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婢》 楔子 煜祺骑马沿着堤岸走,一路察看河工修缮的进度,一面审视河水解冻的情形和水量,心里算计着今年凌汛到达的时间。 "高锦,去年凌迅是什么时候发布的?"煜祺回头,询问身后的山东提督高锦。 高锦是煜祺旗下的门人,因煜祺的推保,从军门一跃而升为山东提督。 这回煜祺奉命巡察黄河沿岸各省河堤的修缮进度,适巧山东是高锦所辖,所以就顺道过来瞧瞧。 高锦上前回道:"回王爷的话,去年这时候就已经发布凌汛。" "嗯!"煜祺沉吟一声,视线投向茫茫不见天际的河面,"上个月甘肃、宁夏下了几场暴雨,只怕今年一场大水是难以避免的……" 煜祺顿了顿,眼睛一眯,视线突然被河面上一样载浮载沉的东西所吸引。 "高锦,瞧瞧那是什么?"煜祺指着河面问道。 不消煜祺问,高锦老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从上游漂流过来的东西。高锦眯着眼睛注视了老久,"王爷,那是一个人。" 煜祺一愣,眼睛忽地睁大,"你说什么?人?" "是!"高锦轻轻一纵,跃上河堤,极目望去,“而且是个女人,好像还被人绑在木板上。” "快,捞上来看看。"煜祺要一群亲兵和衙役划着小船、舢舨,在冰、水交杂的河水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块木板拖上岸。 高锦率先上前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高锦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难看。 其实不只高锦,在场所有人,包括煜祺在内,骤见那块木板上的情形,都不禁变了脸色。 原来那块木板上绑着一个女子,四肢都用铁环钉着,身旁放着一贯钱,右手旁有个瓷罐,但最惊人的是那女子左手旁绑着一颗早已冰冻的男子头颅。 不但如此,那木板上还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 此女苏盼盼,苏州人,年十七,男子年三十,两人通奸失节,败坏风俗。 若女死,则仁人君子取此钱买棺殓之;若不死,则有饼可延命。若有见者不必救,救者男盗女娼,收留者绝子绝孙,不得善终。 煜祺先是一愣,继而气得浑身发抖,"高锦,砍断铁环,将人放下来。" 高锦一怔,似乎有些犹豫。因为他在各省行走多年,知道有些地方就是存有刻薄不近人情的风俗,有些甚至是连官府都要大摇其头的私刑,可这能如何?朝廷不禁止,身为地方官的他,能说不吗? 不过他素来清楚煜祺的个性脾气,知道这五阿哥外表斯文,俊美如神,仿佛弱不胜衣,实际上他的深沉多谋,在诸皇子中无人能及;他的严厉冷峻,连乾隆都要敬之三分,而他对旗下门人的管束更是近乎严苛,若有犯错绝不轻饶。可正因为如此,凡是他放出去的门人,都是清廉有为,能为百姓谋福的好官,他们知道,一旦贪赃枉法,心有不轨,第一个整肃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主子德亲王煜祺。 是以高锦虽然知道救这叫苏盼盼的女子必会惹来麻烦,但仍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剑,往苏盼盼手腕、脚踝砍去,把铁环砍成两段八截,将苏盼盼由木板上解下。 煜祺蹲下身子,略略审视了苏盼盼的长相,并伸手在她手腕颈项间探了探,还好,只是天冷饥渴,晕过去罢了,倒没什么大碍。 煜祺站起身,"高锦,派两个人将这位姑娘带回去好好安置,另外找名大夫替她瞧瞧。还有,查清楚这个头颅的身份,问明原委,严办凶徒,在我大清土地上,绝不容许这等惨绝人寰的私刑发生。" "喳!" 第一章 初更刚过,煜祺带着侍卫鄂敏,来到离桐城县还有十余里的一个小镇上。 鄂敏从马腹上解下水袋递给煜祺,"五爷,跑了一整天,喝口水吧?今天看样子是赶不到桐城了!" 煜祺微微一点头,接过水袋喝了一大口递还给鄂敏,"鄂敏,你瞧瞧这小镇去,看看有没有客栈可以投宿;如果没有,随便找间破庙也可以,天黑路险,确实不好赶路。" "是,五爷!"鄂敏策着马,绕了一圈又转回来,"五爷,这镇虽然小,倒还有家客栈,只是小得很,也不知干不干净,要不要奴才先进去打探打探?" "不必了,出门在外,哪能事事皆如在家里好?况且别忘了咱们这趟是来做什么的,一切越简单越好,越能不引人注意越好。走吧!到那家客栈投宿去。" 这家客栈果然如鄂敏所说的小得很,也才三个人左右,一个掌柜,一个跑堂小二,还有 一个女子坐着打盹儿。 煜祺一跨进客栈,跑堂小二立即迎了上来,"二位爷,要过夜还是要用膳?" 鄂敏开口道:"先准备几样好菜,一壶好酒,再准备两间相接的雅房,爷今晚要过夜。" "是,马上来!" 鄂敏先替煜祺脱下披风,再挑了张靠近里头的桌子请煜祺坐下,自己正想坐下时,一个娇滴滴,甜得令人骨头都快酥了的声音突地响起,一阵香风袭来。 "哎哟!二位爷大概是外地来的吧?模样挺生疏的,怎么称呼?" 鄂敏抬起头,正想斥喝女子走开时,却在瞧见女子的脸后,骤然愣在当场,"我……" 女子走近鄂敏,温柔地接过他拿在手上的披风,一面轻拂着他肩上的雪花,"我叫苏碧环,爷喊我碧环就好。瞧爷这模样,应该是个将军吧?" 鄂敏眨眨眼,似乎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美丽,如此妖眯、如此诱惑人的女子,他开始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叫鄂敏,这是……这是我们五爷。" 鄂敏的反应,让煜祺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回事?鄂敏通常不会这样的,难道这个叫苏碧环的女子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正想着时,那个叫苏碧环的女子已经走开又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壶酒,一只酒杯,"五爷,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叫千日醉,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五爷要不要试试?" 煜祺冷冷抬眼,迎上一对水似的多情双眸,让他心头不觉一震,这女人……好美,美得令人想据为已有。 惟见她那两弯柳眉淡扫,一双黑瞳在流眄回眸中有千种风情,顾盼生姿。而那容颜如朝霞映雪,若梨花带两,教人好不怜惜,好不心疼,樱桃檀口上的一颗美人痣,更衬得她艳丽无双,魅惑绝代。 只是为何他总觉得这女人很面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尤其是嘴角那颗美人痣,更吸引他的注意。 不,不可能!这样一个女子,只要见过一次就终生难忘,他虽对女色无多大兴趣,却还是和大部分男人一样,喜欢美丽的女人,所以如果他见过她,不可能忘记的!那么是…… 煜祺想着,视线又顺着她微露的颈项瞧去,触眼所及娟秀无瑕,肌理细腻,浑身上下透着若有似无的诱人香气,想古人所谓"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吧? 煜祺目光炯炯盯着她瞧,仿佛想将她剥光似的,再往下审视她穿着坎肩儿、月华裙的玲珑身躯。 他没有接过酒杯,只是意有所指说道:"千日醉?听说这酒喝了以后会睡上千日才醒,是吗?" 煜祺那露骨凝视、暗讽的话语让苏碧环浑身不对劲。好奇怪,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对于男人看到自己时的反应,她比谁都清楚,但为何眼前这个五爷会让她觉得不安呢? 她盈盈一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千娇百媚地将酒杯凑到煜祺唇边,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说道:"我祖父酿的千日醉,喝了不醉上千日也得睡上百日,但碧环功夫差些,喝了顶多让爷一夜无梦好眠。碧环想,爷风尘仆仆赶路,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是吗?" 煜祺淡然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碧环又替煜祺斟了杯酒,"好酒要有好菜,爷喜欢吃什么呢?" 煜祺斜睇着她,"你会酿酒,必会煮菜,弄几道菜让爷尝尝如何?" 这眼神,再次教苏碧环心头一凛,不自觉避开他勉强笑道:"当然,碧环这就去。" 不一会儿,苏碧环和小二端着四样鲜果、四种蜜饯、八道酒莱来到煜祺面前,她指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说道:"这是两熟紫苏鱼、这是决明兜子、这是人炉细项、这是旋炒翠玉、这是烧烤鹅泥、这是果木翘羹,还有这些蜜饯,都是我亲自做的,大冷天儿的,也弄不出什么像样的菜,爷就将就一下吧?" 说着,待要转身离开,却让煜祺一把楼住了腰,"别走,留下来陪爷吃饭,如何?" 鄂敏诧异极了!他是煜祺的包衣奴才,打小就跟着煜祺,知道煜祺向来不好女色,对女子是极冷淡的,可为什么会对这女子…… 鄂敏诧异,苏碧环更是惊讶,但她毕竟在外抛头露面久了,见多世面,眨眨眼又恢复正常。 她娇笑着,紧挨煜祺身旁坐下,挑明了说:"五爷怕我在酒菜里下毒,是吗?" 煜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用寒冰一般的眼瞅着苏碧环。 "如果我说我没在菜里头下药,却在酒里头下药,五爷觉得如何?" 鄂敏闻肓,登时跳起来,"你这臭娘儿们,你敢……" 煜祺一喝:"鄂敏,给我住口!" "可是……" 煜祺对鄂敏使了个眼色,鄂敏明白煜祺的意思,于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 苏碧环装作没看见这一切,端起饭碗,"五爷如不放心,这么吧!碧环吃一口,五爷吃一口,可好?这总该不必担心我下药吧?" 说着自己先吃了几口,再夹起一小口饭送到煜祺嘴边,"五爷,请。" 煜祺瞅着她一张嘴,毫不客气吃下那口饭。 苏碧环又吃了口鱼,然后夹起一块鱼肉,"五爷,请吃鱼。" 煜祺吞下鱼,指着果木翘羹说道:"你先吃。" 苏碧环浅浅一笑,用汤匙舀起,自己喝了半口,剩下的送到煜祺唇边,煜祺不以为意,悉数接收。 苏碧环见状不觉脸上一红,这可不是……亲……亲嘴吗?这男人的疑心病可真重!想她开客栈一年多,接触过的男人没千种也有百种,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骨头酥了半边,魂掉了两条,乖乖听话,怎么这个五爷竟会如此多心? 瞧他一身锦衣绸缎,举止阔气,应是个富家公子,说不定还是官宦子弟,难怪会如此多心! 也罢!她开这客栈,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打的就是谋财劫富,积攒银子好报亲仇的主意,所以一个富家公子又算得了什么?再来十个也是一样,她苏碧环通通不放过,也不放在心上,谁教天底下有钱人皆是没心没肝没肺,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呢? 原来这家客栈竟是家黑店,而苏碧环正是这家黑店的老板娘。她算准了要到桐城去的人非得经过这儿,而经过这儿时,往往又近天黑,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选择住宿客栈,所以她就在酒菜中下迷药,趁着客人迷迷糊糊之际,来个仙人跳,等天一亮再要死要活地哭诉,嚷嚷着要报官。 天下男人多好色,而好色男人又特别禁不起女人的挑逗诱惑,更承受不住女人的眼泪,因此苏碧环这么一哭一闹,白花花银子就乖乖进账,等银子赚得差不多了,那些被骗的男人也差不多醒了,她便转移阵地,溜之大吉,换一个地方另起炉灶。一年多来,她可借着这手段骗得不少银子,可今晚似乎遇上对手了!眼前这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好像有点麻烦。 说煜祺长得比女人漂亮那是过头,但说他俊美赛神,却绝对绰绰有余。 但见他面自如玉,剑眉斜飞,一对瞳眸如寒星、若点漆,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枋佛有情又似无心,深邃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神秘,教人看得如坠五里迷雾,都快忘记自己身在何方了! 苏碧环再往下看,他的鼻梁挺直,饱满性感的嘴唇轻轻抿着,透出一丝冷漠,却也让人起了遐想,不知他亲起姑娘来,会是怎生模样? 可最让苏碧环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俊美,也不是那会勾人魂魄的双眸,而是他浑身上下那震慑人心的尊贵气质,尤其那一身石青缂丝面的小羊皮褂,更衬得他英华内敛,丰采隽爽,湛然若神,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可偏偏苏碧环开的是客栈,做的是抢钱生意,自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只是煜祺那形于外的威严,仍旧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不管!只要是肥羊她就不放过,只要是有钱人就该死,何况眼前还是个大大有钱的公子爷儿呢! 煜祺仿佛看透地心底在想什么似的说道:"出门在外,总得小心谨慎,免得着了人家的道,你说是吗?" 苏碧环讪讪一笑,心底暗暗将煜祺的祖宗十八代全请出来问安,心底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干洗这个傲气凌人的五爷。虽然她心中这般想,脸上却还是笑意迎人,那笑容,美得教人头晕目眩。 她拿起蜜饯自己先咬了一口,再放到煜祺唇边,嗲声道:"爷,尝尝这海红嘉庆子,可甜得呢!" 煜祺淡淡一哼,瞪着那血红的蜜饯,正想说什么时,突然觉得眼前微微一眩。 他眨眨眼睛,想看清楚四周的一切,却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两个模糊的影子,不,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突地,煜祺砰地一声,趴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 "好了!让他躺在炕上,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记得,万一那个叫鄂敏的二愣子回来的话,得想办法拖住他,千万别让他上来,知道吗?" 将煜祺安置在炕上,苏碧环对着店小二和掌柜交代,一面塞了一包粉末在他们手里,"这是蒙汗药,如果那个二愣子执意要上来,就用蒙汗药迷昏了他,不能让他坏事,这可是咱们这一个月来第一笔银子,不能不到手哪!" "我们知道,姑娘你自己小心。"小二和掌柜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苏碧环关上房门,执起烛火,缓缓来到床前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煜祺。 他真好看!她见过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像他这般好看,这般吸引人,这般丰神潇洒,器宇轩昂。 可惜这样一个男人却是个盛气凌人,视人若无物的富家子弟,而她一向最痛恨的,就是富家子弟。所以即便他好看,即便他和自己毫不相识,但她还是不能放过他! 想着,苏碧环动手在煜祺身上一阵摸索,却发觉他身上除了一柄扇子,一块玉佩外,别无他物。 奇怪,他不可能没银子的,难不成都在那个叫鄂敏的人身上?而且现在大冷天的,还飘着雪,他带扇子做什么? 苏碧环纳闷地打开扇子,左右翻看着,除了几笔龙飞凤舞的字外,她实在瞧不出这把扇子有什么特别。 突然,一个冷淡好听的嗓音传来,"这是把泥金雕花檀香木扇,底下缀的是上好的和阗玉,字是董香光的草书真迹,你拿去当铺,说不得可以当得一两千两银子。" 苏碧环魂都快飞了,她错愕地回过头,赫然瞧见本该晕死任她宰割的煜祺,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睁着一对虎视眈眈的眼睛死瞅着自己。 "你……你不是……" 煜祺冷冷一笑,边下了炕逼近苏碧环,边接口道:"我不是喝了你的千日醉吗,怎么没醉死,还能起来,是吗?" "一般人喝一杯,就够他醉三天爬不起床,为什么你连喝一壶,却没有……"苏碧环步步后退,无法置信。 煜祺一哼,懒得解释他自幼在皇宫中长大,天底下有什么酒他没见过、没喝过?况且他的酒量在所有阿哥中,算是最好的,连十二阿哥煜礼那样使起性子来抱着酒坛子狂饮的人,都对煜祺甘拜下风。 只是煜祺很少在外人面前喝酒,因为他知道酒之为物虽佳,却伤身、伤神,所以他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使得一些不了解他的人,竟以为他滴酒不沾。 煜祺将苏碧环逼到死角,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五爷我素来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你这区区一壶千日醉,又算得了什么?倒是你,我想问你,你搜我身做什么?" "我……"苏碧环小嘴一张,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全身而退,"我只是看你醉了,所以想替你脱衣服,让你睡得舒服些。" "喔?是这样吗?" 苏碧环低着头说道:"当然是,否则孤男寡女的,我进你房间做什么?" "那好,既然你有此心,爷就成全你!"他伸手紧紧扣住苏碧环的皓腕,低声喝道:"过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煜祺根本不理会苏碧环的挣扎,硬将她拖到炕前,自己往炕上一坐,"替我更衣。" 苏碧环一愣,"更衣?" 煜祺点头,"对!你刚刚不是说要替我脱衣服吗?现在我坐在这儿让你脱衣服,这总比我躺在炕上,睡得像条死猪一样,动都不动来得好吧?" 苏碧环眼睛瞪得老大,他竟然要自己替他脱衣服?有没有搞错?她只是……只是想抢他的钱,才搜他的身,后来见他醒了又顺口胡诌,想不到他却当真? 见她犹豫不决,煜祺讥笑道:"不敢?还是你刚刚根本就是想趁火打劫,见我醒了,才……" 苏碧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嘴里不服输地嘟哝着:"脱就脱,谁怕谁?姑娘我又不是没脱过男人的衣服!" 她走到煜祺面前,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十指帮煜祺解开衣服,先是小羊皮褂,然后解开腰上的黄线软带,再是青色江绸棉袍,当解到穿在里头的中衣时,她不慎碰触到煜祺那隔着衣衫的滚烫肌肤,心头不觉一震,慌地缩回手。 煜祺却不放过她,一把揪住她的手,"怎么啦?再脱啊?" 苏碧环勉强露出笑容,"天冷,炕下虽烧着炭,可爷还是不能大意,别穿得太单薄,以免着风寒。" 煜祺声音一冷,"不,再脱,把衣服全脱了,否则我怎么要你?" 苏碧环心中一慌,脸上还是挂着笑,"五爷,你甭说笑了,我们这儿是干干净净的小店,不做那种买卖的。" "谁跟你开玩笑?叫你脱就脱,哪来那么多理由?" 煜祺丝毫不给苏碧环有任何拒绝、挣脱的机会,手上一用力,将她往怀中带,再一个转身,立时将她压在炕上。 苏碧环惊慌地用双手推拒着他,"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都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怎么现在反而问我要做什么?" "你胡说?我何时……何时这样招呼客人?" 煜祺抓住她双手,将她高举过肩,"难道不是?先用酒菜将来投宿的客人迷昏了,再用美人计洗劫财物,等天一亮,就把人丢到旷野里任凭生死,这不就是你所做的勾当吗?" 苏碧环心头益发诧异慌乱了,"别胡说八道,你再胡说八道,我要叫人了!" "叫人?你想叫谁?店小二?还是掌柜?那两个如果不是你的姘头,就是你的帮凶,你想找谁来?" "你……" "告诉你也无所谓,那两个人早被鄂敏收拾掉了,现在可能已经解送桐城县衙,你说说吧!这客栈里还有谁可以帮你?" 苏碧环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你……你说什么?小癞子和德掌柜被送往衙门去了?" "没错!我已经吩咐鄂敏将他们送往衙门,等天一亮桐城县衙就会派入过来,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看看,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那么多过路客商甘心愿意上你的当,为你掏钱卖命!" 话声刚落煜祺单手一扯,扯开了苏碧环身上的坎肩、长衫,露出那穿着红色肚兜的大片雪白。 煜祺眼睛一眯,审视着她吹弹可破的雪肌玉肤。好美!他早知道这女人极美,却从没想过竟美丽至斯,尤其是一身皮肤白里透红,肌理晶莹细腻,恍若可以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阵阵清香,无怪乎她可以迷惑打劫那么多过路客商了! 苏碧环又羞又气又急,拼了命挣扎,拼了命想保护自己,奈何她的手被煜祺紧紧扣住,根本动弹不得,更别提挣脱了! 情急下,苏碧环开口道:"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煜祺哼哼一笑,"想死?那容易得很,只要舌头一咬,就可以死了。再不我给你一把刀,你用刀子自裁如何?" "你……" 煜祺一手固定住她的双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讥讽道:"这时候才想到要当贞洁烈女,你不觉太迟了吗?省省吧!把你那一套又哭又闹又撒泼,哄骗其他男人的方法收起来,认真地伺候爷,说不定爷一高兴,会免了你的罪!" 到这时,苏碧环再也颐不得什么姑娘家的矜持,脱口而出骂道:"你放屁!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还是皇帝的儿子?说脱罪就可以脱罪?如果事情真有这么容易,那安徽一年也不需要死那么多无辜无罪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呜,不要,不要……" 苏碧环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因为煜祺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封去她一连串的咒骂,霸道地压制住她的不平和怒气。 煜祺起先只是想惩罚她,纯粹想让她住口,可一接触到她柔软甜美的唇瓣时,他登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神,因为她好甜、好香、好软好诱人,教他不由得全神贯注,真动情想要她。 苏碧环浑身一颤,扭动着身体想避开他的羞辱和攻击,可她越是挣扎,却越激起煜祺沉潜在心底的欲望。 