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红尘》 第一章 雨,绵绵下着。 静静跪在雨中采撷那一株株的半叶莲,萧盈盈浑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 她的长发湿答答地披在肩上,苍白、不住颤抖的指尖透露出她是如何地忍着寒冷,在料峭春寒的雨中采集半叶莲。 这里是望月谷。 之所以叫望月谷,是因为整个谷地的地形东西宽广、南北狭长,由高处往下俯瞰,犹如一抹弯月,所以叫望月谷。 传说望月谷因得地势之利,谷中四季如春,各种奇珍异草遍植谷地,凡是想得到名字的花草药材,几乎都可以在望月谷中找到,而半叶莲便是其中之一。 半叶莲本是一种极普通的药材,只要花钱到药铺去买都可以买得到。但不知是因望月谷特殊的地理环境所致,还是气候风土上的差异,望月谷中所生长的半叶莲,不但可以疗伤解毒,更具有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功效。 若是习武之人得之,还可以增长功力、打通任督二脉。因此江湖中人趋之若骛。三天两头就听得有人要到望月谷去采半叶莲。 不过去的人虽多,却从没听说过有谁能采得半叶莲归来--所有到望月谷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江湖上传言甚多,有人说,这些人是被望月谷那满地的蛇蝎给咬死;也有人说,望月谷的人擅长放毒,将这些闯入者毒死。所以江湖上又称望月谷为死亡谷,更有的人干脆叫它蛇蝎谷,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 萧盈盈自幼在望月谷长大,她不知道江湖中人的看法,更不知道自己所采的半叶莲是稀世奇珍,她只知道得赶快将刚沾雨露、发了新芽的半叶莲摘下,然后送到谷主房里才是。 她蹲在地上,低头冒雨不停地采集。 今年望月谷的雨水特别多,这对半叶莲的生长有极大的影响。因为半叶莲不像荷花或莲花必须生长在水里,过多的水分反而会让莲叶腐烂,但水分不足的话,花叶又长得不全。所以萧盈盈几乎都是在刚下雨的清晨加以采集,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所采到的半叶莲是最好的。 萧盈盈边蹲边采,身子一步步往后退。 突然,萧盈盈觉得脚后跟像踢到什么东西似的,她回过头一看,一声尖叫差点逸口而出。 老天!这……这是……萧盈盈以为自己看错,她闭了闭眼再重新张开,那东西依然横躺在她面前,不,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萧盈盈连忙放下采药的篮子,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但从他的外表来看,他似乎伤得很重,如果不赶快救治的话,恐怕这个人会因为伤重而死。 可是望月谷不容许有男人出现,这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儿,萧盈盈不禁皱起眉头。 救他?还是不救他?如果救了他,又要如何安置他?谷里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私自救了一个男人的话,一定会责罚自己;但不救他的话,他很可能现在就会死,而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 念头一转,萧盈盈放下药篮站起身子,一手抓一只脚,使尽全身力气将男人往自己住的地方拖丢。幸好现在谷里的人都还没起床,而她又住在离望月谷有一段路程的小屋里,所以在回房的路上并没有被人发现。 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萧盈盈几乎虚脱瘫软在地上。 轻靠着门,萧盈盈怔楞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该怎么办?要怎么救他呢?自己完全不懂医术,对武术更是一窍不通,平常也只帮助一些受伤的小猫、小狗、小兔子擦药敷伤口。可现在地上躺着的却是一个男人,一个活生生却又生命垂危的大男人! 该怎么做才能挽救他的生命,让他醒过来呢?萧盈盈不觉抱着小脑袋瓜伤起脑筋来了。 突然,她想到还被搁在药园的那一篮半叶莲。记得以前曾经听姥姥说过,半叶莲服食的话可以解毒,如果捣碎敷在伤口上可以疗伤生肌,这男人受到如此重的伤,用半叶莲应该可以治好吧?反正望月谷里所有的半叶莲都归自己所管,差个一两株,应该没有人会发现才对。 于是萧盈盈急急取回药篮,回房后再次蹲下身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男人抬上床,正想替他解开衣服检查伤势时,一只大手猛然揪住她的皓腕,跟着一道沙哑冰冷、带有敌意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做什么?」 萧盈盈一楞,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昏死了,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你……你……」 男子缓缓坐起身子,瞪着萧盈盈的眼神如刀般锐利;加上他脸上满布着鲜血、污泥,那模样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你是谁?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萧盈盈错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拼命挣扎着,希望能挣脱男子的掌控。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男子眼神一冷,指尖略一施力,转而捏住她的下巴。「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面对着那满是鲜血的恐怖面容,萧盈盈不禁吓得浑身发抖,连声音都支离破碎:「我……我叫萧盈盈,这里是……这里是望月谷。」 男子眉头一皱,「望月谷?」 「嗯!我……我看见你受伤昏倒……在园子里,所以我就……就……」 「妳救了我?」看着眼前已吓得面无血色的萧盈盈,男子眼神转趋和缓,慢慢松开手。 一获得释放,萧盈盈立即像惊弓之鸟似的,赶忙离开床榻数步之遥,远远地看着男子。 男子似乎明白自己刚刚的举动吓着她了,于是他勉强露齿一笑,「我叫东方无忌,我……」 话没说完,却见男子的眼神逐渐涣散,身子也缓缓往后一倒,然后砰地一声,重重跌回床上。 站在远处的萧盈盈静静看着这个叫东方无忌的男人好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昏倒不会再起来以后,才咬着唇,一步步移回床边。 她迟疑地伸出手,想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泥和血渍,却又害怕他会像刚刚一样,突然醒过来抓着自己。 正当犹豫之际,却见东方无忌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缓缓睁开。 「你不是想替我疗伤吗?怎么杵着不动?」 「你……你不是……」萧盈盈不自觉地又想往后退。 东方无忌虚弱地笑笑,「过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我现在连自保都有问题,怎么还有力气凶你?」 萧盈盈闻言小脸不禁一红,连忙从腰间掏出手巾弄湿,跟着很仔细、很小心地清洗着东方无忌的脸,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泥和血渍。 随着污泥和血渍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教人难以置信的俊朗面容,这让萧盈盈不由得看傻了眼。 老天!他……他长得真好看!她还以为他会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想不到他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老实说,由于自幼在望月谷长大,从未出谷半步,萧盈盈根本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所以见过的男人很有限。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眼前的东方无忌很好看,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盯着他看。 但见他一对剑眉似蹙非蹙地轻轻凝着;一双瞳眸暗黑深邃,似喜非喜,若有情似无情,时而温柔、时而锐利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他的天庭饱满,鼻子很挺,性感的唇瓣轻轻抿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笑意。 萧盈盈几乎失了神,怎么回事?他只是个陌生人,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自己怎么会这样不知羞地盯着他看? 她连忙甩甩头,心慌意乱中不觉加重手上的力道。 这一来使得原本一直忍着疼的东方无忌呻吟出声:「痛!」 萧盈盈慌地缩手,「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是不是?」 东方无忌痛苦地喘口气,俊脸一片苍白。「你……你懂医术或者武功吗?」 她摇头,「不,我不懂医术,更不会武功。」 「那……你以前帮人上过药?」 她再摇头,「我只帮一些受伤的小猫、小狗擦过药,有时候还有小白兔和折断翅膀的小鸟。至于人……你是第一个。」 东方无忌听到这话不觉呻吟得更大声了!天啊!他到底到了什么地方、遇见什么人哪? 他极力忍着痛,捺着性子重新坐起身子。「你想怎么治我?」 萧盈盈指着身后桌子上的竹篮开口:「半叶莲。听姥姥说半叶莲可以解毒疗伤,你中了毒,用半叶莲应该可以治好。」 「半叶莲」三个字让东方无忌眼中精光一闪,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懂医术也不会武功,却知道我中了毒?」 「因为你的手心发黑、心跳迟缓。以前姥姥曾经教过我,如果一个人手心发黑、心跳迟缓又昏迷不醒的话,很可能是中了毒,所以我才会断定你是中毒。」 「喔?那你知道怎么使用半叶莲吗?」 萧盈盈摇头,诚实地道:「我知道用捣碎的汁液敷在伤口上可以生肌止血,可是要吃的话我……」 东方无忌忍不住又呻吟出声,幸好他中毒不深,且大部分是皮肉伤,否则光和这胡涂又胆小的女人耗下去,他就算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你……」他难以置信地张大漂亮的双眼,半命令、半威胁说着:「把东西拿来,我教妳!」 萧盈盈递过篮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两株半叶莲加三碗水,第一次熬八分满,第二次熬六分满,然后混成两碗端过来,知道吗?」 她点头,宛如他才是主人似的。 「还有,先拿一壶酒来。」 「酒?」她傻傻地问:「你要喝酒吗?」 东方无忌几乎想发火,可他仍旧继续捺着性子说下去:「我要清洗伤口,不洗伤口的话好不了的。」 她轻轻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却又让东方无忌给叫住。 「等等,我饿了,记得拿些吃的过来,知道吗?」 *** 由于怕被人发现,所以萧盈盈费了好半天工夫,总算将药熬好,另外又从厨房偷了一壶酒和几样吃的东西。 当她回到房里,天色早已大亮,而躺在床上的东方无忌则因为不耐久候而熟睡多时。 萧盈盈不敢叫醒他。不知怎么地,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打从心底所生出来的畏惧,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悄然走到床前,极轻柔、极小心地解开他的衣襟,然后用清水和酒细细消毒清洗伤口,最后把捣碎的半叶莲敷在伤口上再以白布绑好。 她做得那么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当她一进门时东方无忌就已经醒了。 一个练武的人是必须时时提高警觉的,因此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根本没有人可以接近他的身边,而东方无忌正是如此。 他微闭着眼睛,透过眼角细缝偷偷看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又好心替自己疗伤擦药的小美人。 是的,小美人。因为她看起来好小、好瘦、好纤细、好美,仿佛他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似的,让他连动都不敢动,生怕惊吓到纤弱的她。 他打量着萧盈盈。 她的眉毛又细又长,眼睛很大,水灵深邃的瞳眸活像会说话似的泛着一丝温柔;她的鼻子小小的,很挺,双唇仿佛在邀请人亲吻似的,看起来柔软红艳、娇嫩欲滴;她的皮肤,让他想起「冰肌玉骨」四个字。是的,不但是冰肌玉骨,而且还柔嫩细腻、吹弹可破,隐隐中仿佛透着一股香气,教人忍不住想剥光她衣服,看看不着寸缕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可惜她嫁人了,而且好似才成亲不久。 她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八岁,但所梳的发式却清清楚楚告诉他,她早已罗敷有夫,不是他所可以碰、可以要的女人。 是怎么样的男人可以有幸得到这么个晶莹剔透的小美人呢?东方无忌想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奇怪,记忆中望月谷并没有男人,为什么这小东西却是一副新婚未久的模样? 他再想到,望月谷一向极度排斥外人,特别是男人。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甚至重伤昏倒在山谷里了! 既然她也是望月谷的人,却为什么救自己?或者……她救自己是有其它目的? 想到这儿,东方无忌的眼睛不由得张开来,迎上萧盈盈那水汪汪的黑眸。 萧盈盈忽地往后一退。「你……你醒了?」 东方无忌微微一哼,「你叫盈盈?」 「嗯!」她像个小媳妇儿,畏畏缩缩地站得远远的。 东方无忌见状眉头一凝,更加大心中疑虑。「你成亲了?」 「嗯!」她还是怯懦地只点头不说话。 「妳丈夫呢?」 「他……」萧盈盈小嘴一张,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这里是你的房间?」东方无忌环视周遭。虽然屋里没什么家具,摆设也很简单,但从那绣工精致的床幔到细心雕琢的花草摆饰来看,他可以肯定这里正是萧盈盈的闺房。 「嗯!」 「你把我安置在房里,不怕你丈夫责怪?」 「他……他不会的,他一向宽宏大量,待人谦和,不会计较这一些小事。」 东方无忌眉头皱得更深。「连自己的妻子房里藏了男人也不在乎?」 萧盈盈没有答话,转而将熬好的药汁端给东方无忌。「喝吧!你中的毒得赶快解,否则毒若深入五脏六腑就不好了。」 东方无忌盯着她,「这真是半叶莲吗?」 萧盈盈一楞,「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这真是用半叶莲熬成的药吗?你明知道我是个男人,为什么救我?而且还把我藏在房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救人难道需要目的吗?」 东方无忌大手一挥,打翻了萧盈盈手中的药,同时一把揪住她的小手。 「你以为我不知道望月谷中只有女人、没有男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望月谷讨厌外人,尤其是男人,凡是进入望月谷的男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吗?而你却告诉我你有丈夫,而你丈夫又毫不介意你把我藏在闺房里,这不是很奇怪吗?说!你到底是谁?妳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盈盈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她急急解释着:「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丈夫,他叫……他叫……」 「叫什么?」 「他叫孙问天。」 「孙问天?孙?」东方无忌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他是孙排风的什么人?」 萧盈盈泪眼汪汪地瞅着他,那模样看起令人心怜不已,「我……好疼,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扯扯嘴,没说什么便松开她的手。 萧盈盈揉着自己被弄疼的手,一面委屈地道:「你说的孙排风是我们望月谷谷主,而问天就是谷主的儿子。」 东方无忌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你是孙排风的媳妇儿?」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 「因为……」萧盈盈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我会救你纯粹是偶然,因我每逢朔月清晨,总要趁着露水未干时去采收半叶莲,正巧看见你昏倒在地,所以就顺便把你救回来。」 东方无忌眼睛一眯,显然根本不相信。「喔?是这样吗?」 「当然,我虽然从小住在望月谷,也知道望月谷有很多不合理的规定,可是这并不代表望月谷所有的人都是冷心肠的坏人。」 他冷语打断她的辩解:「别说了,把另外一碗药端过来!」 萧盈盈不解地瞧着他,「你……」 「端过来!」他低声一吼,不意竟触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不难过。 萧盈盈幽幽瞪着他,早知道这男人如此不讲理、如此霸道,她就不该救他,让他伤重死去算了。 东方无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冷冷地道:「你在想刚刚如果不救我,是不是就不必受我的气了?」 她小脸一红,嗫嚅地开口:「没……没有!」 「把药端过来!」 这回萧盈盈照做了,将药端到东方无忌面前。 东方无忌漂亮的双眼在萧盈盈身上和那碗药之间来回看着。「妳先喝!」 闻言,她错愕极了!「什么?」 「我说你先喝。」 萧盈盈忽地恍然大悟。「你……你怕我在药里下毒?」 「难道不是?」 她难过又难堪地咬着唇。这男人好可恶!自己冒着危险救他一命,而他却这样处处怀疑自己?如果可以,她真想毒死他算了。 「妳喝不喝?」东方无忌怀疑、挑衅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盈盈难忍满腹的委屈与怒气,狠狠一点头,「我喝,我喝光这碗药,让你毒发身亡、死无葬身之地。」她端起碗就要一饮而尽。 哪知道东方无忌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出声拦阻了她:「等等!」 她凶凶地反问:「做什么?」 「你喂我。」 萧盈盈再次怔在当场,「喂……你?」 「没错!」东方无忌指着她娇艳欲滴的香唇和自己的唇说道:「我要你用嘴喂我,这样一来,要死我们两个一起死,要活也是一起活。」 她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休想!凭什么要我这样喂你?你……你死有余辜!」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东方无忌不客气地拉住她。「盈盈,妳有丈夫,是吧?」 萧盈盈背对着他,不想多说一句话。 「既然你已经有丈夫,也应该知道男女间的事才对。」他一用力,将她拉了过来。「我问你,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如果传出去的话,别人会怎么说?」 萧盈盈的脸色倏地惨白。「你……」 东方无忌微微一笑。「我是个男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你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望月谷的少夫人,如果让望月谷谷主知道自己的媳妇儿房里藏了个男人,你想,她会怎么看你?望月谷的人又将怎么看你?」 「你……你敢?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不敢?反正我都已经中毒了,迟早都要死,所以根本不必在乎后来怎么死的。」 萧盈盈无言了! 老天爷!她救了什么样的一个邪恶男人哪!误会自己、不感激自己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强迫自己就范,实在太可恶了! 东方无忌又略略施了点力,将她拉上床。「做不做?」 她瞪他,「你、你好可恶……」 东方无忌从她手中接过那只剩半碗的药,送到她唇边,「喝。」 她无奈喝了一口,正想吞下去时,东方无忌火热的唇却突然压了过来,吓得她连怎么吞药都忘了,就这么楞楞地让他吻走她嘴里的药。 「再喝。」 毫无拒绝余地,萧盈盈再次被迫替东方无忌喝药,然后又硬生生地让他亲了嘴、吃了药。当最后半碗药喝完时,她的红唇也完全被东方无忌所覆住,彻底让这个邪恶的男人给偷了香。 第二章 萧盈盈端着几样精致的菜肴以及小包袱,在夜色的掩蔽下,悄悄回到房间。 虽然房中一片漆黑,但一道月色从天而降,斜斜洒落在地上,因此虽然几近亥时,倒也不至于真的看不见。 