”黑杰问。 “办妥了。”沈皓由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交给黑杰。 黑杰满意地点头,转而对疲惫不堪的可云说:“我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可云好累,虽还是大白天,她却只希望眼前能有张床让她倒头就睡。 黑杰神秘一笑,拉著可云上了私人轿车,让沈皓将他们送往目的地,而可云一上车,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许久,车子到达沙田一栋全新的别墅前。 “醒来,可人儿。”黑杰轻抚可云靠在他肩头的熟睡小脸,笑痕挂在唇边。 “到了吗?”可云睡眼惺忪地问。 “到了,下车吧!”黑杰亲吻她的额,率先下车。 可云也跟著下车,发现自己在一座两层楼的花园洋房院落中,院子里种满她喜爱的紫色薰衣草,草香四溢。 阳光照射在洋房白色屋瓦上,看来十分炫目,从门口的玄关望去,可见到门把上结著粉色彩带。 可云拍拍脸颊,试图清醒。“这是你家吗?” 黑杰摇头,把一份文件交给她。“签了文件,这房子就属于你了。” 可云眨著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将是你的房子。”黑杰说明。 “我的?我什么时候买了房子?”可云霎时清醒。 “我买的。送你不就成了你的?” “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大的房子?”可云惊奇地问。 “你将长期在香港拍戏,有幢房子比较方便。”黑杰轻松地道。“我还命人种了你喜欢的薰衣草,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你总是为我设想,我却无以回报。”可云感到愧疚。 “好好拍戏,就是最好的回报。”豪宅不过是其中一个陷阱,他将一步步地引诱她,让她成为利欲熏心的女人。 可云温柔一笑,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明天你的私人秘书宝儿会过来和你一起去片厂,她将兼任你的经纪人,一切有她照应。”黑杰道。 “宝儿--她和你熟吗?”可云问。 “当然,她是……”黑杰顿了一顿。“我的好友。”这是最保守的说词,他无意多加说明,转而说道:“来吧,女主人,这是门锁。”他将钥匙交给可云,两人相偕走向美得令人炫目的房子。 可云将冰凉的钥匙握在手心,奇异及陌生感却在心底扩散。“我觉得好奇怪!” “什么奇怪?” “好像进入梦境一样。” 他笑了,揉揉她的发。 进屋后可云发现里头早已陈设许多精美家具, 柔和的白色系令人神清气爽,主卧室是粉色系,装饰著昂贵的丝织品及进口蕾丝。 “我必须……独居在这里吗?”可云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我来打扰你吗?”黑杰搂住她。 “我想……我离不开你。”这样的说法很符合黑杰的胃口。 “只要你拍戏有空档,我都会过来。”他承诺。 “我们的试婚……结束了吗?”她将难以见到他了吗? “不。”黑杰深奥地瞅著她。 “别离开我,至少等我适应了这个新环境。”她请求。 “那有什么问题。”他放低手臂,倾身将她压抵在床上“你……像一头猛狮。” “那你呢?” “我是……受猛狮欺侮的小母豹……”她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他面容一僵,突然中断了动作。 “你说什么?”他质问她。 “我开玩笑的,你从没有欺悔过我。”她抱歉地轻抚他的面容,双手绕在他的颈后,轻轻将他推向自己。 “我说错话了,你可以罚我。”她附在他的耳边轻喃。 他确实有些错愕!因为此刻他竟无法分辨她这么说的用意。她竟说自己是小母豹!狮和豹永远是敌对的,莫非她得知了什么? 不,不可能,他们几乎天天寸步不离,除非是他自己透露了什么,但那根本不可能。 “其实我是只小母狮,因为……你把我同化了。”可云微笑,动人的小脸亲密地贴在他的胸膛。 黑杰刚烈的情绪缓和了下来,由她的表情观之,她真的只是在说笑!但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他怎可将她“同化”?!仇人的女儿,说什么都是异类,只能任他玩弄。 不过她如此一说倒也提醒了他,他得提防著她,因为小母豹终会长大,不容小觑。 “我吻你作为道歉,好吗?”可云摩挲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地诱惑他。 黑杰的警觉心再度升高,但她已送上红唇,款款动人地勾引他。他瞪视她羞怯的眸、红晕的颊,发现她性感却害羞的样子一如往昔,令人无法抗拒。 雄狮何须怕稚嫩的小母豹,他只想一口吃了她! *** 夜里,在可云沉沉睡去后,黑杰才亲自驾车离开,车子驶离沙田后,他发现有辆银色的跑车一直跟著他,但他并未绕道,从容地一路开到九龙的一间酒吧前。 将车交给泊车小弟,银色跑车尾随到来,长发飘逸的宝儿下了车,走上前挽住黑杰的手臂。“你从不在女人的屋里逗留那么久。” “你在屋外拦截我?”黑杰一笑,吻了吻宝儿生动的小脸。 “我怎么敢呢,大哥!我只是去看看明天要报到的地点,居然看见你的车从屋里出来。”宝儿捉到把柄,得意地耸肩。 “这么负责。” “你才知道。” 两人说笑,双双走进酒吧包厢。 其实宝儿是黑杰同父异母的妹妹,宝儿的母亲 年轻时是个知名影星,和黑杰的父亲黑海狂有了一段恋曲后却嫁给了当红小生,令他父亲愤恨不已。 但当十五年前父亲告知他,宝儿是他的妹妹后,他就一直十分照顾她,两人的关系虽没有对外公开但感情甚笃。 宝儿不仅懂事又贴心,这些年在他的资助下她成立了一家经纪公司,旗下有许多他捧红的艺人,他可谓是她的幕后老板。 而只有在宝儿面前黑杰可以放松自己,无须任何警戒。 酒吧里他们点了相同的马丁尼,宝儿开口便说:“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说。” “盂纤纤太疯狂了,嫉妒你那位新情人,虽然表面上她答应我不再赌马,要好好演戏不要大牌,但我猜她没那么容易‘从良’。” “若是如此,你也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黑杰不以为意地道,自在地饮下马丁尼。 “当然。”宝儿自信地答。 “很好。”两人很有默契地碰杯。 “看来你比较钟爱那个即将出炉的新人,白可云。”宝儿猜测。 “不。”黑杰眸光深邃。“她是我仇人的女儿。” “啊!”宝儿惊讶了。“不管,你得告诉我来龙去脉。” 黑杰沉静地点了一根烟,道出复仇计划,宝儿听得入神。 “在新戏及写真集尚未推出前,她都不得曝光;一旦推出,我要她红遍半边天。” “再狠狠地让她跌到地狱。”聪明的宝儿接著说。 “没错。” “这太简单了,难怪你要我成为她的秘书,只有我最值得你信赖了。”宝儿冷艳且自负地笑了。 “知道就好。” “最近狗仔队很张狂,我得更加小心不让她曝光。” “那是当然的。” 同样冷静沉著的笑,在两人的唇边划开了。 *** 半个月后,香港的“肥仔报社”。 “阿良,阿乐!”报社社长肥仔大发雷霆地叫喊。 “什么事,社长大人。”阿良和阿乐很快从座位上“立正站好”。 “什么辛蒂,简直是辛苦,你们得到的是什么烂情报!亏你们还自称是本社的精英,我看是‘精光’!”肥仔扔了手上的一叠资料。 “敢问社长‘精光’作何解释?”阿乐搔著头壳问。 “你们去一趟法国当散财童子,把本社长的私人财产都花得精光了不是吗?”肥仔气呼呼的,鼓胀的肚皮充气似的起伏。 “原来如此,那我们报社是不是已经破产了?” 阿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这正是肥仔报社面临的危机,若再挖不到劲爆的小道消息,广告客户都要弃他们于不顾了。 “笨蛋!”肥仔狂吼,挺著肥满的肚子走向前来,指著阿良、阿乐的鼻子。 “都过了大半个月,全香港叫辛蒂的女孩有一百多个,年纪最小的还是个婴儿,最老的八十,惟一一个十八岁女孩早移民到英国了,可见你们得到的情报是假的。” “可是……这是黑杰亲口说的啊!” “所谓兵不厌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肥仔气到最高点,突然“噗”的一声,当众释放了“天然瓦斯”! “噢!”阿良和阿乐赶紧卧倒在桌上,捏紧鼻头以免中毒。 “社长你真的太毒了,每次都放毒气残害我们的身心。”阿乐憋著气指控。 “是啊,而且你付的薪水连买一副防毒面具都不够。”阿良也憋著气抱怨。 “不如我们一起买一个共用好了。”阿乐对阿良说。 “好啊,好啊!”阿良十分乐意。 “你们少在那里给我装死!”肥仔掐住两人的耳朵,把两人提了上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们再弄不出什么名堂来,那我就要请你们走路了!”阿良和阿乐露出苦瓜脸。“我们若走了,本社就只剩社长您一个孤军老人了,多可怜啊……” “我真要给你们气死了!”肥仔甩开两人。“你们给我机灵点,月底前我要第一手的资料,让报社起死回生,标题是黑杰的新情人。现在你们立刻、马上,给我滚出门去用力地找、找、找!” “是是是。”阿良和阿乐手忙脚乱收拾相机、录像机等吃饭的家伙,飞也似的奔出了报社。 第七章 “嗨!女主角,拍完戏可否请你吃个饭?”当今最红的英俊小生凌飞,在拍片空档找上独自在角落背台词的可云。 “我……”可云才抬起脸想要回答,她的助理宝儿就出现了。 “凌小生,我们家可云没空呢。请我如何呢?”宝儿善于周旋的辞令,让凌飞虽感到无趣却有台阶可下。 “好啊,好啊,改天有空一定请你。”凌飞耸肩,双手插入口袋地离去。 “为什么要拒绝他呢,我觉得他人不错啊!”可云问宝儿。 “黑杰不会喜欢的。”宝儿扬著美眸说。 “喔。”可云点头,无意识地看著剧本,其实自她拍片以来,黑杰都没有来片场探望她,也没有到新屋去看她,他做不到却总是先承诺,让她失望莫名。 “他很忙吗?”可云问。 “他是个大忙人。” 可云知道宝儿总是轻易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而她也不好意思再往下问。她在心底叹口气,觉得好孤单。 虽然黑杰早已为她打通关,使她在这里备受礼遇;演得不理想时,导演总是耐心指导,没有一点责难。 但她心底始终有片空白,那是想念却又无法见面的苦;但最终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掌握住他,无论是他的行踪、他的人…… “你好好演戏,他等著看你的表现呢!写真集就要发行了,届时的记者招待会,他一定会陪著你的。”宝儿见她落寞,只好多作说明。 “他此刻陪著谁?”可云迷惘地问。 宝儿一怔,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她的行动电话响了,径自退开去接听,可云没机会再问,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宝儿边听电话,边看著可云,她长得就像戏中楚楚动人的女主角,而不像时下时髦的女孩,约她逛街享受物质,她都一概拒绝,拍完戏总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生活是毫无乐趣可言,要以物质引诱她还真是件难事。 “上戏了!”导演一声令下,全体演员都集合过去,可云也只好坚强地隐藏心思,走向人群。 *** 凌晨一点,终于收工了,宝儿照例送可云回到豪宅。 “再见,明天清晨六点来接你。”宝儿说完,就开车离去。 可云本来要进屋里,但当她取出钥匙要开门,门把上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有如触电般地收回手。 她真害怕打开门后即将面对的孤单,那像是永无止境的酷刑! 她伫立许久,取出钥匙,掉头走出庭院,走出镂花大门。 深夜的街道十分宁静,她漫无目的的也不知自己该上哪儿,老实说,她人生地不熟,除了片场她没去过任何地方。虽然最后还是只能回屋里去,但她就是执拗地不回头! “就是她,她终于外出了。”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跟著她吧。” 肥仔报社的两大记者阿良和阿乐,自从查到可云的居所后,就成天守在附近,巴望著有机会接近她,采访她。 但她似乎受到严密的保护,出门就直接到片厂,一回到居所就根本不出门,神秘到了极点,今晚总算等到她单独外出了。 可云走著走著,发现身后传来可疑的脚步声,一回头发现后头跟著两个高瘦的年轻男子,她一时间提高警觉,很快转进前方的便利商店里,往外一看,那两个人竟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在商店里晃了一圈,心想不如买点东西,却不知要买什么。现在的她物质生活一点也不匮乏,户头里有一千万港币,称得上富有,心灵却是空白的。 她在心底喟然,正想打道回府,未料竟发现有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书报架的一本杂志封面上。 她伫足,拿起杂志端详--这杂志上的封面女郎和她以前的客户“朱宝玉”好像啊! 不过她长得年轻多了,若是朱太太经过一番拉皮手术肯定就是这模样了,她翻开内页,好奇地想看看有关封面女郎的报导,身后却出现两道阴影。 “这林依依,是xx电视台今年推出的红星呢!” “她和电视台少主黑杰关系十分暖昧,下一页还有两人在上星期相偕出席某个宴会的合照哟!” 阿良和阿乐像鬼魅似的出现,一搭一唱地站在可云身后发表高见。 可云困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就是方才那两个男子,从亮晃晃的灯光下看来,他们约莫二十出头,不像是坏人,表情还有点滑稽,右边这个满脸青春痘,左边这个有双招风耳。 “你们怎么这么清楚?”可云疑惑地问。 “因为我们是记者啊!”这是句实话。 “我采访过林依依呢,怎么不知道。”但这就是句谎话了,他们不过是看过这本杂志。 可云翻了下页,果真看到他们所说的那张合照。“这样的合照很平常不是吗? “小姐,你视力有问题吗?没瞧见黑杰的手搂著林依依的小蛮腰呢!”阿良和阿乐没想到挑拨离间的后果,只希望能和她攀点关系,妄想从她身上挖到新闻。 “里头写的才劲爆呢,黑杰经常出入她的私人寓所,一进去就是隔天才现身。”阿乐使出浑身解数。 可云看了内文,果真是那么报导,一时间心湖恍若被投下一颗石子,那颗石子一直往下沉,她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心底不由得泛寒酸涩。 在她苦苦思念著他的同时,原来他正沉醉在温柔乡里……她将杂志放回原位,离开商店。 阿良和阿乐追上她。“等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可云走得急促,不管脚踝的旧伤正隐隐作痛。 “好长的名字啊!”阿良哈哈一笑。 “笨!”阿乐敲了他的头一记,转而请求可云。 “告诉我们嘛。” “我们还能带你去林依依家,去看看黑杰呢!” 阿良鬼灵精地说,据他们这些天在可云屋外的观察,黑杰根本没有到过她的住处,这一点肯定可以吸引她,没想到她却回答--“他有他的自由。” 可云很快抵达家门,欠身对他们说:“对不起,我要进屋了。”大门开了,很快地又阖上。 阿良和阿乐只能从镂花大门的空隙,眼巴巴地望著她的背影。 “唉!公主进城堡了,看来我们又失去机会。”阿乐哀叹。 “耐心点,伙计,总有一天会再等到她。”阿良把手臂搭到阿乐肩上,安慰道。“咱们两个难兄难弟在外头并肩作战,好过回报社被肥仔的天然瓦斯毒死!” “说的也是。”阿乐苦哈哈地笑了。 可云一进屋里,便扑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无法动弹。她真的好想念黑杰,但他似乎不想念她,更像是忘了她。 她真想见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便心满意足。 可是,她有想念他的权利,却无法干涉属于他的自由,毕竟他们只是试婚,并不代表婚约。看到杂志上他和别的女人有特殊关系,真的令她感到很伤心,却也只能默默地心碎,任凭泪如雨坠落。 *** 翌日,拍片现场移到xx电视台的摄影棚内,可云精神状况不佳,连连忘词,幸好今天的戏分不多,可以早点收工。 “今天收工得早,我先带你回去吧。”宝儿进到化妆间,对正在卸妆的可云说。 可云点头,心头的沉郁不经意流露在眼眸中。 “杰会来这栋大楼上班吗?” “他日理万机,并不常来。”宝儿保守地回答,早看出可云心情沉重,但她可没兴趣去研究。 “那么,他也有可能会来了?”可云又问。 “或许吧!”宝儿模棱两可地道,打断她的问题,扬著车钥匙说:“我先到停车场等你。”说完,便径自离去。 可云卸完妆,收好用品,无奈地走出化妆间,但脚步并没有将她带往停车场,她走到电梯间的楼层标示处。 董事长室在二十楼,是独立的办公室。 现在才下午三点,仍是上班时间,若黑杰也上班,或许就在楼上…… 可是她该不请自来吗? 她犹豫著,手指颤抖地按了电梯灯键,门开了,她却裹足不前…… 正当她踌躇之时,她后方有道电梯门开了,有个沉稳的脚步出了电梯,恍惚中她听到黑杰特别低沉的嗓音-- “我现在正要回总部去主持黑氏集团发展会议。” “写真集推出的日期由你安排,我可不想她大了肚子闹新闻。” “告诉她我很忙,没空看她。” “我……不想再见到她……别问我为什么。” “绝不让她怀我的孩子,你多加观察,就这样。” 可云怔愕地一回头,只看见黑杰收起行动电话走向出口,他挺拔的身影看来那么自信、那么高不可攀,几乎和她擦身而过,却未发现她的存在,而她竟也开不了口唤住他。 刚刚他电话中所指的“她”……难道就是她自己? 错不了,近期要推出写真集的人就是她! 他说不想再见到她,不让她怀他的孩子……那表示什么?无心娶她?或者根本不爱她? 你是安全期吗?她记得他曾这么问过,如今她的月信果真是迟来了,难道她怀孕了?! 虽然他们试婚,但她从来没有妄想他会娶她,可是心底总有一份美好的期待,如今那分期待在这一瞬间已风化成为尘埃,她几乎可以意识到他对她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谎言! 可是,既然他如此无情,当初又为何要对她那么好,让她以为他是那么宠爱她? 他冷厉的话语不停地在她脑子里重复,她的泪再也止不住地狂泻而下,心颤又无助地由另一道出口离去。 而门外阿良和阿乐竟又不死心地出现。“小美人你拍完戏了吗?” “我们请你去喝杯饮料好吗?”他们像跟屁虫般跟著她,但她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们。 “你怎么了?”阿良看出她的神情很不对劲,像遭受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 “是不是黑杰欺侮你了?”