苏碧环像被雷打到似的,全身上下抖个下停,无力地想推开煜祺,"不要,五爷。求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你不都这样伺候那些男人的吗?怎么现在又说不要?我懂了,这叫欲擒故纵,是吧?"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忽地,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跟着是嘈杂的谈话声。 "就是这间客栈吗?" "是的军爷,就是这间客栈。" "好!来人,将这间客栈包围起来,不论男女老少,不许走漏了一个!" "是!" 第二章 煜祺对于外面的一切似乎全没听见似的。 倒是苏碧环急得三魂都去了两魂,"你……你放开我!外头来人了,你行行好,让我走可不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煜祺松开她的手,却仍将她压在身下,感受着她的柔软和美丽,"急什么?做坏事不都有这一天吗?如果没算计到有这一天,又何必做坏事?" 苏碧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拼命摇头,"我不能被捉,这时候如果被捉了,那就永无翻身得救之日,那苏家一家大小十余口人的仇,谁报呢?" 她推开煜祺爬起来,跪在炕上对着煜祺又是磕头又是哀求,和不久前那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模样相较,简直判若两人。 "五爷,我知道你是富贵人家,是有办法的人,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等我报了仇,我会亲自去向您请罪。到时候你要怎么责罚我,怎么对我,要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我都答应你。只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被捉,求求你,求求你!" 煜祺坐正身子,瞅着她哭得梨花带泪的美丽脸庞,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情愫,但他很快地将这感觉压抑在心底深处,不让它有冒芽萌发的机会。 "你……唉!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他下了炕,走到窗边朝下瞧了瞧,再回过头时,脸色异常沉重,"我问你,你真叫苏碧环?" 苏碧环一愣,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是……是啊!我是叫苏碧环,怎么啦?" "既然你说你叫苏碧环,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一会儿如果有人间你,你是做什么的,你就说你叫鸳鸯,是我的贴身丫鬟,和我一起出来做买卖,其他的由我来应付,你绝对不要开口,知道吗?"煜祺弯腰捡起那件被他弃置在地上,上头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图案的红色肚兜递给她。 苏碧环脸上一红,抖着手接过肚兜,赶紧穿上身,一面问道:"为什么?" 煜祺摇头,黑得不见底的瞳仁,紧紧盯在她,"别问为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把衣服穿上,万一有人进来瞧见,那事情就麻烦了。" 苏碧环脸几乎红到脖子去了,那模样说有多美就有多美,瞧得煜祺心下一痒。这女人……太危险,太让人想据为己有了。 他很少对女人这样,更没有把一个女人据为己有的想法,可现在他突然想把她绑在身边好好疼上一疼、宠上一宠,顺便罚她。至于她为什么情愿在外抛头露面?嗯……等这件事和安徽的事处理完毕,他再想想该怎么处置她才是。 苏碧环不知道煜祺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的眼睛正转也不转地看着她的穿衣美景。她只是着急地背过身子将衣服一件件穿好,然后又下了炕,恍如妻子般主动替煜祺穿上衣裳,浑然不觉这是何等亲密的动作。 ****** 当两人整装完毕,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几名带刀的士兵闯了进来,随后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穿着戎装的汉子走了进来骤见汉子,煜祺眼睛一眯,他认得这个人,这是徽州营的参将马铭。奇怪,他不守在徽州营,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马铭不认识煜祺,自然也不晓得煜祺的身份。他一进来,就让躲在煜祺身后,那宛如一朵临风芍药的苏碧环 吸引住了。 他握着刀走上前,饿鬼似的盯着苏碧环看,"你叫苏碧环?" 打马铭一进门,苏碧环知道这人来意不善,心术不正,加上刚刚煜祺所交代的,所以她机警地摇头,"不,军爷弄错了,小女子叫鸳鸯,不是什么碧环。" "喔?鸳鸯?鸳鸯都成双成对,怎么你会自己一人在这儿?"马铭意有所指,一脸色迷迷。 苏碧环是何等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懂得马铭在说什么?她故意露出一抹娇怯,抖着身子往煜祺身旁偎去,小手牵着他的衣衫,"小女子陪着我们爷出釆做买卖,适逢天黑大雪,无处投宿,只好在这儿打尖儿,暂住一宿,明天天一亮就要离开了。" 直到这时,马铭才看见煜祺的存在。他瞧了煜祺一眼,只当作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完全没放在心上,又将注意力放到苏碧环身上,"可是有人说你就是这家客栈的主人苏碧环,还吃过你的亏,上过你的当,连命都差点没了,你怎么说呢?" 说着,马铭拍拍手,一个戴着帽子,年约三十来岁,生得相貌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 "何春,你说,是不是她?" 这个叫何春的男子见了苏碧环,登时浑身骨头一酥,软泥似的凑了过来,左瞧瞧右瞧瞧,只差没伸手摸一摸捏一捏。 "是!马爷,就是她!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尤其是她嘴角那颗美人痣更假不了。"何春说着往马铭打了个千儿,"请马爷替小人主持公道,小人全家财产都让她给骗走了,请马爷主持公道!" "嗯!这就没错了!"马铭盛气凌人道:"你有什么话说?" 苏碧环脸色苍白地看着何春,天老爷,她根本不认得这个叫何春的人,毕竟这人不论衣着、相貌,怎么瞧就不像有钱人,连说话谈吐都令人作呕,她苏碧环再怎么穷,再怎么需要银子,也不会饥不择食吧? 而马铭却把苏碧环的沉默当成默认,一招手要两名士兵上前押住苏碧环,"来人,押走,带回营里慢慢审问!" 煜祺冷冷一笑,既不阻止马铭抓人,也不替苏碧环辩护,只是森然说道:"马将军,徽州营什么时候也执行起衙门的公事来了?" 马铭一愣,黑溜溜的眼这时才真正注意到煜祺,"你认得我?" 煜祺手背在身后,一昂首一挺胸,眼中精光乍闪,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那气势吓人极了。"这擒拿犯人似乎是县府衙门的事,为什么会由负责保家卫国,保卫疆土的徽州营参将出马呢?" 马铭被煜祺问得有些心虚,恼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干涉军爷的事?瞧你这小白脸的模样,八成是这女人的同谋,和她一起狼狈为奸谋害过路客商,是吧?" 煜祺嘴角一扯,冷然斥道:"不长眼睛的奴才!徽州营有你这种人,不出事也是奇怪。" 马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手不住挥着"来人!统统带走,统统给我带走!我要好好地审问审问,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 煜祺和苏碧环就这么硬被带回徽州营,成了阶下囚。 一回徽州营,马铭第一件事就是审苏碧环;但见苏碧环虽被绳子牢牢捆着,可那花肤玉貌,艳若桃李,那眼波流眄,风情万千,真教他瞧得心痒痒的。 "苏碧环,你老实招了吧!省得皮肉受苦!" 苏碧环跪在地上,仰着脸,斜睇着马铭,"马爷,您要我招什么呢?我早说了我不叫苏碧环,我叫鸳鸯,旁边这位,就是我家主人。" "何春都指证历历了,你还不肯承认你是苏碧环?" "那何春我没见过面,说不得是认错人了,再不受人指使胡认一通也是有的,马爷可得查清楚啊!" 马铭让苏碧环堵得几乎无话可说,他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似乎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苏碧环认罪。 这时何春跑上前,在马铭身边一阵嘀咕,马铭原本揪成一团的五官顿然开展,"好,请富察三爷来,看这贱婊子还有甚么话说!" 苏碧环一听"富察三爷"四个字,心头一凛。富察三爷?该不会是富察瑞光吧? 果然不出苏碧环所料,来的人正是她的死对头,害得她苏家上下十余口冤死,害得她无处栖身,身败名裂的富察瑞光。 苏碧环眼睛喷火似的瞪大,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富察瑞光,是你?" 富察瑞光年约二十来岁,面貌英俊,身长玉立,可惜眉宇间透着一股阴沉之气,教人看了打从心底不舒服。 富察瑞光故作潇洒状走到苏碧环身旁瞧了瞧;然后对着马铭拱拱手,"马爷,就是她,那个陷害过路客商的贼婆子就是她!" 这下马铭可得意了,"苏碧环,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碧环恨得牙痒痒的,她死瞪着富察瑞光,一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我是苏碧环又如何?不是苏碧环又如何?你这儿可不是县府衙门,难不成还能判我斩立决吗?" 马铭素来没什么脑筋,更不会出主意。这次若不是受了富察瑞光的指使,他也不会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去捉人,只是这娘儿们太美,如能用上一用,即便是被处分了,也值得啊! "三爷,这……这该怎么办?她说的不无道理,我们是不能拿她如何。" 富察瑞光不以为意地笑笑,"她说的是没错,你这儿不是县衙,你也不是县太爷,不好对她如何,但没人规定你不能将她送县衙,不是吗?" 马铭显得有些犹豫,"可是……" 富察瑞光顿时明白马铭在想什么,他不怀好意瞅着苏碧环瞧,嘴角露出一抹奸笑,"放心,叫你捉她来,自有你的好处。" 马铭眼睛都亮了起来,"三爷,你是说……" 富察瑞光双手一背,用着不大不小,恰恰让所有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女人既是你的阶下囚,你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旁人无权过问,只要别把她弄死就行,毕竟她谋财诈骗,得让她吃吃苦头,晓得咱们大清朝的律例是怎么处置犯人的,不是吗?" "那……他呢?"马铭指着一直静静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煜祺。 富察瑞光轻轻瞥了煜祺一眼,面露鄙夷之意,会和苏碧环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随你处置,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送走富察瑞光,马铭来到苏碧环面前,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苏碧环惊恐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马铭嘿嘿一笑,"爷在军营久了,很久没有乐子了,反正你伺候男人伺候惯了,今儿个,就伺候伺候爷吧?" "你敢?这儿是徽州营,你敢在这儿胡作非为?你不怕王法吗?" "王法?在这儿,大爷我就是王法,所以为什么不敢?况且正因为是军营,才需要更多乐趣啊!"马铭一挥手,"来人,将她衣服剥了,爷现在就想试试,看这个风骚的小贱货是怎么蛊惑男人的!一会儿等爷尝够了,你们个个有份,哈哈哈!" 营帐里的亲兵早按捺不住心头焚烧的欲火,一个个迫不急待地宽衣解带,马铭更早就脱光了,只等着属下剥光苏碧环的衣裳后就可以霸王硬上弓。 苏碧环早认命了!她别过脸,任由他们将她按在地上,一件件衣裳脱着,顺便吃吃豆腐,反正这就是她的宿命,不是吗? 一年前,她逃过一场大祸,保住清白,却累得家人被害,还让人绑在木板上随波逐流,打算淹死她,一年后,她遇上一个不计较她身份,肯掩护她、救她的男人,可如今她却得在这个男人面前承受其他人的侮辱糟蹋,这……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命运?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待她? ****** 就在苏碧环被脱得贝剩白色中衣和一件长裤时,煜祺突然开口:"马铭,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正在兴头上的马铭,怎料到阎王就待在自己营帐里,被他死死捆着呢?他只觉得煜祺啰嗦、碍眼,打扰了他玩女人的兴致,特别是一个他想了很久的女人, 他一摆手,"拖出去,拖出去砍了,别打扰了爷的兴致……" 几名亲兵上前就要架起煜祺,突然,一道打雷似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 "皇子五阿哥,德亲王煜祺在此,谁敢妄动?" 马铭眨了眨眼,似乎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就看到一个人捧着衣服、帽子走了进来,身后是一群群雄赳赳、气昂昂的侍卫。 只见煜祺在鄂敏的协助下解下绳子,穿上朝服,戴上朝帽,颈挂十三颗东珠,一派威严地坐在上座。 "鄂敏,先扶起环儿,让她到一旁休息,她受到惊吓了。"煜祺办事前。不忘先安顿好苏碧环,因为他不想她再受辱,鄂敏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主子说的就是那间客栈的老板娘苏碧环。 苏碧环怔怔地任由鄂敏扶起自己,好半天说不出话。五阿哥?他就是当今圣上最疼爱、最信任、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五阿哥煜祺? 至于马铭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光着身子,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糗得直想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煜祺瞧着这光景,又好气又好笑,可一想到马铭这奴才,竟敢当着自己的面糟蹋女人时,他的怒火登时又烧了起来。 "鄂敏,丢件衣服让他穿上,省得大清王朝文武官员的脸,全让他丢尽了!" 马铭如获大赦般,急忙穿上鄂敏丢过来的衣服,一干士兵也都穿上衣服,这才齐一跪下请安,"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煜祺森森一哼,"马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四阿哥的旗下门人吧?" 马铭往地上一碰头,方才的威风全不知跑哪儿去了,"是,末将是四阿哥举荐,蒙皇上厚爱,才当了参将。" "很好!如果是其他阿哥的门人,还难处理些,既是四哥的门人,那就容易多了!"煜祺一拍桌案,"鄂敏,把这不长眼睛的狗奴才拖出去,用雪给我活埋了!" 马铭浑身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可他想到自己也是朝廷命官,煜祺怎么可以说杀就杀? 他勉强打起精神,"王爷,末将自知有错,无可饶恕,可末将犯错,自应照国法军规查办,王爷岂可私自处分?" 煜祺闻言,仰天狂笑起来,"好!好个马铭,好个国法军规,难怪你敢当着我的面糟蹋女人,原来你是抱着这种心思,啊?" "末将不敢,可那苏碧环本就是县衙通缉的犯人,末将捉了她也没有错!" 煜祺厉声道:"就算她是县衙通缉的犯人,也轮不到你这个参将去捉;即便你捉了,也应该送交桐城县衙,而不是自己动用私刑。再说,在军营内强奸妇女,是砍头连坐的大罪,马铭,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马铭往地上一碰头,"可末将现在还是参将,王爷私自斩了参将,岂不也是动用私刑?" 煜祺眼中闪过一丝惊人的杀意和冷酷,"你这狗奴才,不给你瞧瞧一点颜色,你是死不暝目!鄂敏!" 鄂敏一欠身,从一名侍卫手上捧过一样东西,跪在地上呈给煜祺。 煜祺接了过来,递到马铭面前说道:"马铭,你不识得我,总该识得这是什么吧?" 马铭只看了一眼,身子一软,霎时坐倒在地,他怎会不认得?那是皇帝御赐的金牌,可以先斩后奏的。 "鄂敏,将这奴才拖出去活埋了,其余每人责打四十军棍,下次胆敢再违法乱纪,定不轻饶。" 煜祺交代完毕,示意其他人退下,再领着苏碧环来到内帐。煜祺转头对苏碧环说道:"现在轮到你了,你有什么话说?" 苏碧环仰起头,怔愣地看着他,脸上浮现一抹欣喜与悲凉交织的复杂神情,"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既为恶,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何必问我?"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发配充军吗?但是你舍得我走吗?" 煜祺眼中精光一闪,"你说什么?" 苏碧环微微一笑,伸手解开衣衫,不多时,那教人神魂颠倒,梦寐以求的诱人身躯,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煜祺眼前。 "我知道你要我,只要你不送我走,不送我去充军,不治我罪,我就是你的了!我愿意任你处置,任你摆布。" "你……" 她跨一步上前,将自己投入煜祺怀中,双手揽着他的颈子,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你是皇子,是亲王,虽不掌管六部,却等同东宫太子号令文武百官,你想免去我的罪,是轻而易举的。爷,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求求你,环儿求求你!" 苏碧环哀求着,红润的小嘴主动移到煜祺唇边送了上去,柔柔地吸吮着他饱满的唇。 煜祺没有拒绝,他一张嘴,接受她的吻,并伸手拦腰一抱,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重重地亲吻。啃咬着。 "爷,五爷,别送我走,好不好?让我留在你身边伺候你,找……" "你真愿意留在我身边?" 她点头,"我愿意!与其在客栈中送往迎来,过着刀口舔血,有了今天不知明天何在的日子,不如跟着爷开开眼界。只要爷愿意收留环儿,不计较环儿低下卑贱的过去,环儿愿意竭尽所能地伺候爷。" "真的?"煜祺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 "真的,环儿虽是女流之辈,却从不说假话。" "那……我叫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了?" "嗯!"她点头,再次送上自己的双唇,可这次煜祺避开了。 他用寒冰似的声音说道:"如果我要你去桐城县衙大牢,你愿意去吗?" "桐城县衙"几个字,如同一桶冰水,当头对着苏碧环泼下,让她整个人都醒了过来,"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煜祺眼睛一眯,鄙夷地看着她,"你是很美,甚至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可你别忘了,你身犯律条,理应接受国法制裁,怎可妄想获免?如果我就此饶了你,怎对得起那些为你所骗的人?如果我就此放过你,又怎对得起刚刚被我活埋的马铭?" 说到这儿,煜祺翩然一转身,冷冰冰地丢下几句话:"把衣服穿上,我不想让人以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瓜葛。" 苏碧环傻愣愣地坐起身,茫然无神地下了桌子,将弃置在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捡起来穿上。 待她穿好衣服,就听到煜祺一声喝令,"鄂敏!" 鄂敏像风一样卷了进来,甩了马蹄袖跪下道:"五爷!" "将苏碧环戴上手镣脚铐,押往桐城县衙,交给桐城县令处置!" "喳!" 第三章 阴暗潮湿的桐城县牢里,苏碧环跪在地上,不住颤抖。 只见她披头散发,一身牢服血迹斑斑,脸上、身上布满鞭痕不说,连那纤纤十指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苏碧环,本县再问你一次,你那些打劫客商所得的钱财,到哪儿去了?" 苏碧环喘息着,忍着浑身的伤痛咬牙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店小二和掌柜都说打劫的钱财都由你处理,你居然会说不知道?本县再问你一次,钱到哪儿去了?" 苏碧环仰起头,美丽的脸上写着一丝倔强与傲气,"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县令张锡良不觉怒火大起,问了一整天,他只得到一句不知道,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这教他怎么不心急,又怎么向上面交代? 张锡良一拍桌案。"好个刁妇!我就不相信你的身子是铁打的,更不相信打你不招!来人,上夹棍!" 苏碧环惊恐地瞪着那逐渐逼近的夹棍,"不要,不要……啊!"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刑房,苏碧环早耐不住痛,晕死过去。 行刑衙役说道:"大人,犯妇晕过去了!" "泼水!再上夹棍,不论用什么方法,今天非得问出银子的下落不可,否则王爷一逼问起来,你我谁都承受不起!" 一桶冷水,对着苏碧环当头泼下,登时将晕死过去的苏碧环冷醒。 "苏碧环,我再问你,那些你打劫所得的银子。到底在哪里?" 苏碧环早疼得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散了五魄,哪还说得出话来?她摇头,柔弱的身子瘫在地上根本连坐都坐不住。 张锡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直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女人招供,鞭打?他早试过了,可这女人似乎不怕死,怎么打都没有用;夹棍?刚刚也用了,好像也没用;烙刑?