萧盈盈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桌上,又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准备唤醒东方无忌吃饭。 老实说,她真的有些怕东方无忌,因为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除了丈夫孙问天之外,就是东方无忌了!可同样是男人,东方无忌却和孙问天截然不同。 孙问天个性温和、脾气好,虽说是谷主孙排风的儿子,却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一点也没有少主人的架子。 但东方无忌可就不一样,他霸道、狂妄、自大又骄傲得不得了。 更让萧盈盈受不了的是,他喜欢命令别人、欺负别人,特别喜欢欺负她。 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东方无忌一样喜欢欺负女人,可她知道,这个东方无忌就是喜欢欺负自己、占自己便宜,否则怎么会第一天就亲了自己嘴呢? 想起自己曾被他亲过嘴,萧盈盈便又羞又气,双手忍不住握成小拳头,浑身颤抖。 真是太可恶了!她虽然成了亲,可孙问天却从没这样对待过她,甚至连牵个手都没有。现在她却让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给亲了、抱了,这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她萧盈盈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请他离开,而桌上这些菜肴正是送别菜,那个小包袱是她亲自准备的一些干粮与碎银,打算送给他,请他上路。 这么想着,萧盈盈点上灯火,然后走到床边揭开床幔,「你起来吧!我替你拿了些吃的东西……」 萧盈盈的话徒然哽在喉咙,因为床上空无一人,除了卷成一条人形的被褥外,哪里有东方无忌的影子? 难道、难道他走了?不,不可能!他体内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可是身上的皮肉伤才刚开始收合,怎么样都不可能现在离开。那么……他是让人发现给捉走了? 一想到东方无忌可能被人发现,萧盈盈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惨白。 望月谷的规矩向来十分严格,谷中之人除非经过允许,否则不许和外界的人互通声息,即使是道途偶遇也不行;如果碰见擅闯望月谷的人,不论死活一律禀报,有违者按律处理。 因此萧盈盈那天救了东方无忌,基本上就已经犯了望月谷的规定,倘若让人查出她救了人且将之藏在房里的话,不但东方无忌一命不保,她也难逃惩处。纵使她是望月谷的少夫人、孙问天的遗孀,但望月谷素来是认律不认人! 遗孀?是的,萧盈盈是孙问天的遗孀,也就是寡妇。 萧盈盈美其名是望月谷的少夫人,实则是个冲喜新娘,在望月谷中,并没有实际的地位。 加上她嫁给孙问天的第五天,孙问天就死了,因此她在望月谷中被人视为不祥的象征,地位更形卑微。 所以说萧盈盈是望月谷的人也对,因为她算得上是望月谷的少夫人;但说她不是望月谷的人也没错,因为她被望月谷谷主孙排风安排住在离望月谷有一小段路的小屋内,形同囚禁,强迫她为从没拜过堂、更没圆过房的丈夫孙问天守寡。 萧盈盈从小就是让孙排风捡回来养大的,没有孙排风的话,今天的萧盈盈可能是个在路上流浪的小乞丐。是以对于这一切的安排,她虽觉得委屈,却也只能认命。加上她非常敬畏孙排风,生怕会触怒孙排风,而这也是为什么她急着想送走东方无忌的原因所在。 但现在东方无忌却不见了! 他到底会去哪儿?是离开了?还是让谷主发现给捉走了? 萧盈盈惶惶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打开门张望着,甚至忍不住想出去寻找。 这时,一条人影跌跌撞撞地远远而来,萧盈盈见状心头一紧,连忙奔了出去。 「你……你去哪儿?怎么会弄成这样?」 来人就是突然消失不见的东方无忌,只见他一头、一脸、一身的污泥,上上下下狼狈不已。 东方无忌疲倦地摇摇头,半个身子靠在萧盈盈身上,大手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突增的重量让柔弱的萧盈盈差点扑倒在地。 萧盈盈勉强撑起他的身子,顾不得弄脏衣服,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摇摇晃晃地将东方无忌扶进屋里。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弄得这么脏?」她掏出手绢细心地为东方无忌擦拭脸上污泥。 东方无忌静静坐着,任由她像个小妻子般为自己整理仪容,「我去离坞见孙排风。」 萧盈盈听了一惊,手上的手绢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你……你什么?」 「我去离坞见孙排风。」 她的身子没来由地发起抖来,连声音也在颤抖:「见……见到了吗?」 东方无忌不动声色瞅着萧盈盈苍白的小脸。「如果我见到了,还能活着回来,还会弄得如此狼狈吗?」 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那……那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浅笑。「当然是为了回来这里,又怕被人捉到,所以只好潜进烂泥堆里自保了。」 「你被人发现了?」萧盈盈的心又重新揪成一团。 「应该吧!否则他们不会大费周章,出动一堆人来找我,而我也不会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东方无忌轻松说着,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抓起桌上的菜便吃,突然,他看见那个小包袱。 「盈儿,那是什么?」 打从第一天藉喂乐之便亲过她以后,东方无忌便叫她盈儿,仿佛她是属于他的女人一样。 萧盈盈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襬。「那是……那是给你带在路上用的。」 「带在路上用的?」东方无忌眼睛一眯,「你想赶我走?」 她的头更低了,「我……我是女人,而你……你是个男人,我怕……怕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会……我会不好做人,所以……」 他冷哼一口气,「我懂了!反正我伤已好得差不多,毒也解了,所以就该滚了,是吧?」 萧盈盈急急抬头否认:「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想要我留,我就留,要我走,我能说不吗?不过……」 「不过什么?」 东方无忌双手一张,「你看我弄得全身脏兮兮的,总得替我找件衣服,让我洗个澡再走吧?」 萧盈盈一楞,「我……我没有衣服可以让你换。」 「没有?拿你丈夫的衣服给我穿不就得了!」 这下子萧盈盈更说不出话来了!她能说孙问天的东西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在离坞孙排风那儿吗? 这个男人在知道自己有丈夫的情形下,都能不知羞耻地亲了自己、抱了自己,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丈夫,而是个寡妇的话,他又会怎么欺负自己? 想着想着,她摇摇头。「不、不好。问天的衣服所有人都认得,你一穿上他的衣服,别人就会知道是我拿给你穿的。所以,你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比较好。」 「嗯!那洗澡水呢?你总不能叫我干洗吧?」 「现在……现在已经很晚了,去烧水的话,会让人发现的。」她紧张地直绞着衣襬,不敢看他。 「那你要我怎么办?就穿著这一身离开?」 「在我的小屋后面有山涧,可以净身、洗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东力无忌闻言眼睛一亮,不发一语地跟着萧盈盈来到她所说的山涧旁。 与其说是山涧,还不如说是小潭比较恰当,因为那潭面几乎有几丈宽,上头有山涧倾泻而下,凉凉水声在深夜中听起来格外清脆。 「你……你下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顺便替你洗衣服。」她背过身子,坐在石头上轻轻说着。 东方无忌目光炯炯地瞅着她,毫不客气地将身上的衣物全数脱下来,然后故意走到她身后站定,把衣服丢在她面前。「麻烦你了!」 看着衣服落在自己跟前,萧盈盈知道现在东方无忌可是脱得光溜溜的,当即吓得连动都不敢动,直到浅浅的洗涤声传来,她才抱起衣服转而走到另一头去。 这儿萧盈盈很熟,她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洗衣服,更知道哪里可以让她清楚地看见潭面的状况而又不被发现。 虽然她是望月谷的少夫人,而离坞里头也有很舒服的浴池可以让她洗澡,更没有人规定她不准去,但只要气候和温度许可,她宁可趁着夜深人静时来这儿洗澡、洗衣服,因为她并不喜欢专程进入离坞,更怕见到孙排风。 萧盈盈走到一处大石头后面蹲了下来,就着流经的山涧动手帮东方无忌洗起衣服来。没来由地,一种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洗衣服,还是个她不熟悉的男人,可是她却为他洗衣服,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甜甜的、淡淡的,弄得人心里痒痒的,好象有千万只蚂蚁在心上攀爬一样,教她脸红心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这样?她只是洗衣服啊!洗完衣服还给他,从此她和这个男人再无瓜葛,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她匆忙地将衣服冲洗干净,然后很自然地站起身看向潭面。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萧盈盈涨红了脸,几乎要红到脖子上去了! 东方无忌光溜溜地站在水里,正有一下、没一下搓洗着身子。 虽是深夜,但在月光的照射下,反而可以让人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包括水面上他结实精壮的身材,以及水面下那昂扬的男性象征。 萧盈盈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来,老天,她看见了什么呀? 她急急转个身想离开,不料一条冰冰凉凉又湿湿粘粘的东西,却在这时滑过她的脚旁,她不禁失声尖叫起来:「啊!」 倏地,一只男人的大手捂住她的小嘴。「别叫!你想让全望月谷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个在这里洗澡是吗?」 萧盈盈摇摇头,惊恐地瞪着那条水蛇钻进石头缝中消失无踪,然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让东方无忌给拖下水,还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东方无忌扯扯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不放。你不觉得你也应该洗洗澡、洗洗衣服吗?」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如果你不放的话,我要喊人了!」她威胁道,双手努力想挣脱他。 他淡淡地摇头,一脸不在乎。「你叫好了,如果你不怕被人知道你房里藏着男人,现在又和男人在戏水洗鸳鸯浴的话,你就大声叫好了。」 「你……」 他捧起她的脸,火热的唇一寸寸凑近她。 「盈儿,你不知道白己有多美吗?你不知道每天睡在你的床上,闻着你的香味,看着你的美丽,却不能占有你、拥有你,那是一种多大的折磨吗?盈儿,别再躲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否则你不会不顾羞耻、不顾被发现的危险,硬是把我留下来,为我疗伤解毒的对不对?」 萧盈盈连连摇头。不对,她只是一时不忍才救了他,想不到竟然就这样被他赖上,还被他亲了。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救他的。 「不,不是的,你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你说是怎样?你是个嫁了丈夫的女人,你应该知道男人是禁不起诱惑和挑逗的,特别是像你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 「不是,我没有诱惑你,更没有挑逗你……」 「没有?那你带我来这儿洗澡又是为什么?你难道不是想看我脱光衣服的样子吗?」 「不是,我没有,是你说要洗澡,所以我才带你来的!」 东方无忌摇头,嘴唇离她不到一寸。「盈儿,别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妳要我,不然不会带我来这里,还自愿替我洗衣服。你不知道,只有妻子才能帮丈夫洗衣服吗?」 「我……」 「告诉我,你和孙问天是不是常常到这儿来洗鸳鸯浴,顺便享受鱼水之欢?否则你怎么会对这儿如此熟悉?告诉我,他是怎么亲你、怎么爱你的?是这样?还是这样?」 第三章 当东方无忌回来时,已经是黎明时分。 他以为萧盈盈如果不是睡着了,就是躲他躲得不见人影。但出乎意料的,萧盈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等他,身旁还有一个小包袱。 她的长发重新绾了起来,身上穿了件淡紫色的外衫,底下衬条花笼裙。脸上虽脂粉末施,却更显得她眉目如画、丽若春色。 东方无忌不动声色地欣赏她的美。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只是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的原始冲动而已,但就在不久前,他才要了那个叫孔雁雪的陌生女子,可现在见了清丽如仙子的萧盈盈,他心底的蠢动却仍旧很不听话地冒出来。他知道,自己对她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欲望;他想要她,却更想保护她、照顾她、爱她。 想着,他在她对面坐下,自在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定定瞅着她说:「你不适合绾发,把头发放下来。」 萧盈盈并不笨,她怎么会听不懂东方无忌在暗示她,潭面上两人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曾经如何放荡地解开她的头发,如何亲吻、爱抚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努力克制自己,努力要自己不能脸红,不能想夺门而逃,但那雪白姣好的小脸,还是很不听话地染红,而那藏在桌面下的脚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咬着唇,将小包袱拿到他面前,「你走吧!」 东方无忌连动都没动,只是眼睛略略眨了下。「为什么?」 「你……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何必问我呢?」 「因为我抱你、亲你、摸你,甚至想脱你衣服、想占有你吗?」他大剌剌、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萧盈盈本就涨红的脸,如今更是红到脖子上去了。「你……你住口,不准胡说!」她推推小包袱,「你走,你现在就离开这儿,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扯扯嘴,身子往前倾凑近萧盈盈。 萧盈盈见状,随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盈儿,男欢女爱、男女交合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每一个人都抱着像你一样的想法,那么人又要如何繁衍下去?那也就没有你、我的存在了。」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盈儿,我要你,不只是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而是有如一个丈夫一样,好好的、彻彻底底地爱你,别赶我走,嗯?」 「可是、可是我已经有丈夫了……」 东方无忌眉头一挑,「是吗?那妳丈夫呢?怎么我来这儿一个多月,从没见过他来过?」 「他……他有点事离开望月谷,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喔?」他轻轻一哼,满脸不相信的神色。「是这样吗?盈儿,你当我东方无忌是瞎子还是笨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萧盈盈心中一惊,「知道什么?」 他大手一挥,指着这间简单的陋室,「这里摆设如此简单,根本不像望月谷少主人和少夫人的住处,倒比较像寡妇守寡住的地方。况且我已经查过你的衣柜,里头连一件男人的衣服也没有,而你却一再地告诉我你有丈夫。盈儿,你那么怕我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根本没有丈夫?」 「我、我当然有丈夫!」萧盈盈低下头,慌乱地寻找着证据。突然,她想到自己收在枕头底下的玉佩,急忙翻出那块玉佩。「你看,这玉佩是问天在我们成亲那天晚上送我的,这就是证据。」 东方无忌略略一瞥,满不在乎地址扯嘴,「那他人呢?为什么不见人影,又不和你同房?」 「我、我说过,他出去……出去了。」 东力无忌定定地瞅着她,好半天没有说话。 萧盈盈被他看得益发心慌,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久久,他站起身,由上往下睨视着她。「盈儿,无论你有没有丈夫,这辈子我都要定妳了。」 「你……」萧盈盈忽地也站起来,生怕他又要乘机欺负自己。 他双手抱胸,沉沉说道:「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路,当我的女人,跟我离开望月谷,我会娶你为妻,一辈子照顾你,给你幸福;第二条路,你继续留在望月谷当你的贞节烈女,不过我会找人毁了望月谷。到时候,你家也没了,丈夫也没了,连做人都做不下去。盈儿,你要选哪一条?」 「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而是你必须选择的两条路,当我的女人或是死守在望月谷,继续过着这种卑躬屈膝、没天没日的生活?」 「我都不选,我只要你离开,我要你现在离开!」 「你要我走?」 「对!只要你走,一切问题都解决。我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更不必害怕被责罚。所以你走,现在就走!」 东方无忌轻轻笑了起来,他走到床铺上和衣穿鞋仰躺而下。「我不走。我说过,这辈子我一定要得到你不可,即使必须因此杀人,我也在所不惜。」 萧盈盈气极了!她提起小包袱,走上前就往东方无忌身上一扔,「你不要脸!你无耻、下流、卑鄙、骯脏、龌龊,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救你了!」 见她发怒,东方无忌忍不住哈哈大笑,顺手一扯,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再一个翻身,重重将她压在身下。 「盈儿,别口是心非,净说些违心之论。你又不是不懂世事的处女,怎么会不知道如何看一个男人呢?如果你真是像你自己所说的贞节烈女,你就不会把我藏在房里,还替我疗伤、喂我喝药,甚至带我去洗澡。盈儿,我有过不少女人,却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狡猾,这么懂得玩弄男人的心理。我要你,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放你走!我会让你知道,不要玩火,特别不要玩弄男人的心思。」 说罢,他的唇对着萧盈盈落了下来,丝毫不容拒绝地堵住她,再次霸道、蛮横地亲吻上她的樱唇。 萧盈盈被吻得气喘吁吁,连怎么拒绝、怎么思考都差点忘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在门上响起,「少夫人,你在吗?」 萧盈盈心中一慌,连忙挣扎着推开东方无忌坐起来。「谁……谁?」 「我是玲珑,少夫人,我可以进去吗?」 一听见「玲珑」二字,萧盈盈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因为玲珑是孙排风的贴身侍女,她来,就代表孙排风有事找自己。 当下她胡乱整理一下被东方无忌弄乱的头发,又拉拉衣服,这才清清喉咙,正声道:「玲珑,有什么事吗?」 「当然,少夫人,我可以进去吗?」 萧盈盈望了望好整以暇躺在床上的东方无忌,心中又急又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凶巴巴地捶了他一下后,连忙放下床幔好遮掩视线。接着她走去开门并用身子挡在门口,「玲珑,什么事吗?」 玲珑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颇讨人喜欢。 「谷主说,过两天就是少主的忌日,她希望你能准备一些少主喜欢的东西,她想好好祭拜一下少主。」 萧盈盈闻言不由得冷汗涔涔。如果可以,她真想叫玲珑闭嘴,但是已来不及了,现在那个无耻又不要脸的东方无忌已经知道孙问天死了的事。接下来,他会怎么欺负她、压迫她呢? 玲珑丝毫不知道萧盈盈的房里藏着一个人,更不知道萧盈盈此刻心里的挣扎。 她继续说道:「对了,谷主要你现在过去一趟。」 萧盈盈一楞,「过去?玲珑,你知道谷主为什么找我吗?」 「不知道,好象是为了半叶莲的事吧。」