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情欲》 楔子 他和她…… 到底算不算一对恋人? 她想,并不是的—— 他们同住、同床、同枕、去不同心。 他们枕着彼此的心跳入眠,却无法明白彼此的心思。 他有他的情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但是,很庆幸的,他从不曾带着任何女人的香味回到她身边。 所以,她一直欺骗自己—— 她,是幸福的;而他,是她的。 这样的自欺欺人,一向花不了她太多的力气。 只是,她却愈来愈累、愈来愈累…… 该放手了吗?她甘心吗? 第一章 风狂雨骤的夜。 雨打在身上,好疼,却没能阻止韩雨茉在夜里狂奔。 逃,没命的逃—— 单薄的衣衫让雨湿透,冷意渗进骨血里,几乎连心都要冻到无法跳动。 她不时回头察看,慌乱紧张的神情像身后有着索命恶鬼正在追赶,试图要用弯钩了结她的生命。 是的,如果今天再没逃掉,一定又是一顿好打,浑身青紫也就算了,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谁?有谁能救她? 韩雨茉问天,只见无情的雨一直打下来,却没人能回答她。 凌乱的脚步声在大雨里被淹没,就在韩雨茉没有注意的时候,危机从巷子另一头窜出—— “韩雨茉,你还跑?你给老子停下来!” 粗暴的男声穿透雨势,打入韩雨茉的耳膜,让她心魂俱裂。 她想跑,拼了命地想跑,只是多餐未食,加上体力全失,丧失了逃命的能力。 难道……真要毁在这个满眼都是兽欲的“继父”手里吗?多可悲的一生! 李大全扑了上来,将韩雨茉压倒在地,反手就是一个结实的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还敢跑?” “为什么不跑?”韩雨茉眼神涣散,口里却仍不认输,“再让我跑一次,我就直接跑往警察局!” 又是一个巴掌打来,韩雨茉的脸被打偏,撞到了路面,疼痛泛开来,却不及她心口的痛。 为什么不来救她?她的母亲呢?为什么由着这男人欺负她,为什么?! 她想大声呼救,却知道只是徒劳无功,这是个被神遗忘的角落,偏僻的、钱少人迹的住屋附近,她喊不到人来救她…… 突然,一辆车子驶近,给了她无穷的希望,一个潜在的力量让她生出了神力,挣脱李大全的控制,整个人直接扑到车箱盖上。 “救我!救我!”韩雨茉喘息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她甚至不知道隔着车窗、坐在车里的人,是否愿意、是否有那个胆量开门救她? 时间仿佛停滞了,她的心被狠狠揪住,不知道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另一道生机,还是再一次人性的失败? 像是过了一辈子,车窗慢慢降下,韩雨茉连忙扑到驾驶座旁,无力地跪了下来。 “救我,求求你,救我……”韩雨茉几近哀求地看着眼前那双冷沉到几乎看不到情绪的深潭。 岳文亟安稳地坐在车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湿地上的韩雨茉,眼角余光轻扫了一旁模样猥琐的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一仍提防,像是努力要因应眼前出现的安全性状况。 只需一眼,不需任何解释,就能知道眼前荒淫的情况。 “麻烦。”岳文亟好轻好柔地说着,表情仿佛谈天一般,一副事不关已的冷然。 车窗缓慢升上……岳文亟讨厌麻烦。 “不!求求你,救我!”韩雨茉一心急,小手失控地伸进车里,握住方向盘上的大掌。 极冰的温度渗进他的大掌,岳文亟微瞇起双眼。 仲夏的雨夜里,不该有如此冰凉的体温,那急切的亮眸,仿佛将他视为唯一的救星、她的救赎…… 他人来不是爱麻烦的人,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是个商人,以物易物的商人,从来不是不求回报的圣人,所以…… “如果说,我要的,跟那个男人一样,你也要我救你吗?”岳文亟降下车窗,微倾着头,靠近韩雨茉失温的雪白小脸。 韩雨茉控制不了全身的颤然,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有双深邃的墨眸,刚健挺直的鼻梁下是一道无情的薄唇,下颚有着胡碴,却不见杂乱颓靡,只见粗犷的男人强悍气息。 他,不是好人…… 他,开口要了回报…… “给?还是不给?”岳文亟一开口,就有一股懾人的强硬气势。 韩雨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男人出了一道难题,不给,她的未来就要毁在李大全的手里;给了,她的未来会比较美好吗? 岳文亟狂傲地咧开嘴,笑容在粗犷英俊的五官上显得狂野,知道她的挣扎。 “为难吗?”他的眸落在她的小脸上,那黑水晶般的眼瞳像火一样美丽,因惊慌而绽放光芒。 韩雨茉慌了,眼前男人的强硬和威胁感并不亚于李大全,但是又似乎有些不同,她无法细分。 她很害怕,却不愿流露,纵使,她不知道她的害怕已经完全流露出来。 “为难的话,就算了吧!”岳文亟故意说道,俊野的五官满不在乎,作势欲将车窗升起。 就在那一刹那,韩雨茉做了决定—— 选择只有一次,在眼前的男人与李大全之间,她选择了眼前的男人,“我给!”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她的双眼炯亮如火,勇敢迎接生命的转折点。 岳文亟扬起嘴,笑得野蛮自信,像是早算到她的决定。 “上来。”他用下巴示意。 韩雨茉立刻像逃难般冲上车,一身雨滴沾湿上好的皮椅。 一旁的李大全眼见情况突变,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岳文亟按下另一边车窗,看了李大全一眼。 “你有多远走多远,再让我见你一次,我杀你一次!”岳文亟的口气仍是温温的,但眼里的冷光却教人不寒而慄。 语毕,岳文亟不再有任何迟疑地踩下油门,将韩雨茉载离这个地狱。 温暖的氛围,瞬间包围了韩雨茉,好温暖、好温暖的感觉啊…… 浅浅的笑意泛上唇边,她紧崩的情绪不知不觉中放松,瞠大的双眼也不由自主的闭上…… 她睡着了。 阳光从窗框上洒进屋内,昨夜的风雨不再,气温和煦。 魄的病床上,躺在一个脸色跟床单颜色差不了多少的女孩,长长的眼睫毛覆盖在粉颊上,犹如蝶翼,呼吸平稳,却仍昏迷不醒,像是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角落里,岳文亟正埋首于笔记型电脑,处理着公事,偶尔扬眸看看韩雨茉的状况,脑海里不经意回想起医生说的话…… 严重营养不良?都已经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会营养不良,真是教人讶异。 她一直睡不好,整夜梦呓,可见极没安全感,直到他让医生帮她打了镇定剂,才真正入睡。 纵使带了个麻烦,但少得可怜的良知,勉强让他从虎口下将她抢救回来。 看了看时间,她也差不多该醒了。 他扬眸转向她,长长的蝶翼正巧颤动着,接着缓缓睁开,澄澈的眼儿有些茫然地瞪着天花板,直到他走了过来,她才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你真是个麻烦。”岳文亟言简意赅,视线没有挪开。 韩雨茉垂下头,露出雪白颈项,没有替自己辩解。 “对不起。”她一直是个麻烦…… 父亲早逝,母亲在她十二岁时再嫁给李大全,她成了人们口中的拖油瓶。 李大全好吃懒做,最后她们母女甚至发现他是个不入流的小毒贩,但好不容易找到依靠的母亲并不想放弃婚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跟在李大全身边。 日子不幸福,韩雨茉自力更生,半工半读地考上了邻近的大学,只是她愈发的美丽,并没有替她带来幸福,反倒成了不幸的开始。 李大全开始喂食母亲毒品,为的是想要染指她时母亲不会出面阻止,而他真的成功了。 在毒品的诱惑中,母亲对她视而不见,李大全开始有了行动,而韩雨茉的反抗,只是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为了母亲,她不逃,希望能带着母亲离开。 但昨夜她彻底地死了心,只因母亲在失去意志的情形下,竟然开口要她坦然接受继父的兽欲,因为这样,她才拿得以解瘾的毒品。 于是,她逃了,拼了命地逃了,只国为那个家她再也不回去了! “给我时间……”韩雨茉扬起小脸,红唇轻启,小手紧握住他的手腕,有种说不出的急切。 岳文亟挑眉,她的黑发披散在白嫩的粉颊前,有着惊人的美丽,看着她眸中的坚决,他突然明白她说的“时间”是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调适,我会……我会给你,一定会给你的……”像是担心他不明白她的话,韩雨茉鼓起勇气,却只能小声地说,看起来可怜兮兮。 他明白她所谓的“给”,就是奉献她的身子。 “求求你,我说到做到……”韩雨茉以最无助脆弱的表情望着岳文亟,只差没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别赶她走。 只要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真的……她说到就能做到的……真的…… 岳文亟一直沉默着,像是正思考着这个交易。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只是,跟岳文亟绵长沉稳的呼吸声比起来,韩雨茉的气息显得紊乱多了。 他的视线好烫,像是一把很热的火,只是被看着,她就忍不住发抖。 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韩雨茉心情沉重地以为自己将要永无天日的时候,他开口了。 “记着,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想跟着我,就必须付出代价。”岳文亟意味深长地说。 韩雨茉扬眼迎上了他的,他的目光锐利,神秘而危险,能让敌人颤抖,女人心狂。 然后,她缓慢而肯定地点点头。代价,是一定要付出的,在她见过最荒谬的家庭之后,她就不再渴望世上会有无私的人。 “放心,我说了会给,就一定给。”韩雨茉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好。”岳文亟笑了,粗犷英俊的五官温柔而充满蛊惑与自信。“我知道你会给。” 韩雨茉直直盯着他的眼,在他眼中看不见怜惜,那深邃的黑眸里头只有征服,只有势在必得。 而她可悲的知道,她会输,她会深陷在这一潭深水里,灭顶而不可自拔。 出院后,韩雨茉就住进岳文亟的家里,他成了她的庇护。 她大学毕业那一天,他吻上了她的唇,进驻了她的心。 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她满十十四那一年,她成了他的女人,而他,成了她的天。 日子,一过就是四年,她还是他的女人,而他的女人……从来就不只有她。 “怎么了?你有些不专心。”岳文亟吻着韩雨茉的背,湿热的唇没有意外地吻上她的耳垂,惩罚性地轻咬了几下。 韩雨茉轻轻嘤咛出声,不住轻喘,她的敏感带,他比她还要清楚。 她翻了个身,漾开笑容,慵懒地将雪白的裸臂攀上他的颈项,抚着他平滑而温暖的肌肤。 这么多年了,她仍旧贪恋着他肌肤给她的安全感,只有在拥着他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空虚才会暂时消去。 她微一使力,想将他伟岸的身子拉下,但他并不想压着她,一个翻身让她跨坐在他身上。 她顺从本能慵懒地靠上他高大的身躯,用脸颊磨蹭着他的胸膛,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恩宠的猫儿,长发滑过他的肌肤,看似无心却又成分地性感。 “对不起,我的确分心了。”韩雨茉忠实地坦承,靠在他耳朵旁吐气如兰,吻着他的肌肤,以示忏悔。 不知是她的话里的意思,还是她轻舔过他耳垂的煽情,教岳文亟轻颤一下,本能地感受到血液中的饥渴。 “谁让你分心了?”岳文亟十分温柔地细吻着她的手腕内侧,印下一个又一个细吻。 是谁? 是谁让视他有如天神的她,在他的索欢下,还能分得她的心神? “你。”韩雨茉睁着矇眬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对那张迷人的脸庞露出慵懒的微笑。“我想到第一天遇到你的情形了。” 岳文亟唇边的淡笑没变,没想到自己竟然跟自己吃味起来了。 “那么久的事,想那些做什么?”岳文亟的手落在韩雨茉的芙面上,轻触着她细如丝绢的肌肤。 “想我要怎么报答你,要花多少的时间来偿还你才足够?”韩雨茉主动吻上他的唇,娇嫩的唇触碰吮着他…… 第二章 想我要怎么报答你?要花多少的时间来偿还你才足够? 一连好几天,韩雨茉说过的这句话,总是不经意地就会浮上岳文亟的脑海。 原来,时间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奉献出她的处子之身,早在他的理解之内,他对自己有相当的自信,知道要让她迷恋上他,然后主动奉献,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她一直在计算着时间吗?而她,又打算“奉献”多久呢? 一直没想过要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多久,甚至应该说,没有一个女人能待在他身边超过三个月;而韩雨茉是唯一的意外。 在他的认知里,韩雨茉不是女人,只是个女孩,纵使现在的她已有足够的魅惑,能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了她的笑而迷醉。 她是他的女孩,一辈子都是! 所以,他没想过她会计算着离开他的日子,计算着偿还的绺是哪一天。 偿还什么?偿还他从李大全那个没人性的继父手中救了她? 虽然绕了一圈,她还是失去了贞洁,不同的是,对象由李大全变成了他。 若要索取这样的“恩”,岳文亟自己都觉得汗颜。 那她呢?她觉得她必须偿还他多久呢? 曾经,他以为她会爱上他,毕竟太多女人爱上他了,不过,他的女孩很聪明,并没有犯下这个错误。 她看过太多的女人在他面前痛哭,伤透了心,喊破了喉,他还是不为所动地离开。 所以,他向她索欢,她回报以热情,却没回报一颗真心? 也或许如此,他仍将她留在身边,因为她是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孩,一放手,或许再也找不到了。 想我要怎么报答你?要花多少的时间来偿还你才足够? 这句话,再度浮上心口,岳文亟问着自己,眸中难得地揉进不解与疑惑。 如果……如果她想走,他肯放手吗? 对照起现在举手投足流露的媚惑,他回想起夺取她初夜的那一天,落在她颊边的泪…… 岳文亟三十岁生日这天,是韩雨茉决定豁出去的日子,也是她“还债”的时候。 她喝了点酒,以壮大她少到可怜的自信心,要不然,她可能没有“起义”的勇气。 想起李大全那猥亵的手曾经试图滑过她皮肤的恶心感觉,她就无法对今晚要做的事有任何绮想与浪漫心情。 但,债总是要还的,她欠岳文亟的债、她对他的承诺,她打算在他三十岁生日这一天,全部还给他。 只是,岳文亟一向是个“忙碌”的情人,忙着跟这个女星约会、跟那个模特儿约会,他的生日当然也不会例外。 但是她知道,他终究会回来,所以她在客厅里等着,等着他开门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他的“生日礼物”就要过期了,她不禁有些慌了,如果今天不献身,她要什么时候兑现自己的承诺呢?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她自己也无法对自己解释,明明岳文亟不曾逼她,她却无法要自己忘却说过要“给”他的事。 “给他”这件事,究竟是一种无形的恐惧,还是压在心底深处的期待?韩雨茉已经完全弄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候,大门打开了,韩雨茉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像是等着被处罚的小学生。 “你……你回来了。”韩雨茉艰难地挤出声音,纤细的小手在身后扭绞成结。 岳文亟停下动作,黑眸缓慢地凝住她,只消一眼,他就能读出她今晚的决定,当然还有眼中的恐惧。 她竟然怕他? 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是想爬上他的床,偎在他的胸口,而她竟然因为这个情况吓得表情僵硬,连微笑都扯不出来。 他关上了门,双眸凝着她,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感觉她停止了呼吸,提防地看着他像狼一样靠近。 他不发一语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察觉她整个人顿时像条绷紧的弦。 “我没有打算逼你。”岳文亟低下头,缓慢地接近她,用那双看中猎物的黑眸盯视着她。“我可以等你。” “我知道。”韩雨茉点头,柔软的掌心缓缓上移,放在他的胸口上,接触到他炽热的肌肤,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只能给自己勇气。“但是我不想等了。” 再等下去,她就没有勇气了…… 感觉他炽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颊上,感觉他的体温秀过单薄的衣服渗进她的感官,那奇异的触感,似有若无地拂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慌乱到极点。 岳文亟很讶异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微挑起眉,勾起一抹笑,伸手撩起她的一绺黑发,那柔软的触感几乎要让他叹息。 “你知道……这句话会让男人迫不及待地吃了你。”岳文亟目光灼灼地俯视她,身躯更是蓦地一绷,汹涌的欲望袭来,教他意外。 她是颗青涩的小果子,不若那些女伴的驾轻就熟,但不知是否就是因为这样的单纯,竟然教他无法自己地起了觊觎…… 不!这不能叫觊觎,她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 想到这里,岳文亟的心情好极了。他不怀好意地低下头,用呼吸撩拨着她的肌肤,充满男性麝香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酒味,铺陈出诡魅的欲望气息。 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颈间最敏感的一处,满意地看见她不知所措地轻喘,教他的欲望愈发紧绷,下一秒,他已经拦腰将她抱起,无法继续忍耐。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韩雨茉嗫嚅地问,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他抱住她纤细的身躯,她竟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只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我房里。”岳文亟靠在她耳边低语,顿时教她的脸更红,羞涩地垂下了眼,那眼波流转之间,让他的呼吸也跟着急迫起来。 他将她轻放在床上,凝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俐落地脱去上身的衣物,转眼间已经半裸。 坐在床沿的韩雨茉匆促地避开视线,不敢再看他,但刚刚那一眼却是清楚不已,他精悍的身躯像是美丽的雄豹,均匀而充满力量。 “我的雨茉……”岳文亟徐缓的声音在她耳边吞吐,轻喃着她的名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知道她有多么不安。 韩雨茉不安地扬眸看着他,他的唇近在咫尺,让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偶尔为之的吻,每每教她无法招架。 她的初吻在大学毕业那一天被夺走,在浓密的大树底下,他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偎在他的胸口,试着调匀气息,让他轻笑地说她的吻技太差,还需多加练习。 