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禁地开始的修仙》 第1章 那是写吗 少年长得很俊朗。 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任谁见了都心生亲近之意。 可面对这样一个帅气少年,此时身穿羽白褶叶抹肩连衣裙的优雅丽人沐嘉岚,俏脸却满是愁容: “江昆,你真的想好了吗?” 江昆眼神深邃,远眺漫天云霞和斜阳,坚定的点头: “嗯,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沐嘉岚娥眉紧蹙,怎么想也想不通江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为什么呀?” “你才不到二十岁,而且已经写过《青花瓷》《兰亭序》《烟花易冷》这些经典歌曲,以后肯定能写出更多好听的歌,创作生涯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封笔呀?” 江昆听着她急切的话语,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那是写吗?明明是…… 哎,估计说实话也没人信。 江昆转身认真的看着沐嘉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坚决: “嘉岚姐,从港汀嗨旗,喔捅雷音锻亦撅。” 沐嘉岚:??? …… 慕嘉岚杏眼圆睁:“说人话!” 江昆几许惆怅几许寂寥。 快二十年了。 知道他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玩个梗都没人懂,他太难了。 喟然长叹了一口气:“哎,不是我不想满足你,而是我已经被你彻底掏空了。” 沐嘉岚俏脸微红,不过这次罕见的没有恼羞成怒,转而把樱桃小嘴一撅,用她那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江昆,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昆昆……” “别叫我昆昆,我可不会打篮球。” 江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还有,你能不能换一招啊,几年前你就是这么骗我跟你去酒店的。” 沐嘉岚楚楚动人的表情一滞,瞬间恢复到经纪人大姐头的冷静干练,女王气场全开: “什么骗你去酒店,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难道不是么?” 江昆双手一摊,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我只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不是单纯的美少年。” …… 沐嘉岚双眼微眯,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的: “我那是带你去签经纪合同。” 江昆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嗐,正经人谁会去酒店签合同啊,而且那时候我都还没成年,签合同,作不得数的。” 沐嘉岚紧紧捏着粉拳,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那你还签?” “我不是看你好骗……咳咳,” 见沐嘉岚眼神愈发危险,江昆咳了两声,赶紧亡羊补牢: “我不是看你好说话而且心地善良嘛,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养父母也早逝,没有法定监护人,要是换一个黑心的经纪人,暗地里动动手脚把我版权版税全坑了怎么办?” 江昆语气真挚,还罕见的提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触动了沐嘉岚心底的柔软。 沐嘉岚看向江昆的眼神变得似水温柔,很想像几年前一样,把他搂到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 不过沐嘉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嫩丫头,很快觉察到不对。 江昆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沐嘉岚已经跑进了他的音乐制作室,并且反手把门锁了起来。 江昆连忙跟过去,呯呯拍门:“不是,你锁门干嘛?” 沐嘉岚没回答,进房间后东张西望,迅速发现了琴键上放着几张乐谱,拿起来稍微一看,果然是新写的,涂涂改改,连歌名都没来得及写。 左手把乐谱藏在身后,右手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笑眯眯的看着门外的江昆: “臭弟弟,你这么着急干嘛?” “嘉岚姐,缝这么小,我怎么进去?” 江昆一边说,一边顶。 沐嘉岚连忙伸手堵住他不让他进来,但奈何江昆力气太大,娇声轻呼: “嗯~哎呀,你别顶了,我让你进来就是了。” 说完,沐嘉岚后退几步。 江昆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琴键上放着的乐谱不见了,斜眼看向沐嘉岚。 沐嘉岚从背后拿出乐谱,得意的在江昆面前晃了晃: “啦啦啦,我已经找到啦,就知道你个臭弟弟又想骗我。” 江昆无奈的靠在门框上: “我怎么骗你了?” 沐嘉岚剜了江昆一眼:“哼哼,上次凌薇出道的时候,我来找你拿歌,你也说没写好,写不出来,非得让我帮你找灵感,还非得让我穿……” 想到上次,沐嘉岚一阵羞恼,恨不得再暴捶江昆一顿。 骗她说找灵感就算了,还非要穿那些羞耻的衣服,幸好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带经纪团队? 她沐嘉岚好歹也是业内赫赫有名的经纪人,向来雷厉风行,又a又飒,这个臭弟弟居然让她穿动漫服、扮萌妹。 想想就让人牙痒痒! …… 江昆听她提到上次,眼含笑意: “你不觉得你穿成那样更有魅力吗?嘉岚姐,你是25岁,不是52岁,整天冷着张脸,给人一种难以掌握的感觉,有几个男人敢靠近你?你不会真打算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沐嘉岚啐道:“呸,你才单身狗呢,我这叫新时代女性,为什么要被人掌握?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江昆不自觉的向下瞄了瞄,然后一本正经的赞同道: “嗯,是挺好,一只手都不够。” 沐嘉岚一脸狐疑的看着江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江昆怕被她抓住把柄,迅速转移话题: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两首,算是我的封笔之作,以后不写歌了。” 果然,沐嘉岚一听这话,没心思再纠结到底哪里奇怪,拿乐谱的手微微一僵,抬眼定定的看着江昆,颤声问到: “你、你认真的?” 江昆严肃的点了点头:“真不写了,这是最后两首。” …… 做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江昆本来就没有因为穿越而增强记忆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歌曲能记得副歌就不错了。 而偏偏在这个世界、在大吴做音乐,《青花瓷》《兰亭序》这种风格是大道,一般都市流行风格是小道,至于说唱,那是离经叛道。 这就更是雪上加霜。 他从最初的声名鹊起,渐渐由江才子变成了之后的江半首,到现在,差不多算是现实版江郎才尽。 不是他不想写,而是真的“写”不出来了。 …… 第2章 怎么这么长 “真不写了,这是最后两首。” 听江昆这么说,沐嘉岚心头一紧,抓着江昆的胳膊,惶恐不安的问到: “臭弟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昆能感受到沐嘉岚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不明白她这是个什么反应: “有事瞒着你?什么事啊?” 沐嘉岚欲言又止:“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臭弟弟,这次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咱们不能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化验单呢,把化验单给我看看,咱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回去求求家里,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 看着语无伦次的沐嘉岚,江昆哭笑不得,但心里又有点暖暖的,笑着解释道: “我没生病。” 但江昆的表情落在沐嘉岚眼里,却变成了强颜欢笑: “你别骗我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好骗、那么傻吗?