玲珑一耸肩,「走吧!少夫人。谷主现在正在离坞等你,千万别让她等太久,否则她老人家一发起脾气来,任谁都受不了的。」 萧盈盈艰困地点点头,转身关上门走了出去。 *** 「娘,您找我?」萧盈盈躬身对着合眼凝神、趺在榻上的孙排风一行礼,紧张不安地问。 孙排风冷冷一哼,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嗯,你可来了!我派人去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房里。」 「我……我去后出洗衣服,所以……所以不在房里。」 「是吗?有人告诉我,你房里藏了男人,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萧盈盈闻言,心骤然一阵猛跳。「没、没有,望月谷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怎么敢,又怎么可能藏人呢?」 「这样的话最好,否则后果就像还玉一样,知道吗?」 还玉本是孙排风的一个贴身女侍,一次奉命离开望月谷办事,在半路上遇上打劫的强盗,硬是给掳去作了压寨夫人。后来虽逃了回来,孙排风却下令用火活活烧死还玉,因为她失贞、失节,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萧盈盈当然知道还玉的事,但眼下东方无忌确实就在自己房里,还死赖着不走,她又能如何? 孙排风微微睁开眼睛,指着不远处桌上的竹篮说:「我问你,为什么这个月的半叶莲好象少了一些?」 萧盈盈咬着唇,思索该如何回答才不会露出破绽。「因为、因为最近雨水比较多,有些禁不起雨水浇打腐坏了,所以数量比上个月少些。」 孙排风忽地伸手一扫,掌风带起那竹篮重重打在萧盈盈身上,疼得她当即跪落在地,「娘!」 「我是怎么教你的?要观天文知天象,一旦发现气候可能有所转变时,就要先把成熟的半叶莲采下来,免得因为吃了太多雨水而腐烂,难道我说的你都当成耳边风?还是你存心想看我永远都是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孙排风嘶声怒吼着,一手拨开遮在脸上的头发,露出左半边那满是疤痕与刀伤的可怕面容。 萧盈盈顿时心惊胆战,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咚咚有声,「盈盈不敢,盈盈知道错了,请娘原谅我,我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娘?我说过,我不是你娘,也不准你叫我娘。」 萧盈盈忙改口:「谷主,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谷主原谅!」 「下次?还有下次?如果我不好好责罚你一顿,只怕你永远都不会学乖!来人,把少夫人拖下去,责打二十个板子。」 「谷主,我不敢了,求您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盈盈又哭、又求、又是磕头,却怎么样也说不动孙排风那如铁石般的心肠。硬是给拖下去,结结实实打了二十个板子,打得她皮破血流,差点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见到萧盈盈一副哭得喘不过气、几乎昏死过去的模样,孙排风缓缓走了下来,定定站在萧盈盈面前,「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装可怜的模样,你还偏哭给我看?」 听到这话,萧盈盈赶忙收了眼泪,忍着痛连哭都不敢哭。 「你现在给我回去好好看着那园子里的半叶莲,如果下次再少了一株,我会让人狠狠抽你一顿!」 萧盈盈颤抖不已地朝孙排风磕了磕头,然后艰困地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回自己房间。 萧盈盈一走,孙排风立刻轻轻一拍手,一名女子随即走了进来,她便是夜里在水潭边和东方无忌相逢的孔雁雪。 只见孔雁雪略一躬身,「谷主。」 「雁雪,你说你在水潭遇到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没有说。」提起水潭边所遇到的那个男人,孔雁雪便觉得全身一阵燥热,脸也不自禁地发红。 孙排风如刀般的视线停留在孔雁雪身上,「你去盯着盈盈和那个男人,他们一有什么举动,立刻来告诉我。」 「是!」 *** 萧盈盈泪眼蒙眬,边哭边走,努力想一个走回房间,但尚未走到半路,她便让一道人影拦个正着。「是你!」 来人是东方无忌,只见他一言不发,皱着眉头,面如寒霜地瞪着萧盈盈那凄惨狼狈的可怜模样。 萧盈盈哭得梨花带泪,抽抽噎噎地指责道:「你……你高兴了吧?看到我这样,你高兴了吗?如果你听我的话早点离开,我又怎么会被谷主责打呢?」 东方无忌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抱起萧盈盈就往房间的方向走,丝毫不在乎这么做可能会被其它人发现。 萧盈盈急得又捶、又打、又是哭、又是泪。「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东方无忌不为所动地抱着萧盈盈回房间,然后砰地一声,用脚踢上门,再把萧盈盈放在床上。「药呢?」 萧盈盈根本哭傻了,她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东方无忌在说什么,「什么药?」 眼看得不到答案,东方无忌索性自己在房里翻箱倒柜一阵乱找,终于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伤药。 他粗鲁地回到床边,连一句话都不说就把萧盈盈翻过身丢,然后扯下她的裙子,露出那又红又肿的小屁股。 「你做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萧盈盈惊呼连连,努力想撑起身子,却硬生生被东方无忌压了回去。 东方无忌还是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仔细检查萧盈盈的伤势。 幸好只打了二十下,而打的人也很知道分寸,所以只要上点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他倒出伤药,开始帮萧盈盈擦药,当他的大手碰触到她的肌肤时,萧盈盈忍不住又挣扎起来,「不要,放开我,我不要你帮我擦药,你走,走!」 东方无忌双眼一瞪,顿时将她翻了过来压在自己身下。「你这笨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要你现在离开,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不想见到我?对不起,这点你可能要失望了!打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决定一定要得到妳;现在既然知道你死了丈夫,我就更加不可能放开你。所以萧盈盈,你最好认清一点,这辈子你是我东方无忌的女人,你注定要永永远远和我牵扯在一起。」 他带有怒意的唇蛮横地封住她的,既粗鲁又无礼地宣示着他的权力与意志。 东方无忌此举弄得萧盈盈益发哭个不停,小手不住捶打着他。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我、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走、你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东方无忌轻叹一声,缓缓将哭泣不已的佳人搂进怀中,「盈儿,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受到这种委屈的,对不起。」 可这种轻声细语在萧盈盈听起来,简直如同催泪剂一样,让她更是哭得不可收拾。「你、你……哇!」 东方无忌抱起她,让她伏在自己怀中彻底哭个够。早知道她死了丈夫,早知道孙排风会这样对她,说什么他都会将她带走,不管她愿不愿意。 久久,萧盈盈慢慢止住哭势,可那泪水仍旧流个不停。 「你……」他瞪着她,欲望却因为这时的发现而益发肿胀。「你该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还是完璧之身?」 萧盈盈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不住摇头、不住哭泣! 「一会儿,你给我好好解释一番!」 东方无忌低吼着,腰身往下一沉,冲破了那阻挠他的障碍,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顾一切地占有了她,让自己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让她成为只属于他一人所有的女人。 第四章 东方无忌光裸着身子斜躺在床上,他动也不动,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蜷缩在一旁的萧盈盈,以及被褥上清晰可见的血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盈盈摇头,疼痛、羞愧和绝望使她哭得哽咽难当。 「你……你是男人,这种事……这种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 东方无忌霍地捉住她,将她拉近自己,「我当然比你清楚,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已经成亲了,却还是个处子?」 可她只是摇头,脸上的泪水就像断线珍珠不住往下落。 「你丈夫从没碰过你?」 她摇头不语。 「他有问题吗?还是他眼睛瞎了?或者他病重得根本无法爱你?」 她仍旧摇头,泪水掉得更急。 见她只是光哭不说话,素来没什么耐性的东方无忌忍不住发火,他揪住她的肩使劲摇晃。「该死!如果你再这样光哭不说话,我们就在床上耗到没完没了。我会不断要你,要到你肯说实话,要到让全望月谷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守寡的少夫人已经失贞破身了为止!」 萧盈盈陡然停住眼泪,「你敢?」 「为什么不敢?我既然敢要你,就不怕别人说话,更不在乎让其它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这回萧盈盈没有哭,却是含愠带泪地瞅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已经、已经那样欺负过我,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我要怎么样?」他猛然托起她的小脸,恶狠狠地以唇堵住她的,粗鲁地吸吮着。「我要你身败名裂,要你永远无法在望月谷立足,要你只能跟着我,哪里都不能去。」 「你……你这是何苦?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你何苦这样逼我?」 「我知道天下女人多的是,但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你。妳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多诱人、多惹人心疼吗?当我看到你被孙排风那样责罚对待时,你知道我多想冲出去,一刀杀了那个老妖怪吗?我恨不得那二十个板子是打在我身上,而不是你。因为你是这么善良、纯真的小东西,我舍不得看你受任何委屈。所以我要带你走,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衣服,再从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萧盈盈。「这是孔雀翎,东方家的信物。」 「不,我不能拿,也没有资格拿!」她急着想退还给他。 东方无忌硬是将孔雀翎塞入萧盈盈手里,「你是我的女人,将来也是我的妻子,更是东方家的媳妇,所以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拿这个。」 「可是……」 「没有可是!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注定要和我这个浪子耗到没完没了,除了你,我不要别的女人。」 接过孔雀翎,萧盈盈漂亮的大眼中蓄满泪水,「你、你好傻,我是个寡妇,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子对待的。」 「傻的人是你,如果你早告诉我你和孙问天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也不会那么莽撞地调戏你、要了你,告诉我疼不疼?」 红霞骤然染上萧盈盈苍白的小脸,这种事,她怎么说得出口呢?「你……」 东方无忌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给了她一记既温柔又缠绵的长吻,然后抱着她躺在自己身上,吸嗅着她身上那醉人的馨香。 「一定很疼对不对?瞧妳都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否则我不会那样粗鲁的。」 他又吻吻她,大手梳理着她因激情而凌乱披散的长发。「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什么你这小寡妇竟然会是完璧之身?」 「我……我是奉命嫁给孙问天的。」偎靠在东方无忌温暖宽阔的胸怀里,萧盈盈终于解除心防缓缓开口。 「奉命,奉谁的命?孙排风吗?」 「嗯!因为孙问天长期卧病在床,虽然谷主想尽办法,请了各路名医,用尽各种名贵的药,却总是不见起色。」 「所以她就要你嫁给孙问天冲喜,看他会不会因此好起来,是不是?」 「嗯!」 「为什么会是你?望月谷中到处都是女人,为什么她不选别人,而偏偏挑上你?」 「因为我是她从小养大的,她对我有养育再造之恩,她说的话我不能不听。」 「她养大的?那你的父母亲呢?」 「我不知道。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跟着谷主,从未离开过,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既然如此,她应该很疼你才对,但是……」东方无忌想起孙排风看到萧盈盈,那冷漠的眼神就像看到仇人一样,而她对萧盈盈的态度,比对一只狗还不如。 「盈儿,她恨你,是不是?」 萧盈盈一楞,「你、你胡说什么?谷主怎么会恨我?如果她恨我,早就杀了我,更不会把我养大了。」 东方无忌摇头,「不,我确定她恨你,如果不是恨,那也绝对是厌恶。因为她对你的态度,完全说不上仁慈。她强迫你嫁给孙问夭,根本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孙问天死后,又逼你住在这小屋里为孙问天守寡,完全不在乎你今年才十八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像今天,只不过少了几株半叶莲,她马上对你又骂又打,一副责打下人、畜生的模样。你说,她不憎恨你吗?」 「可是……她没有理由憎恨我啊?况且她恨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收养我?」 「盈儿,如果在她心中真的不恨你、不厌恶你,那么她至少还会记得,你是她儿子的妻子,是她的媳妇儿,是望月谷的少夫人是不是?但是妳想想,妳所受到的待遇,有哪一点像少夫人?再说,憎恨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这个人才叫报复,有时候漫长的痛苦折磨,比起瞬间的死亡杀戮更能带给人快意。特别是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对她忠心耿耿的时候。」 听东方无忌这么一说,萧盈盈才猛然想起,确实是这样没错。孙排风确实从没当她是望月谷的少夫人,正确地说,是根本从没当她是人。有时候脾气一来,还会骂她是贱女人生的贱货,难道……孙排风真的憎恨着自己? 打小,萧盈盈就是在恐惧中长大的。由于孙排风个性孤僻严厉,稍有一丁点错就是鞭抽、棍打,至于言语上的责骂讥讽就更不必提了。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因为不小心弄死一株半叶莲而被罚跪到天亮,那时正值腊月寒冬,虽然望月谷中四季如春,但寒冬十二月,光是山中的雾气露水,就够冻死人的了! 萧盈盈从不觉得这样子有什么不对,因为一同被孙排风捡回来养的女孩子,每一个都受到相同的待遇。 直到那天,孙问天病入膏肓,她被强迫嫁给他,她才惊觉自己的不同。后来孙问天死了,孙排风又疾言厉色,要她一辈子为孙问天守寡、守节,否则将遭天火之刑。想到这儿,萧盈盈不觉打了个寒颤。 东方无忌细心地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啦?瞧你在发抖,想起什么吗?」 萧盈盈抬起头看着他,「无忌哥哥,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记得,不论什么事,都有无忌哥哥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东方无忌注意到她终于肯喊自己的名字,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他得先解开这小东西心中的忧虑,否则她不会跟自己走的。 「我……我怕……」 「怕?怕什么?」 「怕天火之刑。」 「天火之刑?」 「嗯!凡是望月谷的女人,每年在春分时节,都会出谷寻找对象成亲。不过成亲以后,这些女人必须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回来,然后终生守寡不嫁,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所有望月谷的人都可以对这个女人公审,然后处以天火之刑,活活把她烧死,听说以前就有一个叫还玉的丫鬟是这样被烧死的。」 说到这儿,萧盈盈忍不住又打个寒颤。「无忌哥哥,我、我本来应该终生为孙问天守寡的,而且也发了誓,可是、可是我遇见你,现在、现在又和你在一起,我担心谷主如果知道,一定不会放过我和你的。」 东方无忌眉头一凝,「胡说!守什么寡?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他守寡。我问你,你有和他正式拜堂吗?」 她摇头,「没有,他病得根本爬不起来,要怎么拜堂呢?」 「你和他圆房了吗?」 萧盈盈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明知故问。 「既然没拜堂又没圆房,你和他根本不是夫妻。不是夫妻的话,你为什么要为他守寡?即使你真的嫁了他,你也没有必要为他守寡。天下没有一个女人有义务为死去的丈夫守寡,因为只要是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就算是女人也是一样。所以什么守寡不守寡、火刑不火刑的,根本就是孙排风自己情场失意,转而迫害别人的一种补偿作用。」 萧盈盈让东方无忌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给说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楞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忌哥哥,你、你怎么知道谷主情场失意?你认识谷主是不是?」 东方无忌一怔,糟糕,自己说得太快,说溜嘴了!其实父母亲和孙排风那段经过,他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猜到而已,想不到竟被这小东西抓住语病。 不过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到望月谷是有目的的。 这一切等娘病好了,自己和她正式拜堂完婚后,再请娘告诉她也不迟! 思及此,东方无忌笑了笑,一个翻身,重新将萧盈盈压在身下。「不,我怎么会认识她呢?」 「那你为什么到望月谷来?」 「我来是为了……」东方无忌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口。「盈儿,现在别问这么多,该让你知道的,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现在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我当然愿意,可是我怕……」 「怕什么?怕孙排风的追兵,还是怕自己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傻盈儿,你别怕,什么事都有无忌哥哥替你顶着,只要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在望月谷已经没有亲人了,对不对?」 她点点头,娇躯因为东方无忌的挑逗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既然如此,就更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跟我走,我会爱你,给你幸福,给你一个家和几个可爱的子女,只要你答应我,嗯?」 她娇羞地点头,到这地步,她还能说不吗? 东方无忌微微一笑,眼睛因为欲望而变得更黑、更深、更亮。「现在别说话,让我好好爱你!」 萧盈盈霎时又面红耳赤,「你……你不是……不是……」 「不是才刚要过你,是吗?」他缓缓分开她的腿,男性肿胀硬挺的象征轻轻抵住她。 「小傻瓜,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吗?光是一次怎么够呢?