然后,偶尔心血来潮,他会找她“练习”一下,每次都让她呼吸急促,双膝发软。 一想到那些,她的脸又开始泛红,呈现淡淡的粉,连耳要子都染了颜色。 看着她雪肤上的诱人肤色,岳文亟黑眸中的眸光转为深浓,因为情欲而氤氲。 他几乎是急切地在她的双膝之间蹲了下来,伟岸的身子挤开她修长的腿,那姿态格外亲密,还带点放荡的味道,逼红了她的身子。 韩雨茉紧闭眼睛,不断地颤抖,那怯生生的样子,教岳文亟更加无法忍耐。 岳文亟一个轻推,让韩雨茉在床上躺平,倾下胸膛直接压住她…… 这一场欢爱,花掉韩雨茉所有的力气,她瘫软在大床上,感觉他起身取来温热的毛巾,擦拭她仍泛着粉红的身躯。 当她瞠开迷蒙疲累的双眸,看见他带着汗痕的脸上出现一抹未曾见过的温柔,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开始沦陷。 岳文亟额上满是汗水,双目闪烁着光亮,锁定她美丽而疲倦的脸庞,大手落在她汗湿的小脸上轻抚。 “你,是我的。”他开口,“知道吗?” 韩雨茉没有力气开口反驳,也不想反驳。 她,是他的——这一点,她记下了。 “生日快乐。”她用最后的力气开口。 岳文亟笑了,低头亲吻她的唇。“谢谢,我很快乐。” 她像个贡品一般,将自己献给了他&这是他收过最满意的生日礼物。 “那我现在要许生日愿意了。”岳文亟声音低哑,鼻尖磨蹭着她的。 澄眸里闪过疑惑,但韩雨茉并没有开口,只是等待着。 “第一个愿望,就是我要你——这一点,你帮我做到了。”岳文亟开口,看到她羞涩地垂下了眼。 “再来,就是留在我身边,知道吗?”岳文亟又开口,语气仍带着浓浓的命令,这是他的第二个愿望。 韩雨茉点点头。好,她留下——这一点,我也记得了。 “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只能有我,知道吗?”他的指滑过她的唇。 在他还要她的时候,他不愿与人共享。 韩雨茉没有考虑地又点了点头,她只能有他…… 她想,她的心里,也只能容下他一个人了。 他许下的愿望,她都能帮他完成,这是一件多难得的事?于是,韩雨茉的唇边勾起浅浅的笑痕,觉得好幸福。 只是,她忘了这是他的生日,许愿的人只有他。 她肯为他做到“给他”、“留下”、“只有他”这三件事,但他却不需要这么做。 她的幸福只有一个晚上,之后,他的女人仍旧一个换过一个,守住承诺的,只有愈来愈将自己伪装起来、强装出无所谓的她。 她开始努力说服自己,她不喜欢他、她不爱他,她只是遵守着她的承诺而已…… 她抽离出迷恋的成分,学习着取悦他的技巧,告诉自己——她不点都不在乎。 一年又一年过去,韩雨茉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 几乎…… 第三章 纤细的小手在画板上描绘着,一笔一笔,都是她的用心,她的执着。 没多久,画板上多了件美衣,韩雨茉的唇边淡淡扬起满意的笑容。 她是个服装设计师。 这工作是岳文亟帮她找的,她一毕业,他就运用了关系将她安置进这家规模不小的设计工作室里。 还好,她的表现差强人意,并没有让岳文亟丢脸。 “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一个温柔的男中音轻缓地出现在韩雨茉身边。 韩雨茉忙不迭地回过头,唇上漾起温和的笑,却是带着疏离的那一种。 “我不饿,你先去吃吧!我有些想法,得赶紧画下来,要不然就忘了。”她不待男人反应,拿起另一张画纸,又开始画了起来。 有这么急切吗? 答案是否定的,但这是最不伤人的一种说法,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推拒方式。 男人,她已经有一个了,岳文亟是她唯一的男人,其他的……就算了吧!沾染无用。 服装设计是她的本科,说不上狂热,但至少是谋生的工具,她颇能自得其乐。 虽然现在吃穿无虞,但难保哪一天她得靠自己生活,这样的危机意识她还是有的。 岳文亟的未来没有她——这一点,她一向很清楚。 行动电话铃声响起,韩雨茉的唇再次扬起,因为是他…… “我买了小笼包,在停车场,下来。” 岳文亟简单明瞭的收了线,知道挂了电话之后,她会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情,飞奔到他的身边。 再重要的事,她都会放下,因为他。 他因为这样的自信而无法自抑地自满着,她总是能满足他当男人的自傲,除了她,别的女人都做不到。 果然,韩雨茉小跑步地出现在停车场,那飞扬的发,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女孩,不过是个能迷人心神的女孩。 一上车,韩雨茉便送上她最热情的吻。 就说吧,她已经是个能迷人心神的女孩了,一个吻便教他急喘起来,大掌忍不住伸向她的后脑稳住,让她的唇更加贴近他的。 韩雨茉有些头昏,分不清是无法适应太过冷沁的车内冷气,抑或是因为他热烈缠绵的吻。 热吻稍歇,岳文亟轻吻着她的嘴角,窃取她迫切的喘息。 “刚出炉的小笼包,你最爱吃的那一家。”岳文亟拿起一旁的包装盒,才一打开便香味四溢。 “谢谢!”韩雨茉再次送上颊吻,肚子也很给面子地咕噜叫了两声。 岳文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看着她嘟起红唇吹凉了小笼包,却没往她的嘴里送,反而送到他的面前。 “你吃。”岳文亟摇摇头,肚子都在抗议了,还不赶紧喂饱她自己? “你先吃。”韩雨茉很坚持,岳文亟只好张口,一口吞下小笼包。 看着岳文亟满意地点头,韩雨茉才开始喂自己的五脏庙,小脸满是幸福。 “下次自己去吃午餐。要是我没空过来,你就打算饿肚子了?”岳文亟是颇具知名度的期货师,业绩一等一,上班时间相当自由,只是,他常常一忙就忘了时间,害她也跟着三餐不正常。 “我喜欢吃你送来的东西。”韩雨茉说的坦然,看着他的表情再自然不过,没人会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 “再说,一餐不吃也不会怎么样。”她对着他眨眨眼。 现在的她,就很有小女孩的娇态,教人忍不住想疼宠。 “你不会怎么样,我会。”岳文亟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就这么一丁点儿肉,还不吃饭?” 韩雨茉睨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娇媚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往下移,覆在她的柔软丰盈上。 “这里……瘦了吗?”她靠在他的耳边询问着最亲昵的问题,一句话就教岳文亟的眸里着了火。 岳文亟僵硬着身子,克制着没有回应。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瘦归瘦,该有的却很得天独厚地一点也不含糊。 “雨茉!”岳文亟压低了嗓音,低沉的语气里有着近乎压抑的渴望,当然,还有浅浅的责备。 她的挑逗已经太过分,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这么甜蜜的折磨。 韩雨茉的额头抵着他的,细吻着他的鼻尖,让她温暖的气息拂在他的俊脸上。 岳文亟发出一声低吼,随即反被动为主动,再一次封缄她的唇,饥渴地开始享用她试探性的吻。 他从不曾这么渴望过一个女人,而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万分柔媚而心甘情愿,哪个男人能够抗拒这种诱惑? 又一次,他发现他舍不得放开她的原因。 他无法明白,为何她总给他一种既近又远的错觉?她就在他的身边,赖在他的怀里,但若要细细研看起她时,她又一下子跳得好远好远,远得就像是伸长手也握不住。 她的一双眸,像星子般雪亮,却又像雾般迷蒙,他想,他永远不会有弄懂她的一天。 但,那又如何?女人不需要懂,只需要宠。 而他,只宠她一个人。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他们的开始只是利益交换,而她的初夜,只是他的生日礼物。 “今晚……能来接我下班吗?”韩雨茉开口轻问,语气里揉进一抹战战兢兢,但她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让他发觉。 岳文亟眉头微微皱起,很快地便舒展开来。“今晚我约了人吃饭。” 韩雨茉轻轻扯唇一笑,她知道,那种“吃饭”是吃到床上去的那一种。 因为在他跟人“吃饭”的隔天,她总是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些青紫的吻痕……唯恐别人不知的深切,带着爱、也带着恨的那一种。 “不要笑得这么无奈。”岳文亟捏了捏她的鼻尖,知道她不爱一个人孤单,但她却从不试图留下他。 连试都没试过…… 韩雨茉笑笑,又埋头开始吃小笼包,刚才的话题似乎不曾出现,她脸上又是那种幸福愉快的表情。 她的表情,总让他弄不清她究竟是在乎他,还是压根就不在意? 她问完那个问题之后的态度,跟知道今天星期几的表情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笑容,她一向笑得很灿烂,只有在知道她要独处的时候,才会露出淡淡的无奈。 他猜,她的无奈是因为她的孤单;而他,只是填补她的孤单的缺口。 他可以不理会她的,但是,他总是会回来,回到她的身边,看见她睡眼惺忪地窝进他的怀里,发出猫儿般满足的叹息,然后沉沉睡去。 因为知道她睡不好,所以,他放不下她。 说不出那是一种习惯,还是一种什么,但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我会早点回来。”轻吻着她的额头,他给了她承诺。 “好。”她回以一个微笑。 这样就够了,她满足了;纵使,在她不愿承认的某个角落里,有种酸液正在发酵,酸到有些荒谬,酸到心口有些发痛,但她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 ☆   ☆   ☆ 时钟指着十点,还不到韩雨茉睡觉的时间,但她已经在岳文亟蓝黑色的床单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 唯有闻着他的气息,她的心慌才能得到平息。 这些年来,在岳文亟的保护伞底下,李大全没能再伤害她,但是母亲就没这么幸运了,最后竟因吸食毒品过量而丧命。 她想,母亲是怨她的。 在母亲生前,她不曾再回去探望过母亲,她一直记得母亲说过的那句话,希望她成全李大全的兽欲。 她无法想像,一个母亲怎能说出这种话?于是,她赌气地不再踏入那个家,一直到母亲过世。 接下来,她就恶梦不断,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她不禁要想,岳文亟是她的依靠吗?他能慷慨地提供这个怀抱多久的时间?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知道自己不能自欺欺人,他必须成家、立业,必须繁衍下一代,而她呢?他又该置她于何处? 愈来愈有离开的认知,让她的不安愈加严重,每每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心慌就无边无际地漫来,像是被抛入靠不着岸的暗黑色大海里。 他是成年人,而她也是,但她总做不到跟任何男人出去,她的身边一直只有他。 岳文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加上又是一个很有财力的男人,在女人圈里有多吃得开,她心里有数。 她不曾阻止,因为知道,所以无法阻止。 许多教训告诉她,除非有极大的把握,否则她不做自不量力的事。 岳文亟宠她,但并不表示他能纵容她的娇纵。 他喜欢她的,一向是她的聪慧,她的懂事,还有……她的沉默。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韩雨茉有时真的很讨厌自己的早熟,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日子会过得快乐一点。 “小女孩学人家叹什么气?”岳文亟倚着门,一手环胸,一手抚着下颚,带笑地问道,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你回来了?!”韩雨茉又惊又喜地从床上跳起来,直接扑过去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岳文亟笑了笑。就冲着这个拥抱,他把那个娇蛮的林家大小姐丢下,也算是正确的选择。 “叹什么气?”岳文亟没有忘记刚才那声绵绵长长、教他的心都揪起来的叹息声,那竟然出自于他的小女孩、他的雨茉口中? “是谁让你叹气?谁欺负你了?”他握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望进那双绽放美丽的晶眸里。 韩雨茉很用力地摇摇头,笑得很愉快。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他惦记着她的叹息,一如她疑惑他的早归。 “女朋友不漂亮?”韩雨茉猜测着,扬起一边的黛眉。 岳文亟微皱着眉,像是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揽着她的肩膀,直接走向沙发落坐,而韩雨茉则自然地调整一个适合的角度,窝在他的颈项里。 多让人心安的气息…… 韩雨茉的小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他的腰,将小脸埋得更深,希望他的男人味、他的大掌能吞噬她的不安。 然而,他的话,却教她动作一僵。 “不,她很漂亮。”过了几分钟,岳文亟才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谁?”韩雨茉轻问,察觉自己嘴角的笑容有些僵凝。 但是岳文亟没有发现,他很认真地思考着。“林莉,一个世伯的女儿。” 察觉他脸上的表情与平常不同,韩雨茉的心微微地提高。 “她既然很漂亮,你为什么还这么早回来?”不对……他的表情不对! “因为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呃……上床的女人。”岳文亟难得有些吞吞吐吐,因为他的心里,韩雨茉依然是个小女孩。 一句话教韩雨茉的笑容凝住,下一秒,她随即低下头,没让他有机会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知道他说这句话没有恶意,她却自己有认知——她就是那种随便就能上床的女人。 而且,他们俩的第一次,还是她采取主动的。 “我爸有意思要跟林世伯联姻,我没什么意见。”岳文亟自顾自地说着,父亲的底限是今年年底,希望他尽早定下来。 韩雨茉的心思慢慢地飘远……他提到了他的家人,他提到了联姻,他说他没什么意见…… 她现在才发现,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对他的家庭一无所知,他也未曾提起过。 她想……该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吧?一如他对林莉的态度…… 因为林莉是世伯的女儿,不是随便能上床的女人,她是他打算娶进门的未来另一半。 未来……原本,他的“未来”已经出现了。那她呢? “你又发什么呆?”岳文亟发现,最近韩雨茉发愣的情况多了很多,像是无时无刻都有别的心思,是谁在她心里占了个位置,恣意地骚扰着她? 韩雨茉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岳文亟一眼。 “我可以交男朋友了吗?”她突地冒出一句。 岳文亟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这就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心神不宁的原因?这就是她计算着偿还报恩日期的原因? “你想交男朋友?”黑眸沉了几分,语调也蓦地加重,表情显得若有所思。 “不想。”韩雨茉耸了耸肩,觉得自己冒出来的问题很好笑。 会突然问出那句话,是因为她很慌,惊慌他已找到他的未来,而她却不明白她的未来在哪里。 她想,如果找到男朋友,或许就能托付她的未来。只是,当他的问题出了口,她才发现,她一点都不想交别的男朋友。 在她还这么喜欢他的时候,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应付另一个男人。 “我不相信你不想。”岳文亟突地冷冷开口,有种莫名的情绪揪住他的心口。 平心而论,韩雨茉很美,有种清灵、与世无争的淡漠,而这样的女孩,应该吸引不少男人的注目。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韩雨茉不曾交过男朋友。 为什么?因为她觉得要报恩,所以拒绝了所有的男人? 而她最近的发呆、发愣,是因为有某种男人困扰了她、干扰了她吗?让她不由自主地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他吗? 韩雨茉看了岳文亟一眼,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相信她不想? “是不是……已经倦了留在我的身边?”岳文亟淡淡地问。 韩雨茉想也不想地摇头,不倦!她一点儿都不倦!她依然迷恋着他醉人的气息,她甚至怀疑,她是否有倦了的一天? 但是她的否认,并没有入岳文亟的眼,他很认真地在刚才的几秒钟里思考了可能的结果。 他就要成家了,拥有一个正式的婚姻,对象极可能是世伯的女儿。 世伯从小便待他极好,他至少应该善待世伯的女儿,所以,他早有认知,结婚之后没有花天酒地的权利。只是,他一直拒绝去考量韩雨茉的去留。 而她的问题,提醒了她,他不能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如果她想走,他的确应该要放手。 “你的确应该交个男朋友。”岳文亟语气极淡,却极为肯定地宣布,像是他一这么说,她就应该这么做。 韩雨茉错愕地看着岳文亟下决定,不明白事情何以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摇头,不要!她不要! “你说过,要我留在你身边,而且,只能有你一个男人。”她说出他的“生日愿望”,表示她坚决守护承诺的决心。 但她的话,却只是换来他几声大笑。 “那只是开玩笑的。”他甚至已经忘记那些对话,没想到她却记在心上。 “不是开玩笑。”也不能是开玩笑,否则她该如何自处? “当然是。”岳文亟肯定地点头,“再说,就算是生日愿望,也只有一年的效力,每年都会许下新的。” 韩雨茉茫然地看着岳文亟,想着他的话。他的意思是……他每年都会要求不同的女人,许下新的愿望? 她并不是太特别,她只是……刚好遇到吗? 没有察觉韩雨茉的怔愣,岳文亟接着又开口。“傻瓜,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他的表情很温柔,黑眸里满是真心。 如果可以,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但是这对她来说,却不是一个好的结局。他得为她的幸福着想,她值得找个好男人。 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面对她,他却暂时变成好人,毕竟,她是这些年来一直陪着他的人,他疼她、宠她,当然也要替她顾虑到更多。 韩雨茉有些迟钝,停摆的脑子以着十分缓慢的速度吸收岳文亟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只觉得好痛、好痛。 终于,也到了推开她的时候…… 心像是被人用力缓慢地划过,皮开、肉绽,然后血流成河。 “你开始……安排我的去处了?”韩雨茉柔柔地开口,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意外的平静。 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心痛了、碎了,却也同时醒了…… “这样对你比较好。”岳文亟客观地说。 因为是真心宠她,所以用尽全力放手,天知道,他也很不甘愿。