依律,女子是不能用烙刑的,那么…… 张锡良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他走到苏碧环面前,低头好声好气说道:"苏碧环,其实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而是上意所在,不得不从啊!" 苏碧环勉强睁开眼睛,"上……意?" "对!你也知道去年夏天韩家堂溃堤,千万灾民流离失所,皇上体恤民心,除了连连派员押粮接济外,还派德亲王视察河工。但是视察何工,修竣河堤,哪个不要银子?当今国库哪有银子?王爷为此伤透脑筋,我身受皇恩,领朝廷奉禄,本当为皇上分忧解劳,所以才会逼着你说出银子的下落,好多少帮王爷一些。" 张锡良直起身子,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连自己都开始得意起来,"瞧你的样子,应该识得王爷吧?听说王爷还为你活埋了徽州的参将马铭。王爷这人向来大公无私,他虽为你埋了马铭,却也把你送交国法处置,为的就是不落人口实。你如果真为王爷着想,就该说出银子的下落,替王爷分扭一些担子,别让人说王爷闲话。如何?银子到底在哪里?" 她一听,心中的诧异无以复加,抖着声音问:"是王爷要你这么做的?" 张锡良装模作样道:"可以这么说。" 苏碧环无言了,是煜祺要他这么做的,难怪他会将自己扭送县衙大牢,原来他心底只有国家百姓,并无儿女私情,而她却以为他对自已有意,会法外开恩,所以投怀送抱,妄想借着女性最原始的本钱让他收留自己,她真是大错特错! 一声声比哭还难听的苦笑逸喉而出,"好,我告诉你银子藏在哪里。" 张锡良喜出望外,"真的?" 苏碧环一哼,"姑娘我虽低贱,但何时说话不算话?" 张锡良忍不住蹲下身子,凑近苏碧环,"这才是我的好姑奶奶,我先替五爷谢过你了……" "谢你的大头鬼!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张锡良干净多了!" 突地,一声雷霆似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震得在场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回不过神。 张锡良,僵着脖子转过头,赫然看见煜祺竟不知何时领着几名侍卫站在门口,铁青着一张脸;"王……王爷!"张锡良结结巴巴喊着,身子一软,泥似的瘫在地上。 煜祺连看都懒得看他,大跨步走到苏碧环身旁,一弯腰将她抱起,"鄂敏,摘了这狗奴才的顶戴花翎,押人大牢,听候审判!" 张锡良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煜祺坐在床沿,一面检查她额头的温度,一面看着她昏睡的苍白脸庞。 两天了!打那天将她从桐城县衙带回驿馆,她就这样重复不断地发烧、退烧,再发烧,再退烧。虽然煜祺请了安徽最好的大夫来看过,却依然无法让她清醒。对此,煜祺不由得有些担心。 其实他早在客栈中就认出她的身份,正因为认出她的身份,所以他才会放任马铭捉人,甚至将她扭送桐城县衙,为的就是揪出那个在背后指使马铭,操控张锡良的富察瑞光。 想不到富察瑞光没揪出,反倒险些让她送了命。思及至此,煜祺不由?得有些愧疚,伸手轻抚着她姣好苍白的脸,以及嘴角上那诱人的美人痣。 若不是这颗美人痣,他还记不起她呢!苏盼盼。 可她为什么不待在山东,却到安徽当起贼来了?高锦又在做什么?他吩咐高锦照顾她的,为何高锦放任她独自在这儿抢劫过路客商,连他这个皇阿哥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煜祺摇头,端起一旁的药,正想喂她喝药时,苏碧环,不,应该说苏盼盼却突然发出一声呓语:"水!好多好多水!救我,谁来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煜祺一愣,忙握住她的手,"环儿,醒醒,快醒醒!" 苏盼盼恍若未闻,似乎陷入了一个很可怕的情境中,不住挣扎着,"不要,我不是淫妇,我没有失贞失节,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 "环儿,环儿!"煜祺连着数声喊,都不能叫醒苏盼盼。 无法可想下,煜祺瞥见桌上一杯丫鬟原本准备给自己喝的水,他灵光一现,端起水往苏盼盼脸上泼去。 这招果然见效,只见苏盼盼猛然一惊,整个人直直坐了起来,嘴里嚷嚷着:"不要,不要,不要!" "环儿,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一切有我呢!" 可苏盼盼只是目光呆滞地瞪着前方,漂亮的大眼无神而没有焦点,不住喃喃自语着:"我不是淫妇,我不是淫妇,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煜祺闻言登时知道,她还处于过去的情境中回不来。他又喊,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使她醒来,"环儿,你醒醒,那都已经过去了,已经没事了,现在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 苏盼盼摇头,对于煜祺的话置若罔闻,"我不是淫妇,不是淫妇,我不是淫妇,我……" 煜祺索性凑过嘴堵住她的唇,而这果然让惊慌纷乱的苏盼盼静了下来。 她先是呆愣着,继而逐渐将涣散的目光聚集起来,然后她看到一张俊美的脸,感受到两片滚烫的唇正温柔地吸吮着她的。 "你……五爷?"她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 见她终于清醒,煜祺吁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呢!" "我……我怎么啦?为什么你……"她不解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偎在煜祺怀里,他的手搂着她的腰,他的脸离她不到一寸,而他的唇正在她唇边。 苏盼盼一惊,忙想推开他,可这一动,却拉扯到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好痛!" 煜祺眉头一皱,扶着她让她躺下,拉过被子为她遮住赤裸的身躯,"别动,你伤得不轻,大夫交代你得好好休息。" "我……你"""又羞又急又困惑的她不知该从何问起,更涨得满脸通红。 "你想问我,为什么你会在这儿,是不是?"骤见她娇羞不知所措的模样,煜祺不觉有些好笑,她不是一向风情万种,玩弄男人于手掌心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害臊起来? 她点头,"我记得自己是在大牢里的,那个县太爷还用尽方法,非要我招出银子的下落,他说是你……" 她说到这儿,脸色忽地刷白,瞪着煜祺的跟中多了几许戒备和怀疑。 煜祺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了然道:"你以为我是故意将你交给桐城县令,要他对你严刑拷打,逼问出银子的下落,是不是?" "难道不是?他说得合情合理,我能不相信吗?" 煜祺微微一笑,"我承认我将你交给他是别有用心,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了区区一些银子。再说,赈济灾民、修建河堤需要多大笔的银子,你那些打劫来的银子,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苏盼盼显然还是不相信,"你没听说积少成多吗?" "积少确实可以成多,但是当事情如汤之将沸般紧急时,我还能慢慢等积少成多吗?果真如此,那些灾民早就全饿死了!" "那他所说的都是假的?" "也不全都是假,张锡良背后确实有人给他撑腰,否则他不敢当面拿我的名号来压你。不过你放心,那奴才早让我解职,准备押回北京受审,再也张狂不起来了!"边说的同时,煜祺伸手从桌上端过一个药钵,一把掀开被子。 苏盼盼大惊失色,一把又将被子抢了回来。不料她十根指头都用布包着,这么一动,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你……你做什么?" 煜祺一愣,"替你擦药啊!你伤成这样,不擦药成吗?这是我从大内带出来的上好的金创药,以前我们几个阿哥练武打架受伤,皇额娘都替我们擦这个。" "谁理你们阿哥做什么?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不要擦药!"她忍着手指的疼痛,紧紧拉住被子遮住自己。 煜祺剑眉一锁,"不成!张锡良那奴才下手不知轻重,让你得了内伤不说,还差点废了十根指头,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会留下病根的。" 说着,扯开她紧抓在身上的被子往地上一扔,露出她伤痕累累,却依旧玲珑动人的美丽身躯。 苏盼盼又急又气,实在不知该从何对煜祺解释起。她平时虽风骚浪荡,但那可是为了生活,为了骗人不得不然。实际上,她还是个十足十的闺女,因此别说男人,连女人都没见过她的身子。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但抱过她、亲过她,还看光她的身子,现在又强要帮她上药,这教她日后怎么见人哪? 苏盼盼急得连脖子都红了,"你……你……你不能叫丫鬟来吗?" 煜祺饱满的唇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丫鬟?我出门视察河工,还能带丫鬟同行吗?还是你想让其他人替你上药?" 煜祺站起身,将药钵搁在桌上,"既然这样,我去叫其他人来。" 其他人?这怎么成?苏盼盼连忙摇头,"我自己来好了,我……"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陡然止住,因为她又瞧见自己那包着布的十根指头,羞愧、着急、不安的情绪一拥而上,让她低着头紧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煜祺重新坐了下来,将她搂人怀中,不由分说便凑过嘴,大咧咧地堵住她的唇重重吸吮着,安抚着她的惊慌、不安和犹疑、害怕。 他瞅着她轻声道:"你并不是未见过世面的大姑娘,也不是不知道男女之事的处子,你是个成熟女人,风情万种,魅惑人心的成熟女人,为何还如此矜持、如此拘谨?我认识的苏碧环不是这样一个女人。" "我……"她抬起头,几乎撞上他的下巴。 煜祺不以为意,拨开她散乱的长发,"你不是想留在我身边伺候我?" 苏盼盼的心猛跳,"你……你愿意收留我了?" "面对你这样勾人魂魄的妖精,不把你留在身边的人才是傻瓜,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 "嗯!你触犯王法,依律不能不罚。" "你、你想怎么罚我?" "先贬为奴籍,再发配古宁塔充军。" "眨为奴籍?发配古宁塔充军?你……你这没良心的……"她气得不知该怎么骂他,只能指着他涨红了脸,"你做什么救我?既然一样要充军,何不让我在徽州大营就成为军妓?既然要我死,干吗不让张锡良把我打死?"若不是她实在全身酥软无力,只得任他摆布,她真想将这男人推下床,一头撞死算了! 她发嗔气极的娇美,教煜祺心头一荡,却也不觉摇头。好没耐性的小东西,难怪她会中了张锡良的诡计。 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说:"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贬为奴吗?因为把你贬为奴之后,我才能安排你入旗,成为我旗下的旗奴,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把你留在身边,做我的女人。另一方面,由于你犯的不是什么大罪,名义上是发配充军,实际上可以用银子折抵,而你就把骗来的银子交出来,不就得了?不够的,我替你打点。这样可以吗?" 一抹喜色映上苏盼盼的脸,"你……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真可以不用发配充军,可以留在你身边?" "堂堂王爷,能说话骗人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可能娶你为妻,你只能做我的女人。没名分没地位,这样你还要吗?" 苏盼盼无所谓地摇头,"我不在乎,我只要永远陪着你,伺候你,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名分地位,我根本不在乎。" "真这么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没见过两次面的大美人如此青睐,愿意不顾一切留在我身边?"他托起她的脸,先吻着她嘴角的美人痣,然后又一次覆上她的唇,温柔地交缠吸吮着。 苏盼盼喘息着,主动投入煜祺怀中,双手揽住他的颈项,"你当然好,如果你不好,当今皇上会如此信任你,其他人会如此敬重你吗?" "喔?你也是那些人之一?" "是!只要你不嫌弃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接受。" 煜祺既没答应也没否认,只是轻轻扯了扯嘴,"现在别说那么多,趴好,我替你擦药。" 苏盼盼不再挣扎、抗拒,她柔顺地趴在床上,让煜祺为她上药。 煜祺将药倒在手掌上。轻轻地推开按摩,半是擦药半是爱抚,顺着他的指尖,苏盼盼的肌肤就不自觉地跟着他呼吸,跟着他喘息,甚至差点喘不过气,使得她忍不住娇声哀求着,"爷,不要!" 煜祺低头堵住她一声声勾魂摄魄的呻吟,尽情地品尝着她的甜美,"环儿,这药每隔四个时辰要擦一次,你现在躺着,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再来替你上药,嗯?" ****** 对苏盼盼而言,最大的惩罚不在于鞭打刑求,也不是流放充军。而是煜祺每四个时辰一次的折磨。 可煜祺不知是装傻还是故意,他总是视而不见,每天一日三次,每次继续着这种半折磨、半擦药、半爱抚、半挑逗的游戏,折磨得苏盼盼神志涣散,理智崩溃,连最后一丝自尊,都在煜祺半不经意的轻吻中不见了。 他知道她想他、要他吗?他知道她已经为他神魂颠倒,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吗? 就在苏盼盼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煜祺穿着一身便衫走了进来,手里照旧捧着一个药钵。 他带着一抹潇洒的笑来到苏盼盼床边,"环儿,今天觉得如何?好多了吗?" 苏盼盼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身上只穿一件白色肚兜,上头绣着一对七彩鸳鸯,下衫是一条白色罗裙,一脸懒散爱娇,钗横鬓乱,模样诱人极了。 她点了点头,挪出位子让煜祺坐下。 煜祺将药钵放在一旁,冲着她一笑,"把衣服脱了,让我先瞧瞧你的伤。" 苏盼盼依言,将衣衫解下,那完美如白壁般无瑕的娇躯登时呈现在眼前。 煜祺跟睛一眯,为着她的美丽而心折。她真美,比初次见到她时更美。 在客栈时的她虽然美,眉宇间却有一股抹不去的忧愁与淡淡的风尘味,可现在那股风尘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许娇弱和纯真,而这正是他所要的她。 他喜欢她的美、她的泼辣和主动,却不要她的世故和风尘味,虽然知道那是她为环境所逼不得不然,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用这美丽的躯体去交换金钱,他心底就涌起一抹无法形容的感觉。所以他蓄意挑逗她、诱惑她、再隔离她,为的就是让她忘记那些男人,只记得自己,可她做到了吗? 煜祺不知道,但他会知道的,一会儿当他占有她时,他就会知道。 老实说,她复元的状况教他满意极了!她身上不仅没有任何鞭痕、伤痕,浑身肌肤就像新生婴儿般的柔嫩,吹弹可破,触之如凝脂,香气如芝兰,可不知亲起来如何? 他滚烫的唇,落在苏盼盼肩头上,轻轻吻着,细牙慢慢咬着,同时大手一把将她揽人怀中,"环儿,你知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苏盼盼早像泥似的瘫在煜祺怀中,任他上下其手,任他为所欲为。她点点头,香喷喷的小嘴移近他唇边,"环儿知道,可是环儿还有一个地方的伤没好。" "在哪里?我看看。"他低声问着,将她放倒在床上,身子沉沉压住她。 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这儿,爷,你不要环儿,让环儿心好痛!" 煜祺低低一笑,"我不要你?我不是留你在我身边,还让你人了我的旗,怎么会不要你?" 苏盼盼焦躁不安地抱住他的颈项,暖烘烘的小嘴胡乱亲吻着他,"可你总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 "不会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他一把搂住她滚倒在床上,无数的吻落在她脸上、唇上。 苏盼盼又笑又叫,手下却拼了命地偷袭煜祺,害得煜祺只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她。 未了,笑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喘息声和呻吟声。 忽地,一声诧异自煜祺口中逸出:"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你还是……处子?" 苏盼盼摇头,紧紧缠住他,"不要问,爷,求求你不要问,好不好?爱我,只要你爱我就好了!等到该说的那一天,我自然会告诉你。求求你,求求你!" 煜祺哑着声音问:"你不后悔?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苏盼盼再次摇头,"不后悔,打从我知道你是五阿哥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将自己给你,所以我怎么会后悔?" "环儿,你……"煜祺轻叹口气,低头吻了她。事实上,他也无法就此撒手,如果他就此撒手,只怕他会当场暴毙,谁教这妖精惹得他血脉贲张,几乎疯狂呢? 他捧起她的脸低低说道:"环儿,第一次难免会有点疼,不过我会尽量小心,不弄疼你,嗯?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苏盼盼点头,闭上眼睛,接受了煜祺,这一夜,她成为五阿哥煜祺的女人。 第四章 第二天几乎下了一整天的雪,一直到第三天雪才停。 雪一停,苏盼盼便带着煜祺去起出银子,让鄂敏送交安徽巡抚,并把小癞子和德掌柜带 了出来,交代他们好好做人,之后一行人便往东北向走,准备从风用取道江苏,再从江苏转山东回到北京。 由于时值隆冬,路上倒也没什么可玩赏的,只是煜祺还是带着苏盼盼游赏了不少名胜古迹,甚至差点耐不住苏盼盼哀求,调转车队回去爬黄山,幸好鄂敏阻止了。 想想,一行人加上随行的车队如金数爬到黄山上去,那还得了?所以鄂敏好说歹说,总 算打消了煜祺也想看黄山的念头,但这可得罪了苏大姑娘,连连给鄂敏吃了几天的天辣子菜, 辣得这个恩亲王府的特卫领头眼泪鼻涕直流,一脸苦哈哈的。 这天,又到了吃饭时刻,鄂敬瞅着自已眼前一碟辣子鸡丁,一碟麻婆豆腐,一碗辣炒粉丝,一张脸立时粒了下来。 他走到煜祺面前,"五爷,奴才……奴才还是和兄弟们到外面走走,瞧瞧有没有其他东西吃?" 煜祺一楞,"桌上这么多菜,做什么去外面吃?嫌菜少吗?来,拿一些菜过去凑凑,反正我一个人也别不了这么多。" 鄂敏吞吞吐吐地摇头,"不……不是,是……" "是什么?说啊?你怎么也学起娘儿们说话哼哼哈哈,一刻钟讲不了三个字?" 鄂敏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拉着煜祺的手到自己饭桌前,指着满桌子东一碟西一  盘辣辣的莱,"这菜,奴才实在难以下咽,请主子原谅。" 煜祺抬眼看去,只觉得所看到的菜都怪怪的,又说不出哪儿怪。 鄂敏见煜祺发怔,拿起筷子夹了点粉丝送到煜祺面前,"爷,您尝尝就知道。" 煜祺不疑有他,张嘴便吃,哪晓得一入口那宜冲脑门儿的辛辣味,呛得他连连咳嗽,当  场又吐了出来,"这……这是什么?你这几天来一直吃着这个?" 鄂敏苦瓜似的点头。 "为什么?我的菜不会啊……"猛地,煜祺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满桌子莱,"是环儿那丫头对吧?" 鄂敏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说有多苦瓜就有多苦瓜,苦得煜祺都忍不住想笑。 伸手从靴统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鄂敏,"拿去兑了,和弟兄们到镇上酒馆,找些东西吃吃吧!环儿那儿,我会罚她的!" "谢主子,奴才这就出门了!"鄂敏眉开眼笑地走了。 煜祺摇摇头,简直无法置信那小妖精竟然会以这种方法来整人。而鄂敏也实在太老实了,就这么傻乎乎地任她整? 这鬼丫头,看他怎么罚她! 主意打定,煜祺一转身来到厨房。 厨房里,苏盼盼头绑着头巾,腰上围着围裙,正忙着做窝窝头,好让大伙儿明儿个路上可以用。 煜祺来到她身盾,探头看她纤巧的手揉揉捏捏,搓着面团。 "这什么?"煜祺自幼长在宫中,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没见过窝窝头。 苏盼盼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打滑,一个窝窝头滚到地上去。苏盼盼拾了起来,一头一脸 粉,瞪着煜祺埋怨道:"来这儿做什么?你瞧瞧,害我弄脏了一个窝窝头,多可惜!" 煜祺一愕,这丫头对他也这样?他取走她手里的窝窝头-把搂她人怀,"你这丫头益发无法无天了,对我也这种口气说话?不怕我又罚你?" 提起他施加在身上的惩罚,苏盼盼便红霞满面。这男人,心底想他爱自己又怕表错情,  毕竟他的为人,他的冷酷,他的翻脸不认人,甚至他将她扭送大牢的无情都太教人印象深刻  了。 想到这儿,她使劲推开他,没好气道:"你做主子,使得就是动不动罚人的方法来管教门  下仆人丫鬟?" 煜祺微傲一笑,"我素来赏罚分期,不轻饶,却也绝不苛刻被该给的奖赏。" "那请问五爷,环儿又犯了哪一条,让你要罚环儿?" "先把火熄了,你跟我来就知道。" 苏盼盼柳眉一蹙,还是依言熄了灶火,来到驿馆的饭桌前。 只见原本该是鄂敏和几名贴身侍卫坐的位子上空空如也,倒是满桌子菜动都没动。 苏盼盼装出一脸无辜,"鄂大爷呢?"怎么不见人?我弄了好些菜给他呢!" 煜祺不动声色,"鄂敏出去找酒了,今天就我们两个吃饭。去把脸洗一洗,过来陪我。" 苏盼盼忙不迭地拒绝,头摇手也摇,"不成,我蒸笼上还有窝窝头,我得弄好窝窝头才能吃饭。爷,你自己先吃吧,替我留些菜就成了。" 说着,身子一转,急忙想溜回厨房。开玩笑!鄂敏那一桌菜真吃下肚,怕不喝光后院古井里的水才怪! 煜祺哪能容得她临阵脱逃?他一把将她揪了回来,扯下她的头巾,胡乱替她抹抹脸,硬  是将她塞在桌子前,自己则在一旁坐下,亲自端起碗筷,以汤匙舀了满满一匙麻婆豆腐送到她嘴边,"张嘴,我喂你吃饭!" 