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真实玩家》 第 1 章 杨玥忍受着室友米佳妮“去逛街”的魔音穿耳，终于将蛋糕边缘的奶油裱好，看着一圈用红奶油画成的精致红樱桃，满意地舒出口气。 米佳妮想偷挖一块吃，被她精准地拍开。两手小心翼翼地将六寸小蛋糕放进盒子里，包装完毕，才道：“烤炉里有剩。” “行，你的宝贝男票最金贵，可怜室友只配吃蛋糕边。”米佳妮嘴上不屑，手上动作却很诚实地从烤炉里捞剩蛋糕，吃得津津有味。“杨玥同学，说真的，就冲你这手艺，你要是男人我就嫁了。” “可我不想娶你，我有旭泽。” “啧，鸡皮疙瘩，恋爱的酸臭。” “那单身狗你就继续散发清香，我要去品味酸臭了。” “不嘛陪我逛街……” 甩不掉米佳妮这个牛皮糖，杨玥不得不把人带去“共品酸臭”。但她其实不是去约会，而是求和。昨晚她和乔旭泽吵架了，因为乔旭泽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生电话聊骚，她说了几句，他就嫌她小心眼还嫌她烦，她一气之下说要分手，他说随便。 不欢而散。 回到宿舍她就后悔了。 好在这个分手算不得真，她和乔旭泽从小是青梅竹马，小学四年级开始交往，到现在大二已经快十年了，期间也闹过许多次“分手”，一般过两天就没事了，虽说每次都是她主动求和。不是不委屈，但转念一想，她的男朋友这么优秀，长得帅，运动强，每年都是特等奖学金获得者，而自己这么平凡，多付出点是应该的。 这次求和她没有和乔旭泽约定时间，准备给他个惊喜。带着米佳妮蹲守在他每天中午必去的奶茶店，偷窥一茬茬小女生搭讪自家男朋友，又是心塞又是暗喜，没看他全都不假辞色拒绝了嘛，她的男朋友虽然高傲，对自己也不够体贴，但绝对洁身自好。 “直接把蛋糕送了就行了，傻子似的蹲在这里喂蚊子。”米佳妮搂了搂赤裸的胳膊，不耐抱怨。 “别急，再过两分钟他就出来了。”她盯着秒表倒计时。 “不是我说你，你堂堂一个正牌女友搞得跟踪狂似的，太给我们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抹黑。你知道隔壁宿舍萧丝雨怎么说你吗？倒贴、欧巴桑。”米佳妮满脸恨铁不成钢。 “那是她嫉妒我，我知道她向旭泽表白被拒绝了。” “卧槽，真的假的？你男人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他被那么多人表白，哪有空一一记得，我刚好撞见的。” “草……” 眼角瞄到乔旭泽站起来，杨玥忙道：“你在这边等着，最多两分钟我就回来。”说罢往马路对面跑过去。 突然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 她吓得忙后退两步，犹自惊魂未定，再抬头突然发现乔旭泽身边多了个穿抹胸红裙的高挑女人。看不清脸，只觉得妆容精致，短裙之下两根赤条条的大白腿，呼之欲出的罩杯更是严重犯规。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不知廉耻”，准备等乔旭泽把人打发走再上前。谁知女人竟然身子一歪直接贴上乔旭泽。 她气死了，恨不得冲上去呼女人巴掌，但想到旭泽说自己小心眼，硬生生忍了，用眼刀狠狠剜女人，同时在心里催促乔旭泽赶紧把人推开，真是恶心巴拉。 度秒如年。 好在乔旭泽终于动手了。 只见他抬起手，落下去，落……在——女人腰上！？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女人倾身抱住他的腰，踩着将近十公分的高跟在乔旭泽一米八八的个子衬托下显得小鸟依人，仰头献上红唇，乔旭泽也自然而然地吻下去，两人就这样搂搂抱抱地走进旁边的建筑物——怡庭五星级酒店。 同样目睹这一幕的米佳妮倒吸一口凉气，担心地看向好友，却见好友一阵风似的冲到马路对面，大叫：“乔旭泽！” 乔旭泽看见来人一惊，随即皱眉，“你来干什么？回去！” “乔旭泽，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红着眼睛大吼，说不清此时心里是愤怒居多还是绝望居多。 红裙女人灿然一笑，看也不看杨玥，向乔旭泽撒娇说：“阿泽，这就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看起来真不怎样呢。” 乔旭泽眉头皱得可以夹苍蝇。 “说话啊！乔旭泽！”她死死盯着乔旭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地看好戏。 乔旭泽看见周围看好戏的人，心情越发暴躁，冷冷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不爽回去。”转身大步走进酒店。红裙女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杨玥，转身扭着夸张的蛮腰跟进去。 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 围观群众摇头叹息，看向杨玥的目光充满怜悯。 米佳妮赶上来，把僵在原地的杨玥拖出人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此时的杨玥面如死灰，好像失去男朋友就失去了所有生机。她其实不明白，杨玥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渣男，在她看来乔旭泽对杨玥从来不算客气，更别说温柔体贴，杨玥却把那个渣男当成命根子，三天两头给他做饭不说，天气冷了还亲手给他打毛衣、勾毛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佳妮，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杨玥终于出声，异常低沉沙哑，好像从肺中勉强挤出的气。 “我不放心你，而且，你看……天这么黑，肯定快下雨了，我们先回宿舍好不好？” 杨玥摇了摇头，突然推开米佳妮往前跑去，她是校运会短跑冠军，米佳妮才追了两步就不见她踪影。 天色越来越沉，没过多久，下起淅沥沥的小雨。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没带伞的路人纷纷加快速度跑路，这就显得一个低走路的人尤为格格不入，但凡跑过她身边的人都投以奇怪的目光。 杨玥已经很久没哭了，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融为一体。 起初的愤怒过后，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内心一片茫然，茫然中又带着绝望，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从有记忆起她就跟乔旭泽在一起，她无法想象未来生活没有他的样子。 某一瞬间，她想到了死。 这个念头越发浓烈，并快速地生根发芽，牢牢盘踞在她大脑各个角落。 如魔障了一般，她不知不觉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回过神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周围空无一人。前方伫立着一根路灯，散发昏暗柔和的光芒。灯柱被漆成暗绿色，但已经锈迹斑斑，显然是个年代久远的老物件。再仔细看，灯柱一米多高处插了一把美工刀，刀身、灯杆和地面都洒了斑驳血迹。 她大惊，后退两步，背后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 这时上空突然传来“桀桀”的笑声。 “亲爱的冒险者，欢迎来到路边凶杀案副本。” “副本人数已满，副本正式启动。” 一道红光闪过，现场显现八人。 每个人都对突然出现其他人吓了一跳，含惊带惧地面面相觑。 最显眼的是挑染了彩虹色头发的一男两女，都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同款大骷髅头t恤，裸露出来的胳膊有许多惹眼的刺青。两女的一高一矮，高的容貌艳丽，矮的相貌平平，都紧紧抱住男生的胳膊寻求安全感，但彩虹男自己看着就不大有安全感，两股战战，快哭出来的样子，要不是两只胳膊被抱着恐怕要坐到地上。 其他几人看起来互不相识，相互隔着一段距离。除了杨玥之外，还有穿棕色破夹克的大叔、淋雨后形容不整的碎花裙女人、长相平凡的青年和穿校服的高中生少年。 “首先荣幸地自我介绍，我是此处的副本主人，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暗中偷窥的小丑。” “下面我们将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趣味游戏，请大家踊跃参与，奖励丰厚哦！” “废话不多说，让我们开始游戏。” “如大家所见，这是一个凶杀案现场，死者是一名十六岁男孩，被凶手残忍地刺死在路灯下。啧，真是不艺术的杀人手法。” “下面是现场回放！” 随着“嘭”的一声爆炸声，所有人吓了一跳，有人甚至大声尖叫。爆炸声后出现的是一张巨大的幕布，像老旧电影一样，开始数字倒数，等倒数完毕，幕布陷入黑暗。 黑暗中亮起一圈光芒，范围越来越大，照亮周围场景，但场景中只有孤零零的一根路灯。 右上角出现时间，显示此刻是晚上八点五十八，以秒为单位变化。 八点五十八分二十秒，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出现，他穿着蓝白色校服，垂头丧气的模样，径直走到路灯下，把书包往地上一丢，背靠灯柱，叹了声气。 八点五十九分十五秒，另一个全身打了马赛克的人出现，它快速走到男孩面前停下，在男孩睁大眼睛的瞬间，它拿美术刀刺进男孩的心脏，此时时间定格在九点整。 随后，凶手快速离开现场，男孩的口袋滑落一个巴掌大的棕色本子。 九点二十分，一个男人路过，发现死者，立刻打电话报警。 就此回放结束，幕布自动往上卷起，消失在黑暗中。 其他七人的目光都看向第八个人——那个长相平凡的青年，因为他就是最后出现的报警者。青年一脸茫然，“不是，我不知道……” 第 2 章 “桀桀”的笑声再次响起来。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凶手的真面目，那么事不宜迟，我这就宣布游戏规则。”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这次大家似乎都适应了，最胆小的人也只是咬紧下唇忍住不发声。 这次出现的是一张大圆桌，正好八个座位。在小丑的催促声下，八个人陆续入坐。 “你们中的一人是凶手。”小丑开门见山。 所有人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旁人。 “哈哈哈，别着急，你们还没拿到剧本呢。” 伴着一声清脆的响指，每人面前出现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 “这是你们的身份介绍，全部是和死者有联系。唔……看来凶手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用紧张，在这个游戏里杀人不用偿命——当然前提是你没被发现哈哈！” 没人能笑出来，脸上不安更甚，这里的所有情况都远超出他们的常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问出来：“这里是哪里？” 其他人纷纷找回勇气，接连发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里打不了电话？” “我、我要回家……” “stop！stop！stop！”小丑的声音变得明显不耐，“不要谈论与游戏无关的话题，不然要被惩罚哦！” “我受够了！”穿棕色破夹克的男人拍案而起，“什么破地方？装神弄鬼也给我有个限度，我就不信了！”踹开椅子往外跑。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看着他跑远，突然“唰唰”数道银芒闪过，男人的后背被扎上十几把美工刀，血瞬间浸透绿色衬衫。男人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无动静。 男人女人惊恐的尖叫声穿透云霄。 “死、死人了……” “真的死人了？” “你们谁去看看啊！” “过去再被扎成刺猬？傻子吗！” “要不要叫救护车……” “信号早被屏蔽了，再说你想激怒那个神经病？大家一起玩完吗？” 美丽小丑一言不发，似乎正躲在暗处静悄悄地欣赏众人惊惧与恐慌。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唉，死者的爸爸死了，幸好他不是凶手，我们的游戏还能继续下去。” “好了，在这激动人心的伟大时刻，就让我们以自我介绍开场吧……都在磨蹭什么？嘴巴长着不说话要我帮你们缝起来吗！” 这句话起到很好的恐吓效果，加上棕色夹克男的尸体还在不远处躺着，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开口。 碎花裙女人：“我是梅峰的班主任……张慧。” 高中生：“我是梅峰一起打工的同事余发。” 高个彩虹女：“我是梅峰的、的女朋友，柳雨童。” 矮个彩虹女：“我是他姐姐，同父异母的……梅泉泉。” 杨玥：“我是……前女友，杨玥。” 平凡男人：“我是路过凶案现场的路人，谢川。” “我我……是死人学校的……校霸，洪……金、金鑫。”彩虹男结结巴巴。 “verygood！现在大家一定对彼此都有了深入了解，让我们看看死者留在现场的备忘录，说不定能找到证据哦！” 备忘录就是死者死后从他口袋滑出的棕色本子，凭空出现在圆桌中间，“哗啦啦”地自动翻页，停在最后一页—— 【梅泉泉这个臭丫头，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把我妈气进医院，还惦记我家的财产，去死吧，一个子都别想拿到！】 所有人看向矮个彩虹女梅泉泉，她吓得拼命摇头，“不不，不是我……” 【学生面前装得娴淑优雅，还不是跟我爸有一腿，我妈的好闺蜜，呵！张慧你不配做老师，等着吧，我要在全校师生的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 梅泉泉指着张慧大叫：“肯定是你！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张慧脸色惨白。 【张金鑫这个傻逼，真以为我任人宰割？你每次敲诈我都录下来了，马上就二十万了，等着坐牢吧！】 这回没人吭声，大家无声地盯着张金鑫，他低着头瑟瑟发抖。 【死小白脸，偷店里的钱栽赃给我，仗着是一中的好学生大家都相信你，没关系，我已经拿到证据了，看到时候你家赌鬼老爹不打断你的腿！】 校服少年余发一言不发，直视前方，目光漠然。 【烦死了，杨玥这个纠缠不休的女人，不就是青梅竹马吗，非以我正牌女友自居，我谈个恋爱说我出轨，行，出轨就出轨，那就拜拜吧前女友！】 杨玥怔怔地睁着眼睛，“原来是这样……” 【柳雨童啊柳雨童，我掏心掏肺对你，你背着我和那么多男人鬼混，好啊，那就把我送你的东西都还来，还不起告你偷窃！】 高个彩虹女立刻道：“送我的礼物算什么偷窃，罪名不成立，我才不会因此杀人。” 梅泉泉嘀咕：“谁知道呢，人尽可夫的女人。” “梅泉泉你非要找茬是吧？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丑女人一个。” “柳雨童你找死！” …… 除了尸体发现人谢川不在备忘录中，其他六人都和死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都有大大小小的杀人嫌疑。 “啪啪啪……”四面八方传来激情的鼓掌声，小丑清了清嗓子，愉悦开口：“游戏规则很简单，每轮每人有一次话语权，可以自证清白，也可以质疑他人，一轮结束过后投票凶手，票数最多的人无论他是否凶手，都要接受正义的制裁，真凶逃过制裁可以拿到一个可爱的小奖励。比赛以抓住凶手的人为胜利，或者以活到最后一轮只剩两人时的凶手为胜利，胜利者可以拿到超级大奖哦！有没有很期待？有没有？有没有？那么我正式宣布——gamestart！” 四面八方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掌声过后，迅速陷入一片死寂。 “那……我先来？”第一个开口的是看起来与死者关系不大的路人谢川，他说：“那天我应该是恰巧路过，一发现死人立刻报警了，在来的路上没看到嫌疑人，嗯，没看到在场的哪位。” 按照逆时针，下一个是杨玥，她呆愣片刻，低声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恍惚间似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不自觉将自己和乔旭泽代入游戏设定。 第 3 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照顾，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在班里同学的怂恿下交往了，为了能配上他，我努力让自己更优秀。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如果我早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我一定不会逼他跟我交往……是不是男女朋友都好，我更在乎的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他跟我实话实说，说他只把我当妹妹，说他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我一定不会缠着他。可他不该瞒着我，东窗事发的时候我就像一个做白日梦的傻子，沦为大家的笑柄，他一句话都不解释叫我走，我在他心中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吗？” 她说完，周围安静了一瞬，接着到下一个人，高中生余发，只见他捏紧拳头，沉声道：“我承认我嫉妒他，家里那么多钱闲着无聊出来打工，那天……我拿走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事后被发现被抓到也无所谓，与其在家被那个人渣虐待，坐牢反而落得干净。后来阴差阳错他被指认成凶手，我没吭声，那时候傻了才站出来。小少爷吃点苦早点滚回家也好，省得碍我的眼。但我没想他死，如果老天给我一个杀人的机会，与其浪费在他身上，我会先干掉家里的人渣。” 杨玥不由多看了余发两眼，他口中的人渣应该是他家赌鬼老爹，本该是游戏设定，他的情感却那么真实浓烈。结合自己恍若现实的情境，是不是在场所有人都遇到了游戏设定差不多的情况？ 接下去是现任女友柳雨童，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恐中平静下来，只是不敢看夹克男的尸体。嘟囔：“他这人大方是大方，就是太小心眼儿。什么叫鬼混？跟别的男人说句话，喝瓶饮料就叫鬼混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他怎么不干脆穿回古代找个三妻四妾生他五六个足球队？我还没说他到处败坏我名声呢！” 柳雨童右手边是张金鑫，他的角色设定是校霸，却是在场最不冷静的一个，两脚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发抖，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时候仍低着头一言不发，还是柳雨童推了他两下才不情愿地抬起头，说：“我只想要点钱花啊，看在他老实交钱的份上我从没下过狠手，最多就一次把他踢骨折了……谁让他说身上只有一千，回头就买了个三千的礼物给他女人，把老子当叫花子施舍啊！后来他发誓再也不敢，都老实交钱了，老子还把他当兄弟，没想到他这么毒，竟然想陷害老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余发嗤笑一声。 张金鑫立马抡起拳头，但一想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不远处的尸体，怂了，瞪了一眼余发，讪讪地放下手。 矮个子彩虹女，也就是死者的异母姐姐梅泉泉说话了，“死者为大，我就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一口一个私生女，财产是我爸的又不是他的，老爸还没死呢，就惦记上财产归他自己了，大家说到底是谁不孝顺？还有他妈那事也算到我头上，我就在老爸面前提提我妈怎么了？哦，他妈是掌上的珠手里的宝，我妈就是街边烂草根了？大家都是人，还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他凭什么看不起我？有本事把皇位继承了再把我扫地出门啊！成天逼逼，老娘还看他不顺眼呢哼！” 最后是碎花裙女人，也就是死者的班主任张慧。她的脸色很难看，白中带着青，口红被牙齿刮掉大半也毫无所觉。但她看着还算镇定，捋了捋凌乱的发丝，飞快扫过在场所有人，说：“那是误会，那天开家长会，他这学期表现不大好，但我考虑到他这孩子自尊心比较强，而且我和他妈妈关系好，所以没有当面批评他，事后请他爸爸到办公室里详谈。他可能躲在窗户外面偷看，由于角度错位产生误解。这点我可以发誓，我和他爸爸清清白白的关系，我有未婚夫，他很优秀，我们认识多年，感情很好，月底就要结婚了。” 所有人叙述完毕，面前浮现七个头像，不言而喻，这是让他们投票凶手。 七人陆续按下认为的凶手头像后，四周围响起小丑诡异的笑声。上方浮现一张全息柱形图，上面显示班主任张慧五票当选，另外张金鑫一票，杨玥一票。 张慧难以置信：“我不是凶手！为什么选我？你们这些孩子简直不可理喻……” 异母姐姐梅泉泉轻蔑道：“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告诉你，我每个月都要赶走三五个像你这样倒贴我老爸的女人，表面装得越端庄，脱了衣服越浪。错位？你哄小孩呢。” “你！”张慧气得说不出话。 现女友柳雨童也道：“我说这位大婶，偷情呢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不要感觉机会来了就脱裤子，猴急得连窗户也忘关，吃相太难看。” 梅泉泉冷哼：“半斤八两，骚女人最了解骚女人。” 柳雨童瞪大眼睛，“姓梅的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哪个混蛋选的老子？”张金鑫大叫。 余发：“我选的，怎么样？” “你找打！” “找打总比找死好。”余发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夹克男尸体，目光冰凉又嘲讽，“你尽管动手，看一会儿会不会有美工刀往你身上扎。” 张金鑫一听就怂了，闷声坐回去。 杨玥看向张慧，问：“你为什么选我？我怎么可能因为被抛弃就杀人？” 张慧嗤笑，“像你这种满脑子都是爱情的小女生，以为没了爱情天就塌了，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杀了对方再自杀，自以为成就了多么圣洁的爱情，真是笑死人了，像你这样的一看平时就是个跟踪狂。” 杨玥：“我才没那么变态，我看是你自己得不到爱情所以故作不屑，实则三观扭曲，去勾引有妇之夫。” “谁勾引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们懂个屁！” “stop！” 美丽小丑的声音一响起来，所有争吵统统消失，人们的脸上重新浮起恐惧，不安地四处张望。 “现在大家一起来看看你们选出的究竟是不是真凶。” 张慧突然感觉到一股危机感，站起来就跑，但迟了一步，一根巨大的银色锥子从暗处飞来，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大腿，她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同时印着无数画面的黑白色胶卷从她的大腿伤口飞出来，张狂地舞动。 第 4 章 “哎呀，忘了拿放映机，不好意思，咱们再来一次。” 银锥从张慧大腿□□，那些黑白胶卷迅速缩回她的身体，她还没来得及痛呼，锥子再次落下，刺穿她的另一只大腿，一架暗红色的老旧放映机紧随其后压上去，那黑白胶卷便直接蹿进放映机，显示在巨大的荧屏上。 画面从初生的婴儿开始，然后飞快往前滚动，幼儿、少年和青年时期几乎是一晃而过。从她成为老师起，画面的速度开始稍微放慢，而每当一个颇有气场的中年男人出现时，速度变到更慢，即能够用肉眼捕捉到其中的情节。 成熟多金的男人是她学生的父亲，也是她闺蜜的老公，看向她时眼中属于上位者的侵略性令她怦然心动，勤奋肯干但为人寡淡无味的未婚夫于是瞬间被她抛诸脑后。 她抓住每一个与他碰面的机会，想呈现最完美的自己又怕被旁人发现端倪，于是她转变得很小心，如有意买小一码或紧身的衣服来凸显身材，穿衬衫时领口下的纽扣少扣一颗，必要时再少扣一颗……男人自然领会到她的意图，但不主动也不拒绝，她更加急切，于是在一次家长会后找借口把他约到办公室，言语挑逗他无动于衷，她心一横，故作无意把水泼到他身上。 画面从这里起变成正常速度，她和男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清晰。她的勾引让男人兴味盎然，但一动不动故意吊着她。她将水泼到男人身上后，拿帕子慢慢地擦，神色勾人，男人目光微变，依然不动，她心里着急，面上却很镇定，说了一句“礼尚往来”，将水杯塞进男人手里，然后握着男人的手，引着他将剩下的水倒在她单薄的白衬衫上，男人目光一沉，终于动了…… 一个少年躲在窗户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画面开始加速。张慧和男人确定情人关系，收到许多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奢侈品，但男人不准她怀孕。她逐渐心生不满，男人的老婆，自己的闺蜜言行木讷，男人的儿子，自己的学生成绩差脑袋笨，要是自己生下集合两人优点的孩子一定更讨男人喜欢。但她自以为是的枕边风反而吹得男人心生厌烦。她害怕被抛弃，目光转向他儿子，要是他儿子不在了，男人又不愿意碰他老婆，一定会和自己生孩子的！ 画面在这里暂停，似乎留给在场几人回味的时间，大部分人松了口气，按照这种走向肯定选对了凶手，但也有人露出疑惑、深思，甚至于……窃喜的神色。 很快，画面重新动起来。张慧经历许久的心理斗争，终于下定决心制造一场意外。她搜索了各种各样让人死于意外的方式，车祸、落水、从天而降的重物……但这些都很容易让自己暴露，于是她选择购买毒药，借口正在住院的闺蜜，称有件非常重要的事约男人儿子到公园详谈，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 画面的右上角开始出现时间，就像受害者被刺前后那样。 距离约定时间过去十五分钟，男孩却迟迟未到，眼看就要到九点，这是她要借朋友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时间，一旦过了她筹备这么久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她气不过，往回学校的路上找人。 这时屏幕画面一分为二，一半是张慧急匆匆走在路上的场景，一半是男孩垂头丧气出现在路灯下的场景。 八点五十九分十五秒，全身打满马赛克的人出现，但张慧还走在路上。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毒药，知道自己赶不及了，没有想象中的不甘，反而松了口气。 九点整，男孩被杀。 