还是说你心里根本没把我当姐姐看待?” “出这么大事,你居然还想瞒着我!怪不得,怪不得你说你要封笔,还要去周游大吴,原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告诉你江昆,你别想一个人躲起来,你不是没有家人,你还有我,你想过没有,你这么一走了之,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呜呜……” …… 沐嘉岚越说越激动,最后毫无形象的哭了起来。 江昆满头黑线,你这脑补能力,也太强了吧? 我只不过是没歌可“写”了,顺便想出去旅旅游,见识见识大吴这个强盛的帝国,怎么就成了躲起来一走了之了? 我特喵的好不容易穿越了一回,还没活够本呢! 见沐嘉岚越哭越凶,江昆厉吼一声: “沐嘉岚,你够了,能不能盼我点好?!” 沐嘉岚被江昆突然的爆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泪痕,梨花带雨,张着嘴怔怔的看着江昆,一时间愣在原地。 江昆伸手帮她擦拭眼泪,轻言细语的说到: “我真没生病,身体好好的,也没有想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死,只是想出去旅游一趟,见识见识咱大吴的大好河山。” 沐嘉岚耸了耸琼鼻,瓮声瓮气: “真哒?” 江昆:“比真金都真,有病我不治还往外跑,那不成真有病了吗?” 沐嘉岚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江昆平时虽然有那么点不着调,但应该还没到放弃治疗的地步。 悬着的心刚放下,立马瞪向江昆,凶巴巴的质问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看我哭很有意思吗?!” 江昆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澄清一下: “是我不早说吗?明明是我什么都还没说,你自己就脑补了一出大戏,我拦都拦不住好吧。” 沐嘉岚顿了顿,依旧理直气壮: “那你怎么不早点解释?!非得等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才开口?!你就是存心的!!!” 江昆目瞪口呆。 这就是女人吗?还真是可爱呢。 …… 从盥洗间出来,沐嘉岚已经补好了淡妆,只是眼眶还是有点泛红。 狠狠的瞪了江昆一眼,然后优雅娴淑的坐在沙发上看乐谱。 江昆略带欣赏的看着娴静的沐嘉岚,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 那时候,江昆跟着一群群演在南马影视城厮混了几年,仗着年纪小和长得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机会,帮一部三国电影做了一首配乐。 一首《赵子龙》,吉他配合长箫、笛子、琵琶等乐器,曲调温柔,旋律清越,慨叹英雄迟暮,但又不失壮阔豪迈,有种胸怀天下苍生的悲悯情怀。 凭借此曲,当时年仅15岁的江昆算是正式迈进了大吴作曲界的门槛,并取得了不错的开局。 也就在那时,他遇到了毕业刚领到经纪人证的沐嘉岚,那年她21岁。 几年的时间,沐嘉岚全心全意帮他打理版权事务,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两人不是姐弟,却胜似姐弟,感情甚笃。 和那时比起来,现在的沐嘉岚,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眼波流转间,气质更加高雅绰约。 …… 见沐嘉岚时不时蹙眉,跟着曲谱轻哼,江昆收回了目光,起身端来茶具,焚香煮水,洗杯烫壶,动作一丝不苟,浑然天成。 江昆沏好茶,沐嘉岚也刚好看完两份乐谱,两指捏杯,一指托底,阖眼轻嗅茶香,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怅然若失的叹道: “真好。” 江昆自顾自品着茶:“你是说歌,还是说茶?” 沐嘉岚:“都好,茶好,词更好,长亭外,古道边……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这首词什么名字?” 江昆平淡的回答到:“送别。” 沐嘉岚喃喃道:“送别,送别,好一首送别,我无法想象,如果让一个最干净、最纯澈、最柔美的女声唱出来,该是有多打动人心。” 江昆:“你能这么认为就好,其实找一个小女孩来唱也不错,童声唱这首歌,更纯粹。” 沐嘉岚抚摸珍宝似的抚摸着乐谱: “嗯,记住了,对了,你有没有中意的歌手和声音?” 大吴对版权保护做得很到位,原创者在行业内的地位颇高,稍微厉害一点的词曲作者,普通歌手和艺人求都求不来,而像江昆这样的词曲人,意见更是受人重视,完全可以决定一首歌给谁唱不给谁唱。 《送别》这首歌,注定会成为经典,江昆的意见,就更不容忽视,哪怕是几乎全权打理江昆词曲版权的沐嘉岚也不例外。 …… 江昆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没有,至少你手里的艺人里没有合适的。” 沐嘉岚没好气的白了江昆一眼,用得着专门强调一遍么?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作为业内有名的经纪人,管理着偌大一个经纪团队,手里同时运营着七八个头部艺人,其中不乏一二线歌手,但能唱好这首《送别》的,还真没有。 不是说唱功不行,而是音色不搭,无法完全诠释词曲里蕴含的内在情感。 沐嘉岚:“我会好好物色歌手的,另外一首呢,怎么只有曲没有词?” 江昆回到:“我也想写词,可怎么写都不满意,就做一首纯音乐吧。” 沐嘉岚:“歌名是什么?” 江昆想了想,拿起笔,在乐谱上书写: 《你离开了金陵,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 沐嘉岚凑过来,伏在江昆耳边,一字一句念完,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你这次怎么这么长?” …… 第3章 一口咬死他 沐嘉岚:“你这次怎么这么长?” 江昆嘴角狠狠一抽:“拜托你说话说清楚一点,歌名长,歌名,虽然其他的也很长,但你又没有亲眼见过,别乱发感慨,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沐嘉岚一头雾水的看着江昆: “不是说歌名,还能说什么?其他的?什么其他的?” 江昆放下笔,握拳凑在嘴边咳了一声: “咳,那不重要,呃不是,也挺重要的,但那不是现在的重点,说歌呢说歌呢,别歪楼。” 沐嘉岚拿起乐谱坐到对面: “莫名其妙,说正事儿,这两首歌的编曲你有什么想法?” 江昆起身:“你跟我来听听看,刚好做了小样。” 来到音乐制作室,江昆熟练的打开电脑和设备,然后调出音频文件播放。 …… 先播放的是《送别》,旋律婉转动人,清新动人,感情深沉细腻而又真挚,曲调配合上歌词,更显依永秀丽,声辙抑扬顿挫有致,意境深远而富于韵味。 沐嘉岚听完,崇拜的看向江昆,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事先想到效果会很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第一三乐段完全相同,音乐起伏平缓,意蕴悠长,描绘出了长亭、古道、夕阳、笛声瞪晚景,衬托出寂静冷落的气氛; 第二乐段则与前后形成鲜明对比,情绪变成激动,似为深沉的感叹,恰当的表现出了词中告别的情感。 淡淡的笛音吹出离愁,幽美的歌词写出别绪,音乐与文学达到了完美的结合,听来让人百感交集。 沐嘉岚敢说,这首歌一出,必定会传唱不衰,成为骊歌中的不二经典。 这个在南马路边捡来的臭弟弟,也太厉害了叭! …… 江昆伸手在沐嘉岚眼前晃了晃: “嘿,看帅哥看得魂都丢了?” 沐嘉岚没好气的拍开江昆的爪子: “呸,谁看你了,臭不要脸!” 江昆也懒得跟她计较,沐嘉岚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恼羞成怒,惹急了还要哭鼻子,哄都哄不好那种: “你觉得这编曲怎么样?” 沐嘉岚想了想,给出了评价: “好。” “没了?” “没了。” 江昆撇了撇嘴,准备播放另外一首,却被沐嘉岚拦住: “再听一次。” “再来一次。” “再来最后一次。” 江昆受不了了:“你要真这么喜欢,那就赶紧回去把这首歌完整的做出来,在这儿折腾我做什么?一次一次又一次,很累人的你知不知道?” 沐嘉岚瞪眼:“你哪儿累了?不就是让你动动手指么,又没让你干体力活,就这还叫苦叫累、这不行那不行的,还男人呢,切。” 涉及到男人的尊严,这就有点不能忍了: “沐嘉岚,你说谁不行呢?” 沐嘉岚鄙视不已:“你行你来啊。” 江昆怒了:“你以为我不敢吗?” 沐嘉岚有恃无恐:“那你倒是来啊。” “来就来!” 说着,江昆再次点击了播放键,《送别》再次在房间里回响了起来。 …… 又听了几次,沐嘉岚终于舒服了。 “真好听,回头我就让人做完整版,另一首呢,听另一首。” 江昆有气无力的放起了另外一首。 清澈见底的钢琴,绵延悠长的小提琴,不由得让人想起青春的模样,清新纯粹,不再重现,像是一场欢愉的寂寞。 市民李先生的原版只有一分钟左右,江昆把它扩展到了三分多钟,没有那种如青春般突然结束的仓促,却有种唏嘘惆怅的怀念。 