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债主》 楔子 昔日商场名闻遐迩的五名贵公子们,纷纷和心爱的女人走入婚姻、组织了甜蜜幸福的家庭,并且孕育了下一代。 一转眼,二十多年的岁月似水东流。 五位贵公子深厚的感情,致使其儿女们也都互相认识,既情同手足也是竞争对象,而在众多玩伴中,有几个人格外气味相投,成为莫逆之交。 此次,趁着父母难得的聚会,几个年轻人也各自齐聚一堂,聊天喝酒。 他们尚未在商场上公开露脸,因而未受到太多媒体的追逐与关注,也才得以享有更多的自由。不过这不代表他们是游手好闲、只懂得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不凡的家世背景,让他们一出生就背负着比一般人还沉重的使命,但他们没有人想过要逃避。 他们卓越的工作能力不容小觑,连玩乐的功力也是一把罩,丝毫无任何禁忌。 在五人的父亲立下“猎物游戏”后多年的“纪念日”里,几个年轻人也一时兴起,订下了比父亲更具挑战性的赌注游戏。 游戏内容就是——五个人必须各自选定一名特定的女性进行“游戏”。 再抽签决定他们接近该名女性的“假意外”方式,继而在三个月里与锁定的猎物朝夕相处。 三个月后若不小心对女主角动情者,便要捐献出价值三百万的“奖品”。 五个心高气傲的新一代贵公子都胸有成竹,不认为自己会轻易动心! 签的内容由五人各自提供一种“意外”的方式,再由五人轮番抽签。 结果会是如何呢? 第一章 难得的一天休假,却很不幸的遇上台风来袭,任飞舞哪儿都去不了,原定和好友逛街吃饭的计划被迫取消,只能关在租赁的小公寓,观看几天前租来的dvd解闷,看累了就小睡一会,睡醒再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继续消化未看完的影片。 转眼间,一天即将结束,来到晚上九点。外面的风雨虽然有稍微减缓,但最大阵风仍达十级,雨势也颇惊人。 在风大雨大但气温异常燥热的台风夜,喝着冰凉的啤酒、配着喜爱的零嘴,任飞舞倒也视为一种享受。 十点多,惊悚恐怖的影片播了一半,小茶几上积了几瓶啤酒空罐,各式零食也被她吃掉大半。 任飞舞搂着软绵绵的大抱枕,懒洋洋的窝在双人沙发,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屏幕,随着剧情进入可怕又紧张的高潮,她的身子几乎蜷曲成球体,小脸埋进抱枕,只露出一双半闭的眼睛。 电影情节里,女主角正处于极度惊惧的状态,当电铃声响起,片中女主角发出尖叫—— 叮咚! 飞舞隐约听见自家门铃也赫然响起,惊动她的神经,刹那间,心脏被吓得停了好几拍,全身肌肉僵硬,剩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自我安慰是太投入于剧情导致产生幻听,压下恐惧,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电视屏幕。 叮咚!叮咚!叮咚! 一串清晰的电铃声作对似的响遍整间屋子,声音由短促转为急进,宛若索命厉鬼的尖锐嘶吼,是如此惊心动魄、慑人心魂。 任飞舞惊叫一声,并且弹跳起身,力道之大,差点撞翻沙发。 她惶恐的盯着门口,背脊不断窜起凉意,侵袭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冷得发颤、全身冒起小疙瘩。 她不是个容易疑神疑鬼的人,可是会是谁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台风夜里,专程登门拜访她?还偏偏挑她看恐怖片的时候,害她全身发毛。 叮咚——叮咚——叮咚—— 电铃声拉得更长更久。 任飞舞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让自己抽离骇人的声光影像,摆出防卫的姿态,缓缓朝大门移动。 她吸一口气,又咽下一口唾沫,握住门把再轻轻转开,将门敞开前不禁暗自祈祷,外头是谁都好,千万不要空无一人,或是三头六臂不是人…… 一、二、三——任飞舞默数三秒,一鼓作气拉开铁门。 “……”她怔愣住,傻在门口。 啊咧?!没……没人?! 她的五官和她的胃立刻揪成一团,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太过害怕,双脚反而使不上力而钉在原地,飞舞消极的紧闭着眼,逃避可能遇上的灵异事件。 接着,她隐约感觉到面前多了一道黑影。 念头既出,她的恐惧情绪臻至极致,失去冷静的放声大叫,然后垂着头飞快甩上门扉,深怕看见青面獠牙的妖魔或者会将人生吞活剥的异形。 然而,门被一道力量挡住,以至于未能顺利关上。 所有看过的惊悚画面一一涌上脑门,飞舞手脚发软,行动迟缓。 倏地,一只湿漉漉的大掌冷不防抓住她的皓腕,她的下一个反应,便是扯开喉咙惊声尖叫,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挣脱不明物体的触碰。 “任小姐。” 呜呜呜……“鬼东西”连她姓什么都知道? “我跟你无冤无仇,不……不要来找我啦!”任飞舞眼睛紧紧闭着,提高嗓子求饶,白皙的肤色更显苍白。 “任小姐。” 咦?男……男的?飞舞愣了下,后知后觉的会意过来。 “任小姐,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不好意思。”充满歉意的男性嗓音,听起来悦耳温文且极富感情。 噢……讲的是人话,语调也有高低起伏……任飞舞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再度壮着胆子瞄向门口。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堵平坦的胸膛和湿透的上衣,颈部再仰高几度,飞舞终于看见一张有着立体五官的男性脸孔。 她僵硬的肌肉和神经霎时松弛,免去了被恶灵缠身的惊恐。“是人……吓死我了……”她站直身子,拍着胸口低喃。 “抱歉。”台风夜里还勤快登门拜访的男人,淡然致歉。 等到情绪稍微平静下来,飞舞有了重新打量对方的心思。 定睛一看,她又忍不住大吃一惊,美眸越睁越大。“你……”她不敢置信的眨动眼睫。 他怎么会找来她家的?飞舞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门外的男人口吻相当淡薄,但露出的浅笑,让他俊帅的脸孔更添迷人风采。 “呃……”飞舞语塞,清灵秀丽的脸蛋浮现淡淡的红晕。 她并未刻意记住他,可是他的长相很自然的留在她脑海里,见到就想起来了,连她都对自己直觉的反应感到讶异。 “可以让我进去吗?”男人请求。“我需要躲雨、把衣物弄干。”语毕,他扯出一记无奈的苦笑。 飞舞拢起秀眉,神情为难。 和他见过两次面,虽不算全然陌生,却也称不上有交情,但外面风大雨大,他看起来一身狼狈,拒他于千里之外又显得不近人情。 她不认为他的出现纯属巧合。否则他怎么会特地爬上五楼,还一副就是知道她住在这里的口吻? 实在太奇怪了!这应该可以列为另类的灵异事件,诡异透顶。 “如果我不让你进来,你会离开吗?”飞舞明知故问。 男人抿着嘴角,未发一语。 因为光线不足,他的脸孔没入阴影中,飞舞分辨不清他到底是落寞还是不悦。 思索片刻,她做出决定。“进来吧!”她侧身,让出走道请他入内。 男人获得允许后向她轻轻点头示意,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飞舞关上门,也跟着回到屋内。 一场乌龙的短暂惊魂体验,宣告落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回到屋内,飞舞给了男人一条干净的浴巾供他擦拭头发及身体。 不过男人却提出要求。“可以让我冲个澡吗?” “嗯……可以呀。”她呐呐地颔首,倒也不小气,好人做到底。 十分钟后,男人裸着上身出现在客厅,唯一蔽体的是下半身的白色浴巾。“衣服要怎么弄干?” 飞舞转过头,视线落在他小麦色的上半身,眼珠子差点凸出来,明知该回避,但她的目光仍不受控制的往下移—— “呼——”她吁出一口气,随即涨红脸。 天哪!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有遮住是正常的,毫不遮掩才是大问题! 她可以相信他是正人君子,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吧? 飞舞偷偷欣赏他势必经过长时间锻炼,没有一丝赘肉、精瘦的身体线条,一边矛盾的担心着,这才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草率。 “任小姐?”等不到她的指示,男人出声唤她。 她的表情丰富,藏不住心事,还有不懂掩饰的诚实目光,惹他发噱。 飞舞仓促收回在他好身材上游移的眼光,假装若无其事的指向他身后。“喔,后面阳台有烘干机。” 等了一会,见他没有移步的迹象,她以疑惑的眼神询问。 “麻烦你帮个忙。”男人提出请求,但断然的语气实际上更接近于命令。 “嗄?!”她红唇微张,一脸愕然。 “麻烦你。”男人轻缓且和善的重申一次。 飞舞转过身,感受到身后他凝视的眼神,犹如芒刺在背,教她如坐针毡。“樊先生,还是你自己处理比较好吧?”她扯动嘴角干笑。 男人紧盯着她,坚定的眸光散发出不容置喙的气势。“麻烦你。”他第三次示意。 飞舞领教到他的固执,也意识到一个可能性。“难道,你不会使用烘干机?”她的揣测并非瞎猜,而是有根据的。 差不多半个月前,她和好友一同出国,由于好友是富家小姐,所以同行的她也沾了光,陪好友参加一场别开生面的名流派对。 她就是在派对上见到他的。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许多人都围着他打转,而他的表情总是淡淡的,读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厌烦。 她的好友似乎对他兴致勃勃,凑过去和他搭讪、攀谈了几句,她则当个旁观者在一旁聆听。 他们聊的话题她一句也搭不上,毕竟,有钱人的世界不是她这种出身平凡,必须努力工作才能存活的普通人能完全理解的。 例如:花几万块买一个皮包、一双鞋,甚至豪掷几十万、几百万争相竞标一幅让人看不太懂的名家画作……诸如此类的奢侈行为。 话又说回来,眼前的男人,半个月前看起来是个气宇非凡,却不太爱甩人的大少爷,现在倒成了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重点是,他是个出入名流派对的贵公子,表示他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做家事,所以她才会猜他可能不会操作烘干机,再不然,就是他差遣别人惯了。 若是他不懂得使用烘干机,她可以谅解;如果把她当佣人使唤,那她就很不能接受啰! “你不会用烘干机,对吗?”飞舞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遍。 男人面不改色的回答。“对,所以麻烦你。” 还以为他会为了面子而解释一堆或是抵死不承认,没想到他竟然答得如此干脆爽快,她想嘲笑他的话反而说不出口。 和他的眼神角力,飞舞很快败阵下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算了,就当是服务客人好了。她身为一名饭店服务生,类似的事做得多,也做习惯了。 她起身接过他湿答答的衣物,双眼不由自主的飘向他线条极为好看的胸膛,难以抗拒他养眼的男性体魄。 男人挑了挑眉,意外她的个性竟和他想象中的有所出入,跟她清灵娇柔的外表不相符。 他没想到,她的性格像个孩子似的直接不做作,脑子里想的都会显现在她的脸上。 头脑简单的女人。男人在心里嗤哼。 虽然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安静不多话的传统女人,但经过短暂的交谈与观察,她有话直说、心思单纯,不会想太多的乐天性格,并不会成为他执行计划的阻力。 相反地,她可笑的反应与多变的表情,提供了他许多乐趣。 三个月之后,等到他接近她的真相揭晓后,希望她也能保持乐观的心态,不要和大多数女人一样,使出哭哭啼啼、死缠烂打的招数。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对他来讲完全没有用,只会让他更加绝情。 “看够了就麻烦你尽快把我的衣服弄干。”男人似笑非笑的点破她不够矜持的行为。“还是你是故意拖延,为的是多看几眼我的身材?虽然是我有求于你,但那并不表示我必须出卖肉体取悦你。”他说得直接,近乎嘲讽。 飞舞慌乱的别开眼,佯装若无其事,理直气壮的辩驳。“谁说我在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她怎么可能承认嘛! “嗯哼!”男人不以为然,摆明不相信。 吼!这个男人真不是普通的骄傲自恋,她给他方便,他倒是不懂客套的喧宾夺主起来了。 他颐指气使的高姿态,在她这种从事服务业的人眼中,就是所谓的“奥客”,惹人厌恶。 “要我服务可以。”飞舞抬头正视他,并且朝他摊开手心。“先给服务费,我自然会为你服务到底。”她也学着他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男人撇唇。“很抱歉,我没钱可以支付。” 飞舞皱了皱鼻子,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词。“我不会狮子大开口敲你竹杠。”随后她竖起食指。“一千块,我就帮你烘干衣服并且烫好,还奉上热茶。” “我没钱。”他直直的看进她水灵的眼睛,重申的语气平淡。 哼!态度高傲又小气!“那就没办法啰!”飞舞立刻现实的把衣服塞回给他。 其实她不是嗜财如命的钱奴,跟他收取费用,是她对他的小反击。 男人睨住她倔强的脸蛋,慢条斯理道:“那我只能围着浴巾和你共处一室,等到衣服自然干。”语毕,他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来,证明他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照这种天气,要等衣服干透,大概要等到明天,甚至更久。” 飞舞杏眼圆睁,哑口无言。 “这样也好,我刚好烦恼接下来的栖身之所,住在这里似乎是不错的选择。”男人调整出舒服的坐姿,轻描淡写道。 飞舞陡然一惊,冲到他面前。“你说什么?住在这里?!”她提高声调,难掩激动。“你到底是谁?真的是我之前见过面的那位事业有成的樊之甚先生?”她的疑惑越来越深。 “我是樊之甚没错。”男人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不过,身份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被一连串问号淹没,感到头晕脑胀。“你一次把话讲清楚。” “我是樊之甚没错,只不过,因为资金周转不灵的关系,现在的我是个欠了一大笔债务,一无所有的经商失败者。”他将自己目前的处境明确的告诉她。 他的话太具冲击性,令飞舞呆若木鸡,失去思考能力。 瞥了她呆滞的模样一眼,樊之甚冷静的继续道:“我的房子和收藏的古董全被查封,银行户头也被冻结,身上没剩多少现金,老实说,我现在根本是穷途末路、落魄潦倒,已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样子了。” 飞舞的小嘴越张越大,听得一愣一愣的,全然不敢置信他竟在短时间内遭逢巨变,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片刻,她猛然回神,提防的问:“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樊之甚微敛起眉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晰。“我说过了,我要住在这里。” 飞舞倒抽了一口气,板起俏脸,正色道:“樊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了吗?这里不是饭店旅馆,更不是游民收容所,你找错地方了。” 他我行我素又目中无人的态度,令她有些动怒。 他扬了扬眉,没把她的指责放在心上。 缠着一个女人不放,绝非他的作风,然而这次是情非得已,攸关他的面子和尊严,无论她如何反对,他的心意都不可能动摇,绝对要留下来。 “我马上帮你把衣服弄干,穿好衣服你立刻走人。”飞舞紧张谨慎的口吻,彷佛在劝诱犯人投降。 樊之甚并未表示意见,彷佛事不关己。 “等一下!马上好!”飞舞直奔放置烘干机的后阳台,几分钟后返回客厅,把处理好的干燥衣物递还给他。“穿好了就快点离开。”她催促,不怎么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樊之甚接下带着淡淡香气的衣裤,默默的动手着装,神色自若。 当他要解开浴巾之际,飞舞提高嗓音,急忙制止他。“你要干什么?!”她大为吃惊。 今晚,她一直处于惊恐状态,不断被眼前的男人耍着玩,像个呆子似的。 “穿裤子。”樊之甚正经八百的回答她。 “我知道!”她鼓着腮帮子大声回道,气得牙痒痒的。“你怎么可以在一个淑女面前换裤子?” “淑女?”他质疑,不以为然的轻哼了声。“在我的认知中,要成为淑女,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飞舞赏了他一记白眼,一脸不高兴。 就算他说的是实情,也没必要直言不讳呀!他不懂客套的应对之道,私下一定得罪过很多人,难怪资金短缺时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哼!自作自受,活该! “抱歉,我一向有话直说。”接收到她瞪视的眸光,樊之甚仍无任何歉意。 “批评别人之前,请先想想自己,你的修养也没高尚到哪去。”飞舞憋住胸口的闷气,不甘示弱道。 他漫不经心的瞟她一眼,逸出一声冷笑。“要迈入淑女之路的第一步,首先,知道男人要更换衣裤前,就该立刻回避而不是瞪大眼睛,一副等着看的样子。”字里行间充满着讥讽。 “如果你是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就不该觉得支使女人为你做事是理所当然,更不会大剌剌的在女性面前赤身裸体,甚至还做出穿裤子的不雅举动,变态才会这样。”飞舞犀利的反击,又快又狠。 两人针锋相对,在言语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领教到她的伶牙俐齿,樊之甚不怒反笑。 他隐约记得她纤细柔弱的外表,以及安静不多话的特质,于是当她是缺乏个性的温驯小鹿,结果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实在不愿承认自己看走眼,但事实摆在眼前,也只能坦然接受。 事前他没有对她做过太深入的调查,只确认她是独居的,至于她的个性究竟温顺如水或强烈如火,都不影响他的计划。 让女人爱上他,从来就不是件困难的事,而他只信仰一见钟情,不是第一眼就看上的女人,表示对方没有足够吸引他的特质,引不起他的征服欲。 眼前不够惹火的女人,就是他不感兴趣的类型,却因此雀屏中选,成为他实行赌约的对象,也是他想用来证明没有“日久生情”这回事的实验品。 他不热衷爱情游戏,但既是好友们谈笑间的起哄玩乐,他也没特别推托拒绝,以免扫了大家的兴头,看到好友的臭脸他也不会开心。 樊之甚低敛眼眸,突然扯开腰间的浴巾—— “哇!”飞舞惊呼,反射性的用手捂住脸,不过脑海中却闪过令人脸红心跳的遐想。 她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放他进门,他跟她无亲无故,管他被暴雨淋、被狂风吹。 好心帮他,他非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情,还把她当女佣使唤,甚至想住霸王屋? 门都没有!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第二章 飞舞在心中默数着时间,约莫一分钟后她放下遮住脸的双手,面向故意要整她而在她面前更衣的男人。 果然,他已经穿戴完毕,好整以暇的坐回沙发上,饶富兴味的看着茶几上歪倒的空啤酒罐。 “穿好衣服,“请”你快离开我家。”飞舞虽然使用了客气的字眼,但皱起的眉和噘起的嘴,毫不隐藏对他的嫌恶。 “外面风雨交加。”樊之甚放缓了眸光和语调,一改刚才强硬的姿态,前后差异颇大。 飞舞仰起下颚、眯起眼,研究似的盯着他,觉得他有双重人格,前一秒还跟她唇枪舌战,下一秒又一脸无害。 “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让我留下来。”他带点命令的口吻说。 飞舞翻了个白眼。“樊先生,你拜托别人帮忙都是这个德性吗?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很反感?经商失败除了证明你能力不足,还说明你的个性与人缘太差。”她直言不讳,几近批判。 这个男人大概之前被捧惯了,患了严重的“大头症”。 一个真正成功的男人,非但要有一颗精明的头脑,还要具备圆融的交际手腕和谦虚的态度。 思及此,飞舞的脑中浮现一张鲜明的男性脸孔,是她心目中成功男人的代表,也是她偷偷爱慕的对象,心口顿时一阵荡漾。 她再看向沙发上神色倨傲的男人,相互比对,论外表也许他略胜一筹,可是内在与个性根本和她暗恋的对象没得比。 对于她尖刻的评语,樊之甚不置可否。 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她说了就算。 况且,经商失败这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关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职业,他会以为她是习惯以质询语气说话的律师,或是以毒舌闻名的评论家。 “那么,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大发慈悲让我借住?”他戏谑地问道。 “你什么都不必做,因为我不可能让你借住。”飞舞抬头挺胸,没有妥协的打算,硬着心肠说:“顶多借你一件雨衣。” 半晌,樊之甚倏地起身,默默地凝视她好一会。 飞舞眨了好几次眼,被他充满神秘感的棕色双眸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看什么?” 他黯下棕瞳,若有所思。片刻,他开口道:“如果要我离开也可以,你必须借我一笔钱。” 他存心整她。 飞舞张口结舌,头一次见识到有人可以厚脸皮到子弹都穿不透的程度。 “很惊讶我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当一个人连三餐温饱都成问题,还有什么心思顾及面子跟尊严?”樊之甚振振有词。 即使他未曾体会过为三餐奔走的生活,但这世上有太多这类的例子,透过了媒体,呈现在众人面前,就算他不曾亲身体验,也有人类独具的同理心与同情心,他不可能看了却没有任何知觉和体悟。 不过,那种无奈的心情,他只能竭尽所能的想象,模拟出几分天涯沦落人的苍凉心态。 飞舞本来就嘴硬心软,他的一番话,让她的内心一阵动摇。 不禁回忆起当初从南部北上找工作的自己,带着少少的存款,一边找房子、一边找工作,过着极度省吃俭用、锱铢必较的生活。 为了省钱,不惜低声下气的请求房东将租金再调降一些,找工作时放下一切身段,极力的表现自我,请求对方能给她机会。 为了有个落脚之处,为了谋得一份固定正职、有份稳定的收入,让生活安定下来,她疲于奔命,却仅仅能满足生存的基本需求,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在乎自尊问题。 在这凡事欲望横流,金钱权力至上的世界里,连温饱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尊严根本微不足道。 那段时光是飞舞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艰辛岁月与体验,每一个场景都像是刻印在她的血骨里,历历在目、永志难忘。 即使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她现在也常常为了维持生计,必须对上司及客人鞠躬哈腰,虽不至于践踏尊严,但偶尔受挫时,仍会被一股浓浓的无奈感团团包围。 过惯了平凡日子的她,都还受到生活上种种不堪的打击,何况眼前的男人在不久前还是被吹捧逢迎的成功商人,如今却负债累累,过着四处躲藏的日子,真是情何以堪?