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王子的初吻》 第一章 不可能的任务 “小琳姐,你说真的?”家齐瞪大了眼,因感动而泪光闪烁,更显得梦幻迷离。 “我真的可以升到董事长秘书室去?” 相对于他的激动万分,卓依琳却是相当冷静,应都不应一声,只点了个头。 “天啊!圣母玛莉亚、观世音菩萨、真主阿拉、太上老君、耶稣基督、阿弥陀佛,我真是太太太感激神了!”家齐恨不得能飞上天去,亲自向这些大神明谢恩。 奇迹终于发生,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他熬了这么久总算出运啦! 卓依琳斜眼看了他几次,忍不住摇摇头,这家伙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从一进公司就不断请求进入秘书室,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男人不能担任秘书,但她们几个元老级秘书就是不能同意。 但这四年来,看在他工作效率一流,做事态度认真,又动跑秘书室广结善缘,她们三人才同意让他成为助理秘书,也是秘书室里惟一的男性成员。 要知道,她们董事长胜玉女士可是“全亚集团”的最高领导者,想担任她的秘书,都得要有飞檐走壁、上天下海的本事,岂是他这个毛头小伙子能胜任的? 若非司机古尚杰年纪大了,董事长体恤他多年辛劳、不忍辞退,嘱咐她们秘书团另觅兼职司机,否则家齐如何求情都别想一跃冲天。 “小琳姐!小桦姐!小枫姐!我爱死你们了—”面对这三位前辈,家齐满心的感恩不尽,全化作浓烈飞吻送给她们。 卓依琳、赖虹桦和周秀枫早就习惯这疯疯癫癫的小子,三人各自伸手接住那飞吻,丢到地上狠狠踩个几脚,免得不幸“中镖”对不起老公。 她们可都是年过三十、有家有眷的职业妇女,拿这二十八岁的男人当小弟弟看。 家齐也料到会有这番待遇,但他一点都不介意,还是喜滋滋的说:“明天我就要跟各位姐姐们成为同事了,请多多指教!” “好了、好了,快回你们行销部去!把这拿给你们经理。”卓依琳把公文当飞盘丢出去,家齐立刻飞身拦截,两人颇有投手和捕手的默契。 “这就是我的调职单?多神圣的一张纸啊!”家齐慎重收好,立正敬礼,“明天我就来报到,三位姐姐请期待我的表现,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行了、行了。”周秀枫被他吵得耳朵发疼,“你快回去打包东西吧!” “是!”长官有令,他一定遵照,当下深深鞠躬,转身“飘”回行销部。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走起路来自然是“飘飘欲仙”了。 下班后,家齐照例来到公司附近的书局,迅速以电眼扫过各书报杂志,突然发出锁定目标的光芒,抓起其中一本商业周刊,嘿嘿暗笑,“又有小玉儿的报道了,这张照片拍得不错,发型也很自然,就是服装保守了点,没办法,她得维持形象嘛!” 旁边的客人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却怎么也想不出谁是“小玉儿”?最近演艺圈里有这文艺明星吗? “好,决定了,就买两本!”家齐走到柜台前结账,还要求店员小心包装,免得弄皱了那美美的封面。 “谢谢您的惠顾!” 接过那两本杂志,家齐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走回家,只要五分钟就能抵达他的小天地,当初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这住所。 只要能接近小玉儿,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回到家,也不管饥肠辘辘、胃叫如鸣!他先找出剪贴簿来进行作业,小心翼翼将杂志内的报道剪下。为了避免上页的照片破坏了下页的文字,买两本杂志是绝对必要的,他可不想收集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那怎么配得上小玉儿的气质呢? 大功告成之后,他一边吃泡面,一边欣赏结果,啧啧有声、津津有味。 “小玉儿一点都看不出三十岁了,皮肤还是像十年前那么好,真不知她是怎么保养的?不,该说是她天生丽质才对!”他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又取出收在皮夹里的调职单,意犹未尽的看上几十遍,才能相信自己真的被调进秘书室了。 把调职单收进皮夹,他拿起桌上那木制的相框,低声倾诉道:“妈妈,你知道吗?我明天就可以见到我最爱的人,还可以为她做好多好多事情。妈妈,你要保佑我,让我成为最优秀、最称职的秘书,拜托你罗!” 相片里那慈蔼的容颜似乎在对他说:一切都没问题,我相信你办得到的。 过去的点点滴滴再次涌上心头,他仿佛又回到妈妈的怀抱,即使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因为他是被深深爱着的。 “糟糕!”忽然他整个人跳起来,脸上表情有如屁股着火,“我得赶快烫好衬衫和长裤,初次见面怎能失礼呢?’’打开藏量不多的衣橱,他找出自己最宝贝的衬衫和银灰色长裤,又东挑西选的决定了一条黑格领带,希望这番打扮能搭配得上小玉儿的品味。 “啦啦啦……”带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他一面哼着歌、一面烫衣服,不由得也想起十年前的往事,尽管时空变迁不断,那回忆却能超越时空、直达永恒。 当时他才十八岁,还是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大男孩…… *** 还记得那是七月十五日,也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某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天中午,太阳火辣得要命,他在北县一处工地搬运水泥,尽管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他依旧卖命的工作,这一天可赚一千两百元,不是小数目呢! 在高中还没毕业前,他已笃定被某家公立大学录取,从那天起,他就下课工作、上课睡觉,现在学校终于停课了,他更要争取时间赚钱。 谁教他是育幼院出身的孩子?没有父母的庇荫,自立自强是惟一的生存之道。 然而,他对命运并无怨言,他身强体壮、头脑聪明,还有育幼院那些爱的“家人”,已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当他一放下水泥包,就听见工头吆喝道:“少年耶!外找。” “哦!多谢。”家齐在裤后拍拍双手,心想不知会是谁? 跑到工地外,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孩站在那儿,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家齐立刻呼喊,“小秋姐!” 丁毓秋回过头,勉强对他笑了笑,“家齐,没打扰你吧?” “没有啊!你怎么了?”他极少看到小秋姐有这种表情,她今年二十二岁,算是育幼院里的“大姐头”,总是热心的鼓励他们、照顾他们。 丁毓秋先不回答,伸手指向马路对面,“你看到那台车子没有?” “看到啦厂家齐点点头,就像一般的男孩,他对车子很有兴趣,当下就能指认道:“bmw,e34的车款,很气派。” “你站着别动,等一会儿。” “做什么?”他发现那车窗拉下又关上,难道里面的人正在看他吗? 丁毓秋叹口气,无可奈何的说:“等你收工回来,我再告诉你。” “到底怎么了?妈妈出事了吗?”他们都把院长唐爱梅当成妈妈,最近妈妈因为胃病常进出医院,害大家担心得要命。 “没有,妈妈没事,你别乱想。”她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凝重,“你只要记得,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家着想。” “嗯!”那当然,他对小秋姐有一百分的信任。 就在两人对谈间,那辆白色bmw已经开远。丁毓秋也就完成了任务。“好了,我要回医院去了,晚上再跟你谈。” “小秋姐,你别太烦恼,我明天就要发薪水了,有三万块喔!”他整整二十多天没休息,就是为了多少能帮点忙。 “乖孩子!”她又摸摸他的头,把他当亲弟弟看,“再见。” “再见!”家齐挥挥手,目送小秋姐离去后,又打起精神回工地去。 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在这几分钟内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改变。 当晚,家齐骑机车回到“圣爱育幼院”,先洗去一身汗水尘土,跟大伙儿吃大锅饭,又教弟弟妹妹们做功课,才到妈妈房间去探望。 唐爱梅正躺在床上休息,脸色微黄且疲倦,家齐看得胸口一疼,心想,妈妈都是为了孩子们操劳,才会老得这么快,其实妈妈才五十多岁,却已像七十岁的老人。 “是家齐吗?”唐爱梅睡得并不安稳,马上就被惊醒。 “妈,你别起来,躺着就好。”他坐到床边,替她盖好被子。 “工作得怎么样?瞧你都晒黑了。”唐爱梅看得非常不舍,但愿命运不要让他太快长大,那会让他的心也跟着苍老。 “我很好,明天就要发薪水了!你要多照顾自己,赶快好起来,知道吗?”他握住妈妈的手,那是一双粗糙而瘦弱的手,也是从小抱他长大的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轮到这孩子来劝她了?她浅浅笑道:“你小时候爱哭又爱闹,现在却变得很懂事。” “有我跟小秋姐在,你什么都别担心了!”他拍拍胸口,做出坚强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她这辈子如果有做过什么好事,因而能得到什么好报,那就是她被孩子们的爱围绕着。 “还不是因为我们有个好妈妈?” “嘴巴这么甜,你以后一定很会哄老婆……”想到那遥远的未来,唐爱梅默默地为这善良的孩子祈祷,但愿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 家齐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那当然,做我老婆可好命得很。” “记得,只要真心去爱,你就会得到幸福……” 闲聊了几分钟,家齐就催促妈妈快点休息,自己则安静地走出房间,他发现小秋姐正在门外等着,她低垂着脸,看起来满心忧虑。 “姐,你不会也生病了吧?”他不希望再有任何坏消息。 “我没事。”丁毓秋抬起头,“走,我们到院子去。” 在这栋三层楼高的砖造屋前,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庭院,大家会在这打球、捉迷藏、晒衣服、跟猫狗玩耍,还种了番茄、白菜和豌豆呢!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弟弟妹妹们大都睡了,两人散步来到院里,只有狗儿睁开眼看了他们一下,猫儿则四处“打猎”,不管是蟑螂老鼠,都别想在它的“魔爪”下逃生。 “小秋姐,你今天怪怪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都十八岁了,可以为你分忧解劳的。”家齐站直了背脊,期许自己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知道你很懂事,今天我就是要把一切都告诉你。”虽然这么说,丁毓秋还是迟疑了很久,“昨天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说……妈妈是初期胃癌。” 胃癌?那不是会致命的吗?还要接受许多痛苦的治疗,家齐张大了嘴,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到这,丁毓秋的嗓音也变得哽咽,“妈妈辛苦了三十几年,身体早就被拖垮了,从现在开始住院的话……或许可以拖个八年、十年,但每年的医药费就要五十万以上。” 家齐不断的深呼吸,好让胸口那股窒闷感平缓一些,“我……我不念大学了!我每天都去工作,我要兼两份工作……不,我要兼三份工作!”丁毓秋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情,但这还不够,“就算我们两个人都日夜工作,除了妈妈的医药费,还有弟弟妹妹们要养,这样下去,我们的家迟早要解散的!” 他摇摇头,脑中一片混乱,“这个家不能没有妈妈,也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终于还是得开口的,丁毓秋告诉自己,尽管这会让她心痛如绞。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到我们医院来捐血,也来探望妈妈好几次,所以跟主治大夫陈医师碰过面。” “我记得。”他也知道陈医师很喜欢小秋姐,只是小秋姐一心为育幼院着想,早就决定终生不婚,不愿浪费别人的时间和精神。 “昨天……陈医师找我谈妈妈的病情,他很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根本无力负担医药费,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办法……” “他有办法?”家齐毫不犹豫的说:“叫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丁毓秋一听,双眼都泛红了,紧握双拳后才继续说:“他说他认识一位富家小姐,一定要生下继承人,但她丈夫已经中风,所以需要……需要……” “需要我?”他指着自己,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她点点头,咬着牙说完,“那位小姐开出价码,如果……你愿意陪她七天,她就会付给我们五百万元。” “那就是……中午开车来看我的人?”事到如今,他终于恍然大悟。 “是的。因为你的血型和她丈夫一样,长相也跟她丈夫年轻时差不多,她看过你之后很满意,只要……你签下保密和放弃孩子的合约,一切就没问题了。” 老天!命运怎能开这种玩笑?就在他们最需要金钱的时候,出现一线生机,却是要他出卖自己! 家齐心理乱糟糟的,脑子里也嗡嗡直叫,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丁毓秋当然明白,这对刚满十八岁的他来说,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于是她凛然道:“家齐,我不会只让你一个人牺牲,我……我也会下海去陪酒赚钱。” “不!”他终于回过神,激昂地道:“你不能这样毁了自己的人生,这……这种事说起来,男人可比女人占便宜,我不过是耗点精力,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但小秋姐你的身心要献给你所爱的人,你一定要!” 听到他这么说,她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我是你们的大姐,我不能叫你去受苦,自己却当没事一样……如果有人愿意花大钱把我买下,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这是第一次,家齐看到丁毓秋落泪了。从小到大,在他的印象中,小秋姐总是坚强过人,任何打击都不会让她认输,而今该是换他来保护她的时候了。 “姐,你别伤心!”他伸出手拥住她的肩膀,“我只不过卖身七天,就能换来妈妈十年的生命,这交易实在是太划算了!” “我好恨……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们?” 即使他是男人、他说那没有损失,但丁毓秋心底明白,家齐比普通男孩更纤细、更纯情,这会在他生命留下深刻印记,不是说忘就能忘、说放就能放的。 相对于她的泪眼迷蒙,他却爽朗的笑了起来,“别嫉妒我有机会建大功,没关系,以后你就继承圣爱育幼院,做更多孩子们的妈妈,那我们就扯平了,对吧?”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连连点头,语气果断!“我不会结婚,也不会生子,我全部的人生都要献给这个家!” “千万别这么说,那样陈医师可要恨死我了。”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说过很多次了!”她嘴唇一咬,脸颊一红,迷惘的视线转向别处。 “姐,我是说真的!陈医师为人诚恳,对你又专情,连我们家的状况都能接受,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对象?如果你不跟他结婚,我就不答应这档事。” 她急得直跺脚!“你……你怎么能拿这个来当交换条件?” 他只是平静的回答,“因为你是我姐姐,我希望你幸福。” 滚烫的泪水再次奔流,丁毓秋心痛至极,只能低唤,“笨蛋……你这笨蛋弟弟……” 他耸耸肩,拿出手帕给她,“没办法,有傻瓜姐姐才有笨蛋弟弟,谁教我们的妈妈就是个大憨人呢?” “说得好,说得对极了……”她接过手帕,却擦不尽许多心酸。 两人望向夜空,还是那样洁净的月色、那样清朗的宇宙,但为何人间总是纷纷扰扰、不得清静?这问题对于年轻的他们,可能还需要许多岁月来解答。 “等我回来以后,你可别用怪怪的眼光看我喔!” “你无聊!我当然不会!” “那位富家小姐不晓得长什么样子?说不定美若天仙呢!” “你这青蛙就不要遇上恐龙,被人家啃得干干净净,还只能塞牙缝!” 仿佛这只是个玩笑般,他们姐弟俩轻松的闲聊起来,不管肩上有多重的责任,今夜总是个月明风清的夜,就让一切随之飘散吧! *** 两天后,对方派车来接人了。 家齐收拾好简单行囊,正准备下楼去,交代道:“姐,你就跟妈说我去中坜的工地,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我会的。”丁毓秋慎重地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放心,我还年轻,死不了的!”他潇洒一笑,跑步奔下楼。 那是个阳光清亮的早晨,丁毓秋送走了家齐,看他上车、看他离去,她只能握手祷告,但愿她作了正确的决定,但愿他的人生不会就此改变。 一路上车速平稳,家齐好奇的东张西望,他对车子大感兴趣,尽管身处特殊情况,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叔叔您好,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bmw从e28发展到e34,两种车款有什么性能上的差异?” 司机古尚杰颇为诧异,他知道这年轻人是“用”来做什么的,却没想到对方还有心情谈车?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倒冲淡了些尴尬的气氛。 “最主要是马力从286增加到340,听说以后的e39还会扩增到400马力。还有啊……引擎也会扩大缸径,冲程后排气量更别说了……” “真的?这样三代车型下来,引擎动力增加这么多,岂不是快要变跑车了?” “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谈天说地,不觉时光飞逝,两个多小时就抵达目的地了。那是一处位于郊外的别墅,四周满是绿野森林,有如童话故事中的城堡。 家齐震惊的望着这一切,原来有钱人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那白色建筑高贵又雄伟,要不是这次因缘际会,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能有机会踏人一步。 门前有位福态的妇人等着,古尚杰为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太太薛婉玲,也是这里的管家。这位是毕家齐,要在我们这儿住一个礼拜。” “阿姨您好。”家齐立刻鞠躬招呼。 “好好好……欢迎你来。”薛婉玲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想,这年轻人跟毕老爷真有七分相似,难怪小姐要找他来担任“替身”了。 方尚杰搂住妻子的肩膀,提醒道:“你别这么盯着他,家齐会害羞的。” “哦!很抱歉。”薛婉玲自己都脸红起来,“你们应该饿了,我准备了很多吃的。” “咕噜咕噜……”说到这,家齐才发觉自己饿坏了。 三人都是一笑,走进布置典雅的屋里,家齐心中又是震撼连连,有如乡巴佬进了城市,每样东西都教他稀奇、赞叹。 看到桌上的美食,家齐虽然客套了一番,也谨守餐桌礼仪,却还是吃了比他们多两、三倍的分量,当他自己注意到这一点时,连忙收手说:“抱歉,我早餐也没吃,所以……吃相可能有点吓人。” 古尚杰为人直率,对此毫不介意,“你这年纪还会长大,多吃点是应该的,我年轻的时候吃得可比你多。” 薛婉玲又给家齐盛了碗饭,“已经很久没有人把我做的菜吃光光了,你这表现让我很有成就感喔!” “谢谢叔叔、阿姨。”家齐傻傻地笑了,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薛婉玲和古尚杰目光交会,夫妻俩不用言语便能沟通,他们都确定小姐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对象。 吃饱喝足,家齐站起身,就像在育幼院一样,自动自发的要收拾碗盘。 薛婉玲笑着阻止了他,“傻瓜,你不是来这儿洗碗的,小姐正在等着你呢!” “哦!对……”家齐都快忘了有这回事,脸上瞬间有点尴尬。 古尚杰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见小姐。” “是……”家齐开始不安起来,他有预感,接下来将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 两人走向后门,原来屋后还有一处庭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座玻璃温室,被各种奇花异草包围着,仿佛小说中形容的秘密花园。 来到温室门口,古尚杰咳嗽一声说:“家齐,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对小姐温柔一点。” “是!”家齐立正站好,“我绝对会尽我所能,请你放心。” 看他回答得那么认真,古尚杰笑了笑,“谢谢你。” 家齐急忙摇头,“请别这么说,其实我才该谢谢小姐和你们,要不然我们育幼院和院长真的就惨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小姐也有她无奈的地方,你就多照顾她一些吧!” “嗯!”从小到大的际遇,让家齐很能明白,世事总难以尽如人意。 古尚杰点点头,转身离去,留下家齐独自面对他的命运。 第二章 新的命运 深呼吸之后还是深呼吸,但总克制不了急速的心跳,家齐一鼓作气走进温室。 一进门,只见花草丛生、恣意蔓延,这里的主人似乎有意不去限制它们,任其发展出最自然的姿态。 沿着幽密小径,他仿佛走在人生的交叉道,不知何去何从。 他选择追随那淙淙流水声,终于在喷泉旁发现了“小姐”!那是,位纤细的少女,乌黑长发、雪白衣裳,有如天使沐浴在阳光下。 他一步一步走近,逐渐看到她的侧面,线条优美而素净,却有如大理石像凝结,让人怀疑她是真是幻,难道……这就是买下他的人吗?为何她看起来竟有些寂寞? 