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废材前妻》


 楔子

    【楔子】


    是否爱一个人就要无怨无悔地付出，就算他不会给予自己回报，也要一直盲目地坚持下去？也许有人会说是，但是米雪莹却不这么认为，她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也爱自己。如果他不爱她，她便会争取，会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努力地让自己变得闪耀、亮眼，让他惊艳，让他一见就钟情，再见不相忘。


    「雪莹，你这样有用吗？你已经写了整整九十九封情书了耶，我要给你颁一个大奖。」


    「什么奖？」


    「史上最佳痴情奖。」


    米雪莹笑着把情书塞进信箱，「等写完一百封你再给我颁奖吧。」


    「天，够了吧，你已经坚持整整四年了，再继续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你明知道他不会看你的信，又何苦浪费时间呢？」


    「就算他不看，我也要阴魂不散地纠缠他，不能让他安心地去找别的女人。」米雪莹笑得一脸真诚又无辜。


    「你这女人也太难缠了吧？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单恋可不算数哦。」


    米雪莹微笑不语。


    是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是谁说单恋不算数？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就算是蜗牛一直爬啊爬，也能爬到终点，她一直追啊追，难道就不能追到爱情吗？


    她相信只要她坚持，蜗牛也会有爱情。


    几年后，米雪莹终于如愿以偿地嫁他为妻。她以为自己会幸福，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得到的只是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一纸婚书，三年纠缠，今朝终有悔，蓦然回首，错、错、错。

 第一章

    【第一章】


    「少霆，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奢华大厅的一角，米雪莹的脸色刷的一下退去血色，惨白如纸。她紧紧地咬着唇，水漾的明眸里雾气嫋嫋，一双纤细的手臂无措地来回摆动，要哭不哭地看着他，很可怜、很无助，似深陷绝望里无法自救的幼兽。


    「是。」着一身墨色西装的戚少霆拧眉睥睨她，丰神俊朗的俊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恼怒，他真是受够这个女人了。


    她会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家务料理得一团糟，做的饭菜难吃得连猪食都不如。


    他犹记得三年前他们结婚的第一天，他喝多了酒，让米雪莹去倒一杯清水来，她跑到厨房捣鼓了半个小时，结果给他端来一碗颜色恶心的黄色液体。他一口喝了，马上捂住嘴，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就、就是解酒的汤……」


    「我是问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生、生姜和蜂蜜，我听说它们可以解酒。你不要嫌难喝，多喝点，要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痛的。」


    他真是被她打败了，生姜加蜂蜜，谁告诉她的？把他当作小白鼠来作试验吗？


    新婚的第二天，他发现他的西装被她丢进洗衣机里搅成了一团破布。


    戚少霆咆哮道：「谁准你自作主张地动我衣服的，你不知道西装要干洗吗？这团破布你让我怎么穿，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洗衣服。」她委委屈屈地掉眼泪。


    他心软地挪开眼，告诉自己要忍耐。可是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后，她再一次挑战了他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我的衬衫！」戚少霆再次咆哮，冲过去从熨斗下把自己要穿出门的白衬衫解救出来，却已经被烧出一个大洞。


    戚少霆从衬衫的洞里探出愤怒的俊脸，嘴角抽搐，「从现在开始，不准你碰我的任何东西，懂了吗？任何东西都不行，你离我远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把衣服熨好，没想到去厨房准备早餐，忘了要拔掉插头。」米雪莹端着一碗粥，眼眶泛红，珠泪滚落。


    他再一次心软，「你不会做家事就不要做，我会请打扫佣人。」


    「谢、谢谢……不过我一定会努力做一名好妻子的，我一定能好好地照顾你的。」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他不屑地低哼，坐下喝粥，呕，好难喝。


    吃完她的黑暗料理后，他一整天都肠胃不适，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到家，站在家门口，实在是不想进屋。他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要不是爸妈要求，他又怎么会娶这个白痴，废材女一个，真令人抓狂。


    「你回来啦。」米雪莹打开门，笑靥如花。


    戚少霆一怔，温言道：「嗯，你今天在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我只是打扫屋子，装饰我们的新家而已。」米雪莹低头绞着手指，拿出拖鞋让他换。


    他看了一眼地上幼稚可笑的情侣拖鞋，暗暗讥讽她的品味实在太差劲。


    「晚餐你想吃什么？我、我怕你嫌我做饭不好吃，特地叫了外送哦，有牛肉、糖醋排骨、香菇卤肉、番茄炒蛋，还有很好喝的甜汤。」她笑咪咪地看着他说着。


    「哦。」戚少霆淡淡点头应声，走进客厅，虎躯一震。


    他是不是走错屋子了，谁能告诉他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高尚而简约的客厅变成了低俗的卡哇伊风格？墙上的卡通贴纸是什么鬼？茶几上的极品君子兰什么时候变成了仙人掌？他养了一年的金鱼怎么死掉了？还有他特地从欧洲买回来的现代化家俱跑到哪里去了？


    戚少霆恶狠狠地瞪米雪莹，她无辜地对了对手指，「我觉得家里的风格太冷清、严肃了，一点都不温馨，所以就好好地布置了一下。金、金鱼太笨，吃多了，撑死了。」


    他头痛地扶额，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作夏虫不可语冰。


    想起过去，戚少霆认为他们两个人的喜好、习惯完全不同，勉强凑成一对，只会是互相折磨，结婚三年了，简直就像是一场恶梦。


    戚少霆从事金融相关行业，把时间看得很重要，日常生活的一切都必须井井有条，他讨厌一切打破常规的东西。而米雪莹是三流漫画家，每天的工作就是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开始画无聊的弱智漫画。


    她做事毫无条理，总是冒冒失失、丢三落四，经常抱着画本跑来问他，「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彩色铅笔？呜呜，马上就要交稿了，来不及了，我又要挨骂了。」


    戚少霆不屑一顾，「谁让你每天睡懒觉，活该。」


    「呜呜，拜托你帮我找一找嘛，我上次好像把彩色铅笔掉在你的书房里面了。」她小碎步地跑进来翻找。


    他忍无可忍，「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随便进我书房吗，你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来？」


    米雪莹吓得哆嗦，「没、没有，我只是帮你打扫书房……」


    他失去耐心地冷斥道，「现在出去，不许再进来打扰我。」


    「哦……」她垂着小脑袋，眼神黯淡地往外走，经过书柜时，呀的叫了一声，蹲在地上笑道：「找到啦，原来是掉到这里了。」


    戚少霆的眼皮一跳，书柜上摆放的名贵瓷器被她撞倒，砰的一声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啊！」她吓得捂住双耳，手掌被碎瓷片割伤。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悲愤。


    「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她忍痛安慰他。呜，好痛，可是看见他关心自己，又好像不那么痛了呢。


    「谁要关心你这个白痴？」他痛心疾首地捧着地上的碎瓷片，「我的明代青花瓷器……你知不知道这件瓷器是我花了五十万在拍卖会上买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准备把它送给我最重要的生意伙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你、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是不是天生来克我的？自从娶了你之后，诸事不顺，倒霉得不行。」


    米雪莹惊愕地睁大水润杏眸，惶恐无措、悲痛失望，「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蹲下来捡彩色铅笔，我没想到会把它摔碎，我会赔你钱的。」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戚少霆板着脸瞪她，居高临下，无情地讽刺，「你除了会说对不起，会惹我生气以外，你还会什么。赔给我？谁稀罕你的钱？哦，钱是你爸妈的，不是你的，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类似的话。」


    「我知道了。」米雪莹低着头，眸光黯淡，白嫩的手掌心鲜血直流，鲜红醒目。


    戚少霆看着又不禁心软，但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次绝对不能轻易原谅她，一定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他狠心请她离开。


    从这一次后，戚少霆不再主动跟米雪莹说话，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冷漠得连陌生人都不如。他当她是空气，每天从她身边走过，视若无睹，无论她把姿态摆得再低，多么费劲心思地去讨好他，他始终冷面冷心对她不屑一顾。


    戚少霆心想，如果米雪莹够识相的话，他还是可以容忍她的，至少不会坚决要求离婚，可是她再一次把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践踏在脚底，让他忍无可忍。

 第二章

    大约一个月以前，米雪莹开始夜不归宿，即使回家，也会大半夜地躲在阳台上偷偷摸摸地讲电话。戚少霆发现了她的异常。首先，她不再乖乖地等他回家吃饭；其次，她不再睡懒觉，而是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再次，她经常傻笑，身上常常出现奇怪的饰品，比如项链、耳环一类。


    他问过她，米雪莹每次都笑着说：「这是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呀。过生日不都是要送礼物吗，这很正常啊。」


    戚少霆开始怀疑她出轨了，只是不愿意相信，像她这样一无是处的废材女也会有人喜欢？对方瞎了眼吗，她长相一般，每天素面朝天，懒得连妆都不会画。穿着的品味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一个已婚女人每天打扮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幼稚不幼稚。


    戚少霆毫不掩饰对米雪莹的嫌弃，常常鄙视地嘲弄她，「喂，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吊带裤？那是三岁小孩穿的吧，丢人。」


    她红着脸反驳，「大街上有很多人都穿啊。」


    「大街上的人每天都朝九晚五地认真工作，你呢？无业游民一个。」


    「我有工作啊，我是漫画家。」


    「啧啧，你的漫画恐怕只有幼稚园的小朋友才会看吧？」


    米雪莹被他骂哭，捂着脸跑掉。等到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她身边多了一位男伴。


    那天戚少霆跟生意伙伴到餐厅吃饭，却意外地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起，两人姿态亲密，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


    「我不要吃啦，这个好辣。我们去吃霜淇淋好不好？」


    米雪莹甜腻、妩媚的嗓音让戚少霆怒火四溢，他冲过去拽住她的手臂低吼：「你在这做什么？他是谁？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敢撒娇，这些狐媚的招数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都没有用那种肉麻的声音跟我说过话。」


    米雪莹的脸色白了白，拉住他的袖子小声嗫嚅道：「你小声一点啦，他是我的学长，我们关系很清白的。」


    「清白？你当我是瞎子吗？走，跟我回家去。」戚少霆怒气冲冲地拉住她离开。


    他想或许真的是他误会了，毕竟她一副「我绝对不敢背着你找男人」的可怜模样。可是戚少霆万万没有想到，在公司周年庆典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有匿名者用电子邮件发送给他一组照片，照片的内容正是他的废材妻子出轨的铁证。更让他狂怒的是，在他公司的周年庆典宴会上，米雪莹竟敢把她学长找来，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亲亲我我，不知羞耻。


    「我们离婚吧。」宴会的当晚，戚少霆终于狠下心肠下了决定，不是问句、不是商量，只是他告诉她这是他的决定，不容更改。


    米雪莹呼吸一滞，清丽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少霆，求你不要和我离婚。」


    「求我之前，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丑事？」他冷冷嗤笑。


    「我和学长之间真的是清白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米雪莹声如蚊蚋地解释，小手去拉他的衣服。


    戚少霆甩开她的手，俊颜冷漠、无情，「无所谓，不管你们是否清白，你是否出轨，都和我没关系，因为……」他笑得凉薄，低沉的嗓音似恶魔的靡靡之音，「我不在乎。」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毫无感情。


    心被刺痛，米雪莹握紧粉拳，咬紧唇，可怜又柔弱地哀求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一名好妻子的……」


    「够了！」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用力地甩开她纤细的玉臂，砰的一声，她瘦弱的身体像是一块破布般被他甩得摔到地上。


    她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戚少霆俊朗的眉心一蹙，有些许恍神。这个女人从不在他面前大声哭泣，即使是流泪也是无声的，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得毫不掩饰，伤心得像个孩子。这个女人萦萦绕绕的哭泣声莫名地触动了他心上的一抹柔软。他看着自己的手，明明他没有用力推米雪莹，怎么就摔到地上了？


    太没用了吧，他一边鄙视她，一边又忍不住去扶她。恰在此时，跟她闹绯闻的学长莫云翔冲了过来，他扶起米雪莹，生气地发怒道：「你怎么可以对女人动手？不管雪莹犯了多大的错，她始终是你的妻子，你就这样对待她？你还算不算是男人，太过分了。」


    戚少霆仅有的柔情瞬间冷缩成坚硬的石子，他的脸上再次挂起冷心冷面的凉薄笑容，讥讽道：「雪莹？叫得倒是亲热。既然你这么关心她，那你娶她好了。」莫云翔一定不知道她是个家务白痴，常常让人头痛到抓狂。


    莫云翔疑惑，「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她是你的妻子。」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戚少霆一字一句，字字如刀。


    米雪莹心里最后一丝的希望也没有了，她双手扶住长桌站起来，十指紧紧地抓住长桌上的精美蕾丝桌布，双腿发抖，嘴唇哆嗦，「你真的要跟我离婚？不能再挽回了吗？」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就如同过去三年一样，她唯唯诺诺，害怕戚少霆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总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像伺候君王一般地伺候他。


    今天回家吃晚饭好不好？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你要出差吗？去几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我的漫画要出版了，你要不要看？


    衣服我帮你洗好了，衬衫也熨好了，这次没有弄坏你的衣服……


    忆起往事，戚少霆拧紧手掌，警告自己不可再心软，他冷酷地道：「我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脚步一旋，他优雅地离开，留给她无情的墨色背影。


    嘈杂的宴会倏然安静，中央空调的冷风透体而入，冷得冰寒刺骨，米雪莹的身体顺着桌脚滑坐在地，泪如泉涌。结婚三年，这场她苦心经营的婚姻，已经要结束了。


    「雪莹、雪莹，你还好吧？」莫云翔担忧地扶起她，「要不我现在追过去跟他解释？」


    「不，少霆不会相信的。」米雪莹苍白的唇角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周围的人慢慢聚集过来，围着她窃窃私语。


    「要离婚了？是女方婚后出轨，给丈夫戴了绿帽子吧？」


    「真是不知羞耻，有那么好的丈夫，怎么还不满足呢？」


    「现在遭报应了吧。啧啧，离过婚的女人就是豆腐渣，男人还是一枝花。」


    「自作自受，她活该。」


    低低的嘲笑声钻入耳中，米雪莹咬牙仰起头，挺直腰板，握紧拳，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她虽然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但她的人生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米雪莹才二十三岁，年纪轻轻的她有大把的光阴和令人羡慕的青春，还有一技之长，画漫画。她不美艳、不聪明、不够出色，就是大家眼中一无是处的废材女，但谁说废材女不能有幸福，她绝不放弃。走出宴会会场，她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二日，戚少霆约她到律师事务所签离婚协议书。两人隔着红木长桌，他寒冽如霜的俊脸再次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


    「我签。」咬着唇，米雪莹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发抖，颤颤巍巍地签完字，清丽的小脸上已挂满泪痕。

 第三章

    签完离婚协议书后他们在律师事务所外，米雪莹仍留着泪，女人的眼泪最能唤起男人的怜惜，戚少霆离开前摇下车窗冷冷地看她，「离婚后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但你不要指望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要找一份正经工作好好地养活自己，不要再冒冒失失的像个白痴一样。」


    他已经可以预料她离开他后，一定会过得非常悲惨，毕竟她除了画漫画，其余什么都不会，就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


    「谢谢……」米雪莹低着头，软弱的嗓音里含着撩拨人心的哭腔，又抬头展颜，「你也是，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你的胃不好，要准时吃饭，不要总是挑食，那样对身体不好。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今年


    可能不会再亲手为你做生日蛋糕了。你晚上加班回到家，再也不会有人在客厅里为你留一盏灯了……」


    废材女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戚少霆戴上墨镜，脚踩油门，「罗嗦！」


    米雪莹望着扬长而去的跑车，久久站立不语。半晌后，她的唇角漾起一抹微笑，与刚才的悲痛迥然不同，前后判若两人，离婚了呢，一切如她所愿。


    「喂，莫学长，谢谢你的帮忙。」她一边走一边拨通了莫云翔的电话。


    「不客气。」莫云翔在沉默了片刻，「雪莹，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米雪莹清澈的眸子迷茫地眨了眨，羽睫低垂，与其一直做戚少霆瞧不起的废材女，她宁愿果断、决绝地抛弃一切。她受不了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所以她策划了这出离婚戏码，逼着他提出离婚要求。因为米雪莹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提离婚的，除非被动接受。米雪莹苦笑着勾唇，「不悔。」


    三年婚姻终别离，是解脱还是再一次互相折磨？戚少霆开着车，想起米雪莹刚才的展颜碎语，心神微晃。虽然她总是惹他心烦，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三年的婚姻里她一直努力地做个好妻子，只是她从来没有成功过。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缺失了什么？呿，他在同情废材前妻？不，他已经仁至义尽，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第二章】


    三个月后，市中心的摩天大楼顶层，戚少霆坐在会议室的首席位置上，双手交叉，优雅地放在胸前。质地极好的手工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非常有型，乌黑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风姿熠熠。


    他勾起唇角，自信洋溢地为刚才的热烈讨论作了总结，并且用言简意赅的话语引出了公司下一个季度的工作计划，区区数言，令人心悦诚服，「虽然我们本季度的销售额超额完成，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季度仍不可松懈，对于市面上的同类型对手，尤其是……」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谁啊？不知道开会时要把手机调成静音吗？太不懂规矩了。


    坐在首席位置上的戚少霆面色微僵，淡声道：「你们先继续讨论，我稍后再作总结。」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斜飞入鬓的剑眉蓦然挑起，那个该死的女人又在脸书上更新动态。


    大约在两个月以前，他意外注意到米雪莹的脸书有新动态，点进去后发现她竟然跑到国外去旅游了，还上传了许多性感、火辣的养眼照片。他盯着手机上前凸后翘，肤白貌美的女人，惊愕地愣了半晌。


    这是他那个土气、幼稚的废材前妻米雪莹？开什么玩笑，她怎么突然间变化这么大，难道是去韩国做了整形手术？


    仔细看看，她的五官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画了精致的淡妆，平眉杏眸，细腻平滑的眼线和卷曲纤细的睫毛显得她本就水润的眼眸更加清澈动人。鼻尖小巧秀气，嘴唇鲜红水润……他的视线往下，落在她只穿了性感泳衣的美丽身体上，冰肌玉骨，撩人心魄。


    该死，米雪莹怎么能把这种不知羞耻的照片发到网路上，身材好也不是拿出来让众人意淫的，要看也只能他一个人看才对。


    照片下配了一段文字，美丽的马尔地夫，空气清新，水天一色，真漂亮。戚少霆拧紧手机，咬牙切齿地瞪着照片下的一长串的评论。


    美女，我去帮你擦防晒油可好？


    风景美，人更美。


    好羡慕，下一站你准备去哪里玩？


    米雪莹回应，下一站准备去西班牙，听说西班牙帅哥很多，我想去碰碰运气。


    碰运气？才离婚三个月，她就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冤大头了？她这是普遍撒网，重点捞鱼啊，怎么他和她在一起时没有发现她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米雪莹不是说很爱很爱他，一直哭着求他不要离婚的吗？她的伤心、她的眼泪、她的哭诉都是假的吗？她竟然过得如此洒脱。


    戚少霆愤怒了，他面沉如水地回到办公室，手指烦躁地扯了扯让他发闷的领结，眸光凛冽，口气很差，「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没有？」三天前，他吩咐秘书去调查米雪莹此前的出轨案件。


    秘书是个古板的中年男子，此时推了推黑边金丝眼镜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通过调查，我们发现之前与米小姐闹绯闻的那位男子，也就是莫云翔先生，他已经结婚了。」


    戚少霆拧眉，米雪莹在搞什么，和已婚男人传绯闻？她果真不知羞耻。他恨恨地问：「她被人骗了？」


    「不是。」秘书神色怪异，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们发现之前的绯闻事件都是米小姐一个人策划的。」


    「什么？」戚少霆瞠目结舌，他呆愣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上次公司周年庆典前一晚，您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我们追踪到了发信人的ip地址，就是从您的家发送的。这说明那封匿名邮件是米小姐用家里的电脑发送出去的。另外，刊登绯闻的报社编辑褚思楠小姐是米小姐的大学闺密，再加上米小姐离婚后的种种表现，我们合理地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有计划的离婚事件。」


    是米雪莹自导自演的？戚少霆不愿意相信。


    「还有一件事，根据褚小姐透露，米小姐在大学时有一位暗恋了四年的对象……」


    接下来秘书说的话，戚少霆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在他的印象里，米雪莹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材女，她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再说，她为什么要离婚，离了婚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她不爱他？


    是的，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她不爱他。或许她曾经爱过他，但是这份爱现在已经被生活消磨掉了，所以她才会孤注一掷，不惜毁坏自己的名誉。决绝至此，好个米雪莹，你可真有能耐。


    戚少霆满腔愤怒，同时也有隐隐的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回到家中，疲倦地靠在真皮沙发上闭目沉思，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他不要了的女人？不，他没有必要因她而乱了心绪。