换作是她,恐怕也很难适应。 毕竟,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思及他的处境,突然间,飞舞像被抓住了弱点,无从反驳他的说法,于是抿着唇,默认了他的论调。 “任小姐,考虑好了吗?”樊之甚唤她,催促她做出决定。 “你为什么不去找你认识的亲戚朋友,却要找上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这真的很奇怪……”接二连三的问题,说明飞舞对他的出现依旧心怀存疑。 她的疑虑早在他的掌控中,樊之甚不慌不忙的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正因为平常跟你没有交集,所以一定没人晓得我在这里。至于你的住处,我稍微运用了一些过去建立的人脉,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飞舞沉吟着,他的话听起来颇合乎情理,没有可以挑剔的疑点。 他知道自己已渐渐打动她。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容易感情用事。 他打算针对女人独具的这项弱点,让她慢慢接受他。 他的终极目的,就是让她对他动情,而他将会无动于衷,全身而退。 这个和挚友间订下的单纯的游戏,并不具任何意义,奖品是参赛失败者提供的三百万奖金或奖品。 反正这只是个游戏、是个赌约,他不特别重视结果,在意的是游戏本身的过程与趣味性。 从选择游戏对象,到对方反应的不可预测性,以至于未知的、可能发生的种种事件发展,都让游戏充满变数。 犹如赌注之所以诱人沉迷,在于不可预知,以及和交手对象之间的斗智,而非纯粹靠运气就能输赢。 赌桌上瞬息万变、尔虞我诈,一念之差便差之千里,犹如天堂与地狱的区别,比商场更加刺激千万倍。 他不是好赌之徒,却热爱钻研赌术和赌法,偶尔兴起才会一展身手,测试自己的实力。 然而,他深谙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从不看轻对手,每一步、每一招都步步为营,是他至今保持不败的原因。 一旦加入赌局就不能半途而废,直至胜负分晓,才能收手。 这是规矩,也是他的坚持。 樊之甚望向陷入犹豫的女子,静待她做出抉择。 今晚,他本来也只盘算做个简单测试,人在最危急、窘困时所做的选择,最能反映内心深处。 被他具有魔魅力量的棕色眼瞳紧盯着,飞舞的心口蓦地一阵剧烈收缩,黯下美眸,心中天人交战。 气象报告说,这次强台美纳蒂的影响将会持续到明天中午,才会减弱为轻度台风,后天才会真正离开台湾本岛。 她又想起新闻主播,总是沉重报导此次强台侵袭造成的灾情与死伤人数.她的心情就无法轻松,无法将他的去留等闲视之。 一开始赌气绝不让他住下的坚定意念,也一点一滴的瓦解。 “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借你。”飞舞盯着地板,像在对空气说话,声音低低闷闷的。 樊之甚没有插嘴。 她咬了咬下唇又放开,呼出一口气。“先说好喔!勉强只让你待一晚,明天风雨转小,你要立刻离开,不可以赖着不走。如果不能办到,那别怪我无情,现在就把你‘请’出门。” “不能让我多住一段时间?”樊之甚没有接受她的条件,纵使知道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要她答应让他住久一点的可能性趋近零,不过还是试探一问,暗中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方便自己更进一步了解她。 “不行!”飞舞武断的回绝。“让你待一晚,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只有要或不要两种选择,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不要再白费心机,打其他歪主意了。”她横眉竖目的警告他。 樊之甚点头,笑道:“我好像别无选择了,明天我会离开。”他允诺,给了她明确的答覆。“谢谢你。” 他的态度忽然又转为客气,反覆的情绪变化,令飞舞感到难以捉摸。“嗯。”她的姿态也随之放软。“你就睡那张沙发。” “好。”意外的,他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可能会睡得有点痛苦,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飞舞觑了他修长精健的身材一眼,加大音量,暗示他不要再多作其他无谓的要求。 樊之甚未置一词。 两人沉默了一会,飞舞顿时觉得一阵尴尬袭来。 他给人的压迫感太大,好像空气都能被他控制似的,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沉重起来。 “我……我去睡觉了。”她看了看时间,已超过十一点半,明天要上早班,她也该就寝了。 她转往卧房的方向。 “等一下。”樊之甚出声叫住她。 飞舞顿住脚步,回头瞪住他,不耐烦的问:“又有什么事?” 樊之甚瞟向满桌子上歪斜的空铝罐和吃了一半的零食,继而面向她,表情颇为严厉。“不收拾好再睡吗?” 他的口气活像老师在教训小朋友。 “我困了,明天再收。”飞舞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 啧!这男人的意见还真不是普通的多耶!竟然还管起她的家务事,跟她老妈一样罗嗦。 “现在请你收干净。”他盯着她,嗓音低沉,显示他的不快。 “这里是我家,我爱收不收,你这个当客人的,好像没权利干涉。”飞舞板起俏脸,讽刺他多管闲事。 “至少,今晚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身为主人,你实在有义务‘稍微’整理干净。”樊之甚表情淡漠。 “你真的很麻烦耶!”飞舞扔下这句话,撇头加速回房,还刻意加重关门的力道,致使发出声响,藉以昭告客厅里的男人,她的心情欠佳。 “真奇怪,我应该拿扫把把他赶出门的……”坐在床沿,她嘟着嘴犯嘀咕,兀自生着闷气。 她嘴巴里念着,倒也没真的想狠心将他驱逐出门。 呆坐了一会,飞舞起身梳洗。 她本想绕到客厅探察一下情况,又怕被那个男人逼着收拾垃圾,遂打消念头,锁上房门,躺在床上读了一点书,调整好闹钟便熄灯睡觉。 闹钟高分贝的铃声大作,耗费了几分钟的运作,才尽责的将沉睡的人儿,从幽暗静止的状态吵醒。 飞舞揉揉惺忪的眼睛,坐直身子,伸了个大懒腰,觉得通体舒畅、精神饱满,昨夜摄取的酒精,丝毫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刷牙洗脸完毕,等于为一天拉开序幕。 当她缓缓踱至客厅,想要整理昨晚留下的杯盘狼藉,却惊见桌上的空酒瓶已不复见,没吃完的下酒零嘴则折替好,整齐的排在桌面一角。 她因诧异而美眸圆睁,发现沙发空无一人时,先是一阵愕然,接着被安心感取代。 “算他识相。”她吁了口气,对那个来去匆促的男人,拉回了一点印象分数。 麻烦既然解除,飞舞的心情愈加轻松。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哼着不成凋的曲子出门搭车,前往任职的饭店上班,展开她一如往昔的忙碌工作。 她是一名饭店内动人员,工作内容繁多又吃重,是必须付出相当庞大劳力的工作。 虽然很辛苦、很疲累,但习惯了倒也练出一身好体力,不再像当初那样动不动就四肢酸痛无力。 一大早随便迅速地吃过早餐,轮到她休息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她在员工休息室里啃着冷掉的午餐。 她抬头看向窗外,这时,台风似乎已彻底远离,天空露出一片蔚蓝,阳光从云间洒下,光影被建筑物切割成几何图案,瞬间有一种身处异乡的感觉。 虽然此刻心渴望能飞翔,但有份稳定的职业对她而言,除了养活自己外也能孝敬父母,更令她感到快乐充实。 解决简便的午餐,飞舞重新整理了仪容,看了看表,离她休息结束尚有一些闲暇时间,她决定到外头散散步、晒晒久违的太阳。 出了员工专用电梯,她转进回廊,看见女上司正和一个男人在交谈。 飞舞没刻意回避,依照原定路线前进。 经过上司身边时,她停下来,恭敬的行礼,这是饭店的规矩,途中遇见宾客时也必须这么做。 女上司并未理会她,双眼一直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这样的情况很罕见。 甫满三十岁的女主管一向待人和善,从来不摆架子,不会对下属视而不见,所以飞舞不由得好奇的看了男人一眼。 定睛一看,她狠狠吓了一跳! 是他!经商失败、负债累累的那个家伙! 她定在原地,张大双眼盯着他瞧,清丽的脸庞透着怒意。 樊之甚当然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早知晓她是这家饭店的员工,不过遇见她并非他来此地的目的,只是纯属巧合。 “有什么事吗?飞舞。”女主管收回仰慕的目光,轻拢起眉头。 “这位先生碰上什么问题?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吗?”飞舞以专业的口吻,询问交情友好的女主管。 她不是真的热心想帮忙,只是担心主管被男人的外表和花言巧语蒙骗了。 “呃……”女主管语塞,神情为难。 见她似有难言之隐,飞舞更觉事有蹊跷。 她转动脑筋,短短几秒内做了多种联想,不过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一面。 这男人刚破产,走投无路,先是找上她,跟他借住一晚又试图向她借钱;现在居然还出现在她工作的饭店,接近年轻貌美又收入颇丰的女主管…… 总之,不会是好事。 “他跟你说了什么事?”飞舞凑到主管身畔,压低声音追问。 女主管的眼微微睁大,随之缩小的瞳孔透露出她的慌张,瞥了面前的年轻男子一眼,仿佛在跟他确认什么般。 飞舞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加大了心里的疑云。 为了防止朋友上当受骗,她绝不能坐视不管。“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附在外型娇柔的女主管耳边低语提醒。 “咦?”女主管一头雾水。 “反正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就对了。”飞舞对着她耳提面命一番,两人的身份好像一时颠倒过来了。 女主管眉头皱得更紧,糊里糊涂的,陷在深深的迷惑中。 然而飞舞接下来的举动,则令她傻眼—— 飞舞拉着樊之甚的手,用力将他拖离长廊。 樊之甚随她走了几步,便夺回主导的优势,他从容的姿态,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步伐。 她被他反转的手腕轻微泛疼,奇怪的是,她没有被粗鲁对待的感觉,莽撞的人其实是她。 “原来你是这家饭店的员工。樊之甚佯装不知情,讶异的语气像是初次获悉了她的重大秘密。 飞舞眯起水汪汪的狭长大眼睛,对他的话充满质疑。他既能靠关系查出她的住处,想必要查出她的工作地点应该也是轻而易举。 “你找来饭店,还找上我的上司,到底想干什么?”她直截了当的切入问题。 “你很在意?”他迂回反问。 “我当然在意!她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朋友,关心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飞舞正气凛然道:“你最好别乱打她的主意,有我把关,你休想骗到她半毛钱。” 樊之甚挑起一边的眉毛,终于明白她散发敌意的原因。“啧!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他顺应地编了一套说词,惋惜道。 “你真的想对她下手?”飞舞义愤填膺。 “总得想个办法继续生存。”他融入游戏角色,无奈的说道。 “你难道没有一点男人的尊严吗?想靠一张脸招摇撞骗,不觉得很卑鄙、很可耻吗?”飞舞把话说得很重。 “人类为了活下去,不得已要抛弃一些东西,包括自尊、面子。”面对她严厉的指控,樊之甚依旧不愠不火的回答。 虽然他不认同这样的生存方式,但一个面临困境的亡命之徒,根本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现实功利的社会,通常不给他们机会。 “才不是这样!”飞舞不苟同的反驳。“你少为自己可恶的行为,找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气呼呼地道。 “朋友对你很重要?”他突然问。 “那还用说!”她口气欠佳。 “想保护她们不受到伤害?”他继而抛给她第二个问题。 “当——然!” 他敛眸片刻,扬起嘴角。“如果你肯让我暂住在你家,我就放过你的同事、朋友,不对她们动歪脑筋。” 在她家住下,是游戏的基本准则,也是游戏的第一个关卡。 “嗄?”她扯开喉咙怪叫。“你威胁我?我会报警喔!” “把事情闹大,影响饭店的声誉,不是明智之举。报警后,你会成为警方的证人,配合调查,饭店高层一定会嫌麻烦而请你离开。”他头头是道的冷静分析她报警的后果。 飞舞像被点中死穴,哑口无言。 “我只住一段时间,不会永远赖着不走。”樊之甚睇着她,以轻缓的语气循循善诱。“不答应的话,我就每天到饭店,反正一无所有的我,时间多的是。” 飞舞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扭曲。“不、可、能!”她咬牙切齿,附赠一记超级大白眼给他。 要她平白无故跟一个男人同居,实在太说不过去。她只能期待,在她心软前,他能先失去耐性,打消念头。 只是,她有预感,若不成全他的要求,往后日子恐怕不得安宁。 唉!烦死了。 “考虑得如何?”樊之甚把自己伪装得很缠人。 飞舞决定无视他,若再继续跟他“卢”下去,她的脑细胞一定会死光光。再瞪他一眼,她甩头扬长而去。 目送她渐行渐远的倩影消失在视线内,樊之甚转身,与她背道而驰。 他尚有正事待办,处理完毕后,他会好好的将猎物请入瓮。 第三章 翌日中午,飞舞分内的工作告一段落,难得提早休息,遂相几个女同事在休息室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几个女人同聚一室,免不了天南地北、没有固定主题的闲聊一番,工作上的酸甜苦辣,或是个人的家庭、感情方面的难处,互吐苦水,这也是纡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通常,飞舞都是安静聆听的一方,虽然她的生活不算宽裕,不过倒也没有太多烦恼,顶多就是暗恋饭店总经理这一点,偶尔令她感到心神不定。 然而,能够见上心仪的对象一面、讲上一句话,一点点微小交集就能让她感到心满意足,开心上一整天,充满干劲。 朋友、同事都取笑她像小女生一样单纯,但她丝毫不以为意。 纵使她很清楚,总经理花名在外,目前也有正在交往的女友,却不影响她爱慕崇拜他的心意。 喜欢归喜欢,她起初便已认清双方身份的悬殊差异,从没妄想过麻雀变凤凰这样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同事知道她的想法后都骂她蠢,在现在的m型社会里,谁不想攀龙附凤、一飞冲天,不必拚死拚活就能站在社会顶端? 明明她有足够的条件吸引男性目光,偏偏她不善用,宁愿在饭店做苦工,赚取微薄的薪水……诸如此类的话,她听到耳朵都长茧了。 可以靠自己的双手,独立赚钱孝顺父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依赖男人、看他们脸色过活,处处受到压抑控制,这样的感情是变相的交易,不会持久。 男人若是为了女人的外在而疯狂,代表他随时可能也会为另一个更美丽、身材更火辣的女人而毅然离开。 她大概天生劳禄命,花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才有踏实感与成就感。 飞舞安静地喝着茶,又把同事的“训诫”听过了好几回,因工作需要而略施脂粉的脸庞平静无波澜,完全无动于哀。 直到她们兴致勃勃的谈论起另一个男人,语气一转,绵绵的碎念成了尖锐的诘问。 “那个很高很帅的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要追你吗?怎么每天都来找你?还真痴情。” 飞舞被咽下喉咙的甜点呛住,难受得咳了几声,她猛拍自己的胸口,让食物顺利滑下食道。“如果是要追我,我可能还轻松一点。” 那姓樊的男人紧迫盯人、逼人就范的方式,简直令她神经衰弱,光是意识到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庞大的压力。 况且,他本身太引人注意,于是招引过多目光,连带的加诸在被他跟随的她身上,好像背负了千万斤重的担子,让她觉得极不自在又无比沉重。 “什么意思?''’大伙面面相觑。 “那个人事业失败,欠了一大笔债,大家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喔!”飞舞以朋友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叮嘱,又把她被缠上的种种经过告知大家,提醒众人不要迷糊上当。 “是这样啊——” “嗯嗯!就是这样!大家千万要小心,免得人财两失。”飞舞面容严肃。 一阵短暂沉默过后,几个女人冒出低笑。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而且充满自信,一点都没有面露衰相,东山再起的机会很大。”多年前曾专门负责接待饭店vip总统套房客人的资深大姐,依她的人生历练与识人眼光,娓娓道出她的观点。 “要是我还单身,有个那么帅的男人要我收留他,绝对马上点头答应。” “就是嘛!有这个机会我也会答应,至少比我家的胖子男友好上几十倍,还可以带出门炫耀。”一名和现任男友交往数年的女员工叹息道。 无论年纪大的、轻的,已婚的、未婚的,每个人非但没有警戒心,反而露出向往的神情和语气,教飞舞大感意外。 是她的观念太落伍保守,还是她们的想法太前卫先进? “飞舞,你就让他住下来啦!又没有损失。”已婚妇女素珠大口嚼着仙贝,口齿不清地说道。 “什么没损失?”飞舞杏眼圆睁,噘嘴抱怨。“素珠姐,什么叫没有损失?说得好像让他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是我赚到一样。” 一下子要她抓住有钱男人,一下子又要她让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住进她家,真不晓得她们的标准在哪里。 “那么帅的男人,每天看着他就很值得了,那可是最好的精神食粮。”和她同年的一个女同事说道。 什么歪理?飞舞两眼一翻,看来自己是瞎操心了……她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想被纠缠的样子。 “与其暗恋总经理那个花花公子,不如养一个会帮忙做家事、又养眼的男人,回到家有个人作伴,一起吃饭看电视,多好。”席间,有人这样说,不是风凉话,而是真心建议。 有时,飞舞总忍不住要想,年龄到了一个阶段,没有交往对象、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为什么就像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似的,每个人都有权利讨伐你、数落你,甚至干涉你的人生? 虽然她有这样的困惑,可是并不表示她排斥恋爱、拒绝婚姻,相反的,她满心期望,不过她不特别强求,交男朋友不是为了填补寂寞,更不是为了用来向别人炫耀。 “不跟你们说了。”飞舞孩子气的瘪了瘪嘴。 她的话没引起同事们的共鸣就算了,他们还反过来拚命出些馊主意,怂恿她养个男人在家里引说得好像养一只猫狗,那般轻松平常。 她觉得这几天以来,挂在心上的担忧显得多余,难免泄气。 迳自步出休息室,飞舞走到专给饭店员工休憩透气的露台花园,反覆深呼吸,以达到放松心情的绝佳效果。 “好想度假——”她伸展肢体,发出呐喊。 “好像一只猫。” 飞舞陡然一怔,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转过头。 “刚刚的动作,好像猫一样。”樊之甚的唇边挂着浅笑。 真是阴魂不散! 台风休假夜那一晚,她的确见鬼了!这个讨厌鬼、缠人魔! 见到是他,飞舞立刻变脸,颜面神经紧绷,脸色欠佳。“非员工勿进,你看不懂中文吗?”她指责他不遵守规定的行为。 “因为太想见你,所以忍不住违规了。”他直视她闪着火苗的双眼,吐露着肉麻的字句,字里行间压根没有反省的意思。 闻言,飞舞顿时全身爬满鸡皮疙瘩,背脊窜起一股轻微战栗。“恶心……”她撇嘴,挤眉弄眼。 “果然,这种台词只适合在电影里出现,太梦幻了,不适合真实生活。”樊之甚讪笑一声,认同的附和。 飞舞抿着唇、寒着一张俏脸,无言的越过他身边,极力避免和他处于同一个空间,更不想和他有所交集。 “又想逃走了吗?任小姐。”樊之甚背对她,徐缓的开口。 飞舞置若罔闻,视他如洪水猛兽,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你一定很想摆脱我,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借住在你家一阵子,继续这样我追你跑,我们双方都累。”樊之甚潇洒回过身,接着道:“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如果你赢,我二话不说马上离你远远的,从此不再出现;若是我赢,就要让我在你家住三个月。” 闻言,飞舞的心口一动,但她不动声色的等他说出下文。 “据我所知,这家饭店设有秘密赌场,赌场里有上百种赌具及博奕机。”樊之甚突然转移话题,闲聊似的提及。 飞舞瞪大美眸,震惊不已。 台湾目前并未立法核准设立赌场,饭店的地下赌场只提供给缴交上千万会员费的会员使用,是来自世界各国、身价不凡的有钱人聚集的场所。 这是饭店的极高机密,她也是前阵子在身为千金小姐的好友说溜嘴时,才得知这惊人的机密,好友千叮万嘱要她保密,万一消息流传出去,饭店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至于她的好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大秘密? 那是因为饭店董事长是她的亲舅舅,而好友的父亲在三十年前借了一大笔钱给她的舅舅,买下这家原本濒临倒闭的旅馆,经过十多年努力,这家饭店渐渐成为台湾著名的连锁饭店,三年前开始将经营触角伸展至亚洲各国。 想必,其成功秘诀便是成立了地下赌场…… “你……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秘密赌场?”飞舞回神,坚守饭店的重大秘密。 樊之甚报以嗤笑。“我有个朋友,是地下赌场的优良会员,曾经邀我加入。”这是他随口胡扯,用来让她信服的谎言。 他笃定断然的模样不像是瞎猜蒙混,飞舞也不想再隐瞒。 “哪又怎样?即使你是会员,现在手上有钱赌吗?”飞舞泼他冷水。 他微笑。“我身上有一些赌金。”但他并未正式加入会员,不过那不重要,他自有解决之道。 她闷哼一声。 樊之甚对她冷淡的反应一笑置之,一迳地往下道:“每名会员限定可以携带一名女伴,所以你必须和我前往,然后由你指定其中五种赌博游戏。” 飞舞蓦地屏住呼吸。他的提议,切中她的好奇心。 当初晓得有秘密赌场后,脑海中时常浮现许多想像,只是进赌场的门槛太高,不管是千万元的会员费,或是成为富豪的女伴,她都不可能沾上一点边。 可是,眼前这个经商失败的男人,却可能让她的妄想成真?! 飞舞的心跳剧烈的撞击着胸口,一股巨大的紧张和期待充斥全身。 樊之甚瞥她一眼,继续说明。‘你指定的五种游戏,我只下注一回,也就是说一局定胜负。赢得三种以上的赌局,我们的赌注就算我获胜;三次以下,当然就是你赢。” 飞舞呆愣了好一会,诧异又狐疑的盯着他。 实在是他订下的打赌方法难度非常高,困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简直是拿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可以接受吗?”樊之甚征询她的意愿。不过,他不认为她有拒绝的理由。 在听见可以进入秘密赌场时,飞舞早已做好了决定……她全身的细胞都蠢蠢欲动,想进入赌场一窥究竟的念头犹如万马奔腾,无法平息。 “勉强可以。”她压抑住兴奋尖叫的冲动,故作镇定,用不情愿的口吻回答。 “如果打赌是我赢,我会用赢来的钱,支付你三个月的房租以及伙食费。”