那少女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凝望,她那迷离又透明的眼眸,仿佛可以看出人心秘密,让他几乎不敢迎视。 “你好……我叫家齐,请……请多多指教。”他自己先脸红了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像是即将献给神明的祭品。 她仍面无表情,从水晶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冷冷地道:“签名、盖手印。” “哦!”他接过来仔细一看,那内容是要他保守秘密,并放弃对孩子的任何权利,看来他只能遵命行事。 若说他有什么收获,就是在契约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原来她叫胜玉,今年二十岁,按照生日推算是天蝎座。 “好了。”他将文件放回桌上,不知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她看也不看,转身走向藤蔓之间,“过来。” 家齐随她而行,有如身在迷雾森林,不知何时就会失去方向,只能紧紧跟随这位仙子,任由她带着他前往未知的终点。 几分钟后,胜玉停下脚步,来到整座温室的中心点,那儿布置得像是公主的闺房,处处都是白纱帘幕,有浴室、书桌、衣柜、化妆台,还有一张铜制的欧式大床。 家齐脸上更是烧红,他自然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但事到临头却还是很难平静以对。 雪白蕾丝自天顶垂下,床上铺满白色枕头和被褥,让他不禁要想,这就像是一颗少女心,是那样的单纯无瑕,却必须染上成长的色彩,无论那会使她更美丽或更沧桑。 胜玉转身面对他,毫无羞怯或迟疑,径自脱下了外衣和内衣,直到全身裸露,便躺到床上,动也不动的等着。 他明白自己该有所行动,无奈力不从心,连怎么脱衣服都给忘了,七手八脚的才解除了束缚。 带着浓浓的不安,他爬上那雪白的大床,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破坏了这分完美。 他告诉自己,尽管他什么都不会,也都不懂,但他要用最温柔的方式来对待她,算是报答她的慷慨相助,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伸出手,他轻轻捧住她的脸蛋,发觉她的肌肤滑嫩无比,他想不出什么美丽的形容词,只能说就像刚剥开的水煮蛋,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闭上眼,缓缓接近她的唇,心里紧张得要命,毕竟这是他的初吻。 出乎意料的,他竟听到这样的话,“我不接吻。” 睁开眼,他看见她冷漠而抗拒的神情,仿佛正极力容忍他的接触。或许他真的不大讨人喜欢吧!瞧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而他就是那可恨的采花贼。 “哦!”他点点头,心想,自己也不能勉强人家,只好顺势而下,试着抚摸她的娇躯,这对他来说是种全新体验,他从不知道女人是如此柔软、如此纤细。 胜玉再也无法压抑,“你别多做那些无谓的动作,直接上就是了!” 什么?他没听错吧?拥有天使容颜的她,怎么会说出这般粗俗的话?看来她一心只想生下继承人,对于过程却完全不在意。 “抱歉……这样的话,我恐怕无能为力。”他不相信她真的只要“交配”,如果那样的话,为何又要布置出这梦幻场景呢? “像你这年纪的男人,不是随时都可以吗?”她皱起秀眉,眼露怀疑,当初就是看他年轻力壮,难道他有什么隐疾不成? 也不知为什么,她越是理直气壮,他就越是坚持己见,“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男人除了兽性,也有人性的,我想……我需要一点点温柔。” “温柔?”她仿佛第十次听到这个字眼,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脸上有某种感情,让他看起来不同于一般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温柔。 “我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我希望……不要让你觉得很难受,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希望……能让你快乐。” 胜玉安静了下来,默默咀嚼他这几句话。 看她不言不语,他更心急了,却苦于自己不擅言词,绞尽脑汁才吞吞吐吐地说:“如果你是在很痛苦、很勉强的情况下受孕,我想孩子也不太愿意来到这世界,所以……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稍微温柔一点来迎接孩子呢?” 其实,他也没做过父亲,也不曾期盼有下一代,但既然要创造一个新生命,那其间的过程总是要尽心尽力的,不是吗? “我了解了。”终于,她点了点头,“就照你的方式来做吧!” “真的?谢谢、谢谢你!”他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这位大小姐竟然愿意答应。 这男人不是个坏人,胜玉默默想着,这算是意外的收获,她的孩子将有个“温柔”的父亲,日后她回忆起这段日子时,也不会觉得太沉重。 于是,她闭上双眼,静静等待他的嘴唇落下。 就像童话中,那位沉睡了百年的公主,正在等待王子的吻、等待苏醒。 在这瞬间,家齐具有种幻觉,自己就是闯进城堡的王子,历经恶龙、巫师和咒语的考验,终于来到公主面前,为她的美丽而深深叹息。 尽管他不曾恋爱过,但他愿意在这七天内爱上她。 颤抖着、惶恐着,他吻上了她,以他这十八年来的温柔。 胜玉悄悄地睁开了眼,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感觉他的唇缓缓擦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似乎怕吓坏了她,也怕弄伤了她,有如蝶翼轻扑在花瓣上,却迟迟不敢吸取花蜜。 为此,她冰冷心中的某处,正一点一滴的融化。 她伸出细瘦的双手,主动揽住他的颈子,默默鼓励他的亲密攻势。 家齐简直难以置信,这天使般的人儿不但不讨厌他,还愿意献出自己,教他怎能不对她珍惜、不对她怜爱呢? 他慢慢加重这个吻,深入她温暖的口中,品尝她每处甜蜜,也送进自己的味道,逐渐交流成一种奇妙的电波。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好的感觉?胸口这火又是从哪儿燃起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没有半个答案,只有越来越滚烫的欲望不断涌上。 “等等……”她推开他一些,“我不能呼吸了。” 他为之一愣,拍拍自己的脑袋,傻笑道:“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如果哪里做错了,请你随时纠正。” 她垂下视线,说不出有什么好“纠正”的,明明对方还是陌生人,却对她做出最亲密的举动,即使她再聪慧也要无话可说。 他多少察觉到她的羞怯,咳嗽一声说:“如果可以的话……那我就继续了。” 她不作声也不动弹,等于是默许了他,于是,他从她的脸颊开始,一路沿着那窈窕曲线,落下轻柔的、绵密的吻,这完全是不由自主的,他深深为她的美丽降服。 虽然他看过的“资料”有限,不过,他约略有个概念,女人应该是要慢慢爱抚的,花越多的心力进行前戏,就越能让女人进入情况。 他原本就心存感激和善意,更何况,她是如此美好,他当然必须更加竭尽所能的取悦她。 “嗯……”她咬紧下唇,不允许自己发出那可笑的声音。 他看了于心不忍,伸手轻抚她的唇瓣,神色羞赧的要求,“请你……叫出来好吗?这样的话……我会更兴奋的。” 她对这要求很不愿意,但心想,或许有些男人就是爱听女人呻吟,为了更顺利达成目的,她只得妥协,任由自己婉转娇啼。 他听得大为振奋,原来他能让她快乐,这太好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动情而已。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反应,可随着他唇舌和双手的爱抚,她就是无法克制,就是变得好敏感、好虚弱。 “你够了没?”她想拉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 “你说可以照我的方式来做,就让我再任性一下,好不好?”他早巳把感激、合约、责任都丢到脑后,此刻他只为她疯狂。 她没办法回答,他要的是那样绝对,她全身没有一处还是私密的,都被他彻彻底底看清了、吻遍了,身为女人所能拥有的快感,她算是体会了一大半。 就在即将结合之前,他开口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还是第一次,可能做得不太好,请……请你见谅,我会努力的!” 她茫然的凝视他,说不出自己也是第一次,只能想着这是怎样的巧合?老天居然派了一个温柔的处男给她,不知怎么的,她竟有点想哭了。 “我!要进来了。”他以最缓慢、最轻柔的方式占有了她,随即发现她紧窒得不可思议,再看看她脸上痛楚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她是处女? “抱歉,我弄痛你了吗?”他最不想做的就是伤害她。 她摇摇头,喘息微微,“你别动,先这样就好。” 两人安静相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但更重要、更火热的则在于结合之处,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既是拥有,也是被拥有。 拨开她脸上垂落的发丝,他不禁想问:“你……你也是第一次妈?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反正……”她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转个话题,“反正你说过要温柔点的,不是吗?” “是!我会的!”他真心承诺,却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两人有如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初尝禁果滋味,为此感到无比惊奇,只能像个孩子般摸索,找出最原始的本能。 “那……我动一下好不好?”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进出,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半身仿佛火烧蔓延,逐渐瓦解了她冰封的防线,没多久就意得她浑身又滚又烫。 “你有什么感觉?可以告诉我吗?”他看不出她是喜欢,还是讨厌,试着一会儿放慢、一会儿加速,她却都是那副为难的样子。 “你别问了!”她一急起来,小手打在他胸前。 他并不觉得疼,就怕自己骨头太硬还弄疼了她!“对不起,那我继续试试看,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话,就算只有一点点都要告诉我,好吧?” 她不出声就表示允许了,但接下来,她却不能不出声,因为她没有一点点不舒服,反而是舒服得要命…… 听着她那细细的嗓音,又像呜咽又像呻吟,他兴奋得不能自己,加快速度、来回奔腾,毕竟他是个年轻男孩,浑身精力发挥不尽。 “拜托你轻点!”她快承受不住这快感了。 “抱歉,我尽量努力。”他已是满头大汗,咬紧了牙关才能控制住自己。 他当真放慢了力道,那要命的折磨反而让她更难受,没想到男女之间是如此亲密,已经到了纠缠不清的地步。 “啊-—糟糕,我的汗都流到你身上了……”他一发现,就低头吻去那汗珠,但他的汗水实在太多,点点滴滴落在她胸前,他根本吻都吻不完。 她被他吻得更热、更黏,是种分不开的痴缠,而她的小手抓在他的手臂上,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尽管身在惊涛骇浪中,仍需掌握一丝生机。 “好了,不用了!”她怕自己随时要香过去了。 “我想……我想吻你……”这次他没征询她的同意,直接覆上她微启的小嘴,深深的、重重的吸吮着。 扬风来袭,海潮翻涌,任谁都抵挡不住这力量,只能陷落在那深深海底…… *** 疾风骤雨之后,万物归于平静,一艘梦的小船飘在海面上,随波荡漾、随浪起伏,就像儿时躺在摇篮里,正被一双温柔的手推动着。 只不过,此刻那并不是父母的手,而是命运的手。 家齐一睁开眼,但见满天的星光点点,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眨一眨眼,原来是玻璃天窗透照出夜空,才会有这番美景。 接着,他发觉自己的左手酸麻异常,转过视线,看见胜玉枕在他臂上,她原本是背对着他的,这时低吟一声,像只小猫般窝进他怀里。 望着她安详的睡脸,很难跟她初次的印象联结在一起,也许女人都有许多不同面貌,至少他就见识了她的冷漠、骄傲和可爱。 可爱?严格说来他一点也不了解她,但她又算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人,这落差有如天壤之别,却不影响他对她的感觉……他觉得她可爱,她便是可爱,“感觉”本来就是最没有道理的一件事。 当胜玉悠然醒来,惊觉自己像个小女人般依靠在他胸前,而他正以某种不该有的依恋眼光看着她。 她立即戴上冷漠面具,推开他坐起来,拿起桌边对讲机向管家传达命令,“送餐点过来,还有……换床单。” 后面这几个字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是非得交代的事。 家齐也跟着坐起,当他瞥见床上的红渍,双眼睁开了又闭上、闭上了又睁开,终于确定这买下他的女人果真是处女! “你流血了!”他指着床单,像是侦探发现重大线索。 “哦!”她没打算解释,就当没那回事。 糟糕的是,她一下床就差点跌倒,原来在初次经验后,会是这样的虚软无力!没办法,她哪儿知道这么多细节? 家齐立刻跳下床,不发一言地将她抱起。 “用不着这样!放我下来。”她还没那么娇弱,她可以自己行动的。 他一开口就是高分贝的斥责,“不行!你现在一定又酸又痛,让我来!” 她眨眨眼,发觉他除了温柔和善良之外,还有另一个不可忽视的特质:固执。 但愿,他这固执不要跟着他一辈子,否则她怕他会不幸的。 对于自己的激烈态度,他自己也颇为诧异,随即恢复真诚的本性,“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大声说话,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 她咬咬嘴唇,不跟他争执了,或许在这“重大”的经历后,她可以暂时纵容自己被宠、被疼,甚至有种被爱的感觉。 家齐抱她走进浴室,手脚利落的帮她放水、洗头、净身,这对他可说是习以为常,在育幼院里,他常替年纪还小的弟弟妹妹洗澡,但此刻不同,大大的不同。 她雪白的身子就像个少女,如此纤细、如此柔嫩,却可能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想到此,他就不由得感动起来。 替她冲水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她没回答,静静的望着水面的涟漪,仿佛刚才只是一阵风吹过。 “抱歉!是我问太多了。”他提醒自己,不该放下太多感情。 这时她却幽幽开口子,“我丈夫姓毕,跟你一样。若是男孩,就叫毕希磊,女孩就叫毕可欢。” “好听!好好听的名字厂他连连点头,大为赞赏。 “希磊是希望他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至于可欢……身为女人,快乐的时候并不多,因此,我希望她的生命中常有欢笑。” 她这解释让他沉思了,低低问:“你不快乐吗?” “我该起来了。”她从浴池站起,他立即用大毛巾将她围住,拿她当小婴儿一样照顾。 “你别这样。”她不想对他产生习惯,甚至依赖。 他可不管,就说他是个传统、保守,又不合时代的男人好了,他对她做了什么就该负责,尽管他是被“买”来的,他还是有自己的那分坚持。 她拗不过他的力气,乖乖让他抱出浴室,轻轻放到床上,任他擦干她的长发。 两人才相处不到十二个小时,就亲密得有如夫妻,这跟她的计划相差甚远,她该是“买主”,而他是“商品”,这场“交易”未免进行得太融洽了。 “好了,擦干了。”家齐放下毛巾,看桌上摆满了丰盛食物,便动手为她夹莱盛汤,希望她能多补补身子。 “你这么殷勤,就为了那五百万?”他手中的筷子差点落下,所幸意志力还存在一些些,他不会就此被打倒。 “你……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他毫无反驳的立场,不是吗? 温室内的空调设备良好,温度和湿度都颇为适中,然而,沉默和僵硬同时笼罩,他们曾共享的亲密已然消散。 用过餐后,胜玉坐到书桌前,把握时间做该做的事。 家齐收拾好餐盘,忍不住好奇地张望,“请问……你在看什么书?”满满的都是英文,他完全看不懂。 她连回头都懒得,淡淡的说:“行销学。” “哦!”他想起自己甄试上的商学系,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念到这本书。 既然她表现得如此需要独处,他也就不便打扰,“呃……我想到处走走,可以吗?” 她点了头,继续专注在书本中,她不必浪费时间跟他多说什么。 于是,家齐离开了温室中心,漫步在密林小径中,想着这一天来发生的事。 人生际遇真是无奇不有,他从两岁大被遗弃在育幼院门口,对于父母亲的记忆早不复在,只当身旁所有的人都是家人,虽说毫无血缘关系,却是最珍贵的缘分。 一直以来,唐妈妈很少对他们耳提面命,总是身教重于言教,让自己做最好的典范,使大家在不知觉中学会了“真诚”两宇。 如今,他处在生平最奇特的情况中,凭他“单纯过人”的脑袋,是不可能想出什么好法子的,只有遵循自己的良知,以真诚的心来面对一切。 至于那位胜玉小姐,想必比他更苦恼吧!自己的丈夫无法行动,她又非得生下继承人只好出此计策。但她无法预料找上的男人是好是坏,也不能拒绝跟对方发生关系,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何等的折磨! “唉——”一想到此,刚才他所受的冷漠和轻视,根本就不算什么。人家可是位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跟他这笨小子耳鬓厮磨一定是让她万分委屈,也难怪她会时而沉默、时而遥远。 好!他下定决心了,不管白小姐对他如何讨厌、如何鄙视,他都要尽力为她完成心愿,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他绝对要百般温柔、细心呵护,不可让她有一丝丝痛苦。 繁杂的思绪豁然开朗,家齐打起精神走回原点,发现胜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莞尔一笑,这位小姐高傲的时候遥不可亲,入睡的时候却又甜蜜如许,真教人眼花缭乱,数不清她到底有几张面具? 熄了灯,拿开书本,他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贴在他怀里安睡。 夜是更深更静了,玻璃天窗透下点点星光,他轻抚她的秀发、聆听她的呼吸,感觉好安详、好温馨。 他相信,即使多年后,他还是会一眨眼就想起今天。 第三章 许愿星星 第二天起,胜玉很清楚的发觉到,家齐变了。 不管她怎样冷嘲热讽,他总是以微笑面对,仿佛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仙乐飘飘,让他这凡夫俗子听得感动不已。 而且,他动不动就拉她的手、亲她的发,表现得有如热恋中的男人。 吃过午餐,家齐收拾好一切,看她又埋首书中,对他不理不睬。 尽管如此,她依然强烈地感受他的视线,忍不住说:“你别老盯着我行不行?” “没办法,我的眼睛都不听话。”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她,直到她干脆转过头去,他才跳起来说:“对了,你要看书,那我泡咖啡给你喝!” “用不着!”她的拒绝只是多余,他的热情不容人浇熄。 她命令自己专注在又长又难的英文中,却还是听到他手忙脚乱的声音,当她偷偷一瞧,发现他竟泡了一整桌的咖啡,大概有十来杯那么多! “你疯了?我哪喝得完?”就算可以,也只怕要咖啡因中毒了。 他只是一个劲儿的笑,“我不知道你要不要加糖、加奶糖,也不知道你要喝多甜、多浓的口味,所以就尽量多泡几种,等你一一品尝就好啦!’, 笨蛋!笨蛋,大笨蛋!他怎么可以如此打动她的心? “请试喝吧!”他像个大厨师,摆出邀请的动作。 不行!不行!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行!然而,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端起第一杯咖啡轻轻喝了一小口。 家齐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等她喝到了第六杯,他就做出结论说:“你喜欢加两匙奶精但不加糖的咖啡,对吧?” 她不说话,端走那杯咖啡走向书桌,继续研读她高深的学问。然而在心中,她已经有点想哭,从来没有人为她做出这么又要命又温柔的事呀! 他坐在一旁,静静看她念书,仿佛全世界最美好的情节都在她身上,是个让他百看不厌的故事、细细品味的记忆。 “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摩。”一个小时后,他也没问她可不可以,就直接在她肩膀上按揉起来。 胜玉先是全身一僵,“我不要!” “别客气嘛!”他非常有耐心、有毅力的坚持着,直到他的一滴汗水落到她颈上,他低头就以舌尖舔去,顿时让她从放松变成紧张。 “大白天的,我没兴趣!”她扭动着身子,不想理会他的求欢。 他听了只觉得好笑,心想,昨天两人的第一次,不也是在阳光灿烂的时刻?更何况,他身负重任,当然应该多努力几次,否则怎能保证任务成功? “你应该不痛了吧?让我再试试看好吗?”他不想跟她辩论,反正他下定了决心,就是要好好的对她。 “你这混蛋,我都说我不要了,你只是我买来的东西!”她猛捶在他肩上,却弄得自己手疼。 他对此无动于衷,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可口,希望他不会第一次就碰到“真命天女”,否则以后可都要“索然无味”、“难以为继”了。 胜玉不喜欢这样,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又要重现了,她不要这过程如此缠绵,她不要真正的“做爱”,她只要性。 无奈,家齐却打定了主意,即使他会动了真情,即使他会就此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也要认真的、投入的、诚心的拥抱她。 “你就像天使,我一定是在天堂……”他相信,自己不会再有更美妙的体验了。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那五百万……”她这话与其是在侮辱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不能信任被钱收买的男人。 他无言摇头,以浓烈的吻来证明,他确实为她兴奋难耐。 “你!你走开!”她一掌打在他脸上,留下清楚的指印。 他并未动怒,左手握住她的双手,右手捧住她的脸蛋,更仔细、更深入的亲吻她,仿佛他们可以就此吻到天荒地老。 她明白自己输了!输得彻底,无力还击! 是的,他以柔情打败了她、征服了她,让她展开自己迎向他的热切,当两人互相占有的时候,那完整的感觉超越了一切。 “我说了你一定不相信,但我觉得你好可爱。 “……” “我才不相信……”可爱两字当然与她无关! 她抗议的神情又倔强又脆弱,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但他想不出该如何形容,只能将她的美丽尽收眼底。 “抱着我好吗?”来到最后的高潮,他将她的双手放到他颈后。 她抬起朦胧眼神,泪光乍现,幽幽的照做了。 他立即吻去她的泪滴,真诚道:“希望你的眼泪都是因为快乐,不是悲伤。” 这是快乐,还是悲伤?她却分不清楚。 欲望的洪流中,他们纠缠着彼此、依附着彼此,同时攀上也同时陷落,最后手牵着手安睡在梦的摇篮里。 闭上双眼之前,她模模糊糊的感到有种爱情发生了,她却只提醒自己别忘了恨…… 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温室里的两人仿佛遗忘了世界,也仿佛被世界遗忘了。 除了有人会送来餐点饮料,他们完全不受外界打扰,只活在彼此的眼光里,就像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却没有蛇或上帝的存在。 家齐从未恋爱过,甚至也不太了解女人,但凭着天生的敏锐和细心,他就是能找出最适当的方式,连他都想不到自己颇有天分。 更何况,胜玉是个如此奇妙的女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爱上了她。 “你会不会记得我?”激情过后,他总会问一些傻问题。 胜玉理都不理他,转过身假装入睡。 他的指尖沿着她的雪背滑过,自言自语道:“我想我会记得你,深深的记得你……” 是的!他初次的爱恋,就奉献给了这个买下他的女人。这未免有点愚蠢、荒谬又好笑,可它就是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感觉到他的碰触,她颇不自在的扭动身体,却已懒得多做挣扎,她太清楚自己无力抵抗,他会用优势的体力和惊人的耐心来对付她。 “你知道吗?我曾幻想过,我将会爱上怎样的人。如果有人间我,以前的我可能会回答说,我喜欢开朗乐观的女孩,最好还有阳光般的笑容。” 她突然动也不动,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是这类型的。 “现在我却发现,人生有太多惊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居然会……爱上一个聪明又有气质的女人,外表看起来很冷静,内心却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守护她。” 她无法再忍耐了,转过头命令:“闭嘴!” 但他只是对她傻笑,“你不喜欢听到我这么说吗?” “你令我恶心!”说什么爱不爱的,这不过是场买卖! 他却像要捉弄她似的,故意大声嚷嚷,“我爱你、我爱你!我毕家齐爱你白胜玉,我永远永远爱你! 她即使拿双手捂住耳朵,仍会听到他那发自肺腑的声音,她真是怕了他,这被买来的男人根本是个疯子。 坦白说,他对她并不粗鲁,也不蛮横,他只有一套“死缠烂打”、“死皮赖脸”和“死心塌地”,就能强迫她听他的情话绵绵、接受他的亲密怜爱。 “哈哈……”他乐得大笑,抱住她转呀转的。 “我头晕,你快停下来!”这比坐云霄飞车还恐怖,她怕自己的心就要管不住了。 他终于将她放下,让她坐在百花之中,伸手抚弄她的长发,柔声说:“我好高兴,我爱上了一个人,虽然这一点都不聪明,可是我好高兴喔!” “傻瓜。”望着他澄澈的双眸,她的胸口有点痛楚。 他拉她躺在草坪上,握着她的手说:“我从懂事以来就一直在工作,我不是讨厌工作,但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放假过,什么烦恼都不用管。当然,你也可以说我这还是‘工作’,因为我会得到一笔最高的报酬。” “废话。”她叹口气,任那晨光洒在自己身上。说真的,她也好久好久没这么惬意过,仿佛温室以外的世界都不存在了。 她该念的书、她该学的事、她该还给毕老爷的恩情……全都随着阳光蒸发了。 剩下的,只有眼前这傻气到极点的大男孩。 “就算这是工作好了,我还是觉得我在放假,我想唱歌耶!”说着,他竟然毫不害羞的唱起来,“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胜玉完全被他吓着了,这家伙五音不全、荒腔走板,怎么会有勇气唱歌? “你唱得难听死了!”她忍不住要抗议。 “哈哈厂他抓抓后脑,笑了笑说:“不只是你,大家都这么说,每次我要唱歌,他们就会逃走,真是糟糕!” “那你就别唱了。”学过声乐和钢琴的她,难以容忍如此走样的演出。 “那你唱给我听好不好?”他立刻要求。 “不要!”她闭上眼,懒得管他。 “你不唱的话,我就要唱罗!”他扯开破锣嗓子,放声高歌,“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爱……” “闭嘴!闭嘴!”她跳起来,双手直接堵住他的唇。 他握住她的手亲吻,晶亮的眼里写着喜悦和期待。 算他狠!她深吸口气,幽幽然的唱起,“让我来,把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 他惊为天人,又鼓掌又喝彩,“好听!安可!再来一首!” “免谈。”她才不跟他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在玩唱歌游戏。 他歪着头,也不勉强,只是又唱了起来,“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灞桥过,铃儿响叮当!” “够了!”这杀千刀的,他想把她逼疯吗? 他冲着她直笑,那企图明显到不需言语。 天啊——她到底是招谁意谁了?无奈的,她只好又开启“金口”唱道:“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好花采得瓶供养,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就这样,温室里满是歌声、笑声和叫好声,这场音乐会只属于两人,只属于青春年少,只属于爱恋和记忆。 *** 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接着,人类开始了生命的故事,其中自然也包括分离。 在第七个深夜里,满天星光格外耀眼,家齐搂着胜玉,细细体会时光的流逝,“我可以有个请求吗?”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静静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的话,希望你会认得我。” “不会有那一天的。”即使有那个可能性,她也要否决掉。 “谁说的?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我们也许会在路上碰到,也许会在机场相逢,你怎么知道命运会如何安排?”这几天来,他已经成了“宿命论”的忠实拥戴者,若非奇妙的命中注定,他又怎会爱上一个买下他的女人? “就算那样,我也不会跟你有所瓜葛,你要记住,你得放弃有关孩子的任何权利,也不准泄漏有这笔交易的存在。”她再次重申,非常严肃也非常严厉。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还是不肯放弃,游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忘了我,别把我当陌生人看待,就这样都不行吗?” “我无法承诺你什么。” 她的冷漠让他好挫折、好受伤,“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想想,她也真奇怪,跟他说这些什么?该不会是传染了他的傻气吧? “我早就长大了!”家齐仍然坚持己见,“我会让你记得我的,我一定会!” “你别又发疯了好不好?”他突然将她压住,害它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在这最后的夜晚,他以身为男人全部的能力,让她体会到身为女人全部的快乐,但这并非为了“繁衍”或“职责”,而是他对爱情淋漓尽致的表现。 胜玉不能抗拒也不能伪装,她确实迷失在他柔情的网中,那太甜蜜也太黏腻,她没有足够的冰冷来抗拒。 “其实,你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他一直逼问,她一直逃避,“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你骗我!”坚持己见地说:“你是怕我爱上你,忘不了你?已经来不及了,你不想看到的事全都发生了……” “我才不管你!”她的指尖抓在他臂上,就为了他那时快时慢的折磨。 她的倔强、她的冷漠,让好脾气的他都有点生气了,“你本来就不用管我,反正我要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要一辈子记得你也是我高兴!” 汗水、高温、喘息、低吟,尽管这春意充满温室,两人仍像敌人似的对抗着。 感觉到她的退缩,家齐却更拥紧了她,不让她逃开他的存在,在这最后一夜,他是铁了心肠要完全占有她。 “怎么了?你受不了?”他吻在她的眉心问。 “我没必要忍受!”这该死的快感、这致命的疯狂! “我要把自己给你,你不能不要!”只有在这欢爱的时刻,他难得的霸道才会涌现,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固执。 虽然只有七天的相处,胜玉已摸清他的性子,根本就像个小孩似的,平常又乖又听话,一旦爆发起来,却无法五天。 “你说,我有没有给你带来一点点快乐?” 噢——老天!她咬着唇忍住想说的话,如果只有一点点快乐的话,她又何必苦苦搜寻那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以拇指探入她的口中,不让她压抑自己,“你唱歌很好听,叫起来更好听。” 他这话教她双颊生红,恼怒地咬住他的拇指,却让他更为兴奋,“你爱咬就咬,我想留下你的痕迹,以后我就要记得你曾这么咬过我。” 她真是没力气也没法子了,对这个傻气到极点的大男孩,除了任他发狂抱着、爱着、要着,她还有什么更好的应对之道? 只愿,时光能治好他这傻气又固执的毛病…… 隔天一早,家齐迷糊醒来,发现床上只有自己,枕边人已经离去。 书桌上有张浅蓝色的纸条,轻轻写着几句徐志摩的诗: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若真能忘,又何必多做叮咛?他傻,难道她就绝对聪明吗? 他小心收起纸条,放进自己的背包里,最后巡视一次这小天堂,告诉自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在那漫长的未来,不知他是否还有机会踏进此处?或许是没有可能了,但他相信午夜梦回时,他将回到这宁静的园地,回到他初次爱上的女人身边。 *** 十年光阴,似水流去,足以让男孩成长为男人。 家齐半工半读完成了大学学业,进入军队服役一年半,退伍后,进入“全亚集团”,成为最基层的职员,又考上商学院硕土班,一边工作,一边念完研究所。 这四年多来,他从职员升为组长,继而升为课长,可说是同期员工中最优秀的一名,而他千方百计想进入“董事长秘书室”,历经许多波折终于如愿以偿。 要知道,前面三位“元老级”秘书都是由经理升任,破例让他这小小课长空降,可是稍稍有损她们的“高贵血统”。 上班第一天,家齐提早了一个小时到达,立刻泡好三位前辈的饮料,恭恭敬敬的放在她们桌上,接着又擦窗户又扫地板,忙得不亦乐乎。 “淡淡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山坡上,杜鹃花开在小溪畔,多美丽啊……”此刻只有他一人,他尽可以高歌欢唱,抒发满腔热情。 在这有点该死又不会太该死的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心中藏着一个爱情的秘密。 九点整,卓依琳、赖虹桦和周秀枫陆续走进办公室,发现菜鸟已经先来报到了。 一看见前辈们,家齐立刻站直腰杆,朗声招呼道:“小琳姐早!小桦姐早!小枫姐早!” 呵呵!不愧是二十八岁的年轻男人,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让她们三个女人在感动之余,决定以加倍的训练来回报他。 “这五年来的经营报告就交给你建档吧!” “上网收集所有建筑股的资讯,下班前交出来。” “身为董事长秘书,没有所谓的休息时间,要填饱肚子请自己找空档,没做完的工作可以带回家做,只要在期限内交出,随你用什么方法。” “是!”家齐全部答应下来,他早料到这工作不是好混的,在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请问,我……我可以帮董事长泡咖啡吗?” 周秀枫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总觉得这小伙子眼中有些奇妙的光彩,她真不懂,光是泡个咖啡就能让他乐成这样吗? “泡两杯来,我先喝过再说。” “是!”他飞也似的冲向茶水间,大大喘几口气,镇定下来准备。 “小玉儿喜欢蓝山咖啡,加两匙奶精不加糖,然后慢慢搅拌……”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细心调配,直到大功告成。 当他将咖啡端到桌上,周秀枫先闻了一闻,喝了两口,停了三秒,拍桌道:“行!” “谢谢小枫姐!”他一颗忐忑的心这才能放下。 “那你送进去给董事长吧!”周秀枫乐得轻松,以后这差事就交给他了。 “我?”家齐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真的是我吗?” 周秀枫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反正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也该向董事长报到一下,否则,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 “可是……可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怕自己会打翻咖啡,弄得一团糟! 卓依琳在一旁见状,打趣地说:“可是什么?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我们董事长很有威严的,有人看到她还会吓得发抖呢!” “我不怕她。”他怕的是自己情不自禁。 “那不就得了?快去吧!”卓依琳在他肩上一拍,转身忙自己的事了。 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家齐告诉自己,十年来,他等待的不正是这一刻吗? 于是,他走出秘书室,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前,身手敲过门,听到“请进”两字他才推门而入,端着咖啡的手开始颤抖。 身穿黑色套装的胜玉就坐在桌旁,乌黑长发利落的绑在背后,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冷淡,默默地透着一股“闲人勿近”的气息。 此时,她正低头振笔疾书,看都没看他一眼。 尽管如此,只是跟她同处一室,对家齐已构成绝大震撼。 他曾在公司聚会中见过她,但她总站在台上发育,距离他好远好远,而今她就在眼前,教他如何能不激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将咖啡安然的放到桌上,“董事长,这是您的咖啡。” “嗯!”她还是没抬头,继续沉思着。 “我是新来的助理秘书,我叫毕家齐,诸多多指教。” “嗯!”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多说什么。 “请问……咖啡还合您的口味吗?” “嗯,”她的视线投向他,平静如常,“还有事?” “没、没有……”他轻轻摇头,慌忙道:“我先出去了……” 就像只丧家犬般,他走出办公室,直接奔进茶水间,让自己单独啃噬这痛楚。 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小玉儿根本不认得他,那七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日夜,对她却不构成任何意义。 傻瓜,难道他还在期待什么?难道他真以为自己能让她印象深刻? 也许过了十年,也许只是十分钟,赖虹桦走进茶水间,满脸狐疑的看着他说:“发什么呆?董事长喝完咖啡了,洗干净。” “哦……”家齐呆呆的点头。 赖虹桦看出他的失神,虽不明白原因,却颇为体谅,“等会儿过来帮我,别摸鱼太久。” “是!”他勉强打起精神,等赖虹桦走了才回过头,低低自语,“这就是小玉儿喝过的杯子……” 他痴痴地望着杯缘出神,终于吻上那粉色唇印。 天可怜见,他竟爱上了一个无心的女人,只求能奉献出自己的心,让她恢复心跳,让她有爱的感觉。 从今而后,他这颗心就只为她而跳动。 第四章 爱的感觉 一个月后,家齐算是通过了三位秘书大姐的考验,也因此获得更进一步的任务。 这天傍晚六点,他照常自动留下加班,突然,他眼前出现一只造型超酷的银色手机,抬头一看,原来是赖虹桦站在他面前。 “小桦姐有什么交代?” “这手机给你,只有董事长能打给你,也只有你能打给董事长,千万不能泄漏出电话号码,听到了没?” “是!”他心跳不已,他可以亲耳听到小玉儿的指示了! 赖虹桦又拿出一副钥匙,“现在,你开车到这个地方去接小少爷。” 小少爷?那不正是他儿子吗?于是,他更大声地回答,“是!” “别乱吼乱叫的,很吵耶!”赖虹桦摸摸发疼的耳朵,“我要先走了,你记得把办公室整理好。” “小桦姐请慢走,一路顺风——” 看着手中的手机和钥匙,家齐不禁要大声欢呼,“万岁!” 半小时后,家齐开车来到“神童补习班”,据闻这里是资优生的天下,不是智商特高,就是成绩特棒,都是准备要跳级或出国留学。 看附近有不少望子成龙、望女成风的父母,家齐心中浮现出一股奇妙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来接自己的儿子,虽然是以司机的身份,却同样的期待万分。 补习班大门一开,身穿名牌童装的孩子们一拥而出,他们有可能是未来的科学家、艺术家和企业家,但此刻仍保有纯真的笑容,下课了当然开心罗! 家齐走上前寻找,那么多张可爱的小脸,究竟哪一个是他的血亲呢? 很快的,他发现这不成问题,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神情高傲、小嘴微噘的孩子不正是小玉儿的翻版吗? 于是,家齐缓步走向儿子,自我介绍道:“希磊你好,我是新来的助理秘书兼任司机,我叫毕家齐。” 这孩子看来多清秀、多聪慧,完全继承了小玉儿的脱俗气质,让他这个做爹的也与有荣焉。 刚满九岁的毕希磊站在那儿,用力瞪着这新来的家伙,直想看进他的骨骼血管,最好连基因排列都搞清楚。 “请问……有什么不对吗?”家齐被儿子瞪得有点发毛。 “没事。”毕希磊紧抿着唇,说不出自己早就用电脑预测长大后的相貌,竟然就跟眼前这斯文男人一模一样! 尽管年纪尚小,但他早就风闻亲戚间的许多闲言闲语,说他不一定是毕老爷的亲生儿子,毕竟,以一个中风的老人还能“办事”,着实颇为罕见;但他母亲白胜玉总以医学高超为解释,并拿出毕老爷年轻时的照片来和毕希磊相对照,两人确实有七分神似之处。 可跟前这个几乎跟他同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呃……如果没问题的话,请上车。”能为自己的儿子开门,家齐非常之乐意。 一坐到后座,毕希磊就展开一连串“质询”,“你几岁?星座?血型?” “呃……我二十八岁,巨蟹座,ab型。”家齐不太明白,这是在做身家调查吗?看来,他儿子颇有当家气势,小玉儿不愁后继无人了。 希磊内心暗自推算,这家伙比老妈还年轻,很可能在他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让他取代毕老爷的地位来“借种”。 没错,希磊越想越有道理,老妈为了维护毕家事业,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自己日夜加班工作不说,又一心栽培他这儿子为接班人,老是说什么等他二十岁以后,她就要退休告辞,随心所欲的去过她爱过的生活。 会不会是当年毕老爷命在旦歹,又不愿让那些猪头亲戚瓜分家业,才要求他老妈做出如此“偷天换日”的举动? 不管怎样,先继续逼问他再说,“你是哪里人?老爸老妈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孤儿,我在育幼院长大的。”家齐已经习惯如此说明,其实,他觉得自己有妈妈,也有兄弟姐妹,但那或许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 哦——身世如谜呢!希磊又问:“你有没有太太或女朋友?” “都没有。” “你是同性恋?” “也不是。”老天,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呀?家齐简直快无法招架了。 希磊不再发问,太多疑点同时涌上,此刻不应妄下定论,还要收集更多资讯才行。话说回来,老妈当初怎么会找上他?虽说外表挺俊的,但个性也太温吞了吧? 父子俩不再交谈,一路上只有轻音乐伴奏,当车子开到公司总部,家齐转头说:“我要上去接董事长,请你稍等一下。” “笨蛋,要是我被绑架了怎么办?你当然不能丢下我!”希磊说着,不禁有点心酸,这无情的老爸把他丢下九年,现在还笨头笨脑的,有没有搞错? “哦!说得也是。那……请你跟我一起上去好吗?” “哼!”希磊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他老爸怎会是如此傻蛋一个?还是再多观察一阵子,才能决定要不要收他为爹。 按照三流小说的剧情,这家伙应该有个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样英俊潇洒,个性却有天壤之别,既英勇、聪慧,又有男子气魄,才有可能生下他这天才儿子。 不过,按照现实命运的安排,这家伙确实有可能是他老爸,唉——所谓虎父无犬子,怎么他这虎子却有个犬父呢? 感慨归感慨,希磊还是勇敢的下了车,跟着他老爸的脚步前进。 那背影,看起来还有点让人向往呢! *** 一走进电梯,镜中倒影立刻呈现出两人有多么相似,毕希磊再次暗自叹息,这一来,还有谁看不出他们的关系? “希磊,你怎么了?”家齐发现儿子似乎颇多愁绪,好个早熟的小孩呀! 希磊扯开嘴角笑笑,“你不会懂的,这是属于九岁男生的忧郁。” “哦!”家齐的确不懂,只能祝福,“希望你在十岁前可以快乐些。” 两人来到顶楼的办公室,家齐敲门而人,报告道:“董事长,我把小少爷接来了,请问您是不是要直接回家了?” 胜玉抬起头,看着那一大一小,都姓毕,都长得俊秀,都有双迷离的眼眸,一时间让她有些恍惚。 