    戚少霆睁开眼，清冷的眸光落在茶几上一束已经凋零的百合花上。以前米雪莹在家时，经常会在家里插一束新鲜的百合，她会趴在沙发上画漫画，会在他开门的瞬间扬起笑脸说，你回来啦。过往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涌进脑海，戚少霆烦躁地挪开眼，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脚上，是一双猫和老鼠的情侣拖鞋。

 第四章

    他踢掉拖鞋，赤着脚在走家中，经过厨房时，目光再次被吸引，厨房的冰箱上有她贴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冰箱里有水饺和汤圆，你如果肚子饿了，就拿出来煮给自己吃哦。


    这算什么？戚少霆皱着眉头将便利贴扯下来，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他进到卧室躺在king size的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美丽梦幻的水晶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盏灯是米雪莹买的，她说她希望自己入睡时，能有一盏帮她点亮梦想的水晶灯。


    真幼稚，目光一撇，淡金色的薄纱窗帘随风轻摆，露出窗台上的两盆小仙人掌。他俊逸的眉心紧紧地蹙成一团，这个家里到处都是米雪莹留下来的痕迹，让他想忘也忘不了，为什么她在马尔地夫逍遥快活，他却要在这里烦恼得像个弃夫，他是在睹物思人吗？


    戚少霆想，他不过是因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就好比他养了一只调皮捣蛋的笨蛋宠物，他每天都在责骂它，嫌弃它不够美丽、不够乖巧、不够聪明、不够讨人喜欢，他恨不得把它丢到大街上。


    可突然有一天，它真的消失不见了，等到他再次找到他时，它美丽、乖巧、聪明、讨人喜欢，但它已经有了别的主人。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间变成了别人的，这种感觉就是落差。


    米雪莹对他而言就相当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咬牙丢掉，过了一段时间后蓦然回首，鸡肋竟然变成了一大块美味可口的鸡肉，他怎能不因此烦恼？


    他被她骗了，她竟然敢欺骗他，他怎么能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任由她玩弄，不，他必须做一点什么，否则他将会寝食难安。当然，他肯定是不爱她的，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被欺骗、被玩弄。戚少霆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可恶，她又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了？」一想到米雪莹下一站要去西班牙勾引帅哥的恶劣行为，戚少霆就绷紧俊脸，一刻也无法等待地一边拿起西装外套往外走，一边拿手机拨通，「喂？帮我订去西班牙最快的一班航班。」


    与此同时，米雪莹答应了好友苏景楠明晚会去西班牙当地的酒吧赴约。


    「你准备穿什么衣服去，这件黑色深v吊带裙？」苏景楠是一名时装设计师，这三个月以来陪着米雪莹环游世界，并且把她当作自己专属的模特儿，不遗余力地帮她穿衣打扮。


    「可不可以不要？」米雪莹懦弱地对了对手指。


    「不可以。」苏景楠笑咪咪地拿出了四五套衣服，笑意盈盈，「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是我的模特儿哦，我每个月都有支付薪水给你呢。」


    「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钱？」米雪莹杏眸圆睁。


    苏景楠拿出一件红色晚礼服，笑得奸诈狡猾，「这三个月以来，我每天都陪着你环游世界，机票、住宿费、伙食费……可全部都是我出的，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做我的模特儿，当初你可是答应了，不可以反悔哦。」


    米雪莹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一艘贼船，「明明是你拉着我四处旅游，说是要拍好看的照片，我可以把钱还给你的……」


    「不行，你不可以毁约。」苏景楠把红色晚礼服递给她，笑咪咪地说：「去换给我看看，我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米雪莹欲哭无泪，这三个月以来，她每天被要求试穿各式各样的衣服，像是比基尼、吊带裙、露背装、露肚脐装……甚至还有兔女郎的服装。她以前的审美观是清纯、简单就好，每天都是白t恤搭牛仔裤或者是白衬衫搭吊带裤，好看又方便，经典且永不过时。可这些衣服在时装设计师苏景楠的眼中，等同于老土、保守、没有女人味。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前夫不喜欢你？就算你付出再多，他也不肯多看你一眼。」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你不够新鲜。」


    在米雪莹苦恼、难过时，苏景楠及时出现，说出了这一番让她醍醐灌顶的论断，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做苏景楠的模特儿，和苏景楠一起环游世界，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拍一些美丽性感的照片上传到脸书。


    苏景楠说：「你前夫出身好，人长得帅，事业有成又有钱，你知道这样的男人叫什么吗？新时代四有好男人、钻石王老五，极品中的极品，像他这样的男人肯定见惯了各类美女，性感的、妩媚的、妖娆的、清纯的、傻气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喜欢清纯、傻气的那一型吧？


    我的天，你难道还活在灰姑娘的童话故事里吗？来，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会娶你呢？」


    「我们……」米雪莹的眸光黯淡，掩去了一部分事实，「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当时他妈妈觉得我和他家世匹配，也很喜欢我，就订了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景楠摇头叹气道：「怪不得你们会离婚。」


    「我知道，他一开始就不喜欢我……」米雪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揭你的伤疤。」苏景楠连连表示歉意，补充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爱美女，爱复杂多变、新鲜热辣的美女。他们都是很贪心的动物，希望女人们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既能每天打扮得摩登、漂亮又持家有道，白天是贤妻良母，晚上是放荡的妖精。」


    米雪莹听得似懂非懂。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环游全世界吗？我会把你打造成大美女，既温婉贤淑，又妩媚妖娆。」


    「为什么是我？」米雪莹不懂。


    苏景楠抓了抓头，无奈地道：「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一名典型的中国式女人，温婉、矜持、保守、贤淑。我准备去参加巴黎的时装大赛，比赛项目是融合了中国古典文化和新时代潮流的变迁。在此之前，为了能够得到足够的灵感，我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模特儿。」


    「我只会画漫画，并不会做模特儿。」米雪莹摇了摇头。


    「你不需要会，我会教你，反正你身材这么好，前凸后翘，是天生的模特儿。」


    「我吗？」米雪莹怀疑自身，戚少霆以前总说她在床上没有情趣，导致她自己也曾觉得她的身材不够好，不能吸引男人，可是在苏景楠让她试穿了无数种风格的时装后，她赫然发现她的身材还是挺好的。


    米雪莹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高挑纤细，五十公斤的体重，不算瘦也不算胖，恰到好处，均匀娉婷。再加上她从大学时就很喜欢健身，也让她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胳膊、大腿、小腹这些容易长肉的地方十分紧致，一点赘肉都没有。细腰翘臀，肤若凝脂，的确是天生的模特儿。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脱胎换骨，变化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谁能想像以前的废材女一眨眼会变成一个性感美丽的尤物？


    隔天晚上，戚少霆出现在西班牙的酒吧时，一眼就被米雪莹所吸引。


    红色的晚礼服衬托着她本就纤瘦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两条莹润的手臂白如凝脂，恰似玉藕一般。此时的她刚喝完一杯香槟，小脸酡红，宛若朝霞。


    「头好痛……」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俏丽的身影带着不知名的诱惑感。


    戚少霆抓住她的手臂，皱眉严厉地训斥道：「你喝了酒？你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吗？在这种地方还敢喝酒。」

 第五章

    以前他带米雪莹去参加过一次酒会，她喝了一杯红酒后酩酊大醉，抱住他又哭又笑，弄得他很是尴尬，自那次后，他就严厉禁止她再喝酒，一滴都不准沾。


    米雪莹感觉头昏脑胀，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少霆？少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或许已经另寻新欢了……


    「痛、痛啊，松、松手。」米雪莹委委屈屈地瘪嘴叫嚷。


    戚少霆顿时怒火上涌，气她，也气自己为什么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来这里，为什么他要来找她？为什么他看见她喝醉酒会这么生气？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又何必管她的死活，就算她被别的男人欺负了也不关他的事。


    戚少霆松开了手，脸色冷淡，「你走吧，我不过来此地出差，恰巧路过而已。」


    米雪莹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扶住墙壁往旁边走。戚少霆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米雪莹发出了一声痛呼，戚少霆迅速地转身走过来，见她捂住额头疼得眼角泛红，忍不住骂道：「走路也能撞到墙，真是笨死了。」


    「呜，好痛。」米雪莹的额角肿了一块，她下意识地寻找庇护，抓住戚少霆的手臂钻到了他的怀里，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红红的小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委屈和依赖，「好痛，呜呜，抱抱我。」


    戚少霆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气，夹杂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息，清冽袭人，这种独有的味道让她觉得熟悉、安心，所以米雪莹迷迷糊糊地抱住他撒娇，「少霆、少霆，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只要对我好一点，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怀里的女人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软甜的嗓音让他狠不下心去推开她。戚少霆的心一软，别扭地道：「抱什么抱，你自己没长脚吗，自己站好。」语气一点都不严厉，反倒是隐隐地透着一股纵容。


    米雪莹见杆就往上爬，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也缠了上去，痴迷地捧着他的俊脸，嘻嘻地傻笑，「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你……」我想我们的家。


    在那个家里，她付出了好多好多，她不是故意做错事，不是故意惹他生气。她只是想在他面前好好地表现自己，让他知道她对他的爱。


    「你……」戚少霆皱眉，想要喝斥，可是为什么说不出口？他盯着她芬芳欲滴的樱唇，红扑扑的小脸蛋，迷离清澈的眸子，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他的眸光一沉，怀里的女人拉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上前，大胆放肆地吻住了他的唇。


    米雪莹吻得很青涩，结婚三年了，一点也没有进步，每次吻他时都像一只不谙情事的小怪兽，胡乱地咬他的唇、咬他的舌，连最基本的换气也不会。她粉嫩的舌尖在他的唇上轻舔，雾气弥漫在她的杏眸里，增添了一份无辜、委屈，全身上下都泛起了可口的粉色。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戚少霆，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勾起他的火，她就想撤退，真是蠢死了，他都快被她折磨疯了。戚少霆无声地冷笑，大手掌住她后脑的发丝，强势地拉近，俯身抵住她的额头，深邃的眉眼里暗潮涌动。


    「你想念我？」低沉悦耳的男音恍若天籁。


    米雪莹痴痴地看着他，色令智昏，「嗯……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戚少霆勾起唇角，嗓音低哑如雾，「有多想？」


    「每天都想，分分秒秒都想，想你想得连觉也睡不着……」米雪莹趴在他的怀里，天真傻气地吐出爱语。


    「吻我。」


    「欸？」


    「既然你说你想我，那就用行动来证明。」戚少霆箍住她的腰，俊脸冷若寒冰，慑人心魄，字字清晰地命令，「吻我。」


    他的语气让米雪莹浑身一颤，颤巍巍地凑到他唇角轻轻地琢了一下，她在心里苦笑，她肯定是喝醉了在作梦，戚少霆一直都讨厌她、嫌弃她，又怎么会让她吻他？作梦……要是能把这个梦一直作下去那就好了，她愿永远都沉溺不醒。


    「张开嘴。」


    「欸？」


    「笨蛋！」冷声怒骂，戚少霆攫住她尖尖的下颔，火热的唇狠狠地压了下去，侵入、勾缠。


    好热、好难受，好像快要窒息，米雪莹红涨着脸，胸腔剧烈地起伏，两只小手禁受不住热辣情潮的推搡，却被他的大手牢牢扣住，狠狠压下。


    紧接着，米雪莹被他抵在墙上，随后拉过一片窗帘遮挡旖旎，戚少霆烦躁地扯掉领带，高大颀长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大手猝不及防地探到她的裙子里，顺着细长的美腿往上抚摸到腰间。


    米雪莹缩着身子，害怕地轻声呜咽，水润明眸含着迷离的雾气，「不、不要……」


    气息再次被攫取，下颔被他的大掌桎梏，唇也被吻住。


    「不要什么？你不是说你很想念我吗。」薄唇拉开一抹邪魅冷笑，戚少霆继续抚摸着掌下白皙胜雪的肌肤，恶意地含住她圆润的耳垂，时而轻、时而重地吸吮，嗓音低沉地取笑她，「还是老样子嘛，青涩得像个小孩子。」


    米雪莹颤抖着。她红着脸，连呼吸都快要停了，膝盖一阵阵发软，一股股电流冲上神经末梢。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后腰上抚摸，猛地扯开胸罩暗扣，她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开。


    「不，放开，你放开我……」她低低地呜咽，小手在他胸膛上捶打。


    「我是谁？」


    「放开、放开……」


    「我是谁？」戚少霆不肯退让，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寒冽如刀，「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开你。」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是戚少霆？不，不可能的，他不是。那他是谁？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米雪莹挣紮着想要逃开，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思考问题。


    满身的情潮骤然退去，戚少霆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冲上去咬她一口，该死的，她竟然醉成这样，连他也认不出来。她以为他是谁，西班牙帅哥？是不是现在随便出现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戚少霆气得发抖，米雪莹怎么可以如此不自重、不自爱，她知不知道她打扮成这样跑到这种地方会很危险，如果他今天没有来，她是不是就要和别的男人……


    心里再次有尖锐的刺痛感蔓延开来，戚少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体里的灼热后，粗鲁地帮米雪莹把礼服整理好，「跟我走。」


    「去哪？我不要，你松手，松开我，我要去找、找……」


    「找谁？」戚少霆冷笑，语气凶恶，「走，以后敢再来这种地方我就揍你。」


    【第三章】


    戚少霆安顿好米雪莹后，在她醒来之前离开，他来得无声无息，走得也无声无息，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觉得奇怪，既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不愿意米雪莹醒来后看见自己，不想让她误以为他还对她有情，以免她继续纠缠。当然，他也绝对不会纵容她继续潇洒下去。


    这一切米雪莹都不知道，她醒来后抱住疼得快要裂开的头，呆呆地看着好友，一脸迷茫，「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记得我在酒吧……」


    「我也不知道呢，昨天有人来找我，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啦。怎么样，你碰到了一位西班牙帅哥对不对？」苏景楠笑得不怀好意。

 第六章

    「对呀，很帅呢，我们聊得非常愉快，还约定以后一定要再见面。」米雪莹打肿脸充胖子，小心翼翼地看好友一眼，问：「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男的、女的？」


    「男的哦。」


    她到底是醉得有多厉害，该不会酒后……米雪莹掀起被子看了一眼，拍了拍怦怦乱跳的心脏，还好还好，衣服很完整，身上也没有不适感，昨晚是个平安夜。


    苏景楠嘟嘴道：「哦呀、哦呀，看来某人有艳遇哦，还是异国恋呢，很浪漫哦。」


    米雪莹配合地笑了笑，摊手道：「是呀，只可惜西班牙帅哥说他喜欢浓眉大眼、高挺鼻梁、性感丰唇的金发美女，对亚洲人没有兴趣。」


    「原来是这样呀，真可惜。不过你不用担心，下一次我一定会帮你物色一位帅哥，绝对要比你前夫好。」苏景楠跃跃欲试地说。


    「嗯嗯，我饿了，我们先去吃早餐。」米雪莹转移话题，眼眸黯了黯。


    早餐后，她接到电话，收到了意外惊喜。


    「景楠、景楠！」米雪莹欢呼地抱住了好友苏景楠。


    「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苏景楠优雅地喝了一口果汁。


    米雪莹激动得无法言语，笑着喘了好一会的气才惊呼道：「我刚才接到了编辑打给我的电话，她告诉我漫画版权卖出去了！」


    「漫画版权卖了？快，说清楚点。」苏景楠讶异地说。她知道米雪莹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画漫画，出版了几本漫画，但是卖得不算好，市场反应也不热烈，属于三流漫画家一类。


    「编辑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有一家影视公司要买我的漫画的影视版权，对方很喜欢我画的漫画，还说要马上投资拍成动画，要我尽快赶回去洽谈签约一事。」米雪莹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课程训练，也不是专业的艺术生，画漫画完全是靠兴趣。她知道自己没有天分，笔下的人物也不够完美，情节也总被人批评太幼稚、太虚幻，不够现实，可是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谁说现实里不能有童话？在她的漫画世界里，没有反派角色，所有的角色都可爱讨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甜蜜温馨，梦幻得像天堂，给读者一种非常治愈的感觉。


    「森林里有一群可爱的小动物，聪明机智的小兔子、憨厚老实的大黑熊、慈爱和善的大象奶奶、威风凛凛的狮子叔叔、狡猾偷懒的小狐狸，主角是因家族恩怨被迫逃亡的鹿小姐和保护森林的猎人……」


    「是、是……」米雪莹低头绞着手指，忐忑不安。她接到了编辑的电话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编辑把她带到影视公司去，说是大老板要见她，要当面和她谈谈漫画的内容，还说大老板是她的粉丝。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大老板会是戚少霆？他是她的粉丝？不可能，骗子、骗子，一群大骗子！


    「你创作这部漫画的初衷是什么？」戚少霆合起双手，靠在皮制办公椅上，意态闲闲地打量她。


    几天不见，她的穿着打扮似乎又有了不同，不过分性感，也不土气，她穿一件黄白相间的格子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腰带，腰肢纤细，很有气质。脸上画了淡妆，摘掉了黑色眼镜，浏海梳到了两边，露出饱满的额头。


    戚少霆突然觉得米雪莹比起外面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还要漂亮很多，一点都不俗气，皮肤雪白莹润，一双盈盈的杏眸欲说还休，惹人心怜。只是她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是太惊讶了吗？


    也是，他以子公司的名义买下她的漫画版权逼她回国，她应该很惊讶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也说服她，「买下你的漫画版权，是公司董事会的决定，并不是我私人的决定，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有任何的尴尬。说话！」戚少霆命令道。


    米雪莹抬起头，不情不愿地嘀咕，「我可不可以不卖……」


    「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能就再也没办法在电视萤幕上看到你的作品，这也无所谓？」戚少霆笃定她不会拒绝。


    米雪莹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我卖……」她像是被迫卖身。


    戚少霆不爽，「那就好好回答我冈才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画漫画只是随心而为，想到哪里就画到哪里。我只是想画一个温馨的故事，甜甜的，让读者看了以后心里暖暖的。」她不敢看他，怕他骂她幼稚。


    「真幼稚。」戚少霆皱眉，见米雪莹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的表情，又忍不住话锋一转，「但是真的很甜蜜，我把你的漫画全部都看完了。虽然幼稚，但是很符合当下暖心治愈的潮流，相信拍成动画片后会很受欢迎，如果动画片的收视率好，我们后面会考虑拍成电视剧、电影。」


    米雪莹倏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你真的都看完了？」他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关心这个问题。


    「笨蛋。」戚少霆撇嘴，「身为公司的大老板，我花钱买你的作品，当然要全部看一遍，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买了之后会不会亏本。」


    「哦。」米雪莹应声，心里想果然是狡诈的商人。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戚少霆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我们接下来再讨论一下角色的问题。」他沉吟片刻，翻开漫画集指着威风凛凛的狮子叔叔问：「既然你说森林里的动物都相亲相爱，相处得非常和睦，你这里为什么又要画狮子欺负小白兔？还不只欺负了一次，是欺负了好几次，有时候还会用尾巴抽打小白兔。」


    「我……」米雪莹嘟着嘴小声嘀咕，「因为他坏、脾气差，总是无缘无故发脾气，很难伺候的。」


    「嗯？」戚少霆听见她的碎碎念叨，再看一眼漫画上的小兔子，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以我为原型来画的？」


    米雪莹结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笨蛋。」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吗。戚少霆瞪她，「为什么狮子是叔叔？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有动手打过你？」他向来自诩为绅士，绝对不会对女人动手。


    「你是没动手打我，可是你用冷暴力欺负我。」米雪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小脸气得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委屈地谴责他，「你总骂我、嫌我笨，说我不会做家事，还故意不理我。」


    他有吗？她的确是笨啊，哪有人学了三年还不会烫衬衫的，更何况她还总是学不会看他的脸色，每次都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犯错误，能怪他吗。大男人主义的戚少霆眯了眯眼，「你觉得委屈，那为什么当初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然知晓真相。


    米雪莹果然不再强辩，撅着嘴逃避问题，「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来跟我谈话，大老板还是前夫？如果是大老板的话，我想我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几日不见，她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许多。戚少霆哼了哼，道：「言归正传，这是合约，你看完后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


    戚少霆把合约递给她。米雪莹秀眉纠结，她最讨厌看法律类的文件，每次都看得好头痛。以前签合约时，她都是拜托戚少霆帮她审查，他虽然会骂她，但也会认真地帮她从头看到尾，托他的福，她从没上当、吃亏过。


    「好。」米雪莹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草率地看过合约后签字。

 第七章

    戚少霆冷哼一声，倚靠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身子微微向前倾，凝视着她。


    米雪莹被他看得心里发麻，脚底抹油想开溜，「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戚少霆皱眉，薄唇勾起一抹不悦的弧度，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缓缓道：「我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是吗？」


    「是的。」他问这个做什么？


    「去国外做什么？」他平淡的口气里暗藏危机，「离婚后，你过得挺放纵的嘛。怎么，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欸？」米雪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握紧手掌心，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狼狈，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清美的小脸上荡起一抹明媚的笑靥，原本有些憋闷的五官因为笑容而变得生动活泼，「有了呀。」