张慧此时接到朋友的电话，随意敷衍了两句过去。仰头看着满天星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自嘲一笑，把毒药扔进护城河，转身回家。 凶手不是张慧。 张慧双腿被银锥刺穿，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声。 离她最近的谢川连忙把她扶起来，“抱歉……”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上空，没有璀璨明媚的星星，只有如深不见底的墨色。不止上空，这里的四面八方都被黑色笼罩，就像她作茧自缚的牢笼，她的人和心都要在这里一起被黑暗吞噬了。 “我有绷带。”杨玥从书包里拿出一卷用到一半的绷带。 谢川惊讶，“你随身带这个？你学医的？” “不是，我男……朋友有时候会用，他说这样很酷。”说到乔旭泽她的神色黯淡下来，把绷带递给谢川，说：“但我不会用，你来？” 谢川刚要接过，被小丑尖锐的笑声打断。张慧的身体腾空而起，像被什么一拍，碎花裙在空中猎猎，化作一道抛物线，砸落在夹克男旁边。 杨玥和谢川的动作都僵住。 杨玥看向远远倒在地上的两人，心底涌出恐慌。不听话要死，听话被认作凶手也要死，会不会就像恐怖片演的那样，所有人到最后都得死？这时她的背被人轻轻拍了下，她回过头，对上谢川安抚的目光。她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意识到，无论自己是不是凶手，只要被最多人认为是凶手，自己就死定了。 “你们都不准选我！”张金鑫冲所有人低吼，色厉内荏。 没人回应他，大家或脸色苍白，或魂不守舍。 “不准选我，听见没有？”张金鑫这次直接冲两个彩虹女吼叫。 梅泉泉强作镇定道：“那你们也不能选我，我们……三个，”她极不情愿地把柳雨童囊括其中，“我们是一国的，要团结在一起，不能选自己人。” “没错，就是这样。”张金鑫用力点头。“柳雨童，听见没？” “嗯……”柳雨童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两个死掉的人就在她正后方，她不敢回头，只觉得背脊一片寒凉。 这三人抱成一团，另外三人自然感到莫大危机。少年余发对杨玥和谢川说：“他们明显一伙的，我们要是不团结最后肯定被他们一个个消灭。” 第 5 章 谢川和杨玥看了眼对面三人的彩虹发，都点头。 谢川朝虚空发问：“要是两人得票一样多怎么办？” “自然是两人都被认定为凶手，接受制裁。”小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愉悦。顿了顿，声线骤然拉高，伴着雄厚回荡的鼓掌声，他高声道：“下面恭喜真凶逃过一劫，有个可爱的小奖励要给你。看见了吗，你面前的这颗红色按钮，只有你能看见，你可以用它任意更改其他一人的投票，当然，只有一次机会。” 大家闻言立刻去观察别人的表情，遗憾的是，所有人都在张望他人，没有谁表现异常，看来这个真凶藏得很深。 “舞台交还给大家，下面开始第二轮发言！” 谢川抿了抿嘴，开口：“我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发现尸体后我立刻报了警，也在派出所做了笔录，然后跟着警察同志一起查看过附近的监控，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个地方除了路灯正东面的死巷口，其他三个方向出来都是热闹的夜市，来往的人很多，中学生、大学生、上班族都有，实在很难发现凶手。” 轮到杨玥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确定了一个日期，她于是讲述那天的事。 “那天是周末，我回家吃饭，路上给室友买东西耽误了时间，到家的时候爸妈已经吃完出去散步了，我就想约……他一起出去吃。他好像心情不太好，我求了很久才答应，我们约好八点在人民广场旗杆下碰面，但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他还不到，打电话也没人接，知道他又放我鸽子了，我在微信里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回家吃完剩饭就睡觉了。” 接着是余发。 “那晚我和他交接班，我五点到八点，他八点到十点，正常提前五分钟到位准备接班，他迟了十分钟还没到，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没心情，让我接着上，工资算我的。呵，他明知道我晚上还有另一份工，这破少爷脾气已经害我迟到了两次，老板说再有一次就炒我鱿鱼。那份工作时薪很高，我不能丢。我就告诉他，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他就叫我去接他。”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垂下眸子。“我赶过去他人不在，我只好回去上班，高薪工作也吹了。” 再下来柳雨童。 “我、我那天晚上是和他吵架了，但不是我的错，他这人就挺神经质的，整天觉得我和别的男生不清不楚。那天晚上他还偷偷跟踪我，我和朋友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扇了我一巴掌。那么多人看着，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就跟他吵了，时间是八点多还是九点我不记得，吵完之后我就回家了，气得一晚上没睡。” 下一个张金鑫。 “我什么事都没有，那天晚上我没出门。” 众人纷纷投去质疑的目光，他惊怒：“你们什么意思！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最后一个是梅泉泉。 她眉头微皱，“那天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对我一向没好脸色。我们学校周六要上课，老爸觉得我们辛苦，下午下课后请客吃饭犒劳我们，饭桌上他莫名其妙就发脾气跑出去，老爸叫我去把他追回来。嘁，他是少爷，我是丫鬟行了吧，我找到他以后他不肯跟我回去，还狠狠嘲讽了我一顿，我自找没趣，跟他吵了几句就回去了。” 这一轮也都陈述完毕，众人面前都浮起人像，真凶的人像堆中还多了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红色按钮。 张金鑫发觉对面三人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瞪大眼睛，“你们什么意思？都说了不是我！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又怕又怒，拽着身旁两个彩虹女，大吼：“你们都给我选对面的人听到没有？” 柳雨童没吭声。 梅泉泉小声说：“那也得说选谁。” 张金鑫闻言呆了一下，然后指向余发，“就选这混蛋。” 余发惊怒，“你有什么根据？凭什么乱选！” “就凭我看你小子不顺眼，上一轮敢选我，还敢嘲讽我，我要让你步那两个死人的后尘哈哈！” “你……”余发暗自后悔之前得罪这无赖，对面三人抱团，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人，对杨玥和谢川说：“你们谁有那个按钮，一定要帮我。” 这轮选择如果不是势均力敌，就说明真凶动用了那颗按钮，那么获胜的那一方肯定包含真凶，等于一次剔除了一半的选择。但也有可能真凶为了隐藏自己根本不用。 杨玥微微摇头，露出抱歉的神色，“我没有。” 谢川亦然。 但余发听不进去，又求了他们好几遍。小丑不断催促大家投票，他一拳头砸向张金鑫的头像。 投票结果再次以全息柱形图的形式呈现在众人面前。 张金鑫两票，余发四票。 张金鑫狂笑起来，“活该！你活该哈哈！” 余发脸色惨白，僵在当场，右手还保持拳头砸下的动作。 张金鑫的笑声还未消停，熟悉的银色锥子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刺穿余发的右臂，黑白胶卷伴着鲜血喷涌出来，穿过放映机，将余发的人生经历投射在屏幕上。 从“哇哇”坠地开始，他的一生飞快前进。母亲早亡，父亲嗜赌。在学校他是品学兼优、人人称羡的好学生，放学后却要靠翻垃圾桶捡空瓶维持生计。拾金不昧这种优良品质从未在他身上体现，因为捡到好东西能休息好几天，而且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捡垃圾，但藏起来的好东西总会被对金钱异常敏锐的父亲夺走，还要被一顿毒打。 十六岁后开始在奶茶店打工，在那里遇到学校里有名的阔少爷，分明是废物一个，仗着家里有钱肆无忌惮。他克制不住内心的嫉妒，开始在一些小事上构陷废物少爷，比如不通知排班、故意踢倒垃圾桶……废物少爷很快察觉到自己的敌意，与他争锋相对。但真正闹崩是偷钱那件事，他确实没有主动陷害，但他很清楚，经过前期的渲染，大家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废物少爷，就算废物很有钱，但谁知道会不会就无聊了喜欢偷着玩呢…… 第 6 章 那个晚上废物少爷没来接班，他不情愿地拨通废物少爷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废物少爷快速报了个地点，叫他救命。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转而打电话给其他同事来替班，本来应该立刻赶去下一个工作地点，他神差鬼使地绕路到废物少爷说的地方，看见废物少爷被正被一群人围殴。他就这么看了半个小时，听着废物的哀嚎声他的内心异常畅快。 八点四十，屏幕右上角出现时间。 打人的人走了，废物少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走上去，喊了一声，没反应，又探了鼻息，还活着。犹豫间，他看见废物比女人还光滑白净的手，对比自己粗糙变形的手，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抬脚在那双白净的手背上用力一碾，一下不够再来几下，反正废物少爷昏着，醒来后肯定以为是那些人干的。 八点四十五。 心满意足的他这才想起接班的事，赶紧跑走。 屏幕画面这时开始一分为二。余发跑走没多久，地上的人睁开眼睛，木着一张脸，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擦掉手背的脚印，提起书包，往与余发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屏幕中的两人背向而行，余发赶到工作地点，接到冷冰冰的辞退信；另一边的人则再一次重复死亡过程。 余发也不是凶手。 这次大家都不意外，既然出现不相等的投票，就说明真凶动用了红色按钮使其他人改选余发，那么显而易见，余发不是真凶。 余发的身体也被远远扔掉，和夹克男和张慧堆在一块儿。 杨玥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剩下五人围坐圆桌，都异常沉默。 小丑冒出来，兴致勃勃地给再次逃过一劫的真凶颁发小奖励，这次据说是一张影帝的面具，使用后可以在本轮中表现出绝对的真情实感。 “哦呀，居然使用了，看来咱们的真凶十分谨慎呢，虽然它的优秀表现在我看来完全不需要。”溢出一连串带着怪异嘲讽的笑声，“那就赶紧着第三轮吧。” 谢川。 他面色沉凝，带着质询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开口：“我无法提供更多关于案情的有效信息，但是根据刚才那轮的情况，我有一个怀疑对象，张金鑫，是你。” “你找死！”张金鑫跳起来想打人，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去，顺便把嘴也封住了，他瞪大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川继续道：“在上一轮那种情况下，正常结果应该是三比三，结果却是四比二，显然凶手改用了投票结果，那么凶手肯定在受益方那一边，也就是你们三个。” “唔唔唔！”张金鑫说不了话，但意思很明显——三个人凭什么就是我！ “两方的选择很明显，结果不是余发就是张金鑫，如果真凶不是这两人，根本没必要去浪费这样一个机会。但是真凶用了。由此推测，我认为真凶就是张金鑫！” 除了张金鑫，其他人都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 “而且我要特别提醒你们两人，”他指的是柳雨童和梅泉泉，“虽然你们是朋友，但最好想清楚利害关系，那三人的下场你们已经看见了，如果你们还坚持维护他，我们所有人都要步那三人的后尘。” 梅泉泉和柳雨童下意识对看一眼，同时露出厌恶之色，飞快别开。 张金鑫狠狠瞪着她们俩，大有她们敢选自己就撕烂她们脸的之势。 谢川也不忘叮嘱杨玥，“也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杨玥张了张嘴，没给出肯定的答复。谢川说的不无道理，而且上一轮的陈述张金鑫什么都没讲，很有可能是凶手本人无法在短时间内编造出合情合理的故事。但她还有另一层面的顾虑，根据小丑的提示，凶手使用了所谓“影帝的面具”，那应该表现得更加自然才对，而不是像张金鑫现在这样，因为妨碍游戏秩序被堵上嘴。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真凶虚晃一招，故意表现得不自然，来混淆他人视线。 再往深层想，她一直不明白谢川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除他之外都是和死者有牵扯，有大大小小杀人嫌疑的人。既然他也是凶手候选之一，那就不能因为他和死者无关排除嫌疑，极有可能是见财起意，这是毫无缘由的，认为他是凶手也无可厚非。 轮到杨玥发言。 “我没有要说的，可以改问每个人一个问题吗？”她仰头对上空说话。 “当然！”小丑似乎因为自己得到意外的尊重而心情不错。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首先看向谢川，开口问：“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我怀疑你见财起意，你会怎么为自己辩驳？” 另外三人也看向谢川，目露质疑。 谢川愣了一下，立刻答道：“这不成立，因为我根本不缺钱。这么说可能让人觉得是炫耀，我家是家族企业，规模不算大，但每年几千万的净利润还是有的。我爸是三大股东之一，我又是家里独子。”说完可能觉得这样证明还不够充分，又加紧补充，“家庭关系良好，没有精神方面疾病，不会突然发神经去报复社会。” 但几人纷纷用质疑的目光看他。因为谢川长相平凡，衣着也普通，怎么也不像是他口中的富二代形象。 “真的，我……”他去翻口袋空空如也。 杨玥下一个提问对象是张金鑫。 “我想知道你那天晚上的事，你什么都不说，我就只能按照谢川的想法去想。” “你！”张金鑫大怒，“老女人你竟敢威胁我？” 杨玥沉下脸，“嘴巴放干净点小鬼。”她才大二，最多比这家伙大两三岁，居然敢叫她老女人。 眼看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张金鑫心里怕得要死，闭上眼就浮现身体被锥子扎穿，鲜血喷溅的场景。 “你们都给我记住！”张金鑫放完狠话，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那天我逃课去网吧，被他看见了，他还敢偷拍照，被我逮住了，揍了他一顿，就这样。” “就这么简单？” “就是！”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老子就不乐意你怎么着。” 杨玥警告他，“你现在是我们的怀疑对象，不说实话对你没好处。” “臭女人你要是敢选我……” “我问完了。”她不再跟他纠缠，看向柳雨童，问：“你跟他关系亲近到什么程度了？” 第 7 章 柳雨童开始没听懂，想起杨玥的人设是痴缠自己男朋友的前女友，瞬间明白了，这是嫉妒呢。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还操心前男友和现女友的关系，真是可悲的女人。看向杨玥的目光不免高高在上中又带着轻视和怜悯，“是啊，我们特别亲密，怎么着，你想听多细的细节？” “你们……那个过吗？” 柳雨童“啧”了一声，“做.爱嘛，直说就是了，什么年代了还‘那个’，他呀，可不喜欢闷骚的女人，男人女人玩不开有什么意思。” 杨玥听出她语气中的轻蔑，按捺着愤怒道：“我就问你，你们到底到什么程度了？请和我说实话。” “男女朋友的程度呗。”柳雨童斜着眼睛，一边抠指甲一边说：“行了，看你可怜的份上就告诉你，我们还没上床。那家伙就古板一个，还洁癖得要命，没洗手不准碰他，接吻之前要刷牙，有次知道我和前男友见面，就好像我裹上脏东西一样，整整两个月不碰我。还有他的衣服啊包啊都不让我碰，防我跟防贼一样，至于吗？他是有钱，我也没沦落到要偷他东西为生，直接向他要不就行了吗，他不给我还有其他人……咳，总之就是那么回事，你还有别的问题？” 杨玥摇头，最后问梅泉泉，“你和他的关系又如何？” 梅泉泉“咯咯”地笑起来，眼中是和柳雨童如出一辙的鄙夷怜悯，“大姐，我说你也太可悲了吧，纠结他女朋友就算了，连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要疑神疑鬼？没错，我们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不假，我爸工作忙他妈住院忙家里只有我们两人不假，但是你没长耳朵吗？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他把我当做抢家产的野种，害他妈的仇人，你还觉得我们之间能摩擦出爱的火花？” 杨玥：“我没这个意思，只是问问。现在我问完了。” 下一个是柳雨童。 她的目光在谢川和张金鑫之间反复徘徊，在张金鑫发怒之前急忙道：“不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但是……根据我对在座各位性格的了解，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凶手是梅泉泉。” 梅泉泉脸色大变，指着柳雨童鼻子大骂，“你少给我含血喷人！” 柳雨童冷哼一声，没搭腔。 现场安静了片刻，张金鑫意识到轮到他了，同时也明显感觉到目前的风向对自己很不利，他不知道说什么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只能拿出一贯的手段——恶狠狠的威胁：“你们都给我听好，谁要是敢选我谁就死定了！我张金鑫说到做到！”以往威胁完后接着一顿爆揍，立威的效果就很好，只可惜在这里受限于游戏规则，只能动口不能动手，加之他之前的怂货表现，让这个威胁显得苍白无力，尤其在现在这种已经关系到自身安危的时候，再用性命来威胁显得苍白无力。 轮到梅泉泉的时候，她只看着柳雨童冷笑，争锋相对道：“我认为凶手是柳雨童，你们是不知道，这女人可怕的紧呢。” 柳雨童报以不屑的冷哼。 接下来又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投票环节。 张金鑫看了一圈所有人，心道柳雨童和梅泉泉两个疯女人互咬不担心，就怕谢川和杨玥两人都选自己，谢川铁了心跟自己过不去，过后再收拾他，现在只有杨玥还能动摇下。于是，他用最凶狠的目光瞪杨玥，杨玥注意到了，飞快别开目光。他只能自我安慰，这老女人肯定被自己吓到了不敢选自己。 投票结果出来，张金鑫四票当选，谢川一票。 张金鑫来不及愤怒就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他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小丑不要杀他，但制裁所用的锥子如期而至，穿透他的腹部，老旧放映机开始放映他的人生。 父母都是小混混，却又不是敢做大事的，成天给大混混鞍前马后，狐假虎威，欺软怕硬。他从小就沾染各种不良习气，但他看不起自己的父母，立志要做就做混头。因为入行早，又善于恐吓，他果然成了学生中的混混头，每次看着其他小混混讨好伺候自己他就非常痛快，觉得自己超越了没用的父母。 “顺风顺水”的人生在高一那年被打断，之前他吃喝嫖赌俱全，之后他多沾上一个不能沾的。这可不得了，副作用不谈，所需的花费只靠手下小打小闹的“上供”根本就供不起，他开始大笔勒索，目标自然是同校学生，在收割走大多数羊的羊毛后，他把主要目标锁定在一个家伙身上，懦弱、好吓，关键有钱。当然他不傻，除了手下他没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事情，毕竟这跟吃喝嫖赌不同，触犯法律，要被抓的。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件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晚他带着一干小弟逃课去网吧，状态不好一连输了几把，段位直降，气得他一脚踹翻主机，看着机器冒出的“滋滋”火花，痛快又难受，见周围没生人，拿出一包快乐粉。吸着吸着电脑黑屏中映出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他吓了一跳，看清来人那个一直老实交保护费的家伙后松了口气，这家伙胆小懦弱，不敢怎样，意思意思敲诈了几千块就放人回去，结果也是从电脑黑屏中，发现那家伙居然偷录了视频，这下不得了，惊怒交加的他把那家伙拖到后巷，先砸了手机，然后一顿拳脚相加。 他吞了一包粉，神志不太清晰，愤怒和兴奋交加，等清醒过来时只有自己靠在后巷的墙上，那家伙不见踪影，地上一滩血。他吓坏了，转身就跑。 画面一分为二。 张金鑫跑回家，包着被子瑟瑟发抖；另一边的人按照既定的流程走向死亡。 又错了。 除了地上嗷嗷叫唤，出气多进气少的张金鑫，剩下四人面如土色，看向彼此的目光更加忌惮和警戒。 张金鑫被扔开。 小丑为真凶颁发小奖励，这次的叫做“警铃大作”，使用过后可以感觉到自己被怀疑的程度，然后随机应变。 “又用了，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凶如此谨慎的个性更让所有人头顶蒙上一层阴云。 第 8 章 新的一轮依然从谢川开始。 他沉着脸，眼中有懊悔也有不甘，但很快平复起来，盯着其余三人，果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怀疑对象是你们，梅泉泉和柳雨童，你们之一。” 柳雨童冷笑，梅泉泉瞪他。 “上一轮我认为除了凶手，其他人没必要浪费机会去救被怀疑的人，所以认定凶手是张金鑫。现在证明不是。我重新推断一遍，想到另一种可能，凶手可能跟张金鑫有仇，又或者觉得留下他有威胁，所以故意误导我们这样想，让我们剔除掉他，不然根本没必要用那个红色按钮。所有人中与张金鑫有过口角争锋的余发已经先他……了，剩下的人中，我和杨玥不认识他，没必要特别针对他，你们三人虽是一伙的，但我不觉得你们之间感情多好，说是狐朋狗友不为过，极有可能之前就有过龃龉，借此发作。”说完又转向杨玥，“还有你，你也有嫌疑。” 杨玥皱眉看他，既然都说他们三人有仇了怎么还怀疑自己？ “你在我看来是凶手可能性最低的，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执拗过度也是一种精神病态，精神病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你才……”精神病！杨玥的口被封住。 “但就像你怀疑我见财起意一样，我也有权怀疑你，但经过前几轮的观察，我认为你的想法仍属于正常人的思路范畴，所以因爱成恨杀人的可能性被我排在她们之后。”顿了顿，他严肃道：“现在我怀疑她们，但不确定是她们之中的谁，我希望你也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女人的第六感也行。好了，我说完了。” 杨玥被堵住的口一松，可以说话了。 “我必须要申明，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痴女变态狂！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分手不代表决裂，决裂也不会捅刀子，打个比方，你们会因为被爸妈扫地出门就想杀他们报仇吗？” 发泄完不满，她的气顺了些，冷静下来，继续道：“我赞同谢川的想法，毕竟在上一轮中凶手使用了‘影帝的面具’，但是张金鑫的表现实在谈不上自然，相反非常惹人怀疑。我之所以选他，一是因为我不知道除他之外凶手是谁，二是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故布疑阵，故意用表现得‘不影帝’来证明自己没用‘影帝的面具’。” 一旁的谢川赞同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凶手这么狡猾，故意反着来未尝没可能。 “另外，我认为，谢川见财起意的嫌疑也没有洗清，但根据轻重缓急，我也选择把他排在后面。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俩，你们都还没成年，又都是女孩子，我不愿相信你们杀了人，也不想从恶意的角度揣测你们，你们既然相互认识，我想听你们自己的看法。我说完了。” 柳雨童冷笑着瞥了杨玥一眼，“假惺惺。蠢就蠢还不承认，说听我们的意见，那我告诉你，凶手肯定是那女人，梅泉泉你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 “呵！”梅泉泉怕被封住嘴，不敢多说。 柳雨童昂起下巴，歪头斜睨梅泉泉，阴阳怪气道：“少摆富家小姐做派，说的一套一套，什么你爹我爹大家爹，归根究底可不就是个野种。你敢说你不惦记你家财产？很好吧，从乡下村姑到城里大小姐，别以为你藏得紧，我们大伙儿都一清二楚，背地里都嘲笑你呢，要不是看你能拿出两片钱，谁乐意跟你这种丑女打交道。” 越说越来劲，她咧开嘴，转头对谢川和杨玥说：“你们说凶手跟张金鑫有仇，没错，我告诉你们，这女人给张金鑫堕过三次胎，第三次堕胎的时候撞上张金鑫带另一个女人去诊所，没错，同一个渣男的崽哈哈，结果药引都不用，直接架打流产了哈哈！” 梅泉泉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没想到我会知道？就说你蠢啦，张金鑫把这事当笑话说，我们耳朵都听出茧了。”一边说一边挖耳朵。“对了，你看这个怎样？”抬手秀中指的水晶戒指，“大小姐，你看这个是真是假？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水晶和玻璃球都分不清。这个呀，是张金鑫非要塞给我的，听说三千多块钱呢，也不知道哪来的钱，但我想一定不是你上个月丢的一万块钱里的。” 梅泉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听说那钱是给什么人看病的好像，应该没死成吧？毕竟你可是大小姐，一万块而已，家里还有金山银山等着你搬呢。” 谢川和杨玥纷纷皱眉，其他恩怨不好评价，但拿走治病钱这点实在说不过去，一万块治的病肯定不小，万一真出什么事就追悔莫及了。 不过这么说来，梅泉泉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梅泉泉煞白着脸，等轮到自己，花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然后开口第一句就是“凶手就是这女人！”毫无疑问指向柳雨童。 柳雨童撇嘴。 “你以为你自己又多干净，我是给那混蛋堕胎了三次没错，你呢？你看不上他，但还是被他强.