半个月来,家齐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凝视,这让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哈!老爸老妈互相看上眼了,希磊在一旁做壁上观,内心不断窃笑,瞧老爸那魂不守舍的表情,他就勉强原谅这家伙吧,不管当年是如何的曲折离奇,至少老爸显然是牵挂着老妈的,否则又怎会冒出来做老妈的秘书兼司机? “咳!”胜玉勉强恢复冷静!“我们走吧!” “是!”家齐也不敢再多凝视,惟恐泄漏了内心的渴望。 走在两人之间的希磊突然想到,自己和爸妈一起搭电梯、一起坐车回家,不正像幸福的一家人吗?这可是他有生以来初次有家庭的温暖呢! 上了车,希磊和母亲坐在后座,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坏主意,“我说毕叔叔,你怎么老看着我妈?” 突然被抓到把柄,家齐浑身一颤,“没……没有,我是用后照镜在看路况。” “是吗?”希磊冷笑了笑,“妈,毕叔叔说他没结婚,也没女朋友,我们来帮他介绍对象好不好?” “别胡闹。”胜玉继续批阅公文,对这话题毫无兴趣。 希磊却不打算就此作罢,热心的问:“叔叔,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女生?我认识很多单身的漂亮阿姨喔!” 依照家齐老实的个性,当然是有问必答,而且是非常认真的回答,“我喜欢……聪明又有气质的女生,外表看起来很冷静,内心却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守护她。” “这样啊?我看全世界除了我妈以外,大概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闻言,胜玉不得不开口,“希磊!你太多话了。” 希磊吐吐舌头,不开老爸老妈的玩笑了,总之他心里有数,老爸绝对还是爱着老妈的,至于老妈为何会故作神秘,那就有待密切观察罗! 一路上,车速平稳,最后停在一处独栋别墅前,家齐下车为所爱的女人和儿子开门,“我们到了,请下车。” 胜玉只是点点头,不发一言的走进屋里。 希磊却挤眉弄眼的挥手道:“叔叔,明天见!” “明天见!”是的,明天就能再见,后天也能再见,大后天还能再见,只要想到这一点,家齐心中就有无限的满足。 一直到他们母子俩进了门、上了楼,家齐还站在原地目送。 希磊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想,他老爸或许呆了点、拙了点,但俗话说得好,“憨人得人疼”,这应该是老妈看上他的原因之一吧! 当车子缓缓离去,希磊在心中默默说着:老爸,稍安勿躁,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点的事,就是把我这天才带来世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飞上枝头的,等着瞧吧! *** 无论是快乐或是煎熬,时光从不待人,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 家齐对新工作胜任愉快,虽然胜玉对他依然不闻不问,但他时常能看到她,为她泡咖啡,载她上下班,这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反倒是他眼儿子变得很熟悉,因为适逢暑假期间,希磊参加了一堆才艺夏令营,每次都指定要家齐接送,无形中让两人有许多相处时间。 “叔叔,你都二十八岁了还不结婚,到底想怎样呀?”希磊对老爸的终身大事最为关心,三天两头就要提起这话题。 家齐认真的想了想,“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了吧!” “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苦衷、难题、委屈,秘密,全都给我招来!” 家齐被儿子的语气逗笑了,“也没为什么,反正就是这样。” 希磊当然不满意这答案,“我来猜猜看,你可能有过一段苦恋,经过多年仍无法忘怀,所以至今还是孤家寡人,对不对?” 家齐差点忘了自己在开车,直想为儿子拍手鼓励,“你果然是个天才!” “好说好说,这点我很早就知道了。”希磊对此赞美非常习惯,不过,听老爸说来还挺窝心的。 “既然你都猜中了,那就别再为我费心了。” “不!不!不!’’希磊连连摇头,自负的说:“对天才来说,岂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美梦成真、愿望实现。” “谢谢你。”家齐并没有把这话当真,他只是很感动儿子的善心助人。 蓝天白云的日子继续过去,直至那暴风雨的来到。 某个夜里,家齐接儿子回家,两人在路上有说有笑,浑然不觉窗外渐大的雨势。 别墅前,家齐撑伞为儿子开了车门,“雨很大,你小心别淋湿了。” 希磊乐得抱住老爸的手臂,“叔叔,你要保护我喔!” “那当然。”家齐将儿子安然送到屋门,“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就走。” “叔叔明天见!”希磊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进屋内,跑到二楼老妈的卧房去。 “妈,我回来了!”希磊丢下背包,打开窗户一看,老爸果然还站在屋外,撑着一把黑伞痴痴地望着二楼的灯光。 唉!可怜又可爱的老爸,希磊再次下定决心,非要为老爸做点什么才行。 “希磊,你妈妈人不舒服。”管家薛婉玲走过来关上了窗。 “我看……我去找医生好了。”司机古尚杰实在不能放心。 希磊这才注意到老妈躺在床上昏睡,看起来面色苍白、体力不支,他立刻灵光一闪说:“伯伯,你不用那么辛苦,我找毕叔叔去就行了。” 薛婉玲和古尚杰早就习惯听小少爷的话,于是都点了头。 希磊飞奔下楼,双手打开大门,不管那迎面而来的风雨大喊道:“叔叔,我妈在发高烧,你快去请医生过来!” 伞下的家齐整个人为之一愣,“好!我这就去!”一上车,他毫无犹豫的开往和平医院,因为那里有他最相信的一位医生,就是小秋姐的丈夫——陈书源。 不到半小时!家齐就把姐夫“火速”送至,一下车,就拉着他往楼上跑,惟恐多耽误一分钟,就多让他的心上人多受苦一秒钟。 两人来到主卧房问门前,陈书源紧急喊停,“等等!先让我呼吸一下。”刚才一路上冲锋陷阵,他心跳都快停了,如此的状态怎能看诊? “那你快点!”家齐先开门走进,发现除了胜玉和希磊外,还多了古尚杰和薛婉玲,也就是当年他喊叔叔阿姨的人。 十年不见,他们还会记得他妈?或是记得也不能相认? 出乎意料的,古尚杰和薛婉玲似乎早得知消息,对家齐的出现并不惊讶,反而都带着亲切的微笑望着他。 “呃……你们好!我找医生来了。”家齐摸摸后脑勺说。 “谢谢。”古尚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 陈书源敲过门走进,对众人也不感陌生,“各位,好久不见。” 原本昏睡的胜玉睁开眼睛,马上就认出来者身份,“陈医生……” “白小姐还是一点都没变。”陈书源拿出听诊器,“来,深呼吸。” 没几分钟,陈书源就做出诊断,“这是最近流行的a型感冒,我给你开点退烧药,还有消炎片,好好休息两三天就会自动痊愈了。” “太好了!谢谢、谢谢!”家齐总算放心下来,却见大家都盯着他,原来他的表情太激动,让众人都看呆了。 “那我先走了。”陈书源开口替家齐解围,“你送我回去吧!” 两人走到大门外,家齐看四处无人,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姐夫,你别让姐知道我在这里工作,她……她会唠叨我的。” “你放心吧!“陈书源露出谅解的笑容,“难怪我们每次要帮你介绍对象,你老是说不用、不用,原来你是个念旧的人。” 家齐抓抓自己的后脑勺,“我只要能守在他们身边就够了,我没妄想些什么。” 陈书源不禁感慨道:“毓秋说得没错,你这人果然有点傻气,也许当初我不该那样提议,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孤孤单单的,早该有妻有儿了。”家齐冲着他直笑,“我是有呀,只不过不能相认而已。但没关系,我觉得……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傻瓜,你的要求也太少了吧?”陈书源叹口气,还是祝福道:“但愿你傻人有傻福,有一天能美梦成真。” “多谢姐夫,我送你回医院去!” 陈书源连忙摇头又摇手,“你刚才飞车把我送来就很可怕了,现在心不在焉的更吓人,拜托你载我到路口,我找辆计程车还安全点。” “对不起!对不起!一想到她在受苦,我就没办 法冷静下来……”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躲在门边的希磊才悄悄走出来,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心想,这老爸果真傻得厉害,害他这做儿子都快看不下去了。老爸呀老爸,算你会收服人心,连我这天才都被感动了,这次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看你怎么打动老妈的心罗! *** 十分钟后,家齐开车回到别墅前,一眼就看见毕希磊坐在台阶上,雨势虽然已经转小,仍有几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希磊,你怎么坐在这儿?你妈妈好点了没有?” 希磊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我好困,我明天还有英文演讲比赛,我想睡觉!” “那你快去休息,免得睡眠不足。” “可是我要照顾妈妈啊!”希磊噘起小嘴,无可奈何的说:“古伯伯和古伯母年纪都大了,我不希望让他们辛苦熬夜,只好自己来罗!” “这样啊……”家齐左右寻思,终于想出了办法,“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让我照顾董事长好吗?” 嘿嘿!早知道这家伙会这么说。希磊内心窃笑不已,表面却装得无辜极了,“你是我妈的秘书兼司机,又不是她的看护,这怎么好意思?” “请不要这么说,我……我愿意为董事长做任何事。” 希磊眼中先是犹豫,继而妥协,“看你这么有诚意的样子,那就拜托你了。” “是!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啊……”希磊边打呵欠边走进屋里,“我先去睡了,明天早上七点叫我喔!” “没问题!”家齐立刻答应。 走进二楼主卧房,每一步都是忐忑、都是期待,当他静静走到床边,发现胜玉已经熟睡,只是还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在床畔坐下,执起她的小手,柔声道:“小玉儿,我在这里陪你好吗?” 能看着她的睡颜,能守在她身边,对他来说有如置身天堂。 午夜,时钟敲响在宁静的屋内,在床边打盹的家齐猛然清醒,赶忙检视心上人的情况,不知她是否好一些了? 退烧药似乎发挥作用了,胜玉脸上已较有血色,却有许多小汗珠流下。 “你在流汗,可能是退烧了,我帮你擦擦喔!”他从浴室拿来沾水的毛巾,从额头、脸庞到颈子,仔仔细细的擦净。 翻带被子,他发现她的睡衣有一半都湿了,显然汗水的黏腻让她很痛苦,此刻她正皱着眉翻身,却还是得不到清凉的抚慰。 “小玉儿,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拉开她睡衣的下摆,眼前出现一幅引人犯罪的画面,差点没让他喷出鼻血。 十年不见,她的肌肤依然白嫩,她的线条依然窈窕,稍有不同的是她的双乳,也许是生过孩子哺乳的关系,看起来格外的丰盈饱满。 “好美!好美……”他心神恍惚,伸手就想一亲芳泽。 不行!他不能趁人之危,小玉儿会生气的!他硬生生的收回手,拿毛巾重新沾过水,缓缓擦过她出汗的身子。 这任务或许困难、或许折磨,但为了心爱的小玉儿,他会坚持下去的! 只但愿,能早日看见她健康的模样,甚至能施舍给他一个笑容…… 第五章 施舍笑容 清晨时分,家齐走出二楼卧房,发黑的眼圈说明了他有个难眠的夜。 来到一楼,薛婉玲正在准备早餐,抬起头对他微笑说:“毕先生,辛苦你了,请来用早点吧!” 家齐害羞的握紧双手,“呃……我等等就来;我先去叫希磊起床。” 古尚杰在一旁帮忙妻子,提醒道:“希磊可是很会赖床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哦!我知道了。”家齐还不习惯跟他们闲话家常,总觉得自己昨晚待在女主人的卧室里,这时说什么都有点嗳昧不清。 走进希磊的房间,家齐发现墙边有一整柜的书本,恐怕他一辈子都没念过那么多书,而且看起来各种语文皆备,他儿子果然是个奇葩! “希磊……希磊……”他先轻轻喊了几声,看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用力大吼,“毕希磊,你该起床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毕希磊在父亲的呼喊声中醒来,当他看到老爸那张认真的熊猫脸时,不禁心生捉弄,故意翻过身去,“我还想睡,你别吵我嘛———” 家齐心急得很!“已经七点了,我怕你会迟到,今天不是有比赛吗?” 哈哈——多紧张的口吻,希磊暗想,如此的对话早该发生了,害他这九年多来都做个没爹的孩子,现在怎能不好好把握? 于是,希磊坐起来,伸伸懒腰、打打阿欠,“迟到又怎样?比赛又怎样?反正我是天才,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你不能这样说,天才是来自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智商只占了百分之一而已,你不当早起的鸟儿,可就要没虫吃了!”家齐担心儿子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小时了了、大而不佳,那就糟糕了! 果然,希磊又暗自偷笑,老爸说起话来就像老爸,这种被碎碎念的感觉可真棒! “好啦好啦——你好烦喔!”他假装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床,拉开衣柜准备行头。 “我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做人要脚踏实地心存感激,懂不懂?”家齐还是苦口婆心,唠唠叨叨个没完。 “你说话好像我老爸似的。” “呃……我……我……”家齐突然口吃,惟恐自己露出马脚。 希磊却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说:“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你做我干爹好不好?” “这……这个……”家齐吓一大跳,不知如何反应。 “你不愿意呀?那就算了,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希磊冷哼一声,姿态高得很,心里却乱委屈一把的,这笨蛋老爸竟敢有所犹豫? “不是的,我是怕……你妈生气……”他不认为小玉儿会乐见如此。 早说嘛!希磊这才稍微平衡些,“就当作是我们的秘密,只有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喊你老爸,好吗?” “当然好!”家齐求之不得,他简直乐坏了。 这还差不多,希磊抬起下巴,理直气壮的要求,“老爸,帮我打领带!” 家齐细心的为他打好领带,由衷的赞美道:“希磊,你穿什么都好看。” 希磊得意地笑道:“那当然,看看是谁的儿子嘛!” “你先吃早餐,晚点我送你去才艺班。” “不用啦!古伯伯会载我去,你就留在家里照顾我妈,公司那边我会帮你请假。”希磊虽然想跟老爸多相处,不过,留他下来另有用处,反正来日方长,这九年来的账再慢慢算清就是了。 “哦,谢谢你。”家齐不知不觉就乖乖听他的话,看来儿子真的很有王者风范呢! “甭客气啦!”希磊拍拍老爸的手,做出彼此是同一战线的表情。 二十分钟后,希磊坐在自家的高级轿车中,把玩手中最新的电动游戏,若无其事的问:“伯伯,你和伯母都认识我老爸,对吗?” 古尚杰点点头,“当然认识,毕老爷生前是个大好人,捐了很多钱给慈善机构。” 希磊还在玩电动,一派的悠闲写意,“我才不管那老头,我是指……毕家齐。” 古尚杰原本手握着方向盘,闻言,双手差点没打滑,连忙镇定心神,“希磊!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伯伯你就别辛苦演戏了,家齐要不是我老爸的话,我就在我脸上写个白痴上课去。” “唉——”古尚杰明白这孩子鬼灵精怪,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这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最喜欢听伯伯讲古了。”希磊放下电动,专心聆听。 “呃……该从三十年前说起,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毕老爷他……” *** 敲过门,家齐走进玉卧室,看到胜玉已经醒:来,坐在床上用早餐,一见他就皱眉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被她那双美目一瞪,他怯怯不安的答道:“小少爷他说……管家有很多事要做……所以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用不着。”她继续喝粥,当他不存在。 “可是……”他不放心她呀!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她忽然咳嗽起来,他紧张的上前为她轻轻拍背,关怀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紧?” “别管我!”她极少动怒,在这男人面前却难以自制。 “叩!叩!”门口传来敲响,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只见薛婉玲提着行李站在那儿,神情慌张的说:“小姐,我想请两天假,我女儿快生了,我得去医院照顾她。” 胜玉自然点头,“你快去吧!” “谢谢小姐。”薛婉玲转向家齐,拜托道:“毕先生,这两天我和我丈夫都不在,家里就多麻烦你了。” 家齐连忙鞠躬答应下来,“我会的,请放心。” “那我走了,明天晚上就回来。”薛婉玲露出祝福的微笑,心想,自己跟老公好久都没去度假了,这次到垦丁去一定要玩个过瘾。 多亏小少爷的“英明睿智”,否则他们哪有放假的福气呢? 房门一关,家齐呐呐地道:“董事长,请您……请您让我留下来,可以吗?” 眼前已别无选择,胜玉只得勉强点头。 ya!他真想跳起来欢呼,不过,这时不该太嚣张,还是安分守己为上策,因此,他乖乖端起餐盘说:“我去切水果,请您先休息一会儿。” 她看都不看他,躺回床上,翻过身去,真希望这只是场梦。 家齐并不介意,这对他已是极大的幸福,他不敢再奢求什么。 一整天下来,胜玉都躺在床上,偶尔起来吃饭、喝水、服药,总是默默无语,仿佛身旁的男人是个隐形人。 尽管如此,家齐还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她,希望她苍白的脸色能早点恢复红润。 傍晚,希磊打电话回来,一开口就问:“老爸,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老妈?” 听到儿子的呼唤,家齐心中甜滋滋的,“有啊!我有煮饭、切水果、洗碗盘!还坐在床边看她睡觉。” “乖老爸!”希磊非常满意,“我跟你说,今天我要住在我同学家,我同学家是开情报局的,你和老妈不用担心我。” “哦!那你记得要有礼貌!别让人家说我们没家教。”家齐深怕儿子人小鬼大,闹得鸡飞狗跳就惨了。 “安啦!小case而已!祝你好运!bye!” 挂上电话,希磊拍拍死党的肩膀,“喂!你真的有办法潜入你老爸的电脑?” 同为天才的蓝文蔚一脸老神在在,“拜托,他的防卫系统都嘛是我在管的。” “为了让我和亲爹早日相认,一切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顺便连你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电脑桌前的两个小鬼,就这样玩起了真实的密探游戏,不到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 “董事长,小少爷说他今晚要住在同学家。” 胜玉原本坐在床上看书,这时放下书本叹了口气,看来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让她和这男人独处,凭她区区一己之力实在无法抵抗。 “董事长,您怎么了?”家齐不喜欢看到她叹气。 “我想出去走走。”待在家里一整天了,她闷得很。 “好啊、好啊!您想散步还是兜风?我都奉陪。他答应得太快也太开心,引来她警戒的注目。 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只是想为董事长做点事而已,没别的意思。” 胜玉也不想拆穿什么,“你先去开车,我要换衣服。” “是!”他立正站好,一百八十度向后转,一板一眼的走出屋外。 十分钟后,家齐在屋外等到了一位清秀佳人,只见胜玉放下一头长发,身着一件淡紫色的洋装,荷叶边的设计让她看起来更为飘逸动人。 “看什么看?”她不习惯这样让人盯着,那视线几乎快烫伤了她的肌肤。 “抱歉,我……我一时失神了。”他敲敲自己的后脑,连忙为她打开车门,“董事长请上车。” 她不发一言的坐到后座,显示他们两人还是有距离的,即使在这无人打扰的夜里,依旧不能跨过那巨大鸿沟。 家齐手中握着方向盘,心中却是毫无方向,不知身后的人儿在想什么?她对他就像一个谜,从来都无法解开,却又深深的吸引他。 胜玉按下车窗,任夜风吹拂她的长发,今天她很难得的没有绑髻,家齐从后照镜里看得一清二楚,此刻,她美得就像风中女神。 沿途景致不断倒退,在这初秋微凉的夜里,满城灯火有如缤纷火花,带给人一种梦幻不真实的感受。 半小时后,胜玉终于开口了,“你要开到哪儿去?” “我……我也不知道。”他老老实实的回答,继而又说:“对了!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如果董事长不嫌弃,我泡杯咖啡给您喝好吗?” 她静静地看他一眼,心想,他应该不敢乱来,考虑几秒钟后便点了头。 “谢谢!”他就像通过面试的学生,对她这位主考官充满了感激。 没多久,家齐把车停好,引领胜玉来到公寓前,颇为愧疚的说:“对不起,我们这公寓没有电梯,还要让你爬上五楼,真不好意思。” 她耸耸肩,神情平淡,“无所谓。” “总算到了,请进!”他打开门,欢迎她来到这小天地。 她的视线很快地扫过屋内,心想,原来这就是男人的房间,布置得简洁而大方,完全没有不该有的东西,而那张军人床说明了他确实是单身的。 “地方很小,没什么好参观的,请坐。”他乱不好意思的。 胜玉坐到小沙发上,双手交握在膝头,突然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在此。 “啊!糟糕,我的糖包用完了!”家齐拿出咖啡豆和奶精,“不过,我记得你喝咖啡不加糖的,对吗?” “嗯!”记得她第一次喝到他泡的咖啡,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他对她的口味早已了解透彻,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弄错。 