那菜是苏盼盼特地下"工夫",很努力做出来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她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道:"不……不必了,碧环是低下人,不敢让爷动手,爷自己吃……" 煜祺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猛吸一口气,忍着自己会被辣死的痛苦,将那汤匙麻婆豆腐一口送人嘴里,然后托起苏盼盼的下巴,不由分说便堵住她,硬是将菜往她嘴里塞。 苏盼盼几乎叫出声来,奈何她的嘴被煜祺堵住,手被煜祺扣住,只得硬生生吞下麻婆豆腐。霎时,直冲脑门的辛辣,让她差点连眼泪都滚了下来。 可煜祺并不这样放过她,他重重亲吻着,不给她喘息、告饶的机会,使得流窜在两人唇齿边的,净是辛昧辣味,呛得两人眼泪直流。 "你……你……"苏盼盼泪流满面,无法相信他竟会这样对自己。 煜祺也好不到哪儿去,呛得额头的汗都淌下来了。他喘着气,端过自己桌上一碗雪片汤,喝了一口,再次堵住苏盼盼的小嘴,将汤汁送入她嘴里。两人就这样你喂我、我亲你,喝完  了一碗汤,总算让脸色恢复正常。 他放下碗,转而将苏盼盼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转过她的脸,滚烫的唇重重吸吮着她  的,贪婪恣肆地品尝她的甜蜜,一面低声问:"下次还敢不敢这样整人,嗯?" 在煜祺又是吻又是强喂的惩罚下,苏盼盼早酥软在他怀中,钗横鬓乱,衣衫尽敞,露出  一抹诱人的微香。她摇摇头,娇声哀求着:"爷,你饶了环儿吧!环儿下次不敢了!" "真不敢了?"他显然不相信。 “不敢了!"她再摇头,娇颤的身躯紧偎着他。 煜祺一手搂着她的腰,"我不相信!你这丫头在外面久了,跟着那些人学了不少坏习惯,  如不彻底罚你一顿,你永远学不乖,永远不知道爷的规矩。”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如果……  如果让人瞧见了,岂不是……岂不是……" 煜祺懒得跟苏盼盼哕嗦,"我的事除了皇阿玛之外,谁敢管?况且这是惩罚,记得吗?谁让你自己做坏事。" "可……可是……" "没有可是!爷说一就是一,不许你说不。" 于是苏盼盼不再辩解、抗拒,她接受了煜祺的惩罚,一次次、一回回,从白天到黑夜,  两人缠绵缱绻;从黑夜到天明,两人难舍难分。 ''直到她像个饱足的娃娃般偎在他怀中,连话都说不出来时,煜祺才终于松开她。 煜祺轻声问:"以后还敢不敢?" 苏盼盼将小脸埋人他肩窝里,微微摇头。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的说:"你是我的女人,我喜欢你,也想宠你,但我不要你恃宠而骄,  你懂吗?我自小在宫中长大,见多了女人恃宠而骄的凄惨下场,我不希望你变成和她们一样,  所以我……" 苏盼盼堵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教下去,否则真是没完没了,"我不敢了,爷,你就饶了环儿这一次吧?" 煜祺了然一笑,不客气地接受了她的吻,两人又是一阵温存。 久久,煜祺仰起头,"去替我弄些吃的,我饿了!。等吃饱,咱们就出发去江苏。" 苏盼盼露出妩媚的笑点点头,"是,我的好五爷!" 她急忙下了炕,当着煜祺的面穿衣整装梳头,大大方方地让他看自己的穿衣美景,反正  她也无处可躲,即便她躲了,这男人还是有办法瞧得一清二楚,所以何必呢?况且还有谁比 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 至于煜祺则乐得轻松,一手支着头,斜躺在炕上看着她。 奇怪,他对女人素来没什么兴趣,可对她……他却总无法克制心底那股想要她的欲望,  而她也总有办法勾起他潜在的热情,将他逼到疯狂失控的边缘,否则他怎么会花了一天一夜  的时间和她耗在这儿?但无所谓,他喜欢宠她,也爱她的聪明慧黠和狡猾,只要她乖乖做他的女人,不再使坏作怪,想些整人、害人的方法点子,他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想到这儿,他开口叫道:"环儿?" "嗯?"苏盼盼回头。看着炕上的煜祺,不解他要做什么。 "不许再耍花样,否则今天晚上有得你受的!"他沉声警告,闪烁的眼神中带有几分邪气。 这话所得苏盼盼双颊飞红,瞪了他一眼,忙夺门而出,不料却擅上杵在门口的一根大木  头,苏盼盼哎哟一声,开口便骂:"好疼哪!是哪个眼睛长在头上的王八羔子,走路不看路,  急着赶投胎吗?" 鄂敏手忙脚乱地扶起她,"真对不起,撞疼你了吗?" 苏盼盼嘴里还骂着,一眼瞧见是鄂敏,当下住了口,眉开眼笑,前后判若两人,"鄂大爷,有事吗?瞧你慌的!" "五爷在不在?" 提起煜祺,苏盼盼脸上一红,因为煜祺现在正光溜溜地躺在炕上等自己,她能让鄂敏  去吗? 她忙摆手,"你等等,爷还没起来,我进去叫他。" "好,麻烦了,请快些,我有急事!" 苏盼盼风一样地卷进去,拉起煜祺忙伺候他穿衣服梳头,待整理好时,门外的鄂敏早急  得踱来踱去。 "鄂敏,怎么啦?"煜祺刚踏出门便看到鄂敏着急的模样。 "五爷,出事了!"鄂敏凑上前,附在煜祺耳朵旁低声说着。 只见原本春风满面的煜祺骤然铁青了脸,"你说什么?高锦死了?" "高锦死了"这几个字,让从厨房端着窝窝头和小米稀饭正要进门的苏盼盼,打翻了手里  的东西,整个人愣在当场,眼睛瞪得老大,"高大哥死了?你说高大哥死了?" 煜祺顿时发现苏盼盼神情有异,忙抓住她,急忙中竟喊出她的本名,"盼盼,你怎么啦?" 苏盼盼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反手抓住煜祺,"五爷,告诉我,高大哥怎么死的?" 煜祺回头,用带有疑问的眼神看着鄂敏。 鄂敏难掩悲痛地说:"山东巡抚富察德光到皇上面前告了高锦一状,说高锦勾结盗匪,窃  取令牌,意图聚众犯上。皇上一怒之下,命令高锦自尽,现在皇上正为高锦的事动怒,下令 要五爷马上赶回京城。" 苏盼盼一听,登时晕了过去。 ****** 当苏盼盼醒来,一睁开眼,便迎上煜祺关心的脸。 "盼盼,你没事吧?" 苏盼盼摇头,挣扎着要坐起来。突然,她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似的瞪着煜祺,"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盼盼。" 苏盼盼轰地愣在当场,"你……你怎么知道我叫……盼盼?" 他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着自己,他们正在马车上,连夜要赶回北京。 煜祺低声说:"我不但知道你叫盼盼,还知道你就是一年前我在山东救起,那个被人绑在  木板上随波逐流的苏盼盼。" 苏盼盼诧异极了,"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煜祺坦白承认:"打我第一次在客栈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苏盼盼更诧异,"既然你知道是我,为什么你还愿意收留我?你难道不知道救我者男盗女娼,收留者绝子绝孙吗?" 煜祺冷冷一哼,"那是什么无稽之谈?真要说,为什么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五爷,那并不是无稽之谈,你看高大哥,他不是……他不是已经被我害的……" 煜祺摇头,"别胡说,在我没弄清楚高锦是怎么死的以前,我不许你妄加揣测。" "那不是妄加揣测,而是真的,高大哥是被我害死的!"苏盼盼抬起头看着煜祺,美丽的大眼中蓄满泪水,全然失去平时的刁钻慧黠。"五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山东吗?: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为什么不留在山东?我要高锦好好照顾你,把你的事情查清楚  后向我回报,为什么高锦没查清你的事,还让你离开山东,到桐城这地方开起客栈来了?" "我会离开山东,就是不想让高大哥查我的事,因为我不想连累他,想不到他还是……" 说到这儿,苏盼盼忍不住悲痛,哭倒在煜祺怀中。 煜祺皱起眉头,心疼地抹去她的泪,"别哭,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嗯?" 苏盼盼在煜祺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勉强开口:"五爷,你记得那个曾到徽州营  的富察瑞光吗?" "富察瑞光?"提起富察瑞光,熳祺眼神一冷。"我当然认识,他是山东巡抚富察德光的儿子,而富察德光就是兰妃富察氏的父亲,所以算来算去,我们还有一点亲戚关系呢!" "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正是拜富察瑞光之赐。" 煜祺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他将苏盼盼搂入怀中,拉过毯子盖住彼此,"盼盼,我在听,你继续说。" "其实富察瑞光原本看上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苏纤纤。" "妹妹?你有妹妹?" 。嗯!我不但有妹妹?,而且我姐妹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有一颗痣,纤纤没有,她像玉雕的美人般,玉洁无瑕,美极了。可惜……可惜纤纤她命薄,让富察瑞光给糟蹋了!" 于是苏盼盼缓缓说出富察瑞光到苏州游玩时,怎么一眼看上妹妹苏纤纤,怎么设计逼奸苏纤纤,再利用苏纤纤的性命来威胁强迫她就范的经过说了出来。 "你接受了?" "没有,如果我接受了,我还会让人绑在木板上,随波逐流吗?" "那木板上有个牌子说你通奸失节,这是怎么回事?" "富察瑞光本想一箭双雕,将我们姐妹收为己用。可是他忽略一件事,我和纤纤虽然长相一样,个性却完全不同。纤纤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纤细柔弱,而我,则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对不起我,我就和谁拼命。"煜祺听了嘴角不觉露出一朵浅笑,这丫头确实是有仇报仇。好比鄂敏,不过阻止不让她去黄山,;就给她整得七荤八素的,真不敢想象那些在客栈中,因她美丽而想占她便宜的男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他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小悍妇一个!告诉我,你怎么和富察瑞光拼命?" "我去两江总督面前告他奸淫良家妇女,逼良为娼。" 一听见两江总督查学圃,煜祺的剑眉登时蹙了起来,"查学圃受理了你的案子吗?" "受理了,可是官官相护没有用。他表面上收了我的案子,却在私底下把案子退图给富察瑞光。富察瑞光知道我竟然到两江总督那儿告状,愤怒之下,连夜派人把我和纤纤从苏州挟持到山东,还……还杀光了我的家人。五爷,我的爹、我的娘、我的哥哥弟弟们,他们死得好惨,好冤啊!"苏盼盼再次哭倒在煜祺怀中。 煜祺听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几乎不敢相信有这种事,这个富察瑞光竟如此胆大包天,  越省掳人便罢,竟还敢下手灭口? 他咬牙道:"然后呢?" "他为了逼我就范,竟当着我和其他人面前强暴纤纤,还锐……还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把我绑在木板上,放入黄河里活活淹死。"一想到当日的情景,她不觉浑身颤抖,"我差点答应了!如果纤纤没有碰头自尽的话,我真的要答应了。可是纤纤她……她死了,她受不了被富察瑞光当着所有人面前糟蹋的羞辱,碰头死了,她撞了客厅里那根大柱子死了,满头是血,满脸是血,我……我……啊!" 苏盼盼不禁放声尖叫起来,双手不住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嚷嚷着:"都是我,都是我!  如果我不去告状就好了,如果我不去告状就好了!是我害死他们的,是我害死他们!" 煜祺连忙抓住她,"盼盼,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苏盼盼大口大口喘息着,眼底写满痛楚,"五爷,你知道他还做了什么吗?他看着纤纤死了,不但一点都不怜惜,还要人把她拖去喂狗!喂狗啊!我美丽的纤纤竟然让人拖去喂狗!哈哈哈!" 煜祺又惊又怒又急,用力将苏盼盼搂入怀中,不住安抚着她,"盼盼,不要这样,一切有我,我会帮你报仇的,盼盼!" 可苏盼盼根本静不下来,她只要一想到纤纤让人给糟蹋了,死了还被拖去喂狗,她就几  欲疯狂。她又哭又笑又是揪头发又是捶自己,还差点想打开车门跳下去,吓得煜祺急忙叫鄂  敏停车。 "盼盼,盼盼,不要这样,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有我啊!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揪出富察瑞光那畜生,替你报仇的!盼盼,看着我,看着我!" 煜祺捧起她的脸,抹去她满脸的泪痕,温柔地吻着她。 苏盼盼喘息着闭上眼睛,接受了煜祺的安抚。久久,她继续说道,"纤纤死了以后,我更不可能答应他!我告诉他,我宁可被千万人糟蹋,被千万人骑,我也不会成为供他泄欲的禁脔。他一怒之下,就要人把我绑上木板,说我既想成为荡妇,那他就大发慈悲帮我,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苏盼盼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即便冷酷如煜祺,听了都不觉一阵发寒,"富察瑞光从哪儿找来这种整治人的方法?" "听说两湖一带有些地方,就是这样惩处不贞通奸的女子,让女子死不了,也活不下去。” “那……那个随同你一起被缚在木板上的男人头颅又是属于谁?” 她摇头,“那是富察瑞光的一个仆人,我根本不认识。” 煜祺一愕,“仆人?” “对,女子与人通奸,总得找个奸夫才能成立吧?所以他把—旁服侍他多年的仆人捉来砍了,把头缚在我身边,不然谁会相信他?幸好爷不信他,救了我,否则我……” “高锦知道这件事吗?” “高大哥知道,他不但知道,还想帮我报仇。我就是怕连累他,才会悄悄离开山东,想不到他终究是被我牵累了,我……” “盼盼,别这样!高锦的死还没查清楚,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记得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 苏盼盼还想说什么,突然,驾车的鄂敏却发出一声喝斥:“大胆!这是德亲王的车驾,谁敢无礼?” 第五章 听到鄂敏的喝斥,煜祺忙开门探头,却见离车子约十来尺外的地方有数十匹马,马上各有一名蒙面持刀的黑衣人。 煜祺知道这些人如果不是冲着苏盼盼,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吩咐鄂敏:“鄂敏,小心点,这些人来意不善;” “主子请放心,鄂敏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主子和姑娘的安全。” 只听鄂敏又大声喝道:“站住!这是德亲王的车驾,再不停马,休怪我不客气了!” 可那些人恍若未闻,一个个从马上跃起,抡起兵器便往鄂敏砍来。 鄂敏一声招呼,几名随车侍卫立即迎上前,双方展开一场厮杀。 起先鄂敏和几名侍卫尚能抵挡,但对方似乎有备而来,眼看一时间无法接近煜祺的车子,便吹起哨音。 一阵细细的哨音传过,四面八方登时又涌来更多的黑衣人加入,情势因此在一瞬间逆转,煜祺的亲兵侍卫纷纷被砍倒在地,而鄂敏也身受一刀,衣衫染血,只能吃力地挡在车门口,不让他们接近煜祺。 “想活命的话就让开,省得白白为了一个贱婊子赔上性命!”其中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喝道。 鄂敏想都不想便摇头,“休想!除非杀了我,否则别想靠近我主子!” “你以为我不敢……” 这时,车内传来煜祺一声低喝,“鄂敏,把门打开!” 鄂敏一愣,“主子?” “把门打开!”煜祺又说道。 “可是……”鄂敏瞪着眼前这些凶神恶煞,根本不敢想象把门打开后,会是怎么样一个局面。 眼看鄂敏竟不听号令,煜祺有些动怒了,“鄂敏,你敢不听我的话?把门打开!” “是,主子!” 鄂敏无奈,只得把车门打开,煜祺扶着早吓得浑身虚软无力的苏盼盼下车。 “你们想做什么?”煜祺冷声问道,眉宇间却净是肃杀之气,显示他心头的愤怒已到极点。 方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又开口道:“想向王爷讨个人。” “讨人?” “对!就是王爷身旁这个贱婊子苏碧环!” 煜祺斜眼一瞟,“苏碧环?我这丫鬟叫鸳鸯,是我的包衣奴才,并非你说的苏碧环。” 黑衣人一愣,“鸳鸯?可是……” 他转头看着另一个似乎是带头的黑衣人,像在询问他的意见。 只见那个黑衣人摇头,于是他回头道:“不管,不论这女人叫什么名字,今天我们都非得带走她不可!” 对这答案,煜祺并不感到惊讶,他淡淡一叹,眼中精光乍现,“是吗?有本事你们就动手吧!最好能一刀把我杀了,否则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刺杀皇子的罪名,绝对够我抄了你的九族!” 一群人相互使了眼色,群起向煜祺及鄂敏攻去。煜祺连忙将苏盼盼推到身后,小心地应付眼前的敌人,至此苏盼盼才知道,煜祺竟然是会武功的。 原来大清以马上得天下,所以自康熙以后,对于每个皇子的武术射猎都极注意,甚至由武林中聘请一些武林高手来教这些皇子武功。煜祺自然也不例外,自幼就和一些大内高手学得一身本领,他的武功虽不如十二阿哥煜礼、十三阿哥煜颢那般高强,也不像十四阿哥会带兵,但要自保仍绰绰有余。 不过现在情势又不一样,一来敌人众多,二来煜祺除了要自保外,还要顾及苏盼盼,三要顾及已经受伤的鄂敏,因此三方夹攻下,煜祺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一个闪神,右手臂被划中一刀,再一个疏忽,肩膀又被砍中一刀。 眼看他这个皇子就要命丧当场之际,身后的苏盼盼忽然走到煜祺面前叫道: “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或许是苏盼盼的举动太突然了,一群杀得眼睛泛红的刽子手竟然真住了手。 苏盼盼大着胆子说:“你们要的不就是我吗?只要你们答应不伤害王爷,我跟你们走便是!” “盼盼,你……”煜祺伸手想拉她,可苏盼盼已经慨然走上前。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哈哈大笑,“真是好个有情有义的娘子,竟然肯为情郎如此牺牲,值得嘉许啊!反正我们要的本来就是你,你跟我们走便是,我们不会为难他的!” 这人说话的声音听得苏盼盼一凛,这是…… 她瞪大眼睛,想再看清楚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时,身后的煜祺猛地拉住她往地上一滚,“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如流星雨落得飞箭,闪电似的向他们射来,当一群黑衣人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了,当场便射死了几个。 而在发箭的同时,几匹快马伴随着数不清的侍卫亲兵,如潮水般涌向黑衣人,一个生气勃勃的声音喊道:“五哥,对不起,小弟来迟了!” 煜祺大喜,“十四弟,你来了?” 坐在马上的煜笑着点头,指指后面,示意煜祺到后面去,一面说道:“五哥,你放心,交给我吧!” 有了煜,煜祺一颗悬着的心跟着放下。他一手拉着苏盼盼,一手拉着鄂敏来到后面煜所带来的车队里坐上车子。 一上车,煜祺便关心问道:“鄂敏,你的伤不要紧吧?” 鄂敏摇头,“谢主子关心!奴才没能保护好主子,让主子受惊受伤,请主子责罚!” 煜祺眼中掠过一丝感动,“你……你这是甚么浑话?你自己都伤成这样,还惦记着我?你有这心就够了。盼盼,先替他包扎一下。” 惊魂未定的苏盼盼连忙抖着手,撕下衣角替鄂敏做包扎。鄂敏包扎好后,提起刀,又尽责地下车守在门口,,将一方天地留给苏盼盼和煜祺。 煜祺瞅着苏盼盼,“你这丫头,不许你再擅自行动,你差点吓死我了!” 苏盼盼咬着唇噙着泪,“看着你为了我出生入死,我怎能不管你?如果牺牲我一个,可以保全你,那么我愿意,毕竟你是金枝玉叶,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煜祺脸露怒容,“我是金枝玉叶?那你是什么?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你知道吗?如果你有一点闪失,那我……” 苏盼盼露出一脸惊讶,“爷,你……” 煜祺猛住口,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真情。当下别过脸,俊颜竟有些泛热。 苏盼盼娇呼一声,扑入煜祺怀中,冷不防却撞上他的伤口,疼得他一声闷哼,差点叫出来。他冷汗直流,勾着她又是宠爱又是骂,“你这小妖精,想亲热也不是这时候,想报我罚你一天一夜的仇,是吗?” 苏盼盼烧红双颊,露出难得的娇羞之态,“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很疼是吗?我瞧瞧可好?” 她拉他坐下,解开他的衣衫,细心地撕下衣角为他包扎伤口,“爷,其实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对待,我是个低贱的女人,害死家人妹妹不说,还害得高大哥为我送命,如今连你都为我受伤,我……” 煜祺眉头一锁,托起她的小脸面对自己,“盼盼,我问你,富察瑞光那样逼你.你宁可被当作淫妇死在河里也不愿从他,却为什么愿意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给我?因为我是五阿哥,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吗?” 苏盼盼一怔,“或许吧!打从高大哥告诉我,是五爷救了我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在有生之年,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当我在客栈第一眼瞧见你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五爷,只觉得这个男人好霸道、好多疑,可后来你竟不计代价帮助我,还为我杀了马铭,撤了张锡良的职,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应该把自己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帮你是不计代价的?” “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 他啄了啄她的小嘴,低声道:“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帮你是有目的的,一来你是个美丽的女人,而我想得到你、占有你,让你完全成为我的;二来我想从你身上追出为什么马铭会甘冒大不违,从徽州营来捉你这个小女人的原因,顺便看看那个公然指使马铭强奸妇女的富察瑞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怎么能让你死呢?