暴了，他赶跑了你好几个金主，恐怕心里早恨死他了吧。” 柳雨童依然是不屑的表情，心道那又怎样，杀人嫌疑还是你大。 谢川和杨玥对视一眼，想法亦然，仅作对比，确实梅泉泉的恨意会更大一点。 梅泉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袋好像化作一座大钟，无数人拿着钟锤不断敲打。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她，这可不行。 “你们千万别弄错了，我们讨论的是谁和张金鑫有过节，过节大小有什么区别，真恨到要杀人的话早在外面就解决了，至于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公报私仇？再说比起张金鑫，我看这女人更不顺眼，要也是先把她解决了。” 脑袋中的警铃弱了一些。 她顺了顺气，继续道：“况且比起和张金鑫的过节，更该讨论的是跟死者的恩怨吧。听她刚才描述，我大概知道是她哪个男朋友了。这女人天天向他要礼物，回头跟我们炫耀，其实那男的不算多有钱，反正跟我们家比不了，我也就嘲讽了几句，后来听说她把那男人的头打破了，知道用什么吗？高跟鞋跟。” 第 9 章 谢川脚面一凉，想起被高跟鞋跟支配的恐惧，心里立刻动摇了。 梅泉泉感觉到警铃直接弱了一半，于是底气更足，无视柳雨童杀人的目光，道：“你们别看这女人一副柔弱的假样子，其实是s.m狂热者，高跟鞋玩得比化妆笔还溜，她恨张金鑫不因为他强.暴她，因为他不陪她玩那鬼玩意儿。告诉你们，所有被她调.教过的男人身上没一块好肉，还有几个被送进icu。我嘛，虽然讨厌她，倒不觉得她有胆子杀人，但是在路边玩什么凶杀案y，一时失手……倒有很大可能。” “去你妈的p……唔唔唔！”柳雨童被堵上嘴，气得满脸通红。 梅泉泉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露出得意的笑。“警铃大作”告诉她，三分之二的怀疑已经从她身上消失了。 杨玥选择了柳雨童的头像。 之前那么多次错误的选择让她有这样一种感觉，尽管每个人有恶的一面，但同样有底线，就是不会轻易杀人，像张金鑫这样肆无忌惮的混混小子也怕法律制裁。所以梅泉泉事出意外的说法让她更容易接受，哪怕仍隐隐觉得有许多疑点，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希望就此结束。 最终结果：柳雨童三票，梅泉泉一票。 “啊！”柳雨童把自己抱成一团，满脸惊恐。突然她扑到梅泉泉身上，尖叫：“贱女人你逃不掉——啊！”锥子贯穿她的右胸，在距离梅泉泉身体一寸之处停下来，梅泉泉吓得脸色煞白，猛地推开柳雨童，不断擦拭溅在身上的血，面上的惊恐不亚于柳雨童。 但是冷冰冰的机器不为所动，按部就班地放映柳雨童的人生。 平凡的家庭、平凡的生活，唯一说得上亮点的是较普通人更鲜艳些的外貌。这对于缺少警惕心的孩子不是好事，上小学时她就受到周围男孩子的骚扰，她却引以为豪，带领欺负其他长相平凡的女生。小学五年级和一个辍学混混发生关系，染过病堕过胎，从开始的恐慌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不过短短半年。 后来单纯的性关系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感官，她开始寻求更激烈的刺激，也就是s.m。同时，她也痴迷各种奢侈品。她脚踏多只船，一来满足她的特殊性.趣，二来等于拥有众多提款箱子，满足她的挥霍欲。死者是她的众多提款箱之一，长相和财力都不是最出色的，唯一不同是他从不碰她，某种程度上激起她的征服欲，s.m的奥义在于调.教，原本个性越正直的，调.教后的获得感越强烈。死者是她的小白鼠，她一边示弱讨好，一边疯狂试探他的底线。 她有个关系稳定的p友，经常在后街玩些y，没想到被小白鼠跟踪了，踩人玩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还要报警，旁边的p友嘲笑她，她一气之下让p友把人给绑了。不是嫌她脏吗？她就以德报怨，帮他清除最脏的东西——包.皮。脱下高跟鞋作柄，从包里拿出美工刀片插进鞋跟，用这样一把简陋的“手术刀”去完成人生第一场“手术”。 美工刀片出现的瞬间，谢川和杨玥都瞪大眼睛，心脏砰砰直跳，直觉真相就在眼前，可是时间不对，事件发生在晚上，而现在却是上午，时间间隔太远。可若这个事件不重要，为什么会特意慢放让他们看清整个细节？ 疑惑间柳雨童开始割包.皮了。隐私的部位和血腥的画面让杨玥不忍直视，又怕错过什么细节不敢别开眼，看着看着几乎要呕吐出来。 少年的惨叫凄厉，血流一滩。与此相对的是柳雨童极度兴奋的神色，双眼放光，手抖更甚，血流更甚。这场酷刑一直到中午才结束，她晃了晃手里的录制视频，警告他不准说出去，而后施施然离开。少年躺了五六个小时才恢复些力气，他先颤抖地打电话报了警，然后咬牙擦掉身上的血，一瘸一拐地离开。 看到这里，杨玥二人都觉得柳雨童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了，要么到了晚上她找到死者玩第二场y的时候失手杀人，要么她知道死者报了警于是前来报复。 屏幕画面快速滚动，一直到晚上八点半逐渐放缓，右上角出现时间，画面一分为二。 这期间死者没有去医院就医，而是自己粗粗包扎了伤口，然后伴着夜色，跟随死亡流程前进。但另一边，柳雨童却在灯火通明的警察局接受盘查，脸色惨白，拼命否认。一暗一明形成鲜明对比，时间到八点五十，柳雨童终于离开警察局，但却不是走向事发地点，而是径直回家，跟父母大吵一架后甩门回屋，在床上翻来覆去生气咒骂。 而此时，死者在路灯下被凶手刺穿心脏，无力倒下。 谢川和杨玥唰唰看向梅泉泉，她一脸慌乱地摇头，“不是我！我不知道！” 柳雨童的身体被扔走后，剩下三人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梅泉泉垂下眸子，清楚自己现在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但是没关系，每过一轮都有一个助她过关的奖励，只要挺过接下来这最后一轮就是她的胜利。 “真实之眼，打开你的第三只眼，用于看穿一人的想法。来选吧，你想看穿谁的想法？” 梅泉泉不敢表现出异常，心里大骂这个破奖励不顶用。一连串奖励下来最好用的居然是最早的红色按钮，早知道她就不在最开始用掉了。抱怨于事无补，她只能抓紧时间考虑把第三只眼用在谁身上。 剩下这一男一女都不是冲动的人，但要骗过也不算难，所以看穿想法这个宝贵机会一定要用在更具威胁性的人身上。男人看着二十七八，自称富二代，从前几轮的发言判断此人思维清晰、目的性强，有一定煽动能力；女的不到二十，可能是哪儿的中学生或者大学生，陈述表现不算出彩，更多是在附和男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机会用在谢川身上。 第 10 章 来自谢川的想法直接涌入她的大脑。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游戏故意反着来，最不可能的其实最可能？那么是杨玥？不不，要这么说最不可能的是我，我又不是凶手。这次绝对没错，凶手一定是梅泉泉。也是倒霉，竟然让她留到最后。不过只要这次选对就没事了，杨玥应该会听我的，就怕真凶的“真实之眼”有什么……等等，不会是用来看我吧！不想不想不想……】 梅泉泉暗自咬牙，果然是没毛屁用的奖励，不过也算给了她一点启示。 谢川对杨玥道：“你看我也不用多说了，答案很明显，就是她。” 杨玥看向梅泉泉，梅泉泉疯狂摇头。 杨玥：“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等投票吧。” 谢川露出放松的笑。 一轮到梅泉泉，她立刻道：“杨玥，你不要相信他的话，所有人都与死者有关，只有他不是，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杨玥看了眼谢川，点头。谢川立刻急了，但嘴巴才张开就被堵上。 梅泉泉受到肯定，大喜，再接再厉，“而且这个地方那么诡异，也许规律就是倒着来，最不可能的最可能！你之前说他见财起意我觉得很有道理，你看他像个富二代吗？我看就是个无业游民。说不准早就盯上死者了，见周围没人就杀人夺财，现在倒冒充起有钱人，可笑！” 杨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声没吭。 见突破口已经打开，梅泉泉喜上眉梢，甚至放软声音来拉近关系，“我今年才十七岁不到，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杀人这种事情我想都不敢想的。我平时连鱼都不敢杀，手也笨，切菜常常切到手，绝对做不到凶手那样干脆利落杀人的。杨玥姐姐，你信我好不好？” 一旁的谢川拼命摇头。 杨玥夹在两人中间，微微蹙眉。 等到投票环节，谢川和梅泉泉都飞快选了对方，同时看向杨玥，出人意料的是她已经选完了，然后就低下头，不看他们中的任一个。两人都因此而焦虑，生怕她选自己。 “唔，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小丑的语气中透奇怪的疑惑，“你好像很确定，你叫……杨玥？” 投票结果显示，梅泉泉两票，谢川一票。 谢川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梅泉泉大骇，“你……唔唔唔！”嘴巴被无情堵上。这是之前从没有的，之前几轮投完票后小丑都会给他们一段自由宣泄的时间。 小丑问杨玥：“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杨玥缓缓抬头，直视空荡荡的前方，语气出人意料的沉静。“从一开始，我就排除了谢川。” “为什么？”谢川奇怪问，“你不还怀疑我见财起意吗？” “确实有可能，但几率很低，我那样问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只要你的反应在正常范围内，我就不怀疑你了。” “到底为什么？”谢川更好奇了。 “死者的死亡镜头我看了好几遍，一次比一次深刻，注意到的细节也更多。我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被杀时的情况，他是正面被杀的，若真杀人夺财应该从背后偷袭，而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到他面前，给他警惕呼救的机会。” 谢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后来我还注意到死者的表情，在凶手走向他的一路都没有露出异常的神色，只在被刺的瞬间才露出惊骇的表情，这也佐证了我的想法——熟人作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让我在意，就是死者被刺后，备忘录从他口袋滑出，同时凶手离开。我一开始并不明确这算不算疑点，因为这个备忘录的作用似乎只是作为游戏的线索，告诉我们每个人与死者的恩怨。” “嗯嗯，说快点。”谢川已经迫不及待知道她的想法了。 她微微不爽，就不能自己多动脑筋想想吗？但还是依言加快语速。“第一轮发言，凶手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说明她很擅长隐藏自己，但是当她拿到‘影帝的面具’时立刻就用了，所以就像小丑先生说的，真凶十分谨慎。这就与刺杀时的行为产生矛盾，她为什么会对死者掉落的东西视而不见？万一这是死者留下的死亡信息呢？就丝毫不担心会暴露自己吗？” “对此我只想到一个答案，就是凶手认得这个本子，甚至清楚本子里的内容，知道里面的内容不仅无法准确指证自己，反而有利于自己逃脱嫌疑。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备忘录列出了庞大的嫌疑人列表，凶手混在其中毫不突兀。”顿了顿，“但这只是一个疑点，对于判断谁是凶手没有用处。” 谢川：“我记得有一轮你问了每个人一个问题，那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目的？” “当然，不然我平白无故问什么问题？” “我还以为你在调查前男友身边的女人。” 她狠狠瞪过去，“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想，我说了我才没这么无聊。” 谢川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您说，您说。” 她吐出一口郁气，继续道：“这个游戏的奇特之处就在于，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有一个与之对应的死者，但是这些死者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从柳雨童的话中，我得知她的死者是个警惕、洁癖的人，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那么她拿到且看到死者贴身携带备忘录的机率就不是太大。梅泉泉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因为她和她的死者住在同一屋檐下，只要目的明确，趁死者洗澡的时候偷看备忘录不是难事。只有张金鑫我不好判断，他勒索死者，按说关系不会近，但如果他偶然看到死者有这么个本子，好奇心驱使他要知道其中内容，我想死者不敢拒绝。” “不错，是这个道理。所以这个时候的你依然没有主意，就从大流选了张金鑫？” 她点头。 “可你下一轮选了柳雨童，你不是更怀疑梅泉泉吗？”他问完暗戳戳地想，很有可能是嫉妒现女友，公报私仇。 第 11 章 杨玥道：“更怀疑哪个不是天平能测出的定量，而且那时候梅泉泉的一句话确实打动了我，她说她也不相信柳雨童故意杀人，可能是在y的时候失手所致。因为这句话我选择相信她，每个人善恶不同，但杀人是决不能跨过的底线。” 说完闭上眼。 “但是我错了，柳雨童依然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毫无疑问是梅泉泉。而且从柳雨童的人生经历中我知道她读的是专科美术班，梅泉泉是她同学，美工刀的使用对她们来说驾轻就熟。但是梅泉泉却告诉我，她胆小，不敢拿刀。” 谢川仔细回想柳雨童的生平，但是映像除了关键场面其他时候都在疯狂快进，他以为只有慢放的场景重要，对于那些快进的就自动忽略了，所以这个时候实在想不起来她的学校同学之类。 “那你为什么不说？害我虚惊一场。” 她实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都那么肯定是她了，我还说什么。” “可……”他完全没想到这些好不好。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怕被鄙视笨。 小丑这时开口，“都说完了？” 她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有两点我不确定。” “一点就像梅泉泉刚才说的，这个地方不正常，那这游戏可能就不能用正常的思路去想，或许应该反过来想，最不可能的最可能，这样谢川的嫌疑就很大。” “可你最后还是选了梅泉泉。”谢川。 “是的，因为我认为小丑先生终究是偏向我们的，不至于戏弄我们玩。” “我倒觉得他幸灾乐祸，不停给凶手奖励。” “你仔细想想，他其实给了我们很多提示，他告诉我们这些奖励的用处，后来还直接告诉我们凶手用了没有，而且反复提示我们凶手很谨慎，还给我们看生平回放，梅泉泉他们三人认识，从回放中就能发现很多蛛丝马迹。而且你没发现吗，他给凶手的奖励一个比一个差，如果他反着给我们就惨了。” “这倒是。”最开始那个能改变他人选项的红色按钮简直太逆天了，后面确实一个比一个不顶用。“我猜她把真实之眼用在我身上，如果是对你用，结果就难说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结果还未揭晓，但杨玥已然放松下来，面上不再有担忧之色，想来对答案十拿九稳。“就算不按正常推断，用玄学的方式找规律，我也觉得有迹可循。从你开始，杀人的动机一个比一个弱，看了这么多人的故事，只有排在最后的张慧确实动了杀机，其他人都没想过杀人，只是对死者施加轻重不一的伤害。梅泉泉排在倒数第二，我想她的杀机可能还没张慧大，只是结果……” 这样猜测下去也没意思，她转而述说第二个异常点。“第二是你，谢川，前一点我只是不确定，但对于你，我完全想不明白你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谢川摸摸鼻子，“其实……” 小丑这时轻轻地笑起来。 “杨玥，所以在你眼里我是好人了？” 她迟疑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尸堆，似是而非道：“我听说有一种梦叫做真实梦，我现在可能在梦中？” 回答她的是梅泉泉的惨叫，锥子毫不留情地穿透梅泉泉的心脏。 放映开始。 十五岁前，梅泉泉一直生活在乡下，和酗酒的妈妈相依为命。她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有钱人的私生女，因为周围邻里总在闲言碎语，用不屑的眼神看她和妈妈。好在她的生活条件并不差，素未谋面的爸爸每个月给她们寄一笔钱，确保她们衣食无忧。她一直等待有钱的爸爸把自己领回家，自己就能过上电视剧中公主般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个愿望在上高中的时候终于实现。 但新家庭中的人对她很不友好，工作繁忙的爸爸从不关心自己，出身高贵的后妈把自己当空气，异母弟弟则把自己当敌人处处和她过不去。因为缺爱和崇拜强权，她和学校里的混混头搅合到一块儿，但她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孺慕和恋爱都落空，在冰冷的空气中逐渐转为恨意。她编造故事挑衅后妈和异母弟弟，把娇贵的后妈三天两头气进医院，惹得哥哥当老爸的面打她，然后被老爸反揍。 日子过得不好不坏，直到亲妈因为长期酗酒被确诊患上肝癌。 家里不肯出钱给她妈看病，连老爸也不肯，因为她妈是他们一家的污点，谁都希望藉由死神之手把这个污点清除干净。坦白说亲妈对她还不如对瓶酒好，但相比其他人，终究是她唯一的依靠。一开始她偷家里的东西变卖，被异母弟弟发现，他不告状，但整天盯着她，严防死守，不给她可乘之机，她知道这是他的报复，比直接告状还狠，因为给了她希望却不让她实现。 没钱，亲妈不仅得不到治疗还面临被赶出医院，她好不容易借老爸的名义向他下属借到一万块，却不想被张金鑫偷走，这是她第一次萌生杀人的冲动。回家被老爸毒打一顿。但最后还是靠这种办法凑到初期治疗费。后期用钱越来越大，她被老爸打怕了，不敢再用他的名义借钱，只能找各种理由支走异母弟弟偷东西，但也越来越困难。 她的恨意越来越浓。恨所有人，最恨异母弟弟，如果他不在，自己就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不仅能过上公主般的生活，还能挤走后妈，真正实现一家团圆，到时候谁也不敢瞧不起她。 事情发生在上周末，老爸公司上市，心情大好叫他们一起出来吃饭。她想趁老爸心情好讨要到钱给亲妈做已经一拖再拖的大手术，本来快说服老爸了，异母弟弟横插一脚，和老爸大吵，气得老爸当场拍桌子叫他滚，他滚了，老爸也走了，她的愿望泡汤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似乎自然而然，她跟踪异母弟弟，看着他在灯下哀叹，一副全世界他最委屈的可笑模样。于是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把美术刀插进他胸口，对上他难以置信的目光时，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透过他看到未来的美好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映像定格。 杨玥和谢川同时呼出一口气，终于选对了。 “真是危险哪。”小丑的声音冒出来，相比开始似乎不怎么兴奋了。“恭喜剩下的冒险者成功找到凶手，下面为胜利者颁发奖励。谢川，你想要什么，从刚才我给凶手的奖励中挑一项，这次是永久的。” 第 12 章 杨玥不明白“这次是永久的”是什么意思，但谢川似乎很清楚，问都不用问，果断道：“我要‘警铃大作’。” 选最鸡肋的？杨玥更加不明白，而且游戏不是结束了吗？ “‘警铃大作’，被动技能，随时随地察觉危机的好帮手。” 一道红光闪过，谢川的右耳飙出一串血，他捂着耳朵嗷嗷叫。杨玥发现他的耳朵多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小铃铛。 “杨玥，你呢？” 她小心翼翼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就随机吧。” 谢川连忙大叫：“你快选‘真实之眼’，比较有用。” 但是来不及了，小丑随机的结果是一个泛着白光的骰子，轻轻落在杨玥手上，她更加懵逼，看向谢川，“这……” “‘我命由我’，对自己或他人施加好运或噩运，程度由摇出的数字决定，数字越大，冷却时间越长。”小丑解释。 “哦……”到底什么意思。 “卧槽！”谢川跳起来，指着她激动道：“这不公平！她这简直是作弊器！凭什么我只有个破铃铛！” “破铃铛是你自己选的。”小丑轻飘飘道，“不请自来的讨厌家伙，我没把你丢出去已经客气了。你们可以滚了。” 无边的黑暗从上空被无形的大手撕开，瞬间，淡淡莹润的月光落到两人身上。杨玥突然感觉到后背微疼，回头发现是背部硌着路灯上的美工刀柄了。 灯柱和刀身上遗留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 她连忙后退两步。 谢川就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睛中突然射进刺眼的光，伴着刺耳的刹车声，谢川急忙抓住她胳膊往旁边一蹿，两辆车在距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狠狠撞到一块，瞬间火光冲天！ “快快，快报警！”杨玥反应过来迅速打了110。然后满脸惊骇地瞪着车祸现场，想靠近马上被火光逼回来，谢川也拉住她，“小心爆炸。” “可里面有人，有机会救出来。” “救不救都一样，结局已经注定了。”谢川很淡定。 “什么意思？” “仔细看车里的人，不觉得熟悉吗？” 两辆车，一辆是常见的绿皮出租，一辆是黑色大众。透过熊熊火光，她依稀看见两辆车前座的人。绿皮出租的前座似乎是张慧和夹克男，而黑色大众中似乎有张金鑫。 难道还在做梦？她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痛得眼泪沁出来。 高声鸣叫的警笛由远至近，警车火速赶到现场，消防车和救护车紧随其后，专业人员迅速开展救援。杨玥两人也被带到安全的地方。 伤者一个接一个被抬出来，满身的血还有烧伤，情况全都不容乐观，情况最危急的夹克男甚至当场做起心脏复苏。一片兵荒马乱中，又聚集来许多围观的人，当地记者也火速赶到现场做实时报道，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制止人群靠近。 杨玥他们被告知要等事故处理完成后去公安局做笔录。 她此时仍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和刚才的游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车里会出现游戏中死去的人，只能默默祈祷平安无事。 “两百焦耳，电击！” “不行……” “再来一次，两百焦耳，电击！” 似乎无力回天了。 这一刻，杨玥突然福至心灵，扔出手里的骰子，念念有词：“希望他们好运。” 骰子浮在半空中，数字3正面向上。 “有反应了！” “快！再来一次！电击！” …… “她还有气！” “快抬出来，动作小心点！” “这人手骨骨折，没其他损伤！” “太好了。” …… 陷入僵局的救援仿佛一瞬间盘活，围观群众大声叫好。 杨玥呆呆地望着热火朝天的救援场面，随后将目光落到骰子身上。骰子依然浮在半空中，在夜色中散发微微白光，她旁边的警察却好像完全没看到，只紧紧抓住旁边谢川的手，激动道：“太好了，有救了！” 谢川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是啊是啊，太好了。”瞟了一眼杨玥的骰子，小声嘀咕：“就说是作弊器了，副本太偏心了。” 骰子的六面点数此时都变成灰色，杨玥明白这是小丑说的冷却时间。 “这么神奇，就像网游道具一样，我在做梦吗？”她又捏了自己一把，“疼疼……” 救援有条不紊地进行。 等伤者都被送进医院，围观群众被驱散，杨玥和谢川也坐上警车，呼啸离开。 伫立在夜色下的老旧路灯越来越远，在烧黑的地面落下长长的影子。 警察局。 谢川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把副本游戏什么的消抹得一干二净，坚称不认识那些出车祸的人，出现在那里纯属偶然，停留的原因是为了搭讪同样偶然来到那里的杨玥。 警察又问杨玥：“你为什么独自一人到那里去？那个地方距离你学校还挺远。” “我被劈腿了，到处走走。” 她的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淋湿，脸色苍白，看起来分外有说服力。 警察点点头，“可以了，你们留下联系方式，有问题再联系你们。”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快十点了，谢川心情大好，问杨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她立刻警惕地后退两步。 “呃……”他挠挠头，“我看起来那么像坏人吗？” “像不像不知道，但你肯定有问题。”说着瞟了一眼他右耳垂下的小铃铛。 “好吧，我就是想跟你谈谈刚才的事，去我家不放心的话，对面咖啡厅怎么样？”他指向对面星巴克，撩了撩刘海，勾起嘴角，企图展现出富家公子的高逼格，却被她无情打破，“你没钱吧。”她记得他在游戏中为了证明自己的富二代身份翻过口袋。 他笑容僵在脸上，确实，不仅钱包，他连手机都没带。 杨玥先给米佳妮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指着星巴克隔街的烧烤店，说：“我是穷学生，请不起星巴克，烧烤店将就一下吧，你必须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我。” 第 13 章 晚上十点正是烧烤店开始热闹的时候，两人好不容易在角落抢到一张小桌子。 “我很欣赏你的能力，邀请你加入我们。”谢川开门见山。 她咬着筷子，“听起来像邪教组织。” “当然不是！”他大声反驳，飞快左右看看，心虚地降低音量。“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时刻秉承科学发展观……” “呵。” 他虚咳一声，还想压低声音，但迅速被四周围的高分贝掩盖，只好硬着头皮大声说话：“今天我们玩游戏的地方叫副本！” 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讲。 “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分散在世界各地，分为固定副本和随机副本，一般来说风险和收益成正比，我们今天这个就是随机副本，下次你再去那里就找不到了。” “……哦。”听起来似乎是个玄妙的大组织。 “当人成功从副本出来，并获得永久性奖励，就能成为异能者，像我们这样。”说完想起她拿到的骰子，十分不甘道：“你这人运气好，第一次进副本就拿到永久性奖励，还是这么牛逼的。