当他在小厨房忙着张罗时,她随意浏览室内,发现有不少英文书,大多是跟市场行销有关的,看来他是个颇为上进的人才。 除此之外,桌上放着两本相同的商业杂志,都有被剪裁过的痕迹,这让她疑惑的皱起眉头。抬头一看,柜子里有好几本大型剪贴簿,她忍不住好奇的抽出一本,想知道他究竟都在收集些什么,为何需要买两本一样的杂志? “让你久等了,请尝尝看我泡的独家咖啡。”当家齐端出两杯香浓的蓝山咖啡,她却背对着他默不出声,让他不禁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胜玉打开剪贴簿,转过身直接问:“这是什么?”满满都是她的照片和报道! 多年来的秘密突然被人揭开,他顿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呃……呃……那是我在大学念书时,第一次写报告,跑去图书馆找资料,发现杂志上有你的照片,从此以后我就开始收集了……” 说到最后,他甚至害羞的垂下视线,心想,自己早就是个成年人了,还做这种有如追逐偶像的事,可不只是有点孩子气而已。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温度也随之升高许多,十年前的回忆不需承认或否认,两人都默认了彼此曾经的存在。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坐回小沙发上,随手翻阅剪贴本,里面有不少亲笔“注释”,写着“好美!”“超美!”、“美到不行厂等评语。幼稚!她摇摇头,又看到三个字,皱眉问:“小玉儿?” 说到这个,家齐可有“满腹经纶”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她。“我很早就想到了,胜玉这名字很难取昵称的,若叫小白像在叫小狗,叫小胜像是男孩子,叫小玉又像小丸子的好朋友,所以怎么想都该叫小玉儿。以前满清有个大玉儿,现在你就是小玉儿!” 这-—这是什么状况?胜玉突然有种领悟,这男人很可能十年如一日,仍抱着那颗纯情的心,继续痴痴爱着她不变。 “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没有!”他坚定的摇头,像在发誓一样说:“我这辈子只有你,我不会变心的!” 这正是她最怕看到的状况,当初为了怀孕而找他来当“种马”,花了五百万的代价非常值得,她果然如愿的生下毕家的继承人。 然而,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凡“做”过也必有后遗症,她竟招惹到一个不会变心的男人,这对普通女人来说该是莫大的幸福,但对她而言却是个大麻烦。 她试着委婉的劝说,“其实……你长得很好看,条件也不错,应该找得到适合你的女孩。” 听出她话中有话,他立刻表白心意,“你放心,我不要名分,也不要钱,我只希望帮你和希磊做点事。” 如此“识大体”的男人最适合当情夫了,可惜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 当他用那深情双眸望着她时,她不得不问自己,她这是在做什么呢?明明不想沾染尘埃,却又来到最不该来的地方,难道她心中还有一丝火花未熄? “我要走了!”当她猛然站起,只见眼前一片昏黑。 “你怎么了?”家齐顺手将她抱住,让她依偎在他怀里。 “我头晕……”她向来有轻微贫血,久坐站起就会不舒服,加上这两天感冒发烧,体力自然又消退不少。 “你闭上眼睛,我帮你按摩。”他对照顾病人颇有心得,在兄弟姐妹众多的育幼院长大就是有这种好处。 感觉到他适度的抚慰,她不禁轻轻叹息了,这种被呵护的时刻多么奢侈。 家齐原本只是想让她好过些,不料低头一看,却看到她领口内春光无限好,那白嫩的肌肤似乎在呼唤他的双手! “我好多了。”她抬起头,发现他眼神怪怪的,还有他的呼吸也太急促了点! 他缓缓抚过她的脸,期期艾艾的问:“我想……想吻你,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看他逐渐逼近,她一时心慌,只得以手指抵住他的唇。 不料,他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好仔细、好煽情的吸吮着,还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眸望着她,有如饿坏的小狗等主人赏骨头吃。 “痛!”她突然被他一咬,连忙收回指尖,放进自己嘴里。 这一来,两人就算是间接接吻,她不小心竟尝到了他的味道。 他的吐息越来越暖、心跳越来越急,哑声喊着,“小玉儿……” “你别过来!”她想退缩,却无路可逃,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前,不像抗拒,却像挑逗,再加上她那红唇微启、眼神迷离,教他如何按捺得住? 他贴在她耳畔,表情又痛苦又甜蜜,“一下下就好了,我好想好想吻你……” “不准!”她的唇碰到了他的脸颊,只是轻轻一触,却电流激烈。 “你对我好坏。”他发出类似小狗呜咽的声音,“我不管,我一定要……” “你敢?”她伸手想给他一巴掌,但在那之前,他已吻上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太小,她的手甚至无处可放,只能搭在他宽厚的肩上。 他的嘴唇好烫,那样急切、那样渴求,像发了狂似的吸吮她,这狂潮汹涌澎湃,教谁还能平静得了?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是要拒绝,还是接受,理智和情感两方各有主意,就是难以达成共识,只好一会儿冷漠以对,一会儿又害羞的回应了。 家齐又激动又陶醉,不敢相信她真的在他怀里,这让他幻想了十年的美梦呀! “等等,你弄得我不能呼吸了……”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双峰不断起伏,贴在他胸膛上显得妩媚极了。 “对不起!”他稍微离开些,仍是留恋不舍,吻过她的眉毛、脸颊和鼻尖。 “你不是说一下下就好了?你放开我呀!”她那嗓音柔柔嫩嫩的,说起话来根本不像抗议。 “对不起,我放不开你……”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明知不准,却又贪吃。 “你好过分!”她可火了,这男人出尔反尔,简直任性之至! “你别生气,不,你还是生气好了……”他含住她的耳朵舔弄,“因为我可能会做出……让你很生气的事情。” “什么?”她正目瞪口呆,就让他封住了双唇,除了呻吟外,不能发出别的声音。 累积十年的能量非常惊人,他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不断吸取她的甜蜜,他需要彻底的占有才能满足。 在他性急的探索中,她的上衣早就被拉到腰际,她的裙摆也至少上升了二十公分,两人之间肌肤相贴,引起更强烈的电波流窜。 “你不知道,我常看着你的照片幻想……” “你闭嘴!”她才不想听他的性幻想,尤其还是以她自己为对象! 无奈,他坚持要跟她分享,继续倾诉道:“我会想象你在我怀里呻吟、颤抖,有时候推开我、有时候抱紧我,你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可爱……” “够了!够了!”看她满脸羞红,他该满意了吧? “我还会想象你的手放在我身上,只是轻轻一碰,却让我深深震撼……”他说到做到,拉起她迟疑的小手,来回抚弄在他的胸腹之间。 他的体格虽是白瘦了点,但长期劳动造就了结实的肌肉,此刻,那毫无赘肉的年轻身体,正散发出男人特有的性感。 不!她在想什么呀?她不能陷入这漩涡,她得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于是她收回手,用力推开他的怀抱,但他如何能让她离开?等待多年的渴望难以压抑,即使现在地球就要毁灭,他也不能放开她一些些。 她挣脱不了,只能口头警告,“我是你的上司,我可以控告你,还可以辞了你!” “不如这么说吧!”他嘴角扬起淡淡哀伤的笑,“你是我的女神,你可以毁灭我,也可以拯救我,我的命运就任凭你发落。” 这教她无言了、动容了,凝望片刻才说:“你不用这么傻的。” “我没办法,我生来就这么傻,可是……我傻得很快乐。”他说着又笑了,温暖的呼吸轻拂在她肩上。 她咬咬嘴唇,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感动,如此被爱远超过她对人生的预期。 “小玉儿……”他的亲吻落在她眉间,“你别皱眉,别烦恼。” 她默默感受他的抚慰,心中已没了主意,到底该懦弱的逃开,或是勇敢的接受? 他以为她的沉默就是允许。 两人在小沙发上纠缠着、摇晃着,终于一起跌到木头地板上,家齐及时将她拥进怀里,才不致摔伤了她娇弱的身子。 “抱歉,这沙发太小了,我抱你到床上喔!” “我……”她来不及说不,又让他夺去了双唇的自由。 单人床上,一男一女无处翻滚,必须感谢这床的狭小,才让拥抱亲吻变得更加热切。 意乱情迷中,他褪去了她最后的衣衫,即使她故作冷淡、反应平静,他还是连连赞叹:“你真的好美,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美。” 她转过头去,半推半就的,那为难神情更让他心折。 “对不起,给我半分钟的时间,我马上好!”他跳下床,飞快地扯去自己的衣物,随手丢到一边,立刻又回到她身旁。 “小玉儿……”他从背后拥住她,喃喃道:“可以让我爱你吗?” 她依旧不言不语,却也没拉开他的双臂,随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甚至还发出细细的娇喘。 她不再说话,小手握住他的大手,又是难过、又是沉醉,好矛盾的感觉。 “小玉儿,你怎么了?你脸好红。”他发觉她全身微微发热,不确定她这是因为感冒,还是激情? “你不准看我!”她就怕自己的表情泄漏出融化的秘密。 “可是你好漂亮,我舍不得不看你。” “你这人真是……”她给他缠得没办法,迷离的眼波、发烫的双颊、红肿的嘴唇都落入了他视线,那完全就是他幻想中的画面。 他益发加重力道,得寸进尺的问:“我还想听你喊出来,可以吗?” “你休想!”她才这么宣布,却因他接连的猛烈动作,忍不住低吟起来。 “小玉儿,我爱你,我想一直这样爱你,求你让我继续爱你……”他不等她回答,直接吻住她的唇,带她攀上极乐的天堂。 她闭上双眼,暂时让自己不要看得清楚,就沉迷在这狂乱的、晕眩的、欠控的片刻,不管事后将有多少后悔,她确定自己曾经真正活过。 第六章 心动 一夜缠绵过后,胜玉醒在陌生的床上,身旁的男人似曾熟悉,仿佛分开了很久,又仿佛从未离别。 她脑中一片混乱,惊慌之情油然而生,不知自己怎会陷入这泥淖?她想起身、她想穿衣、她想逃出这不该发生的意外。 家齐好梦正酣,拥紧怀中佳人,唇边扬起甜笑,“小玉儿……” 她听得心中一痛,他连在梦中都要呼唤她,这教她如何走得开?都是他的过错、都是他的诡计,用这情丝将她纠缠得无法逃开。 家齐迷糊的睁开眼,轻轻在她颊上一吻,“早安,我最爱最爱的小玉儿。”他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只但愿不要醒来,继续这美梦。 可是……好奇怪,这感觉如此真实,这拥抱如此温暖,难道不只是场梦? 因此他揉揉眼睛,捏捏自己的脸,又摸摸她的长发,确定这是真的了,才抱紧她说:“太好了,你没消失,你还在!” 看他笑得灿烂,她却面带忧愁,向来条理分明、脑筋冷静的自己,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会在这时候弃她不顾? “你饿不饿?我做早餐给你吃。”他本要下床,继而又想起,“对了,我该先送你上班,不能让你迟到的。” 见他手忙脚乱的拾起地上衣物,她却平静的提醒,“今天是周末。” “哦!”他拍拍后脑勺,腼腆一笑,“我都忘了,真是傻瓜!” 胜玉转开视线,对他的裸露颇不习惯,这么多年来,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是他让她又重新认识了自己。 终究,她还是有感觉、有反应的;终究,她还没麻木到心死的地步。 “小玉儿,你在想什么?”他眨眨眼,坐到她面前,“你别怕,我没有任何企图,我只要能在你和希磊身边就好了,你不用对我负什么责任,一切就跟原来一样,我还是你的秘书和司机。” 他说得如此坦白,她反而过意不去,要知道,此刻她的处境为难,不是能说爱就爱的,但这又该如何对他启齿? “所以你别烦恼了,嗯?”他执起她的双手亲吻,微笑道:“我做饭给你吃的时候,你就到处看看,我对你不会有任何秘密的。” 于是,当他在厨房里忙着张罗时,胜玉穿上他的白衬衫,在屋内缓缓巡视,想多了解他一点。十年前,她只知道他温柔而固执,十年后他是否成长了些? 没多久,家齐走到她身旁,搂住她的纤腰,“等粥凉点就能吃了。” “嗯!”她拿起一个木制相框,里面是位笑容温暖的妇人,“这位是?” “这是我妈妈,也就是育幼院的院长,她叫唐爱梅,三年前过世了。”提起亲爱的妈妈,家齐就有点鼻酸起来。 她想起来了,当初他就是为了拯救院长,才会答应以五百万出卖自己。 “你很想她吗?”她看出他眼中的怀念。 他点点头,“育幼院里的孩子们,大多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我相信没有人会比唐妈妈更爱我们的了。” 胜玉心头一紧,忍不住摸摸他的手。这男人明明身世凄凉,却还能有心、有爱,想必受到唐女士很大的影响吧! “这两个人呢?”她又指向另一张照片,她认得其中一位是陈医师。 “这是我姐姐和我姐夫,我把一半的薪水都交给姐姐,他们现在继承了圣爱育幼院,假日的时候我会去看弟弟妹妹,教他们做功课、陪他们玩耍。” “是吗?”她忍不住要为他盘算,按照他这种无私的生活方式,不管做到多高的职位,都累积不了财富,但他却笑得如此开心,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在公司里,他算是年轻一辈中相当被看重的人才,据她所知,有不少部门的经理都想提拔他,然而,他却坚持要进入秘书室,这虽然高于他原来的职位,却没有再往上升的机会,众人都想不透他为何要自毁前程。 只有她明白,那是因为他太善良、太多情、太傻气…… 家齐看她默默不语,从背后将她拥住,低声说:“我知道我不是有钱人,也没有好家世,根本配不上你……但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好吗?” 她无法回答,任他拥抱了一会儿,“吃早餐吧!” “好!”他也不想强求,拉她坐到小沙发上,为她盛粥吹凉。 桌上摆着简单的配莱,有荷包蛋、炒青菜、豆腐乳和肉松,但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早餐。 或许这是因为,她尝到了深深的爱意…… “小玉儿,你这里沾到了。”家齐指着她的唇角说。 她闭上眼睛,把脸凑近他,“在哪儿?你帮我拿掉。” 她这模样就像等着被人亲吻,看得他脸红心跳、呼吸困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为她拿开那颗饭粒。 “好了吗?”她睁开双眼,拉起他的手指,舌尖一伸就舔掉了那饭粒。 这让他全身电流一窜,连手指头都颤抖了,口干舌燥的说:“小玉儿,我……我……” “嗯?”她挑起眉,“想说什么就说呀!” “我想问你,昨天晚上……我是不是把你弄得很痛……” “砰”她放下碗筷,怒目横视,“你非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吗?” 问题还不只如此而已,他大着胆子继续问:“如果不是很痛的话,那……那我们可不可以再来一次?我保证……这次一定让你很舒服的!” 两人对望,气氛僵持,她霍然站起身,“我要回家了。” 当她弯下腰去捡内衣裤,他看见她那可爱的小屁股,差点兽性大发,咬紧牙关问:“你生气了?” “哼!”她甩一甩头,扯开胸前的扣子打算脱掉他的衬衫。 美景当前,他实在难以克制,冲上前抱住她的肩膀。 她轻轻扭动身子,抗议道:“你不要碰我!” “对不起,就这件事我没办法听你的话……”他的欲望如江海翻腾,他的渴求如满天风沙,爱她就是惟一的解救之道。 “你可恶!”她的小手打在他肩上,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 “给我机会证明,我可以办到的!” 她被他演得没办法,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任他这里也亲、那里也碰的,昨夜缓缓的回忆再次重现,却是更为真实、更无可抗拒。 她相信他是疯了,他那眼神太深邃、太痴狂,不复平常的斯文模样,在这激情时刻,他“变身”得彻底而放肆,教人几乎要不认识他了。 “你也觉得我疯了是不是?”两人的额头相贴,他直视着她说:“我很早以前就了解了,我之所以能平静的度过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梦想的力量。” “梦想?”她猜这可能跟她有密切关系。 果然,他爽朗而笑,“是的,我的梦想就是爱你!只要想着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做得到,我可以念书、可以工作、可以吃任何苦,因为我要爱你!” “哦,是吗!”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这情感太强烈了…… 他却认为理所当然,毫无疑问,“现在我的梦想实现了,我要好好犒赏自己,你就是我最棒的奖品!” “你这……”他擅自决定,也不问问她的意见? “小玉儿!”他突然郑重地承诺,“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他所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他不浪费时间多说,封住她犹疑的红唇,以最坚定的决心、最尽力的表现,带领她前往梦想的天堂。 在这同时,希磊回到家中,发现老爸老妈伺时失踪,不由得发出张狂笑声,“哈哈哈-—事情果然如我所料,现在老爸一定紧缠着老妈不放,看他要如何大大感谢我?” 当笑声在大厅中回荡,他突然想起管家和司机也度假去了,不由得发出凄惨的鬼叫,“哇——这下谁来煮饭给我吃?竟然要我这个天才挨饿,真是太没天理了!” *** 自那天起,家齐成了毕家的常客,不只是助理秘书和司机,也逐渐融入了他们的生活。薛婉玲为他布置了专属的客房,每到半夜,他就会溜到女主人的卧室,但所有人都没发现,或者,假装没发现。 深夜时分,家齐打开卧室房门,低低呼唤,“小玉儿……” 床上的人儿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熟睡。 这影响不了他的坚决,他还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心爱的女人,让积压了一整天的欲念爆发开来。 “走开!”胜玉总在半梦半醒中抗拒着。 “你继续睡,别理我。”他扯开她单薄的睡衣,从那白净的颈子开始进攻,每一寸肌肤都教他流连忘返。 “教我怎么睡?你很过分耶!”让他这么一打扰,她全身细胞都清醒过来了。 “嘘厂他要她小声点,“要是别人听见了,我会被当作色狠抓起来的。” 她抬高下巴冷哼,“那关我什么事?” “你别这么无情嘛——好歹我也是孩字的爹,就让我留下来吧!” “我才不管!”她翻开被子,一伸脚就想把他踢下床。 所幸家齐眼明手快,握住那双苗条的小腿,从她的脚趾吻上膝盖、大腿、肚脐,那调皮的舌尖逼得她喘息不已,都快断气了。 耳鬓厮磨之余,他忍不住要提起某件小事,“小玉儿,你今天穿的套装好性感,我差点想在车子里强暴你耶!” “你别多嘴行不行?”她最怕听他说这种限制级的情话。 他吮着她的耳垂叹息,哀怨的说:“没办法,我每天都跟在你身边,每天都想着吓死人的画面,谁教你这么吸引我呢?” 说来说去,责任还是全在她身上,这男人耍赖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那你想怎样?”她干脆直接问。 其实他想得很多,但只敢“委婉”的说出片段,“除了在房间里,是不是偶尔……我们也能在办公室、电梯或车子里抱抱呢?” 她很难得的笑了,“我允许你做这样的梦,但在现实里休想。” “小玉儿,你好坏!”他又缠又黏的,使出浑身解数来说动她。 如此宁静又热闹的战争每晚都会上演,不知不觉中,胜玉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旁,听他说写傻话、看他做些事,总能让她忘了自己还是自己。 他有种孩子般的天真心性,虽然跟她的深思熟虑很不搭调,却意外地化解了她防备的心,也呼唤出她最自然的一面。 有时想想,她也会觉得自己傻,明知这分感情没有未来,却还要跟他玩办家家酒的游戏,难道只是贪图一时欢乐?不,不是的,她明白自己可以与孤独为伍,却没想到会抗拒不了他的纯情。 回想过去三十年来,似乎全是责任、荣誉和压力,她何尝有过任性的时候?至于这故事究竟会写下怎样的结局?她就暂且不去想那么多了。 果不其然,她的情人发火了,“你怎么在发呆?这对我侮辱太大了!” 明知会惹起更可怕的后果,她却故意调笑道:“没办法,我觉得好无聊。” “什么?”就在他使出浑身解数、不顾一切热爱她的时候,她竟然还觉得无聊?!好样的,既然她存心要将他逼疯,他就彻底的疯给她瞧瞧! 这夜战况激烈、灾情惨重,两军的炮火都用之殆尽,直至天将黎明时,好心的睡神才悄悄降临,让爱过头的两人闭上眼,一起进入那样和的梦中 *** 这桩“办公室恋情”隐藏得相当周密,但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秘书室三位元老还是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午后两点,当胜玉和公司高级主管开会时,秘书室稍微有段休息空档,可以喝喝咖啡、聊聊是非,三位淑女自然认真执行。 布置好优雅美丽的餐桌后,赖虹桦首先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董事长最近不太一样了?” “你是说董事长把头发放下来这件事?” “还是她开始穿黑、白、灰色系以外的衣服?” “怎么,你们也感觉到了?”赖虹桦大咬一口柠檬蛋糕,为伙伴们的同感而雀跃。 “那当然,我们跟着董事长都多久了?”卓依琳拿汤匙在奶茶中转动,回想道“当初毕老爷过世,从董事长整整穿了一年的黑衣,就看得出她有多哀伤。” “董事长其实很敏感的,光从她的衣着就知道。”周秀枫颇有同感,吞下樱桃派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神采飞扬多了。” “难道是有情人了?”救虹桦舔了舔唇角的cappino,立刻往这方面想。 卓依琳又加了块糖,就事实推理道:“追求董事长的人一大票,哪猜得出来是谁?不过,每次有人送花、送礼物来,董事长都要我们退回,对方应该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周秀枫往口中送进一块特浓起司,才转过头问:“喂!小毕,你每天都接送董事长,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秘书室里惟一还在工作的家齐,原本正埋头打字,听到三位姐姐的惊人之语,心中早就惶恐不已,这时勉强微笑说:“没有耶!” “是吗?”周秀枫耸耸肩,“那可真奇怪了,董事长难道有个秘密情人?” 就在大家都摸不着边际时,赖虹桦对着家齐凝视许久,忍不住吐出心中的疑问,“小毕!我觉得……你好像很仰慕董事长喔!” 惨了,家齐心口狂跳,冷汗直流,干笑道:“是呀!董事长是我的……偶像。” 三个女人一起望向这惟一的男人,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难道董事长会看上小毕?” “怎么可能?