樊之甚再扩大诱因,让猎物踏进圈套。 飞舞两眼发亮,所有顾虑全数抛之脑后,心动难耐,她把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才不至于大声欢呼。 “任小姐没有异议的话,今天晚上就进行,没问题吧?”樊之甚知道,可以收网了。 “那也要你真有本事踏进赌场。”飞舞质疑他的能耐。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前富商’而已,说不定他破产消息传出去,赌场就取消他的会员资格了,那么刚刚所说的一切等于白搭。 樊之甚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当然是有把握,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有你能进去也没用,要我也真的确定被准许入场才算数。”飞舞毫不马虎的确保自身权益。 他点头。 事已至此,她好像没有能够挑剔、说不的余地了。“那……好吧。”她松口应允。 “晚上十点见。”樊之甚与她约定见面时间。“可以的话,尽量打扮得漂亮一点,才不会被刁难。” 飞舞如梦初醒般,回归到现实。 “最好配戴夸张一点的首饰,进到赌场后不要露出太慌张好奇的样子,那样容易引起看管赌场的人的注意。”他告知她进入地下赌场必须注意的事项。 被他这样一说,飞舞忽然陷入不安的情绪当中。“万一被发现我是饭店员工,会有什么下场?”她的眉头深锁,犹豫起今夜的赌场之行,该不该贸然深入。 “总之,不会是革职这么简单而已。”樊之甚已经语带保留,怕太过真实的真相会吓着她,继而导致她打退堂鼓。 地下赌场之所以能行之多年而未走漏消息、被查办,背后必定有庞大的势力撑腰,这涉及到与黑自两道可观的金钱勾结,三方交织成一张密实的网,牢不可破。 一旦赌场发生任何差错,就会爆发惊人的丑闻,无论商界、政治官方和各大黑道,将会严重受挫。 有门路的人,都晓得这家天迎饭店的地下赌场根本与“合法”的无异。 即使熟知黑暗内幕也没人会揭发,其中牵涉的范围太广大,是最不可触碰的禁区。 世界本就有黑有白,端看本身如何选择信仰一相信光明和善的乐观者,以及绝望于黑暗的悲观者,皆有一套生存方式与法则。 樊之甚睇着她苦思的神情,不希望她萌生退缩之意。“只要不做可疑的举动,基本上是不会出状况的。”顿了下,他凝视着她。“虽然我事业失败,但保护女人的能力我还有。” 飞舞对上他炯亮的棕眸,心头掠过一抹悸动。 他专心的面容、温柔的声调,具有莫名杀伤力,不可讳言的,女人很容易被他出色的外在条件迷住。 不过,她应该差不多免疫了——在被他烦了数日、认清他古怪的忽冷忽热的个性后,她躲他都来不及了,不会对他产生好感。 刚才心湖荡起的涟漪,纯粹是生理反应使然,就像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时,大脑会自动分泌出令人欢愉的物质,和感情无关。 “不必担心太多。”见她沉默,樊之甚出声安慰。 “谁说我担心的?”飞舞摆出傲然的神情,不想被他看扁。 “那就好,十点钟,我会去你家接你。”樊之甚放下心,今天晚上,他就要她心服口服、敞开家门让他进驻。 飞舞敷衍虚应一声。 她想,今晚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她就稍微再忍耐一下。 两人对看一眼,心思各异一男方企图缩短彼此的距离,让她爱上他;女方则自认为对他没有感觉,希望他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双方各异的心态,究竟准才能如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晚上八点,飞舞下班以后回到家,打开衣柜检视所有的衣物。东挑西拣,最后还是只有一百零一个选择。 当年为了大学毕业舞会,硬被几个女同学拖去百货公司专柜买下的一袭白色飘逸的雪纺小礼服,昂贵的价钱她至今仍耿耿于怀,那笔刷卡金额,让她省吃俭用的花了三个月才还清,当晚别说被白马王子看上,更惨的是还差一点成了无人问津的壁花小姐…… 之前和身为千金小姐的好友出国,参加有钱人的派对时她穿的也是这一件。 飞舞取下被防尘套覆盖的白色雪纺小礼服,仔细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污渍附着,才决定再以它应战! 她也不得不以它应战,即便它留下的都是不怎么美丽的回忆。 她哪里有什么夸张名贵的饰品?小梳妆台抽屉内,仅是一堆夜市买来的廉价耳环、项链,纵使作工精美,散发出光泽根本无法和真正的宝石相比,很容易被识破。 她想过向好友借一两样珠宝,但又不方便坦诚实情,于是作罢。 换好衣服,她仿照杂志刊登的名媛造型,将一头乌黑长发盘起,几分钟后便完成与白色礼服匹配的发型,再动手上妆。 待她准备就绪,时间已经接近十点,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鸽子之际,门铃仿佛和她心电相通般响起。 飞舞望了镜中的自己最后一眼,才走出房间前去应门。 门打开后,樊之甚走进客厅,飞舞尾随其后,在明亮的光线下,他看清他身上合身的深色西装,包裹着他英挺修长的好身材,头发也经过刻意吹整,立体好看的五官、高贵冷傲的气质,像是时街杂志里的型男。 意识到他出众的仪表,瞬间,飞舞的心跳又背叛她的心意,不受控制的多跳了几下。 “都准备好了吗?”樊之甚问,目光迅速打量着她——极为女生化的雪白小礼服,让他想起初次见到她的情况。 胸前系着蝴蝶结的白色礼服衬着白皙的肌肤,展现出她的素净优雅,在争妍斗艳的派对上,反倒成为一朵奇葩,摇曳独立、丰姿绰约,才让他留下了印象。 白色确实很适合她,显得她出俗脱尘,和动不动就对他摆出晚娘脸孔的那个任飞舞,简直判若两人。 “我没有值钱的首饰……这样真的能过关吗?”飞舞提高声调,藉以掩饰被他沉默盯视的无所适从。 樊之甚若有似无的牵动嘴角。“无所谓,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多余的饰品。”他由衷地说。 他预先帮她准备了一条钻石项链,不过,她现在清灵脱俗的装扮便已足够,戴上项链反而会破坏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形象,成了累赘。 “真的?”飞舞皱眉追问。他越是肯定,她就越是志忑不安,不明白他的自信究竟打从哪来?“你不怕穿帮吗?” “我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了,只剩下一条命。”他豁达的说。 听他这样回答,飞舞胸口闷闷的,她宁可听他用狂妄的口吻,说着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话。“哼!都自身难保了,还说会保护我……”她皱了皱鼻头,轻声讽刺。 樊之甚睨着她,没有被挑动情绪。“任小姐,我们虽然是去地下赌场,但也不过是赌场而已,不是要闯龙潭虎穴、也不是要上刀山、下油锅,放轻松即可。”说到后来、他露出笑意。 飞舞瞪住他好看的笑脸,暗自在心里诅咒他在赌场惨输,她便可以自此和他分道扬镳,两不相干。 “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条件。”出发前,樊之甚正色道。 “你也是!” 说定后,两人搭乘计程车前往北市郊区,半个多钟头的路程,车子在一幢高级别墅前停下—— 第四章 占地广阔、富丽堂皇的别墅,恍若城堡般矗立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飞舞站在门外,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建筑物令她感到目眩神迷。“这里就是……”她看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地下赌场,竟然如此不避讳的设立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的印象中,地下赌场应该在非常隐蔽的阴暗处,进行着见不得人的交易,怎么会是在高级住宅区里? “真的在这里吗?没有搞错?”她向身旁的男人确认。 樊之甚颔首。“绝大多数的人都跟你有同样疑惑,只凭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判断着是非常理。”他沉稳地说道。 “爱说教。”飞舞努了努嘴,一副受不了的嘴脸。 他的目光平淡的扫过她,看了她生动俏皮的表情一眼,然后率先走向别墅紧闭的雕花铜门,接着取出一张类似证件的磁卡,对着墙上看似对讲机的机器,再按下一串复杂的数字。 飞舞在旁边看着他的举动,莫名感到紧张焦虑。“行不行鄂?”她担忧的问,明知他有十足把握才带她走这一趟,但从赌场全身而退之前,她恐怕都会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 他没搭腔,回应她的,是厚重铜制大门的“喀嚓”开门声。 “门开了耶!”她惊呼,喜形于色。 樊之甚面无表情的推开大门,进去前,他低声交代。“随时注意你的形象,不要表现得过于兴奋。” “知道啦……”飞舞皱鼻瘪唇,答得不太情愿。“别用那种教小孩子的口气跟我讲话。” 他回头斜睨她,将她鬼灵精怪的表情尽收眼底,揶揄道:“如果你成熟点,我自然会用大人的方式对待你。” “你的意思是指我幼稚?!”飞舞咬牙切齿,晶灿的双眸有火光在跳动,仿佛要把他宽阔的背烧出一个窟窿。 樊之甚未置一词,但答案已从他淡淡的嗤笑声中透露。 她憋着心中的一股闷气,走在他后方约莫两三步的距离。这么不懂得体贴女人的男人,绝对不受欢迎! 穿过偌大的庭园造景,竟花掉五分钟左右才抵达气势磅礴的庞大建物主屋前。 樊之甚熟稔的对着右边门柱一隅,定睛直视数秒——那里有一道先进的瞳孔侦测器,凡是入会者都要接受测量与记录,作为身份辨识的依据。 “还有一关。”飞舞仰头低喃。话甫落,眼前深锁的门扉霍地自动开启。宛如探险的情节,令她热血沸腾、惊叹连连。“这里好神秘。”对赌场一无所知的她,自然不懂得机关的个中奥秘。 樊之甚觑住她和一身高雅装扮不符合的天真笑颜,不禁莞尔。“被富商包养的情妇,是不可能笑得跟傻瓜一样的。” 他还是明着取笑她幼稚。 飞舞瞪住他,晶灿清透的星眸在奶油色灯光的照映下,昭熠生辉。“你……” “嘘——”他连忙示意她噤口,下一秒,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使彼此的身体靠在一起,增加亲密感。 忽然间,他身上不晓得从哪传出来的宜人气味侵占了空气,飞舞吸取了满腔属于他的味道,被迷了魂般产生片刻晕眩与空白。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调整乱了节奏的心律。“放开我啦!谁准你对我动手动脚的?!”她哇啦哇啦的抗议,一边扭动身躯,试图摆脱他冒失的触碰。 她越是激动抗争,樊之甚越是故意加重力道,不让她称心如意。“今晚你是我的情妇,必须和我形影不离,这一点,你要谨记在心。”他贴着她的耳朵,嗳昧低语。 飞舞陡然轻颤,体内似有电流奔窜,感到一阵酥麻。“你这个小人,我才不要听你的……”她低头想扒开他搁在她腰际的大掌。 “樊先生,欢迎光临。” 突如其来的粗厚男性嗓音,致使她停下动作,抬头循向音源,映入眼帘的,是一堵铜墙铁壁般的厚实胸膛,再往上一瞧,是一张冷冰冰的扑克牌脸。 飞舞不由得联想到阿拉丁神灯里,那被召唤而出的巨人。 不过,他不会实现她的愿望,倒是不如他的愿,就会被他随手一拎,扔到墙角奄奄一息。 身高两百公分、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巨大男人,视线落在她身上,仔细地来回打量,似乎在审查她够不够资格入内。 飞舞立即安分下来,乖巧顺从的偎在樊之甚身边,喉咙干燥、手心冒汗。 “樊先生第一次带女人来。”有着巨人体格的大汉收回凌厉的目光,语气转为恭敬。 樊之甚淡然一笑,没多说什么。 彪形大汉也不敢再逾炬多问。“两位请。”他敞开门,招呼他们入内。 樊之甚走在前方,飞舞亦步亦趋,头一次自愿紧黏着他。 先是穿越一条昏暗的宽阔长廊,再拐个弯,又是一道关卡。 樊之甚在墙上装置的精密仪器上输入通关密码,走进防弹材质的不透光的黑色玻璃门。 甫踏进来,飞舞先是被一波波声浪骇住,稍微适应鼎沸的声浪后,她马上陷入视觉震撼。 眼前的空间,广大得超出她的视线范围,眼前的声色,华丽奢侈的程度超出她想像所能负载。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所处的不是台北近郊的别墅,而是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某一间饭店赌场。 她觉得自己像是只井底之蛙,此刻总算大开眼界。 “这里一共有上百种赌博游戏,我带你逛一圈,随你指定五种项目。”樊之甚提醒她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 他的声音将飞舞拉回现实。“嗯。”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环顾四下,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有趣,不管是各式各样的赌具、赌桌上的金钱厮杀,连打扮入时的男女,都让她抱持着十分浓厚的兴趣。 反而是进场后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身旁的男伴,丝毫不受她的青睐,远不及眼前的一切有吸引力。 她的漠视与忽略,樊之甚全部看在眼里,他起初也不以为意,不过次数多了以后,却不知不觉的介怀起来。 “飞舞,走吧!”他放缓声调,亲昵的直唤她颇具诗意的名。“开始属于我们两人的赌注。”他对她咬耳朵,讲悄悄话。 飞舞闪躲开来,义正词严的指责。“樊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凑过来,感觉很差耶。”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纷纷起立抗议。 一旦感觉到他的气息与温度,她的心脏便会违背心意的失控狂飙,她不喜欢被他扰乱心跳,那会显得自己仿佛很在乎他似的。 樊之甚冷冷睇着她气呼呼的娇颜,心中的不快逐渐扩大,某个原本若有似无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下子膨胀成形。 “今晚暂时要你委屈,你跟我形影不离。”他撇唇讽刺道,眼神冷沉。 她晓得若不配合,恐怕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真的超——委屈的。”她刻意强调,不愿被他占上风,再怎样都要顶嘴,才觉得畅快。 樊之甚的俊脸紧绷,脸色欠佳。“是吗?可惜往后三个月里,你必须每天见到我。”他下了断言。 飞舞眯起美眸。“你的意思是说,今晚你一定会赢?”她冷冷干笑了两声,压根不相信他的狂妄之言。 “不但如此,我还要你在三个月的期限内爱上我。”他索性挑明了说。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虽然觉得万分可笑,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口竟然一阵剧烈收缩。 飞舞对自己奇怪的反应皱起眉。“还没睡觉,就在说梦话啦?”她切了声。 樊之甚怒极反笑。“走吧。”他忽而扣住了她的皓腕,沉声道:“我是真有本事,或者只是自我吹捧,结果将会证实。” 看来,这次他替自己挑了一个特别难驯的猎物…… “哼!”飞舞对他自信过剩的高姿态嗤之以鼻。“我很期待看到你牛皮吹破的糗样。”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敛眸,沉着俊脸拉着她步入赌场中心,即将展开的赌局,不单单是为了达成赌约,更是一场男人与女人的斗争。 不过输家绝不会是他。 他会为了她轻藐无视的态度,全力以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面积颇大的电子触控式牌桌上有着堆叠如山,代表不同金额的彩色塑胶筹码,那得用白花花的现金兑换,才能在赌台上一决胜负。 场中无论是有奖机台还是益智机台,每种博彩游戏的赌注总额数字惊人,短短几分钟甚或几秒内,便是几千万吞吐的交易,令人咋舌。 这里不只是各国富豪聚集之地,也是充满金钱、权利与欲望的修罗场。 一夜之间投下重金,只为贪图一时快感,没人因此而更加富贵,但却有可能过于沉迷而万劫不复。 人间天堂因而成为噬人炼狱。 飞舞看着沉湎于欢乐中的男女.顿时打了个冷颤。 不过,她既离享乐天堂很遥远,也与堕落地狱无缘,她一辈子都会是个安分守己、努力工作的平凡人。 “唉——”她轻叹一声,看着桌面上巨额的赌金,只能收起一试手气的奢望。 “决定好了吗?”樊之甚停下脚步,不想再陪她闲逛,浪费时间。 飞舞不懂赌,规则也仅是一知半解,她随意指向右手边,围满赌客的牌桌。“就那个吧!” 他依循她葱白的手指望过去,是“ckjack”,台湾俗称为“二十一点”的赌博游戏。 他勾起嘴角,迳自走向赌台,选定了中意的位子,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小落现金纸钞,置于台面上、押注区外的区域,向身着小礼服的美丽女荷官兑换筹码。 连这最基本的互动,都像是一种隆重的仪式。 樊之甚把叠起来约莫三公分高的塑胶货币移至面前,全数押注。 “有那些钱,干嘛不去住饭店?”飞舞盯着他刚刚送出去数万元的千元大钞,嘴里念念有词,暗发牢骚。 在庄家发牌前,赌客们纷纷投入大笔赌金,和运气一博。 没一会,樊之甚的面前躺了两张覆盖的纸牌,他迅速看过底牌,然后果决翻开其中一张,不若其他赌客般战战兢兢,略有考虑及迟疑。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简单却引人注目的红心a,在规则中,ace可以代表一点,或十一点,端看另一张牌的点数,再决定它或大或小。 然而,规则上如果赌客手持"naturalckjack"一点数合计为二十一点,必须马上掀牌示众,他没有立刻现牌,表示另一张纸牌的点数小于十。 他露出高深莫测的淡然笑容,一抬眼,对上了娇艳无比的女荷官投来的勾人媚眼,正朝他强力放电。 飞舞目睹美女荷官的示好举动,没察觉自己几乎是立刻皱紧眉心,用力“看”了对方一眼,清丽的面容掠过一抹不悦。 樊之甚不为所动的别开眼,对美女视若无睹,继而环视庄家和其余赌客牌面上的点数,神情认真而专注。 飞舞瞄见美艳荷官咬了咬唇、颇为气恼的模样,唇畔泛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中涌现一股莫名的得意。 美艳荷官毕竟经过专业训练,很快又把心力转移到赌台上的牌局。 樊之甚无心关切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精锐的眸光一扫,向庄家补了第一张牌。 飞舞屏气凝神,突然被赌局散发出来的气氛感染,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许多赌客在补牌后,点数陆续爆炸,输掉这局的赌注。 幸运的,樊之甚方才补到的点数是三,免于手中的点数超过二十一点,成为爆炸(busting)的局面。 最后,庄家开牌一十九点。 也就是说,他若低于庄家的点数,仍然无法成为少数的赢家之一。 飞舞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依旧气定神闲,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她的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竟是希望他能赢…… 樊之甚慢条斯理的掀开覆盖的底牌——luckyseven!加上他后来补的第三张牌,点数总合刚好是二十一。 他赢了第一回合。 樊之甚将赢得的筹码,交到身旁的飞舞手中,噙着自信的浅笑。“离开前把这些换成现金,应该足够支付三个月房租了。” 飞舞怔怔地盯着他神采飞扬的俊脸,再低头看着掌心里如玩具般轻盈的塑胶货币,胸口蓦地一阵骚动。 “该进行下一个赌局了,打算让我赌什么?我的幸运女神。”他凝视她,语带戏谑。 “谁要当你的幸运女神啊!”她收敛心神,记起自己的立场,于是忿忿地说:“你也只不过侥幸赢了一次而已。” 被处于敌对关系的人奉为幸运女神,飞舞实在很难由衷地感到高兴。 就如她所言,他只是凑巧蒙中一场,不代表接下来会一样顶利,他会赢,不是他运气好,而是庄家运气太背。 她低头想得入神,没注意有侍者端着免费供应的各式鸡尾酒,正迎面而来。 眼见再两三步就要撞上,不过,在小灾难酿成前,她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握住,身体横移了一大步。 飞舞连忙抬头,一脸茫然错愕,下一秒,她赫然发现自己正紧偎在樊之甚的胸膛,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淡褐色的眼眸中,那如魔魅般的异色瞳孔,似具有勾魂摄魄的力量,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与她四目相接后,他若无其事的松开她,继续往前走。 飞舞僵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但,她的心还陷溺在他那教人看不透情绪的眸光里,难以平静。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百家乐、双骰子、加勒比海扑克,是后来飞舞指定的三样赌博游戏,樊之甚对规则与赌法都了若指掌,没有一样难得倒他。 赌局中,他总是沉着冷静,顶多在连本带利取回筹码时,他好看的唇才会微微弯成愉悦的弧度。 至此,他尚未尝到败绩,也就是说,他的住处有着落了。 “还有最后一样。”他的语气不冷不热、不慢不紧,泰然自若。毕竟,他一开始就预言了这是必然的、唯一的结局,不值得他特别惊喜。 “都已经成定局了,还赌什么赌?!要赌你自己去赌。”飞舞撇开脸,口气不太好——她气自己居然深深被他赌博时的神情吸引,好几次都看得入迷了。 况且,人说“十赌九输”,偏偏他却是十拿九稳,其中一定有诈! 想是这样想,但她就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却压根没察觉他有任何舞弊的小动作,这令她困惑不已。 “好不容易进来,不想亲自赌一把,试试手气?”樊之甚柔嗄的询问。 他的提议让她心动。“不必了。”她嘴硬回绝,然后在心里惋惜。 “人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他这样说服她。 “明明是个豪华销金窟。”飞舞持相反意见。 “赌博不是个光靠运气的竞赛。”樊之甚笑了笑,正色道:“不过,你是幸运女神,所以例外,你只要凭着直觉押注就行了。” 飞舞蹙起眉头,暗自气恼自己总轻易被他的话触动心弦。 “最后一个,选美式轮盘吧?”他指向不远处的一隅,围满赌客的赌台。“依你的第六感,选中意的数字就可以了。”他告知她美式轮盘的玩法。 飞舞满心犹豫,天人交战,碍于面子迟迟不肯拉下脸与他妥协。 像是洞悉她的别扭与挣扎,樊之甚干脆迳自为她做决定。“飞舞,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要为将来埋下后悔的种子。” 他说得没错,离开后今生恐怕没机会再踏进第二次了。“我哪有钱可以赌?”即使是最低限额,也需要几千块台币,而她的钱都有打算,要是输了,她会好几天睡不着觉。 他冷不防托起她的右手,把十枚面额最大的筹码轻放在她的掌心中。“现在有了。” 筹码残留着他的体温,熨烫着她的手心,直达心底。 “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他慷慨的开出极大的诱因,一般人着实难以抗拒,更何况,他知道她绝不会跟钱过不去。 而那么一点数目,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正如他所料,她确实无法抵挡诱惑,暂时放下成见,还露出勉为其难答应的表情。 樊之甚也不拆穿她蹩脚的演技,留了情面给她,偕同她往轮盘下注区走去。 “原来这就是美式轮盘……”飞舞细微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兴奋。 美式轮盘的电子触控台桌上,有许多数字按键,轮盘则由编号“0”、“00''’、“1”至‘136”,共被细分为三十八个小细沟。 