再说,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下定决心想要的女人,是会不计代价、不计方法去得到她的。” 苏盼盼又羞又喜,小脸埋在煜祺胸前不住磨蹭着,“爷,你是说你第一眼看到我就想要我了吗?” 煜祺莞尔一笑,“你不也是?见到我的第一次,居然想剥光我的衣服非礼我,你这小色女,八辈子没碰过男人吗?” 苏盼盼伏在他怀中,半真半假说道:“碰过的男人是很多,可没一个比得上爷漂亮,比得上爷这般疼爱盼盼的,所以我甘心情愿把自己给你,就怕爷不领情,哪一天又把我送进大牢里一顿毒打。” 煜祺用没受伤的手梳理着她披散的长发,“不会了!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苏盼盼玉手一抬,急急捂住他的嘴,“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是皇阿哥,除了当今皇上,谁敢对你不利?” 煜祺轻叹口气,“我虽有幸生长在帝王家,但正因为生长在帝王家,所以必须比一般人更小心,否则祸起萧墙,手足相残,哪一天,谁又会知道谁是怎么死的?” 苏盼盼摇头,柔柔地送上自己的唇,“爷,不管你是生是死,不管将来情势如何,盼盼永远都是你的,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 ****** 这时窗户边传来煜那好听却带有三分戏谑的声音:“好对缠绵的鸳鸯啊!五哥,你这不解风月之人,何时也陷入无边风月中啊?” 煜祺一喜,忙吩咐苏盼盼:“十四弟来了,快开门让他进来。” 苏盼盼不觉脸上一红,但还是依着煜祺的吩咐打开车门,赫见一个身着戎装,相貌英挺俊美,犹如天神下凡的年轻男子冲着她直笑,“好美的女人,五哥,你去哪儿找来的?我记得你府里并没有这样的女人,送我如何?” 说话的同时,煜上了车,在煜祺身旁坐下,一对炯炯有神的热情眼睛毫不客气,直盯在苏盼盼身上,仿佛想将她剥光似的。 苏盼盼被瞧得浑身不对劲,一缩身,躲到煜祺背后。这对兄弟,做哥哥的深沉霸气,做弟弟的大胆狂放,实在……实在太危险了!哪个女人碰到他们,注定是前辈子的冤孽! 对于煜,没有人比煜祺更了解他,知道他只是逞口舌之快,心底倒没那意思。当下微微一笑,“真送你,你敢要吗?” 煜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有何不可?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 原来煜素来热情大胆,对女人没什么戒心,不太设防,所以他贝勒府里的丫鬟,几乎都是煜祺亲自挑选给他的,免得让哪个狐狸精迷惑了他的宝贝弟弟,闯出祸来。 煜祺正想开口说苏盼盼不一样,不能送时,躲在他身后苏盼盼倒憋不住气探出头来,“谁要跟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的人,尤其是带兵打仗的人更讨厌!” 煜登时愣在当场,长这么大,还没哪个女人敢说他呢!当下爆出一阵狂笑, “五哥,有趣,你这丫头真是有趣极了!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如果四哥、十二哥和十三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煜祺嘴角忍不住询上弯起,“别说了!你怎么会来?又选得恰恰好,是你五哥差点一命归西的时候赶到?” 煜忽地脸色一沉,“五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赶来吗?” 煜祺眼睛一眯,精明的他立刻知道京中必定出了大事,否则煜不会随意带兵出城,“难道京里出了什么事?” “出事倒没有,只不过皇阿玛要我来押你回去!” 煜祺一愕,“押我回去?” “嗯!有人在皇阿玛那儿参了你一本,说你罔顾大清律法,收容盗匪,滥用御赐令牌诛杀大臣。皇阿玛在震怒之余,除了叫人传旨要你回去外,还命令我见了你,不论你说什么,都得将你押回去。” 煜祺冷冷一笑,“让我来猜猜,那个在皇阿玛面前告我状的人,应该是山东巡抚富察德光吧?” 煜剑眉一挑,似乎有些惊讶,“咦?你怎么知道?” “哼!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在外面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就是富察德光的儿子,富察瑞光。” 煜伸手往煜祺肩上一拍,“五哥,你真不愧咱们大清朝的诸葛亮。你猜得没错,外头那些人的首谋,就是富察瑞光。走,瞧瞧去!” ****** 雪地里,富察瑞光双手反绑跪着,几名亲兵严密地监视,乍见煜祺和煜来到,一群人纷纷喊道:“见过王爷、十四阿哥!” 煜祺一摆手,才刚开口想问富察瑞光,哪晓得苏盼盼却冲了出去,扬手便往富察瑞光脸上打去,嘴里恨恨说着:“富察瑞光,你这阴险奸诈,没心没肝没肺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替所有苏家的人和纤纤报仇!” 苏盼盼从头上拔下发簪,想都不想便往富察瑞光心窝刺下。 身旁的煜祺忙喝道:“盼盼,住手!” 煜连忙弯腰拾起地上的雪块弹出,打偏了苏盼盼的发簪,总算阻止她做出傻事,可那发簪虽偏了,却仍刺中富察瑞光的肩膀,鲜血登时流了出来。 苏盼盼杏眼圆睁,揉着被煜打疼的手瞪视他,“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畜生?” 煜摇头,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仇恨,但我知道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你也一样要吃罪!” “他杀我全家,奸杀我的妹妹,难道他不该死?他明知道这是五爷的车队,却还带着人来刺杀五爷,刺杀堂堂的亲王、皇子,这难道不该死?” 煜祺走上前,冷静分析道:“光是刺杀皇子一罪,就够皇阿玛摘了他父亲的顶戴花翎,抄了他全家。可前提必须是他还活着,才能让他俯首认罪;如果现在他死了,那么富察德光会回过头来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杀人灭口。” 苏盼盼不觉颓丧地垂下肩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爹娘兄弟,还有纤纤白?白冤死?” 煜祺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我说过会为你报仇,就会为你报仇,还是……你不相信我?” “我……” “别说话,让我来问他。”煜祺松开苏盼盼,走近富察瑞光。 “富察瑞光,你认得我吗?” 富察瑞光抬起头,瞥了煜祺一眼,又冷哼一声别过头,倨傲的道:“五爷,此刻谈认不认得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已落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做,我还能说不吗?” 煜祺淡然地一扯嘴,“你真不认得我了?徽州大营里,我们曾见过一面,记得吗?” 富察瑞光一愣,徽州大营?自己到安徽后,是去过几次徽州大营,可自己何时曾见过这瘟神?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难道是…… 他的视线落在—旁的苏盼盼身上,再从苏盼盼转到煜祺身上,猛地,他想起来了,“你……你和这个婊子……” 煜祺点头,“富察瑞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唆使马铭任意调动兵马围剿民宅,甚至在军营中威逼马铭奸淫妇女!我问你,在你眼底,还有大清律法吗?” 富察瑞光哈哈——笑,“我承认我是要马铭好 好教训一下这贱人,但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供男人玩弄泄欲的贱货!至于唆使马铭调动军队围剿民宅,这我可不承认,还是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煜祺连连冷哼,“好个富察瑞光,我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么苏家的惨案、苏纤纤的事,你又怎么说?” 富察瑞光笑得益发得意了,“我说王爷啊!亏你还承圣旨,出来替皇上办事哪!一个婊子所说的话,能信吗?” 苏盼盼顿时气歪了脸,她咬牙切齿道,“富察瑞光,你想抵赖吗?我亲眼瞧见你派人杀了我的爹娘兄弟,又亲眼瞧见你怎么侮辱糟蹋纤纤,现在你居然想撇得一干二净?” “嘴巴长在你脸上,你想怎么说是你的事,可我绝不承认苏家的事和我有关,除非你能提出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你……”苏盼盼气得说不出话来。 煜祺摇头,“盼盼,别再说了,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反正在拿不出证据以前,他是不会承认的!” “可是就要这样放他逍遥法外吗?” 一旁的煜忍不住开口,“逍遥法外?光是聚众谋刺皇子,就够我把他关进刑部大牢,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煜说着,举脚便往富察瑞光身上踹去,登时踢得他口吐鲜血,偏倒在地。 富察瑞光痛苦地躺在雪地上喘息着,“你……怎么说我姐姐都是天子贵妃,你为什么……” 煜祺和煜两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煜祺义正辞严说道:“正因为你姐姐是天子贵妃,所以更不能放任你胡作非为,免得玷污了贵妃封号,侮辱了皇阿玛的圣名!” 煜祺翩然一转身,”煜,将富察瑞光架上手镣脚铐,交刑部、大理寺、宗人府会审。其余人犯,一律押刑部大牢。” “是,五哥!” 第六章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皇阿玛金安!”煜祺和煜两人一进入养心殿,就先跪下向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乾隆请安。 乾隆嗯丁一声,翻身坐起来,“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 乾隆抬眼看向煜祺,看着这个他最钟爱的儿子,“煜祺,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朕不是要你办完事,马上回来吗?” 煜祺一拱手,“儿臣在路上遇到刺客,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乾隆一愣,忽地站了起来,“刺客?你没事 吧?” “幸好十四弟及时赶到,否则儿臣就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了!” “煜,是这样吗?情势真有这么危险?” “皇阿玛,五哥所说句句实言,如果儿臣再晚一刻钟赶到,只怕五哥已经让富察瑞光给刺死了!” 一听“富察瑞光”几个字,原本待在乾隆身旁伺候的兰妃登时摔了手上的一个茶碗,而乾隆也诧异极了,“富察瑞光?煜,你有没有弄错?富察瑞光不是富察德光的儿子吗?怎么会……” 煜跪下奏禀:“没错,皇阿玛。富察瑞光是儿臣亲手擒获的,绝对不会有错。不仅如此,其余人犯共三十七人,此刻全在刑部大牢。” 乾隆闻言一拍桌案,怒声道:“该死的畜生!竟然敢刺杀皇子?来人,叫富察德光即刻给我滚进来!” 不一会儿,回京述职的富察德光抖着身子爬了进来,“臣富察德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富察德光,你教的好儿子啊!竟然敢行刺皇子?” 富察德光往地上一碰头,“臣罪该万死,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你也知道你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臣罪该万死,但臣有话奏禀。” “甚么话,你说吧!” “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臣知道,瑞光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煜跨前一步,“富察大人,人是我亲手捉到的,亲自送交刑部处置,你怎么说有误会?” “这真的是误会,因为瑞光是去捉一个越省犯案的盗贼,哪知道会演变成行刺王爷的事情来。” 乾隆一摆手,“等等,你说什么越省犯案的盗贼?” “禀皇上,日前山东境内出了一名女盗贼,专门用药迷昏过往客商打劫,受害之人不计其数。逆子为追查这名女盗贼,已和她周旋良久,哪晓得这女盗贼得高人之助,竟逃出山东,越省到安徽犯案。逆子闻讯赶到安徽,会同徽州营参将马铭、桐城县令张锡良一起追捕,可这名女盗贼神通广大,竟然……竟然……” 乾隆眼睛一瞪,“竟然如何?” 富察德光偷偷瞥了一旁冷着脸的煜祺,吞吞吐吐道:“竟然躲到主爷车驾里,所以逆子才会惊扰了王爷。请皇上明察,逆子绝无犯上之心!” 乾隆转向煜祺,“煜祺,有这等事吗?” 煜祺没有回答乾隆的问题,反倒直接对上富察德光,“越省犯案的女盗贼?富察大人,你说的可是和高锦串通,要聚众犯上的那个女盗贼?” 富察德光冷汗涔涔,“下官也不知是不是,不过高锦串通女盗贼是实,放走女盗贼也确有其事,所以皇上才会一怒之下命令高锦自尽。至于这个女盗贼是否就是钻入王爷车子里的女盗贼,那下官就不清楚了!” 煜祺虎眼一翻,厉声道:“富察大人,你颠倒是非的本事可真强啊!” 富察德光浑身一颤,“王……王爷,您真爱开玩笑,下官所说句句实言,怎么是颠倒是非呢?” “是吗?”煜祺蹲下身子,凑近富察德光,“我问你,你知道那名女盗贼是谁吗?” “下官不知,下官没见过,只听逆子提起。” “告诉你也无妨,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女盗贼,是我从黄河里救上来,亲自交给高锦照顾的。如果说高锦收留女盗贼,聚众造反,那么是不是也应该算我一笔?” “下官不敢,下官怎敢僭越说五爷不是,只是听说那女贼很厉害,有不少人栽在她手里……” “喔?是吗?如果很厉害,她怎么会让人绑在木板上随波逐流,还被插上救者男盗女娼,收留者绝子绝孙的牌子?” “下官……下官……” “我再问你,如果她真的很厉害,那为什么她保不住她的家人,不仅全家惨遭灭门之祸,她的妹妹还被你儿子奸淫至死?” 富察德光轰地愣在当场,“王……王爷,下官……下官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煜祺哼地一声站起身,从怀里抽出一份奏折递给乾隆,“皇阿玛,这是儿臣以八百里快马,连夜从苏州调来的,请皇阿玛过目。” 乾隆接过奏折一看,当下脸色大变,“煜祺,这上头所写当真?苏州真出了这等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 “半字不假。” “既然是真,那苏州府在做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么大事,竟没有半个人上奏折过来?煜,你管什么刑部?刑部的人全睡着了吗?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煜一听提到刑部,忙上前接过奏折一看,“皇阿玛,这件案子根本没有报到刑部来。”” “没有报到刑部?” 煜祺接口道:“没错,这件案子打送出苏州府后,就被两江总督查学圃扣下,退回苏州府;自然报不到刑部。” “该死的查学圃,竟敢欺上瞒下?” “皇阿玛,不是查学圃欺上瞒下,而是有人不让查学圃报上刑部,免得案子闹大了,丢官丢爵。” 乾隆眼睛一眯,“你说有人是指谁?” 煜祺眼神一瞟,指着地上的富察德光。“就是富察大人的公子富察瑞光!” 富察德光一听差点晕了过去,“皇、皇、皇上……” 于是煜祺将富察瑞光怎么威逼苏盼盼,逼奸苏纤纤,杀害苏家上下十多口人命,进而想在安徽杀人灭口,杀害皇子的经过全说了出来,听得乾隆脸色铁青,富察德光一张脸死白,连兰妃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乾隆气得直点头,瞪了身旁的兰妃一眼,再转向富察德光,“富察德光,你真是教出一个好儿子啊!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也敢做?” “皇上,这件事……这件事只是一个女子的信口胡诌,听信不得,听信不得啊!” 煜祺霎时脸色一变,“听信不得?富察大人,现在苏盼盼人就在我家里,你要不要当面和她对质!” “我、我、我……” 乾隆厉声一斥:“好了!通通给我住口!煜!” “儿臣在!” “你去把这件事聋清楚后,向朕回报!” “遵旨!” “富察德光!” “臣在!” “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本该摘去顶戴花翎,撤职查办;姑念真相未明,而你年事已高,暂时免了山东巡抚一职,留京察看。煜祺!” “儿臣在!” “那苏盼盼现在在你府里?” “是,皇阿玛!” “苏盼盼就暂交你看管,等案子查清楚,朕会给她一个公道。至于马铭、张锡良和高锦的事,你给我查明,写折子来禀报。”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煜祺和煜两人一叩头,转身就要退出养心殿,乾隆忽地又叫住煜祺。 “煜祺,你回来,朕还有事与你商量。” 煜祺略略一怔,和煜交换个眼神,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又踏进养心殿。 “皇阿玛有何吩咐?” “你看可情这丫头如何?” 煜祺剑眉一抬,“可情?皇阿玛是说太后亲选侍女可情?” “没错,太后很喜欢她,想把她许给你们兄弟中的一个,朕的意思是在你和煜礼两人中选一个。” 煜祺不觉有些头疼,其他的弟弟他是不知道,但对煜礼他可清楚得很,煜礼现在正为一个叫朱黛岫的姑娘发狂,镇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果要煜礼弃了朱黛岫转娶可情,那还不如叫煜礼打一辈子光棍来得快! 可如果是自己……他不觉想起苏盼盼那美丽、妖艳又风情万种的俏模样,要他放弃苏盼盼,他舍得吗? 想到这儿,煜祺一拱手,“皇阿玛,这件事容儿臣和十二弟商量后,再向皇阿玛禀告!” “也好,你跪安吧!” ****** 苏盼盼就这样顺理成章留在煜祺身边,成了他房里惟一、也是仅有的一个通房丫头。 几乎所有阿哥、大臣都知道煜祺身边有苏盼盼这么个丫鬟,而由于她在安徽以苏碧环的名字骗得不少客商的财产,因此那些阿哥们见了面,老喜欢叫她碧环。加上煜祺总说她叫鸳鸯,不出三日,鸳鸯婢的名号竟响透整个京城,几个月后,竟连市井小民都知道德亲王府有个 鸳鸯婢,是德亲王煜祺的爱妾。 为了这个爱妾,德亲王费的工夫可大了,活埋了一个参将,撤了一个县令,又扳倒一个巡抚,削了一个贵妃,算算古往今来,能让主子费这么多工夫去维护疼爱的丫鬟,大概也只有苏盼盼一人。 苏盼盼自然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可她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已是声名狼藉的女人,不在乎多一个名字少一个封号,她只要煜祺待她好就成了。 这天,四阿哥煜,十二阿哥煜礼、十三阿哥煜颢、十四阿哥煜,以及一些平时和煜祺交情不错的阿哥几乎全都到了,一群人相约来见见苏盼盼这个鸳鸯婢,顺便谈谈事情。 苏盼盼倒巧,端着茶一个送过一—个,人家瞧她,她也瞧着人家不放,把——个个天之骄子瞧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煜先前就和苏盼盼见过面,知道这丫头的心性脾气,当下开口道:“碧环,今儿个爷难得来一趟,请爷吃什么呢?” 苏盼盼没好气瞪了煜一眼,“十四阿哥每天山珍海味,还少吃的吗?” “山珍海味不如秀色可餐,五哥说你手挺巧的,露些功夫让我们开开眼吧?” 苏盼盼一扭腰,白了煜祺一眼,进厨房去了。 一会儿出来,竟端出一个个的窝窝头。这些阿哥在皇宫长大,哪见过什么窝窝头,不禁好奇得很。 煜颢问:“这是什么?” 煜礼伸手摸了摸,“这东西这么硬,吃得吗?” 苏盼盼美目一瞟,瞅着煜礼直笑,半讽刺半认真说道:“当然吃得,闹天灾的时候,多少百姓就靠这窝窝头活命呢!” 煜神拿了一个,凑近鼻子边闻了闻,“总不会叫我们只吃这个什么头吧?” “嗯,碧环用六必居的酱菜给各位爷佐菜, 平时我们可是吃萝卜干,哪得这么好?” 煜祺忍俊不住,终于开口:“环儿,别这么没规矩,当心爷罚你。” 提起罚,苏盼盼霎时涨红脸,脑子却闪过一幕幕他是怎么没天没地惩罚自己,怎么没日没夜地爱自己,让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任他予取予求。 想到这儿,她又气又恼,死死瞪着他,“做爷的这么没规矩,成天说要罚人,像话吗?” 煜祺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环儿,替我招呼一下各位爷,我和十二弟谈点事情。” 说着起身,对煜礼使了个眼色,煜礼知道,当即整了整衣衫跟了出来。 ****** “五哥,有事吗?” “我问你,你和朱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说到朱黛岫,煜礼俊脸一凛,眉宇间染上薄薄的轻愁,“她很绝望,直说是自己害了我,甚至还不肯随我回京城。” 由于朱黛岫的祖父是前朝遗臣,而朱黛岫的父亲又写了一本引起轩然大波的百乘录,使得煜礼对于自己能否保住朱黛岫的命都没有把握,更何况是两人的未来? 煜祺沉重地开口:“几个月前我刚从江苏回来的时候,皇阿玛曾对我提过,想把可情格格许给我们两人之间的一个,你知道这件事吗?” 煜礼抬起头,“当然知道,皇阿玛也对我提过好多次,但是五哥,你知道我心里只有青儿一个,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所以就算皇阿玛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娶可情为妻。” “我知道,身为兄长,本来我应该担下这责任的,可是我实在舍不得环儿,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你们两人一个没有青儿会死,一个没有环儿活不下去,既然如此,何不到皇上面前说你们两个谁都不娶?” 煜祺、煜礼两人同时吓了一跳,“谁?” 一道窈窕的身影从树干后面绕了出来,煜祺一见不禁有些惊讶。 “可情,是你?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是不是?”可情幽幽瞅着煜祺瞧,“我来好一会儿了,只是我瞧你们聊得愉快,不方便进去打扰你们,才会一个人在这儿逛,想等一会儿大家都走了才进去看看你,想不到你居然和十二哥……” 可情一咬嘴唇,转身便往门外走。 煜祺和煜礼两人同时愣在当场,谁也没有想到追上去。 