我宁可相信董事长是女同性恋!” “就是说嘛!哈哈哈……” 笑声震天之中,这场“爱的悬疑剧”就此落幕,在家齐幼小脆弱的心灵中,已是千回百转,差点没被吓破胆。 不过,刚才听小琳姐说,小玉儿从来不接受任何礼物的,那么……他这份生日礼物该如何是好? 打开抽屉,他又看了那小盒子一眼,但愿……但愿这颗心能送给他所爱的人。 *** 十一月十一日,胜玉照常留下加班,完全忘了这天是她的生日。 家齐在旁边替她整理资料,不知偷看了几百次时钟,频频问:“小玉儿,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家?” 胜玉抬起头,眼中透着些许疲惫,“你累了?那你先走。”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他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按摩起来,可怜的小玉儿,连生日都得以工作度过,要到何时才能放松点呢? 她闭上眼,享受他温柔的抚慰,心想,时间过得真快,她收他为“情夫”也有三个多月了,事实证明他胜任愉快,尽心又尽力,让她无可挑剔。 按摩了二十分钟,家齐忍不住又说:“小玉儿,都十一点多了,我们回家吧!” “你今天真哕嗦。”她睁开眼,霍然站起身,“把公文带回家继续做。” “是!”只要能回家就好了,他立刻兴奋的动手收拾。 没多久,两人一起上车,胜玉坐在前座,就在家齐身边,这小小动作却有深长意义,代表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已经拉近。 “今晚月色真美。”她开了窗,很不可思议的发现,天上那轮明月圣洁而圆满。 “是呀!”他真高兴她发现了,她应该多笑、多感受、多快乐些。 终于回到家,他下车为她开门,提起公事包,却不往屋前走去。 “你要去哪儿?”她不解的问。 “我想……今天应该很适合赏月。”他牵起她的小手,眼中满是神秘期待,大步带她前往那美丽温室。 胜玉很久没来这里了,她要忙的事太多、要解决的问题太复杂,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家里有这么一处仙境。 打开温室的玻璃门,家齐带她走向那中心点的小喷泉,这几天他请管家薛婉玲帮忙布置,最后他又自己打理了一番,终于完成他要呈现给爱人的礼物。 “这是……”胜玉停下脚步,不放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切。 当年他们一起躺过的大床就摆在淙淙的喷泉旁,当年她用过的衣柜、书桌、躺椅,也都安安静静地归于原位,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他们都回到了十年前。 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一个心型蛋糕,上面插着一根红色腊烛,正闪闪发亮着。 “小玉儿,生日快乐。”他从口袋拿出一条银质项链,不太确定的为她戴上,希望她不会介意,更不要退回。 她低下头,拿起那项链一看,是个心型的水晶,钻,躺在她胸前感觉很温暖,想必是他放在手里许久的关系。 “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想……把我的心送给你,请你接受好吗?”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当一个人献出自己的心,既怕受到伤害,也怕对方拒绝。 这男人果真是有心的,胜玉再次深刻感受到,她伸手摸摸那颗心,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个头,“嗯!” “谢谢!”他如释重负,露出汨一率的笑容。 她望着他那笑容,多么羡慕他的天真单纯,是否她也能笑得那么无忧无虑? “真快,我都三十一岁了。”这些年来,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了什么?猛一回想,竟然只觉得一片空白。 若说她有任何值得骄傲的事,就是希磊那孩子,还有家齐这情人吧! 他听了连忙说:“我也满二十九岁了,再给我一年,我就可以追上三字头,你要等等我!” 她微笑着点头,心想,他就算到了五六十岁,只怕还是如此可爱呢! “对了,请忍耐一下。”他吸口气,尽可能美妙的唱出,“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多年不曾听他唱歌,略有进步,但还有成长空间,她强忍下批评说:“谢谢。” 他暗自放下一颗大石,幸好他没搞砸,“请许个愿,吹蜡烛。” 许愿?看着那粉红色的蛋糕,她一时间有点错愕,她从未做过如此幼稚的举动,即使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许什么愿望,因为她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完成。 不过,就在三十一岁的生日这天,做件孩子气的事情又怎样呢? “好吧!”她闭上双眼,开始想着自己该许什么愿望?她有个聪明懂事的儿子,有个温柔贴心的情人,除此之外,她还盼望些什么? 忽然间,她不为自己着想了,她只愿身旁的人们都快乐、都幸福。 于是,她许下了类似“世界和平”、“四海一家”的愿望,这说起来既愚蠢又无用,但她就是想许这愿望,反正她是寿星,寿星最大罗! 睁开眼,她吹熄蜡烛,感觉生命某个篇章也随之展开。 “ya!”家齐热烈拍手,“请切蛋糕!” 接过刀子,她小心翼翼将那心型蛋糕切成两半,“好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这样感情就不会散了,她又在心里多加一句。 “是!”他拿起叉子,叉了个草莓给她。 两人说说笑笑,又唱了歌,又喝了酒,就像忘了还有个世界,还有许多明天。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想想自己多久没唱歌了,曾经她也是个爱成天唱歌的孩子呀! “唱得好啊!”他总是她最佳的听众,又欢呼、又鼓掌。 “你也唱呀!”她可能喝多了几杯香槟,甚至不介意他的破锣嗓子。 “我们一起唱!”他捧起她的小脸,好低沉好多情的唱着,“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眉,你的眉儿细又长呀,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 她是醉了,醉在他的柔情中,“我的眉儿细又长呀,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 夜更深了,歌声随之消失了,只剩下两唇相吻,只剩下两心相印。 第七章 心心相印 周六夜里,家齐泡好咖啡端进书房,他心爱的人儿还在与工作奋战,他当然要舍命陪佳人了。 “小玉儿,咖啡来了。”他将杯子放到桌上,双手一有空就对她东摸西碰,“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摩一下。” 一闻到那熟悉的香浓味,胜玉却觉得反胃,“拿开些。” “你不舒服吗?”他乖乖照做,不在乎她不喝咖啡,只在乎她的身体健康。 对自己的情况她心里有数,“上个月没来,我可能怀孕了……” 说来这有一半是她的责任,谁教他每次发疯、发狂、发情的时候,她总不自觉的随之失去理智,根本没想到要避孕这回事。 “啊?”家齐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发愣了两秒钟就尖叫起来,“天啊!天啊!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十年前他还优愣愣的不懂事,现在他可万分期待、满心欢喜! “别吵。”她一个神色就让他安静下来,“你想让所有的人都听到是不是?” “哦!可是……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不是吗?”事实上,他恨不得立刻广播通知全天下人,这次他不会再做一个落跑老爸,他要坚持到底、贯彻始终! “在那之前,我得想个办法。”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外有闲言闲语的可能,内有贪婪亲戚的觊觎,这下子正好给所有的人一个大逆转的机会。 家齐摇摇头,温柔的纠正说:“别说我,要说我们。” “你想得出什么办法?”她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 “呃……我们结婚吧!”所谓父以子为贵,他这地下情夫应该有曝光机会了吧? “免谈。”她冷冷推开他,“这办法一点都没有建设性。” “小玉儿—-”他没想到生平初次求婚,就碰上如此“巨大”的硬钉子。 “出去,我要一个人静静。”长久以来,她习惯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即使她接受他为情人,仍不会改变她独立的个性。 他被深深打击了,这不只是求婚被拒,更是她完全不信任他的表现,一旦碰到问题,她并不认为他是个可商量的人选。 于是,他悄悄走出书房,走向寂寞的夜。 夜深人静,月光隐约,家齐独自坐在后门台阶上,陪伴他的是一瓶柳橙汁,因为他酒量很差,一喝就睡。 若非明天还要送儿子出门,他还真想把自己灌醉,试试看那忘怀一切的滋味。 毫无预警的,有人在他肩上一拍,“老爸!” 家齐猛然回头,原来是他的宝贝儿子,“希磊,你怎么还没睡?你明天不是有电脑测验吗?” “那种雕虫小技算什么?看你一脸心事重重,我特地来为你分忧解劳啊!”穿着超人睡衣的希磊,一屁股在老爸身旁坐下,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身为大人的烦恼,不是他这小孩能了解的。 “少来!”希磊伸手撞撞老爸的腰,“你跟老妈在书房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家齐差点没吓得中风,这……这下该怎么办?希磊竟然一切都听到了,事情可大条了! 希磊含笑欣赏老爸的各种表情,终于“好心”的开口说:“别紧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家齐的眼睛瞪得更大、更诧异了,“难道……你不反对我跟你妈妈在一起?” “傻瓜!我是真的把你当爸爸,你以为我那么随便,逢人就喊老爸呀?” 听到这话,家齐感动得双眼泛红,紧紧抱住儿子的肩膀,“希磊,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身为一个父亲,他整整失职了十年,却有幸受到儿子的爱戴,他真是死也瞑目了。 希磊闭上眼睛,任由老爸抱着,细细感受这分迟来的温情。不过很糗的是,他居然有点想哭呢,老爸果然是个催泪高手,连他这天才都心软了,相信老妈也会动摇的。 “好好好,先别这么激动,既然我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你就快向老妈求婚吧!” 家齐放开儿子,咬了咬嘴唇,委屈万分的说:“我提过了,但她拒绝了。” “废话,照你那种说法,有哪个女人会答应?”希磊摇摇头,根据看过的爱情电影和小说,他早就归类出所有让女人点头的方法,可惜老爸显然一样都不会。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娶你妈呢?” “你是什么都没有,但你有我呀!” “你能帮我想办法?”茫茫迷雾中,家齐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希磊的眼中闪着狡诈光芒,“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保证你青蛙变王子!” “你快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可要听仔细了,依据奸商守则第一条,首先我们得提高你的卖价……” *** “毕公子,又是你的花!” 家齐原本正在浩瀚网海中寻找资料,转过头,只见赖虹桦双手叉腰的站在桌前,而他桌上又多了一束美丽的鲜花。 怎么又来了?希磊这玩笑会不会开得太过分了?家齐强掩心慌地微笑道:“小桦姐,这送给你好吗?” “多谢,我已经有了。”赖虹桦指向自己的办公桌,早有一束盛开的向日葵。 家齐正想寻找别的对象,周秀枫和卓依琳同时说:“我们也有了。” “要不就送给董事长吧!”赖虹桦拿起那束香水百合,酸溜溜的说:“这样大家都有份,沾沾毕公子的光!” “小桦姐,你别这么说,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家齐心中连连哀嚎,都是希磊给他出得好主意,将他塑造成万人迷的形象,好让小玉儿对他有所改观。 “别谦虚了。”周秀枫冷笑几声,“春风满面,很得意喔!” 卓依琳也加上一句,“我们秘书室可难得如此风光,都是托了毕公子的福呢!” “哪里、哪里……”家齐的头都快敲到桌上了,“是各位姐姐不嫌弃而已!” 赖虹桦将百合放入瓶中,深吸了一口花香,“好了,我给董事长送进去,顺便说明一下来龙去脉,呵呵!” “这……”家齐看着小桦姐的背影,又想呼唤、又想制止,却还是硬忍下来,因为这正是希磊预期的情况,一定要让小玉儿明白他多有身价。 办公室里,胜玉正在审阅年度报告,赖虹桦敲过门走进,微笑道:“董事长,我给您摆瓶百合好吗?” 胜玉连抬头都没空,随口应道:“嗯!” 赖虹桦一边整理花束,一边闲聊似的说:“这是别人送给家齐的花,我们秘书室快被塞满了,我想就拿些放在您办公室里,让您也感染一下喜气。” “嗯!”胜玉还是无动于衷。 “小毕也快三十了,是该找个对象定下来的时候了。” “嗯!” 赖虹桦看董事长没太大反应,就不好意思多做打扰,“那我先出去了。” 说真的,虹桦总认为董事长和小毕之间有种微妙情愫,毕竟他们两人朝夕相处,或许会有奇迹发生,而小毕尽管没什么权势财力,作为情人却是个理想的对象。 但现在看来状况又不像,只能说是她的错觉吧? 赖虹桦所不知道的是,当她离开办公室后,胜玉抬起忧郁的双眼,对着那束百合幽幽叹了口气。 *** 晚上十点,家齐开车送胜玉回家,这次她选择坐在后座,又暗暗说明了两人间的距离,正如同隔开牛郎织女的那道银河,即使再辉煌,夜色也变得寂寞。 他试着打破诡异气氛,“小玉儿,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 “嗯!”她假装闭目养神,不想多说。 家齐只能在心中哀嚎,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情况,希磊可把他害惨了,这下小玉儿离他越来越远,怎么会愿意跟他结婚呢? “铃铃……”手机突然响起,他连忙接听。 “老爸,是我啦!现在开始听我的口令。” “哦!”原来是儿子打来的,家齐自然乖乖听话。 “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懂不懂?” “懂。” “第一句,你要请我吃饭?” “你要请我吃饭?”说这做什么?家齐虽然迷惑还是跟着说了。 “第二句,可是我有工作耶!” “可是我有工作耶!”家齐开始了解,这根本是个陷阱! “第三句,好好好,我们就约星期六晚上,再见!” “好好好……我们就约星期六晚上,再见……” 说到这,家齐背上已是冷汗直流,惟恐背后那位玉人儿随时火山爆发。 然而,胜玉依旧不动声色,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发生。 “我们到家了。”他拉起煞车,下车为她开门。 胜玉从容地走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屋,脸上的表情冷静如冰。 “小玉儿,其实我……”他忍不住想吐实,却见她立刻上楼,关上房门。 “唉—-”家齐只能叹气,自己孤单单回房去。 当晚,家齐又想溜进女主人的卧室,但房门是锁着的,不管他敲几次门都一样,里面的人儿显然是铁了心。 “希磊呀希磊……被你害惨了……”等呀等的,窗外天都快亮了,他只好踩着失望的脚步离去。 隔天一早,家齐照样开车送胜玉上班,今天她穿了一套黑色裤装,看起来格外的严肃冷漠,他不禁想起三位秘书姐姐说过的话,小玉儿的心情可是会写在服装上的。 车里安静了一阵子,他带点犹豫的开口,“小玉儿,昨晚我在你门前等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六点才回房。” 她只是淡淡回答,“我跟你有约吗?你等什么等?” 好冰!他背上有一阵寒气涌上,让他一颗火热的心都快冻结了。 “你在生我的气?”他鼓起最后的勇气问。 “有那必要吗?” 他不敢再多说了,这是他自找的,惟有让那痛楚缓缓蔓延,直到灵魂的最深处。 *** 不顾父亲的苦苦哀求,希磊坚持计划照常进行,因此,家齐只得继续这折磨人心的日子。 这天,他们来到国际会议中心开会,直到晚上十点终于结束,两人走到停车场,家齐先开门让胜玉上车,“你等等,我先去缴停车费。” 胜玉轻轻点头,上车翻阅文件,不把他放在眼里。 家齐对此已经习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术介意。等了十年才又得到佳人垂青,难道老天就不能给他一线生机? 收费机正在不远处,他没花五分钟时间就完成任务,当他跑步回到原地,却见两名彪形大汉站在车窗前,横眉竖目的似乎不怀好意。 这会是希磊安排的吗?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不管怎样,家齐还是上前表态,“你们想做什么?” 其中一名满脸肥肉的家伙,扯开垂涎的笑容说:“没什么,借点钱花花,顺便借女人玩玩。” “借钱可以,借人免谈!”开玩笑,他心爱的小玉儿怎能让他们染指?就算这是演戏的台词,也同样让他不爽到极点! “这样啊?那我们两兄弟只好请你滚边去了。“他们看家齐身材高瘦、脸蛋清秀,心想,他应该很好打发才对。 当对方亮出蓝波刀时,家齐心中一惊,叮咛道:“小玉儿,你待在车上千万别下车!” 胜玉坐在后座,心中已无法维持平静,偷偷拿手机拨出求救电话。 “小子,要逃还来得及喔!”另一个染成红发的年轻人说。 “我死也不会离开。”虽然颤抖、虽然害怕,家齐仍坚持决心。 “你自找的!”那胖子持刀挥去,眼看就要刺进家齐的胸口。 个性温和的家齐曾学过太极拳,这时顺势避开攻击,拉住那胖子的手反折,让对方痛得哀哀大叫,连短刀都落到地上。 “算你好运厂红发的小子吆喝一声,拿出西瓜刀就砍。 家齐以双手接力,借力使力,顺步推手,骤然将对方击开,“呼!”坦白说,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当初师父义务到育幼院教导太极拳,曾经赞许他颇有慧根,但他一直只把练拳当作健身,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当他张开双手,发现只流了点血,可算是奇迹了。 这时胜玉已打出电话通知警方,随时就会有救兵来到,但看到家齐以手接力的画面,她还是差点失去呼吸的能力。 “可恶!”那胖子又跳上来,想用体重把家齐撂倒。 家齐及时做出反应,马步一沉,展开“如封似闭”的拳法,双掌发出内劲,那胖子就像消了气的皮球,瞬间弹到远方地上。 “哇——好惊人!”家齐收掌站直,全身还有些隐隐发热,师父说得果然没错,气随心到,现在他又更上一层楼了。 “小玉儿,我想应该没事了……”他才一转头,没想到还有第三个坏蛋,拿了酒瓶就往他头上敲。 “砰!”一声,酒瓶碎了,家齐满面是血。 但他并不觉得痛,随即以“定步推手”反击,将那突袭的男子打到墙上,顿时,现场只有痛苦哀嚎和逃开的脚步声。 事到如今,胜玉再也无法忍耐,打开车门跑上前,颤抖道:“你……你受伤了。” “没关系。”他抹去脸上的血滴,就像个悍然无畏的男子汉,“不过你别碰我,你这件白衬衫会弄脏的。” “傻瓜!你还说什么傻话?快上车,我送你到医院去!”这是为她流的血、这是为她受的伤、这是为她奋战的男人,她怎么会到这时才看清楚,他的爱是多么可贵,而她又是多么幸福。 “好吧……奇怪!我有点头晕……”他才走没两步,眼前就昏黑一片,让他无力站好、双腿软倒。 “家齐!”她蹲下身,紧抱住他的肩膀,“你振作点!”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你喊我的名字……”他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虚弱,“小玉儿,我……我爱你……到死都爱你……” “不准你胡说八道,你不会死的!”她不准他抛下她,绝对不准! “我说真的……我很幸福,可以为你而死……”闭上眼,他觉得好累好累,他想休息了,如果可以,就让他安息在这天使的怀中吧! “家齐!”看到他双眼闭上,她心跳都为之停止了,仿佛是自己亲手杀了他。 小时候,她有个心爱的水晶天鹅,有天她不小心弄破了它,那时她恍然明白,美好的事物总特别脆弱,也需要特别保护。 夜已深,天地都寂静,只有泪水落地的声音,那是心碎,也是懊悔。 同一时间,毕希磊在自己房里操控大局,对电脑荧幕喃喃自语,“怪哉!他们怎么留在停车场那么久?该不会是老爸性急起来,就在当场跟老妈恩爱吧?” 正当他百思不解,电话突然大响,他一接起来就酷酷的命令,“说!” 电话那端传来古尚杰的声音,他带了好几个人守在附近,“报告小少爷,先生和夫人都还没出现,可是我们听到警车的铃声,停车场里好像有人报警。” “惨了,他们一定出事了!”希磊有种预感,老爸可能真的碰上麻烦了。 “小少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根据雷达追踪器,迅速找到他们!”幸好他在老爸皮带上装了接收器,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是!” 半小时后,古尚杰开车载妻子和小少爷来到医院,当他们赶到时,家齐已被送进开刀房,胜玉则静静坐在椅子上。 “妈!”希磊从未看过母亲这种表情,她脸上居然有泪! “夫人……”古尚杰和薛婉玲看得都动容了,印象中,在毕老爷去世时,夫人也不曾表现得如此脆弱。 刚好有位护士从开刀房走出来,希磊立刻上前问:“护土阿姨,请问我叔叔他怎么了?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一定要让我叔叔活下来!” “小朋友,你别担心,我现在就是要去找别的医生来帮忙,我们都会尽力的。”护士小姐拍拍希磊的肩膀,带着不忍的心情离去。 希磊告诉自己,这时他必须坚强,他要保护老妈,要关照一切。 亲爱的老爸,你千万别离开我,我等了十年才等到你出现,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第九章 等待 加护病房外,等待的心情总是漫长。 午夜时分,陈书源和丁毓秋匆匆赶至,夫妻俩都焦虑万分,惟恐他们最单纯、最善良的弟弟有任何不测。 隔着透明防护窗,他们看到家齐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许多管子,那紧闭的双眼似乎对这世间已无留恋。 “白小姐,家齐他怎么样?”陈书源首先问。 胜玉脸上的泪痕已干,收拾起仅有的镇静回答,“他头上受了重伤,医生已经替他开过刀,现在需要密切观察二十四小时,才能确定有没有严重的后遗症。” “我的老天!”丁毓秋抓紧丈夫的手臂,脸色更为苍白。 “抱歉,他都是为了保护我……”胜玉垂下脸,嗓音再次哽咽。 听到这话,丁毓秋却摇了摇头,“你别这么说,我很了解家齐,就算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奋不顾身的保护你的。” 