她在许多外国电影都看过这玩意,看着小球在轮盘里滚动,然后掉入某个数字的小沟里那种刺激感,光看就过瘾十足。 “至少选一个号码,当然,也能有多重选择,只不过押注的数字越多,赔率相对减少。”樊之甚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明,此外,他还解释了内部投注与外围投注的规则。 在他简洁明了的解说下,飞舞约略了解游戏的多样化玩法,是她以前所不清楚的。 她几乎要以为他以前不是商人,而是职业赌徒。 即使他真的是个专业赌客,凭他纯熟的赌技,运气又似乎好得挡不住,应该不至于输得两袖清风,连落脚处也没有…… 而且,他怎么看都不像欠下大笔债务,必须四处躲债的穷鬼。再者,若真是那样,他大可借一笔赌金到赌场赌一把,也许很快就能翻本。 飞舞望着他好看迷人的侧颜,情绪随着他或高或低的脸部线条起伏,疑惑越来越深。 “想好怎么押注了吗?”樊之甚看向她。 飞舞狼狈的转移目光,继而注视着赌桌上的数字。“嗯,好了。”她匆匆把筹码放在“13”与“l6”中间的格线上,若象牙制的滚球落于其中一个号码,也有颇丰的赔率。 “确定了?”他问。“不再多考虑一下?传说中,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他似是而非道。 听到不吉利,飞舞的心意动摇。思索片刻,她伸手移动筹码,往上移了两格,押放在“7”与“lo”中间。 “决定好的话,就按下“spin”,让轮盘旋展,赌局就算成立。”他在一旁指点。 飞舞照做,启动轮盘。 白色的象牙小球开始在圆型滚盘中转动,随着转速减缓,飞舞的心跳则为之加速,紧张不已。 她抿着唇瓣,十指在胸前交握,双眼紧盯着象牙小球,仔细留意它的踪迹,默默祈祷能落在她押注的两个号码其中一个。 小球在圆形轮盘中发出匡啷的声响,最后“喀”地一声,象牙球找到了栖身之所,安稳的待在小格子里。 萤幕立刻显示出该数字“l0”,昭告赌客奖落谁家。 大部分的赌客筹码都被荷官撤收,只留下飞舞的赌金还留着。 “恭喜。”樊之甚笑了笑,向她道贺。 飞舞缓缓掀开眼帘,看见自己原本的赌金旁增加了一堆筹码,不敢置信的瞪大美眸。“中……中了?!” 由于她押注两个号码,称作“splif”——分拆,将获得赌金十七倍的赔率。 “对。”樊之甚给她肯定的答覆。“你果真是幸运女神。” 能赢得十几倍的金额,飞舞固然开心,但紧接着是一阵惊悚——若非他一句话导致她临时改变主意,她将也是输家之一。 这男人……莫非有特异功能?! “我们的赌注胜负也已经分晓。”樊之甚觑住她。“该做的我都做了,你没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吧?” 飞舞找不到丝毫说不的理由,遂含糊的虚应了声。“你既然有那些钱,干嘛非得住我家?”她按捺不住满腔疑问。 “当然有苦衷,三个月后,你会知道原因。”他轻描淡写带过,此刻,他还无法详谈。 不能事先泄露赌约,是好友们订下的规矩。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回家吧。”他帮她把赢来的筹码一把抓起来。 临去前,他们换回一笔崭新的现金。 接过属于她的金额,飞舞整个人飘飘欲仙。 感觉起来,跟身旁的男人在一起,好像还挺不赖的嘛…… 她数着白花花的钞票,嘴角上扬的想着。 第五章 就这样,樊之甚达成游戏的第一阶段任务,住进“猎物”的住处,一转眼已经待了一星期。 不过,飞舞工作时数长,回到家梳洗完毕,便坐在客厅喝冰凉的啤酒,一边看电视,深夜十一点钟就回房就寝,养足精神以应付隔天繁重的工作量,日复一日。 也就是说,他和她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他已经够热爱工作,没想到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饭店规定员工每周都必须排休,强迫员工休息,她大概会效法便利商店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他以为她是爱钱使然,不过,他最近才知悉,她因为爱慕饭店总经理,只为每天精神训话能见对方一面,也甘愿抱病上班。 周六,一般上班族放假休息的日子,但任职服务业的飞舞,反而是最忙禄的时段。 早上十点多,樊之甚用笔记型电脑处理好一些事务,穿戴整齐后打算外出,门铃却不期然响起,他没多想,便前去应门。 大门外,是两对夫妻,手中提着行李。 一对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另一对一头白发、满脸风霜,应该超过七十岁,看起来像是中年夫妇的双亲。 两对夫妇见着开门的竟是个年轻帅哥,莫不露出惊讶的神情,呆愣住,以为找错了住户。 樊之甚表情和缓,十分客气礼貌。“请问四位要找谁?” 过了一会,才由中年男人开口。“呃……偶素灰舞的爸爸,他们两锅素飞舞的爷爷奶奶,灰舞素不素住这里?”男人憨憨的笑,操着一口台湾国语。 “偶素灰舞的妈妈。”中年妇人笑咧咧的自我补充,嗓门不小。“是,她住这里没错。”樊之甚一一向他们打招呼问候,展现良好的教养。 “啊你素……偶绵家灰舞的男朋友喔?”任妈妈问得很直接,有乡下人率直的草根性。 天寿喔!女儿何时交了这么帅的男朋友,还一起同居,居然没给他们知道…… 樊之甚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飞舞一大早就去上班了,现在不在家。” “不在喔?今天素礼拜六,没有晃假喔?”任爸爸的声音也相当洪亮。自小就在台南乡下长大、生活了几十年,不明白服务业的特性。 “通常,饭店越是假日期间越忙碌。”樊之甚笑意甚深。 “……素这样喔。啊对啦!灰舞好像有在电话里搜够……”任妈妈突然想起来。“啊!偶绵年纪大了,粉多素情都记不住啦。”她一笑,眼角挤出好几条深深的鱼尾纹,却是十分开朗乐天的笑颜。 樊之甚喜欢他们纯朴可爱的笑容与个性。 “就搜要来租前打个电话问一下,现在灰舞不在家,偶绵要企哪里才好?”这次发言的是任阿公,念了他的儿子两句。 “我可以载你们到饭店找她。”樊之甚主动提起。 “她在上班,偶绵去找她不好啦!”任爸爸挥挥手,皮肤因长期在田地工作而晒得黝黑,笑起来显得比较憨厚害羞,给人温暖的感觉。 “不然偶绵接下来素要企哪里?”任妈妈碎碎低念。 一家四口面面相觑,顿时失了主意。 “谋菜咱位台南来,北遭一抓……”樊之甚懂得台语,知道他们从台南来,怕白走这一趟。 一家四口初上台北,大字也不识几个,更别说事先上网安排行程了,只是一时兴起,又想体验高铁的便利迅速,就相偕北上,想来看看几个北上工作的孩子。 四个人交头接耳,讨论去处。 “打电话给老二,看看他在奏什么。”任妈妈催促着丈夫。 任爸爸慢吞吞的从口袋掏出型号老旧的手机,不甚熟练的操控着。拨通后,才讲了两句话便告结柬。 “俊生怎么搜?”任妈妈急性子的追问。俊生是任家次子,北上工作十年后,也在此娶妻生子,定居下来。 “伊工谋营,袂尬某企七逃。”任爸爸以台语回答。 意思是他的儿子说没空,要带妻子出去玩。 “如果伯父伯母、爷爷奶奶不介意,我可以陪你们。”樊之甚发自内心道。 反正,他原先计划独自开车去兜兜风,再到俱乐部打球运动,但见到几个老人家人生地不熟,想找儿女作伴又扑了空.他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脸失望、败兴而归。 “唉哟,奏怎么好意素咧?”任妈妈低嚷了声。“让一锅帅哥陪偶绵这几个老人,怕你不习惯,歹势啦。” “不会,我很乐意。”樊之甚温和有礼。“先进来休息一下,喝杯水,待会再出门吃午餐。”他邀长辈们进门,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 “好、好、好!台北真的素有够热的。”任妈妈大刺刺的带头入内,笑得合不拢嘴。樊之甚察觉奶奶的行动较为迟缓,便伸手搀扶她,慢慢走到客厅。 老太太直呼谢谢,笑得一脸福相又慈蔼。 樊之甚打开冰箱,里头满满的、唯一的饮料是绿色外观的某外国品牌啤酒,连个普通的白开水也没有。 他关上冰箱,继而对任家长辈说:“不如,我们现在出发吃午饭,因为餐厅比较远,现在搭车过去时间刚好。” “不用企什么餐厅,路边摊随便粗一粗就好了啦。”任妈妈有着乡下大妈的个性,由她代表发言。 “难得上来台北一赵吧?应该四处走走看看。”樊之甚不嫌麻烦,试着说服他们。 “真的不用啦。”任妈妈客气的说。 “没关系,有人可以一起吃饭聊天,我很高兴。”他微笑,语气淡淡的,态度却很坚定。 几个长辈难以推辞他的盛情,不好意思再婉拒他的好意。 几分钟后,一行五人已坐在樊之甚的车上,出发前往他属意的餐厅所在地——台北县三芝乡。 那个地区近年来兴建了许多有特色的餐厅,享受美食之余还可欣赏优美景色,是很受欢迎的景点。 沿途,任妈妈不断丢问题给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便大大赞美他极为出色的外型,然而最重要的任务,则是打探他和女儿飞舞的关系。 “环先生跟偶绵家灰舞在一起多久了?怎么都没听她搜够交了这——么帅的男朋友。” “我跟飞舞认识不久。”樊之甚只答了其中一个问题,索性就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 他想,即使他否认和飞舞的关系,他们恐怕也不相信;若是相信,势必会问东问西,要是“据实以告”,说他走投无路、在她女儿家躲债,他们大概会拚了老命把他赶走,保护他们的女儿。 “认素不久?啊就住在一起罗?”任妈妈暧昧的呵呵笑,对着丈夫和老迈双亲说道:“现在少年耶观念有够开晃,阿偶绵家灰舞的眼光俗在有够好喔!交了这么帅的帅哥,缘投沟将材。” 现在年轻人观念有够开放,我们家飞舞的眼光实在有够喔!交了这么帅的帅哥,英俊又具将材之相。 樊之甚默默在心里把她的话转换成国语模式,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 他很喜欢他们有话直说、真诚不造作,开朗诙谐的性格让气氛始终轻松愉快。他们聊的都是市井生活的小事、儿女成长的趣事,脸孔上布满历经辛劳的褶痕,看来是那么深刻动人。 反观,樊家的家庭聚会,每次都布置得豪华气派,樊家的每一份子都必定盛装出席,光鲜亮丽的外表,仿佛岁月未曾在大家脸上留下痕迹。 而谈的话题是严肃沉重的,例如事业,例如身为孙子、孙女的婚姻问题,即使说笑也很快结束。 任妈妈继续说着,副驾驶座上的任爸爸则压低音量,对着开车的樊之甚道歉,要他包容一下自己妻子的大嗓门和聒噪。 “不会,我觉得很开心。”樊之甚笑答。 他觉得这对夫妇一个多话、一个寡言,搭配得天衣无缝,不禁思及他的父母,父亲强势霸道,母亲温柔保守,性格上看似没有交集,却得到绝佳的互补。 不算短的路程,在良好的互动中持续蔓延。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由于是学生的暑假期间,再加上周末假日,饭店房间全部都被订满,飞舞忙得焦头烂额,三餐并作一餐解决。 实在是住房人数过多,即便超过下班时间,她依旧留下来帮忙,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家。 进到家门,灯居然是暗的,颇教她意外。 “那家伙上哪去了?”飞舞打开电源开关,瘫靠在沙发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虚软无力。 不知经过多久,她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玄关处传来轻轻开门、关门的声响,她的意识是很想起来一探究竟,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呻吟了一声,她的眼睛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细缝,观察动静。 没一会,一道男性身影晃了过去。 “樊之甚?”她低喃。男人没有搭腔。 “是你吗?”她的腔调有着浓浓的困意。 “对,是我。”他回答,让她放心。“很累吗?怎么不回房间睡?” 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像是电台主持人独具天生好音质,幽幽的淡入她的耳朵,松弛她的神经。 “嗯……”飞舞从喉间逸出软弱无力的回应。 樊之甚居高临下的睇着她苍白的倦容,知道她累坏了。不过,她的家人来访一事,不能不告诉她。 “今天早上,你爸妈和爷爷奶奶来这里找过你。”他在另一张单人椅坐下,如谈论天气般提起。 因为身体过度劳累,导致飞舞的思考能力不太灵光,理解力相对大减。好几秒以后,她才猛然惊觉,醒了过来。“咦?”她倏地起身,杏眼圆睁,发出惊呼。樊之甚等着她发问。 “人呢?他们人呢?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或者去饭店找我?”她一阵慌张,诧异大过于喜悦。 “他们说不想打扰你工作。”他陈述事实。 “然后呢?他们……他们就走了吗?”飞舞终于彻底清醒,控制不了激动的提高了声调。 “没有。后来我带他们去吃饭,四处参观,刚刚才送他们到饭店休息。”他简单带过今天的行程。 她小嘴微启,一时哑口无言,可是心里蓦地汹涌翻腾,心头被许多情绪塞得满满的,眼眶微微湿润。 ‘他们直爽豪气,跟某人爱闹别扭又小器的个性大不相同。”樊之甚意有所指的看向她,乘机挖苦她。 飞舞的心顿时一沉,对他的好感立时消失无踪,一句谢谢卡在嘴边,硬生生收了回来。 “我爸妈和爷爷奶奶住在哪一家饭店?”她直接问重点。“是‘天迎’吗?”天迎饭店是她任职的连锁饭店。 他抬眸迎向她泛着血丝的双眼。“是帝王饭店。” 她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大肆挞伐。“你为什么不带他们到天迎饭店?你明明知道我在那里上班,可以有员工折扣,你偏偏带他们去住别家饭店,而且还是帝王饭店那个高级、高贵、高档得要命的饭店?”她吼着,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 “他们难得上来台北,为了犒赏他们辛勤的人生,我不觉得安排他们住帝王饭店有何不妥。”樊之甚冷静的说。 “钱不是由你来出,你当然不痛不痒!”飞舞的头顶简直快冒火了。 “他们辛苦养育你,你连那些钱都舍不得花?”他撇唇,不以为然。飞舞登时涨红了脸,垮下娇颜嘀咕道:“可是那真的很贵嘛……”她的心在抽痛哪! “他们要是看到你的反应,一定很伤心。在你心目中,他们竟比钱还不如。”樊之甚嘲讽道。 “才不是那样!”她扬声驳斥。“我赚钱就是为了要孝顺他们的。”语毕,她的满腔愤怒突然释怀,不觉得心疼了。 他找到治她的方式,或者说,他已经摸透她的脾气,嘴巴虽然爱埋怨,可是她的耳根子软,心肠更软,也很有正义感。 “那就好。”他觑她一眼,淡然道,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安静不到一分钟,飞舞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口气急迫的追问:“你……我妈难道没问起我们的关系?你怎么解释?”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八卦、爱管闲事了点。 “任妈妈打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你的同居男友。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只能接受她的误解。”樊之甚把想法告诉她。“所以,请你务必配合。”他盯着她的眼神很严肃。 “配合?”她拔尖了音调。“要我配合什么?” “在他们回去前,你要记住,我们是同居的恋人。”他倾身靠近她。“这是既能遵守我们的赌约,又不让你的父母、爷爷奶奶太震惊、操心的唯一办法。” “你心机很重耶。”她皱眉批评。“既然晓得他们会担心,你就离开我家不就得了。” “你收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还想反悔?”他沉着俊脸逼近她。他的气息拂过脸颊,飞舞的思绪忽然散漫开来,脸颊微微发烫。 “无话可说了?”樊之甚挑眉讪笑。 “你这个人好市侩,开口闭口就用钱压人。”飞舞不服气的嘟囔。闻言,他咧开嘴,回敬她一句。 “你好像也不差,开口闭口都在计较钱。”她语塞,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发现自己老是斗不过他。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他非要从她口中听见肯定的答覆。 “你不要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行不行?寄住的人是你,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客气一点吗?”飞舞借题发挥,不想让他的气势总凌驾于她之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凡事要求清清楚楚,不让她有借口辩解。飞舞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好啦好啦!我会配合。” “如果你能乖乖听话,我自然也会客气一点。”他以施恩的语气说道。 “那还真是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她冷哼,从齿缝挤出话来,樊之甚低低的笑了笑。 飞舞扭头转身,踱到冰箱前用力拉开门把,一股凉气钻了出来,她舒服的吁了口气,伸手要拿冰凉的啤酒。 她来不及收手,冰箱的门就被他关上,手和啤酒罐一并被关在冰箱。“喂!很痛耶!”她仰起小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该睡了。”樊之甚制止她酗酒。“累了就该好好休息。”他看见她眼睛下方有一道阴影。 “你在关心我吗?”飞舞虚假的干笑,认定他只是存心跟她作对。 “你愿意接受我的关心吗?”他放缓语调,直视她漂亮的黑瞳。难得有机会眼她“培养感情”,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她的胸口一阵窒塞,觉得口更渴了。 虽然她不愿认输,可是每当盯着他独特的浅棕色眼珠太久,她就会像被催眠似的,脑袋一片空白,恍恍惚惚。 于是她下意识的避开视线,决定鸣金收兵。 见她打消拿酒的念头.樊之甚才让她的玉手重获自由。“酒还是少喝一点。”他诚恳的规劝。 又来了!他老是忽而轻佻、忽而正经,教她迷惑不已。 “好了,看够了就快去睡。”他退开,柔暖的催促。 “谁在看你?自恋狂。”飞舞啐了声,越过他直接回房。 沐浴后她躺在床上,各种思绪涌进脑海,把一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想过一遍。最令她开心的,莫过于总经理居然主动找她说话。因为她的好友是他的表妹,所以在他面前提过她的名字好几次,他今天甚至还对她说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游。 要不是有其他同事在,她一定会大声尖叫欢呼。 心仪男人的邀约耶!希望能早日成真。 男人就该像总经理那样,事业有成又风度翩翩,而不是像寄住在她家的家伙,经商失败却时常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又不仅体贴…… 无意间,飞舞的思绪又绕到樊之甚身上打转,直到睡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考虑良久,飞舞还是递出假单,请了三天的特休陪伴北上的父母及阿公阿嬷。 年轻女上司要求她只要有人愿意代班,就准她的假。 她的同事都清楚,她年纪轻轻就北上赚钱,和家人聚少离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家都义不容辞的一口应允,要她好好陪家人,享受亲情的温暖。有了同事义气相挺,女上司很快就批准了她的假单。虽然她在台北住了好一阵子,但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行程的安排让她伤透脑筋。 一大早七点多,她就捧着自书局翻书抄下来的笔记,努力研究路线,景点不是问题,障碍出在交通。 阿公阿嬷年纪大了,禁不起不断换车转车,以及走太多路的折磨,也不可能去到哪都搭计程车,花费太可观。 等她抬头,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该去饭店接他们了。”飞舞把东西都扔进大提袋里,匆忙出门。辗转到达帝王饭店,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装,简直比饭店服务生还不如,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 帝王饭店和国际知名品牌“yen”隶属帝国集团,服务生身上穿的制服,全都是“yen''’出品的名牌货,哪是她一身夜市特价品比得上的。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说什么也要进去晃一晃,好好欣赏这六星级饭店的一切。 飞舞来到柜台,询问父母住宿的房号。 美丽专业的女服务生态度良好,着手为她查询。“抱歉,住宿名单里没有您说的名字。” “没有?怎么可能?那……”飞舞干脆把母亲、爷爷、奶奶的名字全都报上。 “很抱歉,并没有您要找的客人。” “奇怪……”飞舞很疑惑。 “那个人明明说带他们来帝王饭店没错呀?怎么会没有?”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她拨打父亲的手机联络。 “那锅……最前面还有一个外国字,偶不认素啦。”任爸爸在电话里说。 飞舞叹气。“那你们下来大厅,我在下面等。”她本来还想上去看看他们住的房间哩。 电话被任妈妈接了过去。“这里好苏湖,冷气有够凉,黄间又大间,东西又好好粗,晚一点再出企啦!你上来、你上来。” “我不晓得你们的房号。”飞舞退到大厅角落,不自觉的捣住手机,深怕母亲的声音会透过电话传出来。“问了柜台小姐,都查不到你们的名字。” “……那锅素阿弄的,偶绵不诸道啦。” “阿?”飞舞一头雾水。“那是谁?” “唉哟!就你男朋友环先生啦。”任妈妈觉得不耐烦。 “他不是……”飞舞澄清到一半,及时收口。 “好,我再问问柜台。”果然,用了樊之甚的名字一查,就查出了两间房号。 只见服务生从容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还向她鞠躬。 “我们立刻带您上去。”于是,飞舞一路上简直是被“护送”着抵达,害她以为自己是公主。 她心里还想:不愧是六星级饭店,服务态度好得没话说。 殊不知,她备受礼遇的原因,是樊之甚的名字起的效用。 第六章 下榻六星级饭店已经很不得了,但飞舞万万没想到,老爸、老妈和阿公、阿嬷住的,竟是比她租来的房子还大上数倍的顶级套房! 樊、之、甚!她咬牙切齿,默默在心里诅咒他八百遍。 住这几晚,她的存款势必骤减,元气大伤。 那个男人一定是故意整她!一定是这样! 可恶!她以后再也不要把大厨研发的新菜色和甜点,带回家给他吃了,她宁可拿去喂路边的野猫野狗,也不要让那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家伙尝了甜头! 飞舞坐在昂贵的法式沙发上,恨恨地想。 “我晚上也要住这里。”她心理不平衡的说。 反正她都要负责高价的住宿费了,怎么可能还窝在那个租来的小公寓,为了省钱还舍不得开冷气,把自己搞得热呼呼、黏答答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活像一尾煎鱼。 况且,只要是房客,就可以凭着房间磁卡,到饭店的酒吧免费喝一杯酒,这下子,她有两张磁卡可以运用…… 忽然间,她的心情又由阴转晴,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啊力细咧中猴喔!一下子气嘟嘟的,一下子又笑得亲像一蕊花。”任妈妈国台语交杂,像在观察奇珍异兽般,盯着自己的女儿。 飞舞敛起笑。“妈,我们该出门了,再待下去,太阳都下山了。”她动用了特别休假,可不想白白浪费。 “素要企哪里啦?昨天你男朋友开着‘面鲁’载偶绵企了好多地荒,出手又很阿沙力。”任妈妈笑眯眯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闻言,飞舞不可思议的惊呼。‘面鲁’?!”面鲁不是面食的名称,而是benz的台语发音。 