或许,那时许下的生日愿望,就是因为察觉她的美好。 韩雨茉的心像是被尖刀刺了一下,又像是被谁砸碎。他的温柔融化了她的心,却也同时炙痛她的情。 “好!”韩雨茉点头,泪雾氤氲了她的眼眸。“你要我交男朋友,我就交!” 意思是,他要她走,她就不留! 第四章 爱上岳文亟,是件容易的事。 在呼吸吐纳间,她就爱上了他,可就在眨眼不及、手足无措的瞬息里,她被踹开了。 韩雨茉不想把自己想得太廉价,不过....那种被踢开的感觉却是货真价实的。 痛,是从心里泛出来的,想忽视都做不到,以至于她第一次在工作时分心。 “怎么了?好像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同样温柔的男中音,再次在韩雨茉耳边响起。 这些日子以来,这陆委会声音总是时时关心着她、注意着她。她想,他是喜欢她的。 以往,她总是淡漠以对,只因她在乎的男人只有一个;但是,现在情形有些不同,她想,她该有所回应才是。 因为,她第一个“男朋友”出现了! 韩雨茉扬起眸,对着男人笑了。 “我是心神不宁。”她轻声回答,搁下手中的画笔,看似专注地迎视着眼前的男人。“肯陪我聊聊吗?方拓。” 方拓挑眉,凝目望着韩雨茉,显然很讶异她的“友善”。 一直以来,只要他出现,她总是赶忙拿起画笔装忙,这可是她第一次放下画笔,要他陪她聊聊。 “乐意之至。”方拓点点头,在韩雨茉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次公司要办服装展,我有些紧张。”韩雨茉从工作插入,她不傻,不想直接吓坏方拓,不然她还得花费时间找人来递补“男朋友”这个位置。 方拓闻言笑了笑。“你的实力哪需要紧张?把图交出去,总监哪次不满意你的作品?” 这话不是奉承,韩雨茉的设计很特别,每一次都让人耳目一新,而他也是因为她的设计,才注意到她的。 她的设计带着华丽,却隐约有些疏离,像极了她给人的感觉,状似亲切,却总是带着距离。 那种风格很特殊,也很引人注目,有些特定的企业家第二代贵小姐们就偏好那个味道。 “那是他看在我朋友的份上。”韩雨茉知道总监与岳文亟有很好的交情。 “你不该小看自己。”方拓带笑地说,再一次确认她的自我认定有矛盾。 有时,她看似很有自信,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但有时她又自谦得让人摇头,那种谦虚,好像认定自己是真的没本事。 “你呢?设计稿都准备好了吗?”韩雨茉主动找话题,把焦点从自己的身上转开。 “好了,我拿来给你瞧瞧。”方拓不待她反应就离开,几分钟后又转了回来。 他正欲翻开设计图,一只小小的手却压在设计图上。 “这样不太好吧?”韩雨茉知道有很多设计师都把自己的作品视为机密。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兴趣。”方拓笑得很坦然,很有阳光的味道。 两人的设计风格迥然不同,他不认为韩雨茉会有模仿他的想法。 韩雨茉同样露出笑容,那抹甜甜的笑让小脸发光。 不可否认的,方拓的眼光有一瞬间是无法移动的。对于女人,他有相当的自傲,眼光也算严苛,但是对于韩雨茉,他却满是赞赏,甚至是钦慕的。 方拓翻开设计图,开心地与韩雨茉分享着设计的想法,想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表示专才,显示自己的才能。 而韩雨茉也没让他失望,她专注地听着、看着,偶尔还配合地回应了几句话,气氛很是愉快。 原来,除了岳文亟之外,她还能跟别的男人相处得不错--这一点,让韩雨茉由衷觉得讶异。 大概是长久以来习惯性地推拒别的男人,第一次的尝试让她十分满意。 她扬起眼,对着方拓展露微笑,笑容比刚才更柔更美,简直令人目眩神迷。 然后,她发现了岳文亟-- 此时的他正瞇着眼睛,眸中迸出危险的光芒,下颚一束肌肉隐隐抽动,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些什么、是否有看到她的“努力”? 一向是行动派的韩雨茉不让脑中的疑问继续发酵,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慢慢走到岳文亟面前。 “总监等你很久了。”她早知道他要来。“他在办公室。” 岳文亟浓眉一拧,这个时候,他对总监在哪里实在没有兴趣知道,黑眸扫过她的小脸,落在灿亮的黑眸里,眸光一闪,怒气却没有消退的徵兆。 岳文亟瞪着韩雨茉,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的脑子里,全是方拓盯着她看的神情。 那是一个男人看着极喜欢的女人才会有的温柔神情,通常,那个表情他偶尔会在镜子里看到,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办公室,就在这个她每天都出现的地方,会有个男人这么盯着她看! “怎么了?”韩雨茉笑得好温柔,令人如沐春风,但是这抹风....摆明吹不到岳文亟的脸上,他的脸还是像有把火在烧。 岳文亟皱眉,握紧拳头,怒目瞪着她,没有吭声,只是一迳儿地瞪着她,神情莫测高深。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很高兴?”想到她刚才唇边的笑容,他的眉头愈拧愈紧。 “难道你不高兴?”韩雨茉反问:“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很“努力”?” 岳文亟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僵硬,黑眸扫过还站在原地的方拓,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你在努力什么?”黑眸在小脸上绕了几圈,充斥不满。 “找男朋友。”韩雨茉回答得毫不迟疑。 岳文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突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的话,教他的脸既青又白,情绪复杂得难以解释。 “记得吗?你昨天叫我找男朋友?”韩雨茉口吻温和,态度却很坚决。 坚决到才隔了一夜的时间,她就能勾到一个男人直盯着她,眼珠子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记得,当、然、记、得!”岳文亟俊脸一扭,看来非常不赞成她的“努力”。 韩雨茉垂下小脑袋,在心里偷偷 这可让韩雨茉胡涂了。“我不懂。” 气氛有些僵,只因岳文亟没有再开口,身躯比石像还僵硬。 韩雨茉垂下小脑袋,在心里偷偷叹气,很多事她都不懂,尤其是他们两人的关系,让她这几年来愈想愈混乱。 他们亲暱地分享亲密,他宠她像最心爱的人.... 但也只是“像”而已,事实上并不是,他有好多的情人,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其一个。 一直以来,她怎么都弄不懂,而现在,她弄不懂的事又多了一件。 他要她交男朋友,她正试着要交,但是,他又生气了。是不是....她是不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猜想他吃醋了? 想到这些,红唇微微扬起笑意,有一点点的自满。 只是,笑意还没漾到眼里,岳文亟的话又将她打入地狱。 “想交男朋友,就交吧!” 岳文亟终于冷声开口,然后旋身往总监的办公室走去,疾步如雷,每一步都像是要把地板踩出一个洞来。 韩雨茉僵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岳文亟像一阵风捲走,心晃啊晃的,晃到了谷底,无奈的笑容则慢慢地飘啊飘的,飘上了唇际。 想交男朋友就交吧--这就是他的想法,很好,真的...很好! 轻轻的,韩雨茉回过头,对着方拓柔媚地、温驯地笑了。 原来,他并不反对她交男朋友;原来,他没有吃醋;原来,她会错意了。 好!很好!那她懂了,他对她,纵使是有情,却无心。 既然这样,那她知道该怎么做了,真的,她知道了。 一直到下班时间,岳文亟才从总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承认自己失控了,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接受韩雨茉竟然那么急着要离开他。 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平复了心情,他知道,这时候放手是最佳的时机,他能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让自己定下来,而她也能找到不错的对象。 平心而论,那男人长相不错,而他也从总监的口里得知那男人真的不错。 再加上那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是如此深情,他相信,那男人会好好地对待她.... 该死!岳文亟忍不住又低咒了几声,心情差得不可思议。 他以为,今天的心情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 他走到韩雨茉的座位旁,如鹰的黑眸扫了一圈,视线停在她书桌上的纸条,然后,他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我和方拓去吃饭,晚一点回家。 岳文亟全身一僵,像是有把火药在脑中炸开,所有理智全被轰到九霄云外去了。 “混蛋!”他失控怒吼,额上青筋跳动,双瞳喷冒蓝色烈焰,处于狂怒状态,只差没抬腿踹人。 那个天杀的男人,竟然带韩雨茉去吃饭?!而她...竟然把他丢下了?! 岳文亟脸色转为苍白,气焰顿时灭了大半。 昨天,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安排她的去处,现在倒好....她自己什么都安排好了! 岳文亟破天荒地想自嘲一笑,可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力量牵动嘴角。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觉得心好重、好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雨茉,他的雨茉..... 经过了今天,他不禁怀疑,她还会是他的吗? 还会吗? 这顿饭,吃掉了韩雨茉所有的笑容,一直到方拓送她到家门口,她才倚在大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送进肺里,想舒缓一个晚上的不舒坦。 不舒服,超级不舒服!她笑得脸都僵了,食之无味。 原来,交男朋友这么辛苦,让她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她低头,从门缝里看到屋内一片黑暗,她想,岳文亟应该还没回来。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猜想自己又要一个人,心中突然有股淡淡的惆怅。 或许,她该忍住唇边的僵硬,叫方拓再陪她一会儿的.... 她从皮包掏除了钥匙,打开了门,前脚才踏进门,她眸光一闪,随即 发现屋内有人,下一秒,高大的身躯在同一时间移动,迅速地逼近她。 “砰”地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岳文亟靠近韩雨茉,逐渐缩短距离,最后将她压在墙上,一手抚上她细致的脸庞,缓慢而仔细地摸着。 “竟然没说一声就跟男人去约会,也不想想,我约会可都会向你报备。”岳文亟口吻粗鲁,动作却很轻柔,大步往前一迈,用力把她报在怀里。 察觉是他之后,韩雨茉淡淡地笑了,属于他的炙热体温让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像小猫咪般在他怀里轻轻磨蹭。 “你闻起来像喝了酒。”小手往上攀,攀住他的颈项,韩雨茉闭上眼,享受着他宽阔的胸膛。 印象中,酒是这温暖、这味道,他的胸膛总是令他沉醉。 “我是喝了酒。”岳文亟低头,与她对视久久,醇厚成熟的男人嗓音才从型感的唇滑出。 “好香。”韩雨茉垫起脚,鼻尖轻滑过他的唇,眯起眼,细细地闻可几下.....那视她最爱的清酒,他竟然独享了?! 岳文亟深邃的眼沉了几分,籍着月色,读出她的眸光。 “想喝?”他问道,薄唇一勾,露出浅笑。 韩雨茉坦白地点点头,于是,岳文亟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回到沙发旁,席地而坐,桌上摆着一壶刚温好的清酒。 岳文亟伸手,倒了一小杯,却没送往韩雨茉打算接过的小手,反倒往自己的口中一倒。 韩雨茉不明白地看着他的动作,下一秒,随即被他的唇给封住, 被动地承受唇上的压力,被动地张开嘴接受他的占有,灌进一口又香又醇的酒。 当然,还有他的舌。 密合的唇瓣里传来清酒的味道,韩雨茉有些混乱,也有些醉意,分不清她的头昏视因为浓郁的酒味抑或是热烈缠绵的吻所导致。 火,被点燃了;热,正在蔓延着。 岳文亟的手占有地捧握住韩雨茉胸前的丰盈,温柔地捏弄着,将她压入沙发里...... 第五章 韩雨茉很认真地开始交"男朋友"了. 她让方拓到家里接她,陪她吃午餐,甚至吃完晚餐之后,还让他陪着四处逛逛,一直到十点左右才回家. 从同事的口中得知,原来,这就叫作谈恋爱. 找个男人吃饭、聊天、看电影、看夜景消磨时间的循环,就叫作交往. 从方拓的眼神里,她知道他很高兴,不过,人家不是说,谈恋爱是很幸福、很快乐的,整天一颗心都扬得半天高?但是她却没有. 每天踏进仍是一片黑暗的屋里,她惦记著的,仍是岳文亟未归的事实,完全提不起喜悦的情绪. "唉……"韩雨茉独自坐在客厅,深深吧了一口气,为什么最近他们两个就像是在比谁晚回家似的? 此时,门外传来声响,韩雨茉好奇地转头,意外发现岳文亟竟然回来了. 太多的情绪蓦地冲上心头,在回身望住他的那一刻,她竟心酸得想掉泪. 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投入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 岳文亟一怔,嘴角随即扬起欣喜的笑. "对不起,让我抱一下……"她好久没这样用力地换着他了,甚至,她已经很久没在醒着的时候看见他了,因为他总是睡在客房,由着她霸占他的卧房.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岳文亟柔柔地笑着,由着她缠赖在他的胸口,双手捧住娇容,对上她水汪汪的泪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韩雨茉惶然地摇头,她只是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如同往日,他或许会忌讳什么. 毕竟,他是有"正式"女友的,那个叫林莉的女子. 对于他的众多女友,她通常不想花任何思绪去记得名字,因为替换的机率太高,她不想问. 但是,他说林莉不同,她有可能会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于是她记下了,用心地记下了……属于他的一切,她都要用心记得. 心,又有点疼了,或许她该找个时间去看医生,最近老觉得常常喘不过气. "傻瓜!"岳文亟没有发觉韩雨茉千回百转的思绪,他非常喜欢她的投怀送抱,喜欢极了. 知道她想交男朋友了,他故意冷落她,却发现难爱的是自己. 每每等到夜深才踏入家门,看到她睡在他的床上,紧抱着他的被子,他多希望自己是她紧抱的对象. 但是他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关系不会是永久的,他必须替她的未来打算,不该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只是,这过程出乎他意外地累,总是在客户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好眠. 没有熟悉的味道,梦境也不再香甜,他想,他是会认床的. "今天没去约会?"他知道方拓追她追得很勤. "没."小脸习惯性地在他的怀里磨蹭."今天好累,不想出门." "不想出门?那就可惜了,我本来想带你出门逛逛的."岳文亟轻叹口气. "那就另当别论了."韩雨茉笑开. 他的事,一向让她摆在第一位,一如他的人也是. 小手挤进大掌里,她对着他一笑."我们出门吧!" 大手牵小手,两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夜市里,大致上绕了一圈之后,他们开始选择食物. 首先,韩雨茉在蚵仔煎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我们吃这个."这家蚵仔看起来很新鲜,而且蔬菜放很多. "好."岳文亟没有意见,他本来就爱吃蚵仔. 唏哩呼噜地吃完一盘,韩雨茉又牵着岳文亟的手,在臭豆腐摊子前停了下来. "我们吃这个."这家的豆腐臭得很有特色,吃起来一定很过瘾. "好."岳文亟还是点头,因为臭豆腐香味实在诱人. 他们吃完一盘臭豆腐,又喝了一碗猪血汤,然后韩下一摊前进,接着,他们又吃了面线、花枝丸,甚至还吃了铁板烧.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食量这么大,不过,说她食量大也不对,她每样小吃都只吃一两口,然后就支着下颚兴匆匆地叫他快吃. 他乐从她意,一直到吃撑了,才慢半拍地发现她叫的东西都是他喜欢的食物. 为了犒赏她的配合,他提议一起玩夜市里的小游戏,没想到,她第一个挑的就是个浪费钱的游戏. "九宫格?"岳文亟挑起眉,看着她细瘦的手臂. 那是一个数字由一到九排列的组合,由参赛者拿着十颗棒球投掷,准度之外还要有力道,八个以上就能换到娃娃. "你确定?"他又问了一次,怀疑她的球能投中几个数字. "我喜欢那只熊."圆嘟嘟的,可爱极了,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呃……好吧,那你试试."那可是全中的奖品,但岳文亟决定给她一点机会. 韩雨茉笑盈盈地拿起棒球,姿势一百地瞄了半天,然后投出球--球以美好的抛物线丢出,一秒内落达地面,连铁架都没碰到. "我失手了."韩雨茉面色不改地抢白."球滑了一下." 岳文亟忍住笑意,配合地点点头."好,再试一次."他将球交到她手上.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丢-- 这次,球停留在空中的时间多了一秒,但结果还是一样,落得在地上滚的下场. "我有进步了."韩雨茉又抢白. "当然、当然."岳文亟唇边有抹笑意露了馅,但还是强装镇定,不过,他注意到老板笑得很开心. "再试、再试."岳文亟没打算坏了韩雨茉的玩兴. 只可惜,直到十颗球都丢光,一到九的数字还好好掛在铁架上,连晃都没晃动. 韩雨茉一脸沮丧,没想到她连铁架都丢不到,果然是缺乏运动. "不准笑."她瞪了他一眼. "我没笑."岳文亟举手投降,他忍耐得很辛苦,不不定期,老板在一旁还真的笑得很开心. "要不要再玩一次?"老板不怀好意地推销,像这种"肉脚",试再多次也不会有送出礼物的危机. "呃……"韩雨茉沉吟半晌,看了看墙上的大熊娃娃,又看了看连动都没动到的九宫格,陷入两难. 她很清楚,以她的实力,就算丢到明天,下场也只是虚脱而已,大熊宝宝依旧跟她没有缘分…… 读出她眼中的情绪,岳文亟决定帮她一下. "我来试试."他又递了一百元给老板,老板笑咪咪地接过. 只不过,岳文亟一出手,老板的笑容就马上僵了. 中!又中!再中!连中三元. "哇!好棒!"韩雨茉忍不住拍手."好厉害啊!" 岳文亟喜欢她眼中闪亮的神采,好吧!那他这么浪费体力、不顾面子的帮她丢球就值得了. 接着,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再投出,仍是每投必中,老板的脸开始发青了. "快点!快点!我的大熊快到手了!"韩雨茉高兴地在原地直跳. 岳文亟得意极了,表情更加专注,男性自满充斥他的胸口,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踏实. 第八颗,又中了! 