陈书源也安慰道:“只要你平安无事,家齐醒过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医生、陈太太,你们好。”希磊站在母亲身旁,礼貌的招呼道。 丁毓秋第一次看到弟弟的儿子,他们两人长得可真像,家齐小时候就是这模样,可爱得让人心疼! 于是她蹲下身,对他展开微笑,“希磊你好,我是家齐的姐姐。” “阿姨好,”希磊点点头,“家齐叔叔非常照顾我们,我希望他早点醒过来。” 丁毓秋摸摸希磊的头,心中无比感慨,“会的,为了再见到你和你妈妈,家齐叔叔他会努力醒过来的。” “嗯!”希磊只能选择相信,他老爸不会这么没良心,说走就走的。 丁毓秋又叮咛说:“等家齐叔叔好起来,叫他带你到我们家来玩,有很多小朋友可以陪你玩喔!”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叫我……”希磊差点说溜嘴,“叫家齐叔叔带我去。” “我们等你们来。”丁毓秋一见这孩子就喜欢,若非当年那场“交易”,又怎会有这么灵秀的孩子诞生? 众人一起望向病房里的家齐,默默为他祷告,但愿那重逢的一天早日来临。 *** 夜更深的时候,胜玉和希磊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很难得有了长谈的机会。 许多思绪在心中缠绕,希磊握住母亲的手,决定一吐为快,“妈,你看叔叔为你受这么重的伤,你就以身相许,嫁给他吧!” 忽然听到儿子坦白直言,胜玉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眼看老爸仍在和生命拔河,希磊当真是有感而发,“从小我就看一大堆男人追求你,但他们之中有谁能比得上叔叔?论财富、论权势,叔叔都不算上上之选,但他真诚又善良,现在这种男人上哪儿去找?” 胜玉仍不作声,内心却早已有了答案。 希磊继续分析道:“我们家已经够有钱了,不需要叔叔赚钱给我们,而且叔叔是孤儿,没有亲戚会来跟我们争财产,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妈,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很早就认毕叔叔做干爹了,在我心目中,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做我爸爸。”没错,他毕希磊心高气傲,可不会轻易肯定别人,即使是他亲生老爸,这回他之所以挺身而出,完全是受了太大的感动。 “希磊……”她心头某处悄悄的融化了。 他看出老妈有所动摇,又用超龄的成熟口吻说:“妈,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孝顺你跟叔叔,但我可能从早到晚都在工作,能天天陪伴你的人就是叔叔了。” 她浅浅的笑了,“谢谢你替我预测未来。” “我可是铁口神算、料事如神喔!” “谢谢。”得到儿子的支持,她的决心也更坚定了。 当曙光透过窗户洒进,黑夜终将过去,黎明就在眼前。 当家齐逐渐清醒,是因为他脸上湿湿的,他想伸手擦去,但他一睁开眼,却看见小玉儿坐在他面前哭泣。 这时已是第二天深夜,胜玉独自守在床前,尚未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想起过去种种,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痴,益发的让她感伤。其实,她这一生忙忙碌碌、纷纷扰扰,何尝真正爱过?有幸得到这男人的深情,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小玉儿,别哭……”家齐吃力的伸出右手!发觉手指不太灵活,只能笨拙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抬起泪眼,胜玉惊喜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的……你怎么哭了?是希磊……惹你哭的吗?”他一心记挂她的泪水,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突然头晕眼花,好像被人用酒瓶敲过。 酒瓶?对了……在停车场里,他先后解决了两个坏蛋,后来好像又有一个家伙,他不太记得了,一回想就觉得头疼欲裂。 “你好好躺着,别起来。”她轻轻摸过他的额头,幸好已经退烧了,“这里是医院,你头上有个伤口,两天前才开过刀的。” “两天?”他竟然昏睡了那么久?希磊给他安排的英雄救美,岂不是变成了一场荒谬剧?“抱歉,我真没用……” “谁说的?你就像英勇的王子,解救了我这落难公主。”想到当天的情况,她不禁又潸然泪下,她以为她真的失去了他!就像那璀璨的水晶天鹅,再也不能复原。 “你、你别哭啊……”家齐手足无措,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我怕你一直不醒来,又怕你醒来后不认得我……”这两天来,她简直流尽了一辈子的眼泪,她从没料到自己会是个爱哭鬼。 即使在毕老爷去世时,她都不曾哭得如此绝望,她以为自己够坚强、够镇定,但那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不禁升起些许希望,“你这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没错,都是你害我的!”她抹去泪滴,绽开微笑,亲吻过他头上的绷带。 “小玉儿……”他是不是在天堂?不然怎会有天使出现?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她接连吻在他眉间、鼻梁和唇上。 “哦!不用客气……”早知这能换得她的吻,他会毫不考虑地去买一打酒瓶敲在自己头上。 “怎么样?你头痛不痛?要不要我去找医生来?”她的纤纤小手抚在他脸上,满心的柔情蜜意。 “我觉得很好……太好了……”家齐心想,儿子真不愧是天才,像他这傻瓜就从来不知该何赢取她的芳心。 “那你多睡一会吧!我在这儿陪你。” “真的?你不会离开我?”若不是他在做梦,就是老天爷突然大发慈悲,决定改写他这苦苦痴等的命运了。 她眼中写着深深依恋,柔声道:“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家齐感动得无法言语,这是他所听过最美丽的誓言,这辈子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睡吧!”她为他盖好被子。 “可不可以……为我唱首歌?”他不太敢期待的问。 “傻瓜,还得听催眠曲?”她很乐意为他歌唱,“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她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我做她爸爸,我做她妈妈,永远爱着她……” 柔和的歌声使他闭上双眼,在这苍茫的人海中,他不再是个孤儿,因为他有归属、他有所爱。 *** 家齐做了个美梦,他在森林中迷路了,有位温柔的仙女出现,牵着他的手来到一处瀑布前,他们就躺在草地上,望着白云悠悠、蓝天高高,仿佛神话中的乐园。 但是当他睁开眼,在他面前的不是仙女,而是个顽皮的小精灵。 “嗨!老爸!”希磊很有元气的招呼道。 “小玉儿呢?”家齐好生失落,她不是答应要陪着他吗? “拜托!老妈都三十一岁了,你还这样叫她?”虽说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希磊还是做出恶心的表情,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变得这么肉麻。 家齐非常配合的改口,“好,你妈呢?” “她去找医生了!叫我留在这里。” “哦~~还好、还好……”家齐拍拍自己的胸口,三魂六魄又都回来了。 希磊看老爸傻得可怜,摇摇头说:“你放心吧!老妈这回跑不掉了,我保证她铁定会嫁给你!” “你又安排了什么计划?上次那三个坏蛋可真凶耶!”到现在他头还闷闷的痛,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他已经够笨的了,要是变得更笨怎么办? 说到这!希磊很惭愧的笑了笑,“其实……他们是真的坏蛋,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我安排的人在停车场外等着,不是在停车场内。” “什么?’”家齐几乎吓晕过去,如果当初他无力对抗,那些家伙会对小玉儿做出怎样可怕的事?一想到此,他就浑身颤抖起来。 希磊自然明白老爸的心思,安慰道:“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很难说的嘛!我已经请了超级保镖,以后会随时跟着我们一家人的。” “哦……”家齐大大的喘几口气。 “言归正传,老爸,你可得把握机会,快跟老妈求婚喔!” “我当然想呀……可是……”家齐撇撇嘴,吐出内心话,“我不希望……她是因为怀孕或感谢才跟我结婚。” 希磊听了为之气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坚持什么原则?有美好结果就得了,别管过程怎样啦!” 比较起希磊的灵活想法,家齐反倒像个固执的孩子,“我想要美好的结果,也想要美好的过程。” “oh……mygod……”希磊完全被老爸打败,这男人善良归善良、温柔归温柔,却是个标准的“偏执狂”,难怪冷酷的老妈会被他缠上身。 家齐反过来安慰说:“希磊,你别为我担心,就让一切慢慢来吧!” “算了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我这天才当红娘也很痛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希磊突然发现,感情这档事不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希望他长大后别碰上这么复杂的习题,还是讨个头脑简单的老婆好。 这时,胜玉敲过门走进来,看到家齐便说:“怎么样!头痛不痛!” 希磊代为回答:“老爸他好得很,还是一副脑筋转不过来的样子。” “老爸?”胜玉走到床边,握起家齐的手,“你们……这么熟啊?” 家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希磊说要认我做干爹,也没问过你可不可以,真抱歉。” “老妈,我能不能叫他老爸?”希磊明知故问,其实他早就得知来龙去脉,只是还不到公开的时机,他心中自有分寸。 “你们喜欢就好。”胜玉并不清楚儿子知道了多少,这小鬼绝对有所计谋的,但无所谓,她已经下定决心,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一大一小更重要了。 希磊欢呼一声,跳起来狂喊,“老爸!老爸!老爸!” 虽然他天纵英才、胆识过人,但他同时也是个九岁半的小孩,总要发发小孩狂才有趣。 或许是他喊得太兴奋了,一位表情严肃的护土敲门而入,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叫得这么大声?” 希磊如何冰雪聪明!立刻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护士阿姨,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爸爸不会醒过来了!刚刚看他睁开眼睛。我才忍不住一直喊他老爸。” 护士小姐点点头,颇能谅解,“好,小朋友乖,别太吵罗!” “是!”希磊站直行礼,像个小童子军。 护士小姐微笑一下,将门关上。 希磊一回过头,和老爸老妈对视,三人强忍的笑终于爆发出来! *** 出院后,家齐仍需调养身体,便直接在毕家住下。 难得的冬日阳光,温煦照在温室花园里,家齐躺在椅上做日光浴,呼吸花草芬芳,颇有吸取天地精华的功效。 胜玉在这时走近他身旁,“我熬了汤,你尝看看。” “谢谢……”他感动得想哭,想大叫,想翻筋斗,如果他能的话。 那看起来是一锅芦笋浓汤,可是味道很古怪,像是加了死老鼠和猫尾巴,但他依然勇敢而捧场的喝光了。 “好喝吗?”她看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好喝!好好喝!”他一个劲儿的点头,还意犹未尽的舔过嘴角,“只要是小玉儿做的东西,我一定吃光光!” 她眼睛一瞄,赫然发现,“这锅底明明就烧焦了,你还喝完!” “啊?有吗?我没注意到耶!”他抓抓后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傻瓜!”她可火了,烧焦的东西怎么能吃?别说不能补充营养了,还会致癌呢! “对不起……你别生气……”他握住她的手,陪笑着说:“你是千金小姐,不会煮饭没关系,以后有我伺候你就好了。” “你少来。”她深吸口气,决定先不跟他计较,“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家,七岁那年被毕老爷收为养女,受到他很大的栽培。” 他对她说的话非常诧异,更惊讶于她愿意对他吐实,“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跟我一样寂寞。” 在某方面来说,她也是个孤儿,不属于原来的家,也不属于毕家。世界之广大,天地之悠悠,他们却都无家可归。 她看出他眼中的感触,继续说:“当年毕老爷突然中风,后继无人,他不愿一生心血被亲戚瓜分,但由我继承又会引发纠纷,所以他要我跟他假结婚,也才找上你……而生下希磊。” 十年前的风风雨雨,如今想来只带着点忧伤,毕竟她也这么一路走过来了。 “原来如此,你……这几年都辛苦你了。”他忍不住心疼起来,想到她一个人管理庞大的事业,还要照顾希磊,让所有的人都对她满意,这压力多么沉重。 “习惯了就好,喂……你……”她简直觉得有点好笑,瞧他多珍惜、多怜爱的吻着她的手,仿佛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我虽然没有多大本领……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他说着,声音都哽咽了,泪光在眼中直打转。 “拜托,你别这样!”她还得反过来安慰他,“人生本来就有苦有乐,看开些就好了,其实我们都很幸运,不是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老天不该这样对她的,在她这纤细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责任和寄托,想想看,她从小到大可曾有过畅快欢笑的日子? 在花香和音乐的陪伴中,家齐一次又一次抚过她的长发,不太确定的开口,“小玉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我们可不可以……” “嗯?”她含笑望着他,早看出他的心思。 他紧闭双眼,握住双拳,“我……你……请你跟我结婚吧!” “好啊!” 什么?就这么简单、这么干脆?他猛然张开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其实,她一直在等这一刻,既然他提起了,她就直接答应,不是皆大欢喜吗? “小玉儿,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脑袋撞到了?”他双掌搭上她的肩膀,神色严肃的说:“我刚刚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是跟我结婚喔!” “嗯!我听得很清楚。”她再次点头,对他的反应只感到有趣。 “我的天啊……”他突然头昏起来,喘息着说:“自从我的脑袋受伤以后,这世界完全变了个样子,我都快不能适应了!” 她轻轻一笑,吻在他额头上,“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他大为振奋,迷哕双眼眨呀眨的。 “那这样呢?”她搂住他的颈子,又在他脸上轻吻。 “简直太好了……”他搜寻着她的樱唇,沙哑的问:“小玉儿,为了证明我不是在做梦,我可以抱你吗?” “你不正抱着我?”她挑眉反问。 “哦……我是说……我可不可以……”他有点脸红起来,凑在她耳畔说:“像当年在这里一样,对你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他这模样又纯情又可爱,教她如何拒绝!但她还是打趣道:“都已经过了十年,我可不觉得你还能像当年一样对我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男人是最受不得挑衅的动物,当下他就豪气万分的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跟当年完全一样!” 夕阳满天,彩云幻化,在这昼夜交替的微妙时刻,世界也变得浪漫起来,还有什么比拥抱爱人更好的事? “你的手……”她向来冷静的声音都要破碎了。 “抱歉,我的手挺粗又挺硬的,你忍忍喔!”他继续游走在她粉嫩的肌肤上,对这久违多日的娇躯又想念、又渴迫。 其实她不是要抱怨,而是承受不住那快感直窜,当他长茧的手刻意放柔力道,更是教人发狂得要命…… “对了!”抬起头,他突然想到一个重大的问题,“小玉儿,你好像没说过你爱我耶!” “我不会说那些无聊的话。”要她谈情说爱,等下辈子吧! “那会无聊啊?这对我很重要的!” “无聊就是无聊。”她再次重申,没得商量。 “你这女人好无情、好冷漠、好讨厌!”他带着报复的心理,一路从她颈上开始,沿着那美妙的曲线,吸吮出无数个红色吻痕。 “我怕痒!不要……”她挣扎得全身发软又发热。 他哪舍得对她折磨?不一会儿就转用舌尖轻舔,逗得她连脚趾头都要发抖了。 “小玉儿,你说,我是不是跟当年一模一样?” “这很重要吗?”她真受不了男人,自尊心这么强,非要用行动证实不可。 “哼!你故意刺激我,又不肯告诉我。”他颇受委屈的嘟起嘴,却又忍不住要说:“可我觉得你就跟当年一模一样,就是这么美丽、这么柔软…… “住口!”他的话算多,老说一些让人脸红的事情。 “哈哈!”他笑得天真而灿烂,“原来你也会害羞,好可爱喔!” 她才不承认,“懒得理你。” “不准不理我,你是我老婆呢!”他伸手指向她的脸、她的肩和她的胸,“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这全部都是我的!” “无聊!”她不得不承认,她将有个孩子气的老公。 “说爱我!叫我老公!”他又有新要求,缠腻得不得了。 她自然没有这般情趣,他便以身体作要挟,不断讨情索爱,让向来安静的温室,突然变得热闹沸腾。 流水潺潺,花香漫漫。 缠腻 在家休养了两个星期,家齐终于销假上班,重回职场。 “欢迎归队!”卓依琳代表秘书室献上花束。 在这段没有小毕的日子里,她们三人都同时发现,少了个可以吆喝的家伙,日子变得有点无聊、有点沉闷,还是有人让她们欺负才好玩。 “哇——谢谢你们!”家齐受宠若惊的接下。 周秀枫上前拍拍他的头,“怎么样?脑袋没被敲坏吧?还能不能工作呀?” “当然没问题。”他连忙说明,“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还是原来的我。” 赖虹桦笑了笑说:“别紧张,看在你是为了保护董事长的份上,就算你痴呆了点,我们还是会努力容忍你的。”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们报告。”家齐从公事包拿出三张喜帖,万分害羞的递上前,“小桦姐、小琳姐、小枫姐,我……我要结婚了……请你们务必赏光。”三个女人听了都又惊又喜,以双手慎重的接过喜帖。 “哟——我们的小老弟要结婚啦,这可是秘书室有史以来第一次办喜事呢!”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要好好恭喜你了!” “怪不得前阵子春风满面,原来是好事将近!” 受到热烈祝贺,家齐一边傻笑、一边鞠躬,“谢谢、谢谢,都是托三位姐姐的福。” “我来看看这位幸运的新娘子是谁?”赖虹桦打开春帖,巡视过那些烫金的文字,噗哧一笑道:“胜玉?真巧,你老婆跟董事长同名同姓耶!” “真的啊?”周秀枫也打开喜帖,开玩笑的说:“太神奇了,那你们要是生个儿子,就叫毕希磊好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躲也躲不过,家齐只得硬着头皮坦承,“呃……其实,我就是要跟董事长结婚,不过,我的职位还是没变,一样是助理秘书和司机。” 现场安静了好几秒钟,空调仿佛降到零度,三位秘书小姐同时做出最不符合秘书风格的事情,她们的嘴巴张大到连拳头都放得进去。 冷汗在家齐额上形成,一滴一滴如雨落下,这等待的时光可真不好受,拜托要杀要剐就快来吧!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卓依琳首先恢复过来,以颤抖的手指着他问:“你到底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法,强迫我们董事长跟你在一起?” 呃……也不算强迫啦,只不过那时她刚好感冒发烧……” 赖虹桦也跟着痛骂起来,“该死的家伙!你就是趁着董事长不省人事的时候,对她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对吧?” “没有啦……她也很想要这个孩子的……” 周秀枫气得差点口吐白沫,“什么?先上车后补票?你竟然让我们董事长怀孕了?你这杀千刀的!” “所以说……我才要负起责任跟她结婚呀……” 就在这“三娘教子”的关键时刻,门口传来一个过分冷静的声音,“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聊天时间。” 众人转头一看,那不正是他们伟大的董事长吗? “抱歉,是我们不对。”三位女秘书连忙鞠躬。 家齐则对自己的爱人傻笑道:“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 胜玉看他们都颇有悔意,也就不再追究,接着转个口气说:“赖秘书、卓秘书、周秘书。” “是!”三位女秘书挺直腰杆应答。 任谁也想不到的是,胜玉居然对她们鞠躬道:“以后我老公就请你们多指教了。” “是!”三位女秘书如常回答,丝毫未流露出诧异神情。 “谢谢。”胜玉微笑一下,转身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等那大门一关,家齐抓抓自己的后脑,喜不自胜的说:“她叫我老公耶!真好听,真是好好听喔!” 赖虹桦、周秀枫、卓依琳转过头来,三人同在他头上一敲。 “哎哟-—好痛!”刚好敲到他的伤处,有够狠的。 “别以为你当上董事长的老公就了不起了,告诉你,我们可不会因此对你放松的!” “没错!董事长可是交代了我们,要好好的指教你才行!” “助理秘书家齐,还不快去给我们泡咖啡!” 听她们这口气凶归凶,终究还是承认了他和小玉儿的关系,于是,他展开明朗的笑容说:“是,我这就去给三位姐姐泡咖啡,还要给我的小玉儿准备营养饮料!”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奔向茶水间,双脚就像踩在云端上飘飘然的。 三个已婚女人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心中实在万千感慨。 “这也好,董事长下次感冒的话就有人照顾了。” “小毕这家伙笨归笨,却是用生命在保护董事长,看来我们只有祝福他们了!” “对了,原本只是秘书室的喜事,这下董事长居然是新娘,我们的筹备责任更重大了,一定要给他们大大的惊喜才行。” 