那个经商失败的人,哪来宾七车可以开?飞舞觉得奇怪。 “你们瞎米时候要结婚哪?都住在一起了。” 飞舞早就料到母亲会有此一问。 “哪是伊作我的女婿,我有尬意!人缘投、有礼貌,英文嘛讲得吓吓叫。”标准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你有尬意,我没尬意!飞舞翻了个白眼。“现在谈结婚还太早,根本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况且她的意中人也不是那个姓樊的。 母女俩闲扯了一会,接近中午时分,任家一行五人,顶着大太阳出了饭店。 一踏出产lobby,飞舞就立刻想缩回那又大又气派的房间。 “妈,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东张西望的,在等谁?”飞舞数了数,爸爸、阿公阿嬷都在呀。 “在等你男朋友啊。” “等……等他?”飞舞搞不清楚状况。 “偶有打电话给他,他搜要开车来接偶绵。” “你怎么有他的电话?”飞舞瞪大美眸。她这个“同居人”连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都不晓得。 当下,她的心头窜过一股酸意。 “他昨天留给偶的,搜偶绵如苟有要粗门的话,就打电话给他,他会尽量赶够来。”任妈妈眉开眼笑。 飞舞闷不吭声,怀疑樊之甚的动机。没事献殷勤,肯定不怀好心! 说不定—— 他处心积虑的打好关系,是想利用她的家人对他的信任,向他们借钱?! 对!很有可能是这样! 他要是真敢这么做,她绝对跟他拚命! “你绵两锅嘛金趣味,住在一起就一起来就好了,干嘛还昏焉趟。”任妈妈摇着头,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的心思。 飞舞尽量不回应,免得说太多穿帮,或者害老妈越讲越起劲,一发不可收拾。 几分钟后,樊之甚驾着一台黑色休旅车出现在饭店门口,他亲自下车帮飞舞的家人开车门,安置好年迈的爷爷奶奶。 “唉哟!你素跟我们几个老人挤什么挤?企坐前面啦。”任妈妈把正要进后座的女儿推了出去,接着把车门拉上、上锁。 不得已,飞舞只能坐进副驾驶座。“去哪借来的车子?”她斜睨驾驶座上,一身清爽休闲服的男人,压低音量,语气充满质疑。说车子是他的,她不可能相信。 “汽车出租店。”樊之甚也就顺势胡扯。 “昨天的宾士也是租来的?”她理所当然的说:“打肿脸充胖子。” “那也是为了你着想。”他笑了笑,踩下油门,单手操控方向盘。“让他们觉得你过得不错,不必为你担心,这也是孝顺的方式。” 飞舞被他帅气的动作吸引,一时分神。“哪来的钱?明明没有工作,还租这么贵的车。” “先付了一些订金,还车时再把尾款付清就行。”樊之甚继续瞎掰。“不过,我是用你的名义借车。”未了,他补上一句谎言,存心逗她。 “啥?!”她呆住。 他憋住笑,专心注意路况。 “你怎么可以这样?订了帝王饭店的顶级套房,还租了宾士、休旅车,你当我一个月薪水五十万吗?”飞舞朝着他低咆。 樊之甚挑了挑眉,闷笑在胸口。 “我看你才是讨债鬼。”她瞪着他好半晌,努力传达她的怒意,巴不得将他好看的脸瞪出几个洞来,以泄心头之恨。 “灰舞啊,你素在跟阿吵架喔?为什么要吵架?素不素我们几个老人黄碍你们谈恋爱?如苟素,没关系啦!你绵少年耶企玩就好了。”任妈妈听见自己的女儿咬牙切齿的语气,所以出面关切缓颊。 飞舞咬了咬唇,试着缓和满腔愤慨。“没有啦,妈,没有吵架,我们两个讲话本来就这样。”她说的也是实情,他们两个一碰面,就是火花满天飞。 “哪有人像你绵这样淡恋爱的。”任妈妈看不下去,乘机教导女儿。“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唔通恰北北,给人家看笑话。” “不会,任妈妈,我就是喜欢她恰北北的样子,很可爱,很有活力。”樊之甚突然插嘴,净说好话,似在帮她解围。 他的帮腔,又让飞舞漂亮的眼睛瞪得快掉出来。 明明认为他只是为了配合两人目前的“假恋人”关系,才满嘴胡说八道,但她的心跳却扑通扑通的撞击胸口。难怪科学研究报导中指出,大脑是最容易被欺骗的器官。他才说了几句虚假的花言巧语,她的大脑就发出指令让心跳加速…… 笨大脑! “哈哈,素你不甘嫌、不甘嫌啦!”任妈妈开怀大笑。 宝贝么女找到一个懂得欣赏她的好男人,这是为人父母最感欣慰的事了。 “偶绵家应该快办喜素了。”任妈妈对着丈夫及公公婆婆说道:“到时要办几桌才好……” 飞舞垮下肩头,懒得再多作争辩,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无奈感。 樊之甚瞥了她一眼,俊逸的脸孔满是笑意。 以往和女人相处,她们谈的都是风花雪月,或是时尚美食、派对舞会,他听得腻了。 但此刻身旁的女人不一样。 她努力的生活着,说着工作上的种种,喜怒哀乐都直接表现出来,为了小事高兴、为了小事闹别扭,她的生活圈与他平常接触的人事物大不相同,让他觉得格外有趣。 人总是如此,对于不同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存着各种想像,希望偶尔也能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感觉。 他也不例外。再两个月,和好友的赌约期限结束,他回到正常的作息、回归往常的交际圈,是否会怀念这三个月以来所体验到的简单平凡? 无论会不会,这三个月也算是他人生中特别的经验。 至于邻座,适合白色的小女人,大概也会在他的脑海,成了纷乱回忆中的一抹留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位于木栅山区的猫空其中一家茶馆待了两个多钟头后,一天的行程在此平安顺利的结束。 樊之甚送任家四位长辈回帝王饭店。 “我的房子就麻烦你看顾了。飞舞下车前吩咐他。 “那你呢?”他在她跨出车门前,悠然地问。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报备吧?”她凶巴巴的。想起她家中每个人的心都被他收买了,彻底倒戈的态度,她就一肚子闷气。最夸张的是她妈妈,居然改喊他“未来女婿”。 万一老妈知道他纯粹只是表面上风光,实际上是个负债累累的失败者.因为逃避债务,硬是要在她的屋子住下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关心女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樊之甚笑了笑,不在意她的坏口气。飞舞用力甩上车门,把他的话隔绝在车内,头也不回的走进饭店。 樊之甚隔着车窗目送她的倩影消失,才将车子驶离,去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超大、超豪华的按摩浴缸里,泡过香喷喷的玫瑰花香氛浴,彻底洗去工作累积的深沉疲劳,飞舞窝在米白色沙发上啜饮冰镇香槟,过过富家千金的瘾。 她的父母洗过澡后早早就睡了。 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多,她还没有睡意,决定今晚就到酒吧去喝个两杯。 飞舞换下浴袍重新穿回便服,然后三两下便将一头及腰长发盘成一朵俏丽的大花髻,净白的脸上也只涂了一层和唇色相近的水润唇彩。 看着镜中仍嫌简约的自己,她有些不放心,蹙起秀眉、歪着头颅低喃。“应该不会被赶出来吧……”听说帝王饭店不会以貌取人,只要不穿得太邋遏随便或是有碍观瞻,基本上是不会遭到刁难的。 有了这项服务宗旨作为后盾,她立即提振了精神,带着磁卡前往据闻可以欣赏全台北夜景的高空酒吧小酌两杯,享受美丽的星空及月色。 也许,能被不错的男人搭讪,再多请她喝几杯…… 思及此,她不禁窃笑。 叮!电梯到了二十五楼,她高昂的情绪与好奇指数也冲到最高点。 走出金碧辉煌的电梯,飞舞的步伐踩在黑色地毯,穿过一条摆满艺术品的走廊及穿堂,周围悄然无声,让她几乎以为自己造访的是一处艺术中心,而非放松心情的酒吧。 走到一道黑色镶金边的大门前,她知道,门里将别有洞天。 再度确认自己的仪容,把身上的碎花洋装皱褶抚平,推开看似颇重实际上却很轻盈的门扉,瞬间,悠扬的现场钢琴演奏乐曲占据她的听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她从没闻过的美妙味道。 酒吧很大,导致客人看起来三三两两。 飞舞缓缓走进去,忍不住东看西瞧,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般,来到台北两、三年,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所谓的“夜店”。 服务生趋前为她带位。 很幸运的,落地窗前尚有空位,她出示房间磁卡,服务生取出一台手掌大小的电子物品,记录下卡号,便将卡片立即归还。 “请您稍待片刻,马上为您准备今晚的特调鸡尾酒。”男服务生轻声细语,语毕,向她行了四十五度的鞠躬礼。 飞舞觉得很新鲜又不太习惯,也觉得自家饭店的服务品质还有待加强。 等待鸡尾酒送来的空档,她单手支着下颚跳望亮灿灿的夜景.心情十分悠然自得,最后她忍不住闭上眼,品味着心灵宁静的单纯快乐。 “让你久等了。”低沉柔嗄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似乎跟刚才接待她的服务生不同,飞舞不以为意的掀开长睫,仰起姿颈,迎上一双剔透的淡色棕眸。 “晚安。”樊之甚把鸡尾酒放置在她面前,并且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飞舞别开粉白娇颜,分不清心中的骚动是惊讶或惊喜。 “来碰碰运气,看来,我运气很好。”樊之甚凝睇她柔美的侧颈,飞舞轻啧一声,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冰蓝色的液体,冰凉酸酸的滋味在嘴里依层次展现,直沁入心底。 飞舞露出满意的笑容。樊之甚发现她一笑,眼睛也跟着弯弯的,散发出一股可爱又柔媚的风情。 只可措,她在他面前笑的机会不多。 一会,服务生为他送来一杯加冰纯麦威士忌。“樊先生,请问有没有其他需要为您服务的地方?” “好好服务这位小姐就行了。”他对服务生说:“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是。”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回答。 飞舞愕然的望着他,仿佛受到不小的惊吓。 樊之甚转头面向她。“有什么需要吗?喝点其他的酒?” 飞舞看了看他又看向等候她吩咐的帅哥服务生,完全无法进入状况。“嗯?”她发出困惑的单音。 半晌,她摇头,遗退服务生,继而向身边的男人追问原因。“为什么这里的服务生那么怕怠慢你?”好像他是什么大人物似的…… “破产之前,我是这里的常客。”樊之甚轻松应对。 飞舞还是狐疑不已。 渐渐的,她察觉到他有许多可疑之处,可是又似乎颇合理,一切都解释得通,仿佛隔了一层薄纱在看他,似清楚又并非那么真切确实。 他直视她打量的目光,晶亮的眸子如同天际的星子,明灭之间闪烁着幽微的光芒。“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笑容也很美。”他直言地由衷赞美。 飞舞突然岔了气,咳了几下。“干嘛那么恶心。”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不喜欢听?”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不相信她对他全然没有感觉。 在他过度火热的盯视眸光下,飞舞感觉自己的肌肉越来越僵硬,浑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不要来吵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飞舞,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樊之甚一本正经。 她无言,却随着他的问题陷入深思。她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才希望他离她远一点吗? 一个多月以来,因为住在一起的缘故,使得她不得不多了解他一点。 撇开别的不说,光就今天的出游,他对待她家人的态度竟比她还有耐性、还有心,让几个老人家对他赞不绝口、喜爱不已,俨然也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 因为假扮情侣,所以他会主动牵她的手、搂她的腰,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柔,好像她真的是他心爱的女人…… 回想起他暧昧亲密的举动,一阵热气袭上脑门,使得脸颊发烫,飞舞连忙垂下头,抓起杯子将酒喝个精光。 樊之甚饶富兴味的扬起嘴角。“飞舞,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说完快点走,我想要好好欣赏美丽的夜色。”她没办法再借着喝酒掩饰她的局促,习惯以满不在乎的口吻驱赶他。 他不在身边,她的心跳才能不受他左右,恢复正常跃动的频率与力道。 樊之甚蓦地倾身挨近她的颈窝,忽而闻到一股迷人的玫瑰香,刹那间深深被诱惑住,意识有片刻恍惚。 “你干什么?!”飞舞往一旁躲开,难掩诧异。 她的声音唤回他的理智,更往她靠过去,一手扶着桌沿,另一手搁在她椅子上的手把,等于将她纤细的娇躯困在他怀中。 飞舞哽住呼吸,因紧张过度导致身体僵固住,唯独脑子里飞逝过数个念头—— 大庭广众之下,他……他该不会想当众吻她吧?她该怎么办?拒绝?还是…… “好了。”她还没自迷乱中回神。 “我喜欢你的长发,不要老是藏起来。”樊之甚把好不容易拔出来的黑色发夹放在桌上,然后退开来,调正坐姿。“这样有女人味多了,也很适合你。” 这一点也是肺腑之言。 她有一头如丝缎般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完全不输给电视上拍摄洗发精广告的女星。男人迷恋女人的长发,仿佛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宿命。 飞舞停顿数秒,才后知后觉的伸手触碰自己的头发,本来应该固定在脑后的发丝已经披垂下来。她先是为自己的会错意而脸红困窘,一切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此时此刻,她喜欢他的心意显得无所遁形。她讨厌他……因为他害她逐渐控制不了对他日益加深的感情。 对一个硬是闯进她家、赖着不走的男人动情,实在太诡异、太不合常理,在她略嫌传统守旧的观念里,着实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发展。 好像喜欢上他是个不可告人的错误,但错在哪里? 错在与他相识的过程不够正当?至少,在一般人的认知中,他们的“同居”理由很不可思议吧? 或者错在他是个事业失败、一无所有的男人,所以不能给女人保障?还是错在她在暗恋着饭店总经理的同时,却又不小心爱上他? 甚或是……纯粹面子问题使然?当初极力想摆脱他的人是她,结果反而偷偷喜欢上他。 倘若被他知道她的心意,他会作何反应?嘲笑她?抑或他也对她有好感?他刚刚说了什么?说她的眼睛很美、喜欢她的头发……表示什么?是告白吗? 飞舞没勇气看他的表情。 “飞舞,怎么不说话?真的这么讨厌我?”樊之甚微微皱眉,心里不太畅快。 “你走开啦!”她的腔调软侬。话甫落,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觑她一眼。“我接一下电话。”然后离席,又很快的走回座位对飞舞解释。 “本来想好好跟你品酒赏月,不过临时有点事必须离开。”飞舞置之不理,心情却不由得往下沉。 “想喝什么、喝多少都没关系,帐算到我头上。”交代完毕,他立即离去。 “哼!谁希罕你陪……”飞舞招来服务生,又点了酒。“帐算到你头上?哪来的钱?最后还不是我要付。”她犯着嘀咕。 一开始,她只喝鸡尾酒,到后来,有几个男性客人见她落单,纷纷上前搭讪攀谈,请她喝的酒都是洋酒。 飞舞乐得有人请客,也仗着自己酒量好,于是来者不拒。 也许挑个不错的男人,发展一夜情也不错……在有七分醉意时,她赌气的这么想。 第七章 最后,飞舞当然没有喝到丧失理智,和陌生男人发生一夜情的行为更不可能发生。 喝到被服务生劝止、喝到再也喝不下去,她拒绝了更多的邀约,独自踩着摇晃的步伐离开酒吧。她搭乘电梯到一楼,到外头吹风透气,醒醒酒意,在饭店附近随意绕了一圈,却反而被闷热的空气搞得更加烦闷,最后干脆返回了饭店。 如皇宫般豪华气派的大厅,有不少形形色色打扮入时、珠光宝气的男女,仿佛一场最新的名牌展示秀。 身着廉价洋装的飞舞穿梭其中,既冒然又格格不入,不过她没多余的心思关切自己的服装。因为她看见熟悉的男人,正和一名高雅的中年贵妇状似亲密的交谈着。她眯起迷蒙醉眼试图看个仔绌,但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可是终究敌不过好奇,双脚不听使唤的钉在原地,移不开目光。 聊到后来,那名贵妇还挽着男人的手,朝电梯方向移动。 她不是跟踪,只是“刚好”也要回房间休息…… 飞舞尾随其后,混在人群里和他们进了同一部电梯,尽量靠往角落。 多亏了几名高大外国人的掩护,加上男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在身旁的中年女人身上,使得她顺利瞒过男人,没泄露行迹。 到了二十楼,樊之甚和中年女人相偕走出去。 飞舞排开高大的外国男性乘客,在电梯门关上前成功脱身:步出电梯,她顿时分不清楚方位,酒精让她的意识益趋模糊、重心不稳。 “人呢?往哪边去了?”她探头探脑,皱着眉头咕哝道。犹豫片刻,她选择了右手边的走道,结果再度印证她灵敏的直觉。 她目睹樊之甚相那名中年女子进入房间,经过几分钟都没出来,教她很难不胡思乱想,越想就越感到恼怒。他宣告破产后的金钱来源,莫非都跟那个女人有关?为了钱出卖自己? 十几分钟经过,他还是继续和女人待在房间里。 飞舞抿着嘴,眼泛泪光,心口因为看到冲击性的画面而揪疼。“呕——”她忽然一阵反胃,发出干呕。 不知是过多的酒精造成的不适,抑或是太多不堪想像的画面导致的恶心感,飞舞捣着嘴,跌跌撞撞的直奔洗手间,抱着马桶把胃里的东西全数吐出,浓浓的酒精味充斥在她的鼻端,可见她今晚摄取的酒精确实过量。 “解放”过后,她浑身无力的闭上眼倚墙而坐,泪水顺势滑落脸颊,不过一阵狂吐后,思绪倒是清明不少。 待激动的情绪稍微回稳,身体状态也好转许多,飞舞撑着墙站起来,缓缓走出私密隔间,双手在感应式水龙头下摊平,掬水洗手漱口。她抬起脸望着镜中映照出的,是一张生气失望又缺乏血色的脸庞。 任飞舞,干嘛那么没出息?你又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他……你该庆幸没有被那个满嘴甜言蜜语的家伙骗了,他对爸妈和阿公阿嬷好,一定也是别有目的,幸好你认清他的真面目,应该要高兴才对!她在心中对自己喊话,自我安慰。 一番心理调适以后,飞舞发挥南部人的乡愿精神,逐渐转为正面思考,她抬头挺胸离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出乎意料的,飞舞一夜好眠,和父母及爷爷奶奶一起在饭店享用早餐,有说有笑,态度一如往常。她连续取用了好几个盘子的食物,胃口出奇的好,仿佛昨夜未曾经历过任何不愉快。直到任妈妈问起。“灰舞,阿郎咧?他今天还会不会来陪偶绵?” “妈,你们上台北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他?”飞舞的嘴巴塞满食物,没好气的嚷嚷。“不要提那个人破坏气氛好不好。”她的胃一阵翻搅。 “什么那沟人不那沟人的?啊你绵两沟素吵架了喔?”任妈妈立刻看出女儿的不对劲,语气严肃起来。 “拜托,我跟那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飞舞咽下滑嫩的法式炒蛋,一字一字的从齿缝中挤出来。 “都跟伦家同居了,还搜没关系?又不索在骗三岁小孩。”任妈妈对她的说词颇有意见,打从心底不相信。她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样的个性,她这个当妈妈的最清楚了,虽然从小功课不太好,不过做事认真又负责,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 会跟男人同居,表示她一定是认定对方。现在她却翻脸不认人,实在很奇怪…… “你就少搜两句啦。”任爸爸难得开口轻斥妻子。“灰舞搜素没臭,偶绵上台北素来找她的,你不要开口闭口就问她别伦的素。”女儿是父亲永远的心肝宝贝,不论她遇上多好的男人,还是永远都不放心把疼惜了一辈子的公主交给对方。 “阿哪是别伦?他素……”任妈妈叨念着,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进一颗橘子。 全家人都察觉她的异状,不约而同的转头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接着都和任妈妈露出一样傻眼的表情。 一家人话题中的男主角——樊之甚,正跟一个年纪相当的秀丽女子相谈甚欢。飞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昨夜跟一个中年女人在一起,今天早上改为陪伴年轻女子.还真是吃得开!为了钱,他连自尊都不要了? 任妈妈这下子终于明白女儿不高兴的原因,她这个当妈的也无法忍受了。她倏地起身,因为激动而撞到桌子,发出了一声巨响。她不在意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像个蒸汽火车头般气呼呼的冲上去。 “妈——”飞舞伸手想阻止母亲。 “你也给偶一起过企。”任妈妈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到樊之甚面前,打断他与年轻女子的谈话。 见到她们母女,樊之甚英俊的脸孔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地恢复镇定,尚未打招呼,就被抢白。 “阿,这位小姐素谁?”任妈妈的大嗓门引起不少好奇眼光。 “一个朋友。”他简单的回答。 “素什么样的朋友?朋友怎么会两只手勾在一起啊?”任妈妈气急败坏,想为女儿讨回公道。 “之甚,这位女士是?”年轻女子微笑着,柔声询问。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富家千金,没有为此大惊小怪。 “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樊之甚低声回答。 “你绵两沟七七粗粗咧公瞎?”任妈妈的音量更洪量了。很不高兴他们两个悄声交谈。 “妈!要跟谁在一起、讲什么话,那是他的自由,你没资格管人家。”飞舞拖着母亲回座。 “你在讲什么啊?你男朋友跟别的女伦在一起,你那拢谋要谋紧?”任妈妈板起脸训斥,说话的声音一次比一次还大。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说过了,我跟他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飞舞扯了扯母亲的手臂,以眼神示意她冷静。 “你太大声了啦,大家都在看我们了。”她蹙起秀眉。樊之甚沉下俊脸,敛眸睇住她,对她慎重撇清的语气显然很不悦。 不过飞舞刻意避免与他对上眼,摆明不想与他有牵扯。 “干什么要小声?这种护心汉吼,就素要让大家都诸道才对。”任妈妈变本加厉的纵声说道,巴不得手中有一把扩音器,说给更多人听。 樊之甚拢起眉头。“任妈妈,sandy是我的旧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解释的口气仍然客气委婉。 “你跟偶解诉没用啦!亏偶绵一家人把你当未来女婿看待,你机然背叛偶绵家灰舞,俗在很口恶喔!”任妈妈捍卫着自家女儿。 “妈!就跟你说不是了,不要打扰人家谈情说爱。走啦,我们也该出门了。飞舞使出全身力气才把母亲拉开,自始至终都没看樊之甚一眼。 因为喜欢他,所以她对他下流的行为更失望、更无法谅解。 樊之甚并未追上去,但是脸部线条紧绷,盯着任家母女俩离去的神情淡漠而冷沉。他其实可以对这莫名的误解及莫须有的罪名一笑置之,他根本不必在意任家人对他的评价,因为一开始一切就只是一场游戏。 