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要过你,就会停止对你的思念和渴望,但现在我才知道,不论多少次、多少年、多少时间,我永远都要不够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第一次我不知道你是处子,所以粗鲁莽撞了些,也弄疼了你。这一次我会小心的,我会让你知道,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快乐和幸福是什么!」 说罢,他坚定地挺入那已经为他张开的湿润谷地,以最狂野、最奔放的律动,诉说只属于两人的爱语,让心爱的女人在他的带领和刺激下,一次又一次尖叫着、喘息着,哭泣地同他一起登上快乐顶端。 *** 深夜时分,两条人影来到小屋后面的山涧旁。 「盈儿,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东方无忌啄了啄萧盈盈的小嘴,将包袱交给她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萧盈盈拉住他,「无忌哥哥,你要去哪儿?」 东方无忌轻轻一笑,「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在这儿找个隐密的地点躲起来,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目送东方无忌离开,萧盈盈忐忑不安地找了个有大石头遮掩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们正准备离开望月谷。萧盈盈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跟着东方无忌离开对不对。 但就像东方无忌所说的,她在望月谷既没有亲人、也没有牵绊,更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事,所以她为什么不走呢?更何况她的人、她的心,全都给了这个叫东方无忌的男人,她能不跟他走吗? 是的,她的人不仅给了他,连她的心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沦陷了!是他霸道地要自己喂他喝药开始?还是他温柔地为自己擦药那时?亦或是他强横地占有自己那一刻起? 其实她从来就不讨厌他,更不怪他夺走自己的处子之身。因为若不那样,她永远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宠爱一个女人到什么地步;更永远不知道,被爱,原来是那么美好。 萧盈盈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一幕幕东方无忌教她、爱她、占有她的经过,她的唇,仿佛还存有他的气息;她的身子,还感觉得到他的爱抚。她反手抱住自己,有如东方无忌正甜蜜地环住自己一样。 突然,一道刺耳的声音惊醒萧盈盈的绮丽沉思。 「少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是在等什么人吗?」 萧盈盈惊跳起来看向黑暗中。「谁?」 「是我,孔雁雪。」一道窈窕的修长身影缓缓走到萧盈盈面前。「少夫人,妳在等人,是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萧盈盈抱着包袱,一步步向后退。 孔雁雪盈盈笑着,「来看你和你房里的男人怎么私奔,怎么离开望月谷啊!」 萧盈盈轰地僵在当场,「你、你胡说,我房里……哪有、哪有什么男人?」 「是吗?」孔雁雪指向她怀中抱得紧紧的包袱,「那这是什么?你三更半夜带着包袱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这和你无关。」 「怎么会和我无关呢?我是谷主身边的人,凡是谷里所有大小的事情,我都可以管,也都应该要管。」孔雁雪再次逼上前。「少夫人,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我听不懂。」 「那个和你在水里大玩鸳鸯戏水,又在你房里躲了一个月,让你欲死欲仙,频频哭着哀求他的男人是谁?」 「你……」萧盈盈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知道,她竟然知道东方无忌和自己的事?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不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人来告诉我,说听见你房里有奇怪的声音,所以我赶来看看罢了!少夫人,看你的样子,似乎准备和那个男人离开,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孔雁雪甜甜笑着,「如果是的话,我劝你最好放弃。一来,男人都是负心汉,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你的;二来,如果谷主知道你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走了,你说,她会放过你吗?」 「不,无忌哥哥不会骗我的。」 「无忌哥哥?那个男人叫无忌?果真是百无禁忌、胆大妄为。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反正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已经失身的事,只要我不说,谷主永远不会知道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孔雁雪眼中却泛起一丝嫉妒。他要带萧盈盈走,可是在和自己春风一度后,却连名字都不想让自己知道? 「不,我答应无忌哥哥要跟他离开,我不会再留在望月谷的。」 「盈盈,妳真是傻啊!你不知道男人所贪图的只是女人的身体吗?一旦他玩腻了,他就会一脚把你踢开,况且你的无忌哥哥到望月谷来根本是别有目的。」 「喔?你倒说说看,我到望月谷来有什么目的。」东方无忌冰冷的声音忽地在孔雁雪身后响起。 孔雁雪惊吓地转身,只见东方无忌有如一尊天神般定定立在她身后,面容寒冷如霜,但那俊朗潇洒却分毫不减。 「你、你什么时候……」孔雁雪结结巴巴说着。似乎被东方无忌的突然出现给吓到,可是在她眼中,却很不协调地泛起丝丝喜悦。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吗?我回来的时间,刚好够听清楚你对盈儿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孔雁雪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俊美得令人难以想象的男人。他要带萧盈盈走,他真的就这样要带萧盈盈走,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难道他完全忘了他们曾经恩爱激情共度一夜的事? 「孔雁雪,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是用什么居心来对盈儿讲那些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也请你告诉孙排风,我要带盈儿走,不但要带她走,还要带她回东方家,让她成为我东方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而不是在这里当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可怜。」 听到这儿,孔雁雪懂了。「你、你是东方家的老四,那个素有浪荡风流之名的东方无忌?」 东方无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孔雁雪,但这反应无异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你、你难道不怕谷主找你们东方家的麻烦吗?」 东方无忌闻言纵声狂笑,「麻烦?真是笑死人了!东方家会有什么麻烦,孙排风自己心里最清楚!告诉她,如果还有良心的话,就自己把解药送到东方家,否则……哼!」 说完,他拉过萧盈盈,「盈儿,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五章 五月的开封虽然时序才刚进入五月,但今年的开封却热得超乎想象。一连出了十几天的太阳,把开封城晒得像个蒸笼似的,因此别说是人了,连路边玩耍的小狗都躲得不见人影。 但在这酷热难当中,却有一男一女缓缓沿着滚烫的街道走着。 只见那名男子一身白衣,身材高大挺拔,相貌极为俊朗好看;而那名女子虽戴着帽子外罩薄纱,仍隐约可见在薄纱下那秀丽绝尘的脱俗容颜。 「无忌哥哥,还要很远吗?」女子抬起头对着男子喊道,那声音轻柔婉转,直如黄莺山谷,好听极了! 男子低头,伸手抹去女子脸上细微的汗水。「再走一会儿就到了,盈儿,你是不是不舒服?瞧你脸色好苍白,要不要坐下来休息?」 原来这对男女就是离开望月谷的东方无忌和萧盈盈。 东方无忌带着萧盈盈离开望月谷后,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直奔开封。因为他接到二哥东方无名的信,说父母亲为了小妹东方无忧中毒的事,已特地从金陵赶来开封。凑巧东方无忌也从望月谷拿到半叶莲,于是星夜兼程来到开封,希望能教母亲和东方无忧一命。 东方无忌是个大男人,对于这种奔波自然早已习以为常。 但萧盈盈可就不一样了。她自幼在望月谷中长大,看的是望月谷的天,踩的是望月谷的地,连外面世界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又怎么经得起这种奔波?因此还不到开封,萧盈盈便觉头重脚轻,晕得跟什么似的,还不时恶心、作呕、想吐。可她怕东方无忌担心烦忧,又怕自己拖累他,所以一直强忍着,直到这时,她实在受不了了,才忍不住开口。 萧盈盈柔顺地摇摇头,勉强冲着他一笑,「不,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觉得累?我只怕拖累你,怕你嫌我麻烦。」 东方无忌眼底闪过一丝疼惜,她是他的女人,她的身体状况他会不知道吗?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腻在一起。白天他们赶路,晚上他就像一个丈夫一样,极尽所能地宠爱自己的妻子,所以对于她身体的状况,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为她的自卑、自怜、没自信感到难过和愤怒。好个孙排风,竟然能把这么个美丽的小东西变成如今这种畏畏缩缩、胆小又怕事的小可怜。 早知道那天离开时,他应该一掌劈死孙排风,而不是只拿走两株半叶莲。 想着,两人已来到一处有着朱红大门、门口还蹲着两只石狮子的高宅前。 萧盈盈抬头一望,偌大的「回春堂」三个字让她顿起犹疑之心。「无忌哥哥,这儿是药铺吧?你带我来药铺做什么?」 东方无忌微微一咧嘴,「让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是不是大夫?」萧盈盈急忙捉住东方无忌的手,「无忌哥哥,我没有病,不需要看大夫,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东方无忌闻言,本就没舒展过的眉头更是皱成一团。「盈儿,你在胡说什么?妳身子不舒服自然要看大夫,况且我带你来这儿,也不完全是……」 他话没说完,萧盈盈便连忙打断,小脸涨得通红,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以为自己的担忧成真。「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我还可以继续走!无忌哥哥,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东方无忌忍不住抓着她肩头轻摇,「盈儿,你冷静些,听无忌哥哥说……」 突然,一道细细、清脆犹如银铃般的呼唤由远而近传来,跟着,一条小小的人影冲了出来,直扑进东方无忌怀中。「无忌哥哥,我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见那名女子啧啧有声地亲着东方无忌俊秀的脸庞,活像只大蜘蛛般攀在东方无忌身上,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脖子,萧盈盈一张俏脸霎时变得惨白。 就在萧盈盈错愕、不知所措之际,那条小小人影又咚地一声跳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一阵乱摇。 「你就是盈姊姊吗?你果然长得就和我想的一样漂亮。不过我告诉你哟,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我娘,而我是我娘的女儿,我叫东方无忧,是东方家的老幺。我无忌哥哥是我的小哥,所以我可以叫你小嫂子吗?再告诉你喔!无忌哥哥他告诉我……」 「东方无忧,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而且你这样叽叽喳喳、胡说一通,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东方无忌没好气地拉开东方无忧,一副生怕东方无忧带坏萧盈盈的模样。 东方无忧不服气地扠起双手,「无忌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人从小就阴阳怪气,可以三天不说话、五天都不笑一个,发起脾气来还会劈死一整排的树,如果我不说清楚的话,只怕小嫂子第二天就被你吓得两腿发软、逃之夭夭。」 东方无忌恶狠狠地瞪了东方无忧一眼,他才担心娇弱又胆小的萧盈盈会被这鬼丫头给吓跑呢! 他拉着萧盈盈,大剌剌地走进回春堂。「杜彧呢?我要见他。」 东方无忧一蹦一跳地跟在两人身边,很神气、很不得了地宣布着:「杜哥哥和你话不投机,又看你不顺眼,所以他不会见你的。」 「喔,是吗?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四哥不顺眼,又和他话不投机呢?」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远远传来,跟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乍见丈夫出现,东方无忧立即笑逐颜开,咚咚咚地扑进他怀中,顺便揽在他身上,「杜哥哥,你不是去采药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彧伸出手指点了点东方无忧的额头,「原来你一大清早赶我出门采药,就是不让我和你四哥见面哪!你这小东西,你知道你差点误了事吗?」 眼看自己的计谋被拆穿,东方无忧不服气地仰起头,「误事?你和他晚一天见面会误什么事?」 「你小嫂子害喜害得厉害,加上路途奔波劳累,神、气两虚,如果再不赶紧安胎,只怕妳就做不成姑姑了。」 萧盈盈闻言顿时楞在当场,什么?害喜?这个叫杜彧的男人在说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至于东方无忌的反应可就正常多了,他早猜到萧盈盈是害喜,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几乎就像夫妻一样地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刚离开望月谷的时候,他们曾经在大理停留过一段日子,在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要她,绝不放过任何可以爱她、宠她的机会,所以萧盈盈会有孕是可想而知的。但他万万没想到,杜彧竟然光凭这样就断定萧盈盈需要安胎,难道她的状况当真那么差? 「你、你怎么知道盈儿需要安胎?你又没把脉,怎么会……」言下之意似乎有无限惊讶与怀疑。 但一旁的东方无忧可神气了,「哼!你不知道我杜哥哥已经到了可以论死断活的地步吗?告诉你,我杜哥哥曾经凭着一滴从棺材里滴出来的血,救活一个已经气绝的怀孕妇人的命喔!还有,城西有个贪赃枉法的狗官说要找杜哥哥看病,结果啊……喂!你们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耶。」 说着,东方无忧气急败坏地跑进屋里,口中仍嚷嚷个不停:「等等我,你们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没有人要听我说话!」 原来东方无忌深知东方无忧的脾性,知道小丫头一开口,不讲个三天三夜是不会停止的;而杜彧娶了她为妻,当然也知道她那冲动、爱现又喜欢狐假虎威的顽皮个性。当下两个男人相互一使眼色,抱起已经快昏倒的萧盈盈进入回春堂,谁也不理那个活像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东方无忧。 *** 午后的相国寺挤满了赶集看热闹的人。 相国寺是开封第一古剎,据说在战国时期曾经是魏公子魏无忌的故居,历经几代战火改建,终成开封第一寺庙。 相国寺香火鼎盛,僧人众多自是不在话下,但相国寺之所以会出名,固然是因其如云霞似的殿宇,最主要的原因却在于--相国寺也是开封最大的百货杂物交易所。 每个月的初一、初八、十五、十八及二十八等五个日子,是相国寺赶集的日子,赶集日当天,几乎南北各路的客商都会群聚在此买卖货物,有人因此称相国寺为「破赃所」,由此可知各路的东西都集中在这里脱手。 东方无忧来到开封都半年多了,每一回相国寺赶集,不论手中有什么天大地大的大小事,她都会放下,一个人兴匆匆地跑到相国寺凑热闹;有时还会故意混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顺便摸走人家的银子,然后拿丢救济乞丐叫化子。 虽然杜彧为此说过她几百次了,甚至禁足、捆绑、威胁、恐吓、利诱外加色诱,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只希望小丫头能乖乖待在回春堂里当他的小妻子,少成天发神经梦,幻想自己是仗义行侠的神偷草上飞,可东方无忧从没当一回事过。 就像现在,她又兴匆匆地满脸好奇在人群里跟人家挤啊挤的,更要命的是,这回她不是一个人,她后面还拉着一个萧盈盈。 只见萧盈盈脸色苍白地跟着东方无忧在人群里钻来挤去,若不是东方无忧牵着她,只怕她早已迷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怎么会这么多人呢?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到相国寺来做什么?这相国寺真有那么有趣吗?依她看来,相国寺不就是一间寺庙罢了,可是为什么开封的人连卖东西都要到寺庙来卖呢? 萧盈盈从小在望月谷那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下长大,因此别说是人,就连房子,她都没看过像开封这么多的呢!这教她怎么会习惯,又怎么能喜欢呢? 但萧盈盈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东方无忧身后,一处看过一处、一摊吃过一摊;东方无忧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虽然有些东西她并不喜欢吃,譬如刚刚那个叫什么素签砂糖的东西,她就不喜欢。 突然,东方无忧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竟然自顾自地往前挤,完全忘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萧盈盈,急得萧盈盈忙大喊:「无忧!你走慢点,我跟不上!无忧……」 可是东方无忧完全没听见,甚至随着人群越走越远。 「无忧,无忧……」 萧盈盈急了,她慌乱地在人群中找着东方无忧,不过一来她生性娇怯柔弱;二来她不喜欢人群,也很少看到这么多人,更从没被这么多人包围推挤过。是以不一会儿,萧盈盈便完全失去方向感,迷失在人群中任人推挤、拉扯,而几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便利用人多的优势,将萧盈盈逐渐逼到角落。 「小美人,你住哪儿?迷路了是不是?」几个男人趋前将萧盈盈围了起来。 她惊恐地看着这几个面貌猥琐、满眼淫秽的男人。「你们想做什么?」 「啧啧,这是什么态度?爷看你好象迷路了,才好心过来,你怎么用这种态度和我们说话呢?告诉爷,你住哪儿,爷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是吗?可是爷喜欢你,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回去……」说着,还伸手摸了萧盈盈粉嫩的小脸一把。 萧盈盈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不要乱来,否则……否则我叫人啰!」 几名男子一听,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更淫笑着逼向萧盈盈,「小美人,先看清楚,这里已经不是相国寺了!这里是相国寺外的录事巷,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什么……什么录事巷?」萧盈盈回头一看,果然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离开了相国寺,而现在她身处的是一条极静谧的巷子,除了一间间门窗紧闭的房屋以外,根本没有半条人影。 几个男子笑得更凶了,「喂!这小美人八成是外地来的,竟然不知道什么叫录事巷!」 另一个人也走上前,色迷迷的眼直盯住萧盈盈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和姣好秀丽的容颜。