    米雪莹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刚认识的，他是西班牙人，长得很帅气，对我也很好。要不是因为我要回国签合约，他早就带我回家见爸妈了。」


    「进展得倒是挺快。」戚少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口气冰寒，「那个莫云翔呢？我还以为你和我离婚后会和他在一起，怎么，你抛下他又另寻了新欢？」他鄙夷嫌弃地看她，高高在上的目光仿佛是法庭上的法官。


    米雪莹心里发苦，更多的是难堪。戚少霆到底把她当作什么？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反正总比被当作废材好。他总说她是个废材女，什么也不会，绝对不会有男人喜欢，但现在至少她有男朋友，虽然这个男朋友是虚构的，但是她不会承认。


    米雪莹死鸭子嘴硬，装腔作势道：「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戚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和你的关系只是合作伙伴。」


    戚先生？米雪莹叫他戚先生？前几天还抱住他说想念他的女人，此时此刻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叫他戚先生，这客套话陌生得让他很不爽。


    落地窗外的金色阳光泼洒在戚少霆的身上，深邃俊逸的脸部轮廓在阳光下格外冷峻逼人，尤其是那双幽深的黑眸，眯着的时候四周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个八度，冷气逼人。


    米雪莹胆怯地缩了缩肩膀，但是很快地挺直腰板，无谓地看着他，盈盈水眸里波光荡漾，「戚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是你坚持要离，逼着我签字，我只是、只是如你所愿。」


    好一句如你所愿，若不是她，他又怎么会狠心地逼她签字。米雪莹脸上的单纯、无辜都是装的吗？明明是她


    策划了一切，到头来却把一切罪责都推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无情无义的后果。


    「好。」戚少霆点了点头，俊俏的脸颊上浮现出和善的笑意。


    他越是和善，米雪莹越是觉得不妙。果然，这只笑面虎起身，绕过桌子，虎视眈眈地逼视着她，把她逼得退无可退，腰抵着桌沿，上半身朝后仰去。那腰细得堪堪一握，一点赘肉都没有，平实紧致，即使是隔着裙子也可以感觉得到她肌肤的细腻光滑。


    大掌掐在她的腰上，手指与肌肤相连的地方流进一阵阵的电流，米雪莹慌了，大眼睛惶然无措，「你、你做什么？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


    「哪种？」戚少霆的嘴角勾起邪肆的笑，薄唇贴在她的耳侧轻轻吐气，「你说的是哪种事？」轻慢风流的眼神从她玲珑的身段上飘过，他的眸光蓦然一沉，不怀好意地讥讽道：「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早就说过我对你这种女人没有兴趣。你脸上画的这些是什么？眼线、眼影，乱七八糟的，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还不如以前好看。」


    真是欺负人，米雪莹眼角泛红，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流眼泪，拼命地忍住，眨了眨眼，羽睫低垂，「你觉得我以前好看？」


    「嗯？」戚少霆拧紧眉头，她提起以前做什么，他以前觉得她好看过吗？应该有吧，要不然他不会看到她的照片后同意和她相亲，答应把她娶回家。


    戚少霆从小就是优等生，事业一帆风顺，人又长得风流倜傥，自然有很多女人主动地扑过来，漂亮的、妩媚的、妖娆的、聪明的……有很多很多让他觉得很惊艳、很美丽的女人，但是她们并不适合结婚。


    他看见米雪莹的照片时，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家境很好，却一点都不招摇，她穿得很普通，白t恤搭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鞋，头上扎着两条粗粗的小辫子，冒着傻气。照片上的她正坐在教室里，两只手撑着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微笑，甜美安静。


    他妈妈很喜欢她，极力鼓励他一定要把她娶回家，并且说她性子温柔，聪明伶俐，很会照顾人，如果娶了她，她一定会把家务料理得很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白天是淑女，晚上是妖精。戚少霆心动了，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婚后的生活竟然会如此糟糕。


    米雪莹虽然表面上乖乖地听他的话，但是骨子里特别有主意，总是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改变家里的布局，还经常把家务料理得一团糟，她是个家务白痴，什么也不会，是个典型的废材女。


    他娶的不是老婆，而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他还要照顾她、关心她，他图个什么啊，他只想娶个老婆好好照顾自己，不是娶个小孩养着玩。


    有一次他连续加班四五天，疲倦不堪地回家，心里想的场景是米雪莹会做好美味的晚餐，放好温热的洗澡水。他吃完饭、洗完澡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她还会帮他按摩酸痛的肩膀，可他回到家面对的现实场景却是一片狼藉。她生病了，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却不知道要去看医生，而是固执地待在家里等死，他慌慌张张地送她去医院，挂号、看诊、打针，守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醒来，他厉声怒问她为什么不去看医生，米雪莹回答说：「你新买的金鱼又死掉了，我怕你回来骂我，所以偷偷地买了几条回来，我不能离开家，要不然它们会饿死的，它们要是死了，你会难过的。」


    「你不喂饲料给它们吃，它们怎么会撑死。哪有金鱼是撑死的，从来就只有饿死的，没有撑死的，你这个笨蛋、笨蛋！」戚少霆怒火朝天，揪住她的耳朵恨不得狠狠地揍她一顿。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戚少霆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觉得我好看过。」米雪莹抬起头，莹莹杏眸里倒映着流光，「我以前穿白t搭牛仔裤，你嫌我打扮土气；我现在穿漂亮的裙子，你又骂我太肤浅。我以前不化妆，每天素面朝天，你说我看起来像个没发育好的小学生；我现在学会了化妆，你却又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娇弱低柔的嗓音初听是平静，细细品味后是无尽的委屈。


    米雪莹后退了两步，纤细的手臂无措地来回摆动，就像是他提出离婚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用一双雾气袅袅的明眸看他，要哭不哭的，很是可怜，像是深陷绝望里无法自救的幼兽。


    戚少霆心尖上蓦然一疼，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重了，他抿了抿唇角，无法说出道歉的话，只是嗓音稍柔，「咳，你化妆其实也不难看。」


    「是吗？」米雪莹摇了摇头，勾唇淡嘲，「其实不管我化不化妆，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在你眼中，无论我是美是丑都无所谓，就像你那天说的一样，无所谓，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第八章

    无所谓，不管你们是否清白，你是否出轨，都和我没关系，因为我不在乎。戚少霆那天晚上说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小刀深深地刺在了她的心上，每次想起来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一样。他怎么能不在乎呢？他们做了三年的夫妻，就算是养一只宠物，养了三年也应该有几分感情吧？可是他对她没有半分的温情和不舍。


    谁也不会知道离婚当晚，她一个人蹲在街角哭了整整一晚，哭得撕心裂肺，泪如泉涌，哭到疲累晕倒，被路人送到医院才没有出事。


    「我……」戚少霆说不出甜言蜜语，他强迫自己冷下心肠，清冷道：「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应该谈公事。」


    「好。」米雪莹点头，收敛悲思，「你说，我听着，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会配合。」


    「嗯。」为什么自己看见她难过，心里也觉得不舒服？戚少霆不肯让她发觉，故意冷漠道：「既然你是漫画的作者，为了尊重原着，我们公司要请你来做编剧，漫画的改编要由你来完成，从明天开始，你到公司来上班，我会亲自监督你，直到你把剧本写完。」


    「我？」米雪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对。」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废材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嫌自己最近太闲了无事可做，想找一找刺激吗？或许是吧。


    上班第一天，米雪莹迟到了五分钟，她尴尬地涨红脸，呐呐地解释道：「抱歉，我早上睡过头了。」


    其实真的不能怪米雪莹，毕竟身为一名漫画家，她的时间是非常自由的，根本不需要朝九晚五地上班，她习惯了自由自在地安排自己的时间，不喜欢被束缚。


    上班第二天，她照样迟到，理由是路上塞车；上班第三天，她还是迟到，因为她路痴地坐错了反方向的公车。第四天、第五天……上班一个多月，每天都迟到，她成了人人皆知的迟到王，在整栋公司大楼闻名遐迩。


    戚少霆坐不住了，他眸光锐利地盯着公司入口的方向，暗暗冷哼，她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每天上班都迟到？她这是什么态度，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做事冒冒失失，说话支支吾吾，还总是迟到早退，要是所有员工都像她这个样子，公司还怎么运转得下去？不行，不能让她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个「榜样」要不得。


    此时米雪莹匆匆忙忙地赶到公司时，还没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同事朱姐抛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大老板很生气，要你来了之后立刻去他办公室。」


    米雪莹垂头丧气，「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


    「朱姐，你就帮帮我嘛，你就跟他说你没有看见我，我现在溜走……」要死也要等明天再死。


    「真的不行。」朱姐也很同情米雪莹，但是奈何大老板的怒气不是她能抵挡得住的。


    「拜托，拜托嘛。」米雪莹双手合十地苦苦哀求，明眸水气洇染。


    「雪莹，如果我这次包庇了你，下一次就是我被炒鱿鱼了。」朱姐叹了一口气，虽然米雪莹上班一个多月了，还每天都迟到，但是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可爱呢。公司的人都很喜欢她，为人善良、热心，又经常帮助人，平时大家早上没吃早餐，肚子饿的话，她都会自告奋勇地偷偷溜出去帮大家买早餐。


    「我去。」米雪莹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


    戚少霆不是应该每天都很忙吗，为什么还会注意到她有迟到？还有下班的时候，只要她敢早退，他总能立刻发现，并且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批评她。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准时上下班是最基本的要求，米雪莹，虽然你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但也要遵守公司的规矩。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迟到给公司带来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大家千万不要学她，要以她为反面教材，时刻谨记。」


    戚少霆说她是老鼠屎？过分，就算他要骂人，难道不能用好一点的形容词吗？


    「对、对不起，我早上没有睡懒觉，真的没有。」她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脸上的表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戚少霆瞅她一眼，「那你为什么又迟到了？」


    米雪莹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嫣红染上俏脸，「我、我走在路上摔了一跤……」


    「说谎，你肯定是偷懒睡过头。」戚少霆笃定道。


    「我没有，我早上真的没有睡懒觉，就是因为、因为摔、摔跤才……」米雪莹在他锐利的眸光里败下阵来，「对不起……我没有摔跤。」她不甘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你每次说谎时都会心虚，一心虚就脸红，两只手臂还会无措地来回摆动。」戚少霆一针见血地指出。


    米雪莹丧气，「抱歉啦，下一次我真的不会迟到了，我发誓。」


    「你发的誓言哪有用。」他不屑地讥讽，「如果你明天不迟到的话，瘸子都能跑赢马拉松。」


    「你……」贝齿咬紧樱唇，米雪莹下定决心道：「我明天一定不会迟到，你等着看。」


    「我不等。」戚少霆哼了一声，为了挽回公司的形象，他觉得他有必要采取强制措施，「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上班。」


    米雪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和我一起上下班？我们又不住在一起。」


    「我早上开车去接你。」


    「欸？」平地惊雷也不过如此吧？他竟然说要开车接她上班，她受到了深深的惊吓，深得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


    「有问题？」死女人，他好心去接她上班，她脸上那是什么表情，嫌弃？


    「没、没问题。你是大老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你最大。」米雪莹讨好地讪笑。


    「没问题最好。今天回家后，你设定好闹钟，明早六点我开车去接你。」戚少霆警告她。


    「六点！」米雪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上班时间是九点耶。」她平时都是八点半才不情不愿地爬起床。


    「一小时晨跑，半小时洗澡，半小时用餐，半小时车程，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戚少霆简洁地解释。


    【第四章】


    要她早上六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干脆，米雪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以致于她


    都失眠了，一整晚不停地作恶梦，在梦里她变成了小白兔，可恶的狮子追着她跑啊跑，最后嗷呜一口咬住她两只长长的兔耳朵，邪恶地在她耳边吹气，「小白兔，谁让你睡懒觉，谁让你迟到，谁让你杀死我养的金鱼，我现在就要一口把你吞了。」


    「不要！」米雪莹从恶梦里惊醒，床头的手机催命似的响起，她颤颤地接通，男人的咆哮声快要炸破她的耳膜，「米雪莹，你又在蘑菇什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要设定好闹钟的吗？现在几点了，你还在睡觉是不是？」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闹钟，「现在是六点半……」


    「我在你家楼下等了半个小时。」


    「哦。」


    「你那是什么态度，还不快点下来！」


    「好啦好啦，我马上。」米雪莹连忙掀开被子跑到浴室洗漱，「我马上就下去，麻烦你再多等我半个小时。」


    「还要半个小时？」戚少霆炸毛，「十分钟，我最多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要是晚一分钟下来，我就要你好看。」

 第九章

    「十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够呀，我要刷牙、洗脸、梳头发，还要换衣服、穿鞋子，外加化妆、打扮……」她希望他能宽限些许。


    「十分钟。」电话被戚少霆挂断。


    米雪莹听着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嘟嘟音，贝齿轻咬唇瓣，嘟嘴嘀咕，「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女人早上起床要穿衣、打扮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他竟然只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只有十分钟能够干什么呀，真是有够过分的，他怎么还好意思嫌弃我打扮得不入流啊，我今天到底要不要化妆啊，啊，好纠结……」


    碎碎念叨了一长串，米雪莹看了看闹钟，惊呼道：「我的天，只剩下五分钟了，我连牙都还没有刷完，完了完了，一定又会被骂……」


    果然等到她慢乌龟地跑下楼时，戚少霆十分不爽地甩她一个白眼，「上车。」


    她磨磨蹭蹭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讨好地冲他笑了笑，「大老板，你吃了早餐了没有？要不我去帮你买早点，吃红薯粥加小煎包好不好？」米雪莹很了解他的口味。


    「这种你分内的事情还用得着来请示我？」戚少霆居高临下地鄙夷。


    好傲娇，她继续谄媚地笑，「大老板，要不我现在去帮你买早点？你自己去晨跑，等会你跑完步就可以吃到热呼呼的小煎包了哦，想一想都好幸福呢。」


    「休想。」戚少霆淡淡道，嘴唇微弯。


    米雪莹泄了气，「好吧，那我们去晨跑吧，等会我不帮你买早餐了。」


    「休想。」他好整以暇地看她，「晨跑是必须的，买早餐也是必须的，一样都不能少。」


    「怎么能这样啊……」她佯装生气地扭头不看他。他倒是耐得住性子，安静地开车上山道，真的不再主动开口说话。


    米雪莹偷偷地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放低姿态同他商量，「我帮你买了早餐，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我就不用你说谢谢了，你今天让我放半天假吧。晨跑结束后，我想回家补眠。」


    她好困，眼窝下一圈黑黑的印记。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事情还没做好就开始讨赏了。戚少霆弯唇，似笑非笑，「米雪莹，你要搞清楚，我是好心来接你上班的，要说谢谢的人是你，不是我。」


    「鬼才要你的好心。」米雪莹瞪圆了眼，忿忿不平。


    戚少霆瞧着觉得好玩，故意耍弄她，「不过你刚才放假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见她眼睛一亮，他继续慢悠悠地道：「我可以考虑给我自己放假，至于你这种迟到王，还是好好上班，天天奋发向上。」


    「你欺人太甚。」米雪莹的小脸因为愤怒染上霞色，面若桃花，粉嫩莹白。


    戚少霆心情舒畅，恶劣地勾唇一笑，「对，就是欺负你，怎么样，谁叫你笨。」


    她真的是好笨好笨，要不然也不会被他哄骗回国，不只每天早出晚归，被当奴隶使唤，还要时不时地忍受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风格，怎一个惨字了得。


    在跑步的时候，米雪莹一边重重喘气，一边暗声嘀咕，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越跑越快，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满头大汗道：「我跑不动了。」


    戚少霆回头瞥她一眼，十分嫌弃，「这才跑了多久，你的体力也太差了。」


    米雪莹不服气地强嘴，「体力差又怎么了，我是画漫画的，又不是做劳力工作的，我不需要好体力。」


    伶牙俐齿，戚少霆像唤宠物一样把她招过来，严厉训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若是身体不好，就算是着名的漫画家又如何？可不能本末倒置了。」


    「反正我只是个三流漫画家。」米雪莹嘟着嘴直截了当地说。


    戚少霆痛心疾首地指着她骂：「你这个废材女！」


    米雪莹心上一疼，撇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废材女不需要成为运动健将。」说罢，她开始往下山的方向走。


    戚少霆从身后拽住她的玉臂，「你要去哪？」


    米雪莹回头也不回地道：「我饿了，我要吃早餐。」


    「真是没用，连这点苦都坚持不下去，还能指望你做什么？」戚少霆像过去的三年一样，每天都在嫌弃她。


    连衬衫也熨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连饭也做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连金鱼都喂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连……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这个标准的句式是他的口头禅，以前他每次这样说时，米雪莹都会无措又愧疚地低着头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跟抱歉，真的好抱歉，或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又或者是我改，我下次一定改」这些话。


    可是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对她这么说，米雪莹握紧粉拳，俏脸憋得通红，对他大吼：「是，我是什么都不会，你什么也指望不上我，反正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只是合作的关系，你要是嫌我没用，那你就去找别人好啦。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担任编剧，这个工作请你还是另选贤能吧！」


    戚少霆顿时火冒三丈，「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我不。」贝齿咬紧红唇，米雪莹惘然苦笑，「大老板，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份工作。」


    她叫他大老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就被拉开了，仿佛隔着千万重山那么远。


    戚少霆手上的力道倏地就弱了，他心底翻滚着阴黯不明的酸涩，严厉的嗓音也柔软了几分，「饿了吗，想去哪吃？我送你去。」


    他突如其来的温情让米雪莹不知所措，也不敢轻易接受，「我不想吃，麻烦你送我回家。」


    「好。」


    一路无话，戚少霆数次看向她，她都别扭地把头扭过去看窗外的风景。她闹别扭闹上瘾了？难道非要他道歉才行，凭什么？再说他有什么错，明明是她自己没有毅力，连跑步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坚持不下来，还不许他说吗？


    戚少霆自认为没错，把米雪莹送回家后，扬长而去，并且不忘威胁警告她，「今天放你半天假，下午要必须准时上班。」


    「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迟到。」米雪莹作出保证。


    待他离去后，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撇嘴不满地抱怨，「凶什么凶，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总说我笨，难道他就很聪明吗，真是的，害我到现在都没有吃早餐，还有那些小可爱们，肯定也跟着我一起饿肚子了，真可怜……」


    米雪莹蹲在地上，从包包里拿出几罐猫粮，轻柔地唤：「吃早餐了喔，大家快出来哦。」


    她租房子的社区周围有四五只流浪猫，饿得骨瘦嶙峋，但都很乖巧，每天她下班回家，小猫们都会凑过来在她脚边亲昵地磨蹭。


    突然一旁的草丛抖动，一只白色的小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低着头喵喵叫唤，蓝色的猫眼滴溜溜、水润润地看着她，萌得她的心都要化了。


    「好乖好乖，吃早餐了喔。」米雪莹抚摸白色猫咪，把猫粮往它面前推了推。


    白色猫咪亲昵地在她手上蹭了蹭，喵喵叫地呼唤同伴，过一会后，另外三只猫咪跑了过来，围着米雪莹撒娇。


    「先吃饭啦，抱歉喔，今天只有猫粮吃，晚上再给你们加餐好不好？晚上有小鱼干哦。」


    米雪莹笑眯了眼，蹲在一边温柔浅笑。


    猫咪们乖乖地吃猫粮，它们真的好乖，从来都不挑食，总是全部吃光光。

 第十章

    戚少霆去而复返，手上拿着米雪莹的手机，暗哼这女人真是粗心大意。他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却没想到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米雪莹，她在做什么，不是说要去吃早餐吗？怎么蹲在这里？她一定又在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撇嘴走近，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喂猫。


    「我跟你们说喔，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要我早上六点就爬起来，是不是很过分？小黑、小黄，你们慢点吃不要着急，都饿坏了吧？都怪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来给你们喂早餐了。放心喔，我以后都会准时来，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早起了，要不然就没有时间给你们喂早餐了。」


    听着米雪莹的碎碎念叨，戚少霆心上一动，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喂猫，因为他知道她对宠物的毛发过敏，是绝对不能养宠物的。以前她曾尝试过收养一只流浪猫，哼着歌给猫咪洗澡，结果搞到自己生病住院。他为此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并且严厉禁止家中再养除了金鱼外的任何宠物。


    「阿嚏、阿嚏。」说什么来什么，米雪莹鼻敏感地打了两个喷嚏。


    戚少霆大步上前，拉住她，「起来。」


    她回头，惊愕地睁大眼，第一反应就是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收养它们，只是觉得它们好可怜……」


    「它们可怜，你就不可怜了？」他皱眉睨视她。


    「我……」她突然想起他们已经离婚了，底气便足了几分，「我可以收养它们，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你明明对动物的毛发过敏，却还想养宠物。是想要每天都进医院吗？」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几只小猫，嗓音软了几分，「你迟到是因为每天早上都要喂猫？」