他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刺激了可云。 可云走向路旁的大树,蹲下身哭了起来,痛苦的抽噎使她的胃不断翻搅,她再也隐忍不住严重地呕吐了。 阿良和阿乐见她吐得一塌糊涂,也慌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是你害她的!”阿乐指责阿良。 “我哪知道她哭得这么惨啊!”阿良无辜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云整个人差点虚脱得昏厥,幸好阿良和阿乐扶住她。 “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你看来像是生病了。”阿良说。 可云抬起哭红了的泪眼,虚弱地问:“你们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身边?” “我们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啊!”阿乐嘻笑。 “叩”的一声,阿良敲了记阿乐的脑门,说道:“她看起来像快死掉了,你还开玩笑!” “难道要告诉她我们是来挖她和黑杰的新闻吗?”阿乐扁嘴。 可云终于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了。 “要不要我们送你?”阿乐殷勤地说。“我们的 车就在那儿。”他指了路边一辆破旧的老爷车。 “我去把车开来。”阿良说到做到。 “请上车。”阿乐十分礼貌。 可云的视线掠过他们憨笑的脸,无力拒绝。 上车后阿良主动把车开回她沙田的住处,一路都没人开口说话,可云望著车窗外,思绪凌乱,心情苦楚。 “到了。”阿良微笑地说。 可云怔怔地看著这座豪宅,苦涩的泪又滑下。 “你不进去吗?”两人问。 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儿?她没有家…… “你们要进来坐坐吗?”可云脆弱地道。 “好……好啊!”阿良和阿乐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 客厅里阿良和阿乐自己倒了茶水,不敢打扰一直失神坐在落地窗边的可云。 打从进屋到现在,她就一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朵即将枯萎的花。 他俩觉得好可惜,之前想挖她和黑杰的情史还跟到法国,没想到如今登堂入室,却又不敢提出该问的问题。 虽然感到遗憾,但他们也还有良知,不敢提出会令她“呕吐”的问题。 “我想,我们该走了。”阿良和阿乐把水喝完,上前来向可云说。 可云缓缓地眨动眼睫,落寞地看向他们,幽幽地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会主动问,只好胹腆地说,“我们很想知道你是谁、来自哪里。” “我是谁?来自哪里?”可云讷讷地重复这些话语,突然,她把脸埋进手心。 阿良和阿乐表情僵住,以为她又哭了,没想到他们竟听见一阵凄凉的笑声! 可云抬起小脸,泪在眼睫中无声地滑落……她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优越的物质享受及光鲜的生活改变不了她,令她心境改变的是拥有黑杰的爱,那份爱使她感到幸福,几乎忘记从前杯水车薪的苦日子,忘记失去亲人的伤痛…… 但他给她的到底是爱,还是困惑、伤心? “我叫白可云,来自海岛。”她木然地道。 阿良和阿乐职业化的取出笔记及录音机,打铁趁热地问:“黑杰为什么要把你塑造得那么神秘呢?外界根本还不知道有你这个明星的存在,根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反而能一炮而红,不是吗?”可云逸出一抹淡笑,恍若嘲讽著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能说说你的身世背景吗?”阿乐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云顿了一顿,思绪突然被拉回十年前,家逢骤变,那是她压在心头沉重的过往,她从没对陌生人提起过。 “为什么你们要知道那么清楚?”可云问。 “我们不是故意要挖人隐私,而是……如果再没有新闻可炒,我们就要被炒鱿鱼了。”阿乐无奈地说。“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你如果说了,我们一定会把你写得很完美。” 可云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当明星,我的身世没有什么特别,我的父亲叫白时庚,母亲叫……”她坦白地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阿良和阿乐。 阿良和阿乐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第一手资料,半个钟头后,他们不再打扰她,道别后离去。 屋里只剩可云一人,她仍独坐在落地窗边,桌上的电话响过好几回,但她似乎没听见,神思在绝望的边缘游移。 夜幕低垂,她仍孤单地坐在黑暗中,意志更消沉了。 蓦然间,大门被开启了,有人按了水晶灯开关,室内一时大放光明,但她没有回顾,只是本能拒绝强光而合上沉重的眼皮。 “整个下午你去了哪里?放著宝儿在电视台停车场干等?”黑杰像一阵怒风扫向她来。 可云睁开红红的眼睛望向他的怒容,她从没见 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说!你去了哪里?”他揪住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可云没有回答,受伤地瞅著他。 “我打了许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他怒吼,死盯著她如同凋零花朵的小脸。 “找我有什么事?”她别开脸。 “我在电视台楼下遇到宝儿,她说你无缘无故不见了。”黑杰深沉的神情突然泛青,严厉怒道。 “而和你同剧组的凌飞也突然跷班,整个剧务完全停摆。” “你以为我和他在一起吗?” “难道不是吗?”他将她的手钳得更紧。 “你是吃醋来兴师问罪的吗?”可云弄明白他愤怒的原因,苍白的唇泛起一抹凄凉的笑。 黑杰的脸色几乎变成铁青,直到他看见一颗晶莹的泪从她的眼睫上滚落而下,他不禁诧异了。 “你没有权利过问我和谁在一起,我也从没这么问过你,不是吗?”又一颗泪滑过她的颊。 “你是故意的?故意消失引我出现?”他冷冷地问。 “你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他亲口说不想再见到她,她忘不了。 黑杰的脸色绷得死紧,从齿缝逼出四个字。 “什么意思?” “我习惯了。”可云低下头去。 “那我走了。”黑杰怒不可遏地低吼,甩开她的手,当真打开大门就要离去。 “再见。”可云跌坐在椅子上,轻淡如烟的语气彻底地激怒了他。 大门旋即“砰”的一声关上! 第八章 黑杰跨大步朝她走来,一把拉起她,不由分说地吻她,狂傲霸道地发泄他的愤怒,从来没有人令他这么光火。 下午他离开电视台前才和宝儿通电话,当时并没有什么状况,没想到回到黑氏集团总部,主持集团一年一度的发展会议,就接到宝儿慌张的来电。 “怎么办?可云不见了!” “不见了?” “我和她约好在停车场等她,但她没来,我翻遍了二十层大楼就是不见她人影,要命的是导演说和她同剧组的凌飞也不见人影!凌飞常找机会接近可云,不知他们会不会……”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在意,发了狂似的在意,等不到会议结束他就飞车而来! 熊熊怒火化成疯狂的吮吻,直到她的泪滑人两人交缠的唇。 他怔住了,放开她的唇。 “你为什么要吻我?”她忧郁地问。 他不觉得有必要回答,命令道:“你得交代清楚,下午去了哪里?” “不是和凌飞约会吗?何需再问?”可云失意地说。 黑杰的心头火狂烈焚烧。“你……爱上他了?” “他正好填补你的空缺。”不过一句苦涩的谎言,却足以震动他一触即发的情绪。 “你说什么?”他揪住她的下巴。 “他比你殷勤多了。”她话才说出口,他的大手就挥了过来,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她弱不禁风的身子扑倒在地上,紊乱的脑子嗡嗡作响,伤心的泪滚滚泛流。 黑杰错愕地望著自己发麻的手掌,心竟绞痛了起来,这分强烈的痛觉令他震撼!难道他当真是妒火中烧?!不,他对她毫无爱意,她是东方豹的女儿,只是一个玩物,玩够了就摧毁,然而雄狮的猎物岂可让给豺狼,就算要狠狠地撕杀,权利也属于他! 他的心如钢铁般坚硬,意念比凛冽的霜雪更无情,倾身拉起她柔弱的身子,残忍地嘲弄。“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毁了你们?!” 可云站也站不稳地倒在他怀里,这才发现自己牵累了凌飞。“我情愿让你毁了我,请你不要伤害不相干的人。” “怎么,他成了不相干的人吗?”黑杰神情冷酷。 “我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一直麻烦宝儿才自己搭车回来的。”她又撒了谎,痛苦地隐埋心绪。 “叫人难以相信。”黑杰完全不接受这样的说词。 “请你相信。我好累,不想再解释。”她主动离开他的胸怀,淡然地对他说。“我想回房去,不奉陪了。” 此刻的她像一片虚飘的云雾,幽幽忽忽地远离他。 他被她冷淡的态度震慑了,这才察觉她和往常不一样的表现。 “慢著。”他大步走向她,阻拦她。“你变了。” “那得问你。”她神色凄迷地道。 “我是很久没来,那是太忙的缘故。”他道。 “忙著出入林依依的香闺,陪她参加晚宴吗?”可云心碎地凝视他。 他不以为然地轻嗤。“没那回事。” 他的否认令可云一阵心酸。“那只有你自己晓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那场晚宴根本是偶遇的。”他清楚说明。 “就算是吧!”她无能为力去反驳。“我好累,不送你了。” “我说过要走了吗?”他扣住她的腰,怒问。 “我真的好累……”她的身心都受了创伤。 “哪里不舒服吗?”他问,锐利的眸光紧盯著她。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最近常觉得反胃。” “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不知道。”她困惑地望著他。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和她在电梯口所听见的简直判若两人,叫她无法分辨两者之间的真伪。 “需要到医院检查吗?”他问。 “不要小题大作,如果我真的怀孕也不会强逼著你娶我的。”可云轻淡如烟地说,眼底有份说不出的伤心。 黑杰眯起双眼,凝睇她闪著泪光的动人眼眸,似乎在分析这句话的涵义。其实她若这么想,那还真是称了他的意,但垂手可得的事并不那么令人感兴趣。“你的确不适合现在怀孕,写真集推出后你会有接不完的通告,年度大戏推出之后还有很多戏等著你演。” 这就是不让她怀孩子的原因吗?可云纷乱地想。 蓦然,他抬起大手,轻触她颊上火红的掌印。“我肯定是昏头了,才会出手那么重。” 他轻轻的一句话,却重重落在她的心坎上,灼热的泪浮上眼睫,在她无辜的眸子里流转。 其实她并不怪他。“怪我自己吧!我不该吃醋,不该不告而别,不该扯上不相干的人。”可云耸肩,勉强的微笑,泪水却滑了下来。 他该嘲笑她自讨苦吃,但从心间所泛起的无数的怜惜,却将他邪恶的意念淹没。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惹人心疼?”其实这正是他不想再见她的理由。他的工作的确十分忙碌,却不见得毫无空闲,但他危机意识太强,深知远离她,才能不被她打动。 “我怎会有人心疼呢?”她不经心地一笑,泪悄然串落。 他盯著她凄艳如樱的小脸,情不自禁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怎么没有。” 可云幽怨地说:“片场里很热闹,但我总感到孤单,有时……有演员的家人来探班,我都好羡慕。 我常常想念你,希望你也会来探望我……但那只是一份奢求。”她倚著他宽阔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心底有份说不出的痛楚。“你别误会,我并不是乘机要求你天天来守著我,其实我已渐渐习惯孤独,也学会了享受孤独……” “怎么个享受法?”他心疼得蹙紧眉头。 “想念你。” 他将她拥得更紧、更深切,无法克制自己地捧住她的小脸,灼热的唇压上她的,深深地吻她。 她轻轻地推拒,对他低喃道:“请你不要轻易打扰我的孤独,也不要让我再一直眷恋著你。” “我不再让你孤独。”他说道。 她却将食指放到他的唇上,心痛地对他说:“不要说出你做不到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他质疑。 “你常说明天来看我,但你的明天总是好遥远。呵!我不想爱你,爱得那么惨!” “你真的不太一样了。”他竟无法完全捉摸她的想法。 “以前我总以为拥有你的爱是幸福的,但或许……你并不那么爱我。” “怎么说?” “爱是用感受的,不是用嘴巴说的。” 他没想到她可以说出这么深奥的话,令人意外且激赏。“你感受到我不爱你吗?”他问。 “我……不知道。”那正是她心底最难解的疑惑。“我的爱对你而言也许只是生活的点缀;但对我面言,付出的爱就是……生命的全部。” 他震了一震,原来他已达到目的了,她用生命来爱他!那么他应该立刻甩了她,告诉她他只不过是玩弄她的情感,让她心碎难堪…… “晚安了。”她轻声道别,转身离去;然而他一个反射竟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抱,温柔地吻她,抱起她走向她孤寂的闺房。 “你……”可云诧异了。 “你不是要点缀我的生活吗?”他坏坏地说著,再次违背了自己。 可云默默地伸出纤细的双臂缠绕上他的颈子,小脸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 他爱不爱她、是不是骗她仿佛已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仍深爱著他,这份爱或许有些痴傻,但她情愿当一颗点缀的星光,也不愿沉浸在痛苦的黑暗之中。 床上,他温柔地吻她,不设防地享有她纯真的性灵,在她真情流露的眼波中,他邪恶的念头全逃 无踪影。 “让我爱你。”他低语。 她整个心灵为他而悸动,即使这又是一句谎言,她也不悔…… 可云瑟缩在黑杰矫健的臂弯里,倾听他沉睡的呼吸;这是第一次两人同床共枕,她舍不得睡著,情愿如此倚偎著他,感受他的存在,悄悄地将他占为已有。 而黑杰也并未入睡,他搂著她香软的身子,心情却十分沉重,他深知自己贪恋著她香甜的滋味。 但他是个设下陷阱的人,怎可自己往里头跳! 他感到懊恼,他该即刻离她远远的,让她独自承受煎熬,但他却留恋著迟迟不放手……再这样下去绝不是件好事! *** 清晨,可云醒来后发现黑杰已不在身边,她轻轻抚触留有他余温的床,失望之情在眉眼间扩散。 蓦地浴室传来水流声,她心头的沉郁立即在惊喜中消散--他并没有走! 难掩欣喜,一朵甜蜜的笑在她脸上漾开,她包裹著被单溜下床,到浴室去寻他。 淋浴间的门是敞开的,热热的烟雾弥漫了一室,水流冲激在他纠结的肌肉上,充分散发男性的豪迈性感,她著迷地看著他完美的裸身。 “进来。”他轻易地便发现她的“偷窥”。 在他大方的邀请下,她害羞地卸除身上的被单,轻盈地走向他,他单臂将她搂在怀里,和她共享热水的洗礼。 “我以为你走掉了。”她纤柔的手臂圈著他浑雄的腰际,轻吻他的胸膛。 “那么担心吗?” 她点头,闭上美眸。 “如果我永远都不走呢?” “那真是太好了。”可云惊呼,双眸霎时雪亮。 “我以为你会下逐客令。”他瞥著她孩子般的天真反应。 她摇头,拼命地摇头。“不要走……”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不该这么幼稚自私。“对不起, 我没有权利这么请求。”她感叹。 他笑了,低下头吻她的眉心,爱抚她红润的肌肤,让她的身子更贴近自己,似真非真地说:“女主人这么热情地邀请,我怎好意思拒绝。” “那……你是同意留下了?”可云问。 “嗯。”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既然还不想毁了她,那就尽情地享有她,反正厌倦期很快就会来临。 “太好了!”可云雀跃著,眼眶也跟著泛红。 “你挺爱哭的。”他轻点她的鼻尖。 “我不哭,我要当个成熟的女人。”她拭去泪水,坚强地说。 他笑了,她的孩子气真是令人无所适从,他捉弄地将她推向自己。“何谓成熟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心慌地闪动眼睫。 他又笑了,低下头吻她嫣红的唇。 水流不断冲刷在两人身上,却浇不熄他们心中的爱火,沉醉地迷失在这美丽的早晨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云真的不再孤独,黑杰当真实践了诺言,天天都回到她的身边。 两人世界中,他们的关系愈加亲密。 其中最吃惊的人莫过于可云的助理宝儿了,她简直傻了眼,不知大哥到底是玩真的,还是另有目的,但她也只能旁观。 然而,纸终是包不住火,离写真集的宣传日期愈接近,记者们也益发蠢蠢欲动,竭力想探索黑杰及他的女主角。 ***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简直是太可怕了……”肥仔报社里,社长肥仔拿著手中的资料,比对著电脑里的新闻档案,不断发出动物般的吼叫。 阿良和阿乐从案头上抬起脸,同时朝肥仔望去。“社长好像疯了。” “我看是中风了!” 耳尖的肥仔听到两人的嘀咕,回过头来斥喝:“你们才抽筋了!” 两人被骂得缩回脖子,暗咒:“八成是更年期到了。” “说的也是。” 这回肥仔专注地看著电脑,无心计较,突然他放下手边的资料,躺到椅背上大声狂笑。 阿良和阿乐被吵得无心工作,只好把玩手中的笔。 “你们两个伙计过来。”肥仔突然热络地向他们招手。 阿良和阿乐互瞥一眼,表情古怪地起身走了过去,肥仔立刻搭住两人的肩,笑容可掬地说:“我真是慧眼识英雄没把你们看走眼,也不枉我这几年的调教,你们终于得到我的真传,真是英雄出少年,啧喷……” 肥仔语重心长外加喷喷称奇,阿良和阿乐却听得一塌糊涂。 “敢问肥大社长,您是不是‘肥’体欠安啊?”阿良担心地问。 “要不要挂号?”阿乐也觉得奇怪。 “不,我好得很,而且从来没感觉这么健康过,哈哈哈……”肥仔放开他们,倚在椅背上,乐得笑道。