况且,他和大学同学sandy只是刚好巧遇,加上她作风洋派,亲吻、挽手对她来说是很自然的友好举动,不晓得那对母女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完全不留情面的当众指责他背叛、负心汉,该生气的人应该是他。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涌动的无名闷气,在他心头酝酿发酵……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任家五口离开帝王饭店以后,坐上路边拦下的计程车,飞舞则按照之前拟订的计划带家人出游。 只是一路上气氛显得凝窒,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终于,急性子的任妈妈再也憋不住满腔的话,劈里帕啦流泄而出。“偶看你还是跟偶回台南,不要再住台北了,乱七八糟。”飞舞望着窗外,不发一语。 “你个性本来就憝憨的不够精,偶早就不赞纯你来台北,你看,被欺骗感情了吼!” “你就少搜两句。”任爸爸心疼女儿的遭遇,要妻子不要再落井下石。停顿了下,他对女儿说:“卢苟想回台南,随俗都口以回家,没差你这一护碗筷,偶还养得起你。” “擅言词、寡言的父亲,突然这样对她说,飞舞一阵鼻酸,感动得红了眼眶。“没有啦!我跟樊先生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她不知第几回澄清强调,只是老人家根本没听进去,一迳认定她在说气话,没有当真。 “反正偶绵也没心情玩,现在就回企款一款啦,免得跟他勾勾缠。”任妈妈依旧忿忿不平。 以他们担心气愤的程度,若知道她跟樊之甚不是男女朋友却住在一起,恐怕会无法接受,并且立刻把她押回台南…… “我会找锁匠来换锁,不会再跟他来往。”飞舞做了决定。为了让家人安心,也强迫自己彻底拔除刚萌芽的感情。 以他的条件要搭上有钱贵妇、富家千金根本不是问题,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办到了,应该不需要再住在她租来的小公寓里,况且他大概也不希罕。 “水廷难照顾。”任妈妈有感而发,古早人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意思是说长相好看的丈夫不容易看顾,因为有太多女人会主动招惹勾引。 飞舞转头看着妈妈,不禁笑出来,家人的关心疼爱,让她心窝暖暖的。“事情真的没那么严重,我跟他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静下心来一想,樊之甚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他们只是一对假情侣,是她一时被自己单方面的感情迷惑住,才会把虚实混淆。 然而同样是单恋,为何她对饭店总经理的花心却不痛不痒?就算看到他的花边新闻,对他的崇拜也没有减少或好感破灭。 两者在于有没有交集的差别吗?飞舞陷入沉思。 “灰舞,偶绵不要企餐厅粗换,买几样菜,妈妈煮给你粗。”任妈妈临时改变主意。 “好,我好久没吃妈煮的菜了。”飞舞回过神,乖巧柔顺的接受母亲的提议。能吃到母亲的好手艺,她求之不得。 于是他们改变路线,请司机转往市场,挑选好各式新鲜的鱼肉蔬果,然后回到飞舞租赁的公寓,一家五口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和乐的午餐。 午餐结束,大家聚在客厅看电视,席间笑声不断,没人再去提及不开心的事。 同时,飞舞也真的找来锁匠,换掉了大门的锁,如此一来,樊之甚即使持有旧钥匙也不得其门而人。 傍晚,任妈妈接到二儿子的电话,说要请吃饭,为人父母自是不忍辜负孩子的美意,不是贪图一顿饭,只是想见儿子及孙子。 后来联络上任家大姐,一家子又浩浩荡荡出发会合,难得任家成员全数到齐,几家子凑在一块享受四代同堂的天伦之乐,热热闹闹的喧哗了一整晚,大人们个个喝得酒酣耳热,直至深夜十一点多才散会。 飞舞和父母、爷爷奶奶再驱车回帝王饭店休息,因为太累太醉,她洗过澡便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手提袋里的手机响过又停、停了又响,反覆三次后,一切归于平静。 是夜,她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以经营各级菁英学校及海外合法赌场闻名的“御霸集团”,在昔日商场贵公子之一的“虐君”——樊御丞的领导下,声势依旧高涨。他和原是高中教师的妻子骆凡仙结婚二十多年,育有一儿二女,自然对于长子的要求会高于两个女儿。 近来,樊御丞计划慢慢让长子接管赌场事业,所以指派了不少工作给他,要他完成。今日,特地要他一早进公司报告。 樊御丞抵达小型会议室时,他的儿子和几名高级主管已经在里头等候。 见到父亲,樊之甚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总裁早安。”在公司里一切依照规定,尽量不带私人情绪。 樊御丞应了一声,缓缓入座,听取报告。 会议时间不算太长,五十分钟便告结束。负责赌场事业的高级主管——离开办公室后,樊御丞留下儿子。 “之甚,我要你后天出发去拉斯维加斯巡视赌场,一个月后我希望能看到一份精采的企划案。”樊总裁定定的看着他,又编派一项不算容易的工作给他。 樊之甚顿了下,没有立即答覆。 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樊总裁马上追问:“有问题?”樊之甚收敛心神。“是,我知道了。”恭谨的接下父亲给予的考验。 “中午一起吃个饭。”樊总裁忽然对他说。“这一阵子你很少回家,你妈老是惦着你。” 樊之甚点头微笑。“我昨晚在帝王饭店遇见她,她出席了以前学生举办的同学会,被学生拱着喝了一些酒,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让她在饭店休息一晚,没开车送她回家。” “现在才告诉我,不嫌太晚?”樊总裁显然不太高兴。 “我以为妈会亲自跟你说。”樊之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有时候,妈也想拥有一点自己的空间。”暗指父亲的占有欲太强。 樊御丞绷起脸瞪住他。“什么意思?” “总裁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樊之甚大胆的跟父亲开起玩笑。 樊御丞撇唇轻哼。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樊之甚的笑意未退。 “灵灵已经回台湾了,嚷着想见你。”樊御丞突然对着他的背影慢条斯理道。 闻言,他怔住,皱起剑眉,笑容消失。 灵灵是家中最小的妹妹,今年十八岁,在伦敦念书,寒暑假才回台湾,到英国念书也是她自己决定的。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svegas,让她也一起去。”樊御丞轻缓的命令。 樊之甚猛然回头,臭着俊脸。“我去工作,她跟着不方便。”带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同行,他光想就头皮发麻。“爸,你太宠她了。” 樊御丞冷着脸,不以为然。“你还不是被你妈宠坏了?”在樊家,母亲疼爱儿子,父亲宠溺女儿,仿佛是一项传承。 樊之甚抿唇不语,他很清楚,父亲不会轻易下达指令,一旦开口即表示心意甚坚,难以动摇,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父子俩呈现对峙状态,气氛一下子陷入微妙的僵局。 “你可以出去了。”樊御丞沉下眸,把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文件,不让他有申诉的机会。 樊之甚从鼻腔哼出气,转身离去。樊御丞抬头,年近半百的脸孔浮现复杂的神情,既骄傲也感慨。 骄傲的是,曾几何时,儿子的眼神气势已足以与他相抗衡?而感慨的是,他已经到了要交棒的年纪,岁月不饶人。 樊御丞轻喟一声,盖上文件夹,也起身离开会议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无论试过几次,手里的钥匙就是与锁孔不符,樊之甚站在飞舞的住处门外,英俊的脸孔蒙上阴霾。 按了门铃没人应门,打了数通电话给她,她一通也没接听。 婪之甚不死心的又拨了她的手机号码,换来的竟是没有开机的语音回应。 他暗暗低咒,有种莫可奈何的烦躁。 看来,跟好友们的游戏很难再继续进行到底。接下来他可能将在国外停留一段时间,无法按照游戏规则,与“猎物”共处一室、朝夕相处。虽然他做事从不半途而废,不过这次不得不打破原则,选择弃权。 输了游戏只是三百万的损失,然而父亲交代的工作可不是儿戏,绝不能等闲视之,父亲对他的期望有多少,他给自己的压力就永远多一倍。 樊之甚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才带着满腔愤怒与无奈,拂袖而去。只是,这样无疾而终的结局,在他心里成了遗憾—— 坐进他的银灰色保时捷,他将恢复自由,不必再受困于小小的空间,但为何有一种不甘愿的感受袭上心头,心情无法飞扬,眉头的结始终无法松懈? 到底是为什么? 第八章 一切生活归于平静。 家人回台南,而“同居人”樊之甚也消失无踪、不见踪影,飞舞的生活瞬间恢复宁静。 她已经销假开始上班,收工回家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及满室寂静。 她打开灯,将自己疲惫的身躯扔进沙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排遣胸口沉重的郁闷。 在沙发上赖了许久,飞舞才懒洋洋的起身打开冰箱,拎出数瓶啤酒返回沙发。 打开易开罐瓶盖时,她渴望有一道低沉好听的男性嗓音,制止她空腹喝酒…… 没有人会管束她乱丢东西的行为,没有人会因为一点小事跟她斗嘴,没有人会再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也不会有人用一双剔透魔魅的浅色棕眸看她、瞪她…… 思及此,飞舞的眼眶及鼻头涌上浓烈的酸楚,寂寞孤单、生气懊恼同时直击心口,让她霎时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泪水氤氲视线,她大口灌着啤酒,和着喉中的硬块一并吞咽下去,没想到她一向钟爱的啤酒,味道竟是苦涩异常,直沁心脾。 她一心想赶走他、极力摆脱他,甚至还换了门锁,不让他走进她的生活,现在如愿了,反倒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可怜虫。 “要钱……我也有啊……虽然不多……”飞舞呜咽的低喃埋怨。“樊之甚……你真的好没良心,说走就走……不告而别……你真的很过分……” 她抽噎着,满心后悔与气愤,孩子气的用手背抹去滑落脸颊的泪珠。 她哭得正伤心之际,手提袋里的手机凑热闹的铃铃作响。 飞舞哭得五官揪成一团,根本无心理会响个不停的手机,不过来电者也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打个不停。 “吵死了……”飞舞一把抹去鼻涕和眼泪,边嘀咕边伸手到提袋里捞手机。“喂?”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 “飞舞,你睡了呀?快点起来打扮,我现在跟我表哥在‘chicagopub’喝酒,你快点过来。”电话彼端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女人几乎是扯开喉咙大喊。“快点过来知道吗?待会见!” 对方迳自把话说完,没等受话人答覆就切断通讯。 飞舞呆滞了半晌,才会意过来刚才打电话来的是她的千金好友,难怪会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她。 去或不去?飞舞犹豫片刻,放下手巾的啤酒罐,决定赴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暂时收起低落的心情,飞舞特地打扮一番,驱车直达东区的chicagopub。 甫进门,她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吓了一跳,不由得拧起秀眉,显然这里不是纯粹喝酒放松的地方,只适合放纵狂欢。 待不到一分钟,她就萌生离去之意。 “飞舞!这里、这里!”她的千金好友眼尖的发现她的身影,朝她挥手大喊。 飞舞开溜不成,于是勉强挤出笑意,往她走去。 “来,我来介绍。”千金小姐蔡佳美拉着她,脸红红的,显然喝了不少酒。“这是我表哥,天迎饭店总经理黄孟哲,唉呀!不用我介绍你也晓得。”她弯起肘撞了撞飞舞,暧昧的笑个不停。 飞舞敷衍的报以一笑。 “表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好朋友任飞舞,她呀,可是你的超级崇拜者,喜欢你好久。”蔡佳美当面出卖她。 暗恋的事被当众提出,飞舞感到一阵困窘。 “哦?能被这么有气质的美女喜欢,是我的荣幸。”黄孟哲风度翩翩的说着客套话,那双浏览美女无数的双眼,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压根忘记前阵子他们在饭店讲过话的事。 毕竟在饭店,员工都穿着制服,长发也一律要梳整干净,和她私下的穿着打扮本来就有所区别,当时他确实没把她放在心上。 蔡佳美很清楚飞舞对表哥的心意,所以今晚才会找她出来让他们搭上线,帮她制造机会。 她这个好朋友可是非常上道的。 心仪的男人就坐在旁边对着自己轻声细语,这本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可是飞舞却丝毫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反而还觉得他的绅士风度假假的,很不真实。 黄孟哲暗中观察她,像她这种清纯小百合类型的女人,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见她长得不错、身材也挺有料,跟她玩玩也不错。 “我下星期要出国考察,你也一起去如何?”相中猎物,他立即出手。 飞舞怔愣住。 “飞舞,你答应吧!我也可以一起去。”蔡佳美兴冲冲的怂恿好友。“干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我已经很努力在帮你了。”她附在飞舞的耳边低语。 “这样不太好……我只是一名基层员工,怎么可以跟总经理出国考察?”惊讶过后,飞舞道出自己的立场。 “总经理都说可以了,谁敢说不行?”蔡佳美以眼神反驳她,要她答应。 “我本来就打算带几名员工一起出国见习,所以没有不妥当之处。”黄孟哲柔声道。 这女人喜欢迂回玩游戏?他奉陪。 ‘好啦好啦!这次出差薪水照领、还可以跟喜欢的男人旅游,一举数得,你再拒绝就太枉费我的心意了。”蔡佳美不断鼓吹。 “没关系,不必勉强。”黄孟哲使出欲擒故纵的招数。“只是我会感到非常遗憾。”又稍稍灌个迷汤。 “飞舞当然舍不得让表哥失望了,她只是害羞,不好意思答应得太快。”蔡佳美索性为好友代答。 “我想听任小姐亲口回答。”黄孟哲对他露出迷死人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对飞舞没什么杀伤力,她只是想着好友总是处处帮忙,实在不想让好友难堪。“嗯,我愿意。”她扯动嘴角,轻轻一笑。 接下来,他们随意聊了一会,黄孟哲接了一通电话后,准备离席。“你们两个玩得尽兴点,消费算我的。” 顿时,飞舞的心猛然下沉,又忍不住联想到某个男人,也曾在帝王饭店的高空酒吧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如今,人却已失联…… “佳美,我要走了。”她连一杯酒都没喝完,因为她临时有个想去的地方。 “要回家了吗?”蔡佳美诧异的问。 “嗯,今天工作好累。”飞舞对她撒了谎。虽然感到寂寞,但她却只想独处,不被打扰。 “这样一点都不像你。”蔡佳美眯起眼盯着她瞧。“有免费的酒可以喝,你竟然自愿放弃?太奇怪了。” 面对好友的质疑,飞舞心里觉得抱歉。“佳美,抱歉,下次我们再好好喝个痛快。”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家?”蔡佳美倒颇有朋友道义。“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bye!”飞舞手一扬,头也不回的离开五光十色的pub,拦了车,前往下个目的地——帝王饭店的高空酒吧。 一方面,她喜欢那里的气氛,只有悠扬的乐音及满眼璀璨夜景,才适合品酒、沉思,以及……想念。 另一方面,她希望想念的那个男人,会出其不意的突然现身……他曾给予的承诺,是否还能兑现? 等了许久,她的期望扑了空。 飞舞抬眸,从落地窗看见自己不开心的面容,看起来好陌生、好讨厌。 她又向侍者要了酒,几杯黄汤下肚,她并未得到救赎,反而陷落与樊之甚相处的回忆浪潮中,他的形象、他的声音益加清晰鲜明。 他已经找到新对象可以收留他,所以不再需要她了吗?一开始他指名非要她不可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吗? 说不定和他在一起的贵妇、千金,对他的事业有所助益,能帮他东山再起,这是她无法办到的,他会离开,选择对他有利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 飞舞撑着额胡思乱想,不禁逸出叹息。 喜欢的感觉不像电脑指令,按个delete就能把多余的、不要的部分消除,不过却能随着时间淡忘。 “会过去的……”飞舞对自己说,饮下第n杯酒后,她的太阳穴开始剧烈抽痛起来。 “该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她起身来到柜台结帐。 “樊先生说过,您的费用都由他结清。”年轻帅气的服务生认出了她,谨慎的说。 “他……这几天还有来过吗?”飞舞试探,期待着答案。 帅哥服务生摇摇头。“没有,樊先生工作很忙,并不常来。” 闻言,飞舞锁紧眉心。“可是……他说他是这里的常客?” 帅哥服务生笑了笑。“樊先生的身份特别,我们都很尊敬、很崇拜他。” 飞舞似懂非懂,还想多问一些关于樊之甚的事。 帅哥服务生客气地打断她的欲言又止。“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不能跟您多聊,请您慢走。” 飞舞杵在原地,反覆思索服务生的话。 身份特别?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对方的语气不像只是单纯恭维,而是打从心底的尊敬崇拜。 她不认为一个经商失败、四处躲债的人,值得被当成偶像般尊崇着,一定有其他的因素。 再者,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那个时时刻刻看起来都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的男人,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像破产潦倒的失败者、丧家犬。 仔细想着与他相处的点滴,飞舞就越看不透他。 对他的种种疑惑,是否能有机会跟他当面厘清?或者,能见到他的机会再也遥遥无期? 只有老天爷才有答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这座城市曾是金矿、银矿的产地,繁荣一时,在矿产遭掏尽后,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拉斯维加斯通过赌博合法的议案,使得这被沙漠包围的城市再度复苏,继而成为一个集豪华赌场、高级饭店及购物中心林立的都市与度假胜地,纸醉金迷、越夜越美丽,全世界的人们趋之若骛。 博彩业令曾凋零的拉斯维加斯起死回生,足以见得人们果真赌性坚强! 忙了一整天,樊之甚终于在晚间八点多得以在御霸集团与饭店业龙头帝国集团合资的“沙漠玫瑰酒店”的总统套房,坐下来歇一口气。 不过,他没有太多休息时间,再过半小时,他就要动身前往当地赌场大亨霍达华先生的六十五岁生日晚宴,献上祝福。 霍达华先生得知他来到拉斯维加斯,专程派人送来金箔邀请函,他若不出席,恐怕会惹恼这位商场大前辈。 樊之甚褪下衣裳,裸身走进宽敞的卫浴间冲澡,然后换上全新黑色手工西服,并且别上一只钻石胸针,戴上昂贵的全球限量表,呈现简约隆重的时街感。 他站在光亮的穿衣镜前调整好领带,带着邀请卡离开房间。 原以为今晚可以暂时摆脱活泼调皮的小妹,岂料,在他坐进跑车时,她忽然现身狂敲他的车窗。 樊之甚轻叹,降下电动窗,对上小妹樊之灵气嘟嘟的娇俏脸蛋。 “哥,你要去哪里?”她噘着粉唇,近乎质问。她其实早就把他的行程摸透,所以才会尾随他。 樊之甚沉着俊脸,对她无礼的口气很不高兴。“我是你大哥,不是弟弟,不要用那种态度跟我讲话!” 同样被父亲宠上天,大妹樊之敏安静有礼,她却骄纵任性,目中无人,真不晓得她在伦敦都交了什么样的朋友、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樊之灵垂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面露委屈,他严厉的表情,她还是有所敬畏的。“你要是不好好看着我,万一我被歹徒绑架,还是被男人拐走了,你要怎么跟爹地交代?”她可怜兮兮的说,硬的不行,她就改来软的。 “哼!”樊之甚感到可笑,嗤之以鼻。“那我会替绑架你的歹徒或诱拐你的男人祈祷,希望他们不要被你整死或吵死。”他撇唇调侃自己的小妹,也说明她古灵精怪的程度,令人难以招架。 “你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妹妹?”樊之灵的小嘴翘得半天高,发出严正的抗议。 “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愿意跟你说话,换作其他人,我根本理也不理。”他睨住她,耐着性子晓以大义。“小孩子早点回房间睡觉。”语毕,他便关上车窗,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被扔在原地的樊之灵简直气炸了! 尤其是被他说是小孩子,她更加不满。她要证明,她已经不是小孩,甚至有足够的“本钱”成为男人的目光焦点! 她扬起手中的金箔卡,青春俏丽的脸庞露出得意的笑容。 赌场大亨霍达华先生寿宴的邀请函在她手中,而她大哥带去的烫金信封里,装的只是一张她经常光顾的国际品牌专卖店贵宾卡。 她趁着回饭店时,他在车内讲电话洽公时偷偷动的手脚。 嫌她麻烦?这下子,不带她去他会更麻烦。而她既然持有黄澄澄的邀请卡,就能畅行无阻的进入晚宴会场了。 哈!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当发现手中拿的仅是一张金色的vip卡而非金箔,樊之甚脸色霎时蒙上阴霾,心中怒火翻腾。不用多想,他也晓得这是谁干的好事。 没有金箔卡,他被挡在门外,不被允许进人大亨霍达华的生日宴会会场。 他若因此没能出席,让年纪足以当他爷爷的前辈误会而心生不快,会带来不小的负面效应。 他站在价值亿万美金豪宅大门外,束手无策。 经过几分钟,一名西装笔挺的金发男士来到他面前,他是霍达华豪宅的管家詹姆士,是霍达华大亨信任的心腹,统领宅内上百名仆佣及守卫,颇有地位。 由他亲自出来恭迎的客人,代表对方身份非凡,负责检验贵宾邀请卡的人员自然不敢再刁难。 这出乎意料的逆转情势令樊之甚狐疑,却也是他求之不得的转变。 随着詹姆士人内,他先被带领到一名成熟美艳的红发女郎面前。 众所周知,她是霍达华最宠爱的么女——凯瑟琳,芳龄二十八。 除了显赫傲人的家世,她也是美国黑道世家现任掌权者的女友。 “樊先生,晚安。”热爱东方文化的凯瑟琳说着不甚标准的中文,风情万种的打招呼。 过去他们在几次慈善晚上见面过,她对他的谈吐与气质留下非常深刻良好的印象,也抱有好感,得知他登门拜访却遇上困难,才会私下请管家詹姆士出面解围。 在西方人眼中,东方人神秘又迷人,散发一股蛊惑的魅力。 “凯瑟琳小姐,晚安,很谢谢你的帮忙。”樊之甚也以中文回答,颌首致谢。 “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她走近他,媚眼如丝。 “你太客气了。”樊之甚扬起嘴角,说着客套的辞令。 凯瑟琳突然勾住他的手臂,枕在她呼之欲出的丰满胸口。 如此明显大胆的勾引,樊之甚微微诧异。