沐嘉岚先听的是《送别》,再听这首《你离开了金陵,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少了几分惊艳,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一首难得的好曲。 乐曲中,她仿佛听见鼓楼的雨翩翩,是秦淮温柔的裾边,站在城墙上,投向雨花石台温柔的一瞥,玄武湖的清晨,风声响在时间正好处,夫子庙的风筝,飞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好似我没有离开、你也不曾回来的城市。 怪不得江昆之前说怎么给这首曲子写词都觉得不满意。 青春啊,用什么词都写不出它本来的模样。 …… 穿过回廊和庭院,沐嘉岚泪眼婆娑的走了。 不仅仅是因为两首带着浓浓的离别之意、徒惹人感伤的歌曲,更是因为江昆坚决的态度。 饶是她费尽口舌再配合诸多手段,江昆这个臭弟弟依然拒不缴械投降,坚持要封笔,不再写歌。 这让她很是忧伤。 当初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终究还是长大了。 想想以前,只要自己跟他撒娇卖萌或是佯装哭泣,他都会心软,没想到现在这么硬,任她使出浑身解数他也无动于衷。 哼,果然是郎心似铁,铁石心肠。 真想一口咬死他! 庭院门口,沐嘉岚到底还是忍不住气咻咻的问江昆: “打算什么时候走?” 江昆回到:“明天吧。” 沐嘉岚略提声线:“明天?” 江昆伸了个懒腰,点头:“嗯,明天,你也知道,从小我就想去周游大吴,只是那时候年龄不合适,而且也没钱,现在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启程完成小时候的梦想了,有点迫不及待。” 沐嘉岚转头看着江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昆想了想,有点期待的说到: “不知道,咱大吴这么大,光是陆地面积就有2400多万平方公里呢,走走停停,真不知道到哪天才能看完。” “说不定哪天到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遇到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就此驻足,隐居山林,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 沐嘉岚捶死江昆的心都有了。 好好待在金陵不香吗? 非得出去到处乱跑。 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京城里钻,你倒好,在京城有个小园子住着还不够,成天尽想着往外窜。 还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啊呸,怎么不美死你?! 越想越气,沐嘉岚哼道: “哼,懒得跟你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江昆挠了挠头,搞不清楚沐嘉岚这又是在生哪门子的气。 沐嘉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怒视江昆,凶萌到: “你就这么看着我走,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呃,有。”江昆一愣,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我没在的时候,帮我照看好家里,也不用太勤,十天半个月的请几个家政打扫打扫就成。” 沐嘉岚凤眼微眯:“没了?” 江昆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沐嘉岚的神情,补充道: “emmm,记得隔几天喂一次池子里的小金鱼,别把它们饿死了,它们那么可爱……” 沐嘉岚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我肯定好好喂它们!” 江昆心头一颤,莫名对小金鱼的命运感到担忧。 沐嘉岚这表情,怕不是想拿它们打打牙祭? …… 第4章 没有奥特曼 小助理刘可昕见沐嘉岚和江昆说完话,忙推开车门迎了上来。 一边偷瞄还在门口目送的江昆,一边观察沐嘉岚的脸色,见沐嘉岚寒着张脸,本来打听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沐嘉岚无视了小助理刘可昕,踩着水晶高跟鞋哒哒哒上了车,冷冰冰的吩咐道: “回公司。” 刘可昕哦了一声,关上车门小跑着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开往公司,不时看向后视镜,好几次欲言又止。 沐嘉岚怔怔的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由得想起了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她能走到今天,算下来,有一大半功劳要归功于江昆,因为除了她,谁也拿不到他的新歌。 几年时间里,她帮他运营词曲版权,经纪人事业也一路顺风顺水,达到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本以为日子会继续这么下去,岁月静好,没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他倒是潇洒了,来一场说走就走、不问归期的旅行,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好歹她也是他的……半个亲姐姐啊! 居然还好意思让她去喂金鱼,她吃金鱼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经纪公司那么多事离不开她,真想他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什么也不做,就跟着烦他,烦都烦死他,看他还国不国色、天不天香。 还绝代佳人,哼,十步之内连村姑都别想见到一个! …… 送走了沐嘉岚,江昆绕过照壁和庭院,穿过回廊,回到正堂,先去音乐制作室关掉了所有设备和电源,然后开始收拾明天的行囊。 要周游大吴的念头早就有了,家里其余的物件和家具都收拾停当,此时倒不用再费心思。 需要带的东西也不多,几身换洗的衣服,一台单反相机,简单的日用品,没多久就整理好了。 看了看天色,江昆出门到附近的餐馆吃过晚饭,到家的时候,夜色已浓。 借着灯光,江昆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打开类似微信和微博的“青鸟”和“鸿雁”,发图并配了十六字真言。 这个世界没有奥特曼:自此封笔,江湖勿念,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结果刚发出去,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江昆略微扫了一眼,有关照过他的词曲界前辈,有合作过的歌手和艺人,也有普通的粉丝和网友,言辞虽有所不同,但不外乎都是表达关心或者疑惑。 当然,有真心关心的,也不乏看笑话和幸灾乐祸的。 江昆没做回应,果断退出了两个社交软件,图一个清静。 …… 江昆倒是清静了,互联网上和他的词曲经纪人沐嘉岚却炸了。 从15岁崭露头角,近5年的时间,江昆创作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歌曲,虽然都不是他自己唱的,但他的人气并不见得比一二线艺人低多少。 究其原因,在于大吴的整体社会氛围,大众对有才华的人,历来推崇备至,尤其是江昆这样年少成名的词曲天才,更是受人追捧。 甚至很多歌手和艺人的粉丝,都会跑到江昆的账号下狂拍彩虹屁,希望他们的偶像有机会能拿到江昆的歌曲。 所以江昆“突然封笔”这一消息传来,立马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媒体们也跟着添油加醋,有惋惜的,有痛斥的,有嘲讽的,也有庆祝的,纷纷扰扰,不一而足。 而江昆发布完消息之后,一如既往的高冷,任众人如何热闹也不做回应,于是很多人便联系上了沐嘉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嘉岚才从公司交待完工作回到家里,刚换下高跟鞋揉了两下丝袜裹住的脚踝,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便被电话不停的轰炸,最后不得不关掉手机,用电脑登录“鸿雁”,帮江昆擦腚,发布声明。 她的说法很官方很委婉,居然没提“封笔”这个词,似乎有意淡化这件事,只是强调江昆自创作以来,呕心沥血,深感疲惫,也无暇学习,如今要暂时停下来为自己充充电,从明天开始周游大吴,说走就走,不问归期,希望大家理解和支持。 沐嘉岚的这篇声明一出,网上更加热闹了,没过多久,#周游大吴#这个词条也冲上了热搜。 今夜的大吴互联网,注定无眠。 …… 第二天清晨醒来,江昆背着旅行包,出门便看到了沐嘉岚。 小助理刘可昕没在,沐嘉岚自己开的车。 江昆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问到: “嘉岚姐,你怎么过来了?” 