“你们挖到这白可云的第一手资料,实在是太精彩了,她和黑杰的关系并不单纯!” “哦?!”两人发出惊叹。 “白可云的父亲白时庚和黑杰的父亲黑海狂有深仇大恨,据我分折,黑杰不可能捧红白可云,这之间一定有阴谋存在。”肥仔莫测高深地道。 “阴谋?什么样的阴谋?”阿良和阿乐瞪大了眼问。 “你们自己看,这是三十年前白时庚间接绑架黑杰的新闻档案。”肥仔指著电脑里的新闻档案,见解独到地说。“黑海狂因这件事将白时庚恨之入骨,传说白氏集团会在一夕之间破产,是因为黑海狂的报复,如今白家仅剩的人只有白可云,以黑海狂的作风,他不可能纵容黑杰爱上一个仇人之女。” “社长分析的好像有点道理。”阿良和阿乐根本没想过在他们采访到的资料,竟可以扯出一大把复杂的恩怨。 “你们以为社长我是当假的吗?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好歹我也干了二十几年记者。”肥仔丢给他们一份手稿,令道。“把这分资料拿去当这期杂志的头条,肥仔报社就靠它咸鱼翻身了,今年的年终奖金双倍!” 阿良和阿乐双手捧著档案,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肥仔以为两人觉得双倍的年终奖金太少,故作大方地施恩--“要不然三倍好了。” 阿良和阿乐不做声,回到位置上,两人都显得若有所思。 下班时间一到,他们避开肥仔的眼线,远离报社,在公园里讨论了起来。 “这个报导一定可以让我们的荷包满满,但是肯定会严重地打击可云小姐,毁了她的一生!我们答应她会把她写得很完美,如今社长要这么报导,等于叫我们拿石头砸自己的脚。”阿良严肃地说。 “没错。”阿乐也有感而发。“社长这么做太自私了,太没有仁义道德了。” “我们也成了共犯了!”两人叹了口气。 “要不要去告诉可云小姐?”阿乐问阿良。 “你觉得呢?”阿良反问。 “这会让我们丢了工作。”阿乐耸肩。 “唉!这份工作不要也罢,我们一直都在挖人隐私,毫无道德可言,将来说不定会绝子绝孙!” “噢!万万不能啊,我老妈催我娶老婆,等不及要抱孙子呢!” “既然打算不做这份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你的意思是……” “把你的招风耳贴过来些。”阿良对阿乐勾勾手指,低声说。 半夜,他们回到报社,销毁了肥仔电脑里的相关资料,把辞呈放在他案头上,离去。他们可以想象肥仔暴跳如雷的样子,可是,他们更怕自己绝子绝孙。 翌日-- 阿良和阿乐打扮成清洁工人,混进xx电视台,希望能见可云一面,除了当面向她道个歉,也想提醒她小心黑杰。 但他们根本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女助理像苍蝇似的一直黏著她,教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第九章 可云变得开朗了,有黑杰相伴的日子,她唇边常带著喜悦的微笑,心头的阴霾不翼而飞,沉浸在恋爱中的她,整个人散发著活泼灵动的俏丽姿采。 拍戏更顺利了,写真集的记者会就在后天,各项宣传活动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心如意。 夜里收工后黑杰总是亲自驾车来接她。“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什么?”他很自然地吻她、关怀她。 “不累,我只想回去泡在浴缸里。”可云甜笑,示意他专心开车,但他仍腾出一只手握著她的小手。 回到爱巢正好是午夜十二点,一进门电话就响个不停,可云急忙地跑过去接听,但电话声却停了。 “是谁?”黑杰随后进来,问道。 “我不知道。”可云耸肩放下电话,有些疑虑,因为这个电话号码她只留给安养中心,就连于铃和范美心都不知道。 她心中忐忑不安,祈祷不是外婆出了什么事。 “快上楼去泡澡,别累坏了。”黑杰见她眉头轻锁怜爱地道。 她点头,心头的挂虑却挥之不去,才要离开,电话又响了起来,黑杰就近地帮她接听,还慎重地问对方:“你是谁?找她有何贵事?” “哦,稍待。”他把话筒拿给可云,低声说:“安养院的修女有要事找你。” 她颤抖地接过话筒。“喂。” “可云,你外婆今天中午心脏衰竭去世了,昨天下午她病危之前突然回光返照,意识相当清楚地交给我一只小锦囊,要我一定要交给你,你无论如何得拨空回来一趟。”修女告知。 可云脸色苍白,哽咽了。“谢谢你……我……立刻回去。”谈话很快地结束,可云握著话筒,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 “发生了什么事?”黑杰坐到她身边,将话筒从她的手心取下,放回原处。 “我……外婆去世了。”可云趴在膝上恸哭了起来。 “别难过。”他圈住她的肩安慰。 “我必须回去,可是戏还没拍完,还有写真集的发行记者会……” “你别担心,我会全权替你处理剧务,只要在后天中午前赶回来,记者会照常举行。”黑杰当机立断,并没有顺延日期的决定,以生意人的立场而言,他在她身上砸下三千万港币,没有不尽快回收的理由;若以仇恨的角度而言,能让她回去奔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近来他感到自己的矛盾,明明是有仇,却总是纵容自己去关心她的感受。 可云抬起泪眼,扑到他怀里难过地哭泣。“外婆走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颤动的肩,她的话忽然令他感到沉重。“等你在明星的舞台上发亮发光,你的世界会更多彩多姿。” 这是句推卸责任的话,却换得她更坚定不移的依恋。“我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你也永远会存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他神情一凛,刚硬的心竟被她的爱语渗透。但他立刻封闭起自己,将“爱”的感觉隔阂在心门之外。 “走吧,我陪你去准备行李,天一亮我立刻送你去机场。”他轻拍她纤柔的背,喑哑地说。 “好。”她柔顺地点头。 *** 天刚亮,可云背著简单的行李,在黑杰的护送下到达机场,黑杰亲自为她买了来回机票,陪她走向出关口。 可云过度悲伤,以至于没发现有两个神秘的黑衣人从她出家门起就跟随著她。 “他们好像要去海岛。” “不,你没注意到吗?黑杰没有提行李,白小姐只背著小行李袋,想必是去去就回。” “那我们该怎么把信交给她呢,黑杰一直在她身边!” “简单,让我来。”阿良压低帽檐,拉紧黑色外套,从阿乐手中接过一封巴掌大的信函,买了一份早报,装作边走边看报,一不小心撞掉白可云的行李袋。 “sorry!”阿良压低嗓音道歉,在拾起行李袋之时,已暗中将信放人行李袋的外层里,达成任务后他们立刻离开机场。 老爷车里阿乐忍不住夸奖阿良。“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你想她会看到我们的信吗?” “如果她够幸运的话一定会的。” “不知她看了以后会怎样。” “那就不干咱们的事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必再受良心的苛责了,还是努力地找工作吧!” “说的也是,努力找工作去喽!啦啦啦……” 如释重负的两人轻松地哼起歌来了。 飞机起飞后,可云将票根塞进手提行李的外层准备休息,却意外地摸索到外层有个奇异的纸片,她觉得奇怪,顺手抽了出来。 是封信!怎么会有一封信在她的行李中?她疑惑地拆开来,信以电脑打字写著-- 白小姐,我们是那日采访你的记者,根据你给我们的讯息,我们发现了三十年前曾轰动香港的新闻,关于黑氏集团的狂狮与白氏集团东方豹的恩怨。当年人称东方豹的白时庚,派人掳走黑氏集团总裁黑海狂年仅四岁的独子黑杰,将他…… 可云愈往下看,脸色愈惨白,手颤得愈厉害。 ……我们不会报导的,你放心,不过你必须提防黑杰,算来你是他仇人的女儿,如今他继承了黑氏集团的总裁宝座,对付你是轻而易举,你得当心他啊。再会了! --知名不具 这……是真的吗? 她反复地看著这封信,想起刚刚在机场大厅有个冒失的男子撞了她,也许是那人恶作剧放进来的! 她难以相信自己是黑杰的仇人之女,更不相信她的父亲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 她知道父亲以前事业庞大,但那时她还太小,东方豹或白氏集团这个名称对她而言印象十分模糊,懂事后也从未听母亲和外婆提及。 不过,她似乎曾在哪里听过黑氏集团这个名称…… 她忆起在电视台的电梯口,亲耳听到黑杰说:“我正要到黑氏集团总部主持发展会议。” 她心神蓦然一震!可以确定的是黑氏集团与黑杰之间的关系,但是黑杰为何从来没对她提过他是位集团总裁,只说是电视台的董事长? 可云的脑子好混乱!蓦然间,她的脑海响起一个无情的声音--绝不让她怀我的孩子!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深怕胡乱的想象会杀光对黑杰的信赖,更无法接受这封信对父亲的诋毁! 她撕碎了手中的信,放到呕吐袋里,只希望快点到达,她的外婆等著她…… *** 安养院里-- “可云,你要节哀顺变啊,你对你外婆的爱,她一直都晓得,你是个上进的好女孩,她在天之灵一定会护佑你的。”修女安慰跪在灵堂前泣不成声的可云。 “谢谢修女这些年来对外婆的照顾。”可云叩头答谢。 “千万别这样。”