老板的脸这下真的绿了,韩雨茉则笑得合不拢嘴,好像大熊已经抱在怀里了. "如果九颗全中,我今晚一定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韩雨茉鼓励地在岳文亟耳边低语. 岳文亟闻言,整个脑子里都是风花雪月的热烈画面,在无法专心的情况下,第九颗球丢出,竟然意外的打到铁架,弹了回来. "哎呀,好可惜,不过没关系,还有一次机会." 韩雨茉拍了拍他的手臂,决定提高奖励. "你如果能帮我把大熊带回家,今晚我帮你洗泰国浴,只有今天哦!请把握机会."她声音压得更低,这么私密的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只不过,这招还真是下错了,岳文亟恶狠狠地瞪了韩雨茉一眼. 这下教他怎么专心?他只要一看着铁架,就想到她全身雪肤覆盖着动情的泡泡,在他身上磨蹭的诱人画面,别说丢球了,他现在就想把她捉到一旁吻她吻个过瘾. 岳文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想起她刚刚强调的那句话,要他把握机会,那他真的得好好把握一下才行. "全套服务哦,一定要成功!"韩雨茉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这下真完了! 入耳的软喃低语,教岳文亟的手一滑,"哐啷"一声,球不偏不倚地撞上铁架,跟大熊娃娃说再见. 成绩出来了,他只投中八颗,拿到另一只小狗玩偶. "好的,你的奖品,小狗玩偶一只,谢谢!下一位……"老板扬声赶人,没打算再给岳文亟一次机会. 两人被人潮推挤出来,韩雨茉叹了一口气. "唉!看样子,你没有洗泰国浴的好运气."她摇摇头,十分失望他竟失败于临门一脚,完全没有自学他的失误完全是因为她的"鼓励". 岳文亟瞪她一眼,瞧这小妮子说的是什么说? "这样吧,那种高难度的游戏,我们不要玩了,来捞小鱼跟鱼缸里的鱼作伴好了."韩雨茉情绪转变得很快,一个箭步往前,蹲了下来,付出钱就专心捞鱼了.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小狗玩偶,然后又回头看看墙上的大熊娃娃,怎么都忘不了她的"奖励"…… 好!他决定了,就这么办! "你先玩一下,我打个电话."岳文亟对着她喊. 大熊娃娃丢不到没关系,他用买的,总行了吧? 没错,他是奸诈了点,谁教她刚才开的条件是"把大熊娃娃带回家",又没规定以什么方式带回去. 哈哈哈……岳文亟笑得很开心,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只是,在做这一连串的动作时,他想都没想到,他说过要跟她保持距离,甚至在行动上还与她分了床,只为了放她去飞,让她自由. 他想都没想过,她在他的心里埋得那么深,深到让他所有的动作全都是出于潜意识,没有半点抵抗…… 忙和了一个晚上,吃撑了肚子,丢了棒球,捞了小鱼,还打了弹球,开了碰碰车,带回了一只小狗玩偶、三只小鱼、两颗糖果,战绩差强人意. 纵使没把大熊娃娃赢回家,韩雨茉还是很给面子,笑盈盈的,一路上攀着岳文亟的手臂,跟只攀住竹子的熊猫一样. 纵使行走困难,岳文亟还是眸光暖融,看着韩雨茉的时候,习惯性地揉入一抹淡得难以察觉的爱怜. 他的雨茉……他的…… 晃啊荡的,他们吃得心满意足,玩得眉开眼笑,竟然也用了快三个小时的时间. 人渐渐少了,夜也深了,韩雨茉也快累垮了. "我脚好酸哦……"缺乏运动的她还是第一次走这么久的路."背一下吧?" 她摇了摇他的手,很撒妖地晃了晃. 其实根本还没累到走不动的地步,只是,她好喜欢贴着他的感觉,谁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又回客房里睡? 她想缠着他久一点,让他走得慢一点,让他与她相片的时间更长一点…… 岳文亟看了韩雨茉一眼,微微挑眉."叫你运动都不运动……口里责备,身子却很自动地弯下腰,那动作有说不出的宠溺. 韩雨茉满心甜蜜地跳趴在他背上,又手缠抱着他的颈项,娇嫩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颈子,依恋着他,眷恋着他.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闻到熟悉的男人味,感觉好踏实. "你身上有臭豆腐的味道."她窃笑着,小手在他的发上撩了撩,感受他的发穿过指间,心头有种幸福的感觉. "嫌我哦?"岳文亟斜觑了她一眼. "不敢不敢……"韩雨茉笑得很灿烂."我的意思是说臭豆腐很讚,很好吃……" 她真的、真的很想把他吃下去."我一点儿都不嫌你!" 为了印证她的话,她将小手收得更紧,把小脸贴得更紧,好想一辈子把他抱在怀里. "快被勒死啦……"岳文亟嘴里抗议着,唇边却直笑. 两人一边笑一连闹,边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他又往夜市里走. "你走错方向了啦!我们的车子在另一边."她拍了拍他的肩. "别吵,一个晚上讲那么多话了,休息一下吧!"岳文亟冷哼一声. 韩雨茉也不理他,反正累的人又不是好,她真实性趴在他的背上,眯起眼专心享受着他的温柔. 热烫的气息国围绕在她的身旁,让她每次入梦都能反复温习. 她好怕,好怕再也闻不到这样让人安心的味道了. 于是,她要趁今天好好将他的记在脑海中,再也不忘! 在他的背上蹭啊蹭的,才几分钟的时间,韩雨茉就打起呵欠来了,似乎只要在他的身边,梦境就不停召唤着她. 就在快要坠入梦乡的前一刻,她感觉他的脚步停了,她疑惑地抬起头,正要开口,大熊娃娃突然近在咫尺,几乎贴着她的脸. "啊!"她惊叫一声. "还不去抱?"老板要收走了哦!"岳文亟提醒. 韩雨茉这才回神,笑得开心地从他的身上跳下来,一把抱过大熊娃娃.此刻,他的温柔几乎融化了她的神魂. "谢谢"她朗志说道. "用不着谢."岳文亟睨了她一眼. "要,要谢,这是礼貌."韩雨茉的小脸在大熊娃娃脸上揉了揉,笑意上了眼,看得出来很开心. "说到做到也是一种礼貌."岳文亟很"客气"地提醒她. 她的动作僵了僵,愣了半晌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厚……"她拉长了声音,没想到他处心积虑记挂着那个"奖励". 她又惊又窘的表情取悦了岳文亟,他笑得开心又愉快. 很奇怪,只有她能轻易让他觉得愉快,教他沉迷于她的笑容里. "说到要做到哦!"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将她往出口的方向带去,还不忘提醒她. 韩雨茉手里抱着大熊娃娃,嘴里虽然满心不甘愿,但眼里、眉间却尽是说不出的笑意. 他设计她!不过,她喜欢他的设计! 两人又笑又闹的,才走出夜市,来到车子旁边,还来不及打开车门,一个娇软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 "我就说这明明是你的车." 入耳的声音软腻,好似十分熟念,韩雨茉知道这声音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应该说是冲着岳文亟来的. 果不其然,肩上的手很快地滑开,速度快得就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林莉,你也来逛街?" 岳文亟声音从容,态度自然,刚才与韩雨茉的亲昵似乎未曾发生过. 就算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韩雨茉也已察觉到两人的关系,更何况,那个名字清楚地入了她的耳. 她就是那个即将参与他未来的女人……突然的领悟撞进心房,撞疼了韩雨茉酸楚的心.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韩雨茉想也不想就放弃,不做任何挣扎地默默退开,往后移了一步,想让自己消失在黑暗里. 她退了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抱着他替她买的大熊娃娃,泪浇在脸上,落在黑暗里,落在大熊娃娃的胸口,更像是打在她的心里. 她是路人甲、她是路人甲、她是路人甲…… 她不停地催眠着自己,希望自己能视而不见,希望自己能不为所动,只是,两行清泪却不如所愿,像关不紧的水龙头直落. 眼角余光看到岳文亟的从容,一如他也看到她的狼狈,但是,他却没有阻止她,让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像偷服东西的贼,仓卒地、狼狈地、局促不安地逃开了. 痛,没有分寸地凌迟着她…… 他的视而不见,深切地伤害了她,他的泰然自若,好似在讽刺她的贪婪奢求…… 不是没有怨对的,至少这个时候,她深切地察觉自己的贪婪,察觉自己的食髓知味,察觉自己的嫉妒. 这种情绪陌生得让她哑口无言,却也心痛得无法想到任何理由来欺骗自己、麻醉自己. 退了一步又一步,她消失在他们面前,再也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但为何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人是消失了,心却留在原地,黯然神伤地淌血…… 知道了,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呼吸掺着苦意,她竟无法否认,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他. 她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着,韩雨茉啊韩雨茉……你能不能醒一醒啊? 第六章 林莉倚在岳文亟的车边,笑容从容,眼里却揉进一抹怒气。 她看到了!她什么都看到了! 她看到他们勾肩搭背,她看到他们笑盈盈的,她也看到他们之间的亲昵…… 而他们两个,甚至连面对她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岳文亟连介绍、解释都省了,而那个女孩更是令人讶异,压根把自己当隐形人,一声不吭地默默退开。 两人的动作格外流畅,不浪费任何时间,甚至连眼神交会都不需要,这样的默契,不是一、两年的时间能够培养出来的。 只是,她不是瞎子!而他们……也别想把她当瞎子! “她看起来很伤心。”林莉淡淡开口,倚着车子的动作很优雅。 岳文亟敛下黑眸,藏下那抹莫名的情绪,之后才看了林莉一眼。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吧!”岳文亟一向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我没有想说什么,”林莉防御性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想听听,你想跟我说什么?” 岳文亟轻哼一声,这女人,果然难缠! “我已经三十岁了,你不能冀望我没有交过女朋友。”岳文亟耸了耸肩。 “我不会冀望你没有交过女朋友,不过,我不会希望是现在式。”林莉笑容仍在,冷意却也在眼中。 谁都能劈腿,就是不能劈在她的头上,她的自尊绝不容许! 岳文亟轻笑了声,林莉的个性独立自主,属于自己的,绝不允许别人觊觎,定要充分霸占。 反观韩雨茉则不然,她永远温温柔柔,眼神轻轻缓缓,连说话都娇柔软语…… “你在笑什么?”林莉拉下脸,再也装不出虚伪的笑容。“那个女孩究竟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岳文亟摇摇头。“我答应过林伯伯,我会照顾你。”他选择回避她的问题。 “那又怎么样?”林莉很聪明,自然听出他的闪躲。 “意思是说,这些事我会处理,如果我要跟你继续走下去,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岳文亟自有打算。 林莉专注地看着岳文亟的表情,想从他的神色中抓出能指责他的地方。 只是,他太坦然了,俊脸上找不出一丝诡色,像是这些话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知道我不会允许不应该发生的事。”林莉重申她的想法。“我希望你尽快处理。” 处理?岳文亟微蹙起眉,不喜欢林莉咄咄逼人的态度,也不喜欢她用这个字眼。 韩雨茉不是东西,她并不需要“处理”。 “我有自己的步调,我不会尽快‘处理’什么东西,你如果有意见,你可以转身就走。”岳文亟同样挌下狠话。 他不会在林莉的要胁下匆促安排韩雨茉的去留,他必须谨慎地找个能照顾她的人,他才会放手。 至于这时间需要多久,端视于他什么时候能替韩雨茉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也是因为时间无法确定,所以他对林莉的态度一向仅只于牵手、亲吻,而没有再进一步,因为他必须对林伯伯承担某种责任;而如果林莉不愿等,那事情就不需要耗下去。 “你!”林莉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一下子台阶下不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旋身大步离开。 “连离开都这样气呼呼的,真是不讨喜……”岳文亟冷哼一声,视线转身刚才韩雨茉离开的方向。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他的雨茉要去哪里呢? 回到家,岳文亟发现,韩雨茉果真没有回家。 他想也不想地拨了她的行动电话。“到哪里去了?”他劈头就问,有些担心。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游荡是很危险的…… 话筒里,有几秒钟的沉静,像是断了线一样地让人心慌。 “雨茉……”岳文亟有些心急,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话? 他要知道她人在哪里?他想出门去接她回来,他想…… “我和方拓在一起。”像是知道他的担心,韩雨茉直接给了答案。 猛地,岳文亟气一窒,所有关心的话全梗在喉咙,差点将他噎死…… 话筒里再度恢复静窒,像是两个人突然都不知该说什么,就在岳文亟想开口叫她回来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今晚不回去了。” 岳文亟的胸口仿佛被石头重捶,竟闷得紧,有几秒钟,他甚至无法理解何谓“今晚不回来”? 一直以来,不回家的就只有他,床畔有着别人的,一直只有他…… 陌生的感觉狠狠揪住他的胸口,泛出前所未有的慌乱,教他急切地想捉住什么。“不行……” 她和方拓才认识多久,她就不想回来,怎么可以?! “现在太晚了,你快回来。”岳文亟难得有些恶狠狠地命令她。 她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不想回去见着他的脸,想着他冷脸看着她狼狈离去的模样。 她要走的时候没拦她,现在再来担心她,实在太迟了。 韩雨茉的回答,让岳文亟忍不住在电话里低咒了起来。 “韩雨茉,你回来!”再也没有冷静自持的王者风范,岳文亟难得失了分寸、失了头绪,只因为他的女孩竟要在别的男人家过夜。 “我不回去。”韩雨茉的回答也很干脆。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耍脾气,她受够了,他给的伤害,她受够了! “韩、雨、茉!”岳文亟心底有抹刻意压抑的怒气,狂乱而放肆地滋扰着他,教他失了理智。 “我在听,你不用这么大声。”韩雨茉出奇地冷静。 “你如果有在听,就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这不是他的女孩!这不是他的雨茉!她不是! “我说了什么?”韩雨茉明知故问,为的只是想听他解释,为何州官能放火,百姓不能点灯? “你……”岳文亟聪明的脑袋难得地打了结,最后终于他找到一句话。 “你不准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他对着话筒大吼。 今天不准!明天不准!永远都不准! “为什么?”韩雨茉又问,刻意忽略耳朵的嗡嗡作响。 “你……你还太小。”岳文亟勉为其难地找出了理由。 “我不小了,而且……该‘懂’的,你都教过我了。”韩雨茉想也不想地把球打出去,硬生生k在他的脑门上。 “韩雨茉!”听出她的话中有话,岳文亟发现自己快要气疯了,额上青筋暴露。 她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说她该懂的,他都教过了?!他教了她什么? 教了她如何取悦一个男人?教了她发出诱人的吟哦?教了她如何用几个手段就将男人搞疯吗? 怒火在烧,一直烧、持续地烧着…… “文亟……”柔软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依旧灭不了岳文亟的火,韩雨茉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 低柔的声音,像柔软的春风吹进岳文亟的心坎,但他的回答还是冷哼一声。 他需要知道什么?他压根不觉得他需要知道什么,他只知道他要马上见到她,马上! 韩雨茉轻轻地开了口,语气里有浓浓的落寞。“你知道……你不能一直将我留在身边,你也说过,你必须把我交出去,不是吗?” 熄了! 他心坎上的燎原大火,因为她的一句话,倏地全熄了。 火,熄了,不是因为怒气消了,而是因为心头冷了。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她不可能永远是他的,他也不可能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他该死的……必须找个人,把她给交出去! 没错,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但……天杀的,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想认同她这些话? “我不管,你回来!什么时候把你交出去,那是我做的决定,不是你做的!”岳文亟再次大吼。 韩雨茉无奈地笑了,澄眸里有着浓浓的悲伤。他的霸道……真教人无能为力。 “我不想……”韩雨茉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岳文亟想也不想地就打断她的话。“雨茉,你回来,我很不舒服,应该是刚才吃坏肚子了……” 话出了口,岳文亟才发现,他竟然……他竟然装可怜?! 该死的!为了叫她回来,他竟然破天荒地装起可怜? “文亟?”雨茉微僵了僵,也察觉了他欲说又休讶异的转变。 他是真的不舒服,还是…… “我的头很昏,我的肚子很痛,我觉得我快要站不住了……”岳文亟索性演起来了。 “文亟,你不要闹了。”韩雨茉呆怔了半晌。 被她识破伎俩,岳文亟没有半分愧疚,硬是决定要演下去。他就不信,她能对他无动于衷! “我没闹,我真的头很昏……”岳文亟左顾右盼地四下寻找,在桌上找到一本厚重的公文本。 好,他决定了! “雨茉,快回来,我真的、真的要昏倒了……” 语毕,他用力将那本公文重重往地上摔去。 “砰!”落地的声音扎实,震得话筒另一边的韩雨茉差点没吓得心脏病发作。 “文亟?文亟?岳文亟!”她惊慌地接连喊了几声。 好好的一个人,不会真的昏倒了吧?天啊!她的心好慌。 电话里没有传来回声,像是岳文亟真的已经昏过去了一样。 几乎是小跑步的,就在几条街外的韩雨茉用最快的脚步拦下一台计程车,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岳文亟身边。 她可以不理的,在刚才的半个小时里,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了…… 但,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安坐在沙发上的岳文亟,表情却一点都不从容自在。 她会回来吗? 要是半个月以前,他对自己有这样的信心,但是现在他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把握。 她会选择奔回他的身边,还是留在方拓的怀里? 该死!一想到另一个男人,他的火气又烧了起来。 纵使总监对方拓的评价很高,纵使他的皮相也不错,纵使韩雨茉也说方拓对她很好、很体贴…… 但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将方拓这个男人从他的“托孤”名单上第一个划掉! 