    米雪莹低着头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实话，反而要撒谎说是因摔跤才迟到的？」戚少霆责怪道。


    「不为什么。」她不想说。


    戚少霆隐约地猜到了几分，他一向不喜欢宠物，她不想说实话应该是因为觉得她说了，他也不会同情的吧。他在她心里就那么冷血？戚少霆气闷地骂道：「笨蛋！」


    他为什么又骂她，米雪莹吼道：「你又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说好放我半天假的吗，你不能反悔。」


    他把手机塞给她，「冒失鬼。」


    「哦，谢谢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更加生气，戚少霆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嘱咐：「你可以喂猫咪，但是不可以收养它们。」


    「公司章程里有写员工不能养宠物吗？」米雪莹不服气地道。


    「你爱养就养好了。」好心被雷劈，戚少霆恼火地离开。去公司的路上，心神却总是无法宁静。


    他快要气炸了，他像是在害她吗？她为什么就不能懂事一点，非要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任性、冒失、废材，总是要让周围的人为她担心？小猫的确是很可怜，可是她因为过敏住院，不得不打针时，就不可怜了吗，她为什么要这么滥好心？


    在公司里也是这样，她经常会任劳任怨地帮同事买早餐，就算因此会被他责骂。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做，只会被人笑是滥好人吗？听公司的朱姐说，她每个礼拜还会去养老院做义工，依着她的家境，再加上他付给她五十万的漫画版权费，她可以再买一栋不错的房子，但是现在却住在一个设施不齐全的老旧社区里。


    一开始他以为是米雪莹枢门，不愿意花钱享受，可是直到前几天她才从朱姐的口中得知，她把钱都捐助给了山区的一间小学。


    戚少霆一直以为她是个表面废材，但实际上心计深沉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策划离婚，或许她烫破他的衬衫、做难吃的饭菜，都是在故意折磨他。


    是的，她现在也在折磨他。戚少霆把车停在路边，心底又翻滚着一股晦涩不明的酸楚，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为什么他要担心她？为什么他要把她留在这边折磨他？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可怜她、同情她，甚至有的时候觉得她很善良、很可爱。就好像刚才，她蹲在地上喂猫咪，莹白的小脸清美动人，樱唇皓齿、明眸染笑，脸上的笑意为她平添了一抹俏丽，让他不由得看呆了。


    历时三个月，米雪莹终于把剧本写完了，她兴奋地请公司的同事吃饭，笑咪咪地感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雪莹，你要不要考虑应聘到我们公司上班呀？好舍不得你走。」热心肠的朱姐依依不舍地拉住米雪莹的手。


    「是呀、是呀，雪莹，你留在公司好不好？你要是走了，我以后每天早上都要饿肚子了。」和她一样爱睡懒


    觉的财务部助理小晴说。


    还有清洁员刘大叔，感叹道：「乖娃娃，以后就算是不在公司上班了，要是想念我们也随时过来，刘叔给你熬鸡汤喝。」


    刘大叔熬的鸡汤可是堪称一绝，他经常带过来分给大家喝。


    「谢谢刘叔，我最近长胖了，不喝鸡汤，吃点沙拉就好了。」米雪莹埋头吃生菜沙拉，敛去眼眶里的酸涩。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减肥，其实你本来就很瘦，根本就不需要减肥。」朱姐不赞同地摇头。


    小晴捂嘴偷笑，「雪莹是不是有男朋友啦，所以才想要保持好身材对不对？」


    朱姐、刘大叔都好奇地凑了过来问。米雪莹尴尬地红了红脸，「没有，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小晴惊讶地大叫：「像你这么好的条件，竟然没有男人追？刚和男朋友分手吗？」


    「算是吧，我约半年前刚刚离婚。」米雪莹没想过要隐瞒自己曾结婚过的身分。


    「什么？你结过婚还离了婚？」三人异口同声地表达惊讶，下巴快要掉到桌上。


    这家影视公司是戚氏集团的子公司，戚少霆平时根本不会来这办公，要不是因为买了漫画版权要拍动画片，他们都不可能会见到戚少霆，自然也不了解他的家事了。


    「嗯。」米雪莹点了点头，不愿欺骗大家。


    朱姐怜惜地牵住她的手，「现在的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大坏蛋，雪莹你不要伤心，以后朱姐帮你介绍更好的。」


    「对、对，找男人一定要看清楚，要找就要找像我这种好男人。」刘大叔拍着胸自夸。


    「呸，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刘叔，你是不是想把你儿子介绍给雪莹啊？直说就行了，干嘛还拐弯抹角地夸自己，你儿子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吗？」朱姐不客气地戳穿真相。


    刘大叔自豪地说：「那是当然，我儿子可真的是人中龙凤，生得一表人才不说，还是医学博士的学历，现在已经是大医院的外科主任了。雪莹，我儿子真的不错，人老实又可靠，对待女孩子特别温柔，而且超有责任心的。」


    「刘叔，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介绍给我？」小晴噘嘴。


    刘叔尴尬地咳了一声，委婉道：「小晴呀，你各方面也很优秀，但是我儿子喜欢雪莹这一类的，你们性格不合适。」


    「什么嘛，刘叔你太偏心了。」小晴愠怒。


    朱姐打圆场道：「你们争什么争，雪莹都还没表态呢。雪莹，你要不要去见见刘叔的儿子？」


    这就要介绍她去相亲了？米雪莹慌张道：「我、我还是不去了，我才刚离婚，没心情再去相亲。」

 第十一章

    「那你以后要是有这方面的心情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喔。」刘大叔无比殷勤地说。


    米雪莹讪讪地笑了笑，一方面是感动，一方面是苦涩，俗话都说离了婚的男人还能有第二春，离了婚的女人就是豆腐渣，那身价掉是了又掉，根本就没有人敢要。刘大叔肯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她，她实在是应该感激的。


    朱姐看出米雪莹心情不好，连忙岔开话题道：「今天的牛排很好吃呢，又嫩又滑，雪莹，谢谢你请我们吃这么好吃的食物哦。」


    「喜欢吃就多吃点，我今天带了足够的钱出门，大家随便点。」米雪莹用吸管喝着果汁，慢慢地神游天外。


    剧本写完了，合作也就结束了，她以后都不需要再去公司上班，也就见不到戚少霆了，他应该很高兴吧，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上次听朱姐说他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会是谁呢，他新交的女朋友吗？


    「雪莹、雪莹。」小晴的呼唤打断了米雪莹的思路，她回过神来才听到小晴说：「雪莹，你前夫是做什么的呀？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他对你不好吗？」


    「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米雪莹嫣然一笑。


    「喔，那你先告诉我，你前夫是做什么的呀，在哪里上班？以后要是看见他，我们就帮你教训他。」


    「对、对。」朱姐和刘大叔纷纷附和。


    「他……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你们好了，要不然你们会很难做人的。」米雪莹犹豫地咬了咬吸管。


    大家见她心情低落，也都体贴地不再询问。小晴吃了一大口香草布丁，吃饱饭后开始聊八卦，「你们知不知道大老板最近新交的一位女朋友呀？」


    「不要随便造谣，那个女人只是来公司找了大老板一次而已，我看他们的姿态并不亲密，不像是情侣。」朱姐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


    「是吗，害我以为大老板有了女朋友，还偷偷地伤心了好久。」小晴假哭地抹了抹眼泪。见米雪莹的耳朵一动，小晴凑过来，眨了眨眼，「雪莹，老实说，你有没有偷偷暗恋过大老板？」


    「我吗？」米雪莹吓了一跳。


    「对呀，我最近常看见你早上和大大老板一起上班哦，你们住得很近吗？」小晴好奇地问。


    「也没有很近，是他每天早上都来接我上班。」


    「啊？」三人倶惊，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米雪莹赶紧补充道：「你们不要乱想，只是因为他嫌弃我每天早上都迟到，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这也能叫下策？」小晴古怪地看着她，「大老板一向都是冷面冷心的，竟然会主动提出去接你上班，这有点不对劲哦。」


    「哪里有不对劲，很正常啦。」米雪莹左看右看，一脸窘困的样子。


    「你在心虚哦。」朱姐凑过来，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大老板对你格外照顾哦，雪莹，难道你以前就认识大老板吗，大老板不会就是你前夫吧？」


    「朱姐，你怎么会知道？」米雪莹瞪大双眼，又惊又疑。


    「我只是随便说说，难道被我猜中了？」朱姐奇怪她的反应。


    「没有啦、没有啦，我只是在配合你，开个玩笑而已。」俏脸发窘，米雪莹用手掮了掮风，明眸一闪一闪，「开个玩笑，我倒是希望朱姐你说的是真的呢。」心脏如小鹿乱撞，脸颊滚烫，米雪莹咬了咬唇，浑身上下都开始感觉燥热。


    偏偏好事不来，坏事成双，她接到了戚少霆的电话，要她马上赶回公司加班，「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出什么事了吗？」朱姐有些担心。


    「没事。」米雪莹安慰地笑了笑，「剧本有个小问题，大老板要我回去立刻修改了，明天就要送去片场给导演看。」


    「哦哦，那你快去哦。」


    「嗯……」米雪莹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前去。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想到马上就要看见戚少霆，心竟然会跳得很快，隐隐地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相见是为了下一次的离别，把剧本完善好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相见的必要了吧。


    【第五章】


    忐忑地站在公司楼下，米雪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坐电梯上楼。站在戚少霆的办公室门前，她犹豫地抬起素手敲门，咚咚咚，没有动静。


    她小心地推了推门，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使她受力不稳地踉跄往前跌去，一只健硕的手臂拦腰抱住她，低声训斥道：「冒冒失失的，连走个路也会跌倒。」


    小手扶在他的胳膊上，男子过高的体温让她脸颊烫热，樱唇埋怨地撅了撅，「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把门打开，我才会受力不稳地往前冲。」


    「自己没长脑子，还能怨我？」戚少霆讥讽。他低头凝视怀里的女人，不知为何身上的温度更高了。一小时前，他在饭局上喝了几杯酒，本以为那点酒根本就不会让他醉，可现在他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你说谁没长脑子？我……你喝了酒？」米雪莹反驳的话音倏然一转，清澈明眸里涨满了不赞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喝了酒后要马上喝解酒汤，要不然第二天会头痛的。」


    「喝你煮的生姜蜂蜜水？」他不以为然地撇嘴，「那我宁愿忍受头痛。」


    她明明只煮过一次，他却一直记仇到现在，真是小心眼的男人，「算我多管闲事。」米雪莹走到茶水间去帮他冲了一杯绿茶递给他，「绿茶也可以解酒，只是效果不是很好。」


    戚少霆不接，剑眉挑起，「你不是说自己不想多管闲事，怎么还要管我会不会头痛？」


    她把绿茶搁在桌上，自己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因为你暂时还是我的大老板，大老板日理万机，分身乏术，身为员工，我理应为大老板服务。」


    戚少霆会心一笑，端起绿茶喝了一口，不太喜欢地皱眉，「我还是比较喜欢喝咖啡。」


    「要喝咖啡你自己去冲。」米雪莹瞪圆了眼，不耐烦地催促他，「你都喝醉了，还叫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又怎么会浪费时间来同你这种爱多管闲事的小员工周旋？」戚少霆用她刚才的话来暗讽她。


    「请问大老板，现在可以开始谈公事了吗？」米雪莹故意笑得世故又圆滑。


    「可以。」他拿出剧本翻开，指着第四幕戏道：「前面的剧情是猎人救了鹿小姐，鹿小姐因此心生爱慕，发誓要一辈子陪伴在猎人身边，而这里，鹿小姐为什么又开始犹豫，想要离开森林？」


    「因为它伤心了呀。」她把剧本拿过来，翻到第三幕戏，有理有据地解释，「你看这里。鹿小姐每天都有好好地做家务，想要讨猎人开心，可是猎人却嫌弃它什么也不会，根本不适合在森林里生活，还想要把它赶走……」


    米雪莹在说什么，酒意涌上头顶，让戚少霆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了，他双耳不闻，眼睛不听话地盯着她浓密修长的羽睫，凝着她殷红的嘴唇，注视着她泛着粉红色泽的芳颜。她好香，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女人幽香，在他的身体里升腾、发酵，让他呼吸紊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你听懂了没？」米雪莹抬起头，凑到戚少霆的身边，一步之遥的距离。

 第十二章

    对，近一点，再近一点……他好想好想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芳香滑腻的肩窝。


    「喂，你到底听懂没有呀？」米雪莹不悦地颦眉，娇俏的脸颊因为得不到回应，有了几分孩童般的恼怒。


    「雪莹，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戚少霆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嗯？」米雪莹愕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我在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或许不会再对你那么凶。」他怔怔地看着她。


    她在他剔透如黑曜石的眸子里看到了某种令她心惊的情愫，怎么会这样？她像是刚跑完八百公尺，心跳加速，鬓角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说吧，我只是有点无聊。」戚少霆双手环胸，优雅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米雪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坐到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开始认真思考他的问题，「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想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最想做的应该是……」她的声音低了低，冲他展颜一笑，「我不要时光倒流，我要时光永远停住，就停在我们结婚的前一天。」


    戚少霆一怔，不懂地问：「你大可以选择时间停在我们新婚的当天，为什么要选择前一天？」


    「因为我想要少霆你一直以为我是个温柔能干的好妻子啊。」米雪莹羞涩地浅笑，「结婚前，我们都对彼此抱有很美妙的幻想对不对？你说过你很后悔和我结婚，因为在结婚前，你以为我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妻子，婚后才发觉我原来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材女。」她闪耀的明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所以你对我很失望。」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戚少霆虽然很想对她大声说不是，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的确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大老板，我们继续讨论剧本吧。」米雪莹抬起头，故作坚强地微笑，嘴角笑靥如花，脸颊梨涡深深。


    他突然很自责，绞尽脑汁地在糟糕的婚姻里找出一丝美好，「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记得你有很负责地帮我喂养金鱼，自己生病住院了，还在担心金鱼会没人照顾。」


    「你在嘲笑我对不对？」她像是听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已经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金鱼都死掉了。」


    戚少霆无语，只能沉默。


    纤细的手指翻动剧本，米雪莹心乱如麻，「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俊脸似魅惑般，男性的纯阳气息让她心神不宁，「有读者给我们寄信说很喜欢狮子和小白兔这个cp，希望动画片里多增加一些它们的互动戏，你觉得呢，要让狮子和小白兔在一起吗？」


    「不可以。」她断然拒绝。


    「为什么？」他离得更近，鼻翼嗅着她幽香的发丝，是柠檬味的洗发精，这么多年，她的喜好从不曾改变，就连洗发乳的牌子都没有换过。


    「因为它们性格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


    「如果狮子愿意迁就小白兔呢？」


    「欸？」


    她好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的莹白脸颊，和蕴藏着璀灿星光的清眸乱他心神。戚少霆心想，他或许是真的喝多了，身上燥热得要命。他干渴地舔了舔唇，湛亮的黑眸牢牢地锁住她湿润甜美的樱唇。


    「大老板……」米雪莹红了脸，顾盼神飞的眸子里透着慌乱。


    「雪莹，我好像喝醉了。」戚少霆低头凝视着她，目光胶着，心神俱乱，仿佛跌入了迷惘的万丈深渊。沉浮间，她的气息越来越逼近，他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断了，他在她的唇上舔了舔，薄唇含住她娇嫩的樱唇，深深地吮吸。


    戚少霆主动吻了她，米雪莹清眸瞪大，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雪莹，我……」他试图抱住她，可她极快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包就往外奔。


    怎么会这样，戚少霆为什么要吻她，因为他喝醉了吗？对，一定是这样，他喝醉了，神志不清。那她自己呢，也醉了吗？米雪莹脸上似火烧，她一路跑到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感觉身体有某种感情喷薄而出，她哆哆嗦嗦地咬着手指，惶惶如幼子。


    忘了吧，只要她忘了今天的事情就可以了吧，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所谓的意外，指的是意料之外、料想不到的事情，且不应该再发生第二次。米雪莹也以为，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交集。


    可是在三天后的庆祝大会上，戚少霆再次吻了米雪莹。上一次是他喝醉，这一次是两个人都喝醉，在庆祝大会上她盛情难却，被迫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香醇的液体入喉，胃部火辣辣地燃烧，脑子昏昏沉沉，眼前的景物都出现了重影。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戚少霆劈手夺下她的酒杯，单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米雪莹一直在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酡红的脸颊秀色可餐，「我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我要睡觉……」


    「好、好，睡觉，马上就让你睡觉。」他一辈子的耐性都要耗光了。


    「呵呵，真的吗？你真好。」米雪莹傻笑兮兮。她的藕臂搂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侧脸，笑得无辜


    甜美，「这是奖励你的哦。」


    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戚少霆强压下欲望，快速地冲进事先订好的房间，试图将她推开，一定要推得远远的，要不然他就要被她折磨死了。


    偏偏这诱惑人的妖精还不自知，像八爪章鱼一样挂在他身上，捧着他的下巴又亲又啃，又哭又笑，「混蛋，戚少霆，你这个大混蛋，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吻我？害我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直在想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我、我……」


    「你喝醉了。」他眉心一冷。像她是烫手的栗子一样，把她丢到床上，自己跑到浴室里深呼吸。


    用冷水洗脸，身体里的燥热稍稍冷却。戚少霆走出浴室，黑眸骤然紧缩，床上的小女人衣衫半褪，香肩诱人，白雪般的肌肤上嫣红点点，半弧形的浑圆若隐若现。


    「你快把衣服穿好。」他奔过去，喉结耸动。


    「好难受，头好疼。」醉酒的米雪莹双颊酡红，感知到有人靠近，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抱住他，眼神迷茫澄净，仿佛笼着一层白色雾光。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笨死了。」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加喑哑，额上青筋暴起。掌心下的肌肤好嫩好滑，引诱他沉沦。


    「呜……」米雪莹娇柔的嗓音又软又甜，抱着他的手臂像灵蛇一样缠住他的身、他的心。


    「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她又轻吐爱语，与上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她睁开迷蒙的黑瞳，用甜腻的声音唤着：「少霆，我好想你。」


    戚少霆仅存的理智瞬间荡然无存，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既然想我，又为什么要设计和我离婚，你这个心计深沉的坏女人！」


    这女人嘴上说想他，心里却在想着要怎么逃离他、摆脱他，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废材前妻了。


    「呜，痛——好痛。不要抓住我，不要……」米雪莹疼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休想。」俊脸上燃起情潮，戚少霆拽住她的手臂，俯身而上，不容她拒绝，开始对她攻城掠地，热烈撞击……

 第十三章

    铺天盖地的快感将米雪莹淹没，她似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间浮浮沉沉，潮浪一波波地涌来，她无法抗拒，也不愿意抗拒。


    她作了一个梦。梦里，狮子追着她跑啊跑，一爪将她扑倒，张开血盆大口，却没有将她吞吃入腹，而是含住她长长的兔耳朵舔弄……呜呜，不要吃我。她瑟瑟发抖，吓得大哭。


    恶梦惊醒，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整夜被恐怖的梦魇纠缠，可是对米雪莹来说，她宁愿永远不醒。在梦里，她被狮子吃；在现实里，她被戚少霆吃干抹净。


    当她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着片缕，并且和他同床而眠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得大声尖叫，而是神情自然地盯着他看。她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们经常同床异梦。无数个鸟语花香的清晨，她悠然转醒，单手撑着头，目光痴迷地眷念地注视着身旁俊俏的男子。她会用手指轻揉地抚摸他深邃的五官，会趁他睡着，偷偷地亲吻他。


    米雪莹最喜欢看戚少霆睡觉的样子。因为睡着的他，不会发脾气，不会凶巴巴的，不会说让她伤心的话，他安然的睡眼宛若孩童。她再一次地凝视着他，纤细如玉的手指轻刮他笔挺的鼻梁，她悄悄地把身子挪过去，在他唇角琢了啄。


    「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偷偷亲我？」眼睫颤动，戚少霆忽然睁开眼，黑亮的瞳孔里一片清明，根本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米雪莹的玉指缩回，指尖还带着似触电后的微麻，她吓得黑瞳乱转，「你、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就醒过来了？」


    戚少霆低沉地闷笑一声，抓住她的手亲了亲，「笨蛋，你每次偷亲我，我都是醒着的。」


    她瞪大眼，芳脸绯红，糗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你、你……」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试图缩回手。可是他把她的手抓得牢，他不安分的唇还贪心不足地凑过来轻啃她锁骨。


    怎么会这样？米雪莹脑袋里像一团浆糊，小手推了推，试图跟他讲道理，「少霆，你知不知道我们昨晚……」


    「昨晚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我们昨晚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好懊恼。


    「我知道。」戚少霆坦然地点头，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所以你现在很后悔，想要揍我一顿？或者准备报警，说我趁你喝醉酒后欺负你？」


    「那倒不用……」米雪莹哂笑，「我就当是酒后乱性，忘记了就行。」她不会纠缠他，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他神色一凛，眸光发冷，「你倒是很会自我安慰。不过你要搞清楚，昨晚不是我欺负你，是你抱着我不放，我只是在配合你。」