我也是今天第一天成为异能者，之前拿到的都是一次性小奖励，用过就没了。” 杨玥见他总是话里含酸，忍不住刺激他一下。“我觉得你运气更好，遇到了我，不然你不仅成不了异能者，还会成为今晚的车祸一员。” 他一噎，竟然无从争辩。 “总、总之是这样，失败的人会失去副本记忆，付出的代价根据副本的凶度大小不一。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凶度，不要急，我慢慢说。” “副本基本上有三种属性，分别是类型、凶度和难度。类型就是我刚才说的固定副本和随机副本。” “凶度以颜色分级，白青绿蓝紫红黑，白色副本就是纯玩的，输赢没什么区别，当是体验生活，青色副本差不多是恶作剧程度，以此往上，凶度递增，紫色必见血，红色必死人，黑色……劝你不要进也不要想象，据说进去过的都没回来。” “难度分为六级，s、a、b、c、d的e，s级最难，e级最简单。一般来说，不会接纳能力高于副本难度太多的异能者。” “我们今天这个就是难度c、凶度红的副本。” 那是非常危险的意思了？杨玥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随即产生新的疑问——“你怎么知道？” “你说这个副本的难度和凶度？只要不是首次被吸进副本的人都能看见副本属性。另外，副本挑人的门槛也不一致，像今天这么‘凶’的副本，能进入的要么是异能者，要么是痛苦绝望的普通人……话说回来原来女生失恋这么痛苦，真是造孽。”他摇头叹息。 “我才不是因为失恋痛苦！” “好好，我懂。我们继续讲副本。”毫不掩饰的怜悯目光让杨玥火大不已。 “能进入副本的人万中选一，成为异能者的更是不到进入者百分之一。进入过副本的人，遇到其他副本的概率比普通人高一百倍，但考虑到不是所有副本都会主动吸人，存在许多普通人过而不入的情况，总的来说，进过副本的人再次进入副本的概率比普通人高八千五百倍。” 她迅速质疑：“你怎么得出的数字？样本有多少？怎么设置变量常量？用什么方法统计的？误差率多少？”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理科生？” “工科生。” “……这些东西是拉我入伙的前辈告诉我的，现在变了也说不定，总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加入我们？人多力量大，以后出入副本的成功率更高。” 这时烧烤送到了，杨玥没吃晚饭，早就饿惨了，不管什么副本大口吃起肉来。 谢川观察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没有加入的强烈愿望，于是翻遍全身，终于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推到她面前，说：“我们团队本周六有次聚会，可以在我家庭院烧烤，有兴趣不妨来看看，但是不能带其他人。” 杨玥扫了一眼名片——谢川，xxxx有限公司总经理，联系电话：xxx…… 点点头表示知道，她用力咽下嘴里的肉，站起来说：“宿舍要熄灯了，我走了，再见。” “诶……” “还有什么事？” “就你那个骰子，能不能送我点好运？”他眨巴眼睛，企图挤出一点点天真可爱。 她看了眼骰子，摇头，“冷却时间还没过。拜拜。” 学校十一点熄灯，杨玥怕被宿管阿姨骂，肉疼地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总算赶到十一点前回到宿舍。 米佳妮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哇哇大叫：“天涯何处无芳草，杨玥你个傻子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哇！” “嘘！你要叫的全天下都知道我失恋吗？” “哦……”米佳妮悻悻道：“你跑哪里去？是不是淋雨了？” “嗯，我先去冲个澡。” 米佳妮见她神态表现都还算冷静，放下心来，“断电前我给你烧好热水了，你快去吧。” 她笑：“谢了。” 热水有力地冲刷身子，混乱的思绪逐渐归位。 经历了可怕的副本和车祸，以前觉得是天塌下来的事，现在想来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自己可笑的执拗罢了。 “我觉得我可以立地成佛了。” 杨玥出卫生间的一句话吓得米佳妮扔出手机，“杨玥，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对于受过严重刺激的人，要么选择死亡，要么遁入空门，几乎已经成为想不开的标配了。 “不是想不开，是想开了。”杨玥觉得此刻的自己异常放松，是舒服得不能再舒服的状态。靠在衣柜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弯起嘴角，一副陶醉的模样。 米佳妮看得心惊胆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试探问：“你该不会……准备咔嚓了渣男？” “想什么呢你。” 熄灯断电用不了吹风机，杨玥擦了一会儿头发便困得哈欠连连，干脆坐下来，支起坐上的镜子，开始对镜梳头发，梳整齐后扎了个松垮的辫子，然后拿起剪刀“咔嚓”下去。 “啊！”米佳妮吓得差点滚下床。 她回头，晃了晃手里的辫子，露出一口锃亮白牙，“我心情好，明天卖了请你吃饭。”正常的表情在手机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渗人。 米佳妮抱紧毯子，欲哭无泪。 室友受到刺激变不正常了怎么办？在线等，超急的。 第 14 章 身无分文的谢川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才到家，打开灯看见沙发上拱了一坨黑色不明物体，气得冲上去将其一脚踹下去。 黑色毯子滑落，里面钻出一个大男生，站直了身子一米八多，头发糟乱，但仔细看是个细皮嫩肉，长相偏阴柔的帅哥。 他用朦胧睡眼瞟了一眼谢川，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又倒回沙发。“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吃我的用我的还诅咒我回不来，郝博扬你怎么不去死？” “红色副本的体验如何？” 说到这里，谢川脸上浮起得意之色，炫耀地晃了晃右耳。 郝博扬立刻坐直身子，探手去碰，“永久性的？” 谢川拍掉他的手，“当然，红色副本怎么可能拿一次性的垃圾打发我。” “切。”不让碰就不碰。郝博扬拿了张垫子靠上，翘起二郎腿，“进了那么多次副本才成为异能者，有什么好得意的。”说着又忍不住瞄上小铃铛，“什么用？” “警铃大作，被动技能，持续察觉危机。”谢川得意更甚。 郝博扬撇嘴，“还行吧。” “我还找到一个不错的人才，想让她加入我们。” “就你那眼光？”突然想到谢川刚从红色副本出来，收起脸上的轻慢神色，“跟你一起出副本的？” “嗯，她第一次进副本，情绪稳定，思路清晰，是个不错的苗子。” 郝博扬眯起眼睛，瞬间像一条危险的蛇，直勾勾盯着人考虑从哪里下口。 “评价这么高，我说谢川，你该不会是趁着人家的东风才平安出副本吧？” “别小看人，是我看她是可造之材才顺手拉她一把。”谢川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就吹吧你。”话说如此，郝博扬对谢川大力推荐的人还是颇为重视，问：“这人不愿意加入？”不然就谢川的性格早把人拐回来庆祝了。 谢川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郝博扬俊俏的小脸蛋，顿时眼睛大亮，抓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激动道：“能不能把新人拐回来就看你了。” “神经病啊你，放手！”郝博扬一脚踹开他，满脸嫌弃。“这人女的？” “没错！而且刚刚经历失恋的痛苦，处于空窗期，正需要你这样英俊的白马王子拯救。” “滚，别想让我勾搭丑女。” “不丑不丑，我以人格担保。”谢川竖起三个手指发誓，“长相清秀，名牌大学高材生。” “哪个学校？” “跟你一样，a大。” 郝博扬坐直身子，“叫什么？” “杨玥，木易杨，王字旁单边一个月亮的月。” “哦，原来是她。”他冷笑一声，眯起眼睛。 “你认识？她这么有名？”谢川惊讶。 “我认得她男人，竟敢跟我抢校草的位置，化成灰都忘不了！”他咬牙切齿，“听说他女朋友就叫这名字，交往十年了。” “卧槽！这么早恋？” 谢川不禁为自己不够深思熟虑的想法后悔，交往这么久，而且是能让郝博扬化成灰都忘不了的男人，那墙角肯定没那么好撬。 郝博扬一撩头发，呼出一口气，往沙发上一靠，旁边的落地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嘴角勾起冷笑，看起来莫名邪魅。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去勾搭她。” 清晨，阳光遍洒大地。 a大的图书馆、操场和食堂已经聚集了第一批早起吃虫的鸟，叽叽喳喳格外热闹。但还有更多害怕早起被吃的懒虫缩在被窝里，在太阳光的刺眼骚扰下苦苦挣扎。 当然，一些聪明的懒虫用不透光窗帘将博爱的阳光无情拒之窗外。 譬如杨玥和米佳妮。 两姑娘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都在呼呼大睡。 书桌上静静躺着一条半米长的辫子，是昨晚杨玥立身成佛的杰作。 突然，安静的宿舍响起高分贝铃声，把两人吓得从梦中惊醒。 “杨玥，把你闹钟关掉。”米佳妮捂住耳朵，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响的不是闹钟，是手机铃声，来电显示“亲爱的”。杨玥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掐断电话，把备注改成“乔旭泽”，还不解气，干脆拉黑了。蒙头继续睡。 乔旭泽连打几个电话都没通，才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 这女人居然敢拉黑他！？ “杨玥！下来！”他抬头对女生宿舍大叫。 各个阳台瞬间冒出来不少看热闹的脑袋，一看来者是院里有名的帅哥学霸都打了鸡血一般。于是杨玥的宿舍门被敲得“砰砰”响，外面的女生激动传话：“杨玥，你老公来找你了！” 杨玥腾地坐起来，在心里大骂乔旭泽一百遍。“我知道了，谢谢。”一边穿衣服一边下床找鞋。 米佳妮睡不着了，干脆探出脑袋八卦：“渣男难得亲自来找你，你怎么办？原谅他？” 杨玥斜眼看她，“你觉得我是这么廉价的女人？” “不是姐们瞧不起你，你就是这么廉价，一哄就好的傻女人，不对，渣男压根就没哄过你，都是你巴巴地做了好吃的去求和。” 杨玥深为过去的自己不平，愤慨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他犯的是原则性错误，光天化日下和别的女人亲热。” “以前不也是？” “以前没有亲眼看到，是捕风捉影。” “亲爱的，你那叫自欺欺人。” “米佳妮，你不和我杠会死吗？” “那倒不会，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随便心软，就算你还是舍不得分手也要晾他一晾，让他意识到你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得给他个教训。”既然睡不着又有热闹看，米佳妮干脆跟着起床，准备获取第一手舆论八卦，顺带教育一下恋爱思想老旧的室友。“要是我，这个时候就要使出非一般手段，来给渣男一个巨大冲击！” 但是杨玥丝毫不配合，“我只要使出分手这个一般手段就行了。” 米佳妮才不相信她真舍得分手，“啧啧”两声，“你就嘴硬吧，知道你舍不得，就让恋爱大师我来传授你非一般手段。他之所以对你满不在乎，就是因为你太把他当一回事了，他感觉不到竞争力，当然就不在乎了。所以呀，这种时候必须让他意识到你非常抢手。一会儿我找个职业帅哥假装追你，你配合一下，渣男不跪在你脚边唱征服就不要原谅他。” 第 15 章 杨玥本来要拒绝，听到奇怪的名称，忍不住问：“什么叫职业帅哥？” 米佳妮抚掌，笑眯眯道：“终于有兴趣了？职业帅哥的本质是帅哥，可以委托他一切帅哥能做的勾当，比如假装现男友、前男友、追求者等等等，花小小的钱就能挣回大大的脸面，绝对物超所值。” 杨玥嘴角抽了抽，“不要。” “你会需要的，我现在就帮你联系，相信我，经此一役，以后渣男再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谢谢，不用，我也没这闲钱。” 杨玥往阳台下面看了一眼，被四周围密密麻麻看热闹的脑袋吓到了，连忙跑下楼去。乔旭泽这个混蛋，引起这个大骚动不嫌丢人吗？绝不承认过去的自己还为这种情况沾沾自喜过。 乔旭泽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停车棚旁。一手插裤兜，一手提着个白色塑料袋。 他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服，经常运动的他身形修长完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或许因为长久等人的不耐，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丝丝冷峻，浓密的眉毛也向上扬起，周身盘踞着低气压。 插裤兜的手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仿佛时间每多走一秒他眉头的褶皱就加深一分，好在面上的不耐烦并没有给他的高颜值带来丝毫折损。 杨玥冲下楼来后本准备先发制人给他下马威，没想到先被他往怀里塞了东西。 暖呼呼的。 是他一直提着的白色塑料袋。 她下意识打开塑料袋，里面包着五个小笼包，小笼包中间揪起红色一点是三食堂的特色，是她最喜欢的早餐。 但此时的她脸上不见丝毫喜悦，看着香喷喷明显带着求和讨好意味的小笼包反而疑窦丛生，质问他：“你又干了什么？还是要让我干什么？” 乔旭泽正等着她热泪盈眶地扑上来说一句“亲爱的人家好开心谢谢你”，没想劈头盖脸就是冰冷冷的质疑，懒散的表情变冷峻，继而不耐。 “杨玥，你准备耍脾气到什么时候，五个包子还堵不上你的嘴？” 她没吭声，低头默默把塑料袋口绑起来。 他见状勾起嘴角，“行了你，又不是什么宝贝还要拿回去吃。”嘴上固执身体倒是很诚实，这么珍稀他送的东西，傻乎乎的样子还挺可爱。 杨玥扎紧袋口，连绑四个死结，确定包子不会掉出来后，抓起袋子砸向他的脸——“滚你的渣男！” 四面八方响起夸张的抽气声，尤以米佳妮为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她对杨玥的了解，别说动手砸渣男，如果别人企图伤害渣男她甚至会以身为盾直接挡在渣男面前，像只护犊的老母鸡。 装着热包子的塑料袋从乔旭泽脸上滚落，在他脚边滚了两滚，尘埃落定。他懵在当场，仿佛遭到诸如地球毁灭的剧烈震撼，一时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突兀的轻笑声。 两人转头，看见一个男生双手插着口袋，轻轻松松地小跳步靠近他们。 阳光下，男生皮肤白皙近乎透明，五官线条柔和，微抿的粉白色薄唇泛着迷人光泽，是极少见的浑身散发着柔和气质的帅哥，但是领口宽大的黑色t恤左滑露出半边肩膀又给他增添了一抹不羁，给人的印象阴柔而又神秘。 女生们的低呼声证明来者颇具人气。 “杨玥你疯了？”乔旭泽收回目光，火气冲天，一脚踹开塑料袋，攥起她领口，“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领口卡得杨玥满脸通红，她依然梗着脖子道：“渣男，我要跟你分手。” 乔旭泽冷笑：“行啊，你别后悔。” “鬼才后悔。” 郝博扬低咳一声，对扭头看来的杨玥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亲爱的，久等了，可以走了吗？” 楼上阳台——“噢！”太刺激了有没有，快拿手机拍照。 乔旭泽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杨玥心道米佳妮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说了不要还把人请过来，又贵又麻烦。不过人既然来了也不能使脸色，毕竟人帅哥豁出美色来打工也不容易。点点头：“你等下。” 郝博扬惊奇，他只是想恶心一下乔旭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配合回应自己。是故意用他刺激男朋友还是真对他暗恋许久有意思？ 乔旭泽认得郝博扬，看了一眼就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对杨玥道：“我马上要走了，e国一年交换生，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好好冷静，我不想回来后再看到你的臭脸。” 郝博扬轻松得意的神色瞬间变化，瞪大眼睛质问他：“我怎么没听说学校最近有交换生计划？” 杨玥情绪变化更大，用力推了一把他肩膀，“你有意思吗？还赌气出国，不怕你爸打断你腿？” 乔旭泽终于看到熟悉模样的杨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理了理衣服，轻飘飘道：“走了他就打不着了，而且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我做事从来不赌气。今天来跟你说一声，省得你疑神疑鬼，还有，提前告诉你一声，我到时候会很忙，接不到你电话别大惊小怪。” 她越听越不对劲。 “乔旭泽你给我说清楚，这留学怎么回事？你别不是被人忽悠了，大街上的小广告你也敢信，被卖到外国洗盘子到时候有你哭的。” “杨玥，你怀疑我赌气就算了，还怀疑我智商，我是那种接路边小广告的人吗？” “那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追根究底的女人烦死了。” 她被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乔旭泽，你少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什么德性我不清楚？玩神秘玩到我头上。昨天的事情我没要你解释就当你找到真爱，我祝福你们！但是留学的事情你必须说清楚，到时候你爸妈找我我怎么说？”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家的事我自己搞定，现在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说点“路上小心，亲爱的我会想你”之类好听的话他就原谅她今天的无理取闹。 杨玥拿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你那个留学中介的电话是多少，我要问清楚。” “杨玥你够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也不是我妈。” 她冷笑：“我要有你这么个倒霉儿子早把你腿打断了，快说，我等下还有课。” “你！”他被她气得不行，咬牙，“杨玥你好样的，咱们走着瞧。”转身就走。 她抬脚去追，被郝博扬拉住。 郝博扬非常不爽道：“我说你到底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眼看乔旭泽越走越远，她急得不行，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拍在郝博扬手上，快步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乔旭泽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你有本事打啊，看他抓得快还是我跑得快。” 两人一跑一追地“欢快”追逐，很快消失在吃瓜群众视野。 第 16 章 莲华大厦，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共四十五层，每层三户，四十层以上能将全市风景一览无余，价格也比四十层以下翻了好几番，住在此处的人非富即贵。 谢川住在莲华大厦四十二层，他当初下手太晚没抢到高层，一气之下把四十二整层买下，全部打通。近千平方米的房子中，游戏房、健身房一应俱全，本应该过上有滋有味的小资生活，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招惹上一些狐朋狗友，三天两头来他家“串门”，串完住下，一住好几天，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俨然把他家当做临时旅馆，还不付钱。 在众多“老赖”中，郝博扬最为不要脸，嫌学校宿舍床硬，直接在他这占了一间房，住公寓的时间比他还多，而且从不做饭打扫，顶多买买零食饮料填冰箱。 唉，不想烦心事，好好享受此刻的悠闲生活。 谢川拿起咖啡杯，正要深入品味一番，身后大门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他惊得手上一哆嗦，咖啡洒在纯色毛毯上。 “嗷——” 这毛毯根本洗不了哇。 郝博扬大步走进来，往沙发上一靠，一脸的凶神恶煞，突然想起什么，把手里的东西揉成一团，砸到谢川脚边，低骂：“狗男女……” 见这情形谢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勾搭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惨烈。惋惜的同时不免幸灾乐祸，瞅了一眼脚边的纸团，发现是二十块纸币，顿时乐了，“砸钱出气好歹拿张毛爷爷，这不上不下的算什么。” 郝博扬面无表情，“那女人给我的。” 谢川眨眼，“嗯？”啥意思？ 郝博扬低声骂咧了几句，抬眸一看谢川满脸的兴味盎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谢川你故意的是不是？那女人哪里有一点可取之处，整一个恋爱脑傻女人，不对，女神经。”居然拿钱打发他，把他当什么了？啊！ 谢川满意颔首，“不错，不随便为男色所惑，又找到一个优点，我决定了，非把她拉进来不可。既然软的不行只能来硬了。” 郝博扬冷笑，“没错，不听话，打一顿。” “说什么呢你，亏得那么多无知少女暗恋你，完全被你的外表所骗。硬来当然是用钱砸，狠狠砸。” 杨玥最后也没追上乔旭泽，大大挫伤了她身为短跑冠军的自尊心。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明明以前帮他爸妈逮他一逮一个准。 转念一想，她给乔旭泽他妈打电话问留学的事，结果阿姨也不清楚，但反过来安慰她不要担心，小泽心里有谱，还问她是不是想跟去，是的话可以帮忙说服她父母和小泽一起去bb…… 唉声叹气地回到宿舍。 米佳妮放下英语书，两眼冒光地盯着她，“怎么样了？” “那混蛋，到时候被人贩子打断腿也活该。”低骂。 米佳妮眨眼，“你说啥？” 她反应过来。 “哦，你问的是那个职业帅哥怎么样？还不错，挺帅的，但我不需要，下次别再自作主张了，浪费钱，你等会儿要请我吃饭补偿损失。” 米佳妮抱头哀嚎，“我还以为你认识的……现在大家都传疯了你知道吗？那人不是我请的，是我们学校大三学长，商院院草郝博扬。” 杨玥愣了半秒钟，“不是你请的？他怎么认识我？” “我还想问你呢，一副很熟的样子跟你打招呼，你也那么自然地回应。” “我以为是你叫的人。” “我哪有那面子。你说他该不会是暗恋你很久，发现你和渣男闹翻了赶紧来插一脚？” 她翻白眼。 “说出来你信？” “是不信，所以大家现在都说你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她的脸色顿时跟打翻的调色盘一样精彩。 “所以我现在成了过街老鼠？难怪我回来的时候别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米佳妮严肃摇头，“不，是时代女性弄潮儿，她们都想向你请教怎么光明正大地勾搭帅哥还能稳住后宫不着火。” “……” “所以你和渣男到底怎么样了？” “分手了，他要去e国留学。” 米佳妮震惊，“哈？” “别哈了，整一个二货，再管他我就是猪。走了，上课去。” 大学里的舆论八卦传播以光速计，短短一天，关于乔旭泽、郝博扬和乔旭泽女朋友的三角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而给这把火再浇上油的是，傍晚校门口来了一辆豪车，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下车，给今天事件的女主角献上一束花，然后把人接走扬长而去。 留下无数女生的羡慕嫉妒恨和男生对世风日下的痛骂。 豪车内。 谢川坐主驾驶开车，郝博扬占据副驾驶，杨玥坐在后面，捧着花呈懵逼状。 仔细看，那满满一束粉色“玫瑰”全由毛爷爷折成，充分彰显何为低调的粉贵与奢华。 “我就说了，钱是万能的，没有女人不心动。”谢川得意洋洋。 郝博扬“嗤”了一声，后视镜映出的眼神满满鄙夷，也不知道是对杨玥还是谢川，亦或者两者皆有。 杨玥如梦初醒，跳起来，“我是去拿快递……嗷！”撞到车顶，抱头抽气。 谢川体贴问：“要创口贴吗？” “你撞到脑袋用创口贴？” 她没好气地把毛爷爷扔到一边，忍住扑过去踩刹车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是绑架知道吗？”要不是看他在闹市慢悠悠地开，没啥危险的样子她就报警了。 谢川对她微笑，露出八颗锃亮的白牙。 “请你吃饭，向你展现加入我们的光明前途。”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郝博扬，“你也是？” 郝博扬背对她，敷衍点头。 她没再说什么，低头给米佳妮打电话。 “佳妮，我现在跟人出去吃饭，请我吃饭的人名字叫谢川，好像是什么公司总经理，还有郝博扬，对，你说的那个大三学长，嗯好，拜拜。” 谢川笑道：“跟你室友感情这么好，出去吃饭还要报备。” 她双手放在膝上，像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说出的话也很直。“一般情况不用，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万一我出现什么意外，她报警也有话说。” 谢川的笑容僵住。 郝博扬哈哈大笑，通过后视镜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扯了扯嘴角，心道出门没看黄历，尽遇二货。 第 17 章 谢川请客的地点是一家网红寿司店。 他非常豪气地各种寿司都点一遍，长方形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郝博扬旁若无人地直接开吃。 谢川热情招呼杨玥，“随便吃，别客气。” 她点头，“谢谢。” 寿司很好吃，但说实话不值这个价，但她还是拍了照，准备回头跟米佳妮炫耀这顿寿司大餐。 谢川笑眯眯地观察了她一会儿，知道她性格谨慎，不会贸然开口，便主动道：“我上次没和你说清楚，加入我们是有工资拿的，你完全可以当做勤工俭学。” 她果然产生兴趣，问：“多少钱？” “底薪三千，要求每月至少进一次副本，每多进一次加一千，战利品归自己所有，有意愿还可以包吃包住，高层夜景房，全市美景尽收眼底。”怕她误会，他还加紧解释：“不是所有副本都像上次那么危险，你完全可以挑简单容易的进，当做普通游戏就行了。” 她点点头，“听起来很诱人，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钱赚得我心里不踏实，所以还是不用了。” “诶？”