沐嘉岚摘下墨镜瞪着江昆,江昆这才发现她的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啊?” 沐嘉岚看到江昆一副跟他毫不相干的样子就来气,放下方向盘,小拳拳狠狠的捶着江昆: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因为你个没良心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折腾我!” 江昆双手抱胸作防御状,觉得自己太冤了。 自己明明老老实实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什么时候折腾她了? 难道她做了一个关于春天的美梦,梦中的男主角是自己? 可这,好像赖不到自己头上吧? 长得帅有错吗? 江昆盯着挥舞小拳拳乱捶的沐嘉岚,展开了严正的交涉: “沐嘉岚,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存心找茬,故意打击报复,现在,请你立即停止你的恶意行为,等待组织调查。” 沐嘉岚捶得更凶了,一边捶一边碎碎念: “存心找茬是吧?打击报复是吧?等待组织调查是吧?” …… 被捶了一顿的江昆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发布封笔的消息没有提前和沐嘉岚商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昨天忙到半夜都没个消停。 这么说来,他还真有那么一丢丢错,有点草率了,最起码应该等到《送别》那两首歌制作完成,然后一起发布,不至于浪费热度和流量。 撒了一通气,沐嘉岚神清气爽,戴上墨镜,又是一个高冷小姐姐,只是这个高冷小姐姐语气带着不好意思和歉意: “臭弟弟,没打疼你吧?” 江昆摇了摇头,心想就你那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没事,走吧。” 江昆没说去哪儿,但沐嘉岚知道该往哪儿开。 从11岁开始,每年都是江昆一个人去,后来认识了沐嘉岚,就成了两个人去。 买了一大捧白菊和一大堆水果等物事,两人驱车来到了金陵城郊的一处陵园,江昆养父母的墓地就在这里。 点烛燃香,敬酒献花,江昆一言不发。 沐嘉岚则侧蹲在江昆身旁,一样接着一样给他递祭拜用品,神色肃穆,轻抿薄唇,不时心疼的看向江昆,眼波似水般温柔。 …… 第5章 近乡情更怯 金陵东高铁站。 人来人往,行色匆忙。 沐嘉岚身着墨色氤氲古典刺绣及膝卷叶裙,原木色高跟鞋衬得黑丝小腿更加纤细修长,纵使戴着墨镜也遮不住蛾眉曼睩,站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江昆在自动售票机扫码买了一个小时后开往蜀都府的高铁票,背着旅行包走到沐嘉岚身边。 沐嘉岚隔着墨镜瞟了一眼江昆手里的高铁票,声音轻柔婉转: “几点的票?” 江昆回到:“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检票,要不你先……” 沐嘉岚不给江昆说完的机会,扭头就走: “哼,那边有家茶室,陪我去坐会儿。” 江昆看着沐嘉岚娉婷的背影笑笑,快走几步跟上沐嘉岚,朝茶室走去。 茶室名为落霞阁,取自“落霞与孤鹜齐飞”一句,是大吴乃至天元星最大最著名的连锁茶室,类似星巴克。 此时喝茶品茗、等车候车的人不少,大多是到京城出差或是旅行的游客,或独坐听歌,或三两相聚轻声交谈。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空座坐下后,没多时侍者端来两杯碧涧,色泽新绿,几叶青山,清香绵软,淡雅怡人。 …… 沐嘉岚身姿一斜,长腿交叠,摘下墨镜,装作不经意的问到: “准备从哪儿开始?” 江昆把玩着白瓷茶盖:“蜀都府。” 沐嘉岚微微蹙眉,有些意外: “为什么是蜀都府?” 江昆有片刻失神,随口说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随手选的,选到哪儿去哪儿。” 沐嘉岚虽觉意外,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当江昆说的是实话,反正他也随性惯了: “那之后呢,朝南还是向北?” 江昆闻着茶香:“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 沐嘉岚点点头,也不再说话,盯着茶杯上方飘散的白雾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告辞道别声高高低低传来,沐嘉岚情绪更低落了,总觉得四周萦绕着离别的愁绪。 和江昆认识了四年多时间,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虽然有时候她忙于工作,和江昆七八天不见面是常事,但她知道家里总有个人在等她,哪怕后来江昆自己买了个小庭院,从她家里搬出去住了,她仍然这么觉得,也习惯了如此。 现在江昆说走就走,突然得让她来不及做任何心里准备,只剩下满心的不安、紧张和不适应。 再一想到万一江昆真到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遇到个妍姿俏丽的小姑娘,从此再也不回金陵了,她就更是提心吊胆和惶恐。 这种从未有过的兵荒马乱,让她无比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 沐嘉岚愣是把江昆送到了进站口,依依不舍的小模样,和她平时冷艳强势的御姐形象形成发差萌,倒是有几分惹人怜爱。 “嘉岚姐,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送弟弟上学的样子?” 江昆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细细端详了几眼,纠正道: “不对,是弟弟出去愉快的玩耍了,你自己被关在学校里写作业。” 听到江昆如寻常一样的调笑,沐嘉岚心绪一松,习惯性的拍了一下江昆的胳膊,没好气的哼到: “还好意思说上学呢,那时候给你安排好学校让你去念书,赖在床上装生病的也不知道是谁,哼~” 江昆辩解:“我不是装生病,而是真生病了。” 沐嘉岚扬起精致圆润的下巴: “切,那你倒是说说看,当时得了什么病。” 江昆:“一种由念书写作业所引起的颅内静脉和静脉窦移位、脑神经和颈神经受到压迫的病。” 沐嘉岚先是一愣,然后柳眉倒竖,娇呵道: “说人话!” 江昆扯了扯嘴角:“头疼。” 沐嘉岚意识到又被言语捉弄了,正欲发作,却突然被江昆抱了个满怀,顿时娇躯僵直,耳垂微红,美眸迷离,俏脸飞霞,只觉得时间静止呼吸凝滞,脑袋里面乱哄哄的,连心跳似乎都停了。 江昆用力抱了抱沐嘉岚,满怀生香,绵软似玉,轻拍她后背,闻着熟悉的香气: “我走了,出去游山玩水潇潇洒洒,你一个人在金陵照顾好自己,别那么拼命工作,多注意休息,尤其是每个月身体不舒服的那几天,最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有,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有事更别打……” 话还没说完,脚背就收到了高跟鞋的亲切问候,疼得江昆连忙松开沐嘉岚,抱着膝盖在原地单脚转圈起跳,不停的倒吸凉气。 沐嘉岚这个罪魁祸首毫无内疚之意,反而笑意吟吟欣赏自己的杰作,美眸里荡漾的全是得意。 本来忽然的拥抱和关切的话语还让她挺感动的,就像大冬天吃了顿火锅,浑身暖洋洋的,谁知道她还没暖和够呢,劈头盖脸就是一盆冰渣。 这么调皮,不给一个深刻的教训,还真当她沐嘉岚是水做的不成,哼! o( ̄ヘ ̄o#) …… 进站,检票,月台,找座,放背包,繁华缓缓后退,江昆离开了金陵,带着刻骨的……脚疼。 沐嘉岚今天的鞋跟太细了。 江昆甚至怀疑这是沐嘉岚独特的挽留方式,踩疼他不是目的,踩瘸才是,这样他就没办法满大吴乱跑,只能踏踏实实待在金陵。 半躺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的田园河流,稍显乏味无聊,没过多时江昆就哈欠连连,渐渐有了些困意。 一路无话。 g91666号高铁从金陵开到蜀都府,花费了将近十个小时。 江昆在抵达前半小时醒来,揉着后颈扭动脖子,后悔出发的时候忘记带上一个u型枕。 夜色深沉,偶尔有几盏孤零零的灯光闪过。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乘务员的语音播报,江昆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就是如此。 哪怕已经过去快二十年,出生和成长都在金陵附近,这辈子从来没到过蜀都,但江昆还是固执的认为,只有蜀都才是他真正的家乡。 其实江昆心里非常清楚,人非物也非,这个蜀都已经不是那个蜀都了。 天元星的历史,在明朝以前和地球一模一样,不过朱八八驱逐鞑虏后建立的是吴朝,太子朱标没有英年早逝,自然也就没了后来靖难之役。 同样,也没了后来的农民军起义,没了张献忠,川蜀大地免遭兵灾。 府南河也许还是那样蜿蜒流淌,但杜甫草堂、青羊宫等古建筑,却绝非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记忆中的杜甫草堂和青羊宫,都在明末毁于战火,又在清初进行重建,而大吴的杜甫草堂和青羊宫,都是在原有基础上多加修缮,几乎完整的保存了宋时和唐时风貌。 