    「你……」愠怒地咬紧唇，她抓住被单爬起来，娇小玲珑的身段凹凸有致，长发披肩，雪白的肌肤上带着他昨晚留下的红肿印痕……


    眸光一黯，戚少霆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你要去哪？」


    「回家。」


    「回哪个家？」


    「我家。」


    「那是你租的房子，不是你的家。」


    米雪莹不再说话，脑袋低垂，一缕乌黑的发丝被他缠绕在指间。


    他的嗓音软了软，「为什么不回你爸妈那里？」


    怎么回？她怕她一回去，他们会追着她问东问西。她至今还未告诉她爸妈，她已经和戚少霆离婚。


    同样，戚少霆也未将他们离婚的事情告知他爸妈，他妈妈几天前还打电话来，让他闲暇时，带她回家吃晚饭。


    「和我一起回家吧。」他强势得不容拒绝。


    米雪莹回过头，清眸渐渐瞪大，无法理解他一语双关的语意。如果昨晚的一夜撩乱是酒后乱性，那么今天早晨，他睁开眼时，头脑应该已经清明。那他为什么还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她走，还要带她回家？


    戚少霆想，那时在办公室讨论剧本时，他无法克制地吻了她，她慌乱地逃跑，而他呆坐在原地，懊恼地抱头苦思。为什么？他明明很嫌弃她，为什么又忍不住地想要抱她、吻她、亲她、占有她？以前想做就可以做的事情，现在却变得拘谨。


    原来一纸离婚协议书，离的并不只有他们的夫妻关系，还有他对她的所有权。他不能再随心所欲地用行动来对她表达亲密。好苦恼，只要一想到她以后会有别的男人，会和别的男人做那些事情，他就一阵气闷。除了他，还有谁能忍受她？不，他一定是太久没碰到女人了，所以才会饥不择食，一定是的。


    他想起之前在离婚后，苏念念时常来找他。有一次她故意灌醉他，他明知她的真实意图，却没有拒绝，直到她扶着他进房间。


    苏念念是容颜清秀、身材火辣的大美女，冰雪聪明、机智无双，懂进退、识规矩，永远都会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绝对不会给他添麻烦。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非常舒服。反正他现在是单身，面对送上门的美味，品尝一番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欣然接受，可抚摸苏念念娇柔滑腻的身体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米雪莹澄净璀灿的眼眸。


    米雪莹又笨又不听话，连在床上也是青涩得很，结婚三年，连接吻时要换气都不会。


    就像上次在西班牙的酒吧里，她满脸涨红，眸光盈盈，欲说还休……


    无声的弦音勾住他的心，他丧气地爬起来，丢下苏念念，转身离开房间。


    而昨晚她只是青涩地勾引，他引以为傲的攻防却瞬间轰然倒塌……


    笨兔子轻易地怔服了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狮子栽在了小白兔的手中，像哈巴狗一样地跟在小白兔身后，满眼、满心都是小白兔那双雪白的兔耳，一摇一晃，令狮子神魂顚倒，意乱神迷。


    【第六章】


    「为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还做那样的事情，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戚少霆带她回他爸妈家的路上，米雪莹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都是成年人，就算是离婚了，难道不能重新在一起？」他直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蜷了蜷。


    「重新在一起。」她惊吓，片刻后，踟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和我……」


    「谈恋爱，懂吧？」戚少霆把车停下，拉着她的手下车，「我们先像普通男女朋友一样交往，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他们结婚前也没有谈过恋爱。


    米雪莹站在原地不肯动，小脸冰冷，「不，我不想陪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却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学着慢慢靠近。这一切转变得太快，她接受不了。


    「乖，别闹，爸爸、妈妈还在等我们。」戚少霆拉着米雪莹的手，和站在戚家门口的戚妈妈招手，「妈，我们回来了。」


    戚妈妈、戚爸爸都是很慈祥和蔼的长辈，米雪莹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她咬了咬红唇，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妈，我回来了。」


    戚妈妈迎上来，「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家里炖了鸡汤，就等着你们回来。雪莹啊，瞧你，又瘦了一点，等会可要多吃一点。」


    「好的。」米雪莹笑得勉强。


    戚妈妈看出异样，狐疑地瞅了儿子一眼，道：「少霆，你又欺负雪莹了吗？」


    戚少霆握住米雪莹的手，举起来给戚妈妈看，「妈，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是闹了别扭吗？雪莹一向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她听到你要让她喝鸡汤，她当然不开心啦。」

 第十四章

    「你不要胡说。」米雪莹低低地表示不满，连忙微微一笑，「妈，我最爱喝你熬的鸡汤了。」


    看出小两口是在打情骂俏，戚妈妈笑呵呵地牵住米雪莹的手，「走，陪我去厨房，让他们父子在客厅里聊会天。」


    「嗯。」她乖巧点头，顺从地跟着戚妈妈走进厨房。


    戚妈妈是很温柔贤慧的好妻子，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一手人人称赞的好厨艺。


    鸡汤在瓦罐里煨出诱人的香气，凉拌牛肉丝爽口有嚼劲，小米粥又软又糯……一进厨房，米雪莹的馋虫就被引了出来，由衷道：「真香，光是闻一闻就能让人食欲大开。」


    「再炒两盘青菜就可以开饭了。」戚妈妈微笑。


    米雪莹的厨艺很烂，只能帮忙做拣菜、端盘子一类的事。


    「雪莹，你和少霆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戚妈妈一边炒菜一边关心地询问。


    米雪莹的胸口一震，想掩盖眸子里的心虚，「都怪我贪玩，在国外玩了好久，都不想回来了。」


    「怎么能怪你。你去旅游，少霆没陪着你吗？真是粗心，等会我帮你好好教训他。」


    戚妈妈的偏爱让她更难过。


    开饭前，米雪莹忐忑不安地问戚妈妈，「妈，你觉得我和少霆合适吗？他是一个很细致的男人，希望一切都井井有条。而我总是很冒失，就拿做饭这件事来说，学了三年还是不会……」


    「就算你什么也不会，那又有什么关系？」戚妈妈笑咪咪地看她，「少霆娶的是老婆，不是佣人。」


    「可是……」


    「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妻子？」戚妈妈看穿米雪莹的困扰。


    她点了点头，戚妈妈莞尔道：「身为妻子，最重要的不是伺候好老公的衣食住行。」


    「那是什么？」她不懂。


    「是要会哄人。」


    「哄人？」米雪莹疑惑。


    「对，做饭、洗衣服、打理家务这种事情交给佣人去做就好了嘛。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爱少霆，哄他开心，帮他消解愁绪。」戚妈妈温柔地劝慰。


    「我吗？」她尴尬地擦了擦鬓角的汗，「我好像都在帮倒忙，总是惹他生气。」


    「谁说的？」戚妈妈指了指戚少霆，「你往那边看。」


    她抬眸，戚少霆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她连忙挪开眼，晕红爬上脸颊，「他总嫌我笨，说我没用，还说我是个废材。」


    「废材？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用词。」戚妈妈感叹自己老了，回忆起往事，捂嘴笑道：「你们刚结婚那时候，少霆每天都往我这边跑，跟我说你把他的衬衫熨出了一个大洞，还说你喂他喝「毒药」给他解酒。」


    米雪莹不好意思地低头，觉得尴尬。


    「可是呢，他嫌弃归嫌弃，但每次说起这些事情时，眉眼都是带着笑意的。他呀，还会经常捧腹大笑呢。」戚妈妈话锋一转，「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少霆笑得这么开心。」


    米雪莹快把头低到地板，「他是被我的蠢样给逗笑了……」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戚妈妈笑着下了结论。


    她怎么可能降得住他？心神晃荡间，米雪莹将要端上桌的一盘青菜砸到地上，砰的一声响，让正谈笑风生的戚少霆、戚爸爸父子俩愕然怔住，两人眸光齐齐地看了过来。


    她手足无措地站立，愧疚、自责通通涌了上来，等待着戚少霆「冒失鬼，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这样地责骂她。


    「冒失鬼。」戚少霆走过来训斥，抓住她的手，仔细地查看她白晰的手指，「有没有受伤？」


    「欸？」他竟然没有骂她。


    「我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她的心好乱，他的温柔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层层迭迭地盖下来，紧紧地包裹住她。


    吃过饭后，戚妈妈留他们住一晚，米雪莹想拒绝，可戚少霆抢在她前面答应。


    两人住在同一间房间。


    好怪，米雪莹拘谨着，眉眼低垂，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我还是回去吧。」


    「回哪？」他脱掉外套，单臂撑在沙发上看她，「妈妈很希望我们留下来住一晚，我们不要让老人家们难过，好吗？」


    米雪莹被他的话噎住，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不情不愿地摇了摇脑袋，「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不应该再住同一间房间。」


    戚少霆神色一凛，锐利的眸光像刀子一样射了过来，「我没有健忘症，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


    「可是……」可是她真的觉得好尴尬。


    他走过来，拉开衣柜，把床垫拿出来，抿唇撇嘴道：「你睡床，我打地铺睡。」


    她愣了愣，不太好意思地道：「这是你的家，没有让你打地铺睡的道理。还是你睡床，我睡地铺好了。」


    戚少霆瞪她，没好气地道：「你是女性，我是男性。身为一名男性，对待女性理应表现得绅士一些。」


    「哦。」


    「我先去浴室洗澡。」他见她一副拘谨的样子就觉得烦透了，以前带她回他爸妈家时，她总是表现得很高兴，说很多甜言蜜语来哄他爸爸、妈妈。


    「好，那我出去一会。」米雪莹体贴地关上门出去。


    他此时恨透了她的体贴。最亲密的人突然变得拘谨，这种感觉就像是凌迟，用一把尖锐的小刀把曾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一刀一刀地割干净。


    如果他一开始就很讨厌她，为什么又会容忍她三年？大概是被她感动了吧。虽然她做饭很难吃，但是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对照着食谱练习，手指被油烫伤了好多次，但仍然想要努力去学，只为了让他满意，能哄他开心，笨蛋，可他竟然开始舍不得让他的笨蛋离他而去了。


    从浴室出来，戚少霆发现米雪莹不见了。那一瞬间，戚少霆以为她又跑掉了，心中慌乱至极，穿好衣服，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跑。在经过花园时，才发现她蹲在花园里喂兔子。


    「小兔子乖乖，吃多点，快快长大。」她跪坐在地上，脚边堆着几根胡萝卜和青菜。


    她笑得很开心，粉嫩的脸颊荡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黑瞳里有彩色的光在流转，璀璨如最美的琉璃。


    「咦，小兔子不是最爱吃胡萝卜吗？为什么你们好像更爱吃青菜啊。」


    米雪莹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傻话，要是以前，他会很严厉地训斥她，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她可爱，明知兔子不懂人言，她却一味地对兔子讲话。


    两只雪白的兔子在米雪莹的脚边跳来跳去，她像个孩子一样，抓住它们的耳朵，笑嘻嘻地自言自语，「这是兔爸爸，这是兔妈妈，兔爸爸不可以欺负兔妈妈哦。男孩子对待女孩子要温柔，要有绅士风度才可以。」


    她借用他的话来教导兔子？


    「不可以喂太多，要不然它们会吃撑。」戚少霆走过去善意提醒。


    她吓了一跳，小脸流露出质疑，不信，「它们又不是金鱼，怎么会不知道饱？」


    「你想要它们像金鱼一样撑死吗？」他故意吓唬她。


    米雪莹果然缩了缩手，不再喂食，「那就再喂它们喝一点水吧。」她把装了水的瓷碗放到兔子嘴边。


    戚少霆赶紧抓住她的手，「兔子不能喝生水，要不然会拉肚子。这是常识，你不知道吗？」


    「不能喝生水？那它们渴了怎么办？」她一脸纠结。

 第十五章

    戚少霆把她拉起来，指着地上的青菜道：「兔子的肠胃很弱，如果喝了生水很容易拉肚子。青菜里有一定的水分，如果怕它们还渴，也可以喂一点水果。」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恍然大悟，笑得又甜又满足。


    他微微恍神，强迫自己不去看米雪莹灿烂的笑脸。这个女人还真好哄，只是跟她讲一点常识，她就能这么高兴。


    喂完兔子，戚少霆拉着她回屋子洗手。他俊眉紧锁，「一定要好好洗，洗干净。要不然兔子的毛粘在手上，会引起过敏。」她有过敏性鼻炎，会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你放心啦，我一定会洗干净的，绝不会把你的床铺弄脏。」她乖巧地点头。


    他横眉冷目，「谁会关心床铺脏不脏。」


    米雪莹瞪圆了眼，又惊又疑，「你是在关心我？」


    「谁会关心你这只笨兔子！」戚少霆火大，站在浴室门外，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不想让她到他脸上尴尬的表情，「洗干净再出来。」


    她是没脑子吗？怎么那么笨，连他的关心都听不出来。他闷闷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片刻后，浴室的门打开，米雪莹穿着一套长袖格纹睡衣走出来。


    在戚少霆爸妈家里有米雪莹的衣服，全部都是很保守的款式，连睡衣也不例外，高领、长袖、长裤，裹得非常紧密，像个木乃伊。


    戚少霆瞥她一眼，想要表示嫌弃，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她刚洗完澡，小脸红润有光泽，湿漉漉的长发扒到一侧，她正在用一条干燥的大毛巾擦拭。即使是最老土的睡衣，穿在她身上，也不能掩盖她姣好玲珑的身段。


    「吹风机在左边的抽屉里。」见米雪莹东翻西找，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哦，好的，我出去吹。」她拿起吹风机往外走。


    「就在房间里吹。」


    「声音很大，会吵到你的。」


    「我不会嫌你吵。」


    她站在原地不动，灵动的黑瞳倒映出他俊俏的容颜。对于他突然的善意温柔，让她非常的不适应。


    「我帮你吹。」戚少霆走过来，牵着她坐到床边，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浓密的黑发。


    他冷峭的脸部线条渐渐柔软，指尖缠绕着一缕乌黑的发，穿梭间，暖暖的热风吹了过来。戚少霆开始回忆三年年的岁月，她帮他熨衬衫、吹头发、泡咖啡、喂金鱼……反观他，他为她做了什么？


    不能因为她把事情都搞砸了，就认为她没有付出。她付出了好多好多，而他不仅坐享其成，更是心安理得地认为她之所以能认真地做好一件事，完全是因为他的调教。


    「雪莹，你后悔了吗？」戚少霆低低地叹息。


    她浑身紧绷，一阵阵热风吹得她头皮发麻，好不容易冷冻起来的心被一点点地融化。


    「后悔什么？」米雪莹装傻地说。


    他不允许她逃避，「和我离婚这件事，你后悔了吗？」


    她不语，热风习习，让人昏昏欲睡。


    夜里，戚少霆、米雪莹两人睡下了。


    其实，米雪莹根本睡不着，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他对她的示好。


    她在心里默想，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我会误以为你想要和我重归于好。少霆，你知道吗？早在你第一次怒斥我时，我就退缩了，我想离开你，但是我舍不得。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下定决心要和你离婚，不要再给我无谓的希望，好吗？我好怕你给予我希望后，会再次带给我失望。我真的好怕好怕，所以我不敢接受，我不敢……


    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趁着戚少霆还没有睡醒，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回自己家，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订了可以即刻启程去美国洛杉矶的机票，搭上了飞机。


    对于米雪莹没胆的鸵鸟行为，她的两个闺密好友各执一词。


    「雪莹，你怎么能就这样跑掉呀？你再怎么说也应该跟人家打一声招呼啊。一声不吭地走掉，大家都会担心你的。」


    「不要紧啦，反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雪莹，我正好休假，你要陪我到处去旅游哦，我这一次一定要玩个够。」


    苏景楠收留了不敢面对现实的米雪莹，外加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报社记者褚思楠。


    在美国洛杉矶，米雪莹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颗抱枕，有气无力地道：「我也不想啊。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心里好怕。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褚思楠翻一个白眼，双手撑着下巴哼道：「我正呼呼大睡呢，你就突然来敲我家的门，害我以为是有人来找我寻仇，吓我一跳。」


    「对不起啦，我当时心里很乱，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米雪莹讨好地跑去给好友拿了一罐可乐。


    「哼，一罐可乐是收买不了我的。」褚思楠打开易开罐，仰头喝了一口，眯着眼睛道：「上次你走了之后，有人来我们报社查你之前和莫学长闹绯闻的事。」


    米雪莹的脸色一白，把怀里的抱枕丢到一边，紧张兮兮地道：「谁去查的，查到了吗？你不会都说出来了吧？」


    「我的口风可是很紧的。」褚思楠骄傲地一仰头，「还能是谁呀？当然是你前夫啰。幸亏我机灵，没有让他们查到，反倒是让他们以为事情是真的。我说你在上大学时就喜欢莫学长，现在和他旧情复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没有起一点疑心，百分百地相信了我的说辞。」


    「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苏景楠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啦。」米雪莹试图唬弄过去。


    苏景楠心思细腻，挥舞着粉拳，「思楠，你说，到底是什么事？莫学长和雪莹旧情复燃？开什么玩笑。莫学长不是一毕业就结婚了吗？上大学时，雪莹一直都有暗恋的人，怎么会喜欢莫学长？」


    「这个嘛……」褚思楠敷衍地笑了笑。


    「快说，要不然我就不收留你们了。」苏景楠面露愠怒地说。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褚思楠叹了一口气，坦白从宽，「是雪莹来求我帮忙，让我在报纸和杂志上捏造她和莫学长的绯闻，还让我帮她合成了一些暧昧的照片……她前夫看见后，一怒之下就跟她提出了离婚。」


    「你疯了吗？」苏景楠大惊。


    「我没疯。」米雪莹半躺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抱枕里，声音闷闷地说：「我只是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米雪莹、苏景楠、褚思楠她们三人，在大学时是最要好的姐妹。毕业后，苏景楠为了学习服装设计，出国继续深造。褚思楠选择进报社做记者，米雪莹则快速结婚。当时苏景楠就很不赞同这桩婚姻，可是米雪莹坚持，她也只能献上祝福。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景楠脸色严肃，很为好友心痛。见米雪莹不语，苏景楠又看向褚思楠，「你说。」


    「又是我？」褚思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米雪莹，见她没有反对，就缓缓地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雪莹和她老公感情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米雪莹坐直身体，喝了一大口白开水，平复好情绪后，樱唇逸出一抹苦笑，「他并不喜欢我，婚后对我很冷淡，连陌生人也不如。我、我……」

 第十六章

    她捂住脸，声音里带着细微的、不容易察觉的哭腔，「我们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景楠，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做每件事情都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出差错。他不回家的时候，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想他在外面会不会和别的女人……


    有一天晚上，他喝醉酒回家，我在他的衬衫领口发现了别的女人的口红印，还有可疑的香水味。我当时真的好想好想质问他，可是又怕他会生我的气，不敢问他。我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变成一名怨妇。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好想回到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伤心难过。我以前一直觉得，爱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就算是他不爱我也无所谓。可是渐渐的，


    我发觉原来爱情是最自私的东西，难道爱一个人就要无怨无悔地付出吗？就算他一直不给予回报，也要选择盲目地坚持下去？不，不是这样的。」


    米雪莹擦干眼角的泪，苦笑，「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也爱自己。如果他不爱我，我就会去争取，所以我找来莫学长帮我的忙。一开始我只是想让少霆注意到我，让他吃醋而已，可是没想到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他竟然不听我解释就要跟我离婚。离就离吧，离开了他，我也能恣意、快乐地活下去。」


    【第七章】


    室内安静下来，苏景楠和褚思楠两人沉默了一会，彼此交换眼神后，异口同声地叹气。


    「雪莹，这些话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景楠走过去抱住她，嗓音沉闷，为她的好友心痛，「你这个傻瓜，原来你这三年都过得这么不开心，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


    褚思楠抿着唇角，「雪莹，你以前不是说过会把我们当成一辈子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为什么要一个人忍受？我要是知道你过得这么不开心，一定会答应帮忙的。」停了停，褚思楠捏扁了手中的易开罐，恨恨地道：「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离婚？我一定要帮你出口气。」


    被两个好姐妹紧紧地抱住，她一直以来的伪装终于可以揭下了。米雪莹咬紧红唇，任凭负面情绪在心底流淌，眼眶泛红，珠泪滚落。


    「傻瓜，哭什么？你这个大傻瓜。」苏景楠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褚思楠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啜泣道：「不要哭，离婚算什么？男人算什么？雪莹，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帮你介绍更好的，科技新贵、医生？还是你喜欢艺术家的那一类，画家、作家？你说，你喜欢哪一类？」


    米雪莹破涕为笑，嘴角巧笑倩兮，「你怎么认识这么多男人，各行各类的都认识呀？」


    「对呀，姐姐我可是有名的交际之花哦。」褚思楠得意地自夸，「我跟你说，我上次采访了一个当红的男明星，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雪莹，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唷。」