拒绝得这么干脆，这和他想好的剧情走向不一样喂。 见谢川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郝博扬勾起嘴角，吃得更加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大堂的挂式电视机突然从大型音乐会现场切到当地新闻节目。 “我台记者在市医院得到的最新消息，昨日晚上九点发生在西南路段的严重车祸，所有伤者已确认脱离生命危险。受伤人员共计六人，经过身份确认，包括四名学生，一名老师和一名无业人员。伤情最轻的男学生右手手骨断裂，受伤最严重的女学生至今尚未苏醒，主治医生表示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插播一条从警察局获取的最新消息。警察在确认伤患身份时，从受伤最重的女学生手机备忘录中找到重要信息，认为她可能涉及一起最近发生的谋杀案，受害者是女学生同父异母的弟弟，初步推断动机与财产有关……” “本台将继续追踪报道，为您带来事件后续发展情况，再见。” 电视机画面重回音乐会现场，悠扬悦耳的乐器合奏声在大堂里回荡，给人以极致美好的享受。 杨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咬着筷子，太没形象了，赶紧放下来。 郝博扬听谢川说过凶杀案副本的经过，对此评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谢川幸灾乐祸地点头，“这些人活该被副本制裁。”转头争取杨玥认同，“你说是吧？” 她没有附和。 “我认为有资格制裁他人的只有法律。” “法律不可能明察秋毫每个人，你看这次事件，要不是副本，说不定一辈子都抓不住凶手。” “但是副本不可能制裁所有坏人，能做到全范围公平公正的只有法律。” 谢川和郝博扬面面相觑。 郝博扬问她：“你学法的？还是马克思哲学？” “不是，她说她工科的。” “难怪这么死脑筋。” 她眉头微皱。“不过存在即合理，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 谢川摸摸下巴，盯着她，“我发觉你这人……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副本肯给你那么好的奖励了。我问你，除了昨天车祸，你用过你的骰子吗？” 她摇头。 郝博扬不可思议。 “一次都没用？我不信。给看不顺眼的人加点厄运，不然往自己身上加点好运，不用你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她不爽道，“没痛没灾的用它干嘛。” 郝博扬抚掌，“我今天终于见识到真人版圣母玛丽苏。” “你才圣母。” “不圣母会没讨厌的人？有讨厌的人会不想让他们倒霉？” 谢川偷偷踩了他一脚，对他使眼色：别忘了今天的目的，是要把人忽悠进来，不是来吵架的。 但郝博扬置之不理，只冷冷盯着杨玥。 杨玥心道回去后一定要告诉米佳妮，这个院草学长只有脸能看，脾气差得要死，不要对他心存幻想。 “好吧，我承认我有讨厌的人，而且不少，偶尔看见他们摔个跤撞个墙也会幸灾乐祸。但是这个骰子，我只能控制好运厄运，不能控制程度。我的好运数字3就让那么多人捡回一条命，万一我给别人厄运的时候摇出的不是1，而是更大的数字怎么办？死？惨死？还是带着周围的人一起死？” 两人被她的话震住。 过了好一会儿，郝博扬讪讪道：“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就算这东西厉害也要遵循一定规律，你一个新人基本不会太夸张，一般就1这种程度，2就顶天了，昨天是特殊情况，可能副本想把那些人的生死决定权交给你，所以放了水。” “就算这样我也赌不起，我不想背着杀人犯的罪恶感过一生。” 谢川见气氛不对，忙出来和稀泥。 “好啦好啦，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吃饭时间不要谈这么严肃的话题。我看就要怪这里的寿司不好吃，大家吃得不开心。我决定了，一会儿我们去唱k。” 两人异口同声：“我不去。” 谢川顿感心累，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难带。诶不对，他也是年轻人啊，明明不比这些家伙大几岁，看着他们就觉得自己是上一辈的人物。 “郝博扬，我说的是那个副本。”他委婉提醒。 郝博扬的神色有所松动，但不吭声。 谢川又对杨玥道：“我说的ktv是一个固定副本，难度e，凶度白，就是单纯的进去游戏，还有奖励。” 她不信。 “这么好去那里的异能者不是挤爆了？” 果然不好忽悠。 “这个奖励当然没有在路边凶杀案副本拿到的好，就是ktv的免费招待券，两三张的样子……没错，是有人不屑这奖励，但作为新人不该那么挑剔。” 她心道，这么说来付出和回报倒是成比例。自己也还蛮喜欢唱k的，而且老是听谢川副本副本地说，她不好奇是假的，有机会的话见识一下也不错。 “在哪里？” “天哥ktv的一个隐藏包厢。” “介意我把地点发给我室友吗？我不提副本，只说去那里唱k。” “不介意，发吧。”谢川苦笑。他就那么像坏人吗？好吧，往好处想，他该为当代女大学生的自我防范意识感到欣慰。 第 18 章 前往ktv的路上换由郝博扬开车。 谢川坐在后座，给杨玥仔细讲解这个ktv副本，其实就是几种小游戏，和普通ktv一样，有抢麦、猜大小、国王游戏等。 “一共几个人玩？”她问。 “这个没明确规定，不超过十个都可以吧。那里人不多，不出意外今天就我们三个，这样也好，第一次玩简单些。” 郝博扬：“少立g。” “我立又怎么着？人多也不怕，这种简单副本走一趟跟切西瓜似的。” 杨玥于是问谢川：“你一共进过几次副本？” 他得意地用手比了个“八”。 “五白两青一红，难度从不过c，说出去不嫌丢人。” “他呢？”她手指郝博扬。 谢川瞪了眼郝博扬，“不清楚，他比我早进组，我来之后他大概去了十几次吧。会比我厉害一点，当然就一点点。” “那他的异能物品是什么？” “是……” 郝博扬打断谢川，瞥了她一眼，“外人没必要知道。” 她看谢川，谢川耸肩，露出金牌销售式的蛊惑笑容，“来嘛，加入我们，福利高待遇好哦。” 鸡皮疙瘩狂冒。别说加入，她现在连副本都不想进了。 “我仔细想过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我们，是因为彼此之间还不够熟悉，你对我们怀有警惕是可以理解的。而游戏是最容易加深友谊的方式，相信经过今天的副本，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诚意，然后加入我们温暖的大家庭。”谢川笑容扩大，足足露出十二颗白牙，每一颗都跟假的一样干净整洁。 更渗人了。 她头皮发麻，“不然改天？” 这时车停下，到达目的地了。 她透过车窗看面前的建筑。 天哥ktv。 坏了大半的霓虹灯忽闪忽闪，周围黑漆漆的，没有路灯也没有别的店面，而且正好处于风口，黑洞洞的巷子里刮出阴风阵阵。 她后悔了。就算告诉了米佳妮地点，她在这里被人咔嚓了也无济于事。 两人和前台小妹打了声招呼，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与寒酸的外表不同，里面意外地装修不错，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大厅一角摆了一套纯色沙发，紫色毛绒地毯，墙上还有一面三十六寸电视屏幕在放歌。往里一间间包厢紧密排列，隔音效果良好，路过包厢门口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谢川走到拐角处，那里放了一盆绿油油的万年青，他轻轻叩击万年青后面的墙壁，那面墙壁便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杨玥不由揉揉眼睛，墙依然在那里，但感觉确实不一样了，有一种阳光照射水内事物的扭曲感。接着墙壁上出现一个黑洞，逐渐扩大，最后在形成正常门大小的时候停下来。黑洞门上方浮现一个显眼的字母“e”，闪着柔和的荧光。 郝博扬两手插裤兜，直接抬脚进去。谢川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她犹豫了一下，走进去，谢川吹了个口哨，最后一个进去。 黑洞门扭曲消失。 他们进入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包，游戏用具和茶水一应俱全，但音箱设备都关着。 谢川往沙发上一坐，拍拍旁边的位置，招呼杨玥：“坐着等等，副本可能还想攒点人。” 郝博扬打量四周围，问：“副本是不是变小了？” 谢川摊手，开玩笑说：“可能经营不下去了呗，小副本不容易，入不敷出，不要对人家要求太高。” 杨玥问：“真的？” 郝博扬：“听他放屁。” “喂喂，女生面前文明点。” “我有一个疑问，刚才我在门上看到了副本难度e，凶度不显示吗？” “哦，凶度看字母闪光的颜色，白嫩嫩的很可爱吧。”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可我怎么感觉没那么白嫩。” 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一连走进来五人，男女皆有，年纪都在二三十之间，从他们淡定的态度可以判断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进副本的人。 杨玥暗道本地的异能者真不少，来个ktv就撞上这么多，怪尴尬的。小声问谢川：“认识？” 他果断摇头。 这时包厢墙壁的射灯瞬间全亮，五颜六色的细光似要把人穿成刺猬。 “欢迎来到欢乐ktv副本。”硬梆梆没有感情起伏的声线。“请每位非首次进入的参与者上交一张免费嗨唱券。” 除了杨玥其他人都拿出一张金光灿灿的免费嗨唱券，被副本收走。 “现在请大家自由选择一件现场物品。” 大家面面相觑。 “好像不对吧。” “新加游戏？” “游戏规则呢？” …… 那五人争论起来。 目前情况跟之前几次有所不同，谢川若有所思，忽然灵光一闪，问杨玥：“你刚才说你看到的颜色不白？” “也不是不白，就是没那么白。” 他的脸色慢慢垮下来，哀嚎：“不会吧，那么倒霉碰上副本升级，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郝博扬鄙视的目光甩过来。“青色又怎么样，最低难度也怕干脆别混了。” 副本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倒计时结束仍没有选择物品的玩家将被驱逐本副本，永不得再进。下面开始倒计时——3、2……” 所有人慌乱起来。 “快快快！” “选错了怎么办？” “管他呢。” …… 杨玥抓了桌上的骰子，郝博扬拿起最近的话筒，谢川抢了支牙签，另外五人有的拿啤酒，三个各抱一条沙发椅，还有一个跳起来攀住墙角的音箱。 倒计时结束。 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随着一道朦胧青光闪过，所有人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杨玥恢复了知觉。她感觉自己坐在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不太舒服，想稍微挪动一下身子但没成功。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个超大的空间，天花板高到肉眼难辨，周围也非常空旷。 看着看着，觉得眼前场景似曾相识，才想起正是副本的包厢，只是被放大了很多倍。 其他人不知所踪。 她坐在玻璃茶几上，光可鉴人的玻璃隐约映照出自己的……嗯？一只骰子！ 她猛然想起副本让所有人各选一样物品，自己选的正是骰子。现在自己变成骰子，其他人也应该变成各自选择的东西。离她最近的是牙签盒，盒口捅出来唯一的一根牙签，蔫蔫的样子像极了垂头丧气的谢川。 “谢川？”身子变小了，短短半米变得格外遥远，她不得不大声喊叫。“听得见吗？” “嗯。”他有气无力，“我完了。” 她没想到他这么悲观，自己虽然才第二次进副本，但对副本的尿性已经有所了解，只要取得游戏胜利就能恢复原状。既然谢川这么想让她加入，这时候应该作为前辈积极给她指导才对，怎么这么一副死相。“打起精神，游戏才开始呢。” 另一边传来郝博扬意义不明的嘲讽：“牙签男。” 第 19 章 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包厢。 推门进去正对一张长沙发，旁边还有两个短沙发，围着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茶几比普通的略大一些，大约一米五乘两米五，上放着零碎的杂物，从左到右依次是一支崭新的银色话筒、一粒小骰子、一大杯啤酒和角落里的牙签盒及插在上面岌岌可危的牙签。 门旁边是一台挂式电视机，正在播放某个当红女子乐团的新单曲mv。电视机的左上角倒挂着一台黑色音箱，播放出来的音质一般，自带嘈杂。电视机的斜右边贴墙位置是点歌台，点歌台前面有一个旋转椅。 然而空无一人的包厢此刻却是“人”声鼎沸。 话筒郝博扬和牙签谢川正在为“牙签男”这带着某方面特殊歧视的外号争吵不休。 三个“沙发”也激动地交谈着，姑且称之为沙发abc。沙发a看起来经验相对丰富，耐心安慰沙发b、c，但是沙发b、c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语无伦次地又哭又叫。 啤酒咕哝着晕酒。 音箱说好吵。 骰子杨玥想到可能赶不及宿舍熄灯前回去也不由一声声地叹息。 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新升级的青色副本才不紧不慢地宣布规则：“脱离游戏的要求是两者相碰。” 谢川问：“要是一直碰不到呢？” 副本回答：“那就永远留在这里。” 众物件倒吸凉气。 郝博扬直击重点，“我们现在压根动不了，怎么碰到别人？” 巨大的踹门声代替副本回答他的疑问，只见六个男女走进来。 他们一进来就迅速进入状态，一对情侣直接占据一张短沙发腻歪地搂抱打啵，一个男的霸占点歌台唰唰置顶了二十多首歌，另外一男的抱起垃圾桶就狂吐，剩下两个摸出一副扑克牌开始打牌。 这些人不像是来玩副本游戏的，倒像普通k歌的，对于众物件的声音也毫无反应。 副本最后留下一句“好好利用你们的道具”就无声息了。 杨玥看看左边的话筒男，又看看右边的牙签男，迟疑问：“三人同时碰到的机率太低，你们两个不会丢下我吧？” “姑奶奶哟，主动权明显在你手上呀。你看你在最中间，最灵活，活动范围最大，等会儿被扔的时候记得多往我这里滚滚，别管那支死话筒。” “杨玥，等下往我这里滚，出去以后送你好东西。”郝博扬自知和她没交情，直接抛出利诱。 杨玥想了想，道：“我还是尽量往谢川那里滚吧，郝博扬你是话筒，很容易被人放在沙发上。” 郝博文一听也是就不吭声了。 但是其他物件听见慌了。 “话筒只有一个，我们沙发有三个怎么办，那么大还重，怎么碰到一起？” “我是啤酒啊，怎么碰？” “我才完蛋，就我一个挂在墙上还离你们那么远！”音箱哇哇大叫。 这样一对比好像两方人员很不公平，但东西都是自己选的又没得抱怨。 郝博扬这时候还非常坏心眼地火上浇油，“谁说我要碰沙发了，像我这么有原则的美男子，从来不碰臭男人丑女人，不男不女的更是有多远滚多远。” 毫无疑问遭到对方五物件的脏话围攻。他以一敌五落于下风，不得不求助于自家队伍。 谢川：“你该庆幸他们现在不能动。” 杨玥：“和你做队友很危险，把人都得罪光了早晚死翘翘。” 郝博扬嗤之以鼻：“弱者的想法。” “强者你就继续被骂着玩吧。” 这时候，顶置完一百多首歌的麦霸大哥走过来把话筒拿走，坐回点歌台前的旋转椅。郝博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瞬间和所有物件拉开距离，震惊到说不出话。 谢川摇头叹息：“所以说啊，做人做物不能终究太得意。” 杨玥表示赞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另外五物件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声，郝博扬脸都气绿了，如果能看见他的脸的话。 音箱的嘲笑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麦霸开唱了，嗓门大到震耳欲聋，而且调走九曲十八弯，神似鬼哭狼嚎。 音箱惊恐大叫：“我的耳朵要聋啦！救命哇！” 作为话筒的郝博扬也愤怒到声线颤抖，“口水，口气……太恶心了，我要杀了这人。” 沙发们的境况也不甚好。沙发b是个女人变的，她脑袋上坐着那对难舍难分的情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沙发a是唯一的长沙发，那两个打牌的人就在他脑袋上，不是端端正正地坐，而是脚趾夹着人字拖，半坐半踩在上面，不但沉得一逼，而且脚臭冲天。沙发c目前没人坐，但是那个呕吐不断的人靠在上面，时不时抹一下嘴上的秽物然后擦在身后的沙发上，沙发c要是有嘴早就恶心得吐出来了。 只剩下无人问津的骰子和牙签境遇尚好，但没人动他们，相互触碰也就无从谈起了。 郝博文有洁癖，且因人而异，像被这种又脏又臭的男人唾沫雨洗礼的事情对他而言无异于晴空霹雳，恶心得他浑身颤抖。“谢川、杨玥，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谢川闲闲道：“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们甩都不甩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杨玥插一句：“等他们甩你的时候，你的用处就是给他们扣牙缝里的食物残渣。” 谢川脸绿了。 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众物件在各种“美妙”的洗礼中濒临崩溃，没有被“照顾”到的谢川和啤酒也始终心惊胆战，只有杨玥心态还算平和，只在担心赶不及宿舍熄灯前回去的话，回家睡该对爸妈找什么借口好。 终于，僵持的情况发生变化。 打牌的两人之一输得太惨，一气之下把牌扔了，抓起桌上的骰子说改玩这个，另一人欣然应允表示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杨玥差点被黏腻的手汗熏晕。 还没缓过气来，又被“嘭”一声扔在玻璃桌上，砸得她头晕眼花。 “我靠，邪门了，怎么才一。” “看我的——五！哈哈哈给钱！” “草！” 谢川担忧地问：“没事吧？” 她欲哭无泪，“有……”疼死她了。 第 20 章 谢川给杨玥加油鼓劲：“那你再坚持坚持，尽量往我这里滚，我也想想办法。” 她对无人问津的牙签男不抱希望，只能自力更生，趁每次砸落的势头多往牙签滚两滚，虽然进度“感人”，但玩骰子的两人好歹整体往右移动了一点点，她和谢川的最近距离在逐渐缩短。 谢川感动得泪眼汪汪，咬手绢呐喊：“好妹子，出去以后哥请你吃海鲜大餐。” 郝博扬大叫：“喂！你们别丢下我啊！” 谢川幸灾乐祸，“你就忍忍吧，那人唱累了就把你扔沙发了。” “你倒是过来给我忍忍看！” “杨玥咱别理他，我们出去以后就吃海鲜大餐，或者你更喜欢意式餐厅、港式茶点，还是别的什么？” 杨玥头晕眼花，“你闭嘴，我也想杀人。” 谢川立马乖觉闭嘴。 副本中每分每秒都格外漫长，终于，杨玥看到近在咫尺的牙签，激动得眼泪快要掉下来。在新一轮的投掷中，她拼了命往谢川方向滚，眼看就要把牙签盒推到，盒上的牙签突然被人抽走了。 她和谢川瞬间就懵了。 把牙签抽走的是那对情侣中的女人，她鄙视玩骰子的两人幼稚，要玩就玩有意思的。扯下绑头发的皮筋挂在牙签一头，另一头叼在嘴里，得意地扬眉。 有人问牙签只有一根怎么玩。 女人勾唇一笑，把牙签折成两半。 “谢川！”杨玥和郝博扬着急大叫。 其他物件也被吓得惊叫出声。分、分尸……不会死了吧？ 过了许久，谢川的声音才有气无力地响起。“没事……就腰断了一下，痛死我了。” 只是腰断了一下的问题吗？杨玥小心问：“那哪半根是你？” “都是，断了也是一个整体，随便碰到哪个都行。” 听起来像是好消息，但谢川嗷嗷痛呼的可怜模样让杨玥不好意思笑出来。 女人提议玩的是ktv常玩的接力游戏，每人嘴里咬一根牙签，用牙签来传递皮筋。这种游戏同性玩类似整蛊，异性玩显得暧昧。尤其现在把牙签折成两段后两截都变短了，玩起来刺激加倍。 其他人迟疑地看向她男友，她男友大手一挥表示无所谓。于是所有人兴致勃勃地参与，女人手指刚呕吐完的人，满脸嫌弃，让他漱完口再玩。 包厢里显而易见能漱口的就是那一大杯啤酒。 厄运终于降临到啤酒身上。他慌乱地看着自己被拿起来，靠近那张散发着各种难闻气味的大嘴，“咕嘟”，同谢川一样体验到“分尸”的快感，在藏污纳垢的嘴里转了几圈后，被推挤到咽喉，挤压变形，在长长的食道经历过山车式坠落，最后眼前一黑，意识重回酒杯。 “我想死……” 众物件对啤酒报以深切的同情。 呕吐男漱口完毕，麦霸男也被抓过来玩游戏，他把话筒往沙发b上一扔，郝博扬和沙发b还没反应过来，意识飞出副本。 “真好。”谢川羡慕不已。随后身体两截被两个人分别叼在嘴里，开始近乎接吻的“接力”游戏。 “咬这么紧，疼死我了。” “这个人有口臭！” “还用舌头顶我，恶心。” “卧槽这两人偷亲！不要脸！” “偷亲还tm伸舌头，杀了我吧。” …… 一轮结束，谢川被无情地扔到桌上。 他心灰意冷，“我这辈子不想跟人接吻了，太tm恶心了。” 杨玥安慰他：“想开点，当被蚊子叮了几口。” “我第一次发现人的嘴巴居然这么脏，男人女人都一样，牙缝里大片大片菜渣，我……呕！” “蚂蚁看你的脸还是月球表面呢，别抱怨了，赶紧结束游戏回去睡一觉。” “接力”比赛只玩了一轮，因为重复利用的牙签实在不卫生。小情侣出去买饮料，呕吐男拿起桌上的啤酒，麦霸男重回点歌台，剩下俩男的在扑克牌和骰子之间选择了骰子。 杨玥被砸得晕头转向，还要拼老命地往谢川那里滚，毫无用处的牙签男只会在一旁加油助威，吵得她烦躁要死，下定决心绝不加入他们的组织，实在不靠谱。 除了谢川的嚎叫声，周围还有啤酒喋喋不休的抱怨，沙发c的哭泣和沙发a的安慰，音箱离得太远听不清他在鬼哭狼嚎什么。她想，等她和谢川顺利离开，剩下这几人的情况就麻烦了，尤其是音箱，和其他物件八竿子打不着，永远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饿死。 胡思乱想着，她再次被人抓起来扔下去，这次的劲过大，她直接跃过牙签砸在地上，径直往沙发a的沙发脚滚去。 不出意外她会和沙发a一起弹出副本。 沙发c哭喊：“xx你走了我怎么办？” 沙发a也不知所措：“我……” 谢川叹了口气，“算了你先走，我再想办法。” 一个个搞得这么悲壮。她用力扭动身子，骰子稍稍转变方向，穿过沙发a的沙发脚，滚到沙发c下面。 投骰的两人担心直接用手拿会改变骰子数字，便一起搬开沙发c，搬动的过程中沙发a和c相触，两人一起弹出副本。 杨玥被捡起来，扔回桌面。 “你是不是傻，放过那么好的机会。”谢川嘟囔。“不用为我做到这份上，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没用，总能想到办法。” 她说：“少自恋了，我才没光考虑你，其他人总得想办法一起带走。” 他震惊：“郝博扬说的没错，你圣母过头了吧。” “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你读书读傻了，小心自己留到最后出不去。” 啤酒小心翼翼道：“小姐姐，求你也想办法带我出去吧。” 谢川急道：“杨玥我跟你说，副本不是开玩笑的，它说一辈子出不去就是一辈子出不去，你千万别抱侥幸心理，英雄也不是这么做的，等会儿找准机会往我这里滚明白吗？” “我明白，”她努力抬高视线，望着倒挂在包厢一角对于她来说的庞然大物。“除了我没人有机会碰到音箱，总得试试。” 接下来，她又被扔了几次，每次方向都不正好，她干脆放空思维，储备体力，等到机会来临的一瞬，她借势全力前冲，在碰到牙签前一跃而起，滚到呕吐男脚边。呕吐男怕影响数字被骂，急忙跳起来避让，手里的啤酒洒出来，弄湿了半张桌子，包括桌上的半截牙签。 谢川来不及说话就和啤酒一起弹出去。 第 21 章 被弹出副本的人会恢复正常大小，出现在一模一样的副本包厢中。 最早出来郝博文占据整张长沙发，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神色不耐，时不时看一眼时间。那两人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出来，难不成出现什么意外了？区区一个青色副本就混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进过红色副本？ 先后出来的三张沙发两男一女坐也不敢坐，挤在点歌台旁边，手里捏着副本奖励的ktv免费嗨唱券，忐忑的神情溢于言表。 这时谢川和另一个男人出来了。 男人一眼瞧见伙伴所在赶紧跑过去，像冬天抱团取暖的刺猬一样挤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述说在里面的经历，庆幸自己死里逃生。 郝博扬眉头一竖，站起来，“怎么回事？那女人呢？” “一言难尽。” 谢川走过去坐下，顺手接过副本给予的奖励往口袋一揣，叹气：“现在的女生都怎么了？英雄主义爆棚。也不是说不好，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她英雄主义，你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不知道制止？” “我倒是想，你没看到，全场就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其他全是等她临幸的宫妃，她想宠幸谁宠幸谁。” 两人说着话，另外四人这时候默默无声地往外走。 郝博扬见状眉毛一挑，“喂，你们怎么回事，不等剩下的人了？” 四人面面相觑，皆露出难堪之色。其中年纪最大的人硬着头皮回答：“他应该出不来了，今天副本不正常，我们担心再待下去又把我们扔进去。你们也是，赶紧走吧。” 郝博扬和谢川被他们的回答气笑了。 “你们来过多少次副本了？” 几个人回答不一，最多的六次，最少的两次，相同点是都只来过这个欢乐ktv副本。最早的人无意发现这个副本，然后呼朋引伴带进来玩。 郝博扬冷笑：“难怪现在异能者的质量越来越差，不对，你们算哪门子的异能者，揣两张废物券就以为自己天选之子了？行啊，想滚就滚吧，省得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谢川第一次发觉郝博扬的毒舌格外顺耳。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们自己算什么？” “对啊，我们等了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 “亏我还好心提醒你。” “神经病，懒得跟你们费口舌，我们走。” …… 四个人离开副本，谢川道：“真该让杨玥看看他们的嘴脸，她浪费机会救出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郝博扬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来ktv的路上杨玥提了好几次一定要在十一点熄灯前回去。“我再进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 谢川点头。郝博扬的经验和应变能力都高于自己。 但是副本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冷冰冰道：“上轮游戏结束才能开始新一轮。” “我靠！”谢川大叫，“他们出不来真要一辈子呆里面？你一个最低难度的青色副本怎么这么霸道！” 副本不理他。 郝博文观察四周围，发现电源设备一切正常后，走上去把电视机打开。 “郝博文，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唱k？”