只是纵有千般不同,万般改变,不亲眼到蜀都看看,江昆如论如何也放不下心中的那点执念。 …… 第6章 病去如抽丝 出站口,四面八方传来的川话,让江昆感到一阵莫名的亲切。 “你个龟儿子,哪们搞起的哦,这哈儿才拢?” “我曰你个仙人板板,又不是得劳资在开动车,硬是要劳资飞过来蛮?” “肚皮都给劳资等瘪咯,妈辣个巴子的,等哈你请客哈。” “阔以阔以,劳资三天三夜没沾酒,等哈憋憋把你瓜娃儿弄凶!” “怕你嗦,弄凶就弄凶,反正劳资明天不上班。” “耶,不上班就敢这们拽,你老妞儿不管你嗦?” “你以为劳资跟你样是个耙耳朵?” “哎哟喂,嘴巴嚼!也不晓得那回是哪个……” “一天东说西说的勒,劳资那回是让她瓜婆娘的,平时在屋里头我喊她站到,她就不敢坐到。” “莫扯巴子哦,你有本事你当到面这们跟她说。” “……你当劳资是哈戳戳嗦?莫得搓衣板她有键盘噻!” …… 江昆听得哑然失笑。 即便是换了一个时空,川蜀男人的德性还是没怎么改变,依然是那么“尊重”老婆。 打车前往酒店,登记入住,躺在宽敞的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激动,忐忑,期待中又有点害怕。 倒不是因为开门进来时门缝里掉落下来的小卡片,而是想到明天要去的地方。 那是他的家,上辈子的。 床头的灯光昏黄,江昆枕着双手,望着天花板发呆出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沐嘉岚发来消息,询问他安全抵达蜀都府没有,还配了一个火冒三丈的表情包。 算算时间,她肯定知道江昆已经到达蜀都府,但到了居然没跟她报平安,属实让她有点抓狂。 女人对这种小事,向来是很在意的。 江昆打开“青鸟”回了消息,并顺手拍了一张房间布局,表示自己才到酒店。 沐嘉岚看到照片气略消,然后开始喋喋不休,从房间装潢,再说到蜀都景点和美食,最后说着说着没了动静。 江昆估计她是睡着了,于是起床穿衣,准备出门。 刚刚跟沐嘉岚说起蜀都美食,勾起了馋虫,反正也没什么睡意,索性出去吃点烧烤,喝点夜啤酒。 …… 次日迷迷糊糊醒来,已是中午。 昨晚触景生情,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东倒西歪回到酒店后,貌似还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陶醉了好半天。 揉着宿醉后隐隐作痛的脑袋,江昆挣扎着起了床,不过拉开窗帘看到外面阴沉沉的天幕,瓢泼似的暴雨,又颓然的倒了回去。 不怪自己太懒散,是床它先动的手。 听着雨声和雷声,江昆思绪有些飘忽。 一场大雨,把我困在这里,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蜀都,带不走的只有你,然后呢? 不是已经决定不写歌了么,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管它前一句后一句是什么,等雨停了就出门。 哪知道这雨似乎有意跟他作对,哗哗啦啦下了两天两夜也没见有停下的趋势,连房间里的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潮湿。 说好的巴山夜雨呢,这不是乱弹琴么? 江昆看着天气预报,随后几天也是大雨或是小雨,不禁犯了嘀咕。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不然为什么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他一到蜀都,就下个没完没了。 咦,但偏偏雨渐渐,貌似也是一句歌词吧,什么歌呢? …… 到酒店大堂预约了一辆车,带着雨伞和雨披,江昆开车驶进了雨幕中。 路上车辆不算多,但行驶速度都不快,一路红绿灯走走停停,两小时后才进入sl县地界。 sl县在隋以前名为广都,避炀帝杨广讳,借左思《蜀都赋》中“带二江之双流”一语,改称双流,大吴初期曾撤销建制并入华阳县,后复置,延至今。 地球上到过蜀都的,都知道双流国际机场,可惜大吴蜀都的机场并未建在这里,相比起来,没有那么繁华。 江昆依着记忆,找了很久才大致确定上辈子所住小区的所在位置,只是这里如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农田。 把车停在田垄边,江昆坐在车上发了很久的呆,雨刮器不知疲倦的来回摆动,挡风玻璃还是不停的模糊一片。 披着雨衣,江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田垄上。 这里是小区大门。 这里是1栋2单元。 这里是3栋1单元。 这里是篮球场和网球场。 这里是小湖和凉亭,旁边是停车场。 …… 尽管心里早有预料,但真当最后一丝幻想和侥幸被无情打破,江昆还是有些唏嘘和感伤。 风吹着雨丝,打在脸上凉沁沁的,虽是夏天,仍觉微寒。 江昆拉下雨衣的帽子,任大雨肆意的淋着,绕着一大片农田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始终没忘记,他是在加班回家途中淋了一场雨才来到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的。 现在再淋一场雨,说不定就回去了呢? 直到天色渐暗,江昆这才浑身湿漉漉的开车回到酒店,麻利的冲了个热水澡,迫不及待的躺进被窝,幻想着一觉醒来,回到了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家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在大吴什么都好,唯独没有归属感。 哪怕已经快二十年了,那种似真似幻的错觉,依然无法让人心安。 …… 朦朦胧胧中,江昆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车水马龙。 然而费力的睁开眼,发现还是身处大吴蜀都酒店的房间中。 淋了一场大雨,人没回去成,感冒倒是先来了。 头重脚轻的起来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杯子,身上和额头上冒起虚汗。 拨通酒店内线让服务生送来一盒退烧药,就着温水吃下几颗,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再度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个不停,江昆蒙头没心思去理会,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一觉很漫长,江昆只觉得睡了差不多一个世纪那么久,醒来时喉咙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起来咕咚咕咚连灌了两杯冷水这才舒服了几分。 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仿佛一抬手就要耗尽最后的一丝力气。 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 第7章 最后试一次 喝了两大碗皮蛋瘦肉粥,狠狠回了一波蓝。 起身拿过手机,这才发现已经没电了,从背包里翻出充电器,插好顺手扔在床头柜上。 耸了耸鼻子,浑身一股汗味,在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又捂干,有点难受。 拿起浴巾浴袍,摘下脖子上挂着的袖珍古鼎放在手机旁,来到盥洗室放热水,准备舒舒服服泡个通透。 说起袖珍古鼎,也是颇有意思。 据说袖珍古鼎是此世亲生父母留给江昆的唯一物件,具体是不是谁也说不清楚,反正被送到院里的时候它就挂在脖子上。 袖珍古鼎造型古朴精致,鼎身图纹十分玄奥,乍一看绝非凡物。 早些年江昆也一度以为这是他的金手指,为此江昆动用了无数手段,晒日光,晒月光,用刀撬,用锤砸,滴血认主都不止滴了一次两次。 尝试了百般可能,费尽千辛万苦,最后终于确定,这就是一件普通的配饰,顶多是稍微别致了一些,实际上没有任何神奇的地方。 不过好歹也是一件极其精巧的物件且具有一定的意义,所以江昆这么多年一直随身佩戴着,没舍得扔。 …… 在浴缸里泡了将近半个小时,换了好几次热水,直到浮肿的眼袋消散了大半,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江昆才穿着浴袍,吹干了头发,从盥洗室里出来。 倒了一杯温水,江昆斜倚在床头,刚按开手机,就叮叮咚咚直响。 几乎全是沐嘉岚发来的,99+条未读消息,还有99+未接来电和99+未接语音。 江昆还以为是沐嘉岚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连忙回拨了过去。 响铃不到一秒便被接通,江昆: “喂,嘉岚姐,怎么了?” 沐嘉岚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哼。” 江昆一听这语气不怎么对劲,立马化身护姐小能手: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招你惹你了?你只管跟我说,看我回来不削他!” 沐嘉岚没好气的回到:“哼哼,你说呢?” 江昆眨眨眼:“总不会是我吧?” 沐嘉岚一口咬定:“不是你还能是谁?” 