修女温柔地扶起她。“来,我们到院子里走走,等你心情平静我有样东西要转交给你。”想到是外婆的遗物,可云更是难过。 院子里,修女陪著可云坐在外婆常坐的那个石椅上,交给她一只紫红色的绣花布袋,可云轻抚那只袋子,仿佛抚触外婆温暖的手。 “我不打扰你了。”修女和善地微笑,正欲离去。 “修女。”可云唤住她,取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双手奉上。“请你收下,我一直想用这笔钱把外婆接出去同住,但苦无机会,如今她走了,就让修女用这笔钱去救助更多孤苦无依的老人家吧!” “噢!真是太好了,难得你有这分心,愿主保佑你。”修女十分感怀地拥抱可云。 修女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可云,她默默地打开那只绣花袋子,发现一本小杂记本,以及一张三十年前的新闻报纸。 外婆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给她? 可云仔细地看过那张报纸,一颗心全揪住了! 报纸的字墨大多已模糊,但仍看得出标题是--狂狮斗垮东方豹! 内容全是黑海狂指控白时庚迫害黑杰,两人对簿公堂的报道。法官宣判将恶性重大的白时庚终身监禁,而黑海狂的民事合解条件是--白氏的财产归他所有。 可云揪紧的心沉痛了,这篇报道足以证明飞机上那封信绝不是恶作剧! 她难以相信,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她环抱住狂颤的自己,感到四周如下雪般的寒冷。 她痛苦地打开小杂记本,里头的字迹十分清楚,她的视线却模糊了,泪水不断涌了上来,杂记里竟是妈妈的字迹,写著-- 亲爱的可云,我的病体不知哪天就不行了,所以趁我还在人世,将一些事记录下来,将来你才明白该提防些什么。 你八岁那年,父亲被宣判终身监禁悒郁而终,我们身无分文地从香港迁移到海岛来,我惟一的希望是远离是非,保护你平安成长;但黑家的势力太大,难保黑海狂不会赶尽杀绝,对你不利。我的顾虑也许多余,但你是白家惟一的女儿,我有责任保护你…… 可云以为自己会崩溃,但她却只是坐著,任凭思绪的浪潮在心底狂奔。忽然有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在拉扯她,她很想去找一个人--当初如果不是她,她便不会在山路上遇到黑杰。 她收起旧报纸及杂记,从随身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依照住址搭计程车去了别墅区。途经黑杰的 别墅,一个强烈的刺痛深抵她的内心,她紧握自己的双手,克制著痛到几乎要昏厥的感受。 计程车司机绕上山路后,帮她找到名片上的住址。“小姐,就是这里了。” 可云失神地望向车窗外那栋笼罩在薄雾中的深色建筑,自问--找朱宝玉做什么? 她又想证明什么? 她让计程车等她,径自下了车。 正在打扫的门房见有人走近,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请问朱太太在吗?”可云问。 “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朱太太。”门房道。 可云看子门牌,地址和名片上相同。“是这个地址没错啊!” “我们这里是黑公馆。”门房爱莫能助地说。 “黑公馆?!”可云十分惊诧。“前面山路也有一座黑公馆。” “是啊,这两幢房子都属于同一位主人。”门房边说,边扫地。 可云震惊的猜测。“主人是……黑杰?” “是啊!小姐,你到底是来找谁?”门房疑惑了。 “有没有一位林依依小姐?”她想起那个拉皮后的朱宝玉,大胆地假设,心底却很苦涩。 门房想了一想,说道:“林小姐半年前来过,住了好一阵子,不过她早就回香港了。” 可云的心被震得七零八落了,她拼凑著事情的始末,明白了一切! 朱宝玉不是她的幸运之神,那只是林依依扮演的角色,而这个地址是骗局中的场景,一手主导的人是--黑杰! 他们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他给她的不是爱情而是报复! 惊愕、悲哀同时交错在她的心头!“麻烦你把这名片交还给黑杰。”她把朱宝玉的名片交给门房。 “好,没问题,正好明天有个邮包要寄到香港给先生呢。”门房径自说著,收了下来。 可云没有多作停留,转身搭上等候的车。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机问。 去哪里……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去海边吧!”她失神地说。 *** 黄昏的海风强劲地吹拂,无人的海边显得荒凉,可云独坐在海堤上,她没有哭,没有伤心欲绝,只是失去了情绪,无意识地望著夕阳。 突来的一阵音乐响声令她回神,她摸索行李袋中的行动电话。 “喂。” “可云,你还好吗?”是黑杰。 “还好。”她恍惚地说。 “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你也把我杀死了!她闭上酸涩的眼,在心底说。 “明天中午我去接机。” “嗯。”她胡乱地应著。 “等你回来。”他的一句话推动了她伤心的波澜。 她无法开口,泪已决堤,结束了简短的谈话,她已泣不成声。 她为什么不戳破他的谎言?难道她一点都不恨他吗? 是的,她不恨他,无法恨他,对他的爱仍是那么强烈。 可是她也无法再回去面对他的谎言,无法再见到他!若是他认定她是该死的白家人,那么她惟有选择让自己心碎代父赎罪。 她会永远把这份爱当成真的,放在回忆中最美丽的角落,也许那会令她黯然神伤,但她也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而她的月信确实已逾时了,她很可能怀孕…… 此刻,她才真的明白--他绝不会容许一个仇人的女儿生下他的孩子! 但她不会毁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她会把对黑杰的爱转移给腹中的宝宝。 她取出机票撕碎成雪花任海风将之卷上天际, 飞扬到远方,将手中的行动电话抛向呔海,断了彼此的音讯。 但她该去哪里? *** 香港-- 记者会下午才开始,一早上会场就已开始拥进大批记者。 黑杰接近中午到达机场接机,但所有的旅客都出关了,就是没等到可云,他向航空公司查询才知道,可云没搭上这个班机! 他立刻拨她的行动电话,电话传出故障说明。 他大感震惊,立即透过分部的下属查询安养院的电话。 他亲自问了修女,修女竟说可云昨天下午就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黑杰收了线,拨电话到记者会现场给宝儿,一声令下。“取消记者会。” “为什么?”宝儿意外。 “她没回来。” “什么,那写真集不发行了吗?”宝儿盘算了下。“宣传费加上发行所得,这一损失可是五千万港币啊!”但她话没说完黑杰已收了线,并且也失去音讯。 *** 黑杰愤怒地回到黑氏集团总部,无法联系可云,他只好透过特殊关系清查可云账户,循线找出她提领的地点,便可明白她所在的地方。 但他得到了一个极意外的消息。“白小姐的户头已经结清了。” “她最后一次在哪提领?” “海岛南部。” 黑杰中止谈话,错愕地坐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动也不动。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明明约好今天回来,却没回来,而且音讯全无,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她竟是在海岛南部提走所 有现款。 为什么? 难道他反被她摆了一道?或者她得知了些什么?抑或者她口口声声说爱他,为的只是这笔钱? 他实在不该放松对她的戒心,她的外表再如何楚楚动人仍是东方豹的女儿! 他不该忽略她身上流有东方豹的血液,深沉阴冷的性情。 但她也实在是太高杆了,他们天天在一起,她竟能天衣无缝地瞒过他的双眼。 她究竟策划了多久? 黑杰握紧拳头往桌上一击,桌面上的玻璃进裂开来,也在他的手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痛觉早已被挫败感取代了。 在这一刻他彻底看清自己……爱上了自己的敌人所付出的代价! 这反被打击的愤怒及惊愕,远比金钱的损失更无法估计! 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白可云,你等著吧!无论你藏身何处,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 写真集取消的当晚,媒体纷纷报导这位神秘消失的女星,有的报导猜测她和黑杰感情破裂以致被黑杰冷冻,也有报导猜测黑杰因为太爱她,而舍不得将她的美丽公诸于世,更有报导说临时取消记者会是在故作神秘,吊人胃口。 事实分明不是如此,但各方仍乐在其中地炒新闻。 而得知这个消息,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孟纤纤了,她的心头大患不翼而飞,这表示一流红星仍是她。 隔天她推掉了所有的通告,特地打扮一番后到黑氏集团总部找黑杰,打算乘虚而入和他一起寻欢作乐,没想到却被秘书沈皓阻挡在外。 “总裁交代不接见任何人,你请回。” “我是孟纤纤耶。”