    米雪莹被她逗乐，调侃道：「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话说，思楠，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一直没见过你的男朋友。你要拖到什么时候？难道是想不结婚，做一辈子的单身女吗？」


    褚思楠撇撇嘴，把话题抛给苏景楠，「喂，干嘛说我呀？景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吗？」


    「我可从不来不缺男人追，我的行情好得很。」苏景楠不上当，把话题重新抛回去，「雪莹，你不要试图把话题转移到我们身上，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你的问题。」


    米雪莹见转移话题失败，眨了眨眼，开始装傻，「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我现在离婚了，恢复单身，无事一身轻，没有任何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跑掉？为什么不敢面对你前夫？」苏景楠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雪莹，其实你还是很喜欢你前夫的，对吧？」褚思楠抛出一枚地雷。


    米雪莹被炸得无所遁形，把头埋进沙发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耍赖是没用的。」苏景楠扳过她的肩膀，清眸直视她，语气抑扬顿挫，笃定道：「你还是很爱你前夫，并且想要和他复婚，对吗？」


    米雪莹咬着唇，惶惶然，「我真的不知道……我很害怕得到后，再次失望。」


    褚思楠走过来，道：「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放弃得到的机会。」


    米雪莹看了两个好姐妹一眼，俏脸皱成一团，「你们两个一搭一唱的，突然变得好有默契。景楠，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法国巴黎参加服装大赛吗？去了没，结果怎么样？可以让思楠帮你做公关宣传喔。」


    苏景楠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有心情耍宝？j


    褚思楠无语，「回到正题，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要把你大学暗恋……」


    「拜托，不要说、不要说。」米雪莹从沙发上跳起来，素手捂住褚思楠的嘴，脸色哀怨，「好，我配合，我百分之百地配合。」


    苏景楠狐疑地看着两人，「不对劲哦，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没、没有啦，回归正题。」米雪莹举起双手投降，「真是怕了你们了。」


    苏景楠神情古怪地看着明显有事瞒着她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决定此事日后再来逼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米雪莹的感情问题，「我本来以为是你前夫不分青红皂白地要跟你离婚，没想到竟然是你一手策划的，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米雪莹绞了绞手指，「活该、自作自受？」


    「找死！」


    「我承认。」米雪莹苦笑，「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我也没想过要挽回。是少霆突然就……」


    「他突然就看到了你的优点了？」褚思楠抢话道。


    「算是吧，我也不清楚。」她真的搞不懂他。


    「所以，你现在到底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褚思楠问道。


    米雪莹一脸纠结，苏景楠轻拍她的额头，替她把话说了出来，「雪莹当然想要给他机会，只是她害怕给了他这次机会后，下一次他会伤她更深。」


    「我……」米雪莹试图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她只能无力地叹息，「你们真的好了解我。」


    「不是我们了解你，而是因为我们在乎你。」苏景楠目光灼灼，语重心长地道：「雪莹，你知道吗？其实在大学时，我一直都很佩服你。」


    「佩服我？」米雪莹疑惑。


    大学时代，苏景楠人漂亮，又是高材生，每年都获得全额的奖学金，课外时间还参加了社团。每年跨年晚会时，她都是萤幕上的一道亮丽风景。这样的校园的风云人物会羡慕自己这种一事无成的废材学生？


    「对，因为你心态好。不管外界有多少争议，你始终能坚持做你自己。」苏景楠想起往事，有些许怅然。


    米雪莹讪笑，「是吗？少霆也这样说过我。不过他说那是因为我脑子当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也挺了解你的。」苏景楠抬头望向天花板，「可惜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什么？」


    「我说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前夫，也不了解男人。」苏景楠认真地道。


    「为什么这么说？」在男女的关系上，米雪莹的确是够嫩。她一味地想要对戚少霆好，想要哄他开心，结果越弄越遭。

 第十七章

    「如果你前夫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为什么要容忍你三年？如果他不在乎你，又为什么想要挽回？你们离婚后，他有另寻新欢吗？」苏景楠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没有，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


    苏景楠继续道：「男人离婚，首要原因就是在外面有了小三，而你前夫没有。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耶，他竟然不需要女人？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之前他提出离婚，只是一时冲动。」


    米雪莹傻了眼，心里乱糟糟，「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在西班牙，是你前夫把你送回饭店房间的。」苏景楠再次砸下一枚原子弹，炸飞米雪莹所有的理智，炸得她心神俱晃。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褚思楠作出总结。


    米雪莹仍不敢相信，上次是他送她回饭店的？那他为什么不说？他从台北飞到西班牙，就只为了要见她一面？真不可思议。


    她还未平复好心绪，苏景楠接着再抛下一枚炸弹，「我要先跟你说一声抱歉。」


    「嗯？」


    「在你们来之前，你前夫给我打了电话。我把我们现在的地址告诉他，我猜他可能会来找你。」


    「不，他不会来。」米雪莹摇了摇头。


    「我赌他一定会来。」


    「赌什么？」


    「就赌，如果他来了，你就要向他表白，如何？」


    米雪莹看着两个好友的辩论赛，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我不参与。」


    「喂，你到底是希望他来，还是希望他不来？」褚思楠问。


    米雪莹沉默良久后，嗓音轻柔低微，「还是来吧。」至少让她知道，在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的。她跑了又如何，难道他离了她就不能活了吗？


    当戚少霆意识到米雪莹再次不告而别的这个事实时，他并没有很愤怒，反而是很从容淡定地对他妈妈说：「雪莹的一位好朋友在国外参赛获得了大奖，她要出国陪朋友庆祝。」


    戚妈妈表示理解，笑咪咪地道：「那等雪莹回来以后，再带她回家玩喔。少霆啊，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对待女孩子要温柔，要有包容心。两个人过日子嘛，就是互相迁就、互相扶持，人无完人呀。」


    「我知道。妈，你放心好了。」戚少霆理了理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准备离开。


    戚妈妈叫住他，「瞧我这记性，差一点忘了，你帮我带一点东西给雪莹。」


    「是什么？」戚少霆心想，米雪莹又落下了什么？真是个冒失鬼。


    「我也不知道呢，你自己打开来看看。」戚妈妈递给他一个平凡无奇的纸盒子。


    俊唇一撇，他的长指拉开纸盒子上面系着的蝴蝶结，打开后，原来是一迭书。他剑眉拧了拧，「书？是漫画吧？」她平时就很喜欢看漫画。


    「好像不是漫画书呢。」戚妈妈拿了一本书起来，眼睛亮了亮，「是食谱。」再继续往下翻，好妻子的成功秘笈、如何提升家居品味、熨烫西装需要注意的小知识……


    戚妈妈莞尔，「雪莹真的很用心呢。每次过来都会很认真地和我学习做菜，询问我关于你的口味、喜好。她之前还有说，现在的蔬菜、水果都有农药残余留，她想要开辟一小块地，专门用来种些有机蔬菜。」


    戚少霆的脸色黑了黑，「种有机蔬菜，她会吗？」嫌恶之情溢于言表，「她会把整片地都烧掉，最后我还是得来帮她收拾烂摊子。」


    「真的是烂摊子吗？」戚妈妈笑呵呵地拍了拍戚少霆的肩，「少霆，如果你真的觉得她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又为什么要一直容忍她呢？其实你也觉得，雪莹虽然有时候很迷糊，但大部分时候都很可爱对不对？而且她真的有很用心地在学。」


    戚少霆口是心非地哼了哼，道：「反正她笨，学也学不会。」


    「哪里会有那么笨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你一直在旁边默默纵容，所以她才会一直学也学不会。」戚妈妈一针见血地道。


    「我纵容？」戚少霆疑惑，旋即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以前的种种。


    晚上要回家吃饭吗？我做饭哦。


    不要，你做饭太难吃。


    那……出去吃？


    不要。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晚饭？


    算了，晚饭我来做。


    诸如此类的对话比比皆是。三年的婚姻里，米雪莹是家务白痴，而他则是超级男保母，能为她解决一切麻烦，收拾所有的烂摊子。


    她不会做饭？不要紧，他厨艺很棒；不会料理家务？无所谓，他有请清洁佣人；不会照顾自己？没问题，他每天下班都按时按点地回家督促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在他眼中失败的婚姻，看在他妈妈眼中却是非常甜蜜。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回到公司，戚少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往不间断的欢声笑语突然间没了，整栋大楼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没有。


    咚咚，有人敲门。


    他敛去黑眸中的异色，「进来。」


    「大老板……」进来的人是朱姐、小晴，还有清洁员刘大叔。三人神色相同，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俊眉微蹙，戚少霆奇怪道：「你们有什么事？」


    「大老板，我们想问一下，你现在还能联系上雪莹吗？她突然就不来公司了，打她的手机也没有接。我们都很担心她，所以才来找你。」朱姐满脸担忧地问。


    「是啊，是啊。我听说她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很不安全的。现在外面坏人很多，她要是遇到了危险可怎么了得。」刘大叔愁眉苦脸地说。


    小晴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劈里啪啦地道：「大老板，我真的好担心雪莹。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身边没有亲朋好友，性格又迷糊冒失，我好怕她会出事。虽然她平时都有迟到，但是她每天都很用心地写剧本的。


    我有好几次晚上来公司拿东西，都有看见她一个人在公司加班。还有哦，你可能不知道，她以前遇到渣男，离过婚，真的满可怜的。你们说，她会不会被渣男缠住了？也许人身安全都被限制了，好恐怖啊。」


    朱姐拉了拉小晴的手，冷汗直下，「喂，小晴，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太多了？拜托，别乱说话……」


    「我也是实话实说，合理分析嘛。」小晴噘了噘嘴。


    他是渣男？眉心一跳，食指交叉，指尖蜷了蜷。戚少霆不动神色地道：「渣男？她还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也许是她太伤心了，都不肯跟我们多说。」朱姐不像小晴那般添油加醋，「小晴说得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是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大老板，你知道怎么联系上雪莹吗？或者有雪莹家里的地址。」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戚少霆起身，拿好外套和车钥匙，「她不在家，你们去了也没用。」


    「咦？。」朱姐他们三人疑惑。


    戚少霆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他高大颀长的身形，顿了顿，回过头，唇角弯出一抹冷笑，「另外，她的渣男前夫不是别人，正是我。」


    「什么？」朱姐他们三人彻底石化。


    【第八章】


    戚少霆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第十八章

    褚思楠和苏景楠打了赌，输的人，一整年都要听对方的话，百分百无条件地服从。米雪莹拒绝参与，可是她心里隐隐地抱着期待。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戚少霆还是没有来。


    米雪莹日渐消沉，每天宅在家中唉声叹气，连带着两个好友都受不了，硬逼她出去玩乐，「你这样消沉下去可不行，必须出去散散心。」


    「我哪里也不想去。」米雪莹兴致缺缺地拒绝。


    「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就会变成欧巴桑了哦。」褚思楠指着电视剧里，正在超市抢购折扣品的大婶，「就像这样，你要变成这个样子吗？」


    米雪莹迅速地摇了摇头，捂住脸，「不要，我不要变成欧巴桑。」


    「那就出去散散心。」苏景楠亲自为她挑选了衣服。粉色的小洋装，俏皮又时尚。


    米雪莹看着镜中的自己，无精打采地说：「去哪里散心？我需要穿得这么隆重？」


    「当然需要，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很棒的地方哦，你一定会喜欢的。」苏景楠和褚思楠好友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笑得似狐狸般奸诈。


    「你们两个好像有些古怪。」米雪莹回头狐疑地看着她们，「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快点出发吧，要来不及了，别让对方久等哦。」


    米雪莹被推上了车，「喂，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有人在等我们吗？是谁？拜托你们说清楚啊。」


    匆匆忙忙地被人推上车，又莫名其妙地下了车，紧接着来到一家格调清新的咖啡厅，米雪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里一团浆糊。直到她看见坐在窗户边的一位男士，西装革履，气质上乘。


    「你好，是米小姐吗？」他礼貌地微微一笑。


    俏脸染上尴尬的嫣红，米雪莹在心里炮轰两位好友，搞什么啊，这算什么？帮她介绍相亲对象？拜托，就算要让她相亲，也要提前告诉她一声呀，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好尴尬。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兴趣马上再开展下一段感情。


    「是的，你好。」她硬着头皮坐下。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李邵阳，这是我的名片。」一张淡蓝色的名片递过来，对面的男人笑容不减，「我是景楠的朋友。」


    「我叫米雪莹，请多多指教。」她紧张得舌头打结，弯腰表示礼貌。


    李邵阳笑了笑，黑眸染上兴味，「米小姐看上去很拘谨？难道是因为我看上去很严肃？」


    米雪莹尴尬地笑，快速地瞟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大学中文系教授。她不禁有些讶异，「我以前上学时，就是很让老师头疼的那种学生，所以现在看到从事教育工作的人都会有点发怵。」


    「米小姐看上去不像是那种问题学生，反而看起来很文静。」李邵阳惊讶。对面的女孩子一身粉色小洋装，皮肤雪白，五官精致俏皮，甜美可人，实在是无法让人与坏这个字眼产生联系。


    「人不可貌相啦。」米雪莹吐了吐舌头，极力贬低自己，「我看上去很乖、很文静吗？很多人都这样说过我，但是眼见不一定为实。」


    「哦？」李邵阳莞尔，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真是奇怪，哪里有人一见面就开始贬低自己的。他好笑道：「那米小姐觉得我看上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米雪莹一向不太会看人，她想了想，道：「李先生看上去是一位富有才华、礼貌、有绅士风度的好人。」


    李邵阳的笑容灿烂，倏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米小姐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人对吗？所以你才会故意贬低自己。先说人不可貌相，眼见不一定为实，后又夸我是个好人，如此明显的拒绝，我就算是不想听懂也难。」


    「我、我……」米雪莹语塞，粉脸涨红，端起咖啡轻啜，「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我嘴笨。」


    「笨？我倒觉得米小姐伶牙俐齿，很聪明。」李邵阳开门见山，坦言道：「如果可以，我希望米小姐能够做我的女朋友。」


    「欸？」米雪莹被呛住，眼眸水光闪闪，「你说什么？我们不合适。」她拒绝得好果断，一丝犹豫都没有。


    「为什么？大家都是单身，尝试一下，又有何妨？」李邵阳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急需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来疗伤，所以才会拜托苏景楠帮他介绍女生。


    「不、不。」米雪莹摇了摇头。她轻咬红唇，「李先生，我们真的不合适。我、我前不久才离婚。」


    李邵阳眉梢一挑，他倒是真没有想到，不过他并不是保守的人，「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米雪莹加重语气，旋即抿了抿唇角，「抱歉，我现在暂时还不想开始下一段感情。」


    李邵阳能够理解，他学过心理学，很会观察人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发现米雪莹并不愤怒或悲伤。他奇怪道：「米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开始下一段感情，可以帮助你忘记上一段感情带来的伤痛。你如此坚决地拒绝，是因为上一段感情伤你太深，还是因为你……心有所属？」


    一般而言，刚离婚的女人是最脆弱的时候，充满了悲伤。可是米雪莹并不是，她虽然表情恹恹的，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但是可以看出来，她还是很有活力。


    「我……」米雪莹犹豫，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嘴角泛起一抹清浅的笑靥，「应该是心有所属吧……」


    李邵阳明白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恰在这时，米雪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歉然一笑，看了一眼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提醒，清眸里放出璀灿的彩色光芒，仿佛流星划过，刹那光华。


    「喂？」是戚少霆吗，他要跟她说什么？


    低沉的男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和朋友一起吃饭。」


    「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就普通朋友。」为什么她有一种作贼心虚的愧疚感？


    「男朋友也能算是普通朋友吗？」戚少霆冷笑一声，听在耳侧很凉薄。


    「你怎么会知道？」他有千里眼吗？


    米雪莹慌张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盈盈眸光锁定在左前方的一个背影上。浅灰色的西装，乌黑的短发清爽俐落。从侧面看，男人的五官线条英挺，薄唇紧抿，泛着一丝冷峭。


    只扫视一眼，她就认了出戚少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让她猝不及防，觉得不可思议。她呆楞在原地，眼眸怔忡。


    「米小姐？」李邵阳眉心一蹙，正待起身查看，手伸到半空。左前方的男人走过来，挽住了米雪莹的手臂。


    「这位先生是……」李邵阳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男人唇角一撇，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吻米雪莹的左脸，口气狂妄，似在宣布所有权，「很感谢你，陪我的老婆聊天解闷，不过我现在要接她回家了。」


    米雪莹睁大眼，澄净的清眸恍若两颗璀灿的星子，她不拒绝、不反抗，任由着戚少霆把她带出餐厅，拉着她上了车。


    她慢半拍地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哼了一声，口气寒冽，「我不来，你正好和人相亲对不对，你是什么眼光？那样的男人能要吗？」戚少霆嫌恶地瞪她一眼。他不甘心地解释，「是你的好闺密打电话叫我来的。」

 第十九章

    实际情况是他威逼、利诱问出了米雪莹的下落，连夜坐飞机赶了过来。


    米雪莹紧张得两只手绞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换来他冷酷的一瞥。她咬着唇，小小声地反驳，「你不要胡说八道。李先生是大学的教授，很有才华的，有礼貌又绅士。」


    闻言，戚少霆宽大的手掌握紧，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怒气说来就来，「你们才认识了多久？礼貌、绅士、有才华？这就是你衡量男人的标准吗？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再嫁？」


    「我……」脸颊发白，米雪莹咬紧唇，扭过头忿忿道：「是啊，我就是想要快一点嫁出去。你也知道的，离过婚的女人是豆腐渣，离过婚的男人还是一枝花。你不着急，但我很着急。再过几年，好男人都被人选光了，我就没有得挑了。」


    「你……」戚少霆气得脑壳都疼了，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周身的冷漠气息突然就淡了，「雪莹……」他收敛四溢的怒气，低沉地唤了她一声。


    米雪莹眼眶发红，鼻头酸涩，她发现，她能忍受他滔天的怒气，却独独对他的温柔最没有抵抗力。戚妈妈说一物降一物，哪里是她降住了他，明明就是他把她吃得死死的。


    「雪莹。」他扳过她的脸，俯身抵住她额头，四目相对，呼吸交闻。


    狭窄的车厢内突然间变得燥热，周围的氧气都似被蒸发掉，她呼吸一滞，脸红心跳，心头小鹿乱撞。


    「雪莹……」他又唤她。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米雪莹捂住双耳，不愿被他迷惑。


    「雪莹。」戚少霆拉住她的手，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喟叹般地吐气，声音浸染无奈，「不用急，不用选。如果你想再嫁，就嫁我。」


    眼睛瞪大，她听到了这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话。不用急，不用选。如果你想再嫁，就嫁我。她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不，她听得真真切切。


    他抱住米雪莹，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温热的呼吸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暖暖地围住她，「雪莹，我们复婚吧。」


    戚少霆说的话，让她太过于惊讶，她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花，拼命地摇头，「不！」


    「你不愿意？」刚才还柔情似水的男人突然变脸，苦恼地看她，「你不愿意吗，为什么？难道你看上了刚才那个教授？你真看上他了，准备嫁给他？」


    米雪莹不点头也不摇头，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地看他。


    戚少霆彻底慌了，亮出最后的底牌，却明显显得底气不足，「我不允许，你别想！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国，要不然就是违约。你上次签的合约里有一条，三年内必须和我们公司合作改编剧本，随叫随到，要不然就要赔违约金。」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签过……」米雪莹惊愕的话音倏然中断，清眸瞪大，又是恼又是急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相信你，可你却故意给我设下陷阱！」


    「不。」戚少霆摇头，黑眸湛亮，目光炯炯如火炬，徐徐地笼罩她，「设下陷阱的人是你，不是我。」


    若不是她策划了那场离婚，他又怎么会发觉他的废材妻子其实也很美丽、可爱？让他这样放不开、舍不下……


    在爱情里，陷阱无处不在。孰对孰错，又有谁说得清呢？


    米雪莹最后还是被戚少霆带回国，她反抗过、拒绝过，可他以一纸合约令她屈服。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带她回去之后呢？像普通男女一样谈恋爱吗？不，戚少霆改变了主意，他跳过谈恋爱这一步骤，直接撕毁了那份离婚协议书，要求同她复婚，于是他们复婚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如海啸逼近，山崩来临。电光火石间，他们的关系再次恢复到最初，他是丈夫，而她是他的妻子。妻子，多么温存而亲昵的一个词汇。他的妻子，米雪莹。


    从户政事务所出来，米雪莹沉默无言，坐在车上，她偏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见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此时的感受，就像历经沧海桑田后，又突见陆地。她心里暖暖的，但又忐忑难安。


    「回家。」戚少霆依旧保持着言简意赅的干练风格。


    「这不是回你爸妈家的路。」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要回我爸妈家？」唇角一勾，他浅笑，「回你爸妈家。」