谢川不悦。 电视机打开后，竟然出现他们变成物件时的场景。 谢川惊呼出声。 郝博扬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光，“你也知道这副本就e，那肯定有别的捷径玩法，蠢。” 谢川被打击了又无力反驳，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道：“行行知道你厉害，赶紧把那什么捷径玩法找出来呗。” 郝博文专注找捷径的时候，谢川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中，音箱依然是挂在墙上无人问津的可怜儿，一边忍受高分贝走调噪音冲击，一边恐惧着再也无法离开副本的可能性瑟瑟发抖，仿佛能透过黑漆漆的音箱表面看见里面真实的人正在痛哭流泪怨天尤人。 谢川暗戳戳地想，这人肯定在诅咒把他带进副本的“好朋友”。 而杨玥化身的骰子此刻异常活跃。在她一次次努力的有意而为下，投骰两人中脾气暴躁的那个频频摇到“一”，气得他把骰子乱砸，加上骰子本身会反弹，她的活动范围几乎布满整间包厢。 郝博扬渐渐不找所谓捷径了，和谢川一样紧紧盯着屏幕中的景象，露出惊讶之色。 谢川得意洋洋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了吧？别的不敢说，以我长期从事人事经理的眼光，人才绝对一看一个准。” “呵！”郝博扬习惯性表达不屑，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杨玥作为一个刚刚接触副本的新人，对于副本本身甚至还不够了解，竟然就有这样的胆色。强大的心态和精准的判断力，确实都是长期游走副本的强大异能者缺一不可的。 在杨玥持之以恒的努力下，满屋子乱弹的骰子终于有次擦过音箱的边，两个人一起被弹出副本。 谢川高兴地迎上去，想调侃杨玥两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抱着沙发扶手抱怨：“痛死我了，再也不玩了。” 郝博扬“呵呵”两声。“活该，看把你能耐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 她立马反唇相讥：“那也是拜二位所赐，本来小女子根本没有当这救世主的机会呢。”到底是谁死皮赖脸把她拉进副本玩游戏的？ 副本的奖励如期而至——金澄澄的ktv免费嗨唱券，普通牛皮筋捆着，一沓三张。有这张嗨唱券可以随时进入副本，当然没有也没关系，难度e的青色副本对门槛设定并不严格。 “副本升级了，奖励没升级啊。”谢川现在才有心情抱怨。“以前来这就是放松玩的，现在谁还来。” 郝博扬坚持自己的判断，“肯定有其他简单有趣的玩法，下次再来摸索一下。” “那等你摸索出来再说吧。”谢川一脸的兴致缺缺。回头对杨玥道：“今天是哥待客不周，来来，海鲜大餐走起，随便吃，别替哥省钱。” 她摆手，有气无力，“别了哥，我现在头昏脑涨全身痛，不想吃只想吐。您就大发慈悲别折腾我了，送我回宿舍吧。” 第 22 章 回学校的路上，杨玥躺在车后座平复心情，听坐在前面的谢川和郝博扬谈论今晚的副本遭遇。 “哈，副本哪有那么容易升级，一共就没出过几个案例，肯定是因为那伙人老把无关紧要的人拉进来把副本刺激了。要不是某个多管闲事的人，那些人恐怕永远被困在副本里，副本也永远不会再开启，给那些蠢货永生的教训。” 杨玥默默翻了个白眼。 谢川打圆场，“得亏我们今天运气好，选对东西，不然得跟他们一起被困在里面。” 但郝博扬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运气？这是经验。常出入副本的人思维活泛，胆大心细，挑选东西的时候下意识选择小的灵活的，为了有更多可能性，只有那些没经验没安全感的才会选固定笨重的物件。” 谢川半点不恼，反倒有点沾沾自喜，“那我也算有经验的人了？” “你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真正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人应该是杨玥，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她在上个副本中拿到的奖励“我命由我”具象化就是个骰子，在陌生地方看见熟悉的物件自然格外亲切，下意识就选了。 车开到学校已经快十一点了，杨玥说了声“再见”火速冲回宿舍，没注意旁边树后一道突兀的闪光一闪而过。 郝博扬压下帽檐，“被拍照了。” 谢川笑眯眯的，“没事，哥的车不丢人。” 郝博扬嗤笑，“你就作吧，看她以后会不会对你敬而远之。” 黑色豪车踩下油门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偶然拍到照片的a大学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立刻回宿舍登上a大论坛，把照片上传上去，并搭配夺目标题——震惊！乔旭泽女友夜会豪车男，车上疑有两名男子！ 杨玥傍晚被“劫”走的时候就有不少目击证人，只是事出突然没来得及拍照，大伙儿在论坛八卦了几个小时，这会儿热度还没褪下，马上被新传上的照片火上浇油，论坛差点没给燃炸了。 “安全上垒！”杨玥在熄灯前推门而入。 米佳妮探出脑袋，手机屏幕的荧光照在她脸上，在漆黑的宿舍中显得格外幽怨骇人。 “舍得回来了姐姐？” “帮我烧洗澡水了吗？” “没，忘了。” “那算了，这么热的天冷水也没事。” “姐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忘了？” 这话一听就很有故事，她配合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学校论坛为你奋战到现在啊！”米佳妮猛地坐起来，指着手机满脸气愤，“论坛里一群人对你冷嘲热讽，践踏你的人品，污蔑你的人格，我一个人孤军奋战，舌战群雄，好不容易起了点效果，结果姑奶奶你一张照片把我打回解放前，老娘不管了，爱谁谁吧。” 杨玥凑上去，“什么照片？” “自己看！”米佳妮把手机抵在她脑门上，气得重重躺回去。她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便看见那个震撼感极强的标题，以及下面的高清配图。她的脸被照得很一清二楚，谢川的车型也很清楚，照片中她正弯腰和驾驶座上的谢川说再见，郝博扬从副座伸手对她晃了晃，因此他们虽没露脸，还是被偷拍的人判断出车上人数。 “这是造谣。” “人家哪造谣了，你是不是从豪车上下来？车上是不是有两个男人？” “就算没造谣也是误导舆论走向，我要查这人的ip，看是何方神圣。”说着快走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电脑，同时打开手机热点，然后跺脚等待电脑开机时间，“这人真有够无聊，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学习。” “那么这位好好学习的姐姐，为什么拿个快递的功夫你就跟豪车男跑了？而且你发给我的短信什么意思？他们对你有不轨企图？” “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我和车上的人就一面之缘，拿不准好坏，给你发短信是以防万一。还有不是我跟他们跑了，是他们硬把我带走的。” “靠，你怎么不报警啊！” 杨玥这时候查出发帖人ip了，第五宿舍楼，新媒体学院的地盘，这就麻烦了，之前她和乔旭泽就经常被他们拍照，那里的人个顶个皮厚，她就算冲上门去讨说法也讨不了好，反倒有可能被他们围追堵截挖出更深层内幕。 柿子挑软的捏，她转而查找一个论坛里骂她骂最狠的人的ip。 “玥玥，有人替渣男发声，这个头像好熟，你认得吗？” “妹的萧丝雨，又是这女人！”她查到ip后拍案而起，就要冲到隔壁宿舍。米佳妮赶紧跑下床拽住她。“你先看看这个，这头像好像是渣男室友的，替他抱不平，说是因为你脚踏三只船，渣男心灰意冷出国留学。” 分明是她被劈腿了，那臭小子拍拍屁股出国玩，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脑袋上扣！ 这条颠倒是非的留言一出现下面立刻多出一长串尾巴，都是什么“心疼乔乔”、“咱苦命的泽泽啊”、“绝世渣女辣手摧草”…… 她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息怒，深呼吸，别跟网上那群傻逼计较，都是键盘侠，纸老虎，嫉妒咱玥玥人美心善男票优秀。” “男票？”她斜眼。 “前男票，现渣男。总之咱不生气，气坏了不值当，你越闹他们看的越高兴，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她想来想去这事就怪乔旭泽，要不是他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关注自己，要不是他劈腿怎么会害自己遇上那些破事，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自己被狂轰乱炸。 越想越生气，她打乔旭泽电话，提示已关机，才想起他去国外肯定换号码了。就在这时，突然“叮”的一声插入一条短信，内容简单扼要： 【新号码：xxx……没事别乱打】 米佳妮“哇”了一声，惊喜道：“没想到渣男还知道向你报备。” 她冷笑。以前觉得乔旭泽这种高傲的态度很帅，现在只激得她心底的小火苗乱蹿。两人都已经分手了，他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想怎样怎样，以为她还是那个以他为中心的傻女人吗？ 二话不说拨过去。 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来，懒洋洋道：“不是说了没事别乱打，想我放在心里就行了，一年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她冲电话大吼：“乔旭泽你大爷的！” 乔旭泽皱着眉头把电话拉远，等她发泄完了，才接着说：“我说你更年期到了是不是？脾气越来越躁。行了，知道你担心我，我在这边很好，还有事吗？” “乔……” “早点睡吧，熬夜上火小心变丑。” 电话挂了。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立刻再拨过去，听到冷冰冰的欠费提醒。 嗷！忘了是国际长途！ 第 23 章 事情的发酵超乎杨玥的预计，短短一天各种“被土豪包养”、“脚踩多只船”、“女大学生滥.交”的言论满天飞，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个个都跟亲眼所见似的。 杨玥被辅导员召唤到办公室。 从辅导员欲言又止的表现，她升起浓浓的不祥预感。 “杨玥，从你平常的表现来看，老师当然愿意相信你是三观正，正能量的好学生。但……是这样，我接到其他同学的匿名举报，说你作风……存在一点问题。” “老师，您听我说，网上传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都是对我的恶意中伤，我都还没告他们诽谤，他们怎么好意思举报？” 辅导员忙安抚她，让她坐下来，还给她倒了杯水。 “事情的经过我有所了解了，论坛上的言论我也看了，一些话确实涉嫌人身攻击，当然这个我后续肯定会处理。当务之急是这件事情对你，对学校的名誉都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们a大是百年老校，各个方面都是全国学校的典范之一，也因此外面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们，我们的老校长又是格外看重名誉的人……” “他们根本没证据就胡说八道。”她眼睛都红了，心里又气又委屈。 “不急，不急，来喝口水，先冷静下来。没错，网上的很多言论确实都是猜测，对你本人肯定是造成了很大伤害。不过你也知道，人嘛，总是爱看热闹爱起哄，很多事情传着传着假的也变成真的。所以这件事我已经联系上级领导先压下来，你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告诉老师，到时候学校会出一个澄清书，这样对你对学校的名誉就都没有影响了。老师知道你很委屈，这事完了之后肯定会对造谣传谣的学生严肃处理，让他们给你道歉，你看这样行吗？” 她咬唇，不甘心地点头，隐去副本的事情，把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辅导员边听边记录，末了问：“方便把当事人请来学校一趟？” “一定要吗？我跟他们不很熟。”她很不情愿。 “最好要来一趟。” 她不得已翻出谢川的名片，照着号码打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谢川心情很好地问：“终于想通加入我们了？” “我们辅导员请你来学校一趟。” 谢川手机差点没吓掉。 “为、为什么？”仿佛他把她肚子搞大了的恐怖开场。 “没什么大事，你来了就知道了。”她怕说清楚他就不敢来了。 “可……” “你说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麻烦你来一趟吧。” 谢川放下手机，一脸沉重地问餐桌对面的人：“你是不是上午有课？” 郝博扬瞟了他一眼，“有何贵干？” “我送你去学校。” 郝博扬满脸惊悚地瞪他，“你想干什么？” 谢川擦了擦嘴，拿起钥匙，“走吧。”故作镇定地往外走。 因为谢川显而易见的不正常，郝博扬一路打起十二分警惕，但车一路开到a大办公楼都无事发生，他不由疑惑是自己想多了，区区谢川应该没那么多心眼。 “等等，走这里。”谢川喊住下车就走的白眼狼。 郝博扬看了眼他手指的方向，是办公楼。“我教室不在这里。” 但谢川不由分说揽过他的肩膀往教学楼走，“是这样，朋友找我办个事，你这里熟，帮我指指路。” 郝博扬恍然大悟，“我说你今天这么假惺惺。”拍掉他的手，一脸嫌弃地整了整衣服，反正上课时间还早，他就勉为其难帮个忙吧。 他很快为自己不应有的慈悲心付出代价。 “老师您好，我叫谢川，目前在xxx公司工作，职位是总经理兼人事经理。” “哦，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怪我做事不够慎重，给你们学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先给您道个歉。” “事情是这样的，郝博扬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孩子，他一直暗恋杨玥同学。您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都比较腼腆，每天看着他对杨玥同学的照片自言自语，我这个做长辈的实在心疼又怒其不争，所以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接他们出去培养感情。” “当然走的绝对是正轨流程，就是一起吃个饭唱个k，完了就好好送回来了。您要是还有疑虑，我可以带你去我们吃饭唱k的地方，您看他们这对小年轻男才女貌的这么登对，记着他们的人肯定不少。” “对了，贵院刘副院长最近忙吗？不瞒您说，自打上次家父和刘副院长下棋被杀得一败涂地后一直念念不忘，想找回场子。你说说看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比年轻人更不服输，我也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跟郑校长出去做调研了？哎呀，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话说回来郑校长的确是个工作狂，我叔父就不止一次跟我吐槽郑校长，每次都因为工作忘了约饭的点，太气人了，以后出去玩都不带他了哈哈！” …… 事件中心的男女主角排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川拉着辅导员“相谈甚欢”。 杨玥扯了扯嘴角，“你来干什么，嫌事情不够热闹？” 郝博扬皮笑肉不笑，“早知道是这破事我傻了才来。”回去就弄死谢川。 半个小时后，辅导员拍着胸脯对谢川表示这事摆平就包在他身上，决不让杨玥同学受一点点委屈，还语重心长地劝诫郝博扬说年轻人要大胆一点，都是成年人了，追求爱情尽可以开放，以后无论私事公事有什么烦恼疑惑尽可以来找他，这是身为辅导员的责任。 郝博扬腹诽你又不是我辅导员，而且追求爱情个鬼。面上微笑地答应下来。 对于谢川的胡说八道两人倒都没去澄清，毕竟比起被校外土豪包养，还是与校内知名人士恋爱传出去好听点。 从办公楼出来。 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处，郝博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危险的气息涌出。 谢川耳朵上的铃铛突然响起来，他惊得拔腿就跑。但晚了一步，郝博扬快走两步勒住他的脖子，“说吧你准备怎么死。” 谢川赶紧向杨玥求救。 杨玥：“刚才多谢你了，不过这事说到底是因你而起。我本来也没准备找你，但是我们辅导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人微言轻，非得你这样的大能人出面不可，总之这事正负相抵吧。” 谢川努力忽略身后的可怕威胁，执着追问：“那加入的事？” “不要说成加入那么严肃，需要帮忙可以找我，虽然我觉得我不值得你煞费苦心来挖，我们学校厉害的人一抓一大把，郝博扬学长应该就认识不少。” 郝博扬用力膝顶了一下谢川的腰，才解气地放手。可怜的谢川遭受重击，一手撑地，一手扶腰，疼得嗷嗷叫唤。 郝博扬“哼”了一声，活动活动手腕，走到杨玥面前，“聊聊？” “还聊？”上回聊聊就聊出这么大的事，这回再聊她怕天都要塌下来。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你怕什么。” “可你不是有课吗？” “时间早过了。” “那……去图书馆？” 他无语看她。居然想在人多得要死又安静得要死的地方聊见不得光的话题，这人不是傻就是傻。 郝博扬把人带去食堂二楼的咖啡店。 快到饭点了，咖啡店里没什么人。但是在咖啡店勤工俭学的学生可能也是论坛的八卦党之一，他们一进来就盯着他们猛瞧，给他们下完单后就激动地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猛敲。 杨玥瞥了店员一眼，也拿出手机登上学校论坛，果然看到他们三人在咖啡厅的新帖子，好在帖子刚发出来还没多少人注意到。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店员面前，手机对准他的脸就是一顿猛拍，把人吓得半死，结结巴巴问：“你干什么？” “辅导员让我找出造谣传谣的人给学校严肃处理，你说我干什么？” “之前不是我……” “我管之前是不是你，现在这帖子就是你发的，你就等记过退学吧。” 店员被她的气势吓住，不敢多想就把刚发的帖子删得一干二净，举着手机给她看，“你看，没有了，我删了。对不起，你别告诉学校。” 她重重哼了一声，“刚才那帖子我已经截图了。” 店员慌了，“啊？别啊，要不你们这顿我请了，求你千万别告我的状。” 谢川和郝博扬在一旁看热闹。这两人仿佛两只斗鸡，母鸡势如破竹把公鸡斗得节节败退，头都抬不起来，母鸡就差没一脚踩在公鸡脑袋上。 谢川乐呵呵的说：“女人凶起来真可怕。” 郝博扬一边摆弄手机一边道：“是啊，所以我女朋友从来不找这类型，不过……” “不过什么？突然发现这类型也不错，想发展发展？” 他翻了个白眼，“我的品味好得很，没准备自讨苦吃，不过之前听说乔旭泽的女朋友是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啧，伪装起来太可怕。” 第 24 章 杨玥气势汹汹地走回来坐下，把同桌两人都震了震。但等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就垮下来，把手机扔到桌上，一脸了无生趣。“唉。” 谢川虚咳一声，“那个，抱歉啊，我真不知道你在a大这么有名，早知道就低调点了。我看你们学校被接出去玩的女学生不少，也没听说谁闹到被学校查问。这事我的锅，真的抱歉。” 她不赞同道：“不要污蔑我们学校，那些女人是打着a大学生的名义钓凯子。” “而且有名的是她的男朋友，不然谁关注这点破事。”郝博扬凉凉道。 她一双眼刀飞过去，“有完没完，说了多少遍已经分手了。” “完了完了，我们不聊这么煞风景的话，渣男有什么好谈的？杨玥你等着，我回去以后就找水军淹了渣男，保准他以后就是过街老鼠，在学校混不下去。” “你敢？”她眼瞪似铜铃。把谢川吓了一跳，结巴问：“我说错了吗？” 郝博扬嘲笑他：“恋爱中女人说的话你也信？分不分手的听听就算了，小心他们和好了一起在背后骂你。” 谢川心有戚戚然地受教。 杨玥觉得和这两人说不通，干脆不再解释。 这次谈话由郝博扬挑起，自然由他开场。他开门见山，批判她：“乏味的女人。” 她额头青筋一跳，气道：“你找我就是吵架的？” “见识过副本这么神奇的事物，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好奇心？” 郝博文的质疑得到谢川的强力认同。 “对啊，你太平淡了吧，出家人也没你这么清心寡欲。” 她盯着他们，沉默片刻，道：“说实话，我觉得是你们闲过头了。” “我每天要上课、做作业、研究课题。上学期期末考我连班前十都没进，我是跟我爸妈夸下海口要拿奖学金的，a大竞争多激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乔旭泽每年拿特等奖学金，她连三等都拿不到，站在他身边实在自惭形秽，现在虽然分手了，这口气还是要争的。“好奇当然也有，但那也是对副本，对你们什么组织没有兴趣，我实在找不到你们非要我加入不可的理由。”声音倏地低下来，嘟囔：“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怕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 两人对视一眼。 谢川扶额，“所以归根究底还是你不相信我们。” 她义正言辞，“信任需要时间的积累。” “那怎么样才能加快这个积累进度？” 她不吭声。 郝博扬不耐地敲打桌面，“干脆点，你想要什么。” 谢川赶紧制止他，“喂，人家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不要这么说。”别直接把人气跑了。 杨玥倒也干脆，说：“想要的也有，要不你们回答我两个问题？” 谢川立马摆出人事经理的招牌笑容，露出八颗锃亮白牙。 “ok，请。”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 “我记得路边凶杀案副本结束的时候，副本主人就那什么小丑，说你是不请自来的讨厌家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副本不让你进？” “我早就奇怪了，那么多人里面只有你一个进过副本的，而且你的角色是路人，除你之外所有人都和死者相关，俨然一个突然被塞进来的孤立角色，你的存在根本不合理。可如果副本不让你进，为什么你能进去？副本的存在超越常识，非人力所能解，而且你说你刚刚成为异能者，那么能力应该不算强。一个不算强的人却能破除副本的屏障，这不科学，虽说副本本身就不科学……” “停停stop。”谢川擦了把冷汗，同时露出叹服之色，在回答她的疑问之前先跟郝博扬炫耀：“看见没有？这就是搞人事的眼界，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不简单，只要把她弄进来我就如虎添翼……” “老虎没看见，只看见一只病猫耀武扬威。” 她不可置否，谢川看着在自卖自夸，其实还是在讨好她，但有些事就算被夸一万次也不能轻易妥协。 这时她看见店员端着咖啡走过来，赶紧咳嗽一声打断他们，他们立刻闭上嘴。 店员放下咖啡，小心翼翼地瞅了杨玥一眼，见她没有别的指教赶紧如临大赦地跑了。 郝博扬不屑撇嘴。 谢川继续道：“本来这事要等你正式加入之后才能告诉你，不过嘛……”他故意这么说，脸上的得意却溢于言表，仿佛在说“快来问我啊，求我的话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告诉你”。 杨玥配合道：“那么感谢你提前告诉我。” 他满意点头，“真拿你这个任性的姑娘没办法。” “在凶杀案副本之前，我进出过其他副本，但从没拿到永久性异能物品，一次性消耗品倒拿了不少，不过被我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手上只剩一件。” 他从衣服内衬小心捧出一样东西，是扇巴掌大的模型小门，门面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任意门”三个字。 她瞪大眼睛，脸上第一次出现明晃晃的憧憬之色，指着小门激动地问：“就是哆啦a梦那种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做梦吧。”郝博扬无情打破她的幻想。“用脚指头想就知道这种好事不存在，存在也落不到他谢川头上。” “什么叫落不到我头上？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郝博扬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吃谁的用谁的，不识字的话我可以亲自教你‘金主爸爸’四个字怎么写。” 郝博扬冷笑一声，仰头将咖啡一口气喝光，重重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川也气呼呼地大口喝水。 杨玥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两人吵架了？为什么？ 谢川喝完水冷静下来，从口袋拿出一张折得服服帖帖的手帕优雅地擦嘴，见杨玥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勾了勾唇。 “见笑，这家伙比较敏感，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自尊心又高得要死。” “……”她仿佛听到了相当毒的话。“你是开玩笑？” 他笑眯眯的。 “我不开玩笑，这是事实，别看郝博扬现在人模狗样的，刚出来的时候土得很，读书加副本改变命运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她微微蹙眉。 “觉得我说话难听？抱歉，我一般不这样，毕竟教养不允许。这回你也看到了是他先闹脾气，平常他毒舌我可没跟他计较。” “既然你们互看不顺眼，怎么成了朋友？” 他摇晃食指。 “我们不是朋友，是合作伙伴，他看中我的钱，为他提供舒适的生活，我看中他经验能力，他算是我玩副本的领路人。跑题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哦，我的任意门，这扇门确实不如哆啦a梦里的厉害，它只能用三次，可以强行进入任何副本，因为大部分副本都有门槛，比如只允许新人或者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进入。还有什么疑问吗？” 第 25 章 杨玥没注意听谢川说话，频频看向门口。 “真不去把人追回来？领路人跑了你不怕以后在副本混不下去。” “我们是合作伙伴，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想赖账也要看法律爸爸肯不肯。” 这时候想起法律的伟大了，话说合同里签的东西根本不能见人吧。 “你的第二个问题呢？”谢川显然对把她拉进来更有热情。 “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对副本这么执着，就因为好奇心？” “很简单，我为了追求刺激，郝博扬为了钱，共同点也有，出人头地吧，而且副本这么神奇，玩着玩着成仙了也说不定。” 她不可思议，“这未免太异想天开。” “人要怀抱梦想嘛，成不了仙，能长生不老或移山倒海也不错啊。”他说着冲她炫耀地晃了晃耳朵上的铃铛。这铃铛安安静静的，被主人怎么折腾也不响。“有了它以后我每晚睡得特别香，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劫财劫色，你说厉不厉害？还有你那个骰子，这么好的东西放角落积灰你良心怎么过得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我用一次，等我中了彩票跟你三七分，我三你七，三是多了点，但是领奖也有风险嘛，不然二八也行，一九也不是不是能考虑……” 她质疑，“劫色？” 他粲然一笑，“不是哥自恋，为了哥的财劫哥的色的大有人在。” 无论如何，与谢川交谈完的好处是，沸沸扬扬的绯闻风波被她抛诸脑后。 下午她去了一趟市医院。 认识她的医生护士对她点头微笑。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病房。 她要探望的人在最靠里的病床。 拉开天蓝色的隔帘，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安详地躺在床上。 这是她的外婆，成为植物人已经十五年了。 说实话她对外婆没有多少印象，偶尔午夜梦回能看见一张慈祥的面庞对她微笑。妈妈说她小时候顽皮，外婆为了救她出了车祸，自那以后就再没醒来。 乔旭泽的二叔是外婆的责任医师，多亏他的细心看顾，外婆虽然一直躺着，但一切体征良好，二叔笑言等哪天外婆醒来再活十几二十年不是问题。 谢川说长生不老的事情给了她灵感。 她拿出自己的骰子，喃喃：“求给我外婆好运。”轻轻抛出去。 骰子在空中转了几转，在数字一落定。 一只喜鹊从窗户外面飞进来，落在外婆的枕头上，轻轻啄她的的头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 冷却时间大约一个小时。 她又试了几次，都是一，换来的不过是讨喜的小动物跑进来，或者漂亮的叶子飘进来，把外婆的病床点缀得漂亮又热闹。 来查房的护士看见这样的奇景惊叫出声，把小动物都吓跑了，杨玥回过神，赶紧把花花草草的也收拾干净，对护士歉意一笑。 手里的骰子微微发热，不知道是不是使用过度。 她遗憾地想，这颗骰子或许很厉害，可惜不受她控制，能摇到六的话外婆肯定能醒来，但她现在好像真如郝博扬所说，摇不出超过一的数字。 如果她多闯几次副本，变得厉害后是不是就能摇到大数字了？或者在闯副本的过程中拿到比骰子更能治病的东西，外婆就能醒来了？ 周六。 郊外山林别墅群中的一幢普通别墅内正热火朝天地忙着。 阵阵烤肉味飘香而出。 这里是谢川的产业之一，虽不如市中心的公寓金贵，胜在地方大，人烟稀少，有什么party聚餐都喜欢在这里搞。 计程车停在山脚下。 杨玥仰头看向山坡上一幢幢零零落落，相距甚远的别墅，一时间犯了难，好在烧烤的白烟为她指明方向，她抬脚往那处走。 “来了！” 谢川听见门铃声跑出来开门，看见来者居然是杨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之色。“你……” 杨玥则看着他可爱的粉色卡通围裙以及同款锅铲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打扰了。”她拿出亲手做的蛋糕给他。 “哦，哦，谢谢。”谢川没想到她不仅人来了还带上礼物，顿时眉开眼笑。真是有教养的好孩子，和某个好吃懒做的家里蹲就是不一样。“你说你，人来了就好，这么客气做什么？快请进。” 她看着空荡荡的玄关迟疑了一下。 “不用换鞋？” “不用，直接踩进来，完了有阿姨来打扫。” “哦。”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来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问了熟人。” 她四下打量了下。 谢川的别墅走的是欧式简约风，布艺家具摆放错落有致，地板砖和墙体天花板都是白色的，但墙面复刻暗纹易于区分，简约中带着精致。装修还很新，应该不过一两年。大厅直连庭院，八扇玻璃推拉门大开，烧烤的香气和热气扑面而来。 杨玥被烟呛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抱怨：“怎么不用无烟碳？这两天超市做特价，比普通碳便宜。” “烧烤没有烟，乐趣少一半。” “在这边烧烤没事吧，这几天刮西南风，这里植被密集，万一……”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放心吧，看到那边没有，一排全是灭火装置，刚做完年检，绝对把森林火灾的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你会用吗？” “……”还真不会。 于是乎，谢川跑去研究灭火装置，杨玥代替他准备烧烤。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各种烧烤用具，还摆了一张突兀的红木摇摇椅。郝博扬躺在上面，戴着睡眠眼罩和ph2.5口罩，小电风扇夹在扶手上呼啦啦地吹，整个人一晃一晃，好不快哉。 杨玥腹诽：这家伙就跟乔旭泽一样，不干活专等人伺候，以前还觉得挺可爱，跟乔旭泽分手后这种人咋看咋火大。 一个小时过去。 下午一点。 杨玥饿得肚子咕咕叫，谢川坐在地上仰头吐气，郝博扬扯下眼罩，对着眼前的生肉生菜拧紧眉头。 “那些家伙怎么回事？财神爷还没这么难请。”郝博扬非常不悦。 谢川以手扇风，“得了吧，财神爷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请来的？这些家伙手机也不接，见鬼还是见上帝去了。” 杨玥问：“有没有可能去副本了？” 谢川和郝博扬同时看向她。 “靠，还真有可能。” “太没义气了，找到新副本不叫我们。” “那烧烤怎么办？” “自己吃呗还能怎么办。” 接下来的言谈中，杨玥了解到团队里的另外三人都是邻市的，两男一女，异能物品暂时保密，等他们同意了才能告诉她。而她确认加入意愿后，也终于知道了郝博扬的异能物品是什么了——一副细框眼镜。 谢川让他戴上秀秀。 第 26 章 郝博扬长相偏清秀雅致，眼眸像一潭清水，清澈中透着微微寒意。杨玥原以为他戴眼镜能让目光变柔和些，但可能他以为有眼镜遮挡就无所畏惧了，戴上后眼中精光毕露，化身斯文败类。 她含蓄道：“不错……照过镜子吗？” 郝博扬抱胸冷哼，“多余。”他对自己的美貌心中有数。 她拿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拍了张照片，展示给他看。 评价曰：“好看，就有点吓人。” 他盯着照片，眉头逐渐拧紧。 谢川插嘴：“吓人好啊，出场先用气势把对手压趴，那叫什么，先声夺人？” 郝博扬把眼镜一摘，闷闷地躺回去，戴上眼罩，继续午睡。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谢川咳了一声，继续道：“他这个眼镜你可以理解成千里眼，千里之外精确打击。” “可他东西扔不到千里外吧？” “他专门练过射击。” “弓箭？” “也有，主要是那个，懂？”他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瞪大眼睛，哪怕周围没人也不由自主压低声音，“可私……犯法啊。” 谢川还要说什么，郝博扬不耐地翻了个身背对他们。“老子是良民，在游戏里练枪犯法吗？啊？” 她默默点头，又小声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谢川竖起大拇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前两天输了比赛，奖金少了一半，暴躁着呢，咱不理他。” “哦。” 吃完烧烤，谢川跑进屋鼓捣电脑，十分钟后，一张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合同新鲜出炉。他把合同摆在杨玥面前，那笑容如同诱哄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皇后。 “签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非签不可？” “当然，团队涉密，共享资源信息，没有法律爸爸罩着不安心。” 她把合同翻来覆去地看，归根究底就是保密和服从团队安排，后者还好，前者的违约金高得吓人，打一辈子工还不起那种。 她想到在ktv副本遇到的几人，问：“要是其他人随意散播副本消息怎么办？像ktv那些人一样。” “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自有副本收拾，上次你帮他们逃过一劫，他们要是不知悔改早晚死在副本里。” 听起来他们这是个很有组织纪律性的组织，考虑再三，她签下名字。 一式两份，两人各收一份。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谢川一边喜滋滋地欣赏合同一边问。 “现在才问？”她以为以他的好奇心早该问了。 “这不是怕问早了把你吓跑，签合同才是正事，以免夜长梦多。” “我外婆是植物人，我想拿到让她康复的异能物品。”她言简意赅。 他诧异。 “这样？哦，我不是说不好的意思，就……你没考虑过找好医生给她看看先，靠副本好像曲折了点，而且刚好用的异能物品更难上加难。我认识不错的医生，你等我回头翻翻名片。” “谢谢，不过我外婆的主治医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神经内科医生，他也请他经验丰富的老师过来看过，没有好办法，外婆的身体很健康，可能哪天突然就醒了，也可能一辈子醒不了。” “明白，那是玄学。”他抚掌。“这也好办，我认识跳大神的……” “滚。” 轰轰烈烈的绯闻事件最终在学校的强力镇压下拉下帷幕。 米佳妮拿到一手内幕后跑过来偷偷对杨玥说：“学生会都在传你的奸夫和校领导关系匪浅，太贱了，肯定是萧丝雨造谣，她就是学生会的。” 杨玥抿嘴，露出相当复杂的神色。谢川虽然不是她的奸夫，但确实和校领导关系匪浅，还当着她的面和辅导员套近乎拉关系来着。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内部传，这次处分了论坛最活跃的发帖人，杀鸡儆猴，学生会那群官精才舍不得用前途换八卦。对了你和郝博扬怎么样了，接受他示爱了吗？没想到啊，长了张花花公子的脸那么纯情，追女生还找人帮忙，啧，怪可爱的。” “没，我现在觉得单身很好，不想谈恋爱。” “你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你家渣男不值当，话说你真分手了？真考虑清楚了？渣男虽渣，□□一下也不是不能成才，看在他各方面还不错的份上挽救一下应该还能活。” 杨玥看着积极为自己的感情出谋划策的好室友，沉默片刻，道：“佳妮，有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咱俩谁跟谁。”米佳妮拍胸脯。 她点头。 “那我就说了。你说你一个母胎solo至今的人，这一套一套都是从哪里来的，我谈了十年恋爱，经验丰富，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你前辈才对。退一步说就算你天赋傲人，但是口头传授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意会，不然你做个示范给我看？” 米佳妮噎住，颤巍巍问：“示范是指？” “你去谈个男朋友吧，亲自示范一下怎么把你男朋友的心牢牢攥在手里，叫他往东不敢往西，□□成一只体贴温柔的小狼狗。” “……我还不想。” “为什么，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 “对对。” “我看郝博扬就不错，你不说他很帅吗。” “不行，他喜欢你。” “如果只是因为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不如说他缠着我让我有点烦，不如你替我收了他吧。” 她步步紧逼，米佳妮节节败退。 杨玥故意一脸严肃地说话，米佳妮当真了，手足无措，紧张得快要哭出来。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让杨玥良心发现，不好意思再欺负下去，笑出来，“跟你开玩笑的，好了，别纠结了。” 但是米佳妮还是哭丧着脸，委屈地望着她，小心问：“玥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 “不会啊，我觉得很可爱。” 米佳妮惊讶眨眼，羞涩捧脸。 “反正我不会听，就当听小品了。”她弯起嘴角，眼中满是揶揄。 “嗷！”米佳妮扑上去，“你讨厌！欺负人家，看我米氏绝技——超级痒痒挠。” “哈哈痒，我错了饶命。” …… 杨玥做好充分准备迎接下一个副本挑战，但时间过去半个月，谢川除了偶尔的问候，半点不提副本的事。 还有乔旭泽这个混蛋，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她打过去也没人接。 由此结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 27 章 这天晚上十点多了米佳妮还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了。杨玥有些担心，到其他宿舍去问有没有人见到米佳妮，都说没有。 从其他宿舍出来正撞见萧丝雨迎面走来。 萧丝雨人如其名，生得身材纤细，容颜清丽，单论长相和杨玥一样都不是什么大美女，但她自带一种烟雨朦胧的气质。让她声名大噪的是大一迎新晚会上的旗袍秀，真就像从民国走出来的大户小姐一样，巧笑倩兮，柔婉多情，从此系花地位屹立不倒。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女人有多碎嘴。 杨玥之前和萧丝雨没什么交情，但是萧丝雨偷向乔旭泽告白和后来诽谤她脚踩多只船的事让她对这女人很没有好感。 目不斜视地错身而过。 “喂。”萧丝雨叫住她。 她转身，“有事？” 两人面对面，气势争锋相对。 周围宿舍钻出来不少看热闹的脑袋。 萧丝雨抱胸，脚踩十公分高跟鞋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玥，昂着下巴用鼻孔看人的模样让杨玥十分不爽。 “也没什么事，就觉得你很厉害。” 萧丝雨说这话特别阴阳怪气，简简单单的“厉害”二字就让人浮想联翩，譬如招蜂引蝶厉害，譬如背后靠山厉害。引得旁人看杨玥的目光也变得意味不明。 这时候若是顺着她的话吵就落入下乘了，于是杨玥忍着怼回去的冲动，微微一笑：“多谢夸奖，那么你也要向我看齐好好努力才是。” “噢——”旁人发出崇拜的惊呼，不管杨玥的“厉害”是真是假，这话回得实在太帅了。 萧丝雨气得差点没把高跟鞋踩断。 杨玥急着去找米佳妮，不欲跟萧丝雨废话，结果一转头看见米佳妮正从走道头一脸好奇地走过来，她心下一定，转身再次对上萧丝雨。 “对了，差点忘了问，萧丝雨，有人在学生会散布我背后有人，还说我贿赂校领导什么的，应该不是你吧？” 萧丝雨心底一惊，想也不想否认。“当然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之前有人在学校论坛专门开贴问候我祖宗，应该也不是你吧？” 萧丝雨目光游移，眼角对上看热闹的目光狠狠瞪回去。“不是！” “那背着我向乔旭泽表白，说很喜欢他，只要能在一起背着人也没关系的……肯定更不是你吧？” 无数刺人的目光仿佛把萧丝雨扎得千疮百孔，她依然瞪着人，但明显色厉内荏。 萧丝雨害怕的不是自己做的事被人知道，而是杨玥好像安了一双眼睛在她背后，把她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跟背后灵一样，太恐怖了。 “懒得跟你废话！神经病！”萧丝雨转身跑回宿舍，用力甩上门——“嘭！” 看热闹的人纷纷鼓掌，用惊叹的目光看着杨玥。以前怎么没发觉杨玥是这么厉害的女人，难怪一边把乔旭泽拿捏得死死的，另一边还有商院校草暗送秋波，投怀送抱，简直牛逼。 米佳妮扑到杨玥身上，崇拜得星星眼，“玥玥你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 “不用你爱，我有……”想起自己和乔旭泽已经分手了，神色黯下。随后把八爪鱼似的米佳妮从背后扒拉下来，一边往宿舍推一边问：“你怎么回事，这么晚回来还关机，我还以为你被拍花子拍走了。” 米佳妮抿嘴，看着杨玥欲言又止，但眼里的兴奋又溢于言表，眼眸闪闪发亮。 杨玥若有所思，“我猜……” “不许猜！” 米佳妮手脚利落地爬上床，抱着她最喜欢的抱枕在床上打滚，“嗷嗷”叫。 “嗯，我猜一定不是有男人向你表白了，这个男人一定不是个帅哥。” “杨玥你讨厌~~” 杨玥耸肩，“好吧，你这么讨厌我就去洗澡了。” “不许走，你都没向我打听他是谁，没说想看他照片，不帮我参详他靠不靠谱。”米佳妮蹦跶下床，拦在她前面，嘟起嘴撒娇，“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行行，等我洗完澡就来关心，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没消没息的手机还关机，害我不敢放心去洗澡。” 米佳妮立马乖觉让道，“姐姐息怒，姐姐慢走，姐姐需要搓澡服务吗？” 但是等杨玥洗完澡出来，米佳妮已经睡早了，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杨玥擦着头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米佳妮比自己大一岁，出身书香世家，一家子都是当老师的，从小将她保护得很好，大一入学的时候爸妈把人送过来不忘旁敲侧击杨玥做了个“政治审查”。 那时候自己还挺生气，学校都没这么审她，她又不稀罕和他们的宝贝女儿一起住。不过相处起来觉得这妮子也不错，性子天真又喜欢故作老练，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说就自诩爱情大师，成天为她谈恋爱出谋划策，傻得可爱。 那么现在发生谈恋爱这么“重大”的事情要不要跟她父母汇报一下呢？ 唔，还是先观察两天吧。 杨玥和米佳妮都有睡懒觉的习惯，尤其是周末，不睡到饿得受不了坚决不起来。 迷迷糊糊中，杨玥听到米佳妮的闹钟响了，但很快被摁掉了，没多想继续睡觉，等到十二点多醒来发现米佳妮已经不在了。谢川刚好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吃饭，并表示可以多带几个小美女一起来。 看来又与副本无关了。 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见自己的追求者，米佳妮六点多就爬起来洗漱化妆搭配衣服，等到约定时间多五分的时候，她才矜持地姗姗来迟。 对方就在宿舍楼下等她，看见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男生名叫梁峰，今年大三，是个长相显嫩的大男孩，她原本觉得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成熟稳重的帅大叔，现在觉得小奶狗也不错，自己就像女王一样被他高高捧着。杨玥的恋爱经历让她明白，男人不一定要多帅多优秀，关键还是要关心疼爱自己。 两人一起去食堂共进早餐。 快吃完的时候，米佳妮正等着他下一步约会安排，没想到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说有重要的事情，先送她回去。 “怎么了？”她关心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一脸为难纠结。 她着急追问：“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才好解决呀。” “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带你去不大方便……不是不愿意带你去，但你肯定不喜欢，你放心，我一个人会尽快处理好。” 他这么说了她怎么可能放心。“很麻烦吗？不然我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忙。”说完又有点害怕，问：“很远吗？”远的话她也要像杨玥那样发个短信才行。 梁峰忙道：“不远，就在学校里，二食堂后面。” 第 28 章 米佳妮做梦也没想到，a大食堂后面竟然藏了一个小赌场。 她站在门口，面上难掩迟疑和害怕。 梁峰：“看吧，我就说你不会喜欢，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担忧，“你为什么来这里，你喜欢……赌博吗？”如果梁峰真的喜欢赌博，她说什么也不会接受他。 “当然不是。”他急忙否认，解释说：“本来这事我不想告诉你的，怕你看不起我。其实我出身不好，家里很穷。” “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你。但你，赌博……”她欲言又止。 “不不，我从没想过赌博赚钱，我不是那种人。我好不容易考上a大，但在人才济济的a大根本不出彩，更别说拿奖学金。为了交学费我妈把嫁妆给当了，后来我勤工俭学赚了钱想把我妈的嫁妆赎回来，但他们不肯，说除非我能赢回去。” 她着急，“那报警啊。” 他摇头，“我妈没文化不懂这些，背着我去当的时候也没签合同，现在相当于已经把东西卖给他们，报警没用。你也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米佳妮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他的体贴。“算了，一来一回耽误时间，我们动作快一点，早点把事情办完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好地方。” “真的吗？太好了，我一直怕你嫌弃我，谢谢你的理解，佳妮，你真是个好姑娘。” 莲华大厦。 四十二层。 “双鬼炸弹！一条龙！哈哈！” 谢川兴奋地扔下牌，用黑色油性笔在杨玥脸上画了朵小花。到目前为止，杨玥的脸上已经布满各种鬼画符，而另外两人脸上白白净净，全然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我说，”她面无表情道：“你们不会联合出千吧？” 郝博扬闲闲道：“笑话，我用得着出千？要也不会联合这人，降低我档次。” 谢川挑眉，“你少装逼，哪次不是跟着我走完。杨玥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做出千这种有失格调的事情，但某些人就不清楚了，小地方来的小人物总有些小手段。” 郝博扬长腿一伸踹翻谢川凳子，谢川从凳子上摔下来。 谢川不甘示弱，拖过郝博扬的椅子腿，郝博扬也摔下来。 “*&%&￥&*……” 仿佛两只斗鸡。 杨玥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究竟为什么来这里浪费时间。 “喂，我说，合同不是要求每个月进一次副本吗？副本呢？”她敲桌。 谢川眨眨眼，“副本啊……其实副本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合同那样说主要是为了严肃纪律性，为了让你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没错，像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翻白眼。 郝博扬：“你瞒她干什么，不就是ktv副本进不去，那三个家伙不见踪影吗。” 在杨玥的目光迫视下，谢川不得不老老实实交代。 “那个ktv副本，我后来又去了几次，副本不让进，说里面游戏没结束。我们组的另外三人上次烧烤以后就没有消息，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去哪个深山老林里修炼……” “更可能困在哪个副本出不来。”郝博扬说：“本来就是存在风险的事，你瞒也没用，她做好准备才加入我们，你还怕把人吓跑了？” 谢川讪讪。瞪他一眼，低声：“要你多嘴。” 郝博扬：“虚伪。” 她问：“那除了ktv副本，没有别的已知的副本？你们之前那么多次的副本都哪来的？” “我们组有个善于探测副本的。” 但人失踪了，事情回到原点。 她又问：“不去找人吗？都半个多月过去了。” 谢川解释说：“其实在副本待十天半个月算是常事，我最长一次在副本呆了二十三天，当时吓死我了，还以为这辈子出不去了。而且我们就算要找也无从下手，副本这东西虚无缥缈的，大部分都不固定，最厉害的侦探也查不出他们到底掉到哪个副本里去了。诶咱不想这些烦心事，来打牌，刚轮到谁了？你要不用你的骰子加持一下？我们不算你作弊。” “不用，谢谢。”又不玩钱她争什么输赢。 米佳妮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她有一腔的话要倾诉，但是杨玥不在。如果是别的事情她一定直接打电话过去，嚷嚷着陪自己逛街散心，但因为和恋爱的事情有关，她莫名的窘迫，心道还是等杨玥回来再说吧。 但这一等等到傍晚天暗下来人还没回来，如果是去图书馆自习这个点也该回来了，米佳妮犹豫再三，还是给杨玥打了个电话。 “玥玥，你在哪？” “朋友家，怎么了？是不是要我给你带饭？没门，你还至少欠我三顿饭，先还清了再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整颗心都暖起来，忙道：“那我给你买夜宵，你想吃什么？小龙虾好不好？”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我说佳妮，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吓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那就说好了，我买小龙虾等你回来。这样，拜拜。” 杨玥一头雾水地放下电话。米佳妮这什么意思，把她花瓶摔了还是作业烧了？不敢直说先来个赔礼道歉？搞得她都有点不敢回去面对现实了。 她在谢川家玩了一个下午牌，输得一塌糊涂，一张脸洗了又花，花了再洗。她知道这俩货就想看她用骰子，她偏不，玩到后面他们都觉得没意思了，倒让她抓到机会赢了几局。 郝博扬把牌一扔，伸了个懒腰，“我饿了。” “都这个点了，订外卖吧。”谢川打开手机，问杨玥：“你想吃什么？披萨怎么样？我觉得这家味道很好。” 她表示拒绝，“不用了，我回去吃。” “都饭点了，吃了再走。” 玩了一下午确实饿了，她探头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问：“方便用你家厨房吗？我不大喜欢外卖。” 谢川震惊：“你会做饭？” “很奇怪吗？”这种夸张的惊讶语气让她微微不爽。 “不奇怪，就是很感动。”他抹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妹啊，哥特别欣慰，真的，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存在你这样愿意下厨的好姑娘。哥我过去二十多个女朋友就没一个会做饭的，我还从没吃过女生做的饭。” 她瞪他，“渣男。” “这是自由恋爱，好聚好散。” 郝博扬举手，“加我一个。” “你也谈过二十多个女朋友没吃过女生做的饭？”