「小美人,既然你都问了,爷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所谓的录事巷,就是开封的妓馆、专门让男人玩女人的地方,所以这儿要到晚上才开张,而且越晚生意越好。虽然现在是白天,时间也早了些,不过爷不会在乎的,毕竟像你这样天仙般的大美人,可不是每天都遇得到的。」 这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七手八脚地扯起萧盈盈的衣服,其它人见状也围了上来,有的拉脚、有的按手、有的忍不住就当场宽衣解带起来。 种种下流举止弄得萧盈盈又哭、又气、又急、又是害怕,心里很自然地就想到东方无忌,嘴里不由得嚷嚷起来:「无忌哥哥,救我,你快来救我……」 这些人听了更是怪笑连连,「哥哥?对对对!一会儿爷让你欲死欲仙后,包管你满口哥哥、弟弟的叫。」 萧盈盈一听更急了,惊惧的泪水掉得更凶。「无忌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瞬间捂住萧盈盈呼救的小嘴,正准备将她强压在地上非礼时,忽然一道冷得吓人的声音响起:「放开她!」 「谁……是谁?」 话未说完,便听得阵阵凄厉的哀号声传来,萧盈盈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盈儿,没事吧?」 乍然听见这熟悉温柔的声音,萧盈盈的眼泪就像断线珍珠掉个不停。「我……你……我以为、我以为……」 见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东方无忌心头的怒气更盛,他举起脚便往已躺在地上的那几人踢丢,霎时又听到连串杀猪似的惨叫。 萧盈盈闻声,不忍地扯扯东方无忌的手,「无忌哥哥,算了!」 东方无忌一瞪眼,又狠狠踹了一脚。「算了?敢碰我的女人,非让他们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不可。盈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摇摇头,小手紧搂住他,小脸偎入他的怀中。「我没事。」 「无忧呢?那丫头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的?怎么你会落单,遇上这些地痞流氓?」 「我不知道,我一直和无忧在一起,可是后来不小心走散了,我又不认得路,就遇上这些人了!幸好你赶来,否则我……」说着,泪水又不知不觉蓄满眼眶。 「嘘!别说,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儿。」 *** 「无忌哥哥,这里是哪里?好漂亮啊!」站在一片蓊郁林木和交错的亭台中,萧盈盈惊喜地轻呼着。 「这叫潘杨湖,所谓的潘,指的是宋朝的潘美;至于杨,就是一门忠烈的杨家将了。」轻搂着萧盈盈的腰,东方无忌指着清澈如碧空的湖面说道:「西边这个叫杨湖,据说是因为上天感念杨氏一门忠烈,所以让湖水清澈鉴人。」 「那东边这个是因为潘美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连湖水都变得混浊吗?」 「应该吧!」他牵着她走到凉亭坐下。「盈儿,你从小就在望月谷长大的,是吧?」 「嗯!我没有父母亲,是谷主把我养大的。」 「从没离开过望月谷?」 「没有,其它人有时候得到允许还可以出去办事,但是谷主从来就不准我出去。」她环视着周遭的碧水绿树。「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望月谷,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 「我们曾经在大理待过,你忘了吗?」他意有所指地提醒着她。 她红着脸点点头,她怎么可能忘记呢?在大理时,他几乎天天要她,有时连洗澡时也不放过,否则怎么会有肚子里的孩子?想起孩子,她脸上露出一抹甜丝丝的笑容,娇嗔地捶了东方无忌一下。 「不一样,在大理我们几乎都没出门,可是在这儿,无忧每天都带着我到处走、到处玩,我……」 「你不喜欢?」 「不,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是……」 「可你还是不习惯,对吧?尤其今天人这么多,又差点被欺负,你一定吓坏了吧?」见萧盈盈不答话,东方无忌转而握住她的手,「盈儿,我之所以带你离开望月谷,就是不希望你一直待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自我封闭。我希望你能看看这个世界,因为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看过、有很多地方没去过……」 萧盈盈摇头,「不,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但你会是我的妻子,更将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希望自己要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终日自怨自艾的小可怜。盈儿,我要你快乐,你知道吗?」 她还是摇头,同时把脸埋入他胸前。「不,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了!我可以为你洗衣、煮饭,为你生养几个孩子;你忙的时候,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你,为你缝补衣服;我还会……」 他捧起她的脸,低低说着:「盈儿,你是我要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不是煮饭婆,更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如果要生孩子的话,多的是女人排队等候。再说,东方世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样都不需要你这少夫人亲自动手做家事。所以,乖乖听话,和无忧到处走走看看,我会多派几个人保护你,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原来,打从东方无忌带着萧盈盈来到开封以后,东方无忌便镇日忙着和杜彧商讨母亲的病情,加上他希望萧盈盈能多开开眼界,开阔心胸,所以便在她调养好身子以后,要好玩、好动的东方无忧领着她到处走走看看,可是萧盈盈显然并不是这么想。 萧盈盈咬着唇瞅着他,「人家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去其它地方……」 东方无忌坏坏地用披风圈住她,火热的唇寻找着她的。「和我在一起?像在大理那样吗?」 她又涨红了脸。「你……你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喔?那是什么?」他低头堵住她的唇,温柔地品尝她口中的甜蜜,大手藉由披风的遮掩,悄然探进她的衣衫里,手指熟练地揉弄着她敏感的乳峰。「是这个?还是这个?」 他搂住她贴在自己身上,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那早已坚硬昂扬的欲望中心上。 「盈儿,如果你整天和我在一起的话,你会变成小母猪,不停地为我生孩子,你愿意吗?」 萧盈盈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但她仍旧知道自己在外面,而且是坐在所有人都看得儿的凉亭里。「不……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变成母猪,还是不要在这里?」 「不要,不要在这里。」她喘息着将脸藏在他胸前。 东方无忌浅笑着,继续用披风圈住两人,下巴抵在她的小脑袋瓜上。「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若起来的话,那可就糗大了!」 萧盈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小脸红红地缩在他怀中,又羞涩又为难地替他遮掩着。 「盈儿,既然你不想和无忧一起出去,那改天换我带你去走走,嗯?」 说完,东方无忌牵着她的手,站起身准备回去回春堂,这时他的视线突然瞥到不远处一道看似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身影,那是…… 第六章 「果真是妳!你来开封做什么?」东方无忌双手抱胸,瞪着眼前这个艳丽女子--孔雁雪。 东方无忌是昨天在潘杨湖看见孔雁云的,起先他还不敢确定,但是没想到今天孔雁雪却自己找上门来,而且是直接找上回春堂。幸好萧盈盈又被东方无忧带出去买胭脂花粉,否则真不知那小东西又要怎么烦忧呢! 「开封是个四通八达,每个人都可以来的地方。」孔雁雪不着边际地回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东方无忌那俊美无瑕的面容。这是她第三次看到他,每看一次,他的形影就在她心中扎根扎得越深。 「哼!是吗?望月谷的人根本不在江湖走动,而你却一来就到开封,这不是很奇怪吗?」 「难道你可以来,我就不能来?」 「少说废话,告诉孙排风,叫她死心,我不会把盈儿交给她的。」 岂料孔雁雪摇了摇头,「不,谷主还不知道萧盈盈在开封。」 东方无忌闻言一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怎么会问我呢?」 「如果你要半叶莲的话,办不到!」 「我既然敢把半叶莲的去向告诉你,当然就不要你归还。」她跨上前一步,定定瞅着他俊秀却冷漠的面容。「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东方无忌不发一言,冷冷地看着她。 眼看他不说话,孔雁雪索性挑明了说:「我要你,东方无忌。」 「可是我不要妳!」 「我知道,你喜欢萧盈盈,甚至为了她,不惜得罪孙排风不是吗?」 「得罪?你难道不知道东方世家和孙排风早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东方家的人恨不得喝她的血、啃她的肉,又怎么会在乎得不得罪她?」 「可是萧盈盈是孙排风看上的人,她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的。」 「她看上的人?是她看上的人,所以就该一辈子待在望月谷守寡,任她差遣、任她打骂是吗?」 「你心疼她?」 「她是我爱的女人,我当然心疼她。」 「难道你不怕孙排风像对付你母亲一样对付她?」 「她敢?她要是敢动盈儿一根寒毛,我就放火烧了她的望月谷。」 「你……我是孙排风的贴身侍女,你就不怕我告诉孙排风,萧盈盈的下落?」 东方无忌微微一扯嘴,「你不会,否则你不会来找我的。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孔雁雪再次盯住他,眼中泛出一抹渴望。「你知道我要你,打从那天在水潭看到你开始,我就……」 原来孔雁雪曾经三次看到东方无忌:一次是东方无忌和萧盈盈在水潭里洗澡的时候;一次是当东方无忌带着萧盈盈要离开,偏偏又让她给撞见时;而这次,便是第三次。 「你喜欢我?」 她急着点头,「嗯!我、我从没喜欢过一个男人,你是第一个。」 「是吗?你要怎么证明?像上次一样,自己把衣服脱光,投怀送抱?」东方无忌低声说着,眼中浮现一抹危险的狠戾笑意。 「你是值得女人为你拋家弃夫、放弃一切的男人。」她走上前主动投入东方无忌的怀中,一面摩挲着那结实宽厚的胸膛。 东方无忌不推拒也不相迎,只是任由她抱住自己,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衫。 「所以你第一次看到我,不认识我,却仍旧愿意把自己给我?」 想起那绮丽的一晚,孔雁雪心头不觉泛起一丝甜蜜。她第一次看到东方无忌时,他正在洗澡,身上一无寸缕;而她,就那样把自己给了这个她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当然,我说过,你值得女人为你放弃一切。」 「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 「嗯!只要你要我,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甚至愿意和萧盈盈一起分享你。」 她略略仰起身子,让东方无忌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着,从她的背、她的腰、缓缓往上移到柔软的胸脯,更任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衫,毫不客气地搓弄着。 「是吗?我问你,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你又对多少男人说过同样的话?」 孔雁雪一愣,「你……」 「不敢说,还是忘记了?如果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你的第一个男人是孙问天,对吧?或者,连你自己都忘了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孔雁雪顿时一脸错愕,「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不是?」东方无忌冷冷一笑。「江湖中的人都说,孙问天是因为从小身体羸弱,不堪病魔折腾而死的。但事实上,孙问天并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你给杀死的!」 「你、你胡说!我没有杀他,他是我的少主人,论情理、论辈分,我都不可能杀他。」 「但是你勾引他,让他为你神魂颠倒,为你盗取孙排风的丹药,甚至为你而不顾自身的孱弱身体夜夜春宵,终至精尽人亡。孔雁雪,我有没有说错?」 听到这儿,孔雁雪已经是面白如纸,不复方才的娇媚艳丽,「你、你怎么知道?」 东方无忌粗鲁地扯下孔雁雪身上仅存的衣衫,指着那曲线玲珑的胴体上,一朵手掌大小的牡丹花。 「这叫攫精牡丹,对吧?几乎所有望月谷的女人身上都刺有这么一朵牡丹,好让她们可以在和男人交合时汲取男人的元精,而这也是为什么每年三月时节,望月谷附近一带的壮丁总会突然暴毙而亡的原因所在。 孙排风为了自己儿子着想,所以没有让盈儿刺上这朵牡丹,因为她老早就准备让盈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为妻。只是她大概作梦都没想到,她的儿子却被自己所信任的贴身丫鬟勾引,夜夜春宵,最后死在牡丹花丛底下。」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你还……」 东方无忌闻言放声狂笑起来,「我既然知道,为什么那天还敢在水潭里要你对不对?孔雁雪,你没听说过有法就有破吗?如果我事先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我会贸然到望月谷吗?」 「你、你到望月谷到底想做什么?」 「不必问我想做什么,先问问你自己,你到开封来究竟想做什么?」他的手指恣肆地沿着她美好的胴体一路往下滑,恶意地挑逗着孔雁雪,最后更粗鲁地探进她的大腿间,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律动着。「你还想要我吗?」 *** 深夜时分,东方无忌和杜彧仍坐在灯下交谈着,在他们面前摆着两株半叶莲。 「怎么会?这不是半叶莲吗?为什么却无法解子午断肠毒?」东方无忌不解问道,脸色是沉重的。 而杜彧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错,这确实是半叶莲,也可以解毒;但是光有半叶莲,并没有办法解子午断肠毒。」 「你是说还需要其它东西?」 「没错。」 「既然如此,上次无忧身上的毒是怎么解开的?我听老二说,那次你也是用半叶莲替无忧解毒,为什么现在却……」 「那次我用千年灵芝搭配半叶莲才解开的。可是千年灵芝只有一株,而且是可遇不可求。」 「这么说来,半叶莲根本不能解子午断肠毒了?」 杜彧摇头,「不,也不全然如此。如果能找到天山雪莲的话,那么或许娘的病就有救了。」 提起天山雪莲,东方无忌想到只身潜入皇宫的大哥东方无极,不知大哥那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已顺利拿到天山雪莲? 突然,杜彧像想到什么似的,「无忌,我听说望月谷的半叶莲其实有两种,你知道吗?」 东方无忌一楞,「什么?两种?」 「对,一种只能治病,另外一种才是解毒的。」 「治病和解毒?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只看到一种啊……」东方无忌懊恼地一捶桌子,该死的孔雁雪,竟然敢骗他!当初他只是不想再让盈盈因为自己而为难受罚,所以转而找她要半叶莲,没想到她竟然会骗他? 「是真的。半叶莲真的有两种,一种治病,一种解毒,而你所拿到的,正巧是只能治病的半叶莲。」话声刚落,萧盈盈柔美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见到萧盈盈出现,东方无忌随即站了起来。「盈儿,你不是已经睡了?为什么……」 萧盈盈摇头,缓缓走到东方无忌面前,带着几许羞涩低低说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低下头就是一顿好吻,完全不在乎杜彧正在两人面前看着。 萧盈盈错愕地推拒着,却仍结结实实让他亲了好一阵子。 久久,他松开她,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盈儿,你刚刚说半叶莲有两种,这是真的吗?」 「当然,望月谷的半叶莲都是由我采收的,我自然知道。无忌哥哥,为什么你需要半叶莲?那就是你到望月谷的目的吗?」 「嗯!因为我母亲中了子午断肠毒,需要半叶莲才能解毒。盈儿,你从小在望月谷长大,你听孙排风说过子午断肠毒的事吗?」 萧盈盈摇头,「谷主从不告诉我那些事,也从不让我参与,更从不教我武功和使毒,所以就算我想知道也无从知道起。无忌哥哥,你要半叶莲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拿给你的……」 东方无忌伸手握住她,「你为了救我让孙排风毒打一顿,你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又为了我,冒着危险去采半叶莲?」 「可是你娘的毒……」 「没关系,娘的事我会想办法。」他转向杜彧,「杜彧,你说我娘的身体还可以撑多久?」 「我用金针将她身上的毒暂时导引到脚底,所以应该还可以撑个半年,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因为随时会有其它的状况发生。」 「我知道了!」东方无忌站起身。「杜彧,我想拜托你和无忧,暂时替我照顾盈儿,可以吗?」 杜彧眉头一凝,「你要离开?」 「我想再去望月谷一趟,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见一个人。」东方无忌说着,眼中浮现一抹愤怒之色。 萧盈盈听到他要离开,急忙伸手拉住他。「我跟你去……」 「不行,孙排风正到处找你,如果你跟我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我最熟悉望月谷的情形,我也知道半叶莲在哪里,我……」 「不,盈儿,我不会再让你去冒险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记得吗?」他的手轻抚着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得乖乖听话,嗯?」 「可是……」 东方无忌断然摇头,「没有可是,听话!」 *** 第二天清晨,东方无忌便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回春堂,再次往望月谷而去。 东方无忌一走,萧盈盈便像失了魂似的,终日闷闷不乐、惶惶不安,任凭东方无忧怎么逗她、怎么安慰她都没有用,急得东方无忧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天,东方无忧捧着她亲手做的百草果来到萧盈盈房前,「小嫂子,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百草……小嫂子,你在看什么?」 乍见东方无忧进来,萧盈盈赶紧藏起手上的东西,神色慌张地否认:「没有……没什么。」 「是吗?」东方无忧贼头贼脑张望着,绕着萧盈盈兜圈子。「可是我明明看到那好像是一封信。」 「不,真的没有什么。」萧盈盈更急着摇头,同时推着东方无忧往外走。「无忧,我觉得有点累,想休息了。」 东方无忧一脸不相信地瞪着她,「是吗?那我先走好了,等小嫂子觉得精神好一些时,再来跟你聊天解闷。」 萧盈盈点头,目送东方无忧离开。 其实她是很喜欢东方无忧的,因为她从小就是孤伶伶一个人,没有兄弟姊妹,现在多了东方无忧这么个可爱活泼,又会陪她玩、逗她笑的妹妹,她怎么会不高兴? 但现在,她实在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和东方无忧谈笑,因为她得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随意整理了下衣着,问清楚路怎么走以后,一个人独自来到潘杨湖旁的春雨楼。 一到春雨楼,萧盈盈还没敲门,门便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对着她说:「孔姑娘等妳很久了!」 「无忌、无忌哥哥在哪里?我要见他。」萧盈盈急急问着。 原来她接到一封信,说是东方无忌遭到望月谷派出的追兵围杀,身受重伤,希望她能过来一趟。萧盈盈本来就很担心东方无忌此番重丢望月谷的安危,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望月谷的凶险。