韩雨茉值得更好的男人! 就在岳文亟怒气烧得正旺的时候,他耳尖地听到车子停下的声音,接着是细细朝着家门奔来的脚步声。 是韩雨茉,她回来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忝不知恥”地倒在地上…… 没错,他还要继续装昏,今晚,他铁了心地要留下她,再也不让她出门了! 至于那个方拓,叫他等死算了! “文亟!”门才一开,就传来韩雨茉惊慌的大喊,脚步急促地奔到岳文亟身边。 她用尽全力撑起他的上半身,小手轻拍着他的脸。“文亟,醒醒、醒醒……” 岳文亟煞有其事地睁开眼睛,继续装可怜。“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他是真的这样以为了。 “怎么会突然昏倒?能不能站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韩雨茉瞪了岳文亟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 “我没事,躺一下就好。”他才不去看医生,一看不就破功了? “可是……”韩雨茉还是不放心。 “如果不放心,那就留下来照顾我。”岳文亟很“客观”地提供建议。 “这……”韩雨茉小脸上很是为难。 她已经陷得够深了,他还要在她身上绑石头,叫她沉到底吗? 岳文亟误会了她的表情,以为她还牵挂着方拓,脸色阴沉了下来。 还是放不下另一个男人吗?莫名地,他的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又气又急又闷…… “算了,你如果不想留下来,那就算了。”岳文亟几乎是堵气地回答。 一个急跃起身,他很想尽快回到房里,尽快理清胸口那抹莫名的思绪。 但或许是太急了,脚步一个踉跄,倒像是真的站不稳一样。 “小心!”韩雨茉心急地赶忙扶住岳文亟,“我又没说不留下,你慢点行不行……” 一句话,轻易地安抚了他。 “真的?”岳文亟凝眸向她,第一次,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而感动。 天杀的是,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要扑上来照顾他呢! “快回房去,我怕你真的昏倒,我撑不住你。”韩雨茉回避岳文亟过于温柔的眼神,不想让自己再次深陷。 “好,我们回房去。”岳文亟宣布,一手若无其事地揽着她,倚着她,放肆地享受满怀的温香软玉,丝毫没有挪开的打算。 她回来了! 在她的心里,他终究比那个方拓重要吧? 莫名的得意涨满胸口,连岳文亟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慢慢地,两人走回他的房里,她扶着他在床上躺下,还替他盖上被子。 突地,岳文亟开口,“上来。” “什么?”正转身想替他倒杯水的韩雨茉,不明白他要她“上去”哪儿? “上来躺着。”岳文亟说得轻描淡写,邀人上床的态度像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韩雨茉不无知,他隐约流露的男性侵略,她分毫不差地全接收到了,只是,她选择了拒绝。“我去倒水。” 她旋身正要走开,手腕上却多了一只大掌。 “我不渴。”岳文亟不爱她逃避的动作,存心不让她走。 以往腻着他的人是她,为什么现在的她却避他如蛇蝎? “我要你陪我。”岳文亟凝目看着韩雨茉,黑眸略略一瞇。 迎视着他的眼,韩雨茉心里很无助。他的目光有着神秘的魔力,让人无法转开视线,只能心甘情愿地臣服。 只是,她不想继续这么无边无际地相望下去。 刚才夜市外的那一幕,让她心寒,也教她意识到一件令她惊骇的事——她爱上他了! 会哭得那么伤心,不只是因为失去依靠,而是因为另一种更深沉的情绪。 她爱上一个她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的男人;而眼前的情况,她又怎么能放纵自己继续沉溺? “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林莉小姐,叫她来照顾你。”韩雨茉喃喃说道,光是说到名字,她的心就又感受到深刻的疼。 闻言,黑眸瞇得更紧,射出一丝恼怒,深刻的五官显得有些冷戾吓人。他从来不知道,听到林莉的名字是一件这么让人生气的事。 尤其是从韩雨茉的嘴巴里说出来,更教人火大! “我不许你离开。”大掌收得更紧,压根不让她走。 见她离意甚坚,他索性支起身子,将她扯了回来,让她立在他的双腿之间,黑眸笔直地望进她的眼底,不许她挪开视线。 “我不许你离开!”他加重了语气。 他知道自己像个任性的孩子,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让她走。 但她还是不说话……难道她真的没有半点想留下来的意思? 她飞奔回来,见他没事,难不成就想回到方拓的身边? 这个猜测让岳文亟全身僵硬,冷静荡然无存,全转为残戾的愤怒。 她沉默的态度,毫不留情地在他受伤的男性自尊上撒盐,他一向从容自持,鲜少失了理智,但今天她一再挑战他的极限,让他像个疯子一样,直想张口咬人。 想也不想的,大掌上施了力道,韩雨茉腕间一紧,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文亟,你做什么?”韩雨茉惊喊,健硕的男性身躯紧密贴合着,让她难以呼吸,这暧昧的姿势不由得让她紧张起来。 “记得吗?你昨天还睡在客房。”她决定提醒他,分床睡是他的主意。 岳文亟的回答,是一个凶狠的瞪视。 “而说我们该保持距离的人,也是你!”韩雨茉又喊。 又是另一个更凶狠的瞪视。 “别忘了林……”韩雨茉试图挤出任何能阻止他再次占有她的理由。 她不是怕他,只是怕自己爱得太深,会在他细柔的爱抚中再次呻吟出声,再次陷入情海,然后溺斃…… 他的眸注视着她的眼,他的鼻尖抵着她的,“够了。”语气有着说不出的生气。 韩雨茉听话地住了嘴,两人眸对着眸,鼻对着鼻,唇就在离自己没几寸的地方…… “够了还不放开我?”韩雨茉轻轻推了推岳文亟。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觉他的鼻息、拂在她唇上的暖度。 而这样的距离,足以让她迷惑,让她失去理智。 “我不放。”岳文亟的回答让人吐血。 “岳文亟!”韩雨茉的脾气也起来了。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岳文亟皱起眉头,仔细审视她的小脸,话是他说的,保持距离也是他决定的,但他现在真的好想叫她不要理会那些狗屁倒灶的废话。 “那你想怎么样?”韩雨茉握紧了小拳头,恼怒地瞪着他。 “我只是想睡觉。”岳文亟大手一伸,将她密密揽入怀中,抱着她在床上躺下,躺得舒舒服服的。 “睡觉?”韩雨茉的眉蹙得更紧。 “对,我头昏,还记得吗?”岳文亟闭上了眼,不想再说话。 “我……” “我要睡了。”岳文亟冷声说道,不是不爱听她的声音,他只是不想再听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离开他。 属于他的呼吸与气息充盈她的感官,韩雨茉叹了一口气。 她靠在他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听话地闭上双眼,全心感受他的温暖。 不是她不想拒绝,而是她拒绝不了,岳文亟一向恣意妄为,她只是被动地留下,她并没有因此而更爱他,没有…… 真的,她没有…… 她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人不舒服,所以她不想与他争辩,等他睡着,她就可以离开了。 只要一下子,只要一下子,他一定就会睡着的…… 浓浓的男人气息和安全感充分地包覆着她,这些日子没睡好的疲累,让她的呼吸逐渐均匀,慢慢变得和缓。 先睡着的人是她,她的身体比她的理智更快习惯了他的拥抱,不消片刻,她就沉入香甜的梦里。 第七章 夜很深了,拥着韩雨茉的岳文亟却了无睡意。 他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低头瞧着怀里的睡颜,抬指轻拨乌润纤细的黑发,享受黑发滑过指间的柔滑。 在他的生命里,来来去去的女人很多,全都是些男欢女爱的情欲,挥挥手说再见,大家都尽量做到来去不留痕迹,也不牵扯过多的情爱。 一如那时候,从李大全的手里救下韩雨茉,为的也只是一时怜悯,因她哀求的眼神而一时心软。 但救下她的当时,他并不是没有要求回报的。 当时的她,已出落得极为标致,让人预见她惊人的美貌。 他那时只是想将她占为己有,不论是多久之后的以后,他都知道,她终究还是会属于他。 只是,在相处的过程里,他发现了她的可人,也不经意让她在他的心里多占了一些位置。 她由一个无关的第三人,成了他的床伴,现在更成了他的牵挂,甚至还操控了他的情绪,这改变,令他始料未及。 她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已经侵入他的骨髓,让他没有了她的陪伴时,几乎就要不知所措。 但是她却想走,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申她不想留下的决心。 这让他愤怒、生气,叫他恼火着、猜测着,究竟是谁改变了她? 会是方拓吗? 似乎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在他们之间时,他的女孩就变了。 不行!他不允许!她的未来,他会安排,他不容许她任性妄为,找了一个不适合的男人。 而燃眉之急的,就是将她的心拉回来。 夜很深,气氛很宁静,盯着她熟睡的小脸,岳文亟俯下头去,薄唇宠溺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却意外察觉她的黛眉愈蹙愈紧……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韩雨茉喃念着,额上冷汗涔涔,小脸发白,一双小手在恶梦里寻求着安抚。 岳文亟轻叹一口气,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从没忘记那一夜他差点就将她丢下了。 为了这个让她恶梦连连的威胁,他每每在夜里伸手给她,任由她握着,她才能安稳地睡去。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她的手还是一如初到时那般细软,柔若无骨,纤弱得像是一捏就要碎了。 “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别怕,我哪里都不去,就待在你的身边,不怕……”岳文亟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像是宠爱着最特殊的宝贝,眸里有着连他也没有发觉的珍视。 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地平抚了韩雨茉的惊慌,紧蹙的眉慢慢散开,她再次安稳地平躺在他的胸前,由着平稳的心跳带着她再次坠入梦乡。 阳光洒进窗棂,晒暖了床上两个甜睡的人儿。 久违的一夜好眠,让韩雨茉先从梦里回过神,正想伸个懒腰时,手一伸,掌心传来的温热以及男性肌肤的平滑触感,让她顿时明白自己正睡在岳文亟的怀里。 想起他昨夜头昏的事,她直觉地将小手贴上他的额,想探试他的温度。 呼!幸好体温是正常的。 只是,她的小手却舍不得移开,她的指轻柔地滑过他方正的额、挺直的鼻,移至他有型的颊,滑下长出细细胡渣的下颚…… 这是她爱的男人,她爱惨了的男人啊…… 但是,她却完全不了解他,他从容自在地在她与其他女人之间游走,自由得像是大海的鱼,她却只能像一棵水草,等着他倦极之后回来赖在她的身边。 突然,电话响了,韩雨茉微微一颤,来电铃声显示是方拓打来的。 啊!她这才想到,她昨天匆忙跑走,连一句交代也没有,方拓一定担心极了。 正欲起身,没想到一双沉得吓人的手臂竟将她拦腰压住。 有些过分的沉重,像是被主人刻意地使了力,不让她离开。 “文亟……”她轻轻推了推他,不意却被抱得更紧,整个人贴进他宽厚的胸膛里。 “我头还是好昏,让我再睡一下……”岳文亟咕哝地道,大手霸道地收紧。 “好,你要睡就睡,让我起来了,我接个电话。”韩雨茉不是性懒的人,再说,这个怀抱不属于自己,她不想让自己沉溺。 “不让。”岳文亟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里,试图让她的香气吞噬他又开始燎原的火气。“谁的电话那么重要,一定要接?” “不就是我的男朋友吗?”韩雨茉很爽快地给了他答案。“要是让方拓生气,决定不追我,那就遭了!” 她可没有那么多男朋友的人选,要是丢了方拓,那她可能还得在他身边赖上更长的时间。 发香迷人,嗓音悦耳,但说出来的话……真教人生气! “你就那么怕方拓不理你?”岳文亟有些报复性地在她的粉肩上略为施力地印下一个咬痕。 “哦,好痛!”她缩了一下,扬首瞪了他一眼。“你吸血鬼啊?” 他不理会她,额头用力撞了她一下。“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你就那么怕他不理你?”他的声音很沉。 “哦……”她捂着头再度喊疼,疑惑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变成暴力狂了?又咬又敲的。” 她的话,让他的眸色变得更深了。“雨茉……” 他轻喊着她的名字,语调轻缓深沉,黝黑结实的大掌顺着她纤细的背部轻抚,动作既轻缓又温柔,像是在抚触着专属于他的珍宝。 “怎、怎么了?”她眨了眨眼,为了他突然变得温柔的气息而感到心乱不已。 “如果……如果我不喜欢方拓,要你在方拓跟我中间……只选一个的话……你愿意……”岳文亟难得脸色古怪、吞吞吐吐了半天。 “怎么样?”韩雨茉弯弯的眉蹙起。 “你知道我的意思。”岳文亟的黑眸锁住她,徐缓地问:“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虽然嘴上说得笃定,岳文亟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 他愈来愈弄不懂她的想法与心情,更别谈对自己有什么自信了。 迎视着岳文亟的眼,韩雨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确知道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问。 “你要我放弃方拓?”他突来的温存几乎融化了她的神魂,但她真的不懂他的打算是什么。 岳文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俊容上闪过既复杂又单纯的神情。 要她走的是他,要她留的也是他,说不出的矛盾,连他都无法解释。 “肯,还是不肯?”大掌抚上她的颊,又细又柔地抚过。 又是这一句!他们初识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问她…… 脸颊上的爱抚真的很舒服,而他似真似假的温柔,在粗犷英俊的五官上,看起来是那么让人意乱神迷…… 只是,那紧皱的浓眉,真教人看不惯。 “好。”韩雨茉索性答应,深吸一口气,克制着伸手抚平他眉间拧紧的结的冲动,才又补了一句。 “是你叫我放弃这个现成的人选,到时我找不到男朋友,你就不要后悔。”她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了。 她的回答,终于让他眉间的皱褶松开,还换来一个大大的拥抱,附带一个爽朗的笑声。 只是……岳文亟的笑,却让韩雨茉觉得心酸。 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其实没他想象中那么坚强,可以离开他独立;她也很想告诉他,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离开,他却又柔情万千地把她留住,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她快要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 如果,当他又不要她的时候,她会不会连自尊都丢弃地跪在他的脚边,要求他让她留下来? 为什么没有人能告诉她,他的宠爱会维持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她不想冒险,也没有筹码下赌注,所以想在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离开,但他却不肯放手…… 紧紧地拥着岳文亟,韩雨茉的心既纷乱,却又极度平静。 那是种很诡异的情绪纠缠,一如他……想要她,又不想要她,让她想放手,却又走不开。 唉……韩雨茉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无解的答案啊…… 她轻轻闭上眼,决定再也不去想了。睡意再度袭来,她的呼吸变得平缓,再次沉沉睡去。 望着韩雨茉的睡容,岳文亟单手支着额,侧头看着她雪白而精致的小脸。 大掌轻缓地滑过她的颊,不想吵醒她,感受她细细的呼吸吹拂在他的指上,感受她还留在他身边的证据。 他忍不住地低头吻着她的额,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眷恋的气息不是他的床,而是床上的那个佳人。 他的……女孩。 韩雨茉真的很听岳文亟的话,马上就与方拓拉开距离。 至少,她没再接过方拓打来的电话,但是岳文亟却忘了,他们仍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而他之所以会想起来,是因为当他来接她下班时,竟然发现了方拓与她并肩而站的身影。 岳文亟轻缓地踩了刹车,因为红灯已经亮起,而他也趁着这个空挡仔细地观察了两人。 远远地,岳文亟看得出来,韩雨茉的态度温婉却冷漠,纤细的身子面对马路,选择侧身与方拓对话,表达了消极的拒绝。 只是,方拓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甚至在一阵风吹乱韩雨茉的发时,他还扬手替她梳顺了发丝…… 这个画面烧炙了岳文亟的眸,让他微眯着眼,觑了来往的车辆一眼,直接闯了红灯,来到两人面前。 刺耳的刹车声成功地吸引了两人的视线,而岳文亟也不悦地发现,方拓的手正拉着韩雨茉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见到有人觊觎着她,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岳文亟摇下车窗,对着方拓开口。“放手!”黑眸一凛,迸射不耐,目光更冷。 见到等待的人,方拓温和的表情同样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想知道,是你授权要雨茉跟我保持距离的吗?”方拓浓眉锁得死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岳文亟徐缓问道,口吻让人不寒而栗。 岳文亟态度冷凝,方拓也是,无法接受这个礼拜来韩雨茉的疏离冷漠。 “如果是,收回你的命令;如果不是,也请你马上离开。”方拓将手掌收得更紧,他今天非得跟韩雨茉把事情说清楚不可。 岳文亟俊脸冷凝,酷得像石雕,懒得回答他。 “雨茉,上车了。”他失去耐性,于是直接转移目标。 韩雨茉点了点头,微微对方拓露出歉意的笑容,无声地对他说声对不起。 “雨茉!”方拓的手掌收得更紧了,瞪视着仍在车上的岳文亟。“如果这个男人囚禁你,不用怕,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岳文亟的手松开方向盘,双臂环绕在胸前,表面上没被激怒,心情却显得不佳。“就凭你?”就凭这个男人也想保护她?! “就凭我!”方拓应得理直气壮。 一开始,他的确很欣赏韩雨茉的清新特质,最近更迷恋上她若有似无的忧伤,让他怜惜得直想替她撑起全世界。 但这个时候,她却开始拒绝他,教他如何接受? 岳文亟的回答是一声冷哼,看来对方拓的回应很不以为然,但潜藏的意识里,愤怒的火苗仍旧穿透冰封的理智,黑眸不再冷静,有了一些波动。 在她的周围,有多少男人愿意替她遮风避雨?是不是他一放手,马上就有男人抢着保护她? 