江昆一头雾水,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咱能讲道理不?” 沐嘉岚表示道理是什么,能吃么? 瞬间戏精上身:“唉,这些年我省吃俭用,连心爱的包包都舍不得多买几个,尽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从如花似玉到人老珠黄,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你养大,结果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嫌弃人家,嘤嘤嘤。” …… 江昆抚额纠正道:“等会儿等会儿,貌似一直是我做饭洗碗的吧?” 沐嘉岚为之一滞:“我、我、我不管,反正是我把你从15岁养大的,虽然都是你煮饭,但这不是你三天不理我还关机的理由。” 江昆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三天?” 沐嘉岚:“昂,整整三天,才一到蜀都就没了消息,自己交待,这三天都干嘛去了?” 江昆不相信的看了眼日期,发现还真是过了三天: “如果我说我就在酒店睡了三天,你应该会相信的吧?” 沐嘉岚哼哼:“你猜我信不信。” 江昆:“是真的,我到蜀都第二天淋了场雨,然后感冒发烧,一觉睡到现在。” 沐嘉岚急忙关切道:“啊?那你没事吧?吃药没?现在好点了吗?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别越拖越严重,千万别小看感冒发烧,很多病都是拖出来的。” 江昆:“没事,睡一觉现在好多了。” “真的?” “真的,你听我现在,中气十足,哪像感冒的样子。” “这倒也是,对了,差点忘了说正事,这几天我选了几个好听的女声,音频文件发到你邮箱了,你等会儿听听看,看哪个最适合演唱《送别》,如果不满意,我这边好接着挑选。” “嗯嗯,行,我马上开电脑,晚点给你回复。” …… 挂断电话,江昆正准备起身拿电脑,谁知手被充电线一绊,整杯水都洒在了床头柜上,而好巧不巧,杯子里的水不仅倒进了插线板,还把袖珍古鼎打湿了。 霎时间,插线板滋滋冒着电火光,更让江昆惊奇的是,袖珍古鼎也跟着通体发光。 江昆腾身而起,立马切断插线板的电源,电火光消失,袖珍古鼎上的光芒也随着消失,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江昆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花眼,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光芒收敛的袖珍古鼎,心念急转。 以前什么方法都试过,好像还真没有试过通电,难道这袖珍古鼎,需要电能? 一念至此,江昆再也按捺不住,三下五除二的把插线板肢解,用吹风烘干线头,分别接在袖珍古鼎两端,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接通了电源。 就在电源接通的那一瞬间,袖珍古鼎果然如江昆预想的那样,再度通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江昆一眨不眨的盯着袖珍古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柔和的光芒完全消失,才小心翼翼的拿起袖珍古鼎反复研究。 然而让江昆失望的是,除了鼎身光泽更明亮一点,实在看不出来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搞什么? 闹这么大动静就只是换了个崭新的皮肤? 不甘心如此草草收场的江昆,抱着最后试一次的心态,刺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在袖珍古鼎上。 血液滴落袖珍古鼎的刹那,鼎身上的图纹好似忽然活了过来,然后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包裹住江昆,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 江昆单手挡在眼前,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酒店房间里,而是身处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约莫两丈方圆,由不明材质的方砖砌成,没有明显的刀斧雕琢痕迹,严丝合缝,宛若天成。 方砖质地看起来非常坚硬,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流光。 密室顶部挂着一盏造型古朴的琉璃八方灯,八方威猛兽首镶嵌着八颗散发出氤氲光芒的透明晶球。 氤氲的白光经过琉璃灯盏折射,把整间密室照映得纤毫毕现。 而正对八方兽首的,是八扇石门,其中一扇石门敞开着。 眯眼朝外望去,只见石门外是一条由圆润鹅卵石铺成的曲折小道,小道两旁青草幽幽,间或簇拥着一丛奇花异卉。 稍远处大片大片菜地,栽种着各种蔬菜。 再远处,则是烟霏云敛,天高日远,峰峦深谷,时隐时现。 江昆没敢妄动,看了看其他几扇石门,又看了看手里的袖珍古鼎,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 第8章 她居然会飞 随身空间嘛,江昆表示这个我熟。 可以随身携带,时间相对静止,升级后面积可以变大变宽敞。 能够储存东西,东西不会变质不会坏掉,带有房子、田地、泉水和小湖泊,可以种蔬菜水果,可以养鸡鸭鱼鹅。 重要的是生长速度快,营养品质高。 一句话,是古代、现代和未来的发财利器,是末世的保命法宝。 非常的imba。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江昆心念一动,人已经回到了酒店房间。 别问,问就是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不心念一动,难道靠嘴巴喊吗? 脑机芯片都研究得像模像样了,随身空间居然还在用声控? 捂眼.jpg …… 看着熟悉的酒店房间,江昆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紧紧握着袖珍古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绪翻腾。 好在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穿越都经历过了,再多一个随身空间,似乎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所以没过多久就平静下来。 再细看袖珍古鼎,发现穿梭来回一次之后,鼎身表面光泽比之刚才稍显黯淡了一些。 由此可见,穿梭的确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确认了心里的某些猜测,江昆没有冒然行动,虽然很想立即到石门外去看看,但石门外情况不明,还是要多作一些准备。 把线头接到袖珍古鼎两端,连通电源,袖珍古鼎再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直到柔和的光芒完全消失,鼎身恢复明亮的光泽,江昆才把袖珍古鼎挂在脖子上,转身出了酒店。 再回来的时候,江昆手里多了几个购物袋。 两块户外手表,一把小巧军刀,冲锋衣裤,军地鞋,指南针,电击棍,登山杖等等,甚至连防狼喷雾都有几瓶。 装备零零碎碎,不可谓不齐全。 这不叫小题大做,而是谨慎。 石门外近处草地丛生,远处山林郁郁葱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蹿出来个什么野生动物,也不至于赤手空拳。 麻利的换好一身装备,江昆掏出两块户外手表对了对时间,一块揣进兜里,一块放在桌上,拿起登山杖和军刀,胡乱挥动了几下,还挺顺手,然后心念一动,回到了密室。 …… 密室和石门外还是刚才那番模样,没什么变化,至少肉眼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江昆提起登山杖来到了石门外。 圆润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曲曲折折,踩上去很舒服,两旁的青草很茂盛,不知名的花卉也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天空很蓝,几片白云漂浮,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空气清新,湿润中带着丝丝甘甜,弥漫着青草和各种花卉的芳香,让人神清气爽。 没有蜜蜂,没有蝴蝶,草丛里也没有藏着什么小动物,更没有蛇蚁蚊虫。 回头一看,才发现密室处于一座恢宏宫殿正中间。 宫殿雕檐映日,画栋飞云,角椽如翅,瓦似琉璃,浮雕仙鹤灵禽,柱梁鎏金绘彩。 殿檐下挂着一块蓝底金边厚重牌匾,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崭新明净,不染灰尘,上书几个类似古篆的大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江昆仰头眯眼看了好一会儿,得出一个重要结论: 这字写得真好,好到他一个都不认识。 …… 宫殿很大,却没有门窗。 江昆猜测只有打开密室里的另外七扇石门,才能到达宫殿各处。 可惜现在都紧闭着,不得而入,只能留待以后探究。 转身继续朝前走,约莫走了好几分钟,才穿过草坪,来到菜园旁。 大片大片的菜园,栽种着各种蔬菜,萝卜莴笋四季豆,茄子黄瓜莲花白,长势很好,品相极佳。 只是由于长期无人打理,显得有点乱蓬蓬的。 菜园左侧,还有大片大片果园,各种水果应有尽有。 顺着田垄,走过菜园,碰到了一堵无形的空气墙,空气墙外野草蔓生,树木葱茏,再远处山林青翠,云雾缭绕,看不真切。 江昆心想,这应该就是空间边界,随着随身空间升级会逐渐向外扩展。 那么问题来了,随身空间要怎么才能升级呢? 低头看了眼袖珍古鼎,江昆一时之间有点摸不着头绪,只好暂且压下心中困惑,准备先沿着空气墙巡视一圈菜地,大致估算下可用面积有多大。 然而就在此时,江昆突然看见远处天际间飞过来一道冰蓝色的遁光,稳稳的落在离他十来步远的草地上。 遁光散去,现出了一个气质清冷、皎若秋月的古装女子。 古装女子嘴角挂着一丝尚未干涸的血迹,原本白皙的脸颊更显苍白。 还没等江昆反应过来,古装女子欠身一礼,虚弱的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然后便软绵绵的晕倒在草地上,留下江昆在原地目瞪口呆,排山倒海。 …… 半晌后,江昆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大腿传来的疼痛清晰的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所以空间边界外真的晕倒了一个古装女子。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会飞!!! 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江昆直勾勾的盯着晕倒在草地上的古装女子,神色变幻不定。 事情并不简单。 袖珍古鼎带他穿梭的,极有可能不是随身空间,而是一个修仙世界。 一想到此,江昆情不自禁的浑身颤抖,激动不已。 修仙啊,谁不想? 可激动之余,江昆也有点害怕。 修仙世界太不友好了,一切靠实力说话,弱小就是原罪,凡人面对修仙者没有任何尊严,动辄杀人夺宝,奇奇怪怪的事更多,根本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强如眼前这个古装女子,都会飞了,还不是重伤晕倒、奄奄一息? 凶残,太凶残了。 得赶紧溜。 万一她是被人追杀的,等追杀她的人赶到这里…… 虽然有空气墙,但空气墙能挡住自己,谁知道能不能挡住修仙者,万一挡不住呢? 江昆越想越慌,只觉得有一个大写的“危”字漂浮在自己头顶。 此非善地,不宜久留,修仙虽好,活着更香。 拎着登山杖,江昆转身就往密室走。 …… 第9章 晚辈苏慕晴 安全回到房间,江昆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亲眼见到那个古装女子化作一道冰蓝色的遁光飞过来,要说不紧张的那肯定是假的。 江昆自忖自己不是她对手。 换作寻常女子他还能一展雄风,与之大战几百回合丝毫不落下风,但如果对手是刚刚那个古装女子,恐怕自己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不是因为她太漂亮,气质太出尘,也不是因为她身材太好,白裙下隐约可见的长腿太吸引人。 而是因为她是修仙者。 以前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古装女子是正道中人还好,起码有点道德底线,万一她是什么合欢宗的小妖女,自己又长这么帅,嘶,想想都有点…… 不敢想,不敢想。 …… 江昆狠灌了几口冷水,狂跳的心脏平复了几分,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心情很是复杂。 感觉自己很不对劲。 抛开最初的紧张不谈,一想到古装女子是个货真价实的修仙者,而且还晕倒在草地上,竟然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想过去等她醒过来吧,有点心慌。 想过段时间等她差不多走了再过去吧,又有点不甘心。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认为是自己救了她,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趁机把功法骗……学到手。 不然真错过了这个机会,即便自己能穿梭两界,可有空气墙隔着,自己也只能在宫殿外挖挖地种种菜。 明明有跑车摆在面前可以开,要啥自行车? 摸着下巴,江昆眼神不停闪烁,琢磨着要怎么才能不露痕迹的把修炼功法弄到手。 仗着“救命之恩”直接开口索要,会不会太露骨了? 要是委婉一点的话,她装听不懂或者真听不懂怎么办? 毕竟功法这玩意儿,哪怕江昆从来没见过,也知道这玩意儿就像古代大家闺秀的小脚,是不能轻易让外人看到的,更别说鉴赏和把玩了。 哎,难啊。 也不知道修仙世界的女孩子心思复不复杂,好不好说话。 不过看她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应该不错吧? 自己身为前辈高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看一眼她的脚,呃,不是,看一眼她的功法,应该不算过分吧? 最好她是又一个沐嘉岚,这样自己的把握就大多了。 …… 给袖珍古鼎充电的时候,江昆掏出兜里随身携带的户外手表,看了看时间,然后拿起桌上的另一块户外手表对照。 让他有点懵哔的是,桌上那块户外手表竟然比随身携带的那一块,慢了将近半个小时。 在密室那边待了半个小时,现实世界的时间却近乎没有流逝? 这……貌似不科学啊! 不过懵了两秒也就释然了,非要讲科学的话,穿越勉强还能解释解释,可古装女子能飞能修仙算怎么回事? 自己又不是搞理论研究的,想那么清楚做什么,存在即为合理。 动手把两块户外手表的时间调到一致,拿起袖珍古鼎,记下准确的分秒,返回了密室。 沿着曲折的鹅卵石小道,走了十来分钟才来到菜园尽头。 古装女子仍然晕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酥胸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江昆抬手挡在额前,眯眼看了看升起的朝阳,然后搬来一块稍平的圆石,坐在离古装女子不远的地方,耐心的等她苏醒。 …… 哪知这一等,就等到了日头偏西。 古装女子嘤咛了一声,悠悠醒转过来,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便看到一个奇装异服的短发男子正坐在不远处,眉头深锁,一副遇到天大难题的模样。 古装女子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探向自己的衣衫,发现完好无损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随后想起晕倒前的事,自己正被一群妖丹境大妖追赶,饶是自己多次以精血施展秘法也没能逃脱,眼看即将葬身妖兽之口,是短发前辈出手撵走那些妖兽,救下了自己,自己提起最后一丝真元来到短发前辈面前,还未来得及认真道谢就晕了过去。 眼珠转动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古装女子发现自己仍躺在原地,心里不由得一阵羞愧,前辈救了自己,自己刚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不该。 短发前辈乃出世高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这点姿色,又怎么可能趁人之危? 越想越是羞愧,欺霜赛雪的俏脸上泛起一抹绯红,双眸紧闭,恨不得自己再次晕将过去。 …… 江昆虽然一直在皱眉思考怎么“学”功法,但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古装女子,所以她刚一醒江昆就知道了,强行压下紧张,平淡的开口: “你醒了?” 古装女子暗忖自己绝然瞒不过短发前辈,于是双手撑着青草地勉强坐起身来,臻首低垂,感激道: “晚辈苏慕晴,多谢前辈相救!” 一个能飞来飞去的修仙者,管一个多逛一会儿街都会嫌累的凡人叫前辈,还多谢相救。 别人怎么看江昆不清楚,反正他觉得这画风有点奇怪。 不过心里再怎么觉得怪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江昆模湖不清的问到: “嗯,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苏慕晴抿了抿薄唇,面露愁色: “不瞒前辈,晚辈师尊与人斗法时身受重伤,晚辈便想到苍梧州王家为师尊求取紫叶兰花疗伤。” “哪知那王家王鸿旭道貌岸然,身为修仙世家中人,暗地里居然修炼邪法,想抓晚辈作炉鼎,晚辈几番以命相搏也没能彻底摆脱追踪,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逃入禁地。” “本想着在禁地内小心翼翼躲藏几日便离开,但没想到还是被几只妖丹期妖兽所发现,之后凭着秘法一路向禁地深处逃遁,一路上惊动的妖兽也越来越多。” “若非前辈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晚辈此时已经尸骨无存了。” …… 江昆越听越愣,听完事情经过,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苏慕晴没听过“信息量”一词,不过结合前后,大致能猜出其中的意思,见江昆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敢出声打扰。 