“凯瑟琳小姐,我必须去向你的父亲霍达华先生祝寿,暂时失陪。”他巧妙的轻轻撂开她的手,与她保持距离。 他不乘机占便宜的绅士举动,跟那些总是盯着她流口水的男人不同,令凯瑟琳对他的倾心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樊之甚点头示意后,便转身往宴客大厅走去。 凝望着他修长英挺的身材,凯瑟琳噘起饱满红唇,朝他的背影送了个飞吻。 她近来和男友道格的感情变淡了、感觉也腻了,恰好这个东方帅哥出现,让她的心更加浮动。 据她所知,他还会留在拉斯维加斯一段时间。她想成为他的女人,或者该说,让他成为她的男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太可观了!飞舞望着长长一列仿佛没有尽头的食物餐桌,和不知几公尺高的香槟塔,不禁小嘴微启,看得呆了。 这样的反应,是她踏上拉斯维加斯的土地后,最常出现的表情。 前天,她和饭店总经理及千金好友来到闻名全球的赌城,即被入眼之处尽是奢华至极的城市迷得晕头转向。 长途飞行累积的疲惫,也在看见一幢幢别具特色的知名大饭店后一扫而空。 她觉得,这城市的华丽奢靡,比梦境还令人感到不真实。 今天白天,她的千金小姐好友蔡佳美拖着她到超大型购物中心,强迫她挑选一套新的小礼服,就是为了出席这场赌场大亨的生日派对。 飞舞低头看看身上非常美丽精致,但略嫌暴露的褐红色低胸露背礼服,是饭店总经理买单的,连脚上的高跟凉鞋亦是他出资。 真不明白,为什么佳美要她选这么惹火的颜色及性感的款式? 飞舞自认这不符合她随性的个性,可是好友蔡佳美不断称赞非常适合她,根本不让她有反驳的余地,就请店员包下来了。 她的长发在高级沙龙被设计师的巧手改造下,梳整成相当优雅浪漫的编发,好让她裸露的背能完整展现在众人面前,不过她实在太不习惯了,决定去一趟化妆间把头发放下来,遮掩凉飕飕的背。 “飞舞、飞舞!看到他了!”蔡佳美兴奋的嚷嚷,制止她走开。 “看到什么?”她一头雾水。 蔡佳美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人群里头钻。 “佳美,慢一点……”飞舞护着胸口,又担心开衩的裙摆会使她走光,而脚上十公分高的凉鞋也不便行走,更不适合奔跑。 小跑步了一段距离,她们在游泳池畔停住。 “嗨!樊先生,好久不见。”蔡佳美展露出自认为最甜美的笑靥,情绪高昂。 飞舞低头检视仪容,动作明显僵住。 樊之甚旋过身,就看见垂着雪白瓷颈,正在调整过低领口的女子,她的举动实在不太雅观,可是却流露出无邪的纯真与性感。 他眯起眼,静待她抬起头,看清她的长相。 “真没想到又是在party上重逢。”蔡佳美主动和他攀谈,贪婪的欣赏他英俊无比的脸孔,心情大好。 樊之甚礼貌性地微笑以对。没有搭腔,视线依旧胶着在身材曲线姣好的红衣女郎身上。 “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之前也见过面的。”蔡佳美不知情的介绍着。 “终于又见面了。”樊之甚盯着飞舞,意有所指的说道。 “就是呀!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拉斯维加斯见面呢。”蔡佳美应和。 飞舞始终螓首低垂,失序狂飙的心脏,仿佛随时都会蹦出胸口。 见到他了……她连日来最深切的期望竟然实现了……她的身体因过度激动而微微发抖,眼角湿润。 “飞舞,你怎么了?干嘛都不说话。”蔡佳美觉得她似乎不太对劲。 想念的人就近在咫尺,她却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却连最基本的招呼问候都说不出口。“我……我想去一趟化妆室。”她紧张得结巴。 “飞舞。”樊之甚未经思索,便伸手扣住她雪白的臂膀,想将她看个清楚。 蔡佳美瞪大眼,来来回回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你们……”呃?她错过什么了吗? “放开我!”飞舞用力甩开男性大掌,因力道过猛而震出泪水。 樊之甚睨住她,神情转为冷峻。 飞舞逃也似的跑开,试图让上升的血压降下来,再重整心态、以最好的姿态面对他。 “飞舞?!”蔡佳美被她突兀又诡异的举动吓了一跳。 樊之甚则把她逃离的行为,解读成是不想见到他的缘故。 他该让误解继续,或是找机会为自己平反? 当火红的倩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的胸口忽然一阵凝窒。 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让她再度溜走…… 第九章 飞舞踩着高跟凉鞋,行色匆忙,脸上泪痕未干。“化妆室在哪里?“她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情绪焦虑。 不管途中有多少男士对她投注感兴趣的眼光,她都无心青睬,花了不少时间,她才看见化妆室的指示牌。 “终于找到了……”飞舞松了一口气,加快步伐走过去。 一转角,她和一名女孩撞在一块,两人纷纷捣着鼻子,发出不甚文雅的哀号。 飞舞觉得是自己走得太急,心里有愧。“喔!对不起!你没事吧?”她擦掉泪水,柔声用英文询问对方。 “嗯……”年轻女孩揉着鼻头,痛得泪花乱转。 女孩一抬头,飞舞就被她洋娃娃般的容貌吸引住,秀发乌黑、肌白如雪、肤细如瓷,特别的是她又大又圆的双眸,眼珠子竟是淡褐色的…… 飞舞陷入片刻恍神,联想起刚刚不期而遇、同样有双浅色棕瞳的男人,心跳又失控了起来。 女孩发现她注视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忍不住问:“我的脸怎么了吗?是不是妆花掉了?”她说得一口好听的英式英语。 “呃……不是。”飞舞收回视线,用着蹩脚的英文回答:“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应该说,你长得太漂亮了,所以忍不住盯着你看,对不起。” 女孩听她的腔调,判断她的国籍。“你是台湾人吗?”她改以中文问。 飞舞睁大美眸。“你也是吗?” “嗯!我也是。”女孩甜甜一笑,露出深深的小梨涡。“你的头发乱掉了。”她指着飞舞垂落凌乱的几绍发丝,语带惋惜。 “没关系,我正想把头发放下来。”飞舞微笑,仿佛察觉出女孩的疑惑,她解释。“穿这样真的很别扭,我想有头发遮住会比较自在一点。” “你这样很迷人,礼服设计很突出,红色也很衬皮肤,不要把头发垂下来。”女孩不赞成她把美好的一面藏起来。“在这种地方,每个女人都挖空心思招惹男人的目光,怎么只有你反其道而行?” 才交谈几句,飞舞就喜欢上眼前的年轻女孩,跟她说话很舒服,没有负担,就是所谓的“投缘”吧! “这种场合其实一点都不适合我。” 话甫落,她猛然想起,为什么樊之甚也出现在这里? 随后,她给了自己答案:他认识贵妇、千金,陪她们来的话,自然就能以男伴的身份进来了。 刚才她一直没抬头看他,不晓得他身边的女伴是年纪大的熟女,还是漂亮的千金? “才不会!”女孩反驳。“这样吧!我们两个联手,出去把外头的男人迷晕,证明我们台湾女孩的魅力!”她提出点子,眼睛散发顽皮慧黠的光采。 飞舞没有把她的话当真,笑了笑,打算与她道别。 “走嘛!有你陪,我一个人也比较不无聊。”女孩很认真,并且跃跃欲试。 “……”飞舞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因为她已经被对方勾住手,朝人数众多的会场而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因为玩得太疯太野,樊之灵惹上了大麻烦! 她顾着实现自己临时想出来的游戏,和一名外国男人“调情”,得意自己把他迷得团团转之际,惨事也发生了—— “哪里来的野女孩?竟然扯断我的项链?你知不知道全世界只有一条?这条项链价值上亿美金,你这个小丫头要怎么赔?!” 今晚的寿星公霍达华先生最疼爱的么女凯瑟琳小姐,愤怒得拔尖嗓子当众指责。 “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你,又没扯断你的项链!”樊之灵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同样的气势与音量顶了回去。 凯瑟琳怒不可遏,彻底被惹毛。“我说的话,从来没人敢质疑!你这个黑头发的东方野丫头,胆子倒是很大!”她扬手,气得要呼她耳光。 樊之灵倔傲的仰起俏脸,不畏不惧。 两个同样被宠坏的天之骄女,谁也不可能在这次的对峙中退让。 凯瑟琳重重的巴掌没落在樊之灵白皙无瑕的脸颊,而是被赶过来的飞舞挡下,凯瑟琳雕琢得十分华丽的水晶指甲,当场刺穿她的手掌,很快冒出血来。 飞舞攒眉咬唇,顾不得皮肉之痛,连忙把樊之灵护在身后。 面对这种火爆场面,她其实非常无措,加上英文又不太流利,根本吐不出只字片语。 “你是谁?谁让你插手的?”凯瑟琳怒火中烧,从桌上端起一杯香槟便往飞舞的脸上泼。“又是黑头发的女人……” 飞舞来不及闪躲,淡金色的液体从她的脸上滴落到胸前,十分狼狈。 “你这个红发女妖。”樊之灵窜出来,存心挑衅。 “你说什么?!”凯瑟琳不敢置信的瞪大擦抹着鲜艳眼彩的双眸,生平第一次被用难听的字眼加诸于身,恍如天崩地裂股震惊不已。 “我说你是妖女、妖女,红发妖女!”樊之灵一连喊了好几次,见眼前的女人表情因愤怒而显得狰狞,她的嘴角弧度就越形扩大。 这场骚动引来许多旁观者,连宅里的保全、保镖都纷纷出动护主。 “帮我好好教训这两个女人,让她们知道惹火我,会有什么下场!”凯瑟琳对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保镖下令。 “是!”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住她们。 飞舞无心顾及一头一脸的湿黏酒液,反射性的紧紧搂住才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尽微薄的力量保护她。 “飞舞姐姐,你流了好多血……”樊之灵感觉到血液的温热感。 “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飞舞的语气十分慌张不安。 虽然她不清楚眼前的外国女人是谁,但肯定不是她惹得起的角色。 两名保镖毫不怜香惜玉的动手各擒住一具娇荏的女性身躯,轻而易举的抓着她们走。 “等一下。” 一道黑色身影匆匆现身,叫住两名大汉,男人顿时聚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好奇是谁如此大胆,敢不自量力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与势力庞大的霍达华千金作对。 “咦?”樊之灵看到他,俏脸垮了下来,并没有特别高兴。 飞舞则是既惊又喜,霎时间忘记害怕。 “樊先生。”凯瑟琳的表情立即转变,巧笑倩兮的嗲声唤道,并且移步挨近到他身边。 樊之甚神色冷峻严肃,眼神凌厉。“把人还给我。”他的话是对着高头大马的黑人保镖说的。 保镖只听令于主人,当然没有放人的意思,脸上还露出凶狠神色吓阻他。 众人想为他的勇气鼓掌,不过也为他的安危捏一把冷汗。 “樊先生,你没必要为两个东方……为两个不认识的女孩亲自出面。”凯瑟琳娇瞠道。 “如果她们有任何得罪、冒犯凯瑟琳小姐之处,由我负责向您赔罪。”樊之甚沉声说道。 “为什么?!”凯瑟琳噘起性感红唇,不快的询问,不懂他的执意。 “她是我的小妹。”他望向樊之灵。 闻言,飞舞大吃一惊。原来拥有同样的浅棕色瞳仁,不是巧合,而是源自于相同血脉的至亲。 “那个女人呢?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凯瑟琳指着飞舞没好气的质问,心里涌现不好的感觉。 飞舞屏息。 倘若他宣称不认识她,她的下场……许多可怕凄惨的欺凌画面在她脑中盘旋,一阵凉意直透骨髓。 若他误以为她先前从他面前逃开是讨厌他、不想见他,那她大概真的没救了。 飞舞忽然能够体会,等待被宣判死刑的极致恐惧与绝望了。 樊之甚若有所思的凝睇着她。 飞舞心虚得垂下眼帘,心乱如麻。 “她是我的女人。”他宣告般,笃定地说。 “咦?”樊之灵发出讶然的怪声。“真的假的?!”她不认为她的大哥,会为了拯救一个女人撤这样的谎…… “你的…女人?”凯瑟琳艳丽的容颜有些微扭曲,受到严重打击。 樊之甚定定望着“他的女人”,眸光深不可测。 “飞舞姐姐,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大哥的女朋友?”樊之灵还有闲情逸致探讨问题。 飞舞呐呐地摇头。“我……我不知道。”她不知道精致绝伦的洋娃娃女孩是樊之甚伪妹妹,更不知道自已是他的女人。 思及他的答覆,她不禁狂喜晕眩,即使他只是出自好意想帮她脱身,因而说了违背心意的谎言,她也感到欣喜。 “凯瑟琳小姐,请你高抬贵手,卖一次人情给我。”樊之甚放软身段,希望以和平方式解决。 不消说,他百分之两百确定,这个祸端绝对是他的小妹制造出来的。 他瞥见鲜血不断从飞舞的掌心滴落,不由得皱眉,他向围观者要了一条方巾,趋前握住她的手,开始为她包扎止血。 飞舞偷偷打量他,一解多日来的想念,他温柔的举动,让她的心海翻腾不已,深受感动。 樊之甚冷不防抬眼,明确地捕捉到她眼里的爱恋,心口蓦地一动。 倾心的男人居然早已心有所属,如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凯瑟琳,着实难以接受这样的恶耗。“跟我赌一把,如果你赢,我就无条件放她们走。”她高傲的自尊不容许就此罢休。 “拜托!你的什么鬼项链根本就不是我扯断的,不要随便乱冤枉人,拉斯维加斯难道没有法律吗?”失去自由的樊之灵再也无法忍受,牙尖嘴利的大喊。 “灵灵!”樊之甚的棕眸进射出锐利的精光,喝止她继续放肆,把事情闹大。 “本来就是……”她嘟起粉唇细声说道。 “一切就照凯瑟琳小姐的安排。”樊之甚收回警告的目光,从容不迫的答应对方的刁难。 凯瑟琳示意佣人准备一副全新扑克牌。 “赌局很简单,我们就来赌一赌谁的运气好。”她说。“从五十二张牌里,各抽选一张比花色与大小,大者就赢。” 樊之甚没有异议,认同游戏规则。 一翻两瞪眼的赌法,不是输,就是赢,两极化的结果。 为了公平起见,凯瑟琳从人群中点了一名男性出来洗牌、不过并不表示就没有舞弊的可能。 樊之甚没有提出抗议。 第三者男性洗好牌后,将扑克牌一字摊开,让两人凭着直觉喜好选择。 抽牌前,凯瑟琳禁不住好奇地问:“你不问我,万一你输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 樊之甚轻笑。“我从来都没想过‘输’这个问题,包括这一次。”他的自信展露无遗。“而且,我的幸运女神也在场,我不会输。”他望向飞舞,嘴角微扬。 他的一番话,令飞舞莫名动容,她也对他有信心,相信他能够获胜,毫无理由的深信着。 凯瑟琳既着迷他的临危不乱,又嫉妒飞舞能得到他的心,必胜决心更是旺盛。 “开始吧!”他优先让她挑牌,自己才跟进。 局外也形成外围赌注,有富豪当起庄家,许多宾客们纷纷掏出赌金,凑一把热闹。 “确定了吗?换不换牌?” 樊之甚考虑片刻,缓缓说道:“我想征求我的幸运女神的意见。”他把牌留在桌上,面向飞舞,表情口气都很认真。“飞舞,要不要换,由你决定。” 突然被交付重任,飞舞面有难色。这个男人,是存心报复她吗? “不必想太多,把直觉说出来就行了。”他沉稳的吩咐。 飞舞闭上眼又张开,有了答案。“不要换……”就把命运交给他吧! “那就不换。”他将视线调回赌桌上。 凯瑟琳也维持原来的选择。 “双方开牌。” 两人伸手翻牌的瞬间,四周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樊之甚抓起面前的牌放进西服口袋,然后下一个动作便往保镖的方向,趁着大家最松于防备之际,顺利抓住女性细腕,凭着印象往主屋方向跑。 不明原因造成的停电,约莫一分钟后就修复,恢复光明。 短短时间内,所有人几乎都站在原地静待发展,电来了全都松一口气。 “凯瑟琳小姐,人不见了!”保镖惊呼。 “咦?”樊之灵发现她的大哥和飞舞姐姐已经不在原地。他们两个走了,却留下她?!她不敢置信的呆愣住。“怎么这样啦!” 她被自己的大哥将了一军……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直到飞舞步伐凌乱,不小心拐到脚踝,樊之甚才终于停下来。 “我跑不动了。”飞舞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眉心纠结。 “没关系,不必跑了,慢慢走出去就可以了。”他柔声地说。 他们身处于霍达华亿万豪宅的主屋大厅,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保镖也不敢人内造次。 等气息稳定下来,飞舞注意到身旁只有他。“灵灵呢?她去哪里了?” “可能还在保镖手里,也可能逃走了。”他的语气淡然,仿佛事不关己。 飞舞瞪住他泰然自若的俊脸。“你……你没把她一起带走?”她像听到惊异的消息般疑惑地问。 “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撇唇。 飞舞睁大美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她是你妹妹……不是吗?” 一般人都会先确保自己家人的安全吧?为什么他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她不能理解。 他点头。“那个丫头,让她吃吃苦头也好。”晚一点再打电话给父亲,让父亲为他的宝贝女儿收拾残局。 “你怎么这么说?她是你妹妹耶!”飞舞提高声调指责他的作法。“万……万一她发生什么意外,你……”她蓦地哽咽住,泪光闪烁。 樊之甚盯着她的反应,眼光放柔。“她不会有事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飞舞吼他。 “我说不会就不会。”他坚定的重申。 飞舞咬着下唇,站起身.“我去找她。”才走一步,她的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低呼出声,表情痛苦。 樊之甚弯下身子检视她的脚踝。“应该是扭伤了,现在不处理,晚一点你会更疼痛。” “我的脚没关系,你快点去找灵灵。”她推拒着他的触碰,板起娇颜催促他。 “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他加重语调。“有时候,事情真相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样。”他意有所指,暗喻她之前在帝王饭店,她和她母亲对他有失公允的负心汉指控。 飞舞抿着唇,无言以对。 “我保证,灵灵绝对不会受到伤害。”说完,他莞尔失笑。“谢谢你这么关心她。” 飞舞承受不了他认真的凝视,头垂得好低好低,也再度体认到自己有多么喜欢他,喜欢到心口发疼。 “担心你自己的伤势吧。”樊之甚扶她站起来。“我背你。” 她一脸愕然。 “还是用抱的?”他给她另一种选择。 “不用……我自己走。”她撇开头,不自在的回拒。 “才刚说过,要你不要太固执。”他绷着俊脸。“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帮你冰敷。”他招来服务生,要了冰袋和医药箱。 为她扭伤的脚踝包覆上冰袋,他也顺便处理她掌心颇深的伤口。 “你为什么会来拉斯维加斯?”他问。 “你呢?你为什么也来这里?”飞舞不答反问。 他沉下眼眸,不打算再隐瞒实情。“我来工作。” “工作?你找到新工作了?”她以她的认知逻辑解读他的话。 是这个原因吗?不是陪哪个包养他的贵妇或千金一起来的? “不完全对。”开始顾虑到她的心情后,他终究只能一语带过。 原来供出他的身份以及接近她的目的,没有想像中简单。 飞舞不明就里的皱着眉。“哪里不对?” “我会找机会说明清楚。”他制止她继续追问。“你跟朋友一起来?两个女孩子怎么会想到这里来旅行?” “不是……还有饭店总经理。”她越说越小声。“是为了公事出差。”她澄清似的强调。 “你暗恋的那个?”樊之甚轻哼,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好嘛,你的美梦成真了。” 他酸溜溜的语气,令飞舞很不舒服,她才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承认自己爱上他,说不定还会被他取笑。“对,能跟总经理一起出差,真的很像做梦一样。”她赌气地道。 “所以你穿成这样,想勾引他?”樊之甚冷嗤,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燃烧。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你为了钱,跟贵妇、千金在饭店开房间,才更低级、更下流。”她不服气,一股脑地把对他的不满宣泄而出。 樊之甚睨住她。“你胡说什么?” “是我亲眼看到的!你到高空酒吧找我的那个晚上,接完电话就匆匆离开,你所谓的重要的事,不就是赶去陪一个很有气质的贵妇吗?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进了房间。隔天早上,你又跟一个漂亮的小姐在一起。”想到那些情景,飞舞又忍不住动怒。 樊之甚恍然大悟。“你就是为这些事生我的气?”他啼笑皆非。“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我……”她本来想躲避他的质问,但转念思及当初他离开后,她满心懊恼又后侮的心情,倔强的话全数吞了回去。 老天爷又给她机会再见到他,她若不好好把握,一定会遭天打雷劈。“如果你真的很缺钱可以告诉我,我有一点存款,只是没有很多就是了。”说出来了!她终于说出口了! 樊之甚瞅着她泛红的粉靥,细细咀嚼她的话。“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就是……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不需要出卖自己。” 飞舞鼓足勇气,口气尽量婉转。 “结果,你还是认定我是那种人?”他又兴起逗弄她的意念,喜欢看她无措、无力回击时不经意流露的娇憨傻气。“况且,你把门锁换掉,摆明是想和我划清界线,你说的和你做的互相矛盾。” “呃……”她哑口无言,感到愧疚,有自打嘴巴的困窘。 看她一副忏悔自责的样子,他倒有几分歉意。“是我不对在先,做了让你误解的事。” “误解?你的意思是指我说错了?”飞舞困惑。“如果不是那样,那你跟那个贵妇还有干金,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贵妇是御霸集团的总裁夫人,至于千金,真的是我的旧识。”樊之甚简单扼要的回答她。 “可是……”她的疑惑好深。 他知道她不解之处。“说我经商失败、无处可去是骗你的,非要在你家住下来也是有目的的。” 飞舞的脸色倏地惨白,神情木然。 “那是跟朋友聚会时,一时兴起订下的游戏——”樊之甚就此打住,没打算往下说。既然接下父亲赋予的任务后,就打定主意退出赌约,游戏的内容也就不重要了。“至于御霸集团的总裁夫人,她是我母亲。我是御霸集团现任总裁樊御丞的儿子,这才是我真实的身份。” 终于坦诚了,他放下心头一块巨石和负担。 樊之甚留心她的反应,面无表情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飞舞震惊得无以复加,陷入恍惚。 “我送你回饭店,你需要好好休息。”他动手搀扶她。 她挥苍蝇似的撂开他的大掌。“什么集团总裁的儿子……在我心里,你只是一个骗子!可恶的骗子!”她咬牙忍痛,自己站起来。“相信骗子满口谎言的我,是全世界最笨的笨蛋!” 谁被欺骗都会愤怒,她也不例外,跟遇到诈骗集团,被骗走了毕生积蓄的痛楚没什么两样。 她虽然没被骗半毛钱,可是她对他已动了真心,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可以帮他还债,想跟他同甘共苦,现在教她情何以堪? 飞舞索性脱下高跟鞋,宁愿忍耐扭伤的疼痛,奋力往前走。 “你不要过来。”她把冰袋、高跟鞋纷纷往他身上丢。 突然,有人挡住她的去路。“飞舞,原来你在这里。”黄孟哲刚和一名热情如火的白人美女调完情,就看见她似乎和谁起了争执。 “总经理!你来得正好,我遇到一个变态跟踪狂,可以麻烦你现在送我回饭店吗?”飞舞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愤然且急促。 黄孟哲低头瞄见她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深壑的乳沟,以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俨然是女人对男人致命的邀请。