    「欸？」米雪莹惊吓过度，「为什么突然要回我爸妈家？」复婚后，他们不是应该好好地聊一聊吗？


    正在开车的男人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头认真地凝视她，「你之前两次任性出国，都事先未曾告诉过任何人。你爸妈不会担心你吗？他们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以为我们吵了架，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愧疚涌上心头，米雪莹别扭地咬了咬唇，理直气壮地回答：「本来就是你欺负我。」


    「你还真是会颠倒是非。」戚少霆在心里冷哼，要不是你故意找人刺激我，我会一时冲动要跟你离婚？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复婚，也就没必要再提起了，以免再次引发误会。


    回到米雪莹的爸妈家，米妈妈拉住她，严厉地训斥道：「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走掉呢？就算是吵了架，也不能离家出走。真是太任性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多亏了少霆性格好，肯包容你、迁就你。你嫁给少霆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了。以后不准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米雪莹委屈不已，「我哪有离家出走，我明明是……」


    「是什么？」戚少霆突然插嘴，威胁性十足地朝她挤眼，又回过头去三言两语地哄米妈妈，哄得她心花怒放。


    「少霆人真好，我们家雪莹以后就要劳烦你多多照顾了。她以后要是敢再耍小孩脾气，你就来告诉我，我去教训她。」


    「雪莹的脾气真是有够差的，家务也料理得一团糟，基本上什么都不会。」戚少霆恶劣地说她坏话，米雪莹敢怒不敢言。


    最后米妈妈都没有留他们吃饭，而是一个劲地把他们推出去，嘴里念叨道：「你们小两口出去过两人世界，不用来陪我们。雪莹啊，你可千万不能欺负少霆，知道吗？你这个懒丫头，要好好地照顾少霆，不能总仗着少霆对你好就欺负他。少霆，以后雪莹要是不听话，你只管告诉我，妈妈帮你出气。」


    米雪莹无语。这还是她的亲妈妈吗？果然妈妈和他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回到车上，她气愤地说：「我妈把你当成了亲儿子，我反倒像是个外人了。」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不敢告诉爸妈她和戚少霆离婚的事。因为她知道，她要是敢说，老妈一定会很生气。


    「怎么，吃醋了？」戚少霆低沉地轻笑了一声，手臂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掌，「我妈妈也总是偏袒你。其实他们只是希望我们过得好。」


    米雪莹敛眉，不搭腔，被戚少霆握住的柔荑颤了颤，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热流，令她心乱如麻。


    华灯初上，暮色四合。车窗外的彩色霓虹灯渐渐亮起，随着轿车行骏，璀灿灯火连成一条条五彩缤纷的丝带。轻柔的晚风拂过，悄然为大地铺上一层神秘夜光。


    戚少霆把车开到了教堂。哥德式的建筑，高耸入云的塔尖，美妙绝伦的绘画，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雕刻，还有五彩的琉璃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这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神殿，圣洁、美好，寓意着一生的幸福。

 第二十章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举办一次婚礼，再拍一次婚纱照，然后去度蜜月。」


    她的手被握住，十指紧扣，低沉的男音入耳，米雪莹如在梦中，脚踩云端，心中的粉红色泡泡就要溢满。


    「为、为什么？」即使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她还是不敢相信。以前对她冷淡的男人，为什么突然间变得温柔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猝不及防，不敢轻易接受。


    「笨蛋，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要问我原因吗？」一向不擅长说情话的戚少霆耳根子红了红，「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要不然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三年。这次我们离婚，让我意识到……」


    他说得好辛苦，可是身侧的女人竟然睁大眼，一脸不知所措的迷茫样。戚少霆一脸颓败，干脆把剩下来的情话都咽了下去，粗鲁地抱住她，恶声恶气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见她还是一脸呆楞，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我……」米雪莹低头掩去嘴角幸福的笑容，忍住喜极而泣的泪花，「那你以后不准再欺负我，不能嫌弃我，不能总是说我这个也不会，那个也不会。不能对我冷淡，不能不跟我说话，不能晚上不按时回家，不能……」


    她一连提了无数个要求，戚少霆的脸色越来越黑。


    「那你以后也不准再对我使心计。」俯身，薄唇压下，在最后一刻，戚少霆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脑子迷糊的米雪莹还有话想要问，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温热的唇，胶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不断放大再放大，他的手突然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像是疼爱的抚摸，紧接着，修长的手指下移，缓缓来到她的后颈，用不容拒绝的强势和刻骨的温柔扣紧她，拥她入怀。


    恍惚间，戚少霆已经俯身含住了那两片甜美的樱唇，不断地舔舐、吮吸，勾勾缠缠，邀她共舞。清眸睁大，她浑身燥热难耐，小手紧紧地揪住他的白衬衫，脑中一团凌乱。随着深吻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情欲，她盯着他染满猩红的眸，闻着他灼热的气息，白嫩手掌心下的胸肌紧绷而滚烫，带着某种勃发的力量。


    「你……」呵气如兰，轻柔低缓的嗓音突兀，米雪莹不小心碰到了他腿间的突起，坚硬如铁。


    他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圆瞳乱转，素脸嫣红，一双小手局促、无措，不知道摆在哪里才好。她青涩害羞的反应，好可爱。


    「不要再动了。」深邃的眸光黯淡下去，薄唇轻吐，喑哑的男音低沉、火热，又带着可以溺死她的温柔，铺天盖地，犹如巨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什么理智、什么矜持、什么犹豫，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米雪莹的贝齿轻咬红唇，纤细的藕臂搂住他，在他怀里软软地开口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我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做错事，你也不会生气？」


    「会。」戚少霆点了点头，赶在她难过之前，吻她眉心，「我会生气，但是我也会教你。你不会的，我都会教你，教到你学会为止。」


    就算米雪莹是废材又如何，他是她的超级男保母，既会赚钱养家，也会照顾他老婆。


    「真的？」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见他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她的眉眼弯弯，唇角微勾，笑靥如花。


    因她清美的笑容，他的耳根子又红了红，体内的燥热瞬间往下聚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们回家吧。」


    「现在吗？但是我喜欢这，再待一会嘛。」她拒绝，笑容甜美地依偎到他怀里。


    女子娇柔的身躯越发刺激他的感官神经，他不得已推她，「离我远一点。」


    「怎么了？」注意到戚少霆的异常，她轻声询问，殊不知正是那又甜又软的嗓音更加刺激他。


    他脸色难看，性感的喉结上下耸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啊……」米雪莹终于发现了，剔透的黑瞳转了又转，紧张地舔了舔唇，她伸出手去碰了碰，好热……


    「你干什么？」他难耐地吼她。


    嘿，他的脸红了呢。米雪莹捂嘴轻笑，斜斜地飞了他一眼，纤细的手腕从他裤子里探进去，歪着头，笑容好甜好甜，「这是什么呀？」


    她故意刺激他，戚少霆冷凝的眸色瞬间火热，喉结耸动间，颀长的身子飞快地将她压下，同时把座椅放平。男人高大的身子严实地压着她，呼吸粗重、紊乱。


    恶作剧的米雪莹现在才知道要害怕，玉臂搂住戚少霆的脖子，又是害羞又是紧张地在他耳畔低语，「你要在这？外面有人，我们回去……」


    「回哪？」戚少霆快被她折磨疯掉了。


    「回、回家再……」氧气稀薄，呼吸一滞，米雪莹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松手！」他深深吸气，冷冷地命令。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叫我……松手？」


    「笨蛋，你不松开手，我怎么开车回家？」他都要佩服自己的超强忍耐力了。


    「哦。」米雪莹倏地恍然大悟，低眉敛目，羞涩得不敢再言语。


    男人脚踩油门，一路狂飙。


    戚少霆拥着她进电梯，开门，抱着她到卧室……急切、渴求，却又不失温柔地抚慰，无数细密缱绻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睑、脸颊、下颔……


    情迷缭乱间，高大的男人已经来到了那一片秘密花园，一边进入，一边揉捏着她胸前两朵鲜红的茱萸，爱不释手，像是罂粟，引诱他沉沦，一遍又一遍……


    颠乱里，米雪莹努力地环住男人的颈侧，软软吐字，呵气如兰，「老公……」


    甜腻的嗓音，令戚少霆的攻防瞬间倒塌，全身上下的血都涌到那一点，喷薄而出，强烈的快感刺激得他手脚发麻。缓了片刻后，他紧紧抱住她，薄唇贴在她耳侧低沉喑语，「小妖精，你要磨死我吗？」


    【第九章】


    一切回到正轨，一切回到最初，却又有不同。米雪莹和戚少霆两人和好如初后，互相迁就、互相照顾，生活渐渐甜蜜幸福。


    「雪莹，恭喜你。」咖啡厅里，莫云翔由衷地感到高兴，终于苦尽甘来。


    「谢谢。」米雪莹莞尔，对于之前的事情很抱歉，「之前……麻烦学长了，让学长跟着一起受委屈了。」


    「不，我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我老婆很相信我，我回去跟她解释后，她还说以后要是有机会，还要和你一起去逛街。」提起自己的老婆，莫云翔嘴角微勾。


    「学长的老婆真温柔。」米雪莹感叹，不禁自愧不如。


    莫云翔凝视着她，见她俏脸红润、眸光熠熠，便知她和戚少霆复婚后，过得很开心。


    当下也就不便再提起以前不开心的事情，只是他心里实在是担忧，忍不住提醒道：「雪莹，之前你假装和我有暧昧，又发了照片到他的电子邮件里面。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责怪你？」


    「我不知道。」清眸黯了黯，抹雪莹绞着手指，忐忑难安，苦笑，「再怎么说，也是我骗了他，如果他知道真相的话，应该会怪我的吧。也许会……」也许会再次提出离婚？


    莫云翔故作轻快地安慰，「不会的，你不要多虑了。」

 第二十一章

    「学长，能不能拜托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米雪莹恳求，贝齿轻咬唇，「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和少霆好不容易才和好的关系。」


    「我答应你。」莫云翔爽快地点头，建议她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把实情告诉他。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对，不应该有所隐瞒。」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声音闷闷的，米雪莹很害怕。


    如果她说出真相，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他会认为离婚是假的，后来两人复婚，也是她一手主导、策划的吗？


    不，她只是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所以才想要逼他离婚。她有想过离婚后要走得远远的，可是他却主动靠近她、诱惑她，所以、所以她才会接受苏景楠的建议。


    让他吃醋吧，如果他还爱你，还在乎你，那他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一定会吃醋的。


    我该怎么做？


    这个简单，我来安排，到时候你只需要装傻就行了。


    李邵阳是苏景楠安排的诱饵，引诱戚少霆吃醋，诱他认清楚自己的心，诱他提出和她复婚。


    站在公司的楼下，米雪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径直坐电梯上楼。算了，不要再苦恼，只要她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那么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希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她在他心目中，就会一直是美好单纯的。


    离婚那斯心裂肺般的痛楚，她真的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太痛苦、太难受了，恨不得立刻死掉。就算她自私吧，她只是不希望离开他，少霆、少霆，对不起，请原谅我。


    进到公司里，朱姐、小晴、刘大叔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惊愕地凑过来，围着她打转。


    「雪莹啊，你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打你的电话你也不接，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对呀，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好担心你喔。」


    「喂，这都不是重点啦。」小晴挤进来，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歪着头好奇地问：「你前夫是大老板，真的吗？大老板亲口承认的耶，我们当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戚少霆已经把他们的关系告诉大家了吗？


    俏脸薄染一抹胭脂色，米雪莹舔了舔唇，勾唇巧笑，「不是真的。」


    朱姐他们三人都傻了，朱姐追问道：「假的？你的意思是说，大老板是骗我们的？他不是你前夫？」


    小晴瞪大眼，惊讶得下巴都快落地，「不会吧，大老板为什么要说谎骗我们呀？他还说他要去找你呢。」


    「他没有骗你们。」


    刘大叔彻底糊涂了，看了看朱姐、小晴，又看了看米雪莹，晃了晃脑袋，「你们都快把我绕晕了。雪莹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和大老板是什么关系呀？」


    米雪莹捂嘴轻笑，不再打哑谜，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大老板没有撒谎，他的确是我前夫。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不是了，因为我们复婚了。」


    三人恍恍惚惚，大眼对小眼。片刻后，朱姐欣慰地道：「复婚了好、复婚了好，害我还为你担心了好久。」


    「哇，复婚了？雪莹，真的看不出出来耶，原来你这么有魅力呀，把大老板吃得死死的。」小晴羡慕地眨了眨眼，耍宝地称米雪莹为大老板娘。


    刘大叔则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对婚姻可真是有够儿戏的，一会离婚，一会复婚，怎么可以这样。」


    「喂，你这个老家伙，该不会还惦记着把我们雪莹介绍给你儿子吧？」朱姐不客气地戳穿。


    刘大叔红了红脸，「我哪有……」


    米雪莹见大家打打闹闹，仍是一派和谐的欢乐场面，嘴角愉悦地勾起，脸颊荡出两个深深的梨窝。她朝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地问：「他在吗？」


    朱姐见她手里提着东西，看了看，心知肚明，「你是给大老板送便当的吗？真恩爱。」


    米雪莹脸颊微红，「我也是第一次送……」说来惭愧，做人家的妻子，却连一次便当都没有送过，真是不应该。


    「可是大老板不在呀，不如把便当给我，让我吃了吧。」小晴嘴馋地说。


    「不在吗？」黑眸里掠过失望，米雪莹很快就打起精神，笑笑地说：「看来他没有口福了，那便当就请大家吃了。我的厨艺很烂，大家不要嫌弃我才好。」


    「不会、不会，有得吃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嫌弃嘛。」


    把便当分给大家吃完后，米雪莹打电话给戚少霆，却没有人接，她有些担心，「你们知道他去哪里吗？」


    「可能去见客户了。」朱姐道。


    「不是呀，大老板是去见……」


    「小晴！」小晴的话说到一半，被朱姐厉声打断。


    大家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米雪莹的心猛然一沉，勉强装出一副轻快的样子，撅唇笑语，「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朱姐，告诉我吧，我能接受的。」


    她看上去很软弱，实际上却很坚强。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挪开，再次交汇，互相用眼神来表达不同的意见，如刀锋交战。


    最后，朱姐败下阵来，「好吧。小晴，你说吧。」


    「其实大老板不是去见客户了，而是和人一起出去了。早上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一个女人来找大老板，然后他们就一起出去了。她来了公司好多次，好像姓苏。她自己说她是大老板的前女友……很漂亮，身材超棒，就像明星一样，只要是男人，一看到就会心花怒放的那种类型。雪莹啊，我觉得她和大老板很亲密哦……」


    「好了，小晴，不要再说了。」朱姐劝阻。


    姓苏，前女友？呼吸一滞，掌心渐渐拧紧。米雪莹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我相信他。」


    时间过得飞快，太阳公公向西落去，戚少霆和苏念念相约在一间格调高雅的餐厅。


    「少霆，我们和好吧。」容颜清秀的女人，嫩脸微醺，起身走到戚少霆的身后，伸出玉臂从背后搂住他的颈脖，迷人的香水味在空气里散发，弥漫，「你还记得这家餐厅吗？我们以前经常过来。你还不知道吧，我把这里买了下来。不许任何人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只为留存我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你知道什么叫回忆吗？」戚少霆淡漠地拉开她的手，转头，深邃如海的黑眸里，浮上讥笑，「所谓回忆，指的是已经失去，不再拥有的东西。念念，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不。」苏念念不甘心，秀气的眉眼纠结成一团，容颜精致如画，「为什么不可能？少霆，若不是因为我当


    初执意要出国学金融管理，我们或许早就结婚了，连孩子也有了。」


    年少时青涩、不懂事，争强好胜的她，不愿意做全职主妇，总想着和男人在商场上一争高下。如今，她继承家业，事业有成，身边却没有人陪伴，觉得好孤独。


    苏念念再也遇不到像戚少霆这般，能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悔意，一点点地蔓延。最初她听闻他已经离婚的消息时，她狂喜，自信地认为他绝对不会拒绝自己。


    可是谁想，她放下身分伏低做小，在他身边陪伴了好几个月，他冷硬的心却纹丝不动。


    曾几何时，对她狂热的爱人竟然变得冷若冰霜。

 第二十二章

    「你也知道说是或许。」戚少霆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推开她，黑眸深邃、湛亮，「我和雪莹已经复婚了。」


    「什么？」苏念念惊讶地握紧粉拳，不甘心地瞪圆了眼，「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又如何能做你的妻子？少霆，你不用为了拒绝我，而编造出这样的理由来。我、我可以等，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不必了。」他皱眉，不悦地冷脸，「我没有骗你。我和雪莹复婚，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苏念念不相信，急切地拉住他的手，「少霆，难道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废材女了？」


    「不许你这样说她！」男音陡然一沉，黑眸凛冽锐利，看着她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雪莹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她。」当然，除了他。


    「少霆……」苏念念委屈地咬紧红唇，眼角的泪，泫然欲泣，「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少霆，我们曾经很相爱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我们……」


    「不要再说了，那些都是过去式，我现在不想提起。」冷漠地打断她的话，戚少霆抿了抿薄唇，冷然道：


    「你之前说要和我合作开发度假村的专案，我已经把专案转交给开发部研究。至于我们，以后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不希望雪莹误会。」


    珠泪如珍珠一颗颗地落下，苏念念愤怒地往前走了两步，低吼：「她到底有什么好，明明什么都不会，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在家里，我可以当贤妻良母；在公司里，我是你的得力助手。我到底哪一点比她差！」


    光凭你这一幅扭曲的脸孔就无法跟米雪莹相提并论。当初即使是他要和她离婚，她也没有大吼大叫。戚少霆冷酷地挑眉，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眉目温柔，低沉地笑了一声，「就算她什么都不会，又如何？在家里，她不需要做贤妻，不需要照顾我，因为我可以照顾她；在公司，我不需要她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因为那是秘书的工作，不是妻子的职责。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是什么？」


    「爱我、哄我、崇拜我。」


    「那是什么？」


    戚少霆俊唇一弯，不解释，径直离开。留下苏念念一个人，呆楞在原地，泪痕斑驳。


    不甘心，她不甘心。他以为他的废材妻子就一定是善良单纯吗？她一定要戳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戚少霆回到家中，米雪莹尚未回家。


    她去了一趟戚爸妈家，假装无意地询问：「妈，少霆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戚妈妈紧张兮兮地说，担心两人又闹了矛盾。


    「好奇嘛。少霆很优秀，在我之前，应该谈过很多女朋友吧？」她嘟嘴，甜甜地笑，「就告诉我嘛，我真的很好奇。」


    戚妈妈微笑，坦言道：「也没有很多任，只有过一任而已。他们当时感情很好，少霆还说过要娶她呢，结果那个女孩子为了继承家业，跑到国外去学金融管理了，两个人也就分了手。」


    「哦。」米雪莹心情复杂，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呢？是、是姓苏吗？」


    「对，姓苏，叫苏念念。哎呀，雪莹，你怎么会知道的？」


    「以前有听少霆说过。」她嬉笑地转移戚妈妈的注意力，看来小晴说的话都是真的。


    回到她和戚少霆的家，吃晚饭时，米雪莹明显心不在焉，只喝了一口粥，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怎么了，今天在我妈妈那里遇到了烦心事？」戚少霆从浴室出来，见米雪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没有。」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哦？那是你又做错了什么事？」他眯了眯眼。


    「没有。」这一次，她很快地抬起头，不满地撅嘴埋怨，「我今天没有做错事，家里一切都很正常，我也没有喂饲料给你新买的金鱼。」


    「好乖。」戚少霆俯身，亲吻她的眉心，嗓音沙哑如雾，抱着她，心里又暖又甜，「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说了，我没有不开心。」米雪莹别开脸，企图掩饰。


    他黑眸直视，猜测所有的可能性，「新漫画有问题？没灵感？还是觉得画漫画很累？」


    「不累。」画漫画是她的爱好，又怎么会累呢？她叹了一口气，从他怀里挣出来，躺到床上，拉被子盖住自己，转身背对他，「我只是……」


    米雪莹想把怀疑说出来，又觉得不应该怀疑他，她应该选择相信他的。


    思索片刻，她说了谎，「今天收到了读者的留言，他说我的漫画很幼稚、很难看。」


    「呵呵。」戚少霆低沉地笑了笑，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亲吻她幽香的发丝，「他一定是胡说八道，不懂欣赏。」


    世人愚昧，常常分不清玻璃和钻石，恰如和氏璧，不是任何人都会想到，那一块丑陋表皮下的原石，竟会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璞玉。


    「乖，别再难过了。」戚少霆柔声哄了哄，把米雪莹抱在怀里，双臂纠缠。忍不住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揉着她娇嫩滑腻的肌肤，缠绵地深吻。


    他的吻并不粗鲁、霸道，反而像是细水长流般，温柔地亲吻，闻着她的气息，俯首亲昵疼爱地贴住她粉嫩甜美的芳唇。


    他的怀抱好温暖。米雪莹眼眶一热，眼里弥漫着袅袅雾气，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好想就这样一直这样抱着他，直到海枯石烂，就算是两个人烂成白骨也无所谓。米雪莹觉得自己真的好怕失去他……不想要失去这样温柔的他。她拼命地忍住喉头的哽咽，软软虚弱地开口，「少霆，你能忍受欺骗吗？」