盂纤纤生气了。 “总裁的命令,谁都不见。”沈皓重复。 “我就是要见他。”孟纤纤高跟鞋一蹬,狠狠地踩了沈皓的脚,径自推开总裁室的门,黑杰正坐在他尊贵的宝座上,手上执著一张小纸片,神情十分严峻。 “杰!人家好想你……”盂纤纤以为自己来得正是时候,朝他奔了过去,坐到他腿上,抱住他钢硬的身子猛吻他。 “谁准你进来的?”黑杰动也不动,冷厉的声音像来自地狱般可怕。 “是……我自己啊!”盂纤纤想卖弄风情,猛一抬眼却被他冷冽的目光惊吓得弹跳起来…… “你最好快点走。”黑杰警告。 “你……不要我了吗?”孟纤纤低声下气地问。 “没错。”黑杰懒得理她,旋转座椅背对著她。 孟纤纤并非不识时务,但当面被拒绝著实难堪,她只好佯装不在意地说:“我下次再来好了。”却听见黑杰冷酷的命令。“你最好别再出现。” “为什么?”孟纤纤问,当她发现黑杰没有回答,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多愚昧;同时也省悟了一 件事--她不该以为自己可以靠黑杰的关系在演艺圈红一辈子! 之前她虽然对宝儿承诺过,但她并未真的改变自己,如今再度被黑杰当面浇了一盆冷水,总算把她给浇醒了。 看来,她真的要好好彻底反省,就算没有黑杰替她撑腰,至少她还有实力。 她自嘲地耸肩,很快地离去。 第十章 盂纤纤离去后,总裁室内陷入一片灰涩的静默。 黑杰端倪手中“朱宝玉”的名片,心头凝聚著无限惊诧;这张名片当初专为白可云而“设计”,如今却在从海岛寄来的包里中发现。 无须问,她必定是到过这个地方了。但她去做 什么?她发现了林依依就是朱宝玉?这足以让她一声不响地消失掉吗? 这个星期以来他派了大批人手在海岛南部遍寻她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总裁室的门又开启了,黑海狂浓重的低音传来--“杰。” 黑杰扔了手中的名片,座椅转向门口,起身迎他。“爸,你怎么来了。” “咱们父子好久没碰面了,顺道路过,上来看看你。”黑海狂坐到沙发上,精锐的眼睛瞪著茶几上的一份报纸,他指著报纸唾弃。“我从报上看到那个女人的消息,她真是和她父亲一样狡猾,只可惜没有照片,否则我倒要瞧瞧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不会放过她的。”黑杰残酷地道。 “很好,快把那女人搞定,就当是你给我的大寿之礼。”黑海狂道,对白氏的仇恨依旧。 黑杰不否认白可云必须受到惩罚,但他心底却回旋著另一种情愫,那不是恩怨,而是人类亘古以来永不灭绝的爱情。 他从来不愿承认自己对白可云的爱,然而事实上他爱她。“我会的,但没有时间表。” “我等著看。”黑海狂留心到儿子眼中的锐度似乎削减了,但他只是放在心上没有提及,起身拍拍他的肩离去。 黑杰回到座椅,燃上一根烟;仰望天空上缓缓飘向远方的白云,心底有份难以言喻的痛在蔓延。 *** 四年后,上海。 幼儿园的放学时间,园里充斥著孩童稚嫩的嬉戏声,一个年轻的少妇和其他家长一样在幼稚园外等待孩子。 “妈咪,妈咪!”一个年约四岁的漂亮小男童,手里拿著一张画图纸从园里跑出来,奔向少妇的怀抱。 “淳儿,今天乖不乖?”少妇将他搂在怀里,温柔地问。 “我好乖呢妈咪,这是今天的画画,画得很好,老师给我一颗糖奖励哦。”淳儿迫不及待地要展示 他的画作。 “画什么?”少妇问。 “我的爸爸。”淳儿打开他的图骄傲地说。 少妇看著画中一身黑西装,发武半长的“爸爸”,忽然沉默了,淳儿见妈妈不语,疑惑地问:“我画得不好吗?” “你画得好极了。”少妇微笑揉揉淳儿的小脑袋,牵著他的手,一同走回附近一栋十层楼的公寓。 一路上母子两人说说笑笑,没有注意到对街上停著一辆厢型车,里头有双如同黑色漩涡的眼紧盯著他们。 “大少爷,那位少妇就是您要找的人,她就住在十楼一个租来的小单位。”征信社的人谨慎地说。 黑杰以目光追随可云和那小男孩的身影,她看来沉静且优雅,未施脂粉的小脸明媚依旧,纤细的体态如风中柳絮,但眼眉间却增添了淡淡的忧郁,以及成熟的少妇气质。 四年多前他也曾在她的住处前如此地看著她,四年后历史恍若重演。 惟一不同的是,她已由一个诗意的女孩蜕变为成熟的女人。 “她结婚了吗?为什么那小孩跟著她?”黑杰犀利的问。 “我们透过出入境管理局的调查,她移居到上海来之前是未婚。” “我问的是现在。”黑杰语气森然。 “还……没。” “那个孩子从哪来的?” “她生的。” “他的父亲是谁?” “这……您没交代要查。” “这是你的报酬。”黑杰不再多问,由西装内袋取出写上面额的支票,递出,下车,跟随著可云的足迹而去。 *** 可云带著淳儿搭电梯上楼,一进门一阵饭饭香就飘了出来。 “太太,小淳儿,晚饭煮好了,可以开饭了。”女佣人迎上来,接下淳儿的书包。 “太好了,有鸡腿呢!”淳儿活泼地奔向餐桌,看见他最喜欢的烤鸡腿,忍不住要徒手抓来吃。 “淳儿,先洗手,忘了吗?”可云笑著提醒。 “喔。”淳儿乖巧地奔向餐桌旁的流理台,拿了把小凳子垫脚,开始洗手。 可云摇摇头,转身正要关上大门却吓了一跳!黑杰竟然立在门外--她在做梦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怔怔地问。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黑杰死盯著她蓦然苍白的小脸。 “我……”可云欲言又止。 “妈咪,你在和谁说话?”淳儿发现门外有人,匆匆下了小凳子飞奔到门口来,看到黑杰,眼珠子活灵灵地瞅著他端详,小脸漾出可爱的笑容,大叫了一声:“爸爸。” 黑杰的目光定在小男孩脸上,一阵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他何必问小孩的爸爸是谁?小男孩的 长相根本是他自己的翻版。 “他叫什么名字?”黑杰问可云。 “淳儿。”可云十分担心他会发火,她没经过他允许就生下他的孩子! 但他却蹲了下来对淳儿伸出手。“你好。” “你好,爸爸,你终于回来看我了。”淳儿胹腆地伸出小手让他握著,似乎对他一点也不陌生。 “终于?”黑杰抬起眼睫疑惑地瞥著可云。 可云别开眼,暗自叹了口气。“你要进来吗?” “当然,你最好把一切解释清楚。”他命令,而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他的兴师问罪。 *** 整晚淳儿都缠著黑杰,临睡前还要求黑杰为他说故事,并要他牵著他的小手才肯入睡,而黑杰竟也相当配合,完全没有拒绝。 可云见淳儿这么喜欢黑杰,心底感到很不安。 女佣人下班后,小屋里只剩他们三人,她更加惶恐,只能无助地坐在小客厅里,等候他的审判! 终于他在淳儿熟睡后离开房间,一步步朝客厅 走来,接近她。 她低著头,开始乱了方寸! “淳儿对我一见如故,为什么?”黑杰坐到主位沙发上,天生的威仪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因为……”可云交握著颤抖的双手,欲言又止。 “这么难以说明吗?我在淳儿的房里找到这个。”黑杰将一本三年前的商业杂志丢到可云眼前,那本杂志正是以他为封面,刊载黑氏集团获得亚洲十大企业之首的荣衔,看来她已十分清楚他的职衔! “我……没有你的照片……所以……只好用那本杂志来向淳儿说明,我骗他你很忙,所以没空来看我们。”可云意说声音愈微弱。 “你预备瞒他一辈子吗?”黑杰严峻地问,却得到一个令人生气的答案-- “是的。” “谁允许你生下我的孩子?”他问。 可云故作坚强地对他说:“不必谁允许,他是我的宝贝。” 黑杰轻嗤,挑衅道:“你确定能拥有他吗?” “什么意思?”可云心惊肉跳。 “如果我要……要回他呢?”. “不,他属于我!”可云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你属于谁?”黑杰一把掳住她的腰,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 可云万分惊悸,不知该如何是好。“放开我。” 黑杰只更搂紧她,不容许她反抗。“回答我的问题。” “我属于孤独,永远属于孤独。”萦绕在心头的痛苦化成泪雾,滚滚而下。 他攫住她的唇,同样的痛苦在他心底泛滥。 “不要再欺骗我,也不要玩弄我……”可云推拒他的吻,挣扎地奔出他的怀抱,背对著他,凄凉地环抱住自己。 “我可不是来道歉的。”黑杰冷漠的声音像寒风扫来。 “你来做什么?”她的背脊一凛,转过身问他。 黑杰从座椅上起身,沉声说:“我要淳儿。” 这不是威胁,而是引诱她回到他身边的说词,当他追查到她在上海,他就立誓,不管存在他们之间的是恩怨还是爱情,他都必须要回她。 如今他发现有淳儿的存在,就更不可能放掉她。 就算他是只骄傲的、不肯承认失败的狮子,他仍是--要定她! “不……不,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虽然我父亲曾伤害你,但你是淳儿的父亲啊!”可云的心碎成片片雪花,纷飞在伤心花园。 “原来,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东方豹的女儿。”黑杰眯起双眼,豁然明白这是她一去不回头的原因。 “你可以痛恨我,但请不要夺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请求。 “那个人不是我吗?”他搂住她,让她紧贴在自己的胸膛。 “别……这样。”她心悸地推拒。 蓦然,他扣住她的双手,专横地命令。“去收拾行李,立刻跟我回香港。” “你要我回去做什么?”