是以当一知道东方无忌受伤,她连想都没想便赶了过来。 「孔姑娘正和他在一起,你跟我来。」 萧盈盈来不及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跟着丫鬟往里面走岂料还没走到里头,一阵淫声浪语便袭耳而来。 萧盈盈一楞,这是……她伫立在原地细细听着,那女子的声音她认得,那是孔雁雪的声音;至于那名男子……奇怪,为什么这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好象是……是东方无忌? 这么一想,萧盈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抖着手推开房门看去,床上一对男女正裸着身子纠缠在一起。那女子,果真是孔雁雪;而那男人,赫然正是东方无忌! 只见孔雁雪双腿缠在东方无忌腰上,身子剧烈地摇晃颤抖着嘴里不住喘息娇呼:「无忌、无忌……」 东方无忌的脸色显得异常红润,他的眼神疯狂、散乱且没有焦点,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滴在孔雁雪赤裸的胸脯上,那模样实在好不吓人! 萧盈盈见状,整个人几乎昏厥过去。不,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不是东方无忌,不是那个带她离开望月谷,说要一辈子照顾她、宠爱她的东方无忌。他说要回望月谷拿半叶莲,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和孔雁雪在一起的! 她闭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幻,都只是一场梦,只要醒过来就好了。可当她一张开眼睛,眼前所呈现的仍旧是那丑陋不堪的一幕,那个压在孔雁雪身上发泄的男人,确确实实是东方无忌! 萧盈盈忍不住尖叫出声:「不!」 第七章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鬓发散乱,脸上仍残留着欢愉之色的女子,萧盈盈痛苦、不解地问道。 孔雁雪笑笑,伸出手指梳理着凌乱的头发,适才的一场鱼水之欢让她满足极了。「什么为什么?是我要人把你绑起来的事,还是我把东方无忌从你身边抢走的事。」 「你、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为什么还要装作听不懂?」 「喔?」孔雁雪拉过一张椅子,面对着萧盈盈坐下。 「我承认,方才你所看到的一切,是我故意安排的,不过那并不是我的意思。虽然我很喜欢东方无忌,也很想把他据为己有,但我还不至于非得用这种手段来得到他不可。」 「那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盈盈,你怎么会问我?你从小在望月谷长大,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萧盈盈一怔,「你……你是说谷主?」 孔雁雪一点头,「没错,正是她!」 「不,她不会的。背叛她的人是我,她所要对付的人也应该是我,怎么说她都没有理由找上无忌哥哥。」 「当然有,而且是很充足的理由。」 「什么理由?」 「因为他是东方家的人!凡是东方家的人,特别是男人,都该死、该杀!」 「东方家?只因为无忌哥哥是东方家的人?」 「嗯!谷主在知道你和男人私奔后,起先很生气,但当她知道带你走的人是东方无忌以后,她就突然大笑起来,说天理循环,报应的时刻到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谷主交代我,要我找机会让东方无忌吃下销魂散,然后,就是妳所看到的了!」 「销魂散?你是说无忌哥哥会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他吃了销魂散?」 「没错。现在的东方无忌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东方无忌,他是头猛兽,一头见了女人就要的猛兽。所以别说是你,只要是女人,不管年轻的、小孩、还是老太婆,东方无忌都是来者不拒。」 「那他、他会……」 「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精尽而亡。」 萧盈盈一听,简直一刻都坐不住,直想冲进去看看东方无忌,奈何她被孔雁雪绑着,动弹不得。 「孔姊姊,你让我去看他好不好?求求你,让我进去看他!」 孔雁雪脸上露出一抹怜惜。「盈盈,我看还是不要,免得你承受不起。现在你的无忌哥哥正和我的丫鬟玩乐呢!我怕你看了会受不了。」 「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萧盈盈忍不住潸然泪下。 「盈盈,不是姊姊爱说你,只是姊姊不忍心见你继续受骗。」 「受骗?受什么骗?」 「当然是受东方无忌的骗。」 「无忌哥哥不会骗我的。」 「是吗?他不会骗你?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吗?」 萧盈盈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是啊!东方无忌不是说要回望月谷吗?为什么会和孔雁雪在一起,而且还吃下销魂散,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和东方无忌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不过打从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用强迫的手段强占我的身子。」孔雁雪顿了顿,「今天下午他来找我,对我先奸后逼,要我再交出半叶莲,否则就要把我的事情公诸于世。盈儿,你说,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你胡说,无忌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的都是真的。盈盈,你知道我一向讨厌谷主,讨厌她极端残忍的手段和为人,但是为什么这次却听她的话,用药迷昏东方无忌吗?因为对付东方无忌这种色欲熏心的男人,只有如此做,才能让他真正得到教训。盈儿,我知道你喜欢他,但姊姊还是要告诉你,东方无忌不值得你爱。」 听了孔雁雪的话,萧盈盈内心原本对东方无忌的信任不免开始动摇。「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只是实话实说。」说着,她伸手一拍,「来人,送少夫人上马车。」 两名丫鬟随即走过来,架起萧盈盈便要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里?」 「盈盈,我说过,东方无忌这种男人配不上你,也不适合你。你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带走!」 「不!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目送萧盈盈被带走,孔雁雪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表情。 她返回室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东方无忌,手指沿着他健壮结实的赤裸身躯爱抚着,嘴里喃喃自语:「你终于是我的了,终于没有人会和我抢你了!你的小寡妇现在正在马车上,五天后她会被处以天火之刑,活活烧死。你一定很心疼对不对?但谁教你不要我呢?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 「你这不要脸的贱丫头,居然敢和男人私奔?」孙排风一巴掌打得萧盈盈摔倒在地,血丝沿着嘴角滴了下来。 「你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萧盈盈低着头,紧紧咬着牙根,努力要自己不能哭,不能认输。 眼看萧盈盈不说话,孙排风的怒气更盛,一连几巴掌甩在她脸上。 接连的掌罚,打得萧盈盈头昏眼花,几乎昏了过去。 「我问你,那男人是不是东方家的人?他是怎么勾引你的?」孙排风一把揪起萧盈盈的头发逼问着。 「我和无忌哥哥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真心相爱他会在别的女人床上?还是你天生下贱,情愿自甘堕落,给东方家的男人玩弄?」孙排风怒不可遏地来回走动,眼睛恶狠狠地盯在萧盈盈身上。 「早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当年我就应该在烧死你母亲时,一起把你也烧死!」 萧盈盈霍然抬起头,「你说什么?我娘她……」 「你就和你娘一样,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只要男人勾勾手指头,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脚不着地、拋家弃夫跟了去。怎么?男人有那么好吗?值得你做出这种事情来吗?难道你全忘了,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 「是你把我娘烧死的,对不对?」 「没错,谁教你娘寡廉鲜耻,不守妇道。」 「那我爹呢?」 孙排风厉声狂笑,「你爹?那个男人早和你娘一起被我烧死了!」 「你……你说什么?」 孙排风徒然静了下来,然而眼底却有一丝教人不寒而栗的恨意。 「你娘是我最疼爱的徒弟,我把她从人口贩子手中买下来,给她吃、给她穿、教她武功,希望有一天她能完成我的心愿,为我报仇。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背叛了我,和一个山贼私奔!」 「然后呢?」 孙排风森然一笑,「然后就像你一样,你娘被我捉了回来,而你爹为了救你娘,居然也自投罗网,甘愿陪那贱丫头一起死。」 「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我没有那么残忍。至少我还让那贱丫头把你生下来,才对他们处以天火之刑。」 「那……那尸体呢?他们的尸体……」 「当然是烧成骨灰丢到溪里去喂鱼虾了!你想,我还会费心为他们立坟吗?少作梦了!」她在萧盈盈面前蹲了下来,「我以为你和你母亲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费尽心思教你,把半叶莲交给你照顾,为的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能替我照顾问天。没想到问天竟然死了,而你一看到东方家的男人,就恬不知耻地跟了去,完全丢尽望月谷的脸!来人!把这贱丫头给我绑起来!」 萧盈盈挣扎着,「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孙排风睨视着萧盈盈。「你既然和你母亲一样淫荡无耻、水性杨花,当然就是和她一样的下场。」 她顿时魂飞九天,「你想烧死我?」 「没错。不守妇道、失贞失节的女人只有用烈火,才能净化那被男人玩弄过的骯脏身子。」 孙排风的手轻触着萧盈盈略见隆起的小腹,「你怀孕了不是吗?真的和你母亲一模一样,一样骯脏、一样下贱、一样不要脸;居然都失了身、怀了孩子!可惜这孩子是东方家的孽种,凡是东方家的人都得死,所以妳也得死,哈哈哈!」 萧盈盈像瞪着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濒临疯狂的女人。 从前萧盈盈怕她,怕她的威严、怕她的残酷、怕她的冷血,而现在却不怕她了! 现在,她只觉得她可怜、可悲、可叹!她想起东方无忌曾经说过,孙排风是为情场失意,所以转而憎恨男人。现在看来,东方无忌的话没有说错,否则她怎会这样对待自己,还有自己的母亲? 「你被男人伤害过,是吧?」萧盈盈开口问,即使要被烧死,她也得弄清楚自己被处死的原因。 孙排风陡然止住笑,「你说什么?」 「你被男人伤害过,对不对?还有你的脸,应该也是那个男人弄的,是吧?」 孙排风伸手摀住自己丑陋的半边脸。「你懂什么?只有我伤害人,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 「那你的脸……」 「那是我自己弄的。」 萧盈盈霎时觉得毛骨悚然。「妳……妳自己弄的?」 孙排风伸手拨开头发,露出那满是疤痕坑洞的半边脸,「这是我自己用刀子,一刀、一刀划出来的。」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她艰困地摇摇头,她不懂,竟然有人会用刀子毁了自己的容貌? 「为什么要自己毁容,是吧?因为我讨厌这张脸,讨厌这张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的脸?你有孪生妹妹?」 孙排风眼中透出一抹寒光,「不是妹妹,是姊姊。我有一个寡廉鲜耻,专门横刀夺爱的不要脸姊姊。」 「她抢走了……你的情人?」 「情人?哼!那是我的丈夫。如果她不抢走他的话,他会是我的丈夫!」 「我不懂,你的丈夫不是望月谷谷主吗?怎么会……」 孙排风走到榻上坐了下来,「贱丫头,看在你就要死了,我就告诉你,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原来孙排风的未婚夫叫东方介,是东方世家唯一的继承人。由于两人是指腹为婚,因此打算在孙排风十八岁那年完婚,而事情,就发生在两人完婚的前一个月。 那天,东方介是去孙家送聘礼的,因为外面下着雨,所以孙父就留他住了下来,两人多喝了几杯也顺便聊聊。 想不到东方介不胜酒力,酒后回房时走错房间,竟胡里胡涂和孙排云发生亲密关系,两人成了一对露水鸳鸯。 「那……事后东方介怎么说?」 孙排风恨恨地道:「他说,为表示负责,他愿意改娶姊姊为妻,反正我和他只是指腹为婚,并没有正式下聘定亲。」 「什么?改娶姊姊为妻?那妳姊姊呢?她……她又怎么说?」 「那个贱人只会哭,只会装可怜,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好博取男人的同情。而更该死的是东方介,他竟然告诉我,没有他,贱人会活不下去,所以他不能丢下她,要一辈子照顾她。」 「所以你恨东方介?」 「我当然恨他,要不是他见异思迁、用情不专,我怎么会被退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甚至失身于望月谷谷主,生下孙问天那个小杂种?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被累死的,被女人吸尽精气以后活活给累死的!」 「妳……妳知道?」 「我当然知道,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包括你和东方无忌的事我都知道。否则,那小子怎么可能躲在你的房里而不被发现?」 「妳是故意的?」 「没错。我知道东方无忌见了你一定会喜欢你,所以我故意派人打伤他,再让人把他追赶到你那儿去,让你收留他、治疗他。」 「那……你为什么让我们离开?」 「因为我要让东方无忌把半叶莲拿回去给孙排云那个贱人吃。他一直以为,半叶莲可以解子午断肠毒,所以想尽办法潜进望月谷来偷取。其实恰恰相反,如果没有千年灵芝辅助的话,吃下半叶莲,只会让病情更重,反而加速她的死亡。」 萧盈盈怔楞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疯了,这个孙排风彻彻底底的疯了!竟然有人的怨念可以如此深,深到处心积虑想害死自己的亲姊姊? 「你……你疯了,你根本就已经疯了!」 孙排风闻言又大笑起来,「没错,我是疯了!如果我不疯,怎么会躲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终日自怨自怜?所以我要报复,我要一个个夺走他们的幸福,而第一个,就是妳!」 萧盈盈惊惧地往后退。「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怀了东方家的孽种,是东方无忌的女人。凡是和东方介有关系的人都得死!」 *** 东方无忌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过来的,他以为自己死了,因为他的全身酸软无力,活像被人拆开重组似的。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多歇息才是。」 他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杜彧关心的面容。「我……我怎么啦?」 杜彧摇头笑笑,伸手塞给东方无忌一粒药丹。「你忘了吗?你着了女人的道,差点被生吞活剥、吸尽全身精血而亡。」 着了女人的道?东方无忌脑袋里一片混乱,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杜彧,我实在想不起来,你直接告诉我比较干脆。」 杜彧又笑笑,转头对着门喊道:「无忧,你出来吧!」 没多久,东方无忧可爱的小脑袋瓜在门口出现。「杜哥哥,我无忌哥哥穿上衣服了吗?」 杜彧细心地替东方无忌盖上被子,「没穿衣服,但我替他盖好被子,你可以出来了。」 「可是那个老妖婆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耶?」 杜彧忍不住笑骂:「什么女人是你杜哥哥和无忌哥哥没见过的?再说她有的,你也有,你怕什么?」 「喔!」 不一会儿,东方无忧提着一粒粽子,不,不是粽子,是全身光溜溜,被绑得像粽子的孔雁雪。 东方无忧一走进来,掩不住满脸兴奋的神色,好奇地问:「杜哥哥,我来了,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杜彧瞥了一眼孔雁雪,啧啧,想不到小丫头胡闹归胡闹,还挺会整人的,把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孔雁雪,硬是给弄成满脸麻花的丑八怪。而她的身上,哎哟!遍布着各种伤痕,幸好那些都只是皮肉伤,死不了人的。 「无忧,你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耶!她什么都不肯说,我又打得手好酸,还弄死好几只蛐蛐儿。」言下之意不胜委屈。 杜彧没好气地瞪了东方无忧一眼,然后转向东方无忌。「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这女人向你下了销魂散,不然你不会像发情的老虎,见了女人就要。」 杜彧这么一说,东方无忌也想了起来。他来找孔雁雪,原本只想追问她两种半叶莲的事,没想到喝了一杯水以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记得他在梦中不停地和萧盈盈享受鱼水之欢……想到这儿,他突然想起萧盈盈。「杜彧,盈儿呢?」 杜彧脸色一沉,「不见了。」 东方无忌心头一紧,「你说什么?」 「萧姑娘不见了!我已经派人找遍开封上下,就是找不到萧姑娘。」 「怎么会这样?盈儿怕生,没有熟人带,她根本不可能出门的,怎么可能会不见?」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他看着东方无忧,「无忧,你是最后一个见到萧姑娘的,你说说看,她失踪那天曾经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东方无忧一偏头,「有啊!我拿百草果要给小嫂子吃,可是小嫂子好象在看一封信,我问她是什么信,她又不肯说,然后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东方无忌忍不住皱起眉头,「信?什么信?」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有派人跟踪喔!不然现在就看不到你了。」 原来东方无忌是东方无忧派人跟踪萧盈盈时,无意间给救回来的。她本来只是想知道萧盈盈去什么地方,想不到没找到萧盈盈,倒是误打误撞,救了差点成为牡丹花下鬼的东方无忌。 听到这儿,东方无忌明白了,他瞪着孔雁雪,「是你派人把盈儿骗出来的,对不对?我问你,她人呢?」 孔雁雪哈哈大笑起来,「死了!」 东方无忌一楞,「你说什么?」 「我说你心爱的盈盈已经死了!」 「你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望月谷的少夫人,我怎么敢动手杀她?」 「你……」东方无忌气得直想下床揍人。 「我早说过要让你后悔的。」 「你对盈儿做了什么?」 「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让她看看她心爱的无忌哥哥轮番和女人亲热的样子,想不到她……」 「她怎么样?」 「她对你可真是死心塌地,知道你是因为吃了销魂散才变成那样以后,竟然哀求我救你,真是个傻丫头,连自己快死了都不知道!」 东方无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孔雁雪幽怨地看着他,「我说过我喜欢你,打从心底爱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也从不敢奢求你会像对萧盈盈那样对我,但我只希望你能看我一眼,再爱我一次。想不到你不喜欢就算了,居然还把我当成人尽可夫的娼妓!你想想看,有哪个女人承受得起这种侮辱?」 东方无忌心头一动,想起那夜在水潭边,她热情、大胆、无私和全心全意的奉献。老实说,撇除萧盈盈,她是他碰过的女人中,最能让他感到满足愉悦的。 可是现在他的心全给了萧盈盈,根本空不出一丁点儿地方给其它女人,更别说是孔雁雪了! 他沉声问:「你到底把盈儿怎么了?」 孔雁雪定定看着他好半天不说话,眼底尽是失望和伤心。 一旁的东方无忧见状气不过,立刻上前狠狠踢了孔雁雪好几下,小拳头也死命打啊打的。「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 「住手!无忧,她会说的。她不说的话,我有办法让她说的!」杜彧冷冷地开口,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银针。 