    「嗯？」眸光倏然一沉，戚少霆挑起她尖尖的下颔，眸色幽深似最深的漩涡，「不能。雪莹，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唯有一点，那就是诚实。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欺骗我。不管任何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而不是用欺骗的技俩来唬弄我，你明白了吗？」


    弥漫着柔和雾气的眸光，一点一滴地黯淡下去，米雪莹吸了吸酸涩地鼻头，用力地点了点头，梨窝浅笑，「我明白。少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欺骗你。」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愿一切不美好的过往都能烟消云散。米雪莹在心里默默祈祷。


    室内，一夜极尽缠绵；室外，一夜细雨绵绵。


    「你就是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来欺骗少霆的？」眼前的女人，极美。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黑亮有神，蕴藏着世间最璀璨的星光，自信飞扬、嚣张跋扈。那一副美丽容颜，更是能令所有男人神魂顚倒。米雪莹在见到苏念念的第一眼，就在惊叹，她真美，如妖似魅。


    「为什么不说话？你制造绯闻，故意发匿名照片，诱使少霆提出离婚。之后又使计让少霆对你产生兴趣，为你吃醋。你欲擒故纵，不就是想要牢牢地拴住少霆吗？啧，真的看不出来，你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心思却这么深沉。置之死地而后生，胆量可嘉。」苏念念朝她冷冷地嗤笑，把证据甩到米雪莹面前。


    「我没有。」握紧粉拳，咬牙，米雪莹清丽的小脸褪去血色，苍白如纸。

 第二十三章

    「怎么没有，要不要我把证据交给少霆？让他知道，他心目中单纯美好的妻子其实是一个心计深沉的大骗子。」


    「不要，不要告诉他。」


    「呵呵，让我不要告诉他，也可以。」苏念念最擅长商业谈判，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就不怕她不屈服。


    眼前的女人约她出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些？米雪莹深吸了一口气，不甘示弱地挺直腰板，眸光盈盈，丝毫不胆怯地直视苏念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请你直说。」


    「我希望你退出。」


    「怎么退？」


    「和少霆离婚。离婚的要求要由你提出来。」


    「不可能，我做不到。」


    「做不到？呵呵，那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少霆？」


    「随便你吧，你想说就去说吧，我无所谓。」米雪莹心里怕得要命。但是要她离开戚少霆，她做不到。如果到了最后，还是要离开他，那么她之前所有的种种努力，又算的上是什么呢？


    「你不怕我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少霆？」苏念念扬眉。


    「我……」粉唇紧抿，米雪莹无声地拧紧手掌，「我怕。你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但是你要我和少霆离婚，这我做不到。」


    苏念念冷冷地眸光审视着她，心里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她想了想，采取迂回战术，「少霆有没有同你提起过吗？在你们结婚之前，我和少霆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其实少霆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和你结婚，也不过是为了气我。」


    一句一句，像尖刀插进米雪莹的心窝。


    「不，少霆从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你们之间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早就忘了你。」


    苏念念哼了一声，眉头微蹙，不甘愿地道：「不可能，少霆之所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是因为他心虚，他不敢当着你的面提起我。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离婚的这几个月，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经常约出来见面。他不拒绝我，那就说明他还是爱我的。」


    言语如最锋利的利刃，割得米雪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米雪莹咬紧牙关，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捏住，似快窒息般地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只要一想到两人这些日子来的甜蜜，米雪莹就忍不住哽咽。她从来都不是害怕失去的人，只是很怕失望。得到之后再失去，最是残忍。


    「请你离开少霆，成全我们。」苏念念强势地要求。


    「不！」清眸略过坚定的光芒，无论苏念念是威逼好，是劝诱也好，米雪莹始终摇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使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她仍坚持高昂着头，不肯示弱，不肯让人看出她的软弱。


    米雪莹一字一句，大声而坚定地道：「我不可能和少霆离婚，少霆也绝对不会爱你，他早就忘了你。我相信他，我相信我的老公，百分百毫无保留地相信。」


    「相信？你相信他，那他呢？」苏念念问。


    「他也绝对相信我。」


    「如果我把证据摆在他面前呢？」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我不能容忍你的任何欺骗。


    想起那晚戚少霆的回答，米雪莹的呼吸一滞，惨白着脸，咬牙回答，「就算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他也会相信我的！」


    苏念念修长的眉梢倏然一挑，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从少年时期起，戚少霆就是一个不能够容忍任何欺骗的男人。红唇一勾，苏念念双手环胸，直视着米雪莹，得意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们就来打一个赌。」


    「什么赌？」


    「赌少霆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说的话。」苏念念胸有成竹，「忘了告诉你，我可和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少霆，他也是百分百的相信我。相信就算是没有那些证据，只要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少霆，少霆也会立刻相信我。我们就赌一赌，看少霆更相信谁吧。」


    米雪莹会有胜算吗？


    「怎么，不敢？」


    「好，我赌！」


    【第十章】


    米雪莹最近很奇怪，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心。戚少霆问过她好几次，她却不肯说。


    这一天，戚少霆早早下班回家。


    「大老板，回家陪老婆呀？」小晴捂嘴偷笑。


    「小晴，别乱说话。」朱姐训斥了小晴一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大老板，这几天怎么都没有看见雪莹来公司？上一次见她时，感觉她好像不太开心。」


    戚少霆眉心微蹙，「我知道，她最近很奇怪。」


    「咦？是和大老板吵架了吗？」小晴超级八卦。


    戚少霆不答，只匆匆按电梯离开。


    公司内，刘大叔眉飞色舞，呵呵笑地道：「你们不要再八卦了，大老板和雪莹的感情没有问题。我今天下午


    还听见大老板打电话，说是晚上订了餐厅，还准备了礼物，要同雪莹一起去吃烛光晚餐哦。」


    「哇，好恩爱呢，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爱八卦的几人聊了几句后就散去了。


    戚少霆也来到了事先定好位子的餐厅。他用fb发给米雪莹了一则私讯，老婆，我已经到餐厅的门口了。你呢？


    几秒钟后，米雪莹很快地回了一则私讯，我快到了，你先进去吧。


    形状姣好的俊唇浮起温柔的笑，戚少霆按照计划往里走。这间餐厅有几十年的历史，平时很难订到位子。这一次他特地拜托了朋友订到vip的位子，还特地请大厨一定要准备米雪莹最爱的西班牙海鲜饭。烛光晚餐后，他准备带她去看电影。当然，他也为她准备了神秘礼物。满怀期待，却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喜悦骤然散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戚少霆冷冷质问。


    「少霆，我有话要跟你说。」苏念念热情地挽住他的手臂。


    「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以后如非必要，我们不要再见面。」甩开她的手，他俊俏的脸颊冷漠又无情，「雪莹呢，她在哪里？」


    又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苏念念恨恨地咬牙，「她今天不会过来了。」


    剑眉蓦然挑起，戚少霆眯了眯眼，「为什么，你和她说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他竟然如此回护她，苏念念冷哼，「确切地说，她是不敢过来见你。」


    「你胡说什么。」眉峰蹙成一团，戚少霆没耐性继续再问下去，脚步优雅地一转过身，准备直接去找米雪莹。


    「少霆、少霆。」苏念念见他离去，连忙追上来，拦住他。她紧咬红唇，「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敢来见你？她有事情瞒着你，她欺骗了你，她是个大骗子。」


    黑眸骤然一缩，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戚少霆已经怒了。他不能允许任何人说米雪莹的坏话。


    「让开。」戚少霆冷冷地命令苏念念，他根本没兴趣知道这些。


    「喂，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你、欺骗了你吗？」苏念念急得跺脚，美眸圆瞪。


    「我不想知道。有事情我会亲自问她，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告知我。」他的疏离令人心碎。


    苏念念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你是不敢知道吧，你是不是以为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女人？不，并不是。她心计深沉，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第二十四章

    急迫地从包包里掏出证据，苏念念以为他看到证据后一定会对米雪莹很失望，「你看、你仔细看看。这些都是我拜托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你们之前会离婚，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欲擒故纵。很高明对不对？少霆，你被她耍得团团转啊！」


    戚少霆的俊脸，倏然冷若寒霜，冷酷的眸光，从那些所谓的证据上一一瞟过，戚少霆深邃的黑眸里，倒映出苏念念满怀期待的美丽容颜，薄唇微勾，声线慵懒低沉，令人不寒而栗，「我知道。」


    「什么？」


    「这些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苏念念惊愕得不能动弹，「你说什么？」


    黑眸正视着她，戚少霆扬手，将苏念念手中，所谓证的据拿起，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给她一记永远也意料不到的当头棒喝，「我说这些，我都知道。」


    「她都跟你坦白了？不、不，你一定是被她欺骗了。」苏念念不敢相信地说。


    戚少霆冷笑，长指扯了扯蓝色领带，字字清晰地道：「离婚，是雪莹一手策划的。之前和雪莹闹绯闻的男人，是她的学长。这些我全部都知道。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你就是用这件事来威胁她？苏念念，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听不懂吗？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戚少霆勉强保持着，身为男人的礼貌绅士，冷漠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苏念念在原地站了许久，蹲下来，泪如泉涌。原来他真的已经把她忘了……他现在爱的人，是米雪莹，不是她。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米雪莹的策划案在他眼里，幼稚得不堪一击。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计谋，又怎么可以欺骗得倒他？毕竟他在商场打滚打了这么多年，岂会轻易地被人蒙蔽视听？


    在派人去调查，得知和她闹绯闻的男人是她大学的学长，并且早已结婚这件事之后，他就有了疑心。之后又密切关注，发觉匿名邮件是她发送的。紧接着，自然也会追查到报社……


    那个自以为聪明的报社记者，叫褚思楠是吧？她以为可以唬弄了他戚少霆，殊不知一眼就被他识破。


    策划绯闻事件，逼他离婚。理智上，他是不可能那么冲动的。但是情感上，他还是上当了。事后想想，或许他早就为米雪莹动心。要不然，不会一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暧昧，就会那么愤怒，一气之下跟她离婚。


    离婚后，她的种种表现令他醋意横生。所以他设了一个陷阱引诱她入瓮。殊不知，在这个陷阱里，连猎人也越来越不可自拔……她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却不知还有他这只黄雀。


    不过，面沉如水的男人眯了眯眼，米雪莹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隐瞒了他。


    那个叫褚思楠的报社记者不小心泄露了一句话，雪莹在大学时期就有暗恋的人了哦，一直暗恋了四年，还坚持给他写了九十九封情书呢。


    是谁？米雪莹心里竟然还喜欢着别人？开什么玩笑，他必须要先弄清楚这件事情，再来跟她算、总、帐！


    戚少霆找秘书要了褚思楠的手机号码，冷着脸拨通电话。


    彼时，褚思楠正在浴缸泡澡，突然接到陌生电话，直接按掉。可惜对方有坚持不懈的精神，一通接着一通地打过来，吵得她不得安宁。


    难道是有人要爆料？褚思楠兴奋地接通，「喂，你是谁呀，有什么事？」


    「我是戚少霆。」低沉好听的男中音，令褚思楠猛然一震。


    「戚少霆，雪莹的老公？」


    「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呢？我可能要先跟雪莹联系一下……」褚思楠支支吾吾，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是关于雪莹的一件事，请你务必要如实告知。听说你在报社上班？我们公司刚好要做一期采访，相信褚小姐会很感兴趣。」


    戚少霆此话一出，褚思楠乐不思蜀。为了工作，插朋友两刀，「你说，你请说。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就多谢褚小姐了。」


    米雪莹待在家中，忐忑难安，心想，戚少霆和苏念念他们怎么样了？少霆会不会已经相信了苏念念？他现在应该很生气了吧？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再次要和她离婚？不，少霆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相信她的。两个声音在脑海里吵来吵去，米雪莹抓狂地大叫一声，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


    就在这时，戚少霆回来了。


    米雪莹局促地站起来，紧张地两只手绞了又绞，「你、你回来啦。」


    「嗯。」戚少霆轻轻地回答，不辨喜怒。


    米雪莹走上前去，帮他拿拖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晚上、晚上我临时有点事，就没有去餐厅。你等了我很久吗？有没有遇见……」


    「遇见谁？」戚少霆突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


    「没有啦。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遇见熟人。要不然，让你一个人在餐厅里等我，我会很愧疚的。」她撒着拙劣的谎。


    「哦，我刚好也临时有点事，没有去餐厅。」戚少霆走进客厅，脱下西装外套和领带。


    米雪莹帮他收好衣服，松了一大口气，「你没去？那、那真是太好了。」这么说，他没有遇见苏念念了？好幸运。


    「好？」他戏论地勾唇，「没吃成烛光晚餐，有什么好的？你不喜欢到外面吃饭吗？」


    「也不是啦。」她傻笑地打马虎眼，笑容甜美，「那你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煮汤圆给你吃？」


    戚少霆不说话，目光灼灼地凝视她。


    她忽然觉得紧张、呼吸不顺，强颜欢笑，「你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看起来很奇怪。老婆，你不会是有事情瞒着我吧？」


    米雪莹她吓得心脏都停了半拍，「没、没有啊。」


    「是吗？」戚少霆狐疑地皱了皱眉，坐在沙发上幽幽地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这个人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尤其是亲密的人，是绝对不能允许的。雪莹，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有事瞒着我，现在就立刻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米雪莹脸上的笑容真的快要挂不住了，她踟蹰地走到他面前，勉强镇定，「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哦，干嘛无缘无故问我这种问题？」


    「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你先好好想一想。」戚少霆眉毛挑了下。


    「没有啦。」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米雪莹！」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米雪莹浑身一震，杏眸乱转，「你到底怎么了啦？」


    还在企图隐瞒，亏他还给了她机会。


    「你真的不打算对我坦诚？」套了半天也没有把话套出来，戚少霆失去了耐性，黑眸冷冷地觑她，「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完了，戚少霆还是知道了，他相信了苏念念的话，认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我……」米雪莹的脸色白得几乎快透明，她难过得不敢看向戚少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珠泪滚落，一滴一滴似热油般砸在戚少霆的心上。这让他滔天的怒气也散了，他不舍得她流泪。终是叹了一口气，嗓音放软，「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嗯？」米雪莹抬起盈盈水眸，有些呆住。


    「还不肯告诉我实情吗？」

 第二十五章

    「不、不，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苏念念把她欺骗他的事情告诉他了吗，怎么又会扯到暗恋上面去？


    见米雪莹疑惑，戚少霆撇嘴解释，「是你的好朋友褚思楠告诉我的。」


    「思楠？」米雪莹的秀眉纠结成一块，她哭丧着脸，心里七上八下，又是庆幸他还不知道，又是埋怨好友胡乱说话。她沉默了好一会，脑子里天人交战，「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也不需要知道。」米雪莹并不想说。


    「我想要知道。」戚少霆态度坚决。


    「好吧，我告诉你。」想起往事，米雪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同时还有些羞涩，难以启齿，「刚上大学那会，学校举办了新生晚会，你记不记得？你是学长，有上台欢迎新生？」


    戚少霆拧眉想了一会，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他记不清楚，「我记不太清楚了，当时你也在台上？」


    「对。」米雪莹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当时我还差一点在台上摔跤，幸亏你扶住我。晚会结束后，一伙人去吃夜宵，是你送我回宿舍的，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戚少霆摇了摇头。


    米雪莹觉得有些丧气，「在回宿舍的路上，你、你吻了我……」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戚少霆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当时他作为即将毕业的学长，上台欢迎完新生后，又和大家一块去吃夜宵，喝了点酒。


    之后有人把一个娇小的女生推到他怀里，让他担任护花使者。


    可是，他有吻了她吗？他真不记得了。可能是当时喝了太多酒，神智不清。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就知道。」撅嘴，赌气地挪开眼，米雪莹闷闷不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戚少霆轻笑了两声，拥住米雪莹，亲昵地道：「以前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谁说的？我当时写了好多封情……不，是信，我写了好多封信给你，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她开始追究起往事。


    「信？我没有收到。」戚少霆一脸迷茫，想了想，捏住米雪莹的鼻子，「你确定真的有寄给我，不会是把地址写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寄到你家里去的。和你结婚后，我还问了妈这件事，她都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还说你把信都丢掉了，一封也没有看。」


    「我当时也不认识你。」戚少霆实话实说，当时暗恋他的女生多了去，如果他每一封情书都看，他还不得累死啊。


    「哼，狡辩！」米雪莹耍脾气地扭过脸。


    「生气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没、没有。」被戚少霆这样一问，米雪莹明显作贼心虚地挪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还想隐瞒？戚少霆抿了抿唇，正待说话，米雪莹忽然地跳起来，转移注意力地道：「我要去洗澡，你也快点洗洗吧。」


    看着米雪莹仓皇逃走，戚少霆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等会再「严刑逼供」吧。


    两人洗完澡，戚少霆把米雪莹搂在怀里，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又一遍，「你确定没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真的没有……」


    死鸭子嘴硬？戚少霆沉下脸，「雪莹。」


    「我……」米雪莹垂眸，咬唇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度日如年，抬眸看他，他深邃的黑眸仿佛是最深的漩涡，像是要将她深深吸入。她突然用力地抱紧他，像幼兽依赖着雌兽一般。


    「少霆，我……」


    「你说，我保证不会怪你。」他要的只是她的坦诚。


    「我……」咬咬牙，情绪百转千回后，米雪莹鼓起勇气，微弱地低语，「对不起，我骗了你。之前我有找莫学长，让他刺激你，好让你吃醋。我们离婚，也是我、我故意的……不，我不是真的想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吃醋，没想到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当时太突然，一发不可收，我也只能将错就错，和你离婚了。」


    一阵沉默，戚少霆一声不吭，卧室内安静得令人害怕。


    米雪莹根本不敢看他，双手捂住脸，拼命地压制住心底蔓延起来的害怕，在戚少霆怀里瑟瑟发抖。


    「你知道错了没？」


    「知道了，我知道了。」


    「以后还会不会骗我？」


    「不会、不会，我发誓。」


    「呵呵……那好吧，我原谅你。」


    他竟然不生气，就这样原谅了她？米雪莹惊讶地抬眸，满脸的不敢相信。


    「傻瓜，这件事我原本就知道，我要的只是你的坦诚。」戚少霆浅笑，手臂扣紧她的腰，俯身吻住她呆楞的脸。


    米雪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脸颊红红、脑袋晕晕，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只感觉舌根被他吸吮得发麻，浑身上下软成了一摊水。


    「少霆，我……」


    「不需要解释，乖，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他幽深的眸子里蕴含着刻骨的疼宠，在她清澈动人的眸光里，吻了吻她莹润娇小的耳，揉弄她的发丝，富有磁性的男音低沉性感，「乖，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动和温馨蔓延开来，米雪莹舔了舔唇，勾出戚少霆的脖子主动回应，「谢谢、谢谢你。」


    「又再说什么傻话？夫妻之间哪里需要用到谢这个字？」戚少霆笑了笑，吻着吻着，身上起了欲念，他抬高米雪莹的腿，让她圈住自己，他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的眉心，「愿意吗，雪莹，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米雪莹羞红了脸，羽睫颤了颤，小手伸过去，主动地帮他解开睡衣的纽扣。


    可能是她太紧张，解了好久都没有解开，戚少霆觉得他的理智快要被这个小女人逼疯，「我自己来。」


    大手握住她的手，他俊逸的唇角浮现一抹温柔浅笑，额抵着额，四目相对，呼吸交闻，「雪莹、雪莹……」


    戚少霆一声又一声地唤着米雪莹的名字，一长串地吻落在她发丝上、脸颊上、锁骨上，温柔似蜜糖。最进入她的身体时，也是温柔似水，听着她吟哦，用尽手段地撩拨、疼宠、抚慰……


    情到深处，她迷离着黑瞳，黑发缭乱，美得惊心动魄。她在他耳边轻吐爱语，「少霆，我爱你。」


    那娇柔软糯的嗓音像是一道电流，从他身体里激荡而过，他全身上下都酥麻了，四肢百骸欢愉地颤抖。


    「我也爱你，雪莹。」即将爬上巅峰的那一刻，他同她抵死缠绵，低哑喟叹，「雪莹，我爱你，永远、永远。」


    「让我们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开始新的美好生活。」


    窗外夜色已沉，青蛙偶尔鸣唱，遥远处似乎有鸟在啼叫，共同演奏出一曲幸福交响曲。


    这世间的爱情居然如此奇妙，谁能想象得到，一场爱情的博弈，最后误打误撞，竟成全了一对本来不幸福的小夫妻呢。


    米雪莹最终也终结了她的单相思。


    谁说坚持没有用？谁说蜗牛没有爱情？


    蜗牛一直爬呀爬呀，终于爬到终点。我们一直追呀追呀，难道就不能追到爱情吗？一定可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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