后来还是煜祺先回过神,“十二弟,你先回去,我去追可情,她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很难对太后交代了。” 其实可情并没有走多远,煜祺在离王府刁;到几尺远的地方找到她,一把将她拉回王府。 “可情,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可情嚷嚷着,猛地投入煜祺怀中,紧紧抱着他,“五哥,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一直都想嫁给你,你怎么可以……” “可情,不要这样……” 可情拼命摇头,一踮脚尖,用自己的嘴堵住煜祺,主动亲吻着他。 煜祺诧异极了,忙想推开她。 但可情抱得很紧,小嘴不住地咬着煜祺的唇,“五哥,我知道一定是那贱女人诱惑你的,对不对?你是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你不可能主动去接近她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煜祺推开她,“不,可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环儿是两情相悦的,没有谁主动谁被动的分别,而且环儿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可情抬起头,一脸的无法置信,“五哥,你这是在为她辩解吗?”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环儿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 “不是?整个京城传得满城风雨,都说德亲王收留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情夫通奸,被人绑在木板上随波逐流,是你救了她,这难道不是真的?” “环儿是被绑在木板上漂流,但绝不是因为通奸!” “不是通奸?那他们说你为了她不惜滥用御赐金牌,活埋马铭,撤了张锡良的职,甚至为她扳倒要对她不利的山东巡抚富察德光,这难道不是真的?” 煜祺嘴巴一张,却又摇摇头闭上,这时候任他解释什么都没有用,而他也没有必要对可情解释那么多,因为他不爱她,也不想娶她,所以没有必要。 眼看煜祺不解释,可情以为他默认了,当下姣好的脸上出现一丝愤怒,转身就想离开。 可当她一脚踩在门槛上,打算开门时,两条远远而来的影子让她心里一动,又回过身来。 “五哥,我美吗?” 煜祺一愣,“你……” 她柳腰轻摆,“五哥,告诉我,我美不美?” 煜祺瞅着町情,锐利的眼将她从上至下细细瞧了遍,“你很美,国色天香,人间仙丽。” “那我和那个叫碧环的贱丫头比起来如何?” 煜祺摇头,“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能相提并论。” “那……这样子呢?”可情说着,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霎时露出她美丽姣好的玲珑身段。“这样子是我美,还是她美?” 煜祺伸手拉过她敞开的衣衫,遮住她赤裸的身躯,“可情,你是个好姑娘,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疼你,不要为我……” 可情摇头,一把褪尽衣衫,赤裸裸地扑入煜祺怀中,将他扑倒在一旁的榻上,无数的吻落在煜祺脸上、身上,“五哥,爱我,好不好?我喜欢你,如果你喜欢浪荡的女人,那为了你,我愿意让自己变成淫娃荡妇,只求你爱我,五哥,求你,求求你!” 老实说,除了苏盼盼,煜祺对女人是没什么兴趣的,甚至连接近都懒,所以自然无从了解女人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女人有时候耍起手段来,比男人更狠、 好比可情,煜祺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既然是当作妹妹,怎么会料到她会这样自己投怀送抱呢? 因此煜祺只想着如何帮她穿上衣裳,如何摆脱她,毕竟她是太后的亲选侍女,如果传出去,那他不娶都不行了! 但就在这时,苏盼盼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传来,“王爷,你在这儿吗?徐公公来了!” 煜祺一听这还得了,当下就要推开可情,而可情仿佛故意和煜祺作对似的,不但把自己脱光了,也动手开始扯着煜祺的衣服,所以当苏盼盼和徐公公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脱得光溜溜、一丝不挂的可情,和衣衫不整的煜祺在罗汉榻上滚成一团的暧昧模样。 苏盼盼难以相信地瞪着眼前的一切,“王爷,你……” 不仅苏盼盼诧异,连奉旨前来的徐公公都无比诧异,“王爷,您……” 煜祺霍地回头,登时知道自己上了可情这丫头的当! 第七章 苏盼盼坐在床沿,不住地收拾着衣衫,以及一些胭脂花粉,述有煜祺特地买给她的首饰。 煜祺站在门边,闷不吭声地看着她收拾。 这是他的房间,他并没有特别为苏盼盼准备一个房间,因为没有必要,他们白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夜晚交欢缠绵、同床共枕,生活如夫妻般甜蜜亲热,她哪需要自己的房间?可现在这丫头却赌气地在收拾细软,说要去睡丫鬟房间。 煜祺双手抱胸,打定主意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苏盼盼收拾好,拎起一个超级大包袱来到煜祺面前,用包袱顶着煜祺,“请爷让让!” 煜祺皮笑肉不笑,抢过她的包袱丢在一旁,“你去哪儿?” “爷要娶福晋了,碧环哪能一直占着爷的房间不让?自然得识相点,早早让出,免得又惹人说闲话。” “谁说我要娶福晋了?” 打那日他和可情的事传出去后,几乎整个朝廷上下,宫廷内外都在传言煜祺要娶可情为福晋,连太后都为此高兴不已。但问题是,煜祺至今还没有亲口向乾隆提这件事,所以这件事根本说不得准儿。 “难道不是?人家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不像碧环身份低贱,随便玩玩就可以丢了,就算死了也没人理。”苏盼盼酸溜溜地说着,眼眶却逐渐红了起来。, 煜祺搂着她,伸手抹去她的泪,“谁说你身份低贱?我明天就给你抬旗,正式收你做侧室。” 苏盼盼猛地抬头,“侧室?” “对!老四、十二弟他们都劝我不能让你再悬下去,也不能一直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所以我先收你做侧室,这样你在王府里也比较好说话。” “侧室?那正室呢?是不是就是那个叫可情的格格?” “我没说要娶可情!” “你都脱了她的衣服,上了她的床,你还不娶她?你以为她是我吗?说玩就玩,说不要就踢走?”苏盼盼气愤地一把推开煜祺。 煜祺无奈,又喊起她的本名,“盼盼,公平些,我何时玩弄你来着?又何时不要你了?亲王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惟一的女人?而你竟然说我……” 苏盼盼眼睛眨呀眨,眼泪都快滚了下来, “可是我……” 他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瞅着她,“连皇阿玛都知道我为你活埋马铭,撤了张锡良,让富察德光丢了巡抚的位置,连兰妃都因此被降成常在,你现在居然说我不要你?你实在……” 煜祺说得又爱又气,猛抱起苏盼盼就往床上一丢,身子跟着沉沉压住她,“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妖精!我为了你能做的都做了,只差没丢了爵位去当强盗,你现在居然使性子说走就走?该死的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苏盼盼一句不要都说不出来,她的头发散了,衣服飞了,绣着鸳鸯的肚兜被扯落在地,煜祺霸道地占有她,让她再也离不开走不了。 事实上她也不想走,她那么爱这个男人,怎么舍得走? 两人就这样透过一回回的缠绵来倾吐从未说出口的爱意,从日落到月兔东升,两人尽情地品尝着彼此身躯所传来的激情和狂烈。 夜半,一抹月光经由窗棂斜斜地照进屋内,照亮床上一对交缠的人儿。 苏盼盼伏在他怀中,低低问,“爷,你真要娶她?” 煜祺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娶她,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十二弟为了朱姑娘,弄得心力交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再逼着他去娶可情,我怕他会想不开。” “你怕十二阿哥想不开,难道就不怕我想不开?” “盼盼,记得我们刚认识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能娶你为妻吗?” “我知道,我也晓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做你的妻子,想替你生孩子。我只要一想到有一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当你的妻子,可以光明正大替你生孩子,我就嫉妒得要发狂。爷,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是皇子,我的婚事本 来就不是我能够做主的。所以如果可能,我会尽量推避;但问题是,现在事情已非我所可以掌握的了,这当中还关系到……” “关系到什么?” 煜祺摇头,“没有,反正这事和你无关,你只要在家里乖乖的,别乱跑,别替我惹麻烦,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嗯?” ****** 刑部大牢里,富察瑞光靠着墙闭目养神。 突然脚步声从远而近,来到他牢门前,“富察瑞光,有人来看你了,出来吧!” 富察瑞光懒洋洋地抬起头,“看我?看我就叫他过来,做什么要我出去?” 狱卒啐了一声,“叫你出来就出来,嚷嚷那么多做什么?” 他打开门,将富察瑞光提了出来,带到一个静谧的房间门口。“给你两刻钟时间,时间一到,我来带人。” 狱卒开了门,让富察瑞光进入。 富察瑞光才刚踏进门口,一条人影立时奔了过来扑人他怀中,“瑞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富察瑞光一愣,“可情,是你?” 可情抬起头,泪痕斑斑地看着眼前消瘦许多的情郎,“是我,我花了好大的工夫,趁着十四爷不在刑部时,买通了所有官员才让我进来看你。瑞哥哥,你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刑求逼供?” 可情难掩关心地问着,哪知富察瑞光并不领情,一把推开可情.亳不客气说道: “你来做什么?看我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窘状吗?” “不,你知道我已经想办法要救你了,可是……” “想办法救我?你能想什么办法救我?老头子都让人撤职查办,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想什么办法?除非……”富察瑞光斜睇着她,“你亲自去见皇帝。” “我见过皇上了,但皇上对于你所犯下的案子极端震怒,任凭我和太后说多少好话,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所以我今天是来……”可情顿了顿,动手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露出她晶莹剔透的美丽身躯,“你是富察家的独子,我来见你,是希望能替你留个后。” 看着眼前那诱人的胴体,富察瑞光眼睛不禁瞪大。 他素来好女色,曾发过心愿希望能玩遍天下美人,所以他游历各处,看到美丽的女子就不择手段强占为已有,直到他玩腻了,再一脚踢开,寻找下一个猎物。 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是苏盼盼、苏纤纤姐妹,为了得到这对姐妹,他费尽心思,不惜杀人越货,虽终于如愿以偿得到苏纤纤,但却跑了一个苏盼盼,还落得今天如此下场。 可他从没后悔过,毕竟他尝过苏纤纤的美,见到了苏盼盼的艳,而今太后亲选的侍女可情格格又自动送上门,他不是大傻瓜,他不会拒绝的。 虽然带着手镣脚铐,他还是一把将可情搂了过来,“可情,我第一次要你是什么时候?” 可情喘息着,主动迎向富察瑞光,“太后……太后陪皇上南巡时,路过江苏,你在行宫里第一次要了我的……” 可情永远忘不了那天她在月下赏月,怎么撞上这个浪子,怎么让他用花言巧语哄去了身子,怎么让他一次次予取予求,占有她的清白。可她不后悔,她从不后悔认识他,更不后悔爱上他! “我听牢头说你打算嫁给王爷为妻?” 可情艰困地点头,“没……没错,我用了点小计,让他不得不娶我,这样……我才能接近苏碧环替你报仇。” 提起苏盼盼,富察瑞光便有气,“你怎么知道她的事?” “若不是她,你会被关在这儿吗?所以我怎 能不知道她的事。” “我问的不足这个,我是问,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她和五哥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苏碧环这个人,连皇上都知道。” 于是可情将煜祺怎么在乾隆面前斥责富察德光,害得富察德光丢官,兰妃被贬为常在的经过说了出来。 “什么?我爹丢官了?” “是啊!不但如此,皇上还让十四阿哥去查办此案,只怕到时候被牵扯出来的,将不只你和你爹,所以我才想到,如果能将苏碧环杀了就好了!” “把她杀了?把她杀了又能如何?十四阿哥那个人办起案子来,精明程度可不下于五爷,就算少了一个苏碧环,我还是逃不了一死。” “我不管,反正她害了你,我就要她偿命,而且我要光明正大地要她的命!” 富察瑞光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王爷碰过你吗?他知不知道你早不是处子了?” “他……他是个木头人,整天忙着和兄弟斗争抢权位,哪会想碰我,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只会把我往外推,推给其他男人,推给你身上,我……瑞哥哥,求你,求求你……” “可情,要我给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而且不可以对其他人提起,否则你我都必死无疑!” “什么事?” “一会儿再告诉你,如果这件事成功了,说不定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先告诉我,你愿意吗?” 可情根本不管富察瑞光在说什么,她只求他给她,其余就算要她去死,她都愿意。她急急点头。双臂搂着他,“好人,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 富察瑞光邪邪一笑,尽情地抒发着在狱中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郁闷,这一刻他觉得又活了过来,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富察瑞光! 富察瑞光是那么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对锐利的眼,正透过墙壁上方的小洞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 煜祺终究还是娶了可情为妻。 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决定的,但煜礼为了朱黛岫,决定抛弃皇子身份和爵位,做一个平民百姓,和心上人相守一生,而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成全吗?再者,可情跑到太后和乾隆面前哭哭啼啼,说他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让乾隆先是震怒,后是逼问,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真正让煜祺愿意赌下这一局的,还是那天煜从刑部回来后的一席话,那一席话,燃起了煜祺的希望,让他真正下定决定,要尽快把一切都结束,所以,他娶了可情为妻。 成亲这天,乾隆派大学士傅恒主婚,几乎所有的阿哥都来祝贺,整个德亲王府喜气洋洋  的,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只有一个人闷闷不乐,那就是苏盼盼! 苏盼盼躲在自己房里,咬着唇暗暗垂泪。 他还是遵照皇上的意思娶可情为妻了!原本她奢望他会抗旨,至少像十二阿哥煜礼那样,  为了所爱的女人力争到底。可他没有!他明知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没他不可,他还是屈服  于现实,娶了一个格格为妻。 也罢!这种结果,她早该知道的!毕竟他是个深受皇帝器重的德亲王,怎么可能娶自己  这样一个低贱女子为妻?认真说来,煜祺已经对自己够好了,至少他还先收了自己做侧室,  给自己一个名分,可什么叫侧室?那是姨太太啊!那代表她得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而她不  要,她不要! 她要完整的他,完完整整的他,她要他全心全意只爱自己一个,全心全意只对自己一个,  而不是把心思分一些到其他女人身上,那让她觉得这种感情是残缺、不完整的! 可她离得开他吗?打从她知道他是五阿哥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跟定了这男人;打  她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他后,她就明白她愿意不顾一切跟着他,所以即便他有了妻子,她  还是愿意跟着他! 想到这儿,苏盼盼又垂下泪来。 她吹熄了蜡烛,打算一个人上床睡觉,这可是她跟了煜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自己一个  人睡。 她解了衣服,脱了鞋,刚想要上床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碧环姐姐,你睡了吗?" 苏盼盼一愣,慌忙又将衣衫穿好,"谁……谁啊?" "我是紫菱,福晋要我送些东西过来给碧环姐姐吃!" 苏盼盼忙拒绝。"不必了,我不饿,替我谢谢福晋的好意。" "可是这是福晋交代的,福晋还说如果姐姐拒绝,就是瞧不起她!碧环姐姐,你开门吧!  反正不就是些吃的?" 苏盼盼无奈,点了蜡烛赤着脚上前开门。 岂料门一开,门口站的竟不只紫菱一个,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这些女人一见苏盼盼,也不容她开口问话,用帕子塞住她嘴巴,一人拉手,一入拉脚,拖了便往柴房走去。 苏盼盼惊慌不已,不住挣扎,奈何她被人捂住嘴巴,叫也叫不出来。 一到柴房,这些女人利落地抓过一条绳子,瞬间将苏盼盼捆得死死的吊在半空中,跟着皮鞭就往苏盼盼身上落下。 苏盼盼疼得几乎晕了过去,她想叫,可嘴里被塞了帕子;想挣扎,又被人吊在半空中,  只得睁着一对惊恐的大眼,任由这些女人一下一下抽打着。 "三娘,她昏过去了。" 这个叫三娘的女子约四十来岁,看样子是这群女子的带头者。 只听三娘冷冷道:"泼水,再给我打!" "是!"一桶水往苏盼盼身上泼去,登吋将她泼醒了。 迷迷糊糊中,苏盼盼似醒未醒,可那雷霆似的一抽,霎时抽醒了她全身的神经,她疼得眼睛睁大,一副又将晕过去的模样。 三娘开口:"取下她口里的帕子,把她放下来!" 苏盼盼虽被放了下来,可全身的伤痕让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你们……你们是谁?竟敢在王府里逞凶?" 三娘一伸手,连用了苏盼盼几巴掌,打得苏盼盼整个人偏倒在地,血丝沿着嘴角不住流下。 "你……"苏盼盼怒视着她。 "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仗着王爷的宠爱,目中无人。哼!也不知多少男人骑过的娼妓,竟敢妄想和我们格格争宠?" 格格?苏盼盼顿时恍然大悟,"你们是可情格格的人?" "没错,我们几个都是格格的陪嫁,跟着过来伺候格格和王爷。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许你再接近王爷,否则……" "否则如何?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杀你还嫌脏了我们的于!"三娘踏步上前,一把揪起苏盼盼的头发,"对付你这种低贱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杀人,只消把你卖到你该去的地方就成了!" "你敢?你不怕五爷找你算账吗?" "算账?"三娘伸手又甩了苏盼盼一个耳光,"王爷现在正和我们格格一起度过洞房花烛夜,两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早忘了你这个小骚货!" 苏盼盼一愕,是啊!她怎么忘了?煜祺现在正和可情格格享受着洞房花烛夜呢!他虽说  不爱可情,可怎么说他总是个男人,而可情又是罕见的美人,他怎会不动心? 三娘一拍手,"来人,给她塞住嘴,带出去!" 苏盼盼不住挣扎着,"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去适合你身份的地方。你放心,我们已经留了一封信在你房里,等王爷明天一早看了信,就知道你已经离开?他不会找你的,我们会告诉他,因为你受不了内心的嫉妒,决定离开他。不过,就算他想找你也找不到,因为明天这时候,你已经在八大胡同里接客,我想他绝对不会想到,他的爱妾竟然被卖到八大胡同里当起婊子来了!带走!" 不容苏盼盼有任何拒绝挣扎的机会,三娘在她嘴里塞上帕子,又用绳子将她手脚捆得牢牢死死的。; 临走前,一群人仿佛得到可情的授意似的,又用鞭子狠狠抽了苏盼盼一顿,打得毫无抵抗能力的苏盼盼死去活来,晕死在地上动也不动。 当苏盼盼再次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她慌张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仍旧被人捆得紧紧的,动也不能动,嘴里也还塞着帕子根本无法说话。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却不意对上一双她连做梦都不想梦见的眼睛。 "盼盼,好久不见,你好吗?" 苏盼盼惊惧地瞪着跟前的男人,富察瑞光。 第八章 煜祺穿着礼服,头戴礼帽,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踏人新房,满脸阴沉地凝望坐在床沿那千娇百媚的新娘--可情格格。 煜祺来到可情面前,掀开她罩在脸上的盖头,低声问:"可情,你会喝酒吗?" 可情有些诧异,却还是点头,"我常陪太后喝酒,所以一点点酒还可以。" 