孔雁雪惊骇地看着杜彧,她虽不认识杜彧,却老早就听闻杜彧那面冷、心冷、手段更冷的风评。当下不住扭动身子,试图挣脱绳子的捆绑,「你……你想做什么?」 杜彧不疾不徐地说着:「不做什么,只是这根针扎下去,你会全身奇痒难当,而你又被绑着,又没穿衣服,到时候可能会很难看!」 孔雁雪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你敢?你不顾萧盈盈的死活吗?」 杜彧还来不及开口,东方无忌便说道:「我当然在乎她的死活。不过望月谷远在云南,而你却在开封。你想想,是你死的消息会先传到云南,还是盈儿的死讯先传到开封呢?以孙排风的无情和狠毒,她会在乎一个手下的死活?再说,别忘了,你弄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孔雁云的眼睛轮流在东方无忌、杜彧以及东方无忧身上看着,最后,她低声开口道:「她被带回望月谷了。」 「什么?望月谷?」 「没错,我们谷主打算用天火之刑活活烧死她,因为那是望月谷对待失贞女人的一贯方法。」 东方无忌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差点栽倒在床上。 「你该死!你明知道孙排风想杀她,你还把她骗出来送进虎口?我非杀了你替盈盈报仇不可!」 他话一说完,就想下床,哪如却被杜彧阻止。 「别冲动!这女人留着还有用,再说要报仇,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快治好你的身体,然后把萧姑娘救回来。」 第八章 望月谷上一次执行火刑是在十九年前,时隔十九年的今天,望月谷又要执行火刑了。受刑的,正是望月谷的少夫人--萧盈盈。 但见萧盈盈一身白衣,神情憔悴,全身上下被绳子绑得牢牢的,固定在一根木桩上,木桩底下铺满木柴和干草。 这是萧盈盈被绑在木桩上的第二天。 这二天来,萧盈盈没吃没喝,白天受烈阳的曝晒,夜晚受着山谷寒冷的凉气,折腾得她几番昏厥又几度醒来,若不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只怕不用到行刑,光是这样绑着,她就被绑死了! 可是萧盈盈不服输,更不愿认命,她相信东方无忌一定会来救自己! 是的,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有多爱东方无忌,有多依赖他、多相信他。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东方无忌甘冒大不韪,坚持要带自己离开望月谷了!因为望月谷是一个封闭、扭曲、错误,又充满恨意的地方。在这里,一个正常人住久了,也会被磨成疯子,更何况是孙排风这种本来就已经趋于疯狂的人? 所以孙排风用各种极端的手段来控制人心,报复男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姊姊都不放过。 萧盈盈一直想不懂,为什么望月谷的女人那么多,却偏偏是自己嫁给孙问天? 如今她懂了,因为母亲和父亲的缘故,使得孙排风打从心底就讨厌自己,怨恨自己,更借着为孙问天守寡这件事,来惩罚已经死去的母亲。 但造物主的安排是很奇妙的,或者说,连孙排风自己都没有想到,东方无忌竟然是这样一个百无禁忌、胆大妄为的男人。他不但将萧盈盈带离望月谷,更给她一个新的生活和新的希望。他让萧盈盈知道,红尘俗世其实是很美好的,可以用快乐、愉悦和欢喜的心,甚至是宽厚的心来看待,而不是一直拘泥于过去的伤痛悲情,甚至绝望、认命。 正因如此,虽然被绑在木桩上,虽然面临了死亡的威胁,但萧盈盈一点都不灰心,一点都不失望。她相信东方无忌,她所深爱的无忌哥哥一定会来救她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流逝,午时刚过,孙排风和其它望月谷的人便陆陆续续来到,不一会儿,偌大的空地就让人群给挤满了。 一见谷中之人已经差不多到齐,孙排风走上前看着萧盈盈。「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萧盈盈虽面容憔悴,但神情却异常安详与镇定。「我相信无忌哥哥会来救我的。」 孙排风闻言疯狂大笑起来,「无忌哥哥?各位,你们听听,这淫妇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奸夫的名字哪!告诉你也没关系,你的无忌哥哥现在恐怕已经成了牡丹花丛里的风流鬼,早忘了你萧盈盈的存在。」 「你胡说。他不会忘了我,他也不会死,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是吗?我倒想看看,东方无忌怎么来救你。」 孙排风一抬手,立刻有一桶水朝着萧盈盈泼过去。「你这不要脸的淫妇,去死吧!」 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拿着东西往萧盈盈身上丢。「你这淫妇,坏了我们望月谷的名声,你去死吧!」 一瞬间,什么蛋、菜、水果,乃至馊水、尿水、粪水、大便等有的没的,全都往萧盈盈身上掷去,弄得萧盈盈一身湿答答的不说,还奇臭难闻,好不狼狈。 一旁有人看了不服气,捡起地上的石头往萧盈盈身上丢。「淫妇,你敢偷汉子就要勇敢受死,接着!」 萧盈盈闷哼一声,忍着痛任由石头落在身上。 跟着,又有人开口:「这淫妇已经怀了小杂种,还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咱们把她的肚子打下来,看她下辈子还敢不敢偷人!」 萧盈盈忍不住哭泣着尖叫:「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住手!」一直远远观看的孙排风森然开口:「够了!再继续打下去,就没有执行火刑的必要了。你们一定要记住,萧盈盈就是你们的借镜。来人,点火!」 一声令下,几根火把随即朝着萧盈盈丢过来,一瞬间烈焰冲天,那火焰似乎要把人吞没似的,教人不敢直视。 萧盈盈泪流满面,她忍着疼痛和酷热,忍着火柱向上窜烧的恐惧,眼睛不住看着远远的青山和朵朵飘过的白云。「无忌哥哥,无忌哥哥,你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盈儿相信你一定会来的,盈儿相信你一定会来的!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乍见萧盈盈被烈焰所吞没,孙排风得意地疯狂大笑,「东方介,孙排云,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我烧死你们了,我烧死你们了!」 突然,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打断孙排风的狂笑。「孙排风,事情还没到底,你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谁?」 「东方无忌,那个你恨不得喝他血、啃他肉、顺便将他放火烧的东方介的儿子!」 话声刚落,一道潇洒的身影稳稳健健地从火焰中走出,怀中抱着的,正是哭得不成人样的萧盈盈。 「无忌哥哥,无忌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萧盈盈哽咽说着,小脸上满是伤痕血迹。 东方无忌毫不在乎萧盈盈身上尽是屎尿垃圾,他紧紧抱着她,额头抵住她的。 「没事了,盈儿。记不记得我说过,不论什么事,都有无忌哥哥替你挡着?」 萧盈盈又是哭、又是笑,将脸埋入东方无忌怀中。 一旁的孙排风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不要脸的畜生,你居然还有脸来救人?」 东方无忌冷然抬起头,「我是畜生?那你不就是禽兽?」 「你、你说什么?」 「毒害自己的姊姊,设计谋杀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这不是禽兽是什么?」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 「我胡说?这可都是孔雁雪亲口说的,怎么会是胡说呢?」 「孔雁雪?那臭丫头竟然敢出卖我?」 「不是出卖你,她只是良心发现说出实情罢了。」 「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谋杀亲夫和儿子?」 「证据?」东方无忌潇洒一笑,指着怀中小鸟依人的萧盈盈,「盈儿就是证据,如果她还不够,还有孔雁雪可以作证。」 他略一侧身,两道人影缓缓自望月谷的另一头出现。其中一个不用想了,当然就是救了东方无忌一命的杜彧;另一个正是孔雁雪。 乍见孔雁雪出现,孙排风脸色难看至极,她忽地冲上前去想杀孔雁雪灭口,却让杜彧轻轻松松一掌反击回去。「想在我面前杀人灭口?你也太不把我杜彧放在眼里!」 孙排风一楞,「你、你是冷面华陀杜彧?」 杜彧皮笑肉不笑地略一颔首,算是答复。 东方无忌对着孔雁雪说道:「把你所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于是孔雁云从自己十五岁进入望月谷开始说起。当她说到孙排风让她学习媚术去毒害他人时,却被孙排风怒声大吼给打断。 「胡说,这些都是一派胡言。」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证据!」说着,孔雁雪扯下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那朵鲜艳的牡丹。「这叫攫精牡丹,是谷正在我身上下的一种专吸取男人精气的毒蛊。她让我到外面去找男人,说要把天下的负心汉全杀光,好报复负心的东方介!」 「你……」孙排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孔雁雪。 「孙排风,你在望月谷里,一面用着三贞九烈的教条规范一些无知的心妇人,甚至威胁她们,如果不终生守寡就要用火活活烧死她们;可是另一方面,你却又训练一批蜘蛛精,让她们出去找男人,毒害男人,真是好恶毒的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那些被你烧死的女人和你有什么仇恨?盈儿和你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们?」 东方无忌的利口如刀,说得孙排风哑口无言,最后索性放声大笑。 「有什么仇恨?问得好,这问题问得真好,我和她们有什么仇恨?答案是没有,我和她们无冤无仇。我只是看不惯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男人欺骗,被男人玩弄,还心甘情愿被利用……」 「被男人欺骗?你是指我爹吗?」 「没错,就是你那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肝、狼心狗肺的父亲--东方介。」 东方无忌不觉皱起眉头,「我爹他……」 「他负了我,他假藉酒后乱性,和你母亲联合起来骗我,然后又为了你母亲与我退婚,更过分的是,他居然眼睁睁看着望月谷谷主把我带走而不救我。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要怪他!」 「那我娘呢?你为什么要毒害我娘?」 「你娘?你娘那个贱女人,满口仁义道德、姊妹情深,到最后还不是恬不知耻地抢了我的男人?东方无忌,你知道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是什么吗?要让一个人痛苦,并不是直接杀了他,而是用全世界唯一、且无解的毒药去毒害他最爱的人,让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痛苦、难过、死亡,却丝毫使不上力,这才叫作真正的报复!」 「你……你好恶毒的心!难怪我爹宁可被天下人耻笑,被天下人说负心,也要和你退婚改娶我娘。」 「你胡说。你爹他用情不专、见异思迁、见色心迷,是你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爹不对!」 「是吗?我不想和你做口舌之争,真正的答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盈儿?她在这件事情中,是最无辜的一个。」 「我刚刚说过了,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就是伤害他最爱的人。」 东方无忌抱着萧盈盈站在原地,双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疯狂的女人。老实说,他实在想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孙排风见东方无忌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索性自己开口:「东方无忌,你仔细想想,萧盈盈这丫头像谁?」 东方无忌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你娘,她长得像你娘,不只相貌相似,连脾气个性都和你娘一模一样,都是看起来端庄大方、温雅娴慧、骨子里却是最淫荡,最会勾引男人的贱货!」 经孙排风这么一提醒,东方无忌才发现,原来萧盈盈真的和自己的娘长得有些相似,只不过萧盈盈更纤细、更柔弱些罢了! 「就因为盈儿长得像我娘,所以你故意让她嫁给孙问天,又要求她必须一辈子守寡,是吗?」 「没错,我只要想到这贱丫头得一辈子为那个小杂种守寡时,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舒畅。」 「那我和盈儿的事……」 「我当然知道,否则你怎么可能有命带着这贱丫头离开望月谷呢?」 「你是故意让我带盈儿走的?」 「你说呢?不这样,我怎么有理由烧死她?再说,如果让你轻轻松松拿到半叶莲,你会相信吗?」 「你……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把我们玩弄在指掌间。甚至妄想操控一个人的生死。但是你错了!一个人会如何是自己做来的,连上天都没有权利随意夺走一个人的幸福和生命,更何况是你?」他低头对着萧盈盈说道:「盈儿,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孙排风双手一横,挡住东方无忌的去路。「想走?没那么简单。」 「你想做什么?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多、造的业还不够重吗?」 「我伤害人?那我问你,那个伤害我的人呢?他又得到什么报应了?」 「那是妳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爹。」 「咎由自取?一个女人的青春和一生就那样毁于一旦,这叫咎由自取?东方无忌,你果真像你爹,不只长得像,连狠心绝情、见异思迁的个性都一模一样。」 「少说废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你母亲?」 「当然想,但是你肯给解药吗?」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解药给你。」 「什么条件?」 孙排风指着身后的熊熊烈火,「你永远留在这儿陪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东方无忌眉头一皱,「你要我死?」 孙排风哈哈一笑,「没错,只要你死,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怎么会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这是你父亲欠我的,而你是他的儿子,所谓父债子还,不是很天经地义吗?」 东方无忌轻轻放下萧盈盈,整个人陷入沉思。 萧盈盈见状急忙拉住他。「无忌哥哥,别听她的,你就算死了,她也不会把药交出来的。」 孙排风急忙打断她:「当然会,只要你留下来,我就会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即使是冷面华陀,也救不了你母亲一命的。」 「好,我答应你!」 萧盈盈惊呼:「无忌哥哥,你不能答应她……」 「盈儿,别担心,我有我的想法。」他面向孙排风,「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把解药交出来。」 「好!」孙排风爽快的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对着萧盈盈说:「让那丫头过来拿。」 东方无忌双眉一凝,「你丢过来。」 「不成,让那丫头过来拿,否则一切免谈。」 「妳……」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萧盈盈忍不住开口:「无忌哥哥,我去。」 「可是……」 他话没说完,萧盈盈已经跨了出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萧盈盈一步步走近孙排风,就在她快接近时,孙排风猛然一个伸手捉住萧盈盈,身子同时向后纵起跃入火焰中,一面狂笑着说:「东方无忌,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莫过于伤害他最心爱的人。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萧盈盈惊声呼救:「无忌哥哥,救我!」 但东方无忌根本措手不及。「盈儿,盈儿……」 眼看萧盈盈就这么被孙排风带入火中,即将被活活烧死之际,一阵掌风不知从哪儿袭来,硬生生将孙排风由空中击落,跟着人影飘过,萧盈盈竟安然落地,毫发无伤。 孙排风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火焰正缓缓在她身上燃烧。「东方介,你……」 原来,在千钧一发中赶到,救了萧盈盈一命的人,正是东方无忌的父亲,那个让孙排风又爱、又恨的东方介。 只见东方介眼神复杂,满脸痛苦地说:「风儿,够了,你的报复已经够了。」 「你……」孙排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可以再见到东方介,是以竟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是我负了你,但你伤害了这么多人,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你……」火焰从孙排风的衣服,一寸寸烧到她的头发,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爱过我?」 东方介定定看着火焰中的她,思绪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他们初相识的时候,那时的她是何等美丽、何等的倔强啊!但造化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眼看得不到回答,孙排风又厉声问:「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东方介终于开口:「风儿,你快过来,再不走,你会被火烧死的!」 「我不怕死,当你退婚另娶云儿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有没有爱过我?还是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东方介艰涩地摇头,「没有,我爱的是云儿,打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爱的是她。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爱的是她。」 「那天晚上,你到她房里去,根本不是走错,对不对?」 东方介不发一言地点了点头。 眼看自己的怀疑得到证实,孙排风忍不住纵声大笑。「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原来这三十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单恋、在痛苦。而你们却伉俪情深,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东方介,我恨你,我永永远远都恨你!我死了,我会把云儿一起带走的,我要让你后悔终生、后悔一辈子!」 孙排风凄厉喊叫着,被火所吞没的身子忽地向西方滚去,顿时所到之处皆成一片火海。 众人傻楞楞地站在原地,看着孙排风结束她充满怨恨与罪恶的一生,看着曾经被世人视为死亡之谷的望月谷烧成灰烬。 久久,东方介轻叹口气,心中无限感慨。 东方无忌走到父亲面前,「爹,你怎么会来?」 东方介摇头没有说话,视线转而落在萧盈盈身上。见她果真长得很像当年的孙排云,难怪孙排风处心积虑想杀她。 「你就是萧盈盈?」 「嗯!见过……见过伯父。」 东方无忌笑着搂住萧盈盈的腰,「小傻瓜,叫爹,他是我爹,以后也是你的爹。」 萧盈盈羞涩地开口:「爹……爹。」 东方介点点头,「盈儿,我问你,你从小在望月谷中长大的吗?」 「是……是啊!」 「你对望月谷的一切都很熟?」 「可以这么说。」 「那……刚刚风儿说,她死了,也要把云儿一起带走,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萧盈盈秀眉一凝,想着孙排风临死前所说的话,以及往西滚的奇怪举动。 忽然,萧盈盈脸色变得惨白,一旁的东方无忌立刻察觉,「盈儿,你想到什么吗?」 萧盈盈身子不住颤抖,手指向西边。「孙排风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因为西边有一座园子,园子里种满半叶莲。」 东方无忌连忙抓住她的手,「半叶莲?你说半叶莲就在那里?」 「嗯!要解你母亲的毒不是需要半叶莲吗?现在,她把半叶莲都烧光了,不就和杀了你母亲一样,所以她才会那么说。」 第九章 「盈儿,你小心点,别让石头给绊倒了。」