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完全地放心,不需要挂记她的未来? 但是,答案却无法肯定…… 岳文亟转头看着想上车却无能为力的韩雨茉,浓眉紧拧。“告诉他你的决定。”低沉的声音没有情绪,却平滑而危险。 韩雨茉蹙着柳眉,为难地咬着唇,她觉得似乎应该给方拓一个解释。 “要不然……你先回去,我跟方拓聊一聊?”这句话,询问的意味大于决定。 闻言,岳文亟黑眸扫来,看了韩雨茉一眼,俊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黑眸深处有抹情绪在蠢动着。 “你听到了,雨茉选择了我。”方拓露出得意的笑容。 岳文亟不言不语,眼神冰冷,额上青筋跳动着。 是的,他听到了,韩雨茉竟然选择了另一个男人? 她的拒绝,比方拓的敌意更让他恼怒,他双眼一眯,目光凌厉,克制着想握住她肩膀用力摇晃的冲动。 “你想留下?好,非常好。”岳文亟薄唇凝成冷笑,语气格外讽刺。 韩雨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情跟“好”字扯不上关系,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像是想杀人! “文亟……”韩雨茉开口,还想解释。 某种情绪迸出岳文亟冰封的理智,来得又快又猛,无法抗拒。 “我回去了。”他的回答万分冷漠,视线凝在她的俏脸上,不待她反应,踩了油门就离开。 “你……”韩雨茉还想开口,却只来得及叹气,目送岳文亟开车离开。 他们两个似乎愈来愈没有办法和平相处,总是有一些小事能破坏两人的和平…… “雨茉,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方拓开口打破了沉默。 韩雨茉闻言,开口就是一句抱歉。“对不起,让你蹚进这趟浑水里。”她衷心感到抱歉,方拓是个好男人,却不是个适合她的男人。 “你说这什么话?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方拓摇头,早有心要为她撑起一切。 韩雨茉再叹了口气,后悔着当初的决定。再怎么说方拓都是无辜的,她本无心,就不该去招惹他。 所以,她该以最果断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我爱他。”韩雨茉扬起眸,直直地望向方拓。“爱了他好久好久了。” 方拓先是一僵,接着完全静止不动,像是失去呼吸心跳似的,被这句话吓到。“你……” “你没听错,我真的很爱刚才那个男人。”韩雨茉笑得坚定,却又有些无奈。 爱,总教人无力,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却不见得会有相同的回应,一如她看着方拓的执着,就像看着自己,教她忍不住替他心疼,也替自己心疼。 “可是……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爱!”方拓找回理智,指着岳文亟离开的方向,说出这个礼拜他查到的资料。 “他虽然财力惊人,但女友不断,私生活混乱到极点……”方拓努力想扭转她的意念。 只是,他的话没有吓坏她,只是换得她凄然一笑。 “我知道。”这一些,她全部都知道。 方拓没想到这样还不能吓醒她,想到征信社给的资料里,有张相片一直让他满心疑问,却不愿面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韩雨茉,脸色铁青,浓眉打了好几个结。 “你之所以不愿意放弃的原因是什么?”方拓咒骂着,用力爬梳黑发。“是不是他逼迫了你什么?”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留在岳文亟的身边。 “方拓,别这样……”韩雨茉以平静的语气试图安抚他的焦躁。 “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方拓开口询问,额上的青筋已经抽得快扭起来了。“如果你喜欢的是个好男人,我自然甘心退让,但是那个男人……他有那么多的女人!” 像她这么温柔、这么无争的个性,一定只会吃苦,不会得到幸福的…… “我不在乎。”韩雨茉摇摇头,注视着方拓,不再隐瞒她与岳文亟的关系,索性把话说白,“其实,岳文亟是我的同居人。” “你应该赶快离……你说什么?!”方拓未说完的话全梗在喉口,那表情几乎可称之为瞠目结舌。 没想到他一直不愿意问出口的,她竟然主动说明。 韩雨茉没说话,只是再一次地点头。“你既然做过调查,应该知道我跟他同居已经很多年了,他的情况我全都了解,所以,别替我担心,我没事。”韩雨茉已经达到告知的目的,她跟方拓点头示意,就要转身离开。 “雨茉……”方拓着急地想拉她的手,像是想拉住最后与她的牵连。“如果他是你的男人,为什么……那时会给我机会?” 韩雨茉沉吟半响,低下了头,许久才扬起眸来。“那时,我以为我需要一个男朋友。”那时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因为岳文亟不要她。 “那现在呢?”方拓追问。 “现在他不要我走。”韩雨茉诚实回答。 “难不成,他要你走就走,要你留就留?而你傻得全盘接受?”方拓冷冷地戳破她的自我保护,不给她台阶下。 他的直言直语没能伤害韩雨茉,一直以来,能伤害她的就只有岳文亟。 “是,我全盘接受。”韩雨茉缓慢地重复,脸色自然。 她早就知道自己傻,但……爱情若能轻易自拔,就不叫爱情了。 “谢谢你,同时,也对你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韩雨茉衷心劝告,然后伸手拦了计程车。 就在计程车要开走的那一瞬间,方拓仍不由自主地拉开了车门,对着车内喊了一声:“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这里。” 韩雨茉傻傻地看着方拓,因为他的神情是那般复杂而强烈……不知为什么,那样的方拓,竟教她红了双眼。 因为那双眼,有着她所想望的温柔…… 第八章 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这里...... 方拓这一句话像响雷一样,不停回荡在韩雨茉耳旁,一直到车子都已走远,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感受着方拓那强烈激昂到几乎震动空气的情绪。 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拓是这样对她的;一如她对岳文亟的执着。 胸口没来由地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当热泪滑下脸颊,她才发现自己无声地哭了。 为什么......方拓爱她,而她却爱着另一个不会爱上她的“他”? 在关上车门的当下,韩雨茉第一次发现自己动摇了。 她竟有个冲动,再也不回到岳文亟身边,她知道方拓会爱她,会疼她,不会再让她伤心,更不会让她流泪...... 一路上,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涌,可胸口却也愈发疼痛。 留在方拓的身边,她会幸福的!她会幸福的,她一定会的...... 她一次又一次在心底说服自己,却只是让泪落得更急,心痛得不能自己。 如果不掉泪就是幸福,那再也无法起波澜的心湖,难道就不是酷刑了吗?像个活死人,不伤心、不难过,却也无法再露出笑容,这就是幸福了吗? 雨茉摇头,如果是这样,她宁愿选择伤心,选择难过,只因为唯有留在岳文亟的身边,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说她自虐也好,说她傻瓜也罢,在那个大雨的夜晚,他伸手解救她之后,她的人,她的心,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只能,属于他了...... 她哭了!哭得一双眼都红了、肿了...... 岳文亟坐在沙发里冷漠地看着韩雨茉踏进门来,无法解释的情绪,几乎教他咬碎了牙。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为了方拓掉泪? 胸腹中那段没来由的火,因为这个猜测而高涨,一股狂猛的妒火夹杂着怒意席卷而来。 想到她极有可能埋在方拓的怀里掉泪,由着方拓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难受...... 岳文亟怎么想就怎么无法忍受,他一点也不愿意承认,他甚至嫉妒得几近疯狂。 两人之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岳文亟冰冷的视线始终望着她,黑眸的深处凝着炽热的怒火,让人胆寒。 “你想跟他走?”岳文亟开口,阴鸷深沉的眼,用最缓慢的速度从她的头发看到她曾紧咬的红唇,落在她清亮的眸间,没有半分遗漏她的神色。 韩雨茉再度紧咬住唇,脸色更加青白,不自觉地调开视线,不否认她的确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 她的表情证实了他心中不安的猜测,教他额冒青筋,鼻翼翕张。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沙发上传来岳文亟的警告,语气冰冷。 否认它!开口否认它!只要她肯说,他都愿意相信。 只要她说,她不曾想要离开他,从来不曾...... “是。”韩雨茉白着脸,逼自己迎视岳文亟的怒火,坦承她蠢动的思绪。“我刚刚的确有过这个念头。” 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充塞胸口,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岳文亟既愤怒又惊恐,直觉自己就要失去她,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你凭什么想离开?”岳文亟失控地大吼,从几步之外大步接近她,紧紧抓住她的双臂,火冒三丈地在她的面前咆哮。“那一夜我救了你,你就应该属于我,留在我的身边,除非我不要你,要不你不准走、不能走,你想都不要想!” 岳文亟瞪着韩雨茉,黑眸中尽是震惊与愤怒。 她想走?她竟然想离开他?! 虽然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从她口中亲自证实,他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洞,空泛得理不出情绪来。 韩雨茉战栗地微侧着头,双手捂住了唇,不让自己流泪,猜测着他的不允许是因为在乎,亦或只是占有欲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等你不要我了,我才能走?”这不是在乎,这不是! “不!”岳文亟失控地持续大吼,说出更加伤人的话。“你不要忘了,当年要是没有我,你早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留你得留,我不要你留时,你还是不准走!想离开我?一辈子都别想!”想到她会属于另一个男人,他就激动得想杀人。 伤人的话一句句丢了过来,没半点留情地丢得她头破血流,心碎一地。 韩雨茉无法置信地看着岳文亟,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 用尽一切伤她的男人,就是她一颗心托付的所在?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只是你的附属品?想要就要,不要的时候,丢在墙角,还不准别人去捡?”韩雨茉剧烈地颤抖着,几近绝望地问。 “没错!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任何地方都不许去!”岳文亟不让她有任何的希望,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走出他的生命,用尽所有的办法,他也不让她离开! 心,好痛好痛,椎心刺骨的痛,无边无际的痛...... 韩雨茉缓缓摇着头,无法相信自己愚蠢至此,更无法相信他竟如此冷酷无情,要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看着他左拥右抱,也不能转开眼睛,只能任凭心血汩流......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我只是个附属品而已,呵呵......”韩雨茉茫然地点头,然后听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干哑笑声。 她笑的是自己的悲哀,也笑她自己的愚蠢。 “我懂了。”韩雨茉脸色死白,语气却有种诡异的平静。“我答应你,我不走,一辈子不走,死都不走。” 听到她的保证,岳文亟应该要觉得高兴,但他却只感觉到心慌,他想抓住什么,但紧握的拳头里却只剩下空气。 她说要留下来,但他却觉得,他已经失去她了。 韩雨茉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憔悴,她笑,却笑不进眼底;她吃,却吃不了几口;她睡,却再也不肯枕在他的胸口。 欲望仍旧每晚燃烧,他们的身体是相贴的,但是心的距离却好远好远。 她封闭起所有的情绪,藏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岳文亟就是觉得不对。 她用尽了所有的下班时间陪他,她陪他吃饭、陪他喝酒、陪他看电视、陪他入眠,甚至在他的要求下陪他入浴...... 她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他却深深觉得被孤立了。她的身体陪着他,但她的心却不在了。 他知道,是他的那一席话伤了她,他有些后悔,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她说她会留,她说她死都不走,这句话,教他忍不住心慌。 她的憔悴,是因为他不让她走吗? 她如果继续留下,她会这样憔悴至死吗? 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直袭他的胸,碎心裂肺,说不出的矛盾来回卫击,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混乱的心情还找不到出口,书房里已经弥漫着酒的气味,岳文亟脸色铁青,灌下大量的酒液,却还是理不出思绪。 该死!他该拿她怎么办? 韩雨茉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只见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拧,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像是很不舒服一样。 今天下班之后,岳文亟就一个人躲进书房里,让她隔着一扇门猜测他的情绪,想不管又做不到。 谁知道,一开门竟看到他如此颓丧的模样...... “怎么了?”纵使努力保持心情平静,韩雨茉还是不免为他担心。“你还好吧?” 小手伸上他的额,双眸注视着他因酒精而涣散的眸,没看出什么异样——除了书房里的酒味,那快把她醺昏了。 韩雨茉伸手要拿走岳文亟的酒,他却避开她的手,把酒杯凑到她的唇前,示意她啜饮。 “不要,我今天人不舒服,不想喝,”她转过头。 她已经够软弱了,没有必要藉由酒精让情绪更加流露。 岳文亟冷嗤,一脸的不以为然,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伸手握住她的颈项,低头将酒涓滴灌入她的口中。 “唔......”韩雨茉眨眨眼,红唇试图紧闭,推却他的侵入。 但他口含美酒,不屈不饶地吻上她娇艳的唇,美酒有了他的温度,喂入她的口中,灵活的舌也同时窜入,不住逗弄戏惹,勾住她的丁香小舌,霸道地品尝着,要她的唇里染上他的味道。 甚至在她执意要逃离时,伸手牢牢抱住她,交握的黝黑大掌刚好握住她胸前的柔软丰盈,或重或轻地捏握住她的丰盈,粗糙的拇指隔着衣物...... 终于,她还是失守了,被吻得好热、好热...... 他的吻,还是这么醉人,他的吻很热,口里的温度伴着美酒,让她更沉醉了几分,教她顿时忘了要守住几乎失守的心,再一次为了他的吻而迷乱。 这些日子,她让他要了她,却尽可能地不让他吻上她,为的就是怕自己会再度迷失,可惜她还是沉溺了。 他的唇舌那么热,他的触摸那么烫,灼得她脑子发晕,没有办法思考。 岳文亟黑眸深邃,指尖滑过粉嫩的小脸蛋,危险的魅力无远弗届,总是能让她手脚发软,偎进他宽大的怀里,心也跟着软弱了。 低头瞧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岳文亟发现,只要她淡淡的清香飘入鼻端,他的自制就岌岌可危。 但除了欲望外,他似乎还渴求更多...... “雨茉......”岳文亟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将她修长的身子更紧地收入怀中,灼热的唇落在她颈间,在雪白的肌肤上轻咬着。 “如果要你这么不快乐,我宁可让你自由......”岳文亟发现,他无法坐视她在他的面前持续憔悴。 “自由?”韩雨茉苦笑,茫然地问:“我要自由做什么?” “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岳文亟重申,这是他所能给的全部。 如果只能留有她的身体,却留不住她的神魂,与其见着她落寞伤心,他宁可放手。 韩雨茉闻言,只是抬起头看着他,澄眸里满是疑惑。 生活?什么叫“她想过的生活”? 打从她开始过真正的日子,就是他给的起点,一路上就只有他,一直、一直陪着她。 对她来说,生活代表的一切,就是“岳文亟”三个字。 看着他,听着他,陪着他,守着他,一直......只有他。 自由?生活?不!如果没有他,那她就什么都不是,甚至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这样的自由她不要! “文亟......”她轻喊着早已刻在心上的名字,不知道爱多了些,还是不自觉地揉进了一抹淡淡的恨。 “我说不走就是不走,那些关于自由的那些......我不要,我只要留在你的身边。” 岳文亟闻言露出玩味的神色,还有浓浓自嘲。“之前我说了不让你走,那只是气话。”黑眸定定凝视着她,眼中闪着她未曾见过的热切魅光。 “如果你不快乐,我会放手。”突然,岳文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那种不舍、那种不愿,那种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见她憔悴的心情...... 那视心疼,说不出的心疼。 刹那间,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发现,他爱上了自己的棋子。 原本只是想替自己带来乐趣,却无意中被她控制了情绪。 与其见到她日渐憔悴,他会选择暗自疗伤,甚至兀自后悔着曾做过让她离开的决定。 只要她好,那就好了。 再一次地,岳文亟发现自己不但爱上了她,还爱得好深好深,到了令自己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步。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是那一个大雨的夜里?还是任何一个欢爱的深夜?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你不需要放手。”韩雨茉不自然地别开脸,声音干涩,她宁可不要听这些。 这些话,在她的解读里,就是他不要她的同义词。 气氛很沉闷,两人各有心思,却没有交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一阵沉默。 “方拓是个不错的男人。”好半晌,岳文亟吐出话来,声音很沉,沉得听不出情绪。 韩雨茉呐呐地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你要我去找方拓?”她胸口一窒,几乎无法呼吸。 岳文亟垂眸,敛去所有的情绪。 “对。”如果方拓是她想要的男人,那他愿意放手。