可云震惊了。 “淳儿需要一个母亲,不是吗?而且……我们的试婚还没结束。” “不……不要用淳儿威胁我,更不要再玩弄我!” “如果我要娶你呢?” “不……不……”她害怕那又是另一个谎言的开端。“求你放了我,让我平静地过日子。” “不,我允许你平静,那我会非常不平静。”黑杰讳莫如深地道。 “我不懂。” 这女人,难道非得逼他开口说出那三个字?! 算了,他豁出去了。“我爱你。” 她十分惊诧,泪又重新落下。“我不信。”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却是真的,所以你必须放弃孤独嫁给我。” “我……是你仇人的女儿!” “我是该赶尽杀绝,但谁叫你使我动心,完全失控。” “我不信……”她的泪如失落天际的星辰,揪住他的心。 “请你相信。”他柔声请求,天知道,他从没这么求过人。 “你只是想要回淳儿。” “不,我更要你,我要你,你没听懂吗?”他耐不住性子地低吼。 “我的感情是珍贵的,不再是用来点缀你的生命。”她神情落寞。 “我的感情难道就不珍贵吗?它不能丰富你的生命吗?”他的低吼成了狂吼,吼得她灵魂震动。 “如果……你是骗我的呢?” “你可以报复我。”他果断地道。 她摇摇头……怎能报复他,她分明是爱他的。这些年来,他仍是她惟一的想念,若不是有淳儿,她早已被淹灭在相思海中。 “不过我得先惩罚你。”他说出了先决条件。 “罚我……什么?”她楚楚可怜地问。 “罚你让我找到上海,罚你不告而别,罚你……爱我。”他灼热的唇烙印下来,捕捉住令他千思万想的甜美滋味,紧紧地拥抱她,深怕她像一片轻盈的雪花融化消失。 她颤抖的手迟疑地覆上他的胸膛,当她接触到他热情的温度,便无法再禁锢对他的爱,她紧紧地拥抱他、回吻他。 他的大手迫切地抚触记忆中温柔的曲线。 “你的房间在哪儿?”他低沉且性感地问。 可云羞怯地指著一道白色的门,他立刻抱起她,朝那诱人的空间而去。 仔细地锁上门后,他的吻更狂热、更深情,温柔是他爱的表白,真心是没有负累的誓言,而她幸福地享有他的爱,思念之情在瑰丽细腻的缠绵中得到救赎。 缠绵过后,他们温存拥抱,默默传递浓烈的爱语,谁也不肯离开彼此。 “有样东西,我必须还你。”可云柔声说,探手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本存折及印章。 “做什么?”黑杰搂著她,单臂枕到脑后,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没有收下。 “这是你要我拍写真集的报酬,我曾捐了一部分给安养院,租房子时也动用了一些,生活费只用了利息部分,还剩很多。”她解说。 “为什么租这么小的房子?”他难以理解。 可云的思绪被拉回四年前在淡海,悲凉的海堤上。“我决定不回香港,却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于是买了深夜的火车票,漫无目的地昏睡到了南部,醒来天色已亮,出了车站正好有个房屋仲介公司的职员在发宣传单,我想自己该有个落脚处,于 是请他们帮我租屋,他们请我到公司去看房子的目录,我看到他们也有上海、厦门的承租屋,于是选择到上海来。为了日后支付房租方便,那天早上我把所有的钱,转存到这里的跨国银行,虽然这是我的酬劳,但写真集并没有发行,所以我该还你。” “你留著吧!”他淡笑。 “那……我是不是还必须回去配合写真集的宣传……”可云话没说完,黑杰便以吻封住她的唇。 “早就全数销毁了。”他淡淡地说,抚触她柔丝般的肌肤。 “为什么?” “我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你的美。” “我可不可以问你……明明是报复又为何要让我去当明星?”她细声问。 “别问,只要记住此刻到将来我都是爱你的。” 他真诚地要求。她微笑,缩进他的怀中。 “告诉我关于淳儿的事。”他道。 “他是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小天才,喜欢画画,电玩更是无师自通……”可云如数家珍地诉说,笑得更甜蜜。 一星期后他们回到香港注册结婚,三人就定居在黑杰的私人别墅中。 “过几天是我父亲八十大寿,我带你回老家去向他拜寿。”晚餐中黑杰提道。 “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的。”可云可以预知。 “你没见到他怎么知道?” “可是……”可云仍有所顾虑。 “别担心,我会搞定一切。”黑杰知道她的担心,但他已有个不错的主意。 * * * 黑海狂大寿当天-- 一早黑宅的豪华宅邸中,便来了许多政商名流向黑海狂祝寿。 “黑老,您真是老当益壮。” “黑老,祝您万寿无疆……” 黑海狂听过无数的场面话,获赠无数名贵贺礼,但他最期待黑杰的归来,他说从上海带回神秘礼物给他,他可等著瞧呢!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寿堂里跑进来一个活灵精跳的小男孩,冲著他叫喊:“爷爷!” “你是谁?”黑海狂瞪大了眼睛,著实震惊。这个小孩长得和黑杰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是淳儿啊,爸爸说厅堂里穿黑马褂的老人家就是我的爷爷。”淳儿童稚的笑颜揪住黑海狂钢硬的心。 “谁是你爸爸?!”黑海狂板起脸孔吓他,所有的小孩都怕他这副尊容,但这小淳儿一点也不退却。 “黑杰啊!你是他的爸爸,难道不知道吗?他可是厉害的电玩高手哦!”淳儿一脸幸福地夸赞自己的爸爸。 黑海狂被震撼了,在心底暗忖--那小子什么时候制造了这么漂亮又聪慧的小子?难道这就是他所指的神秘礼物? “你几岁?”黑海狂感兴趣地问。 “我四岁,是向日葵班的小朋友。”淳儿大方地自我介绍。 “什么是向日葵班?” “就是幼儿园中班啊!” “好小子,让我抱抱你,掂掂你有几两重。”黑海狂倾身抱起淳儿。 “爷爷,你量出我有多重了吗?”淳儿很少被这么高高抱起,开心得格格笑个不停。 “二十公斤。”黑海狂立刻喜欢上这小孩。 “哇,你怎么知道?妈妈帮我量过呢,不过是 用体重机,你比妈妈厉害哦!”淳儿乐得拍起手来,惹得黑海狂不由自主地大笑。 “喔,我差点忘了呢!祝你生日快乐,爷爷。”淳儿小小的唇印上黑海狂的脸颊。 黑海狂被这童稚的一吻慑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感受包裹住他的心。 “爸,生日快乐,喜欢我的贺礼吗?”黑杰偕同可云提著礼物进了厅堂,看到这一幕。 黑海狂的目光掠过黑杰停驻在白可云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留意到她手上的婚戒。“想必你就是淳儿的母亲。” “是的,祝您生日快乐。”可云含蓄却没有退缩,尊重地向他行礼。 “嗯。”黑海狂应了一声收回目光,转而问怀里的小家伙。“你会不会下棋?” “我不会,可是爷爷可以教我啊!”淳儿聪敏地道。 “好样的。”黑海狂亲自抱著他,走向后院靠海的凉亭。 “你父亲似乎不知道我就是白可云。”可云轻声对身边的黑杰道。 “他是不知道你的长相,不过……”黑杰心底有数,精锐的父亲必定已猜出她的身份。 “不过什么?”可云问。 “没什么,别担心。”黑杰吻吻她的眉心,郑重地保证。 *** 午后的海边风平浪静,黑杰来到凉亭,发现棋盘上竟是平分秋色,而淳儿已睡著,且是睡在父亲怀里。 “我来抱他。”黑杰倾身说。 “不,我来。你不是要让他来收买我的心吗?” 黑海狂确实爱煞了这个小孙子,但如果他猜得没错,淳儿的母亲就是白可云,东方豹的女儿。 到头来他竟和白氏结成亲家!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你为何先斩后奏?”黑海狂很想听听理由何在。 “错的人已遭报应,不该伤及无辜,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惟一理由。 “真是令我太意外了。”黑海狂看了一眼怀里的孙子,不由得感叹。“白时庚对你不利之时你也正是这个年龄。” “您为何不怪我违背了您?”黑杰问。 “你并没有违背我,你会带他们回来,表示你把他们同化了,也算达成目的。”黑海狂机智练达的言词深达黑杰的心,这等于他已接受了他们母子。 “谢谢您,爸爸。”两父子相视一笑,同时注视熟睡的孩子,目光如同太阳般温暖。 可云从屋里看到凉亭里的情景,虽然她没有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她知道自己已得到黑海狂的接纳。 她身上的罪恶似乎在他包容的海量中得到洗涤,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夜间的寿宴十分盛大,除了自助餐,还在海边放射高空烟火。 所有的宾客都伫足观赏,淳儿更是兴高采烈地让爷爷抱著观看,而黑杰则伴著可云,可云看著淳儿和“公公”的笑脸,忍不住踏起脚尖在黑杰耳畔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黑杰一笑,大手滑上她的腰间。 “谢谢你找到我。”这句话包含许多意义。 他凝注她,天上灿烂的晶光缀在她的眼底,恍若许多小星星。 “不客气。”他扬起唇角,迷醉地吻她,将她紧拥在自己怀中。 天空不断灿放的缤纷烟花,像爱的星辰落在他们的心坎,恩怨情仇早已随风飘散!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