牵着萧盈盈的手一步步走在满是碎石子路的谷地里,东方无忌不时轻声吩咐着。 这是盛夏八月,炽热的阳光照得人头脑发昏、浑身发热;轻轻一动就会汗流浃背、湿透衣衫。 但是东方无忌还是带着萧盈盈,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望月谷里,寻找着那可能残存的半叶莲。 不,正确地说,是萧盈盈拉着东方无忌在望月谷里寻找半叶莲。因为经历过一场天火之刑,加上萧盈盈有孕在身,东方无忌根本舍不得让她这样进进出出,爬上爬下地到处找东西。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宠她、爱她,向她诉说内心的歉意与爱意。可是一想到母亲已命在旦夕,东方无忌满腔的儿女情长又化成忧思与焦虑,所以就任由萧盈盈去了!毕竟,母亲所中的毒能不能解,就系在萧盈盈身上了! 不过打从望月谷失火那天到现在,他和萧盈盈已经整整找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们找遍各个角落,翻遍每个房间,就是找不到半叶莲的踪迹。 难道,孙排风当真把所有的半叶莲都毁掉了? 东方无忌不愿意相信,所以他和萧盈盈转而到谷中一些比较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寻找,像是山涧旁或是小溪边。因为半叶莲的生长需要水分的滋润,不可能离水太远。 走着,两人不觉来到昔日萧盈盈带东方无忌来洗澡的水潭边。 乍见这面水潭,东方无忌不由得想起那天夜里的事。 这时,萧盈盈开口:「无忌哥哥,我喜欢你,但是你喜欢我吗?」 东方无忌微微一楞。 「盈儿,你这是问什么傻问题?你明知道我爱你爱得差点连命都丢了,为什么你还……」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一切,是不是都应该开诚布公?」 「当然,夫妻之间本来就不应该隐瞒任何事。」 萧盈盈转向他,水灵灵的大眼澄澈剔透。「那……你肯告诉我,你和孔姊姊之间的事吗?」 东方无忌听到这句问话,俊脸顿时变得无比苍白,久久说不上话。 「孔姊姊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用胁迫的手段强要了她,后来见面,更先奸后逼,逼她交出半叶莲,是这样吗?」 东方无忌眼睛一眯,「你相信?」 萧盈盈摇头,「我怀疑,因为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你会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就……」 萧盈盈说不下去了,但她的意思却再明显也不过。 东方无忌坦然一笑,「没错,她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在第一次看见她时就要了她,地点就是在这里。」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真的……」 他潇洒地点头,「我要了她,但那是因为你。」 萧盈盈不解地咬咬唇,「为了我?我不懂。」 东方无忌指着那清澈的潭水说道:「记得我曾经怎么在这水里抱你、亲你,甚至差点要了你吗?」 她脸红红地瞪了他一眼,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若不是他,她那天清晨又怎么会被孙排风责打? 「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拒绝我的话,或许我和孔雁雪就不会认识,更不会惹出这一连串的事情,还让你受尽委屈。」 「你是说……」 「盈儿,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力吗?我想要妳,常常想妳想得浑身发痛,那天我好不容易可以拥有你,却在最后关头,被你莫名其妙地拒绝。」 说到这儿,东方无忌若有所思,故意看着萧盈盈。「男人有时候是很冲动的,特别是当他的欲望被挑起来时,更是难以形容的冲动。虽然我可以用其它的方法解决自己的冲动,但我不愿意,也不想。正好孔雁雪过来,所以……」 「你、你喜欢她?否则……否则怎么会……」 他摇头,「盈儿,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大部分的女人都需要在有感情的基础下,才会把身子交给所爱的男人;可男人不一样,不需要感情基础,全凭天生本能来行动,所以有时候男人要一个女人,只是一种发泄,没有任何意义存在。」 「那、那孔姊姊岂不是很可怜?她很喜欢你,她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东方无忌好笑地揉揉她的长发。 「小傻瓜,你怎么可怜起她来了,你不知道她想害死我和你吗?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被带回望月谷,绑在木桩上接受天火之刑;若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吃下销魂散,差点变成风流鬼呢?」 「可是……」 「小傻瓜!她嫉妒你,她嫉妒你的纯真、善良,嫉妒你可以得到她所没有的幸福和境遇,所以想尽办法欺骗你、打击你、甚至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说情。」 「可是你不觉得她是个可怜人吗?从十五、六岁开始,就被孙排风训练成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用自己天生的本钱去毒害男人,这又何尝是她愿意的?」 「不,人会怎么样都是自己做来的。像你,虽然是被孙排风养大的,从小在望月谷里耳濡目染,你有像她一样吗?你还是你,还是那个纯真、善良到令人心疼的小盈儿。」东方无忌将她搂进怀中,唇瓣搜寻着她的,「别说话,我们到这儿,不是为了讨论孔雁云的,让我好好亲你,我有多久没亲你了?」 萧盈盈微闭着眼接受他的宠爱,双手揽住他的颈项。「无忌哥哥,我……」 「嗯,你想说什么?」 「我想……想去溪边祭拜我爹娘,可以……可以吗?」萧盈盈断断绩续说着,他的亲吻让她气喘吁吁。 「当然,你的父母亲就是我的岳父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丢祭拜他们。」 他捧住她的小脸,温柔说着:「不过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在这清澈的水里,彻彻底底地要你一次。因为那天你拒绝我,实在让我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她娇嗔地捶了他一下。「不成,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知道,而且你怀了孩子,也不适合在水里交欢。不过你得记得,你欠我一次,嗯?」 萧盈盈红着脸又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开始在水边找起半叶莲来。 东方无忌低笑着,也随同一起寻找半叶莲。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不必找了,这里没有半叶莲的。」 东方无忌缓缓抬起头,「是你?」 来人是孔雁雪,只见她一身雪白,遥遥伫立在午后艳阳下,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东方无忌脸色铁青,很自然地走到萧盈盈身旁护着她。「你来做什么?杜彧不是已经给你解药,让你离开了吗?」 原来三天前孔雁雪之所以会在众人面前指证孙排风,并不是因为她突然良心发现,而是杜彧在她身上下了药,条件是要她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才肯给她解药、放她离开。 孔雁雪浅浅一笑,「没错,杜大夫确实已经给我解药,也放我离开了。但是这几年来,我一直以望月谷为家,除了这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所以只好再回来这里。」 东方无忌冷冷一哼,话都懒得说,便牵着萧盈盈打算离开。 「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东方无忌根本不想听,若不是萧盈盈拉住他,只怕他已经掉头离去了。 「无忌哥哥,何不听听她想说什么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还会有什么好话吗?」 孔雁雪神情一凛,「东方无忌,在你眼底,我孔雁雪就是那么贱的女人,让你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吗?」 「难道不是?若非拜你之赐,我东方无忌这辈子都还不知道什么叫天火之刑呢!」 「你……」孔雁雪狠狠地咬着牙,「我原本打算告诉你,哪里还可以找到半叶莲的,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我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说完,她转身便想走人。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孔雁雪驻足在原地。「你不是不想见我,也不想和我说话吗?」 东方无忌跨步上前,「半叶莲在哪里?」 「你根本瞧不起我,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半叶莲在哪里?」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着。 孔雁雪定定瞅着这个她唯一爱过、却也伤她最深的男人,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她开口道:「半叶莲在盈盈父母的坟前。」 萧盈盈和东方无忌同时一楞,而萧盈盈更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孙排风恨我父母亲入骨,怎么可能在他们坟前种半叶莲?再说我父母亲有坟吗?他们的骨灰不是被丢入溪里面流走了吗?」 「那只是孙排风个人的意思。我听老一辈的人说,她们并没有把你父母亲的骨灰丢入溪里,而是找了块隐密的地方给埋了起来。由于孙排风不知道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会去查。所以你们到那里,应该可以找到半叶莲。」 萧盈盈雪白的脸上出现一抹混杂着兴奋与悲伤的复杂表情,她抓着东方无忌的手,「无忌哥哥,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想见见我爹娘,我想见他们……」 东方无忌怀疑地看着孔雁雪,「你说的,都是真的?」 孔雁雪面无表情回道:「要信不信随你,反正半叶莲又不是我要用的。」 萧盈盈哀求:「无忌哥哥……」 面对心爱女人的哀求,东方无忌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况且他也很希望能拿到半叶莲替母亲解毒。 于是他点头,「好,你带路。」 孔雁雪眼中闪过一丝快得几乎来不及辨识的怨恨,她领着东方无忌和萧盈盈,穿过弯曲的山径和参天古木,再爬上崎岖的岩壁,最后终于来到一处位在半山腰的山洞前。 「就在这儿,你们自己看吧。」孔雁雪指着山洞说道。 萧盈盈急着走上前一看,果真在山洞里看到一座已经倾圮的墓碑,墓碑上简简单单地刻着:萧翊廷、朱芙翠夫妻之墓萧翊廷、朱芙翠?她的父亲叫萧翊廷,母亲叫朱芙翠?老天,她终于知道自己父母亲的名字了。 想着,萧盈盈忍不住跪落在地,盈眶的热泪滚滚而下。「爹!娘!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萧盈盈趴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哭声凄侧哀伤,听得让人鼻头为之一酸。 东方无忌见状,也跟着萧盈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我叫东方无忌,是盈儿的丈夫。虽然我们还没正式拜堂成亲,但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盈儿、疼爱盈儿,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请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放心。」 说完,他扶起哭得哽咽难当的萧盈盈。「盈儿,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爹娘会放不下心的。」 萧盈盈抽抽噎噎地投入东方无忌怀中。「无忌哥哥,我想……我想把爹娘迁葬,好不好?」 「当然好,就迁到金陵吧!我们可以帮你爹娘找个好地方安葬,让你常常祭拜他们,嗯?」 接着他抬头看向孔雁雪,「半叶莲呢?」 孔雁雪冷冷一笑,伸手一指,「不就在那儿?」 东方无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岩壁上看到几株半叶莲,只是那半叶莲长在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要摘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无忌哥哥,该怎么办呢?既没有踏脚处,用手摘又摘不到……」 「没关系,我有办法。」 东方无忌自信满满地说,随即放开萧盈盈走上前。 略一观测半叶莲的位置后,东方无忌一提气,纵身飞上岩壁,一手攀住陡峭的岩石,勉强伸出另一只手去摘取半叶莲。 一旁的萧盈盈看得一颗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老天爷,可千万保佑无忌哥哥别出事啊! 萧盈盈看得那么专心,那么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孔雁雪脸上那抹骇人的杀意。 倏地,孔雁雪一个箭步上前,对着半个身体悬在半空中的东方无忌送出一掌。 「东方无忌,你去死吧!」 东方无忌完全没料到孔雁雪会突然出手袭击,顿时手上一松,整个人从岩石上跌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两人眼前。 萧盈盈惊声尖叫:「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她哭着跑上前试图寻找东方无忌的身影,但茫茫白云,巍巍青山,何来东方无忌身影? 孔雁雪忍不住纵声大笑,「哈哈哈!孔雁雪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萧盈盈哭得肝肠寸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无忌哥哥竟然就这样从悬崖上摔了下去?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开玩笑,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她趴在悬崖边哭叫着:「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孔雁雪一把拉起萧盈盈,将她往山洞里一堆,「萧盈盈,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孝顺你的父母亲吧!」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说过,我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你!我就想不懂,你凭哪一点让他为你如痴、如醉?论容貌,我不认为自己比你差;论聪明才智,我也绝不输你,可他却偏偏喜欢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他喜欢我,当他占有我的时候,我知道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你看看他怎么对我? 他把我当成没有感情的玩物,当成任人践踏的娼妓,这是为什么?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孙排风会那么痛恨男人?因为天下男人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都是薄情、薄幸之人!所以萧盈盈,你就死心吧!这辈子不要想再依靠男人,一个人好好在这半山腰上,做一个孝顺的女儿,陪陪你的父母亲吧!」 孔雁雪大笑,张狂的说着;那模样就如同孙排风临死前的样子,教人看了又惊又怕。 萧盈盈瞪视着她。 「你、你疯了,你和孙排风一样都疯了!」 「我疯了?我是疯了!如果你也让男人彻底玩弄、又彻底践踏后,你也会和我一样疯狂。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那无缘无分的丈夫孙问天,是死在我身上的。」 「你说什么?」 「妳不知道?还是东方无忌舍不得让你受太多惊吓?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孙问天不是病死,他是……」 孔雁雪的话说到一半猛然哽住,她像见了鬼似的脸色惨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她慢慢低下头,看着那抓住自己脚踝的手,「你……你……」 东方无忌一手攀在岩壁上,一手抓住孔雁云的脚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孔雁雪,你罪该万死!」 随即,一声尖叫声划破午后寂静的山谷,只见一道人影被远远拋出。 *** 「盈儿,你没事吧?」东方无忌搂着惊魂甫定的萧盈盈温柔问道,一面抹去她满脸的泪水。 萧盈盈摇摇头,用颤抖不已的双手捧着东方无忌的脸,细细看着,这是她所熟悉、所深爱的容颜。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为……」 「嘘!别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不让妳受任何委屈的。既然我说过,我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我怎么可以现在就死呢?」 「可是我亲眼看到你掉下去,我想不懂,你为什么会……」 「我是掉下去,我也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但天无绝人之路,我掉下去的时候正巧落在一棵树上,所以侥幸逃过一劫。盈儿,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疯了!她居然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人烟罕至的山洞里给活活饿死!无忌哥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怨恨我们?」 东方无忌无奈地叹口气。 「做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什么的话,那就是不该和她作了露水夫妻,让她产生遐想,以为用身体和美色可以得到感情和男人的心。 但事实上,男女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光靠美色和激情就可以维持的?而男人所要的,也不光是女人的身体,这是孔雁云的盲点,也是孙排风失败的原因所在。她们都看不清楚自己的缺点和错误,只一味地怪罪别人。」 「但是无忌哥哥,孔姊姊今天会变成这样,虽然说孙排风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可是你也有责任,不是吗?」 东方无忌点头,「没错,我承认我是应该要负责任,毕竟一切是我引起的。不过如果她不是那么无所不用其极地想破坏我们的话,或许我对她还会有些许的歉疚感,甚至想补偿她。但是她千错万错,就是不该想伤害你。而无论任何人,只要是想伤害你的,我都不会放过!」 「无忌哥哥,你……当真……当真那么喜欢我?」萧盈盈感动得热泪盈眶,到现在仍不敢相信,她竟然得到了东方无忌这样一个伟岸男子的心。 「傻瓜,你不相信吗?你不知道自己的纯真、善良有多吸引人吗?我碰过不少女人,但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善良,善良到让人心疼,让人想保护你。孙排风说的没错,你真的很像我娘。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爹宁可被天下人责骂、唾弃,也坚持要和孙排风退婚,改娶我娘的原因了。」 提起孙排云,萧盈盈便想到半叶莲。 「无忌哥哥,你拿到半叶莲了吗?」 东方无忌点头,拿出几乎赔了半条性命所拿到的半叶莲给萧盈盈看。「你看,这就是半叶莲,和你替我解毒的半叶莲是一样的,虽然很辛苦,但是我终于拿到半叶莲了。」 「可是杜大哥不是说,还要天山雪莲的配合,才能解你娘的毒吗?」 「我知道,但有了半叶莲,就代表多了一丝希望。」 东方无忌牵起萧盈盈的手,「盈儿,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去见我娘。她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如果她再知道你有喜的话,铁定笑得嘴都合不拢!」 萧盈盈浅浅一笑,把手交给这个她所信赖,所深爱的男人。 「嗯!我们回家吧!」 《全书完》 *欲知《欢喜红尘》杜彧如何驯服美人心,请锁定非限定情话f460《欢喜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