他不想她在乎方拓,不想她脸上出现那种疏离的表情,不想她像个游魂待在他的身边。 韩雨茉倒吸了口气,张大眼瞪着他,一颗心又乱又痛。 “你不会放手的,你会叫我回来。”像是要让自己相信,她对着他开口。 他不会的,他不会赶她走的,不会...... 岳文亟不回答,只是看着她,她没有移开眼,揪着心等着,等到心都慌了。 许多两人共处的点点滴滴,全在这时浮现岳文亟的脑海里。是的,以前的他会霸道地留下她,决意不让她离开,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但是...... 现在不同了,他在乎她的心情,远远超过自己。 如果能让她重展笑颜,那他会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霸道,就算绑住双手,他都会让她离开。 像是害怕自己会有半分的迟疑,他主动开了口。“把方拓的电话给我,我帮你约他。”他冷冷说道。 瞪着他看不出神情的黑眸,听着那一句话很简单但她却不想听懂的话,她反覆咀嚼这两句话,像是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它组合起来的字义。 几秒钟之后,她懂了,意思是——这一次,他是认真地决定要放手了。 意思一明,韩雨茉的心也冷了,隔着距离,与他无声对望。 握紧已经刺入肉缝的小拳头,韩雨茉仍然想追问:“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他终于肯放手了,她还不懂吗? 如果,能看见她幸福快乐,他会由衷祝福。 只是,岳文亟的心情,韩雨茉不懂,她像被人掐住喉咙,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她不明白,她留在他的身边,不好吗? 岳文亟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不好!她的精神不好,气色不好,心情也不好。这样的她,教他看了好难受,所以他决定放手。 “或许,你该离开这里。”岳文亟突地开口,犀利的眼神转为黯淡,声音也显得低沉无力。 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以预防他改变心意,硬是将她又绑在身边,毕竟......这已经发生过了。 他不想勉强她,或许他曾经这么做过,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过,但是现在,他真的只想让她自由。 那一晚让她上车,让她陪了她这些年,早就够了。 他该让她走,他会让她走,纵使......她可能同时将他的心带走。 胸口猛然袭来的闷疼,几乎让韩雨茉跌坐在地,虽然早知道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对话,但当它真正发生时,心痛却是无法预期的。 他一颗心跌宕到最底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的无奈,教她没来由地气恼起来,她索性甩甩头,刻意忽略一拥而上的酸楚,不愿多想。 “好,我搬。”她几乎是狼狈地想要逃离他的面前。 但是逃离的时间只有一秒,他几个大步迈开便将她由身后抱住,箍得好紧实,像是他有多舍不得她一样...... 她激动得连身子都在颤抖,她想挣脱,但他不让她这么做。 “这样有什么意义?”她有些生气地开口,不想要她,又为何要这样折磨她?“不要再这样没完没了地下去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收拾杂乱的情绪,包括失望、包括伤心、包括她的情爱...... 略微使力地将紧缚住她的大手松开,她迈开脚步,这一次,她没打算再回头。 第九章 韩雨茉的行李,由搬家工人帮忙着一箱一箱往外搬,岳文亟无法开口询问她的去处,害怕得到的答案是方拓的家。 他全程双拳紧握,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生怕一个控制不住会冲上前去阻止她,会开口留下她。 终究也走到这一步,到了该放手的时候……那就放手吧!不该再留她…… 他甚至不敢将目光移向站在不远处的韩雨茉,怕一看就再也转不开眼,阻挡了她的幸福。 原来自己是这么懦弱的人,他到今天才知道。 爱上了,就决定了翰赢,而他,输得一塌涂地! 多么可悲的自己,他明明可以扭转乾坤,却还是让自己成了输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转身离去。 韩雨茉一直沉默地僵站在一旁,血色白得就像是即将要失去生命,眼前的一切,在她眼里看来都像是慢动作般。 她多希望行李永远搬不完,她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间屋子里,只是眼看行李快速地减少,绝望笼罩了她,让她几乎要痛哭失声。 她一点也不想走! 心中的痛苦及哀伤,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眼,纤细的身子也因为那阵激烈刺痛而紧绷,任何动作都会让心中那处鲜血淋漓的伤口更加痛痛不堪。 他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吗?为什么铁青着一张脸,连好好地说声再见也不愿意? 有太多的疑问与不甘,但她却只能往肚子里吞,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痛哭失声。 “韩小姐,东西都搬好了,我们可以上车了。”搬家工人提醒她。 韩雨茉点点头,却还是无法说话,眼睛着急地想看清岳文亟的表情,但视线太蒙胧,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一个急促转身的背影。 “那就快走吧!要记得照顾自己。”岳文亟不愿看着她走出他的生命,他宁可当一只鸵鸟,他不愿看。 他的动作又一次伤到她,她缓慢地呼吸着,花瓣般的唇勾起一抹尤伤的微笑。 只怪她不懂得保护自己,她不该爱上男人的,那只会让她痛苦一辈子,这个教训,她记下了,再也不会犯了。 她紧握着小手慢慢地走出房间,一步一步走出他的生命,让他们之间画下句点。 岳文亟一向是个很自制的男人,也是个工作第一的男人。 他想,只要沉迷于工作,比平常付出更多的用心,他一定能把韩十茉望掉。 只是,当他连续两天都做了错误的判断,在不该买进的时候买进,在该卖出的时候还在迟疑,让客户与自己都赔上大笔金钱时,他终于肯承认,韩雨茉在他的心里远比他肯承认的还重要许多。 他已经很累了,眼睛几乎睁不开,明天一早还要开会,他实在该去床上躺平,让自己放空,好好休息。 理智告诉他要这么做,但是他的身体却不想配合。 每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是紧闭的,他的心却还在挂念着,一声一声的心跳,都反覆念着她的名字,让他的精神比醒着时还要紧崩。 雨茉……他无法习惯生活里没有雨茉,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做到……他心情坏透了,却又无力息我调适,只能任凭心情坏下去,无计可施,而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 一般潜藏且经过压抑的渴望,在一个礼拜的发酵之后,范滥成汹涌狂潮,他必须见到她,而且是迫切的! 他在想念里撞得七荤八索,如今还找不到出路,唯一的方法就是满足他的思念,他不想继续折磨自己下去。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他不会打扰她的幸福,他会满足地离开,等至下一次思绪满潮时,再来见一见她……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脑袋里突然再次冒出“正义之声”,他该离她远一点,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从此不再见面……这个思绪,他每一天都在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 听!这个说法多理智,多有理啊!他实在应该照着他的理智走才是。 反覆的想法,不停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终于,岳文亟知道了——有些事情根本不归理智管! 理智是一回事,想法与心情却是另外一回事,由不得人控制。 一切都失控了!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而他,未来又该怎么办? 韩雨茉换了住的地方,是仅隔几条街外的小套房。 因为赌气,所以她没主动告诉岳文亟住址,想等着他开口,但他却始终没问。 于是,很没骨气的是她连工作也不敢换,就怕他找不到她。 只是,一个礼拜过去了、两个礼拜过去了,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打,像是从来就不认识她,一点也不关心她似的。 有几次,她明明已经把号码拨完,就差一个发送键,她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却又用力地按下取消键。 怎么说,她也是被赶出门的,主动去找他,未免太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她不让自己连最后的尊严都丧失。 她把自己的行程排的很满、很忙,她的作品成了公司的主打,她突地成为红牌设计师,设计图一张一张地画,她甚至还参加了新设计师的比赛。 荣获第二名的佳绩。 她觉得好快乐、好快乐,心里有满满的喜悦想要找人分享,才一拿起电话,她的快乐就画了休止符。 她的快乐,再也无法纯粹,总有一些似有若无的失落,埋伏在每一件让她展笑的事情上。 所以当她愉快时,那失落就会出其不意地突袭过来,将她的笑容注上一抹荒廖的酸涩,甚至还能逼红她的眼。 爱情,她苦……她不想再碰了。 但是,那已经刻画在心里的痕迹,又要到何年何月才会彻底地消失呢? 她想他,她想好想…… 好想直接冲回那间熟悉的房子,直接奔入那熟悉的怀中,感受那温暖的教人掉泪的气息…… 只是,她已经任性太久了,不能再让她的任性造成他的因扰,他有他的未来,而她也有她的。 只是,离开他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是找不到她的未来。 日子一天又一天,她像个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笑着,心却空着。 她日也盼、夜也盼,没盼到想见的人,却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恐惧——李大全。 手中的设计图掉落在地,正巧让李大全察觉韩雨茉就在身后, 脸上明显带着酒意的李大全,在看到她时,先是有几分的不的不确定,过了几秒钟后,才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原来是我的‘宝贝女儿’,长得果然很漂亮……”漂亮得让他捶胸顿足,怎么那时会让她给跑了? “你逃狱?”韩雨茉退了一步又一步,从使努力维持镇定,但不堪的记忆却教她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李大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因为贩毒,还有好几年的苦牢要蹲…… “不,这就得感谢我们伟大的总统,特赦啊!”李大全笑得令人反胃,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不知道,我这个爸爸可挂念着你呢!” 李大全话说得恶心,一点儿也不怕咬到舌头,但韩雨茉却听不下去了。 “你快走,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她不承认有这样的父亲。 李大全没有理会,只是朝她身后看了看。 “那个护着你的男人到哪儿去了?”李大全提防地问着,纵使出现在此之前,他早已打听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韩雨茉察觉他的试探,心里一惊。“他待会儿就会回来,你最好快走,我会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心虚,没有吓到李大全,反而让他大步逼近。 “你又是虚张声势了,我的小宝贝……”李大全笑的露出泛黄的牙,在路灯下看来格我吓人,让人倍觉不舒服。 “不要那样叫我!”韩雨茉厌恶地瞪着他,索性直接转身,他不想走,那她离开总可以了吧? “别走!”李大全挡住韩雨茉的去路,握住她的手腕就往怀里拉,吓得她当场尖叫。 “你马上离开!要不然我就喊救命了。”她用力摩擦着被他握过的手腕,忍不住一阵恶心反胃。 李大全并不理会,伸手又要来抓她,当她再度躲过时,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慎怒,在酒精的催化之下,生气的情绪很快被点燃。 “他妈的!明明就是个婊子,装什么淑女!”李大全目露凶光,语气粗俗,大手朝她猛地一捞。“别以为我傻得相信这世界有什么好人,那个男人救你,还不就是为了睡你!” 李大全握住韩雨茉的手臂,双眼通红,像是疯狂的野兽,对着她的脸大声咆哮。 韩雨茉发出尖叫,惊慌得几乎昏厥,过多的恐惧让她双眼昏黑,只能不断反抗,双手双脚都用力地想要从李大全的控制中挣脱。 只是,一个女人的力量,怎么跟男人抵抗?她立刻被拉进较为昏暗的角落,惊慌得大声尖叫。 “放手!放手!你这混蛋,救命啊……唔……” 韩雨茉才要开口喊救命,身子就被整个扭转,李大全用一只手制住了她,另一只手牢牢捂住她的嘴,让她求救无门。 不!不—— 少女时期的恐怖画面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倒带,韩雨茉拼命挣脱、扭动,却无法挣开,她觉得好绝望,全身的血液都像凝结似的。 文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过多的恐惧让她泪眼迷蒙,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看看……这皮肤多美啊!尝起来一定很甜……” 李大全在韩雨茉耳边说着极为猥亵的话,教她再也无法坚强,泪水纷纷掉落。 不!如果她真的逃不过被他染指的命运,那她宁可选择不要这条命! 此时,不远处出现了车灯,直直往这个方向驶来,韩雨茉在心里祈祷,只要车主往这边开来,她就算是命不要了,也要让车子停下来,就算死也无妨,她绝不下地让这个男人碰她。 见韩雨茉停下了挣扎,李大全以为他已成功制住了她,便稍稍放松了箝制,当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有车子驶近时,韩雨茉已经用力抬起小腿,直接踢中他的命根子,让他痛得抱住下体,无力抓住她。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韩雨茉整个挡在车子前方,还好车速不快,也还好刹车够灵敏,她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了她的重量,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然后,她听到车子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迫地朝她奔来。 韩雨茉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是谁救了她,马上就被揽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里,闻到温暖得让人落泪的熟悉气息…… 文亟…… 韩雨茉的脑中空空荡荡,难以呼吸,心好乱,又惊又喜,不知该怎么面对,只能逃避,结果才低下头,就发现了熟悉的车牌。 她太慌了!她太急了!她的泪模糊了双眼,才没发现这根本就是岳文亟的车子。 “该死!我才离开多久,你又拦车要人救命了?”岳文亟的声音好压抑,有着自责,也有着生气。“这次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还要拿身子来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脆弱,他几乎无法想像,他要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还好他早就查到她住的地方,还好他常常开车到她的门前晃荡,纵使他从来不曾惊扰到她,但只要能看见她,他就心安了。 也还好他没有真让她受到什么伤害,要不然他一定先扰刀捅自己几下! 几句话让韩雨茉的脸色更白,直接想挣脱他的拥抱,只可惜他的力量太大,用力紧抱着她,让她只能贴着他的肌肤,听见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跟她一模一样。 “又是你!”李大全不改之前的怒气,一步步走来。“你老是破坏老子的好事。” 几年的牢狱之灾没让学乖,反而在酒精的助长之下更加狂妄起来。 “好事?”岳文亟眯起眼睛,不让黑眸泄露了他此刻如火的愤怒,语气却因愤怒而平板无波。 “我没让律师告死你,是我的换策,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再一次看见李大全试图凌辱韩雨茉的画面,让岳文亟愤怒得想将他碎尸万段。 他作势要起身,准备好好“招待”李大全,一只小手却紧张地握住他的衣领,小脸上满是惊慌。 “文亟……”韩雨茉好慌,有种很害怕的感觉。 “别怕,有我在,别怕。”岳文亟低下头,靠近韩雨茉的耳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那双温柔的眸里,韩雨茉的害怕渐渐退去,她轻缓地点头,小手才松开,岳文亟就往李大全走去。 “我警告你,你别……”李大全才开口要威吓,岳文亟已经一拳朝他飞去,正中他的脸。 “砰!”地一声,李大全因那下重击整个人往后跌去,牙齿更因为那一拳全都七零八落地掉下,大量的鲜血从他鼻子、嘴巴里喷出,他疼得大吼大叫。 “这是回报你对雨茉造成的压力,至于这一下,就算是利息……”岳文亟缓慢地走上前去,又是凌历而不留情的一脚,让李大全痛得哇哇大叫。 “救命啊!杀人了……”李大全原本凶恶的气焰陡然消失,突然变得畏畏缩缩,整个人抱着肚子,痛得受不了。 “你会怕了?会痛了?”岳文亟斜睨着李大全,冷哼了一声。“你得感激你还来不及碰到雨茉,要不然我非断了你全身的骨头不可。” “我没有!我没有碰到她,求求你……”李大全猛摆手,倒在地上,抖动着手脚不住呻吟。 “求我?”岳文亟眼中的怒气更甚,拳头再度紧握成拳。“雨茉求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听?” 李大全一步又一步地退后,看着岳文亟眼中的杀气,他知道岳文亟今天真的是气疯了,难不成他今天真要这样被打死吗? “我不会再动她的脑筋,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李大全不停哀求着,那两下已经让他痛到受不了,再挨个几拳,他铁定要去苏州卖鸭蛋。 “饶你?”岳文亟轻哼了一声,虽没打算要李大全的命,但是这几下拳头是省不了的。“我打够了,自然就会停手。” 李大全脸色发白,不停往后缩,往后爬行的手正巧摸到一只刚才喝完的玻璃酒瓶,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气,决定跟岳文亟拼了。 “你不要逼我。”李大全沉声说道。 岳文亟冷哼,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但韩雨茉却在这时冲了上来,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继续前进。 “不要惹事……”她不希望岳文亟因为一时气愤而犯下错误。 “他死了也不为过!”岳文亟的目光仍然瞪视着李大全。 “不可以!那是要坐牢的。”韩雨茉心急地阻止,惊慌之情写在眸底。 