“当然可以。” 飞舞逞强走了几步,痛得眼泪直流。 “你怎么了?”黄孟哲问,低头发现她裸足,揉杂着清纯与性感,想得到她的念头越发强烈。 飞舞扶着墙慢慢蹲下身,手按着脚骨,泪水不停流下。 黄孟哲被她脆弱的模样诱惑,不得不承认她魅惑男人的功力确实高招! 他忍不住伸手搭住她光滑柔细的肩头,下一秒,却冷不防被一股庞大的力道拨开。 “不要随便碰我的女人。”樊之甚挡在他和飞舞之间,不让对方有机会接近。“我送她回去就可以了。”男人的占有欲展露无遗。 “你是……”黄孟哲也在几次名流的聚会上见过他。“她是你的女人?开玩笑的吧!”堂堂御霸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女人,会在饭店当基层服务员? “我不是!总经理,麻烦你送我……”飞舞想推开樊之甚,无奈他身材高大,她根本动不了他。 “天迎饭店应该没那个能力,跟‘御霸’作对。”樊之甚的语气淡淡的,却饱含警告。 黄孟哲果然没敢再插手,识相的让开。 “总经理?!”飞舞低呼。 樊之甚转身,深深望了她好一会,然后脱下西服外套,从前方包裹住她几近半裸的娇躯,遮去让人大饱眼福的美好春光。 外套还留着他的体温,熨烫着她每一寸肌肤,她仍旧为他芳心颤动。 他轻而易举的抱起她。 起初,飞舞还有些抗拒,毕竟都成年了,谁习惯被抱呀!被旁人一直盯着看,实在有够丢脸的。 但丢脸归丢脸,她的心好甜、好甜…… 第十章 樊之甚最后把飞舞送回他下榻的沙漠玫瑰酒店,安排她跟他住在同一间总统套房。两百余坪的空间各种设备应有尽有,房间也有数间,还有一个室外游泳池。 “为什么我要跟你住同一间房?”飞舞鼓着腮帮子埋怨,“我不想跟一个骗子有任何关系。”每一个字都充满浓浓的厌恶。 被当呆子要了将近两个月的怨气,不可能轻易消除。 樊之甚也不回嘴,任由她发泄。 “趁着我行动不便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你的房间关起来,根本就是软禁,是犯罪的行为!你这个诈欺犯罪加一等!”飞舞一边大声说话,一边抓起身边能丢的小东西,往他站的地方砸过去。 宣泄的过程中,每一句怒吼、每一次丢掷,她都意识到自己认真的程度。若非在乎,又怎么会伤心…… 他也没有闪躲,静静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心头却有一股踏实感。 门铃响起,他这才转身去开门,让请来的医生人内,为飞舞的脚踝进行治疗与包扎。 在陌生人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发脾气,暂时收起翻腾的怒意,安静下来。 医生叮咛了几句后离去,两人突然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 “怎么不骂我了?”樊之甚瞅着缩在沙发里的她,打破冷战的僵局。飞舞别开脸,继而兀自生起闷气。想起他对她的赞美、对她的温柔体贴全都是假象时,胸口便闷痛无比。 她不懂,为什么男人对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也能满嘴甜言蜜语?甚至可以为了玩一场游戏,而跟对方住在一起? 有钱人喜欢糟蹋别人的心态,她完全无法理解。 飞舞忽然抬起苍白小脸。“给我剪刀。” 樊之甚审视她几秒钟的时间,柔缓地间:“要剪刀做什么?” “我做什么用得着你管吗?”她没好气的凶他。 顿了下,他徐缓而笃定的回答她。“现在开始,你的事我都要管。”他明确地表露心迹。 飞舞僵愣住,过了半响,她才撇嘴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连篇!”然而不中用的心脏又开始喧腾鼓噪。 樊之甚凝睇她因气恼而稍有血色的娇颜。“我会说到做到。” 他越说,她就越火大!明明满嘴谎言,却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你不拿我自己拿。”飞舞效法红鹤单脚站立,打算扶着家具,用一只脚慢慢“跳”到书桌拿取。 樊之甚清楚她的顽固,尤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听进去,遑论当真。 “你坐好,我拿给你。”他柔声命令。 飞舞不肯听从,把他当作透明人。 “你坐好!”他杵在她面前,阻断她的前进路线。“如果你希望扭伤快点好,就不要再造成脚部负担。” 他的提醒确实让飞舞迟疑,她不想剩下的几天都带着脚伤,只能待在饭店哪都去不成,度过扫兴的拉斯维加斯之行。 见她妥协,樊之甚才从书桌抽屉拿来剪刀,不过没有递给她。“要剪什么?我帮你。” 飞舞动手放下长发,一头晶莹漂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闪耀出水亮的光泽。 樊之甚皱起眉,洞悉她的动机。 “把剪刀给我。”她伸手索讨,口气硬邦邦的。 “你想做什么?”他臭着俊脸。 “给我啦!”她气急败坏的吼他。 樊之甚往后退了两步,冷冷觑着她。“把你的用途告诉我。” 飞舞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满腔愠怒,导致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泫然欲泣的脸庞,于是放软了姿态。“不要因为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他把利剪放到沙发的的古董茶几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如丝缎般的发丝。 飞舞明显缩起身子,泛着血丝的双眸里有着警戒,像是受到惊吓,也像是极度排斥他的触碰。 樊之甚受到了刺激,面色凝重。 “你是舍不得我剪掉你喜欢的长发吧!”她哽咽道。 “不是!你那么细心呵护你的头发,我不希望你后悔。”他由衷地说。 他喜欢她的头发,她就偏要剪掉!她趁其不备,倾身抓起剪刀,就要往自己的长发剪下。 樊之甚完全不假思索的握住剪刀锐利的部位,让她无法顺利剪掉发丝,避免了一场遗憾。 磨得锐利的刀刀在他的手背与手掌各留下一道伤,划破血管,鲜血直流。 血滴落在她的红色裙摆上,渐渐漫开、融为一体。 飞舞惊慌失措,急忙扔开剪刀。“你……”她一时失了方寸,只能任凭泪水溢出眼眶。 “不要哭。”樊之甚反而笑着安慰她。“伤口很快就可以恢复,但是这一头长发是你多年的宝贝,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轻易牺牲掉。”她仍只是哭。 “你为了保护灵灵而受伤,我为了保护你的头发受伤,算是扯平了?”他的嗓音低沉痦哑,无比温柔。 “你少用苦肉计……”飞舞抽抽噎噎的,四下寻找能够止血的物品。她这才发现,东西刚刚都被她当成武器朝他猛丢,散乱一地。 “苦肉计对你有效吗?”他扬唇,还有心情问。 “你好烦!”她紧握住他负伤的左手,看着浓稠的血液不断从指缝滑落,她的心揪得好疼; 他笑意更浓。飞舞决定暂时松开他,单脚跳过去拣几步远的面纸,抽了一大坨面纸压在他的伤口上。 樊之甚凝视她沾着泪珠的长长羽睫、挺秀的鼻梁,最后视线落在她因哭泣而瘪起的粉嫩唇办—— 他用未受伤的右手拇指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她的肤触细致绵密,教他爱不释手。 飞舞微微抬起担忧的小脸,眼神迷蒙梦幻。 两人交集的目光缝绥,都没忽略彼此眼中深切的深情爱意,直到飞舞敌不过他强势的侵略性眸光,才垂眸回避。 殊不知,她眼帘半掩、含羞带怯的姿态,反而更添妩媚风情。 樊之甚单手固定她的头颅,俯身吻住她的菱唇。 飞舞先是一惊,身子往后仰了几度,随后在他霸道的占领下,情不自禁的闭上美眸,承接他纯然的男性气息。 在他一波波强力攻势下,飞舞卸下心防,臣服于他的魅力中,与他唇舌交缠,打算深藏的浓情烈爱,终究还是破匣而出。 即使她有本事欺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也骗不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两人热切索求着彼此,藉由这亲密的交融,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历经状况连连的一夜,激情热吻消融了心中的冰霜,飞舞只想暂时瘫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好好休息。 至于他恶意欺骗的行为,原谅与否,她已累得没办法思考。 樊之甚紧拥着怀中纤荏的娇躯,舍不得放开…… 被扔得远远的西服外套里的手机响过无数次,他一次也没听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樊之甚的通知下,御霸集团总裁樊御丞偕同妻子骆凡仙搭乘专机,飞抵拉斯维加斯,为自家小女儿樊之灵上霍达华家登门赔罪。 霍达华大亨盛情款待,有他一句话,这起两家么女引发的激烈争吵风波,自然无事平息,甚至在谈笑间促成了一笔生意! 意外获得圆满解决,樊御丞带着疼宠有加的妻女,直驱沙漠玫瑰酒店。总裁突然无预警的亲临,酒店上下所有干部员工全部陷入慌乱,忙碌不堪。 樊之甚得知爸妈到来,走进置衣间挑了一套崭新的名牌衣物更换,很快的将自己的仪表打理妥当,左手的伤也重新上药,裹上纱布固定住。 虽然不美观,不过也没办法。他以为父亲会找他下楼,没想到他们找到了他的房间来。 “爸、妈,你们来了。”他语调轻松的问候双亲,然后无视在最后钻了进来的娇俏身影。 樊御丞脸色欠佳,迳自在沙发上坐下。 樊之甚和母亲交换了一记眼神,了然颔首,他走过去,询问父亲。“要不要喝点什么?” “任飞舞小姐是被你带走的吧?人呢?”樊御丞冷冷的问。 这家伙竟然抛下自己的妹妹不理,还要他特地来一趟,去霍达华家低头道歉,说什么也原谅不得。樊之甚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瞥向一旁的小妹,不晓得她又告了什么状? “我问你任小姐人呢?”樊御丞眼神锐利,压低的声调更具威严。 “还在房里休息。”他平淡的回答。“需要我叫她起来吗?” “不必了,既然她还在睡,就不要打扰她。”樊御丞敛眸。“等她醒来,马上联络我,我要好好向任小姐道谢。” 他听了爱女樊之灵的说词,知道了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 樊之甚若有似无的应了声。 “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台湾。”樊御丞瞪住儿子,突然下令。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示,樊之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丞,你冷静一点。”骆凡仙跳出来为宝贝儿子讲话。“他的工作才进行到一半,现在回去,要怎么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樊总裁冷哼。“如果他真的有本事,我们现在就不必出现在这里!”字里行间净是对儿子的否定。 “爸,只有我想不想做,没有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樊之甚替自己平反。他很清楚父亲爱女心切的心情,昨晚的事他并非没有能力圆融处理,而是存心不愿处理,最好父亲能够舍不得小妹受委屈而一并带回台湾,让他可以好好工作。 没想到,结果竟然反过来了?被赶回台湾的人,居然是他?宠女儿也该有个限度吧!父子俩坚持已见,形成对峙的局面,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在樊家还是头一遭。 骆凡仙正想出面缓颊,就被一道细微的声音吸引,其他人也都转过头去。 飞舞一脸尴尬的站在客厅角落,硬着头皮的问:“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醒来得好像很不是时候…… “飞舞姐姐,你醒啦!”樊之灵率先出声,一边热切打招呼,一边走过去对她笑着。 “灵灵,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飞舞由衷地感到开心。 “你就是任小姐吧?”骆凡仙也走了过去,噙着温婉柔美的笑容确认道。 “嗯,我是。”飞舞礼貌的点了点头。 “抱歉,吵醒你了。”骆凡仙歉然道。 “没有。”飞舞摇手,要对方宽心。 “飞舞姐姐,她是我妈眯,坐在沙发上的是我爹地,他们特地要来谢谢你昨晚帮了我。” 她怔了下,慢了几秒后,意识到眼前的一家人,他们的身份何其高尚显赫,有些慌张。“樊总裁、总裁夫人,你们好。”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皱巴巴的睡衣,不禁红了脸。樊之灵拉着她要走到父亲面前,没察觉到她的脚踝上了绷带。 “唔……”飞舞吃痛,忍不住逸出难受的低呼。 樊之甚连忙趋前稳住她的重心,让她靠着他,减轻脚部的负担。“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莽莽撞撞的?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他板起俊颜,责备粗心的小妹。 “我没关系,你别骂她。”飞舞漠着娇颜,赏他一记白眼。 两人的互动看在总裁夫人骆凡仙眼中,觉得格外新鲜。 “任小姐,听说你为了灵灵,手受了伤,伤势要不要紧?”樊御丞离座,也来到她跟前。 飞舞就这样被樊家四口团团围住,庞大的压迫感教她喘不过气来。“只是一个小伤口,过两天就会好了,不要放在心上。” 她觉得肌肉僵硬、神经紧绷,连笑容都不太自然。 “这份恩情,当然要放在心上。”樊御丞语气肯定。 “恩情?”飞舞被这夸张的字眼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真的不用那么认真。”她干笑着,继而瞄向樊之甚,发出求救讯号,希望他解围。 “他们想报答,你就接受,不必客气。”樊之甚反而还“落井下石”,在一旁帮腔。果然是一家人……飞舞没好气的瞪住他。 “今晚我设了一桌酒宴,请任小姐务必赏光出席。”樊御丞凌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回台湾以后,我会再次登门拜访答谢。” “咦?呃……不必!真的不必这样……”飞舞扯动嘴角,成了苦笑。 “飞舞姐姐,你不要客气,等你的脚伤好了,我们再一起去逛街。”多了一个投缘的伴,樊之灵高兴极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七点钟,我会派人来接你。”樊御丞虽然客套,但态度不容置喙。 送走了总裁夫妇,飞舞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飞舞姐姐,你要尽快适应面对爹地、妈咪,不然以后会很辛苦。”留下来的樊之灵赖在她身边,笑咪咪的说。 樊之甚翻阅文件的右手顿了下,质疑的望着妹妹,玩味着她的话。 飞舞眨着星眸,不甚明白。“为什么?”她不懂就直接问出口了。 “因为……你以后可能会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呀!然后也要喊他们一声爹地、妈咪。”樊之灵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理所当然的回答。樊之甚定睛凝望对座的飞舞,脑中闪过她成为樊家一员的可能性—— 无外乎就是嫁给他,成为樊家的媳妇。他父亲会用这种方式,报答她的“恩情”吗?感觉像在演武侠片,只不过是救了人的女侠必须以身相许。 樊之甚勾起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至此,他完全把和好友间的赌约忘得一干二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飞舞换上雪白细肩带洋装,藉由她熟练的化妆技巧,完成了无懈可击的精致妆容。 “飞舞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发型?”樊之灵站在她身后,赞叹着她及腰的美丽秀发。 飞舞小心翼翼的梳理细柔的发丝,回想起昨夜自己冲动的行为,以及与樊之甚之间的冲突和亲密举动,心口没来由的掀起一阵激荡。 事已至此,她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自己也搞不情楚。 “就扎个简单的侧边发髻吧?”她开始动手整理,很快就完成她想要的样子,在樊之灵的搀扶下步出房间。 樊之甚已穿戴整齐,坐在厅里等她们。看到飞舞穿着他挑选的白色洋装,随即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走过去轻揽她的腰,柔声称赞。“很美,很适合你。” 樊之灵虽然调皮,不过这回倒也挺识相,刻意让他们有谈情说爱的时间。“我先下楼,你们别拖太久喔!”未了:她俏皮的甜朝飞舞眨了眨眼,暧昧的笑了笑。 飞舞双颊酡红,挣离他的怀抱。“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赞美。”她害怕交出真心,会换来他再一次的欺骗,她承受不住那样可怕的伤害…… 若不是她的脚扭伤还没复原,她一定躲他躲得远远的。 樊之甚不奢望她能立即原谅他,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证明他真的对她动了心。他想留住纯白无瑕的她,想跟她斗嘴、想跟她一起喝酒,想惹她生气再逗她笑。 “飞舞,把头发放下来好吗?”他重新将她困在怀里,迷恋着她飘逸芳香的长发。 飞舞抿唇不语。他身上好闻的香味分散她的心思,让她产生片刻晕眩感。 他当她默许,遂轻缓拔去发间的夹子,贪婪的嗅着发问飘动的幽香,胸口有某种情绪被狠狠挑起,喉结蓦地滚动了下。 飞舞回过神,想推开他仿佛带着电流、并且每每惹得她一阵酥麻的触碰。樊之甚未受伤的右掌插入她的发丝间,细心的反覆为她顺直。 “不用麻烦了。”飞舞抬眼,对上他火烫炽热的凝视目光,那种眼神她昨晚也见过一在他吻她之前。 她突然感到口干舌燥。“灵灵还在……”她未说完的话,被他吞没而消音。 樊之甚终究还是克制不了冲动,低头品尝她柔嫩的粉唇,直到她逸出求饶的娇吟,他才放开她。 他开始佩服起自己,过去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时,怎么可以有那么强的定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楼下,樊之灵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两人。 飞舞避开她慧黠的双眸,极力保持镇定,可是颊畔的红晕却泄露了她的羞涩。 三人一同来到宴席的场所,樊御丞及妻子已经在位子上等他们。见到大人物,飞舞的胃隐隐作痛起来。 “总裁、总裁夫人,晚安。”她强迫自己用工作时服务客人的心态面对他们,这样感觉自在些,笑容也很得宜。 “不用客气,请坐。”骆凡仙招呼她入座。 樊之甚为她拉开椅子,扶她坐下。 人都到齐后,一道道美味的菜肴也陆续呈上,席间气氛十分融洽,用餐接近尾声,樊御丞终于导向主题。 “任小姐。” “总裁喊我的名字就行了。”飞舞的心情较为放松,微笑着央求。樊御丞颔首,脸部线条缓和许多。“去接灵灵回来的途中,我们有讨论过,要用什么方式谢谢你。” 飞舞对他们的坚持感到无所适从。“这一顿晚餐就够了,真的不需要再想这件事。” 她不贪不求、柔美典雅的气质,很得总裁夫人骆凡仙的欢心。樊总裁并未接受她的推辞,迳自道出决定。 “灵灵很喜欢你,加上我们也很希望再多一个女儿,所以想收你当干女儿,不晓得你愿不愿意接受?”飞舞呆若木鸡。樊之甚皱起眉。原来小妹说的……是这个意思? “飞舞姐姐,你答应嘛!”樊之灵频频鼓吹。“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逛街、旅行、唱ktv、参加party。”虽然她有个亲姐姐,不过个性差太多、喜欢的事物也不同,总是少了一点乐趣。 “你愿意吗?飞舞。”樊御丞追问她的意愿。 “她不可能答应!”樊之甚冷着脸,索性代为答覆。 “又没问你!”樊之灵没大没小的顶撞。 “飞舞姐姐要是成了我们樊家的一份子,她就是你的妹妹,哥哥不可以对妹妹乱来喔!”她又整到哥哥,报了一箭之仇了,嘻! 樊之甚不屑一顾。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你的计谋没有用。” “你们在胡说什么?!”飞舞涨红了脸。 “没关系,不必急着给我们答案,你慢慢考虑,回台湾后,我们会亲自听取你的决定。”骆凡仙温柔的说。 “妈,怎么连你也……”樊之甚叹息,连母亲也不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吗?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两星期后,台湾 樊之甚出席了与好友们的聚会,大伙都把他的事拿出来彻底取笑了一番。 “输了三百万不打紧,连女人都变成妹妹,这也太好笑了。” 樊之甚默不吭声,表情平静,似乎不受影响的迳自啜饮着酒。 临走前,他把三百万置于桌面,然后先行离开。 这一场游戏他输得心服口服,不过他的追逐却尚未结束。 事实上,飞舞最后并没有成为樊家的干女儿,这是他早料到的结果,但她也没有因此接纳他的感情。不过他很清楚,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也没有对他断了情,而是刻意考验他的真心,两人之间维持着看似疏离却亲密的关系。 是夜,他又来到她家门外,决定跟她做个“了断”——逼她坦诚心意。 门铃响了许久,飞舞才来应门——她知道这个时间,除了他没有别人,她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可是每回的情节演了什么,她一律不知。 因为她的心神都在想念他、等待他,等到门铃响起,她再故意馒吞吞、磨磨蹭赠,不情不愿的开门。 “你又来干嘛?”她压抑着雀跃,冷冰冰的间。 樊之甚直截了当的对她说:“飞舞,我每天都来找你,你一定觉得很烦。” 飞舞不置可否。他要是不来找她,她才真的会烦得无法入睡……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惩罚他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 “我想,今晚就为我们的关系,做个明确的抉择。”他沉声说道,听他的口气,好像有放弃她的打算?飞舞的心凉了半截。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凯瑟琳小姐的赌局吗?”樊之甚从口袋掏出一副全新的扑克牌,没等她回答,他便往下道:“我们也来比一次如何?一次定胜负,你赢的话,我会遵守约定不再来打扰你。” 简单却刺激的赌注。他把未拆封的牌完整的交给她。“你可以拿进去洗牌,我就站在门口等你。” 飞舞接过纸牌,赌气的照办。 “一样,你先抽。”他礼让女士优先。 飞舞心惊胆跳,迟迟出不了手。但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输,而是万一赢了,该怎么办? 好久,她才抽出其中一张牌,把剩余的五十一张牌让他选择。 樊之甚的食指迅速滑过牌面,稍作犹疑后指了中间的其中一张。“可以麻烦你抽出来给我吗?” 飞舞照他的意思,把那张扑克牌抽出来,递给他。 “如果决定不更换,那我们就开牌。”他凝视她,嘶哑道:“数到三,我们一起翻牌。一、二……” “不必数了!”飞舞把牌撕了个破碎,捏在手里,彻底投降。 “不管我是输还是赢,我都要跟你没完没了!” 樊之甚被她激烈的反应和急切的告白吓了一跳,随后莞尔一笑。“对我这么没信心?觉得我一定会输吗?” 飞舞噙着泪,无辜的望着他。 他把手里的牌翻给她看——红心十。“知道这张牌代表的意义吗?” 她摇头,对赌博一知半解,从来不晓得扑克牌像塔罗牌一样,每张都有典故? “它代表——满满的爱。”他柔声的说。这是他赋予的特殊意义。“你愿意收下吗?” 飞舞流下泪却笑了,接下了纸牌,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其余千言万语,都化作缠绵的吻,互吐情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