煜祺伸手拿过桌案上的酒壶,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可情,"喝了它!" 可情狐疑地看着煜祺,"五哥,这是什么酒?" 煜祺一脸要笑不笑地瞅着她,那模样俊美中带有三分邪气,和平日正经严肃的他有着天渊之别,"这叫千日醉,是盼盼专门为我酿的。" "千日醉?"可情微微一愣,她听过千日醉这种酒。听说喝了千日醉的人即使不醉也会睡  上三天。他拿这种酒给自己做什么?"五哥,你给我喝千日醉做什么?我酒量很浅,不能喝这种烈酒。" "是吗?"煜祺笑了笑,仰头喝干了酒,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可情,"可情,如果你不把自己灌醉的话,你能就这样清醒着和我洞房?你确定你能忍受一个你根本不爱的男人占有你,做你的丈夫?" 可情心头一凛,脸色微变,却还是露出一朵甜美的笑容,"五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煜祺冷冷一哼,"可情,到这时候你还跟我装傻吗?" "五哥,我……" "你真以为你所做的事都没有人知道?劫人、盗牌、私奔,可情,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对得起太后对你的宠爱吗?" 可情轰地愣在当场,他……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富察瑞光谈话的内容? "你……" "当十四弟告诉我,你私自买通刑部的官员,利用太后给你的腰牌,到大牢里和富察瑞光幽会时,我还不敢相信,一直到我亲眼看见我才……"煜祺别过头,不愿再想起他所看到那肮脏污秽的一幕。 可情喘息着,过度的惊讶让她几乎无法开口。久久,她才说道:"既然……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娶我?"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一来,可以让十二弟放心地去救青儿;二来,揪出你和富察瑞光的狐狸尾巴,查出你们的阴谋。" 可情无力地往床柱一靠,"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他的事?" "记得你那天到这儿来找我的事吗?"见可情点头,他继续说道:"那天你不该那样做的,  如果那天你不故意在环儿和徐公公面前演出那场戏,我还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因为在我心中,  你一直都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姑娘,而一个好姑娘是不会、也不可能自己跑到男人面前脱光衣  服,诱惑他的。但你却做了,不仅做了,还做得相当彻底,不是吗?" "是!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也承认我到太后和皇上面前哭诉,要他们主持公道,可  是……可是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又何必这样做?如果她不害得瑞哥哥被捕入狱的话,我又何必委届自己嫁给你?" "你是说盼盼吗?" "哼!还有哪个狐狸精!" "可情,这件事错不在盼盼身上,而是富察瑞光他自己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你怎么可以怪盼盼呢?" 可情看着煜祺,掩不住满脸的嫉妒,"为什么不怪她?从你带她回来之后,你说她美,十二哥说她俏,十三哥说她娇,十四哥说她艳,连四哥、七哥、八哥个个都称赞她,说她好。这还不打紧,最让我受不了的是瑞哥哥,他成天挂在嘴里的就是盼盼、盼盼。 "你知道我听他喊盼盼喊多久吗?一年,整整一年,他连做梦都喊着盼盼。说她是他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女人,得不到她,他枉为男人!他甚至在我们相好时,当着我的面喊我盼盼,你说……你说我怎么会不生气、不嫉妒?" 煜祺诧异极了,想不到他们兄弟几个对苏盼盼的称赞,竟在可情心中造成这么大的芥蒂。也难怪!打小她就被选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还特地打破宗室规矩,封她为格格,而他们几  个兄弟也很疼她,当她是妹妹,才会养成她这种骄纵的个性。 可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富察瑞光,他一直以为富察瑞光只是下流无耻的登徒子,以玩弄女  人为乐,哪料他竟对苏盼盼着迷若斯。 "可情,即便你嫉妒盼盼,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嫁给我啊!" 可情阴沉一笑,"她抢走我的男人,我当然也得抢走她的男人作为报复。再说,瑞哥哥为了她被关进大牢这笔账,我都没和她算,怎能轻易放过她?我从小跟在太后身边,见多了宫中的尔虞我诈,知道要整死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想要光明正大弄死一个人更是简单,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变成她的主人,所以我才想要嫁给你,夺她所爱,取她之命!" 至此,煜祺已经无话可说了。如果她在太后身边这么长一段时间,所学到的只是人心最  黑暗的一面,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问你,你知道富察瑞光在外头所做的一切吗?" "知道又如何?只要他肯要我,肯爱我,就算要我把大清江山偷来给他,我都愿意!对了,五哥,你知道你心爱的盼盼现在何处吗?" 煜祺淡淡一笑,"当然知道,她和富察瑞光一起,不是吗?" 原本是想吓他的可情反倒自己吓了一大跳,"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富察瑞光在刑部大牢里所说的一切,自然也会知道你进了德亲王府后做了什么事!" "你……" 煜祺袖子一甩,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说道:"来人,将格格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一律以家法处置后,送往左家庄化入场烧了。至于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咱们十四阿哥是怎么行刑执法的!" ****** 苏盼盼蜷缩在墙角,眼中布满不相信和恐惧,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俊美,却  浑身上下充满邪气的男人。 他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等候处决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皇上是不是赦了他的死罪,否则他怎么能离开大牢? 富察瑞光来到苏盼盼身前,伸手抚着她滑嫩的娇颜,"盼盼,你还是像我第一次看见你时那么美,不,比那时候更美,现在的你懂得男女之情后,变得更美、更娇艳、更动人,更让人想狠狠地占有你,想把你据为己有了!" 若不是苏盼盼手脚被绑着,嘴里又塞了帕子,只怕她不一口咬掉他的指头才怪!可她什  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躺着,死瞪着眼任由他轻薄。 富察瑞光仿佛察觉她的心思般,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得苏盼盼一阵毛骨陈然,"盼盼,我知道你有话要说,甚至很想打我,骂我,乃至于杀了我对吧?" 苏盼盼还是只能瞪他。 "别急,只要你答应我不喊不叫不逃走,我就松开你,让你说话,如何?" 苏盼盼莫可奈何地点头,她能说不吗?能说话至少还可以呼救,否则以这畜生的手段,即使她被绑得像粽子,他还是可以恣意蹂躏、欺负她。 富察瑞光果真一诺千金,解开了苏盼盼手脚上的束缚,拿下她塞在嘴里的帕子,并体贴地替她按摩着早巳麻痹的手脚。 可苏盼盼像被滚水烫到似的,慌地闪了开去,两眼戒备地问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吗?" "我会在这儿,自然是有人放我出来,至于那个放我出来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从刑部大牢里放人?" "你的五爷德亲王的福晋,可情格格。" 苏盼盼一怔,"可情格格?你认识她?" "我不但认识她,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现在也还是她的情人。她很美,很热情,可惜比不上你浑然天成的风骚浪荡,比不上你的娇艳魅惑。盼盼,你知道你最吸引男人的,是什么吗?"他凑近她,张嘴吻了吻她的唇,"就是你的泼辣和狠劲儿,那让男人不由自主就想占有你、狠狠地占有你,完完全全拥有你!这点连纤纤都比不上你!" 听到纤纤的名字,苏盼盼顿时杏眼圆睁。 一张口咬了富察瑞光,"你该死!你还敢提纤纤的名字?你那样侮辱她、糟蹋她,末了还把她拿去喂狗,如今你居然还有脸提她?" 富察瑞光不以为意地舔了舔嘴唇,呼呼笑着,"侮辱她,糟蹋她?你大概没见过纤纤在床上呼天抢地的骚浪劲儿吧?那绝对不是糟蹋,如果是糟蹋,她不会一次次拉着我求我给她!" "你……你胡说!纤纤不是那种女人,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富察瑞光摇头,"你错了!她正是那种女人,而且她不光对我,对其他男人也一样,不  然我是很珍惜的她……" 苏盼盼难以相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其他男人?你把纤纤送给其他男人?" 富察瑞光脸上露出邪恶的一笑,"谁教你不答应我呢?所以我只好拿她出气了!" "你……你这个衣冠禽兽,你根本不是人,你糟蹋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她送给其他男人?你……我跟你拼了!" 苏盼盼悲愤难耐地叫嚷着,抡起粉拳就往富察瑞光身上打。 富察瑞光一个侧身闪过,揪住她的手将她压制在地上,"你这贱丫头,到这时候你还逞意气?你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把你杀了吗?" "你杀了我好了!反正你不是早就想杀我吗?那你就杀了我,省得我一直找你麻烦!不 过我要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富察瑞光闻言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鬼?我如果怕鬼,我还杀人吗?你太傻了,你  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女人,没有我得  不到的!曾经我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连砍了她父母兄弟一十七人,终于让她乖乖宽衣解带。  只有你,苏盼盼,即使你的家人全死光了,你的妹妹被拖去喂狗,你还是硬着心肠,相较之  下,是你狠心还是我狠心?" "你承认你杀了我的全家,害死纤纤?" "承认又如何?到这地步,你还能把我扭回刑部大牢吗?" "你……"苏盼盼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富察瑞光哈哈一笑,"你知道马铭为什么对我言听计从吗?那是因为他从我这儿得了不少甜头,只要是我不要的女人,玩腻的女人我都会送给他,让他尝鲜。起先马铭还有所畏惧,知所收敛,但他终究是个男人,一个没什么头脑的笨人,一次两次三次下来,就慢慢食体知味,上了瘾,所以我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要他去杀人,他就不会救人!" "那么桐城县令张锡良呢?" "张锡良和马铭是完全不同的人,马铭贪好女色,张锡良爱银子,我只消跟他说你身上有大笔的银子,他就会想办法对你严刑逼供,想办法要你把银子吐出来,不是吗?" 苏盼盼诧异不已,这富察瑞光虽是个玩弄女人、杀人越货的衣冠禽兽,但他的心思却细  腻得紧,不下于煜祺。 "我再问你,两江总督查学圃也听命于你吗?" "那更容易了,查学圃成天想的就是怎么升官,我爹虽任山东巡抚却是堂堂国丈,我姐姐是贵妃,冲着这层关系,他还会不帮我吗?倒是有个人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棘手,如果没有这个人,盼盼,你早就是我的了!" 苏盼盼一愕,"你是说……" "山东提督高锦。" "高大哥?"苏盼盼狐疑地看着富察瑞光,想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高锦,猛地,一个可怕的  念头闪人她脑海里,"高大哥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富察瑞光仰天大笑,"好个聪明的小骚货,你猜对了!确实是我要我爹上折子给皇帝老头  儿,否则我还真不知拿他怎么办呢!" 苏盼盼从未平息的愤怒如今益发炽盛,她挣扎着推开富察瑞光,使尽全身力气对他又打  又踢又咬,"你为什么要害高大哥?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 富察瑞光恶狠狠甩了苏盼盼一巴掌,抓住她的手紧紧扣在身后,疼得苏盼盼差点痛叫出  声,"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他是和我无冤无仇,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越省去查苏家血案,甚至还查到我爹和查大人身上,为了我爹,为了查大人,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苏盼盼气得脸色发白,真恨不得自己手上有把刀,可以一刀捅死这个畜生,竟为了自己  的私利,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富察瑞光将苏盼盼推倒在地,沉重的身躯压住她,强自托起她的脸面对自己,"你想问的,都问完了吗?" 苏盼盼别过头,不想见这个令她恶心至极的禽兽。 "既然你都问完了,那现在换我了!我问你,德亲王那块御赐金牌在哪儿,你知道吗?" "你……你问这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途的。" "你想用它来逃罪?" "说逃罪还不如说是一命换一命,用他的金牌,换我的性命。" "你休想!王爷不会把金牌给你的!况且德亲王府戒备森严,哪是你说能去就去的?" 富察瑞光冷冷一哼,"是吗?你这么个大美人,我都可以瞒天过海带出德亲王府,区区一块金牌,我怎么会办不到?" 苏盼盼摇摇头,一时间无法从他所说的话回过神。可逐渐地,一个轮廓很清晰地浮现。 她想起可情,想起可情那几个陪嫁趁着煜祺的洞房花烛夜,整个王府因喜事而疏于防备之际,怎么将自己骗出房间,怎么对付自己的。 她想起那个叫三娘的,原本说要把自己卖去八大胡同的,怎么现在会在这儿和这个畜生  在一起? 苏盼盼试探性地问道:"你说可情格格放你出大牢的,那么她现在是五爷的福晋,她……" 富察瑞光点点头,"没错,可情是我摆在德亲王身边的一个暗桩,有了她,我想从德亲王府拿什么都很容易,这当然包括你在内。我早说过了,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现在也还是她的情人,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和德亲王共享一个女人!但无所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会儿我就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我再问你一次,御赐金牌在哪儿?" 她想都不想便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跟了德亲王那么久,早晚受他宠爱,他把金牌放哪儿,你竟然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富察瑞光冷森森地一扯嘴,"你不说?爷有的是方法让你说!" 话没说完,富察瑞光已然动手扯着苏盼盼的衣衫,苏盼盼虽然极力抵抗,奈何女人的力气本来就比不上男人,加上她先前已被三娘一阵毒打,浑身上下又疼又痛,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没多久身上的衣衫就让富察瑞光扯个精光,露出那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减艳色的诱人身躯。 富察瑞光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美,真是太美了,虽早尝过苏纤纤的美,也想过两姐妹应该相差不远,可想不到这丫头是出乎意料的美。 她的美迥异于苏纤纤的纤细,不同于可情妆点后的美丽,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华,一种混杂着少女纯真、成熟女人的妖魅,与一股说不出的绝艳,无怪乎连从不近女色的德亲王  都要为她神魂颠倒,夜夜颠鸾倒凤,芙蓉帐暖了! 现在这女人终于是他的了!他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甚至险些送了命,却终于得到这女  人,想到这儿,再看到身下那仿佛在呼唤他的胴体,富察瑞光顿时全身燥热起来。 他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即便可情,即便是已经死去的苏纤纤也不能给他这种感觉。 忽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他腰间,"富察瑞光,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动一下,我就可以让你血溅五步,当场变成龟孙子?" 富察瑞光一愣,心里暗自诧异煜祺竟会来得这么快。可诧异归诧异,富察瑞光也不是省  油的灯。 当下手一翻拉起苏盼盼,身子霍地往后跃开,一柄薄刃抵住了苏盼盼的颈项,"你要再敢动一下,她就没命了!" 望见苏盼盼那饱受凌辱,伤痕累累的身躯,煜祺不觉心头一痛,"放开她!" 富察瑞光得意地扯扯嘴,用苏盼盼挡在身前,"放开她可以,先叫你外面那些人退下!" 煜祺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犹豫。 精明的富察瑞光瞧出了煜祺的犹豫,邪邪一笑,"如果不要也没关系,只是你这个爱妾可就得赤身裸体和其他人相见了,你愿意吗,德亲王?" 煜祺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低声喝道:"鄂敏,叫其他人通通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富察瑞光点点头,意在言外地道:"把你的剑放下,丢一件衣服过来,你舍得让她光溜溜的,我可舍不得!" 苏盼盼听了当即大喊:"不要,五爷,不要听他的话,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要管你?他为了你连连杀人撤职,甚至自我牺牲娶了可情那个贱人为妻,如今你叫他不要管你,他舍得吗?"富察瑞光转向煜祺,"王爷,我再说一次,请你把兵器放下,丢一件衣服过来。但是如果你愿意她就这样光溜溜的,我也没意见!" 煜祺眼睛骤然瞪大,却没有表示意见,只是默默地丢下长剑,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袍丢了  过去。 富察瑞光接过外袍,丢给苏盼盼穿上。 "现在你可以放开她了吧?" 富察瑞光摇头,"她现在是我的保命符,我怎能轻易放开她?除非你答应把御赐金牌给  我。" 煜祺眉头一皱,"你要金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命。" "保命?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做吗?既然什么都没做,何必要金牌?我写个奏折请皇阿玛放你出来便是。"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随便说说就可以骗得了吗?你和十四阿哥两人联手调查江苏血案,  不但撤了我爹的官,连两江总督都被押解进京,现在你说要写奏折保我没事,岂不是在哄三岁小孩?" "你果然精明,虽然身在狱中,对外面的事倒很清楚。既然你很清楚那我也不必再隐瞒,  咱们来个以人换人如何?" "以人换人?" 熳祺拍拍手,门外的鄂敏立即将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可情押了进来。 骤见可情,富察瑞光真是惊讶极了,"可情,你……你怎么会……" 可情恨恨地瞪着煜祺,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瑞哥哥,我们上当了,我们全都上当了!" "上当?你是说……" "那根本是一场骗局,什么婚礼,什么皇上太后主婚,根本都是骗人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出来,要你自认罪行,自露马脚。瑞哥哥,不要管我了,你把那个贱人杀了,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富察瑞光脸色一片阴沉,架着苏盼盼的刀略略移了移,苏盼盼白皙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一  道血痕,"王爷,能否请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个朗朗的笑声从屋顶传来,"五哥,还是我来说明吧!" 富察瑞光没有想到屋顶上竟然还躲着人,大惊之下,急忙拉着苏盼盼想走,可已经来不  及了! 只见那人以倒栽葱的姿势往下坠,手中剑光闪闪,用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富察瑞  光。 富察瑞光情急下,无可回避,顺手将苏盼盼往前一送,只听得一声女子尖叫响起,"瑞哥哥,你……你为什么……" 富察瑞光回头一看,赫然发现苏盼盼竟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可情,而他就在毫不知情的情  况下,让可情为他做了替死鬼。 富察瑞光惊惧交加地看着可情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柄长剑的模样,却丝毫没有要抱她,  救她的意思。