岳文亟凝眸看了她一眼,肃杀的表情顿消,眼底出现一抹笑意。 “你担心我?”他很高兴她还有这样的心绪。 “当然。”韩雨茉想也不想地回答。 岳文亟轻声笑了笑,心里有着莫名的满足。“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非得再打他几拳不可。”他开玩笑地说道。 只是,李大全却被这句话吓到,决定出手反击。他手握酒瓶,在酒意发酵之下,要替自己出口气,于是用力将酒瓶往地上一敲,“锵”地一声,在暗夜色里格外吓人。 “你想多揍我几拳,也要问看看我同不同意!”李大全目露凶光,握着酒瓶朝两人走来。 “文极……”韩雨茉惊慌地看着李大全,想起他酒后的疯狂模样,不由得替岳文亟担心起来。 “放下。”岳文亟缓慢开口,脸色阴寒,把那两个字说得像是世界未日的前兆。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李大全怒意气在燃烧。“你打了我那么多拳,我不用还给你几拳吗?” “你再不放下,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岳文亟并不害怕那个破酒瓶,以他的身手,李大全不可能伤得了他。 “我也不会客气。”李大全话才说完,就拿着破酒瓶直接朝岳文亟冲来,猛地用力一刺。 岳文亟用手格开酒瓶,李大全踉跄往右跌去,却不肯罢手,再次朝岳文亟冲去,几个你来我往之间,李大全已气喘吁吁。 正当韩雨茉替岳文极松了一口气时,李大全却乘隙朝她冲来,一把勒住也的脖子。 “不要过来,要不然我毁了她!”李大全口威胁,把酒瓶架在韩雨茉的脖子上,破碎的酒瓶边缘甚至已经画破她细致的肌肤,出现一条明显的红痕。 “不要动她!”岳文亟的心跳差点停了,没想到一个松懈,竟然让韩雨茉遭受到这样的危险。 “我可以不要动她,但是我不能饶过你……”李大全凶狠地瞪着岳文亟。 韩雨茉心里暗叫糟糕,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第十章 岳文亟想也不想地举手做投降状,大步朝李大全走去。 “放开她。”岳文亟简单扼要地说,证据冷酷。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李大全又惊又慌地退后。 “你不准动她,随便你想怎么样都好。”狂野气息自岳文亟高大的身躯射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李大全节节败退。 李大全开始慌了起来,将破裂的酒瓶指向岳文亟,喝斥他不准再靠近。 就趁着那个极短的时间,岳文亟一个大步向前,伸手就将韩雨茉拉出了危险范围,怀里突然一空的李大全,愤怒地将酒瓶往前一刺-- “啊!小心!”韩雨茉惊慌喊出声,看着碎酒瓶直直地往岳文亟身上刺去。 岳文亟不是没发现,但因为他执意要拉回韩雨茉,所以根本来不及伸手挡开酒瓶,让酒瓶直直刺入他的腹腔,鲜血流出,传来一阵激烈的疼痛。 李大全一见血,酒意醒了一半,吓得赶忙松手,连连退了几步,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文亟!”韩雨茉冲到岳文亟身边,看到伤口,几乎吓得心跳停止,眼泪随即就流了出来。 “我没事。”岳文亟虽然痛得皱起了眉,但是看着韩雨茉焦急的模样,心中一动,不想让她为他担心。 “你为什么不闪啊?你明明就看到他了!”韩雨茉又心痛又难受,对着岳文亟嘶吼,要不是担心他的伤势,她愤怒得想用力打他。 想到她自己竟眼睁睁看着他发生危险,却又什么事都没做,一颗心就好自责。 “我不能闪,一闪,他就伤到你了。”岳文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没有办法想像如果她受伤了,他会不会当场就失控地杀了李大全? 一句话让她难以呼吸,感动得不知道该打他还是紧紧地抱他。 “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笨蛋!”韩雨茉喊道,攀紧了他高大的身躯,眼泪落得更急了。 他为了保护她,竟然承受这样的折磨,伤口此刻正在汩汩流着血……她用颤抖的手抚着他受伤的地方,同样觉得好痛好痛…… “你不是不要我?你不是不爱我?你不是把我狠狠地推开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她激动地喊着,还呜呜地哭泣。 岳文亟看着她不停落下的泪,觉得胸口的痛似乎比肚子上的痛还来得剧烈。他一直就舍不得看她掉泪,所以他才放手的! “不是这样的……”岳文亟困难地张开嘴,发出低哑的声音。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低沉的声音充满怜惜与后悔。 原本一直哭得好伤心的韩雨茉像是被这句话吓着,停下动作,很缓慢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泪痕,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他说他爱她?他说他爱她?!真的吗? 她那又怔又傻的表情,让处于极度疼痛的岳文亟露出了笑容,费力地举起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将她粉嫩的脸蛋捧在手中。 “我来,只是想要问你一句话……”岳文亟抬眼看她,眼中的温暖柔得让人心碎。 “什么?”韩雨茉像是被催了眠一样。 岳文亟深深望进她的眼里,很想很用心,很认真地问出那句话,只是,大量的鲜血不停流出,让他的精神愈来愈涣散,甚至无法专注地看着她。 “文亟?文亟?你不是要说话了……”韩雨茉发现岳文亟的不对劲,赶忙就要站起身,想到她早该拨电话叫救护车。 “不!听我讲完。”岳文亟拉住韩雨茉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他知道现在不开口,难保再也说不出口。 说他是勒索也好,说他是趁为打劫也罢,但是,这句话他一定要问…… “留在我的身边,别走。”他的手猛地收紧,黑眸里窜出火花。 “我打个电话就回来……”韩雨茉摇摇头,明知道这个地方收不到讯号,她必须到角落去…… “不!”岳文亟再开口,每说一个字,胸口就剧烈疼痛,但是他不肯放弃。“我说的是,要你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 他急于想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慌是为了什么?只是把他当朋友?当救命恩人?还是……把他当爱人,能厮守终身的人? “我说过了,只要你要我留着,我就留。”韩雨茉心里又慌又急,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去打电话,看着他流血,她的心痛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要这样的答案。”岳文亟用尽力气大吼,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一辈子……心甘情愿地留下……你愿意吗?” 不是因为他的要求,不是因为她欠他,而是她真心地想要这么做! 泪水模糊了韩雨茉的双眼,她的表情有着心痛,也有狂喜。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留下?难道他不知道,她之所以留下,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吗? 这一段没有他的生命里,只是无止尽的孤独,她每天都心如刀割。 温热的情绪陡然充塞她的胸口,她顿时明白,之前他推她离开他的身边,是因为想还给她自由!是因为尊重她的意愿!而刚才那一切,更是让她明了,这就是他表达情意的方式。 他用他的生命护着她,连性命都不要!对于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要求,她还能说什么呢? “我愿意!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她更加用力抱紧他,几乎想把他揉进她的体内。“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不停重复这句她曾经以为永远都不可能说出口的爱语。 韩雨茉的举止与表白,让岳文亟全身僵硬,一簇火苗在幽暗的黑眸里点燃,纵然情况危急,但他的嘴角却浮现一抹满足的笑。 原来……他们竟如此相爱…… 这个意念,教他全身顿时都放松下来,再也不担心她会离开他的身边。 而随着精神的放松,他的意识也在极快的速度下流失,下一秒,他就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一连串的画面,韩雨茉几近于无意识地做着该做的事。 救护车来了,岳文亟被紧急送上救护车,她也坐了上去,看着失血过多的岳文亟,她无法相信刚才他们才互表爱意,知道了彼此的心意,而现在他竟然在跟死神拔河,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他。 这个想法才一窜进脑中,她的泪就掉下来了。 “是你开口叫我留下来的,我答应了,我愿意了,你可不能把我丢下,你不能这么做,知道吗?”她泪如雨下地趴在他的劲头旁哭得不能自己。 只是,岳文亟仍旧没有动静,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指掌下微弱的脉搏,她的心好疼,却什么也不能做。 “不准离开我!听到了没?我求求你、求求你了……”韩雨茉握着岳文亟的手,凑到他耳边,嘶声低语。 一路上,救护车的声音呜着,扰得她的心好乱,她不停低语唤他,希望留住他微弱的呼吸,两人交握的双手,一路上不曾松开…… 夜深了,岳文亟从昏迷中回过神,才要起身,腹部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随即想起受伤前的那一幕。 雨茉! 他心急的目光在病房里梭巡,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他一个心慌,就要下床。 “文亟,你在做什么?!”韩雨茉刚好推门进来,赶忙冲了过来扶住他。 才见到她,岳文亟苍白的唇便微微扬起。“我还以为你离开了。”他徐徐说道,笑得十分温柔。 韩雨茉只是摇头,看着他俊脸还透着苍白,尚未恢复血色,竟就心急地想下床找她,那急切的态度教她心口一热。 “放心,我不走了。”她垂下眼廉,掩饰心里的波澜,温柔地垫好枕头让他靠着,才扬眸向他。“除非……” “没有除非。”岳文亟打断韩雨茉,“我爱你,我要你,没有任何的除非,就算你想走,我也要拿条绳子绑着你……” 韩雨茉摇摇头,“不用拿绳子了,就算你拿棍子也打不走我了。”在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她又怎么会离开呢? 岳文亟闻言满意地勾起唇,忍着腹部剧烈的疼痛,伸手轻抚她略显憔悴的小脸。“吓坏你了吧?”瞧她的脸色,可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只要你没事就好。”韩雨茉摇摇头,不让他知道她急得差点昏过去,想到李大全这个不定时炸弹,脸色更加苍白,深吸口气,心里仍是慌。“我不知道李大全会躲在哪里,我好怕他又……” 岳文亟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伸出大掌搁在她脑后,不顾疼痛地将她压向她的胸膛,不愿见她担心。 “他的事我会处理,你用不着怕。”他会给她最有力的保护。 听到他的保证,她安心了,从第一次遇到他,她就知道可以完全地信任他。 岳文亟轻抚胸前柔嫩的脸儿,手指从粉颊滑到红唇,深黝的黑瞳中踊跃着几簇火焰,像是思考着什么。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在自尊与爱情里跌跌撞撞,总是试着要保护自己,不意却伤了对方,甚至还差点各分东西,变成两个不完整的个体,从今而后,他们还要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 “雨茉……”岳文亟轻柔地唤着,手指将她的黑发梳散在枕上,落在他的胸前。 “嗯?”韩雨茉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向能让她的心情得到平静。 岳文亟凑到她耳畔,温热的鼻息指落在敏感的耳旁。“嫁给我。” “你……”韩雨茉屏住呼吸,想要从他的胸口起身,却又被压了回去。 “听到我的心跳了吗?”岳文亟不让她离开,要她真切地感受他的情绪。 韩雨茉没有回答,却能感觉他的心跳好急好急,似乎也十分忐忑。 “我第一次觉得害怕,是当李大全拿着酒瓶抵着你的时候,我好怕我会失去你……”岳文亟闭上眼,想到稍早前的情况,仍能感觉那种心悸。 “而现在,是我第二次感觉到害怕……”此时,他终于肯让她起身,炽热的眸直直望向她,大掌轻抚着她的劲际,感受她的细致。“我好怕你会拒绝我,会给我让我心碎的答案。” 韩雨茉不由自主地在他如火的注视下轻轻颤抖,感觉他粗糙的指抚摸着她,那带着渴望的眼神教她莫名战慄。“你要我嫁给你?” 她垂下眸子?掩饰着心里的喜悦,她的表情让他如释重负,握住她的手,虔诚地印上一吻。 他的温柔让她好感动,泪水竟不自觉地盈眶。 “怎么又哭了?”岳文亟低头吻去她的泪,舔吮着她柔嫩的红唇,细细地亲咬她的嘴角,温柔得让她心醉。 很快地,轻吻逐渐变得热切,敞开心胸的她教他疯狂,吻得更温柔,更霸道,也更激烈。 他张口轻咬住她粉嫩的颈项,让她全身颤抖,被他撩起火般的渴望,红嫩的口中逸出柔软的娇吟。 “该死的李大全……”突地,岳文亟嘴里蹦出个杀风景的名字,教韩雨茉蓦地一怔。 “怎么了?”她开口问道,被他吻得有些昏然。 岳文亟吻着她的耳,低沉的嗓音因欲望而沙哑。“因为我好想要你,现在就想,但是……”他的伤口该死地痛极了,而这全拜李大全之赐。 虽然早有打算不会放过李大全,现在,岳文亟更加坚定这个想法了! “我要把他大卸八块!”他低吼着。 一股甜甜的感觉悄悄湧上韩雨茉心口,浸得她心儿暖暖的,唇上忍不住浮现微笑。 是吗?他对她有这样的渴望……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让自己伤心那么多次,她忍不住计较起来。不行!她得乘机报个仇才是。 邪恶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形,她在心中打着坏主意,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粉嫩的脸蛋有着淡淡的红晕。 “雨茉?”岳文亟挑起眉,好奇地发现她脸上的红云有些诡异。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韩雨茉的手指已经紧张地在岳文亟胸膛上轻画,下一秒,她温热的红唇俯下来,轻轻吻咬着他颈项的肌肤。 岳文亟陡地仰起头,口中传出只能称之为低吼的声音,大掌握住她的发,不知是想把她拉开,还是想要她更加靠近…… “你欺负我……”韩雨茉不甘心地抗议。 她本来是想利用他无法动弹的时候诱拐他,惩罚他的,结果却落得自己被摆弄得全身无力的下场。 岳文亟的肌肤上都是汗水,但还是露出浅浅的笑。“能欺负你的,也只有我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出院之后,一定要好好地与她缠绵整夜,才能消去她挑起的强烈情欲。 当然,另一个当务之急,就是捉到李大全,才能安了她的心。 当韩雨茉累极睡去时,岳文亟毫不迟疑地拿起电话,密集地利用关系布下天罗地网,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捉到李大全! 而他的行动也很快就见到功效,在他出院的前一天,警察就在一间破土寮里捉到已经饿了两天的李大全,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杀人未遂的罪名将他收押…… 天气晴朗,一片绿地,满天气球,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在甜蜜的空气里回荡,宾客在会场里穿梭,手里端着鸡尾酒,脸上充满笑意。 在众人的艳羡的眼光里,韩雨茉挽着岳文亟的手慢慢走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娇羞,但岳文亟的表情可是骄傲极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言地彰显了他的渴望与盼望。 “我太急着把你娶进门,没办法把婚礼办得太完美……”岳文亟对此有些遗憾,也很抱歉。 “你在说什么啊?这婚礼很棒!”韩雨茉摇摇头,其实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没有婚礼也没关系。 从他收留了她,照顾她,甚至还帮她处理了人生中最大的困难与困扰,将她彻底从李大全的阴影里救出来,她对他就有说不出的感激,当然……也有更深的爱意。 “只要是给你的,我永远都嫌不够。”岳文亟凝眸看着她,觉得自己亏欠她好多好多。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他这么热切的看着,让韩雨茉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你怎么像是饿坏了一样……”她娇嗔地说道。 “我是饿坏了!”岳文亟很认真地点头。 “那我们快去吃东西吧!”韩雨茉赶忙就要拉着他往自助餐柜方向走去。 “我想吃的不是那个……”岳文亟声音低哑地说,黑眸里烧着比平常还要热切的眸光。 打从他受伤开始,他就不曾真的碰过她,纵使她总是陪在他的身边,也只是给他另一种说不出的折磨而已,不能要她让每一天都好难熬,他简直钦佩自己的自制力! 接着是忙婚礼的事,他总是忙到深夜,纵使提早回到家,她也顾忌着他的伤口未癒,仍旧不让他碰她,天啊!这真是快要了他的命了! 而今天,一切都完成了,他甚至还偷了空带她到医院复诊,当着医生与她的面,直接质问医生他可以开始“运动”了吗? 当下,她的脸红得像颗柿子,医生则笑笑地点点头,表示他已经完全康复。 今天,她将没有任何的藉口推阻他要她了…… 终于,韩雨茉从岳文亟的表情与眸光中看出,虽然他饿了,但他想吃的可不是那些食物,他要的是她。 一抹浅笑慢慢浮上她的唇边,漾上她的眼底,知道有人这么渴望着她,那种虚荣感真的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好……”韩雨茉再度露出有点邪恶的表情,轻轻凑到他的耳边,决定给他吃颗定心丸。“为了补偿你,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句话让岳文亟的眸光射出更渴望的光芒,直直地射向她,让她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了。 “该死的你!”是想让我在这里直接掳走新娘,消失在自己的婚礼里吗?这丫头实在愈来愈过分了。 韩雨茉又轻轻地笑了,耸耸肩,一脸无辜。 “我没说不行啊……”她故意激他,心想这里多的是有头有脸的人士,更是他的工作伙伴,他应该不至于会真的这么做。 只可惜,她又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错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各位亲爱的朋友,你们慢用,我也要去吃我的‘大餐’了!”岳文亟大方地对着众人开口,让羞得只能把脸埋进他的颈项里。 在场的男士先是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女士则是害羞地抿着唇,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目送着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去。 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不是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