江昆沉思了片刻,决定先抓重点,弄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再说: “你刚刚说,这是禁地?” 苏慕晴讶然:“前辈莫非不知?” 江昆摇了摇头,快速想了一套说辞,装模作样道: “我常年闭关清修,极少在外走动,这次出关来到此地,也是冥冥中感应到此地于我有缘,至于你说的禁地,倒是未曾听闻。” 苏慕晴越听越震惊,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心中惊骇,解释道: “回前辈,此地乃荒墟禁地,自古存之,因何而来无人知晓,只知禁地范围极广,且有阵法覆盖,其内禁制甚多,灵气浓郁,天材地宝无数,但妖兽遍布,危险重重,筑基修士进入其中,十死无生。” 江昆眼皮一跳,拿腔拿调: “哦?为何是筑基修士?” …… 第10章 红霞又漫天 “哦?为何是筑基修士?” 苏慕晴回道:“前辈有所不知,练气修士面对众多妖兽完全没有自保之力,故此不敢踏入禁地一步,而筑基以上的修士,一旦进入禁地,便会引动杀阵。” 说到此处,看向江昆的眼神更加敬佩: “相传远古时候,有大乘境大能闯入禁地,最后也身死道消,是以多年来,筑基以上无人敢擅闯禁地,只有突破无望、寿元所剩无几的筑基修士,才会进入其中,妄图搏一份机缘,但成功者寥寥。” 江昆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怪不得刚刚自己说自己被师尊扔到这里来时,苏慕晴会那么惊讶。 努力保持高人作派,举手投足之间不露丝毫破绽,从容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哦,原来如此。” 苏慕晴见江昆如此风轻云淡,心下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前辈定然来自某个不世出的隐世宗门,不仅能随手吓走妖丹期大妖,一身修为更是高深莫测。 大乘期都殒落在此,前辈和他的师尊竟然视若无睹,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这实力,得多强? 怕是连几个圣地也远远不及。 …… 江昆其实慌得一匹。 按照苏慕晴的说法,江昆猜测她应该是筑基期高手。 可就是她这样的筑基期高手,遇到禁地里的妖兽也只有逃跑的份儿,很显然,那些妖兽的实力比她还强横得多。 具体有多强不好说,反正他百分之百不是对手。 虽然苏慕晴口口声声说江昆救了她,江昆也假模假式的装作自己救了她,但江昆心里清楚得很,所谓的出手相救,肯定是某些巧合。 他连妖兽长啥样都没见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连练气境都不是,有可能从妖兽嘴里救人吗? 真遇到那些妖兽了,他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拿头去救她! 江昆又想开溜了,真的。 不怪他想扯乎,实在是风太紧。 但一想到这里是禁地深处,禁地还那么危险,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活人,又久久迈不动脚步。 纠结。 ……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 苏慕晴看着淡定从容、负手远眺的江昆,芳心震颤,俏脸先是一阵嫣红,接着便是一片煞白,檀口微张,衣袂和裙裾上便朵朵海棠绽放。 却是昨日搏命负伤而逃,到得禁地后如履薄冰,来不及疗伤又被妖兽盯上,接连以精血施展秘法,已然伤及根本。 江昆神色一紧,好不容易到手的华丽跑车可千万别爆缸了,于是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 苏慕晴虚弱的摇了摇头,白皙的脸上有种病态的娇柔: “有劳前辈为我护法。” 说着盘膝而坐,闭目阖眼,开始运转功法,周围的灵气受到牵引,逐渐汇聚到一起,围绕着苏慕晴,形成了淡淡白雾,轻缓流动。 江昆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便看到了如此神奇的一幕,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特效,只怪自己没文化。 然后再也顾不上纠结,心头涌起一阵火热,盯着苏慕晴,眼睛一眨不眨的乱看。 要学,这个必须要学。 …… 直到暮色渐浓,苏慕晴才运气收功,脸色稍稍红润了一些,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前辈。” 江昆瞧了瞧苏慕晴的脸色,故作淡然的嗯了一声: “嗯,恢复得如何?” 苏慕晴:“承蒙前辈挂念,晚辈暂且稳住了伤势。” 江昆眉头微皱:“暂且?” 苏慕晴低垂眼睑,黯然轻叹道: “晚辈这次虽侥幸逃得性命,但已然伤及大道根本,纵使此地灵气浓郁,恐怕没有月余时间也难以恢复如初,况且就算恢复了,此生修为也再难寸进,只能止步于此,金丹无望。” 江昆眨眨眼,略带不解:“你没有疗伤的丹药吗?” 苏慕晴心中苦涩:“晚辈乃是散修。” 散修? 散修和丹药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江昆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逻辑,问道: “散修又如何?” 苏慕晴想起前辈说他极少在外行走,开口解释道: “前辈有所不知,自远古以来,天地之间灵气日渐稀薄,不复当年盛况,天材地宝日渐稀少,且大多存于人迹罕至之地,又多有大妖守护在侧,极难获得,就是寻常的灵草灵药,也经常引起抢夺和争斗。” “而炼丹所需的灵草灵药,十之有九皆出自于三大圣地、各个宗门和修仙世家,他们或掌握培育之法,或占据灵脉灵泉,寻常散修若是不依附他们或是为他们所用,几乎无缘得到任何修炼资源。” “晚辈蒙师尊不弃传授功法,可我师徒二人无门无派,也无家世依靠,师尊她也是为了得到掩月宗的一株五百年雪芝草,不得不加入到掩月宗和洹溪宗对一处小灵脉的争斗当中,因此才重伤垂危。” 苏慕晴越说情绪越是低落,尤其是想到师尊,更是神色黯然。 …… 江昆听完也是暗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内卷,还真是在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安慰道:“唉,大道多艰,你也不必太过忧虑,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师尊此次受伤,未必是一件坏事。” 苏慕晴一怔,喃喃的重复了几次江昆的话,然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执礼恭敬道: “多谢前辈指点。” “呃……” 江昆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僵,我明明只是安慰你而已,指点你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高人形象还是要继续保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抬手做了个捋长髯的动作,仿佛真有白须一样: “嗯,你能想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真别说,江昆的这番作派,加上暮色中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正好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很是唬人。 最起码苏慕晴被唬住了,不敢直视江昆,生怕对前辈有所不敬,连忙移开视线。 可视线刚落到别处,苏慕晴就瞳孔圆张,呼吸急促,再定睛仔细一瞧,更是掩嘴一声惊呼。 只见江昆身边和身后,是大片大片灵药园,园中栽种着各种灵草灵药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其中还有很多外界已经绝迹、只记载于典籍中的稀世珍品。 而且每一株年份都不低,上万年年份的比比皆是,随便哪一株出现在禁地之外,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遍地的灵草灵药和天材地宝,因为有阵法隔绝,以致于先前对江昆执礼甚恭、没敢四处乱瞧的苏慕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居然只当作是普通的花花草草。 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