他只是呆站着,想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在一瞬间付诸流水!这到底是怎  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情痛苦地挣扎着,沾满血的双手抓住富察瑞光,"瑞哥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富察瑞光哈哈一笑,将已然支撑不住的可情往煜祺推去,"滚!谁是你的瑞哥哥?你的丈  夫是他,不是我,你来找我做什么?" 可情无法置信,奔上前痛苦地抓住富察瑞光,"瑞哥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虽然嫁给了五哥,可是……可是我爱的人是你,我心里从头到尾有的也只是你,我……" "放屁!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要不是你提出什么鬼建议,我哪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瑞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 "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知道,那我岂不是连个全尸都别奢望了?在天牢里,他们还不见得能把我如何,因为他们找不到证据;可经过你这一闹,我连命都保不住了!"富察瑞光激动地  说着,拼命地摇晃着可情,眼神露出一抹疯狂!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死的!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滚!" 富察瑞光吼着,用力将可情往墙壁推去,只听得可情一声惨叫,那原本插在她胸口的长 剑登时贯胸而过,而直到她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富察瑞光会变了一个人。 骤见可情断气,富察瑞光眼中的疯狂之色益发明显,他推开可情的尸体,拔出长剑冲着  苏盼盼一笑,"盼盼,你如意了吗?我杀了你的家人,杀了你最爱的妹妹,现在我亲手杀了可情,你满意了吗?" 苏盼盼无限惊慌地偎在煜祺怀中,仿佛又看到当日那个丧心病狂,一心只想置人于死地  的狂徒。 "我知道我活不了,我也从没想过我能活下去。不过我不会孤单的。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走的,我要带你走,我要带你一起走!"富察瑞光嘶吼着,向着苏盼盼刺过来。 一旁的煜冷冷骂道,"无聊!要死就自己去死,做什么拖别人下水!" 他一个回身,用脚踢起煜祺丢在地上的长剑接在手上,由下往上一挺,但见剑光闪过,  人影飘飘,富察瑞光胸口开了好几个窟窿,鲜血不住地流出,当场气绝。 第九章 三个月后,京城里开了一家叫鸳鸯楼的酒店。 由于听说这鸳鸯楼就是德亲王煜祺的爱妾苏盼盼开的,而苏盼盼又在京城声名远播,是  以鸳鸯楼开幕这天门庭若市,里里外外的客人,将三层楼高的鸳鸯楼挤得像菜市场,因为大家都是来看那个传说中,削了一个贵妃,扳倒一个巡抚,后来又撤换一个两江总督的鸳鸯婢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可惜没有人见到苏盼盼的真面目。 后来又有人说鸳鸯楼的菜,尤其是那窝窝头,是苏盼盼亲手做的,连几个皇阿哥都指明要鸳鸯楼每日送窝窝头到府里去,大清早就有人在鸳鸯楼门口排队等着买窝窝头,成了京城一大奇景。 对于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苏盼盼都了然于心,可她一点都不在乎。现在她最在乎的,就  是银子。只要多赚些白花花的银子,她的宝贝就多了一些保障;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她就  不必再回德亲王府,去看别人的脸色,尤其是煜祺的脸色! 提起煜祺,苏盼盼便一肚子气!该死的臭男人,居然敢瞒着她,让她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当钓饵?幸好她福大命大,没被三娘那群女人打死,也没被富察瑞光害死,否则她苏盼盼现在早回苏州卖鸭蛋,和家人团聚了。 该死的臭煜祺,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好多了! 苏盼盼嘴里嘟哝着,一边往头发上插簪子,严面和自己的肚子说话:"小宝贝,咱们今天又得做生意了。你可得争气点,替娘多挣点银子,省得哪一天娘没力气做窝窝头,养不活你了!" 原来这家鸳鸯楼,竟真是苏盼盼开的。 至于苏盼盼为什么开鸳鸯楼呢?这就得问煜祺了。谁让他瞒着苏盼盼,和煜两人定下  请君入瓮的计策?虽让富察瑞光、可情两人双双伏法,却苦了苏盼盼,白白挨了一顿鞭子不  说,吓得她好几天噩梦连连,差点真的回苏州卖鸭蛋去了! 幸好宫里太医医术超群,硬是将苏盼盼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过煜祺的灾难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几经挫折,两次为了煜祺弄得浑身是伤的苏盼盼,决定休了煜祺,既不认他当主子,更不把他当丈夫。 没错,休了!堂堂德亲王竟被苏盼盼给休了,这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居然有  王爷被爱妾给休了的? 苏盼盼在休了煜祺之后,不顾众阿哥的劝说,离开德亲王府到外头谋生。 没多久,她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于是苏盼盼索性威胁、利诱,外加嚷嚷着要跳永定河恐  吓几个阿哥;叫这些阿哥出钱;趁着煜祺远行不在家,让她在京墟里开了家酒店,因为这样  总比让她单独一人抛头露面好,若说要回苏州,那煜祺回来后,又该怎么对他交代呢? 几个阿哥商量过,决定轮流去鸳鸯楼,看着这只名满京城的鸳鸯,顺便看着他们的小侄  子,乾隆的小皇孙,省得他们的冷面五哥回来找他们麻烦,那可就吃不完兜着走啰! ****** 这天煜颢带着卫嫣儿、煜带着丁夕颜来到鸳鸯楼找苏盼盼,两个男人、三个女人聊得  正起劲儿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斥喝声:"走开,统统走开,今天鸳鸯楼不做生意了!" 煜颢一愣,"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煜浓眉一皱,"十三哥,你坐着,我去看看!" 苏盼盼忙跳起来,"我也去!" 两人来到楼下,但见一群群侍卫将鸳鸯楼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是一个个的  太监依序进入,然后是内府大臣、翰林院大学士。 煜一见,脸色登时大变,拉着苏盼盼的手便往楼上走。 苏盼盼一脸莫名其妙,"等等,十四阿哥,这些人……" 煜嘘一声,"别说话,让他们听见就不好了!跟我来!" 煜神色匆匆地回到三楼,煜颢看到他神情不对,便开口问:"十四弟,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 "皇阿玛来了!" 煜颢一听,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皇阿玛来了!" "不但皇阿玛来了,连翰林院大学士都来了!十三哥,我们先避避,别让皇阿玛知道我们在这儿。" "做什么怕皇阿玛瞧见?我们一天不都见上好几回吗?" "现在不一样。你也知道皇阿玛和太后为了可情的事,对五哥和环儿非常不谅解,现在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几个暗中帮环儿开了这家店,到时候他更有理由怪罪到五哥和环儿身上,所以我们先避避!"煜转向苏盼盼,"环儿,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苏盼盼点头,心底却不免闪过几许不安和几许不解。她不懂,乾隆这时候来见自己做什么? 煜、煜颢、卫嫣儿和丁夕颜四个人刚躲好,太监徐公公便走了上来,"侧福晋,皇上在楼下召见。" 苏盼盼虽然离开德亲王府,可她侧福晋的身份依然存在,所以对徐公公的称呼倒也不以  为意。 她整整衣衫,理了理发鬓,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楼下见乾隆。"苏盼盼见过皇上,  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端坐,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苏盼盼,"你叫苏盼盼?" "是!" "抬起头来!" 苏盼盼依言,缓缓抬起头,对上乾隆那严厉的眼。 乍见苏盼盼,乾隆不觉倒抽一口气,眼睛瞪大,好艳丽、妖魅的女子,真真活像妲己转  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绝代风情,教人看了直想据为已有。 难怪煜祺会为她神魂颠倒,因为连他都不免蠢蠢欲动啊! "我问你,可情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在洞房花烛夜和富察瑞光死在西郊的破庙里?"乾隆第一个问题便直戳痛处。为了可情的死,他几乎天天让太后责备,说早知道就不让可情嫁给煜祺了! 苏盼盼毫无畏惧地迎视着乾隆,"皇上怎么会问盼盼呢?盼盼不过是个弱女子。既无权无势,也不会武功,怎么会知道可情格格是怎么死的?" "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可你这个弱女子却埋了一个参将、撤了一个县令,连山东巡抚富察德光、两江总督查学圃都在刑部大牢里候审。你这弱女子一点都不弱,比十个男人强多了!"乾隆语带讥讽说道。 苏盼盼盈盈一笑,"谢皇上夸奖,盼盼愧不敢当。但皇上想过没,如果马铭行得正、做事光明磊落,事事以家国百姓为先,王爷会活埋了他吗?如果富察大人教子有方,不护短不徇私,查大人秉公无私,不畏权势,王爷参得倒他们吗?" 乾隆眼睛一瞪,"你这是在说朕所用非人?" "不敢!盼盼怎么敢说皇上呢?可人有百种,心有千样,他们在皇上面前可能一派忠臣孝子的模样,谁知道在皇上身后又如何?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人为着自己着想,本也没什么过失,错就错在身受皇恩,领朝廷俸禄,却不知回报皇上恩典,反过头来徇私护短,玷污了皇上的圣名,污秽了庙堂的高洁。今天皇上依法惩处他们,是正朝野与天下人耳目,显示了皇上的大公无私,皇上又怎能怪罪到盼盼身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毫无破绽,可乾隆是何等聪明的人,怎听不出话中隐喻? "苏盼盼,你话中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盼盼一咬唇,思索着该怎么说才不舍惹恼乾隆,又可以婉转地将真相告诉乾隆。突然,  煜祺那清亮爽朗、有力的声音传来,"皇阿玛,盼盼是要告诉您,可情并不是您和太后所想的那样,她今天会如此,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苏盼盼心头一喜,他终于回来了。不但回来,还回到鸳鸯楼来看自己。 可当她一想到煜祺瞒着自己,让她吃足苦头时,心头的欢喜之意顿时又化为满腔的嗔怨。 她死死瞅着煜祺,看他大步上前,利落地甩了马蹄袖在乾隆面前跪下,"儿臣叩见皇阿玛金安。" "嗯!你回来了?苏北那边灾情如何?煜呢?" 苏北连月大旱,颗粒无收,乾隆派煜祺和煜押着粮食前往苏北赈灾,想不到兄弟俩一去三个月,至今方回。 "四哥正和十二弟在户部商讨怎么挪攒钱粮,好帮助苏北成千上万的灾民,一会儿四哥会和十二弟来见皇阿玛。"接着煜祺约略将苏北的状况说了一遍。 乾隆点点头,"办得好,就让煜和煜礼去伤脑筋,现在朕有话问你。你刚刚说,可情咎由自取。这是怎么回事?" 煜祺转过头看了苏盼盼一眼,哪知道苏盼盼竟掉头不看他。煜祺知道这小东西还为自己  瞒着她和煜定下计策的事生气,可无所谓,他有的是方法治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说  服皇阿玛接受她,让她成为自己名正百顺的妻子。 煜祺抬起头看着周遭的侍卫、太监以及几名内臣、大学士,"皇阿玛,事关可情,请皇阿玛屏退其他人等。" 乾隆一拧眉,却还是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这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煜祺一拱手,"皇阿玛,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 "盼盼已经怀有身孕,可否请皇阿玛赐座?" 苏盼盼脸上一红,给了煜祺一个特大号的白眼。 乾隆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苏盼盼对他出言不逊的郁闷,"朕有孙儿啦?好好,徐彬,赐座。煜祺,你也坐吧!" "谢皇阿玛。" 在门外待命的徐彬连忙搬过椅子让苏盼盼和煜祺坐下。 "皇阿玛,您记得两年前太后曾和皇阿玛一起南巡的事吗?" "当然,那次朕从运河南下阅视河工,还斩了几个治河不力的官员。" "皇阿玛,可情就是在那次的南巡中,认识了富察瑞光。"于是煜祺将可情结识富察瑞光,  失身于他,甘心为他假传命令,利用十四阿哥煜不在刑部的机会,救出富察瑞光,再从德  亲王府劫走苏盼盼,险些害死皇孙的经过说了出来。 乾隆听得两眼圆睁,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是可情将富察瑞光从大牢里放出去的?她怎么会这么胡涂?" "不仅如此,可情还叫她的几个奴才对盼盼严刑拷打,差点打死了盼盼和皇阿玛未出世的小皇孙。"煜祺起身往地上一跪,"皇阿玛,其实可情的死,儿臣也必须负责任,若不是儿臣一时疏忽,富察瑞光怎么有机会挟持可情,可情又怎么会死?所以皇阿玛如果真要责怪,就怪儿臣好了,不要怪盼盼,她是无辜的。" 苏盼盼诧异地看着煜祺,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好个煜祺,居然撇得一干二净,把错推给死人?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将可情推给富察瑞光,富察瑞光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又把她推给煜,她怎么会死呢? 而乾隆根本没察觉煜祺话中的破绽,他让事实真相给震得有些头昏,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他轻叹了口气,"煜祺!" "儿臣在!" "太后知道这事吗?" "儿臣怕太后承受不起,所以还不敢对太后禀告。" "你……你先别说,让朕想想,再告诉太后。对了,富察德光和查学圃就交 你和煜 全权处理,朕不想再管这两个人的事。"乾隆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似乎想离开,却又突然回过头看着苏盼盼,"你很厉害啊!竟能让煜祺这样护着你,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自叹不如。" 苏盼盼刷白了脸,起身跪在地上,"盼盼不明白,请皇上明示。" "朕本来是想斩了你的!依照大清律法,你以一个女子之身,参倒了县令、参将,巡抚、  总督,连格格都被牵累,不论你多有理,你还是难脱关系。但看在你全家遭祸,煜祺又如此  钟爱你,你还怀了朕的小皇孙的分上,朕就饶了你这一次!" 乾隆一昂首,"傅恒!" 在门外待命的大学士傅恒忙跨了进来,"皇上!" "拟一道圣旨,封苏盼盼为郡主,指给五阿哥煜祺,择日完婚,不得有误!" 煜祺闻富大喜,拉着苏盼盼往地上一磕头,"儿臣谢皇阿玛思典!" 乾隆摆摆手,"罢了!你从苏北星夜赶回,一定很累吧?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上到圆明园来,苏北赈灾的事,还要找你和煜神、煜礼谈谈。对了,听说这里的什么头很有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煜祺眼露笑意,瞅着一旁早涨红脸的苏盼盼,"盼盼,你说!" 苏盼盼忸怩地扯着衣角,露出一丝难得的憨态,"那是……那是穷人家吃的,皇上,您就别试了。" "可翰林院几个大臣都说好吃,要朕也来试试。这么吧,一会儿要人送几个来让朕尝尝鲜,还有那个什么酱菜的也送一些来。"说罢,转身领着众人离开。 煜祺舒了口气,拉着苏盼盼的手,"盼盼,你这窝窝头和酱菜可直达天听了。" 哪晓得苏盼盼一用力,甩开煜祺的手凶巴巴道:"别碰我!" 他有些错愕,"盼盼,你怎么……"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准备很久,早就捏得皱巴巴的纸扔在煜祺身上,"给你!" "这是什么?"煜祺纳闷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问道。 她哼地一声别开脸,"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其实煜祺根本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一张休书。 打他一离开京城,每天就都有快马将苏盼盼的状况回报给他知道,所以他对苏盼盼的一  切了若指掌、包括她有了身孕、她写书离家、乃至她和哪个阿哥说了几句话、写了几次休书  他都知道,因此苏盼盼能开鸳鸯楼,若不是早得到煜祺的默许,其他阿哥谁敢帮她? 煜祺摇头,将休书撕得粉碎,"我不看,也不需要看,因为毫无意义。" 苏盼盼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这休书毫无意义!一来我仍是你的主人,我没有将你从我旗下剔去;二来,我们没有拜堂,我从没有正式迎娶你,也没有到亲人府登记纳你为侧室,所以根本不需要休书。"他走到她面前,托起她娇美的容颜,滚烫的唇轻轻吻了吻她气嘟嘟的小嘴,"认真说来,只有我能决定要不要你、留不留你,纵使皇阿玛已经封你为郡主,也无法改变。" "你……"苏盼盼气极了,伸手便想甩他耳光。 煜祺眼明手快地揪住她,故意气她似的,"你不知道殴打皇子罪加一等吗?" 苏盼盼怒极而笑,"既然左右我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那你何苦救我?何不让可情那些丫鬟把我打死算了?" 煜祺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舍得你死?再说,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小心肝宝贝,我更舍不得让你死了!" 苏盼盼眼眶一红,伸手捶打着他,女儿娇态毕露,"你胡说!你真喜欢我,就不会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去受苦。你……你坏,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好!" 煜祺打横抱起她,往楼上她的闺房走去,温柔地将她放在炕上,轻轻压住她,"盼盼,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可难道你愿意看着富察瑞光逍遥法外吗?" 她摇头,"我不要,我宁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要放过他!"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脸,"我就是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因为你是个直肠子,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无法藏心里,告诉你不等于害你?" "可是你为什么娶可情?你知道眼睁睁看着你拜堂成亲,新娘却不是我,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吗?" "娶她是为了对皇阿玛和太后有一个交代,也是为了让她松懈戒心,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将 富察瑞光引出来,那我们就无法替你家人和纤纤报仇,所以我只好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煜祺低头轻吻着她,"告诉我,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苏盼盼低低喘息,"都好了,夕颜妹妹和嫣儿天天来陪我,替我上药,我早就好了,可是我好想你,想你怎么帮我上药……" 提起上药,两人身子都微微一颤,霎时相拥滚成一团,四片唇办相接,吻得昏天暗地,  直不知今夕是何夕。 久久,煜祺难舍难分地起身卸下束缚,再重新回到炕上抱住她,"还说呢!若不是四哥硬  拖着我去苏北,我哪会失去了替你上药的机会? 让我瞧瞧,你是不是都好了?" "都好了,我早就好了!可是小小心肝宝贝不好!"苏盼盼娇嗔地说道。 煜祺一拍额头,对喔!他差点忘了他除了这个教人爱之入骨的心肝宝贝外,还有一个小小心肝宝贝。 他爬起身子,伏在苏盼盼依然平坦的小肚子上,而这举动却笑得苏盼盼差点岔了气,"还没啦!小小心肝宝贝现在还不会说话不会动,你这样子听不见他的!" 煜祺有些失望地抬起头,"还没吗?" 苏盼盼拉着他压在自己身上,吐气如兰,"还没,额娘说得再过一两个月。" 煜祺怔了怔,"额娘?哪个额娘?" "还有哪个额娘?当然是你的额娘。" 煜祺惊异不已,"你见过额娘了?谁带你去见额娘的?论理,你不奉召是不能进宫见额娘的。" "是十三爷带着嫣儿进宫时,顺便带我进去的。额娘知道我们的事,她……她很高兴,直说……直说……" "直说什么?" 苏盼盼羞得闭起眼睛,把脸埋在他肩窝中,"直说她很久以来就为只生你一个感到遗憾,要我为你多生几个胖小子,好让她抱抱,我……" 苏盼盼的话没说完,因为煜祺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再替额娘生几个小壮丁吧?" "不成,小小心肝宝贝会抗议的,小小心肝宝贝说……"苏盼盼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喘息着接受丈夫的爱宠。 门内春色无边,却说门外的煜颢、煜、丁夕颜和卫嫣儿四条人影蹑手蹑脚沿着楼梯往下爬,生怕被里头那对缠绵的鸳鸯听见,那么素来冷面的五阿哥煜祺可是会翻脸的!到时候任凭谁来说情,只怕都没用的喔! 一本书完一 ※(鸳鸯谱)欲知十二阿哥如何排除万难护爱,请看《鸳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