三女秘书果然有效率、有气魄,当下就接受了着震撼的事实,并开始讨论该如何恭贺这对佳偶。 至于茶水间里那位准新郎,则是埋首研究营养手册,“先将黑豆粉和牛奶搅拌均匀……再加入蜂蜜三匙……” 呵呵!这回他一定要弥补上次“缺席”的遗憾,做个孝妻爱子的好爸爸! *** 婚礼上并没有太多宾客,只有最知心的亲朋好友出席,证婚人是陈书源和丁毓秋,夫妻俩都带来最深的祝福。 “看到故事结局这么美好,我总算可以放心了。”丁毓秋一直对家齐感到愧疚,总觉得他这十年来的单身生活,都是因为当初那场“交易”的后遗症。 陈书源也放下心中一颗大石,“这么一来,我可以升格做媒人了。” 丁毓秋捏了老公一把,俏皮道:“要不是我弟大力推荐,当初我才不会嫁给你!” 陈书源当然明白这位贤弟的功德无量,“是是是,所以菩萨保佑、上帝恩赐,才让我们家齐老弟终于开花结果、苦尽甘来!” 至于卓依琳、周秀枫和赖虹桦都带了“家眷”出席,包括老公三名和儿女七个,至今她们三人仍然不能接受,家齐这小伙子竟然要跟她们伟大的董事长结婚了! “难怪当初小毕说什么都要进来秘书室,原来就是打着这主意!”卓依琳摇摇头,对自己让小毕“放行”的决定,不知是对是错?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周秀枫跟着说:“看起来最安全的男人,却有可能是最危险的男人哪!” 赖虹桦则是提出最基本的问题,“姐妹们,以后我们要称小毕叫董事长先生,还是要称董事长叫毕太太?” “晕了,反正都可以啦!就祝他们永浴爱河、早生贵子吧!”三位元老秘书一同举杯,祝贺这对新人情场职场两得意。 而希磊大概是全场最满足、最快乐的人了,毕竟能参加父母的婚礼,可不是普通小孩办得到的事。 他的死党蓝文蔚也到场祝贺,衷心道:“你老爸老妈看来挺配的,很有夫妻脸。” “那当然,看看是谁的老爸老妈呀!”希磊狂笑几声,又问:“怎样?你参加过你爸妈的婚礼吗?除了我这天才,还有谁办得到?” 蓝文蔚耸耸肩,早已习惯好友的傲慢,“这的确需要很多因素才能构成。” “我觉得自己就像在嫁女儿和娶媳妇似的,好复杂的心情呀!”看着自己一手促成的好姻缘,希磊心中又安慰又感慨,这下他总算替老妈找到对象,也帮老爸完成多年心愿了。 “拜托你别太感动了。”蓝文蔚拍拍他的肩膀,将文件塞进他的口袋里,“这是你要的东西,收好喔!” “到手啦?多谢!”希磊摸摸口袋,精神为之一振。 “大功告成,看你怎么谢我?” “欠你一次就是了,随你要怎样都行!”希磊本性大方又过于自负,他不认为有什么他做不到的? “那我可记着了,等我需要时就叫你还。”蓝文蔚少年老成,懂得为日后作打算。 比较起来,希磊就显得狂妄太多,“安啦!” 看到新郎和新娘恩爱的模样,蓝文蔚头一次想到恋爱这档事,“不知道我们长大以后,会不会也像你老爸这样苦恋你老妈?” 希磊做个鬼脸回应,“你这款呆呆的颇有可能,至于我这天才就免谈,我才不喜欢那一套,麻烦死了!” 蓝文蔚喝口果汁,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那还是好久以后的事,对吧? *** 新婚之夜,家齐名正言顺的搬进胜玉的卧房,从此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他已经是毕家的男主人了! 晚上十点,当胜玉换上睡衣走出浴室,发现丈夫正在整理两人拍的婚纱照,像个拥有全新玩具的孩子,频频赞叹,“你摆什么姿势都好看,真是美呆了!” “傻瓜!”她不禁为之失笑,她这新娘子都没那么在乎,他这新郎却陶醉不已、欣赏再三,可见他有多傻了。 “小玉儿,干脆我来学摄影,你做我的模特儿好不好?” “好,什么都好。”得夫如此,她心满意足。 “太好了!那我就要拍下你最美的样子,只准我一个人欣赏!”他伸出双臂将她拥抱,仍然无法相信,她真是他的妻了。 两人静静感受这温暖,家齐突然想起一件天大的事,“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看丈夫东翻西找的,最后拿出存摺和印章,极其慎重的交到她手中。 他咳嗽一声,吞吞吐吐说:“对不起,我……我不是很有钱,不过……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但你的还是你的,我不会贪心,也不会过问!” 她对他的真诚毫无怀疑”微笑打开存摺一看,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汇款,那应该就是捐给“圣爱育幼院”的钱吧! 家齐同时也想到这一点,“小玉儿,你会不会反对我拿钱回育幼院?” “傻瓜,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做善事?”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收据给他。 家齐接过一看,原来他亲爱的老婆也长期捐助“圣爱育幼院”,还有许多慈善单位都是“全亚集团”资助的对象呢! 他心中一喜,“那么你不反对我……用一半的薪水照顾育幼院的家人?”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们。” “谢谢你!”他再次抱紧她,感谢上天赐与他如此善良的妻子。 “家齐,我问你……”她依偎在他怀中,却还有些隐隐不安,“如果说……我不是董事长的话,你还会这样爱我吗?” 她不在乎他的身份、他的钱财,那么,他是否也不介意她的地位呢? “这什么问题?”他一脸莫名其妙,“我爱的是你呀!” “那……我就放心了。”她勉强笑了笑,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忧心,或许是第一次恋爱,让她惯有的自信稍稍被动摇了吧! “你不相信我?”他可要生气了,她怎能怀疑他的爱? “没有啊!”她轻轻推开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缓缓梳头。 家齐的脾气平常不轻易发作,一发作起来就固执得要命,只见他从背后抱住她的肩膀,又抱怨又撒娇的说:“你明明就有,你好过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很烦耶!”她最怕他这拗脾气,每次都要缠到她抓狂为止。 “你嫌我烦?你好没良心啊!”他噘起性感的嘴,对她百分百不满意,“我们才刚结婚你就这样,你一点都不爱我!” 唉~~胜玉对镜叹息,心想,自己如此被爱,究竟是幸或不幸? 看见她无奈的表情,他脑中所有警铃同时响“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后悔了?其实你只是为了孩子才跟我结婚对不对?” “闭嘴。”她转过头,没别的法子,只有将他吻住。 “嗯……”他心甘情愿的承受,没别的更好主意。 没过多久,他就化主动为被动,将她抱到床上压着,反复吸吮她的樱唇,直到她都要不能呼吸了,才挣扎着将他推开些。 “我的妻子、老婆、太太、牵手、老伴、亲爱的……”他喃喃念着一连串称呼,自己笑得傻呼呼的,像是坐拥全世界财宝的幸运儿。 “你够了没?”其实她是喜欢他这么傻气的,却又忍不住要小小的斥责他。 “当然还没!”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我的小玉儿、小甜心、小可爱、小美人、小野猫、小淘气……” “噢——拜托!”她可要有点头晕了,也像就要被他用这些糖似的话给淹没了。 家齐或许不是太精明、太能干,对谈情说爱却是天生高手,舔了舔唇角说:“我要一边亲你的身体,一边为你做首情诗,你等着啊!” “其实——我不需要那么浪漫……”她的犹豫很快就化为喘息,因为他的唇舌太有魔力,除了做诗之外,又懂得煽情,两者同时并行,教她如何能不为之溶解? 夜风多情,月光缠绵,一起为这幸福的辰光做出见证。 *** 尽管胜玉和家齐低调行事,神通广大的媒体还是发现他们结婚了。 企业女强人闪电结婚还不算严重,但对象是她的秘书兼司机那就有趣了,毕竟灰姑娘嫁进豪门的故事已经老套,路边杂草忽然长成参天大树才稀奇。 “全亚集团”的大楼前,至少有警卫隔离闲杂人等,这对新婚夫妻并未受到打扰。 但他们总有出外洽商、参加宴会的时候,这可就给了记者们大好机会,拼命冲上前抢镜头、送上麦克风。 “毕家齐先生,请问你现在有什么心情?” “请问你是不是为了钱才结婚?这样一来可以少奋斗多少年?” 面对种种尖锐的发问,家齐都用微笑以对,这是他亲爱的老婆教他的,反正媒体只是一时好奇,等风波过了就会相安无事,毕竟这是人家的职业,就对他们忍让点吧! 至于白胜玉呢?她神情冷淡、气质高傲,好些记者都不敢对她多问,但总有几个不怕死的还是开了口,“白董事长,请问你新婚快乐吗?你儿子对此有什么反应?” “白董事长,请问你担不担心受到旁人议论?” 胜玉连看都不看他们,任由保镖推开人群,让她和丈夫进入会场。 今晚是“全亚集团”的年终晚会,在司仪的介绍下,胜玉和家齐一进场就博得热烈掌声,即使有些侧目眼光和议论,大多员工还是乐于看见董事长有幸福婚姻。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夫妻身份亮相,家齐紧张得双脚直发抖。 “小玉儿,要是我有哪里做错了,你可得随时提醒我。”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给她丢脸,他会愧疚到想自杀的! “别胡思乱想,你是我选的人,不会有任何差错的。”胜玉伸手摸摸他的领结,说话的口气冷静,眼里却闪着浓烈的情感。 “但愿如此。”家齐挺直胸膛,告诉自己,为了妻子,他非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不可。 晚会上,代表来宾致词的自然是董事长,在众人的掌声后,胜玉从容上台发言,针对公司一年来的表现做出评价,并感谢所有员工的辛苦投入。 “此外,最近本人结婚的消息,或许也给各位带来一些震撼和打扰,在此谨表达我内心的歉意。事业和家庭本是同样重要,我诚挚的祝福每位同仁,都能拥有和我一样美好的婚姻,谢谢。” 台下的家齐完全傻了,他没想到小玉儿会提到这件事,还用如此自傲的口吻说出来,这不仅是给予他绝对的肯定,更说明了她以和他结婚为荣! 所有的人都报以热烈掌声,他们的董事长果然不同凡响,作为女强人就是女强人,连结婚也都比人强,不容有任何质疑。 胜玉微微一笑,缓缓下台,立即握住丈夫的手。 “小玉儿—-”家齐差点要掉下眼泪来了。 她以玉手搂住他的颈子,“傻瓜,舞会要开始了,看来我们得做个表率,你可千万别让我跌跤喔!” “是!”他当然答应,这是他的梦,他的愿! 随着音乐飘扬,两人也翩翩起舞,家齐几乎要醉了,醉在她的眼波中、她的微笑里,尤其当她以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吻我……” 他稍稍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看着她肯定的表情,他想也不想就覆上她的双唇,那永远是他最留恋的地方。 音乐终了时,四周昏暗下来,灯光打在两位主角身上,众人都为这画面而叹息。 再也没什么闲话可说的了,除了祝福和羡慕,他们还能怎样呢? 一首曲子接着一首曲子,家齐和胜玉继续踩着舞步,忘了还有两人之外的世界,只愿这夜不要结束…… 第十章 一舞定情 面对新闻媒体的追逐,胜玉还能冷静以对,反正那不过是小小的外患,比起内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出所料,过没几天,最大的麻烦还是来了。 毕华凤,也就是毕老爷的妹妹,带着全家大大小小远从美国飞了十几个小时,一抵达台湾就来登门问罪。 拿着最新一期的杂志,年过六十的毕华凤还是声如洪钟,气急败坏的质询,“十年前我们就在怀疑了,毕希磊根本就不是毕老爷生的,他的父亲其实是毕家齐,不然你们去做dna比对,这样我们才才能心服口服!” 家齐搂着胜玉的肩膀,不知该如何辩解,因为对方说得完全是真的! “如果我不照你的意思去做,那又怎么样?”胜玉心中已有最坏的打算,不过,她提得起放得下,既然不属于她,也就不必强求。 结婚之后,她深深明白,生命中有更重要、更珍贵的事。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辜负了毕老爷的遗愿,因为这些亲戚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败家的速度特别快,只怕“全亚集团”落到他们手中没多久就要瓦解了。 毕华凤势在必得,冷哼道:“要是你心虚不敢去做检查,就表示你儿子跟我们毕家毫无关系,你这董事长的位子也就可以换人了。” “无所谓……”胜玉还没说完,却听到希磊的声音。 “那可不行!” 家齐和胜玉一起回头,不知这天才儿子出面有何用意? 毕华凤早知这孩子头脑机灵,也不敢对他小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用不着去做dna比对,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希磊面带神秘微笑,“因为毕华龙是我爷爷,家齐是我爸爸,我们的基因排列自然符合。” 此言一出,众人都瞪着他看,不敢相信这孩子所说的话。 希磊仍是那悠哉模样,拿出两份出生证明,轻描淡写的说:“话说二十八年前,毕华龙在中坜认识一名女子叫做符佩芳,两人短暂相恋,后来毕华龙到台北发展,符佩芳日后产下一子,独立抚养,三年后,她因为要嫁人,所以把小孩送到位于新庄的育幼院,这个小孩就是家齐。” 说到这里,只见许多张脸已呈现痴呆状态,希磊暗自冷笑,耸耸肩说:“十年前,毕华龙和胜玉结婚,因为毕华龙早已中风,胜玉因缘际会的找到家齐,两人生下一个天才,那就是我罗!现在,家齐和胜玉结婚,他们所生的孩子,当然有毕家的血统,你们这些闲杂人等有什么话好说的?” 毕华凤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因为她确实听说哥哥曾有段露水姻缘,只是没想到命运安排会这么巧,让当年那个私生子成了希磊的父亲,也就是说,胜玉确实还拥有继承毕家的权利! “拿来我看!”毕华凤抢过那两份出生证明,气得直接撕成碎片。 “你撕的只是影本,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几千几万份。”希磊根本不在乎,“不过,当初接生的医生和护士那边,我都拿到有他们签字的证明,这可就不能给你了,抱歉啊!亲爱的姨婆。” 毕华凤气得快昏倒了,没想到大老远飞回来,本想上演一出“公主复仇记”却让这小子演出“王子救母记”,真是亏大了! 毕华凤的子女在旁边看母亲脸色不对,连忙搀扶着她说:“妈,我们就继续拿红利过生活吧!反正让他们辛苦去经营也好,我们还省得费功夫呢!” “妈,既然回来了,我们就去环岛走走,我好想念台湾小吃呢!” 几个做儿女的倒是想得开,他们明白自己没有管理的本事,不如交给精明能干的人去做,光凭他们继承的少少股份也能过好日子。 毕华凤就在子女们的劝哄下走出毕家,终究还是没能要回她想要的一切。 其实,得失都只在一念之间,贪婪是永远无法满足的黑洞。 等大门一关,家齐立刻转向儿子,又感动又诧异的问:“希磊……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你爸爸?” 希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啦!你长得跟我一样帅,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能做我老爸?” “可是、可是你一直都没说,还认我做你干爹?” 希磊很有耐心的教导老爸,“不是不说,只是时机未到!我总得查清楚前因后果,把这秘密当作手中把柄,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唬人呀!” “希磊,你真是个天才!”家齐忍不住高高抱起儿子,“有你跟你妈在,我只要做个大傻瓜就好了。” “要不是你这大傻瓜,也生不出我这天才呀!”希磊任由老爸又抱又亲,说真的,他爱死他这笨蛋老爸了,要是全家都聪明绝顶,那多无聊啊! 胜玉站在一旁,对此并未感到意外,她早猜到儿子在秘密行动,只是没想到结果会如此惊人,当初她还真选对了人呢! 当家齐将儿子放下,却听到儿子说出非常可怕的话。 “老爸,十年前你跟老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你该喊她一声妈妈的,因为在法律上你们的关系是儿子和继母。”希磊长长的叹了口气,无限感慨的说:“没想到我是乱伦中诞生的小孩,也难怪我会这么与众不同了。” “你这孩子!”家齐整张脸都绿了,“说这种话会让你妈害羞的!” “怎么,心疼你老婆啊?”希磊吐吐舌头,扮出淘气的鬼脸。 这时,薛婉玲走进客厅说:“希磊!你的朋友来找你罗!” “哦!我这就去!”希磊转向老爸老妈说:“我要去参加联谊了!你们在家乖乖等我回来,有空就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吧!” 家齐和胜玉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儿子一溜烟跑掉了,说起来,孩子爱玩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小就开始“联谊”?真不知这小天才长大以后有多花心? 客厅里只剩夫妻两人,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们也去走走吧!”胜玉握起丈夫的手,直接走向屋外。 “是!”老婆有令,他这作为老公的当然要乖乖听话。 不约而同的,两人的目标都是那一室花园,提都不用提就散步走进,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人生真是一场有真有幻的大戏。 “原来,你才是毕家的真命天子,我不过是个假公主。”胜玉轻笑一声,其实她并不在乎,反而有种放松的心情,从今以后,她不用再欠毕老爷了。 家齐听了忙道:“我才不管什么王子公主,我一样爱你的!” 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是毕家的子孙,甚至一跃成为头号继承人,这些富贵权位一向都遥远,也都不具意义,他可不想因为如此而失去真爱。 对他来说,唐爱梅才是他的母亲,育幼院才是他的家,因为那儿才有爱。 “紧张,我又没说不让你爱。”经过这地风风雨雨的洗涤,只让她看得更清楚、更释然。 原本,家齐是个孤儿、是个秘书、是个司机,但那伤害不了他的真诚善良,而今证实他是毕老爷的儿子,也同样影响不了他的情深义重。 所谓王子公主,应该是指心灵高贵的人,而非身份尊贵的人。 家齐看她一脸沉思,还是有点担心,“你愿意让我爱你,那你不愿意爱我吗?” 她不作回答,还神秘兮兮的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啊?”他搂着她坐在草地上,轻轻抚过她的肚子,又抱怨、又撒娇的说:“我觉得我好可怜、好委屈,从十年前就被你迷得团团转,到现在我们都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你还是不肯说爱我,你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她听了只是不断的笑,就喜欢拿他的烦恼当娱乐。 他又爱看她的笑容,又生气她的捉弄,根本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十年前,他就在这温室里爱上她,直至今日,他无法不再多爱她一些,而十年后呢?只怕他更要爱她爱上了天。 “小玉儿,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她歪着头回想,“当时……你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蛋,一看到我就直发愣,不过,现在的你也没多大变化。” “你可不可说点好听的?”他气得嘟起嘴、鼓起腮,“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像个仙女,当然会傻呼呼的瞪着你啦!” 她伸手捏捏他的脸,继续挖苦道:“还有你第一次唱歌的时候,我几乎想逃出温室,我从来没听过那么可怕的歌声。” “我可是诚心诚意在唱的,而且,你每次唱歌我都有鼓掌呢!” “还有你泡的那几杯咖啡,简直难喝得像墨汁,我不忍心伤害你才喝下去的。” “好过分喔!那是人家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各种口味说!” “其实,你一进公司我就发现了,常听到你在秘书室问东问西的,烦死人了!” “那你竟然不出来见我?我第一次端咖啡给你喝,你还装作不认识我?天啊—-天啊-—我真不知该怎么跟你算账?!” 两人继续吵吵闹闹,躺在草坪上看那蓝天、听那流水,往事悠悠就在说笑中飘过。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将会想起这一天,无论是爱人或被爱、悲伤或幸福,都是生命最道地的滋味。 *** 十年后,又是十年后,每个十年总会成为里程碑。 希磊已满二十岁,可以投票,也可以参选,更理所当然的成为继承人,直接胜任总经理职位;至于董事长,则由胜玉继续担任,但大部分责任已转交给儿子!她这辈子已为毕家付出太多,现在她要跟丈夫去游山玩水、四处行善。 希磊从小就聪明过人,又心机深沉,经商对他来说正是再适合不过了。 星期天上午,在毕家后院的网球场上,希磊和死党蓝文蔚正在相对厮杀,一个半钟头下来,两个年轻人都是满身大汗。 希磊抓起毛巾擦汗,又大大喝了几口矿泉水,才和老友聊起最近的政商情况。蓝文蔚家里可是开情报局的,各种内幕消息都“灌”在他脖子上那颗“电脑”里。 不过,所谓“大隐隐于市”,蓝文蔚并不像父亲一样在情报局工作,而是开了家电脑公司做生意,如此一来,既可隐瞒身份,更容易交流情报。 谈完正经事,希磊叹口气,“既然事业都有了,我也该找个女人定下来。” 蓝文蔚差点吐出刚喝下的水,“你要结婚了?” “我是决定要结婚了,但还没找到对象。” “你打算找怎样的对象?像你妈那样能干的吗?” 希磊一本正经的摇头,“我老爸对我老妈是百依百顺、无怨无悔,那种事我绝对干不出来。我跟我老妈是同一款的,都要别人对我们言听计从,所以,我要找个胸大无脑的老婆,只要给我煮饭洗衣生小孩就够了。” “你这是什么论调?”蓝文蔚非常不以为然。 “哥哥,哥哥!”就在这时,九岁半的毕可欢向他们跑来。 “我可爱的小宝贝!”希磊将妹妹抱上膝盖,捏捏她粉嫩的小脸,随手丢出手中的网球,“去捡回来!” “是!”可欢对哥哥的话从来不敢怀疑。 “她是你妹,不是你的狗吧?”蓝文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家伙竟如此对待妹妹! “没办法,我最喜欢听话的好孩子。”希磊潇洒一笑,“真希望我也能找到这么乖的老婆,那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蓝文蔚嘴角微微抽搐,连苦笑都做不到。 “哥哥,我捡到了!”可欢抱着球跑来,那小辫子随之晃荡,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哈哈……”听着好友那狂妄的笑声,蓝文蔚摇摇头心想,做人还是不要太铁齿,否则等哪天自食恶果就惨了。 究竟,命运准备了怎样的惊喜等着希磊?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