她眼刀甩过去。 “我说你饭多做一份，我外卖也吃腻了。” “吃腻了自己做。” 他不满，“多做一个人的很费事吗？” 她道：“是没有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费事。” 第 29 章 谢川殷勤地给杨玥带路，“我懂我懂，有劳有得，多劳多得我来帮忙，你看我能干什么，洗菜还是切肉。” 她看着塞满零食和肥宅快乐水的冰箱，毅然转身，“我要回……” “别啊姐，我这就去买！”谢川跑过去拽起坐在地毯上玩手机的郝博扬，恶狠狠道：“走！去搬超市！” 二十分钟后。 两人驮着大包小包回来。 杨玥跑上去帮忙接东西，咂舌，“你们还真把超市搬回来了，我告诉你们，这些东西十个我们今天都吃不完。” “吃不完明天吃。” “你还指着我明天继续给你们煮饭？” 谢川干笑两声。“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郝博扬这时突然想起来一个严重问题，“她煮太难吃怎么办？” 谢川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她冷笑，“那去喝西北风。” 杨玥不想伺候这俩少爷，随便做了盆炒饭给他们分。他们吃完以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她鸡皮疙瘩狂冒。然后谢川默默从橱柜扒拉出烤架和火锅炉，表示自己没有吃饱，想再吃一些。郝博扬点头附和。 “……” 谢川买菜认不出好坏，但通通挑贵的买总没错，做出来的食物果然格外美味，连杨玥都不禁多吃了一倍的量，然后撑得站不起来。 “啊！十点五十五了！完了！”她惊叫。 谢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无所谓道：“那有什么，我跟你们辅导员打声招呼，今晚就住这里，不用怕。” 郝博扬也难得的说话好听，“这里房间多的是，随便挑间喜欢的，爱怎么住怎么住，不要钱。” 她猛地想起米佳妮的小龙虾之约，赶紧电话打过去。 “抱歉啊佳妮，我今晚可能来不及回去了，小龙虾已经买了吗？” 米佳妮吸了吸鼻子，把委屈压下去，闷闷道：“买了，刚才分给隔壁宿舍的人吃了。” “……你不会哭了吧？” “我才没这么脆弱，但是你放我鸽子，必须要好好补偿我。” “好好。” 米佳妮自我安慰，这样也好，等梁峰把事情解决了再说，不然杨玥一定对梁峰印象不好。 梁峰今天没把他妈妈的嫁妆赢回来，反而把打工费输得一干二净，刚离开赌场眼睛还红着就赶去打工，说明天一定能成，让她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明知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报警，她又担心对方破罐子破摔毁了梁峰妈妈珍爱的嫁妆，又或者曝光梁峰因私下参赌被学校处分。 希望事情真能像梁峰说的那样顺利解决。 杨玥当然不可能答应随便在异性家留宿，何况异性家还住着另一个异性，一个交过二十多个女朋友，一个看长相就不是善茬，危险程度翻n倍，毅然决定回家，哪怕这么晚十有八九逃不过挨骂。 意外的是回家后老妈居然对她笑脸相迎。 “宝贝回来的正好，本来准备明早跟你说，我和你爸还有姑妈一家明天单位旅游，你去他们家帮忙看下网吧，我们明天晚上就回来，想要什么明天给你带。” “啊？我好不容易周末……” “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顺便辅导下你表弟功课，听说期中考数学没及格，把你姑妈气得半死，现在的孩子哟……你姑妈可是夸了你一通，你做姐姐的要好好表现。” 想到正在读初二的中二表弟她就头疼，感觉不在一个次元，之前不得不去见他的时候都要拉上乔旭泽，乔旭泽唬起小鬼挺有一套，反正表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在他面前特别乖巧。 可以预见明天是多么噩梦的一天。 米佳妮心里有事，一个晚上没睡好，凌晨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七点半的时候梁峰打电话过来约她吃早餐。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杨玥空荡荡的床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没有心情像昨天那样精心打扮，但碰面后梁峰还是夸她漂亮，她心情好了点，小心问他今天是不是还要去，他神色黯然地点头。 她说不出阻止的话，沉默良久，道：“那我陪你。”她想，梁峰这个时候一定难过极了，就算自己还不是他的女朋友，作为普通朋友也应该在一旁支持他才对。 但这一次还是没能把东西赢回来，梁峰赌红了眼，问同学朋友借了五千块钱，米佳妮阻止他，但他只说让她先回去，不用担心，他一个人能处理好。 她都快急疯了，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不敢给爸妈打电话，又不敢告诉辅导员报警，好几次调出杨玥的手机号又退出去。 看见她独自一个人走到角落摁手机，庄家给梁峰使了个眼色，梁峰露出自负的神情，“放心，她不敢报警。” 庄家点点头，两人继续“赌博”。 接下来发生事情仿佛顺理成章，梁峰输光了借来的钱，庄家威胁说要把东西转手给别人，梁峰只好向庄家借钱继续赌。 米佳妮在一旁除了干着急只能默默祈祷。 当梁峰又输了八千块钱以后，庄家不借了。米佳妮心底一松，赶紧道：“那我们先回去，回去再想办法。” 梁峰一脸颓废地点头。 但是两人刚转身就被五六个男人拦住。 庄家冷笑：“想离开这里先把借我们的钱还了再说。” 米佳妮气急，“他要不是现在没钱怎么会向你们借，你们要钱也得宽限点时间啊。” “小妹妹，我们是生意人，最怕吃亏，你这小男朋友刚当着我们的面向别人借了五千块钱，又找我们借了八千块，他一个打零工的穷学生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还不起跑了怎么办？” “他不是这种人！” “他是不是我们可不清楚，你既然这么清楚他是哪种人不如先替他把钱还了？” 梁峰怒吼：“跟她无关，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梁峰不要冲动！”米佳妮用力抱住他，看着把自己围成一圈的男人们，心里害怕极了，眼泪控制不住溢出来。 庄家半点不慌，顺手拾起角落的铁棍，敲打手掌。“梁峰，你不想连累你女人我懂，咱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小妹妹你可以走，但是你这小男朋友得留下来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米佳妮先喜后惊，结巴问：“说道……什么意思？” 庄家不回她的话，扬声吩咐手下，“你们把小妹妹送出去，动作都给我小心点，a大女学生金贵得很，送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米佳妮犹豫地看向梁峰。 梁峰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忘了今天的事。” “可你……” “我没事。” 但是敢设赌的都不是好人，何况对方这么多人，梁峰一个人被留在这里一定讨不了好，这些人还有武器，万一……她下定决心，对他们说：“好吧，我还。支付宝可以吗？” 庄家挑眉，笑：“当然可以。” 第 30 章 “不行！”梁峰大吼。 “把他拖下去。小妹妹，来来，你扫这个。” 八千块眨眼间从自己的账户划走，米佳妮呆了片刻，一瞬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还没有一次性花过这么多钱。 “完事，送客！” 两人一起被推出去，门关上。 米佳妮松了口气，这些赌徒看着可怕，意外的很守信用，没对他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不起。” “别放在心上。” “我会尽快筹到钱还你。” 米佳妮看着他脸上的颓废和自责，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想安慰他又怕伤到他自尊心，但是越急的时候嘴巴越笨，脱口而出：“八千块不算什么，我省着点买东西就是了。” 他目光闪了闪，不算什么吗？ “不行，不然我以后再也抬不起头看你了。” “梁峰……” “走吧，天也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嗯。” 米佳妮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实则一团乱麻。回到宿舍后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她心里更是凉了半截，整个人蔫下来。 杨玥这两天好像很忙，还是不要拿自己的事烦她了，而且自己总在教她怎么谈恋爱，遇见事情自己却没法解决，太丢人了。 此时。 杨玥正在网吧里和她表弟李童对峙。 “你想请你同学上机可以，你把钱拿来。” “凭什么？这是我家的网吧，我爱怎样怎样。” “今天之外你爱怎样怎样，今天姑妈把网吧的事情交给我，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大方赔钱。”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简直……虚荣！贪财！人嫌鬼弃！”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姓李的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是你妈发话你以为我乐意在这里管网吧管你？你要是我亲弟我早一巴掌糊上去了！” 李童比杨玥高半个头，更有打女生的前科，真动起手来杨玥肯定吃亏，但他怕乔旭泽，对杨玥再不爽也只敢大声嚷嚷。所以不明真相的姑妈常说只有玥玥才镇得住我家混小子。 “我要有你这样的亲姐我就立地投胎了！” “行啊，你尽管去投胎，看我拦不拦你。” 外面的朋友都在看他笑话，他不得已转变对策，放低身段求饶，“你这样我很没面子，我都把人带来了，你是我姐，那就帮我请了呗。” “李童，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冤大头？姑妈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你那些狐朋狗友过来通通赶走，我告诉你，我现在没拿扫帚招呼他们已经是我作为你姐最大的仁慈，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报警，说你们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 李童咬牙切齿，“算你狠，我要诅咒你，像你这种又丑又蛮横的女人早晚被男人抛弃！” 她抄起扫帚冲上去。 李童慌不择路往外跑，关上门冲她做了个鬼脸，雄赳赳气昂昂地把狐朋狗友带走。 她松了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都八点了，爸妈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应付李童这种中二期的小鬼一天，她简直要早衰一年。 好累啊。 一直等到十点多，爸妈和姑妈姑丈他们才姗姗来迟，李童这臭小子也被逮回来了，被姑妈扭着耳朵大骂。 杨玥幸灾乐祸，觉得一整天的辛苦都值了。 “那爸妈、姑妈姑丈，我先回学校了。” 老妈眉头一皱，“回去干什么？这么晚了就在家里睡。” “可学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天上午没课，假积极什么。” “没课也可以自习。” “在家就不能自习了？” 她只好给米佳妮发了个信息——【今晚又不能回去了，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米佳妮很快回信息——【没。】 她觉得这个回复怪怪的，按道理米佳妮应该抱怨一番才对，但来不及多想就被爸妈拖回家了。 周一上午杨玥没课，下午有外教课和体育课，但是外教老师请假改自习，她下午三点多准备回学校上体育课，结果下楼的时候没注意扭了脚，只好拍了张受伤图给辅导员请假。 “唉。” 她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把玩“我命由我”小骰子。要不要用一次改善下运气呢？但也好像没有倒霉到这份上。算了，不就是扭个脚吗，往好处想今天太阳这么毒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 不过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米佳妮没再收到梁峰的邀约，但想来想去放心不下，偷偷跑去赌博的地方，看见梁峰果然在那里，被庄家那伙人压在地上打。 “住手！” “哟，小妹妹又来了，来给你的情郎还债吗？” 梁峰顶着满是血的脑袋，大喊：“你快走，去报警，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她吓得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马上被人围住。她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 “小妹妹，本来不准备留你的，但是你情郎让你报警，我们就不能放你走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替你情郎把钱还了，要么就待着这里看着我们和他深入沟通还钱事宜。不说话？那就当你选择第二种了，来，兄弟们，我们继续。” “不！不可以，你们这是施暴，是犯法……” 庄家无视她，拿起铁棍在梁峰背上重重一敲，梁峰喷出一口血，昏过去。 “梁峰！”她扑上去，抱起梁峰，被手上温热的鲜血吓哭了。“你们别打了，我给钱，他欠你们多少钱？” “两万。” “这么多？” “我们也觉得多，所以不揍死他难解我们心头之恨，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是吧？” 最后米佳妮还是付了这两万，并写下保证书不报警，才撑着梁峰离开。她本来准备把人送到医院，但是走到一半梁峰醒了，一句“我想死”把米佳妮吓得半死，好一顿安慰才让他打消轻生的念头。 “可是钱……这么多钱我一时半会儿还不起，你家人那里……” “不要紧的，我最多老妈被说花钱大手大脚，等拿到今年的压岁钱就能填进来了，你不要担心。你伤好重，我们先去医院吧。” 他摇摇头，“看着可怕而已，我没事的，回去躺躺就好了。” “可……” 梁峰坚持一个人回宿舍，她劝不动，只好默默目送他走远。 杨玥扭伤未愈，第二天又不幸绊了一跤，这次脚踝直接肿成红馒头，于是在床上又躺了三天。期间和米佳妮通过一次电话，和谢川交流过一次扭伤感想，和乔旭泽吵了至少五次架，说至少是因为吵到没话费了续费再吵不知道怎么算次数，她觉得自己接连倒霉肯定和乔旭泽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诅咒自己。 等她终于痊愈回到宿舍，就看见米佳妮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走近发现米佳妮的眼睛居然是红肿的，脸上还有半干的泪痕。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 第 31 章 米佳妮是梁峰入学到现在最大也是最顺利的一单，背着家人就能随便拿出六万多块，而且看情况还有继续挖掘的很大空间。 梁峰从衣服里扯出流了一半的血袋，随意扔到地上，考虑要不要在这只大肥羊身上继续薅几把。想想最近没有别的更好的目标，干脆再试探下那傻女人的态度。 庄家同伙招呼他过去玩几手，他走上去，随意一扔不是五就是六。他老爹是个赌鬼，他读初中的时候出千被人打死了，他耳濡目染，从小接触各种赌具，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赌术一流。 “你要去赌博早就家财万贯了。”同伙怂恿他。 他撇嘴冷笑，“我是a大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未来前途无限，不干那些违法的勾当。” 同伙们哈哈大笑。 “诈骗和赌博有区别吗？” “是没区别，但我可没诈骗，这叫靠演技谋生。我的演技比电视剧里的流量明星强百倍，收入他们百分之一哪里过分了。” 回应他的是同伴百倍的嘲笑。 另一边，杨玥从米佳妮那里听说了事件经过。 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感觉有点怪怪的，可是每次看见那样的场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去帮他，他好可怜的。” 杨玥也拿不准这个梁峰是什么情况，在征得米佳妮同意后，咨询了自负阅人鬼才的人事经理谢川先生。 谢川对此发表专业意见—— “我从不做猜测性发言，这是对当事人的不负责，因此我要求面对面观察。” 米佳妮紧张问：“他怎么说？” 杨玥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他好像想来看热闹。” “啊？那怎么办？” “你要是信他的话，我也觉得他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好。” “我不信他，我信你。” 被米佳妮仓鼠般黑亮清澈的目光充满信任地看着，杨玥顿觉压力山大，嘟囔：“你怎么就碰上这种事。” “我也不想啊，而且我还是相信梁峰的，你请的私家侦探什么时候能到？” “不是私家侦探，是人事经理，我被拍从豪车下来的豪车主人。” 本来被梁峰的事折腾得烦心不已的米佳妮闻言眼中迅速燃起八卦的火光，“那……” “停，看来你的精神状态非常良好，一边坐着去，我再跟他谈谈。” 米佳妮乖乖坐好。 跟谢川确认好时间，又询问了相关法律常识，没发现梁峰的行为有什么漏洞，就约定一切等谢川来了再说。她刚放下电话，米佳妮就迫不及待说：“他对你这么好，肯定对你有意思。” “对我有意思是假，对我有利可图才是真。” “有区别吗？他图的就是你呀。”米佳妮浪漫星星眼。 杨玥仰天长叹，真好，她也想要这种健忘不记打的性格。 原以为谢川这个挂着人事经理名头的家伙起码要矜持地忙个一两天再姗姗来迟，没想到他当天下午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一来就与米佳妮进行了亲切交谈，把人哄得眉开眼笑，什么梁什么峰完全抛诸脑后。 趁谢川上卫生间的功夫，米佳妮悄悄跟杨玥感慨：“果然男人还是成熟的好，温柔体贴又风趣，跟这样的人聊天真开心。”回想起来和梁峰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挺压抑的。 “你是他手下员工就不会这么想了，别忘了资本家都是吸血的，尤其是这种成天笑眯眯的资本家，看见没，三两句话把你家底都给兜了。”不过往好处想，谢川的业务能力确实是有保证的。 “而且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以前交过二十多个女朋友，这些都是过了明面的，私底下搞过暧昧的就不知道多少了。” 米佳妮果然变了脸色，“这么可怕？可他也不帅呀。” 杨玥眯起眼睛，“所以才可怕。” 米佳妮立刻被这强有力的论据说服了。 谢川从卫生间出来，继续跟米佳妮聊天，发现她变得异常拘谨。他一想明白就怎么回事了，问杨玥：“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杨玥一脸无辜，“什么坏话，我向来只说实话。” 米佳妮笑出声。 等谢川详细了解过前因后果，给出的解决方案却不是先见梁峰，而是先去那个赌场把钱赢回来。 “万一输了呢？”米佳妮担忧，“对方很厉害的，很有可能出千了。” 谢川自信一笑，“小妹妹，这骰子扑克牌什么的哥也算是从小玩到大，虽不敢自诩赌神，赢几个毛头小子不在话下。再说我不行，不还有你杨玥姐殿后吗。” 米佳妮遂用惊叹的目光仰望杨玥，“玥玥，原来你这么厉害。” 杨玥嘴角抽了抽，“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良民。” “哦哦！我懂，我不说。”米佳妮做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一脸心照不宣。 二食堂后面的小赌场其实是个仓库，但已经沦为几个小混混的据点，其中一个混混和二食堂承包商是远方亲戚，揽下仓库业务，找了些无业的狐朋狗友帮忙搬运，长期以往就把这地给占了，没事的时候就在仓库里打牌看片，日子不要太快活。 “梁峰那家伙呢？” “听说考什么证。” “这小子还想做好学生，老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不是看他能给哥们几个赚些外快早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哈哈！” 其实他们清楚，大家行径都半斤八两，不过是看不惯梁峰顶着名牌大学的光环，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不像他们这辈子都得窝在这破地方。 “a大老鼠屎。” “我听说，他上a大的手段不大光彩。” “怎么着，他一个农村娃还有后门可走？” “谁还没个亲戚熟人，他好像钻了什么政策的空子，把分高学生的名额给顶了。” “这么吊？a大傻了吗？” “当然不傻，发现以后给退档了，然后他把事情闹到网上，用舆论逼a大屈服。” “我靠！老子当年就是太正直，不然现在也是a大学生了。” “哈哈……” 就在这时，仓库大门被打开，几人看过去，居然是梁峰的小肥羊不请自来了。小肥羊还带了一男一女过来，男的没啥存在感，女的倒小有姿色。 几人面面相觑，之前扮演庄家的人被推出来，质问米佳妮：“小妹妹，你还找人过来了，该不会想闹事吧？”那也太不自量力了，区区一男两女就想把他们七八个男人干翻不成？ 没啥存在感的男人站出来，憨憨地笑：“怎么敢啊几位大哥，就是听说这里能玩两把，我最近缺钱，想来……嘿嘿。” 几人明白了，来的是冤大头。 第 32 章 仓库里面堆满大米、面粉之类的粮食，新鲜的蔬菜瓜果靠外放或堆放在木架上……应该说，可以看出很早以前是按这样的规矩摆放，但现在所有东西都胡乱堆在一块儿。最里面的下方还是干货，但已经蒙上一层层黑黑白白灰灰的粉尘，看着就历史久远，多半过期了。上方有湿淋淋的蔬菜，水滴到下面货物上，导致许多东西发霉发臭。 冰柜大开，堆满了零食啤酒，散发出来的冷气当空调用。但海鲜之类的东西就随便扔在地上，不冷藏也不避阳光，脏兮兮的地面大滩大滩的水，仓库里弥漫着难言的腥臭味。 再加上各种吃剩不扔的饭菜碗盆，肮脏发臭的衣服鞋袜乱扔，引来许多苍蝇围着party狂舞，俨然一个小型垃圾场。 杨玥差点没呕出来，没想到二食堂味道差就算了，食材还都出自这种地方，她简直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挖出来刷一遍再填进去。 她拉着米佳妮低声说话：“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太脏了简直！打死我也不吃二食堂的饭菜了。” 米佳妮委屈，“我都吓死了哪有空管脏不脏的，你根本不知道这伙人多可怕。” 这伙可怕的人喜迎冤大头，热情地把谢川拉到牌桌前，八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仿佛在考虑从哪里开宰肉味才更加鲜美。 摩拳擦掌。 但是接下来，短短半个小时内，冤大头赢走他们全部家当，合计三万多块钱。 这些人慌了，急忙打电话给梁峰，都是他惹来的事！ 谢川翘着二郎腿花式耍牌，米佳妮超崇拜地在一旁给他扇风。“谢哥，你看这个力度可以不？”“还行，比某根杵在那不动的木头强多了。” 木头杨玥撇嘴，“谢哥，万一他们鱼死网破怎么办？” 谢川摇摇手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混混，胆子还没你大，信不信一说‘报警’他们都能给你跪下。”刚才的对话他已经把这群混混的性格拿捏得八九不离十，不像米佳妮说的那么肆无忌惮，要完成诈骗女学生这颇为高难度的事情，缺少一个主心骨的人物。 梁峰的电话打不通，因为考试要求关机上交。 小混混们急得团团转。 谢川看够了他们的窘况，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几位大哥，要是钱不够的话，可以向我借，不过先说好，不管是赌博还是借钱都得讲诚信，所以如果你们要借钱，就要按照规矩打借条。” 混混们面面相觑，都不吭声。 “你们要是怕输就算了。”谢川怜悯摇头。 “你说谁怕呢！老子就借！” 谢川于是把赢来的三万多块钱推到他们面前，推到一半好似突然后悔了，“哎呀，借你们这么多钱，万一还不起怎么办？”说着把钱往回捞。 明显看不起人的举动把混混们惹怒了。 “谁说我们还不起！” “叫你内裤都输光！都拿来！” 米佳妮小声提醒谢川：“嫁妆。” “不急，有钱还怕没嫁妆？” “可……” 杨玥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米佳妮见两人都很笃定，只好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 几个混混一起分担了三万多块的借条，签字加红手印，有基础法律效应的借条就此生成，由杨玥代为保管。 继续赌。 谢川毫不留情，很快再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刚借出去的钱转眼就赢回来。 “你是不是出千了？”对方气急败坏地质问。 “大哥，说话要讲证据，你们十几只眼睛哪只看见我出千了？”谢川摊手，一脸无辜。 “你绝对出千了！不然怎么可能一直赢？” 谢川笑眯眯的。“大哥，我必须要纠正你错误的思想，出千和输赢没有必然关系。不然你裤子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是他们出千的证据。出千了都赢不了才是最悲愤的。 在谢川夹枪带棒的嘲讽忽悠下，杨玥手里多了十万块钱的借条，沉甸甸的让她手抖，生怕被一个举报她被学校处分卷铺盖回家。 等混混们再次输光，米佳妮大着胆子站出来说：“你们不还有梁峰妈妈的嫁妆吗？把嫁妆拿出来赌。” 他们有个屁嫁妆。 杨玥还是有点担心这伙人狗急跳墙，但看谢川一脸淡定，主要是谢川耳朵上的铃铛十分镇定，她就放下心随他去。 直到再不能从混混身上榨出更多油水，谢川才不甚满意地鸣金收兵，带着两姑娘离开仓库。那些看似凶恶的混混半步不敢拦。 谢川请她们喝奶茶。 米佳妮毕恭毕敬地接过，瞻仰感叹：“多谢大神。” “没什么，小意思。”他嘴角上扬。被小美女夸奖真是令人身心愉悦。 杨玥问：“那借条怎么办？他们哪里还得起钱。” 米佳妮：“还不起报警呀。” “笨蛋，万一他们咬死我俩参与赌博，被退学都是轻的。” 谢川大手一挥，“不用怕，有哥在，保准你们啥事没用，他们吃进去多少都叫他们加倍吐出来。” 米佳妮捧心星星眼，“谢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你比电视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帅一万倍！” 杨玥觉得米佳妮这多度崇拜的兴奋状态很危险，拉开她悄悄提醒：“二十多个女朋友呢，你要慎重。” “放心啦，我还是喜欢中看的男人。”米佳妮笑嘻嘻的。 杨玥默了默，再看向一旁洋洋自得的谢川，一时不知道该吐槽谁。 喝完奶茶，谢川抬手要往垃圾桶丢去，被杨玥制止。 “垃圾要分类丢，不然你把湿垃圾吃了再扔。” 他嘴角抽了下，塑料杯中剩下的布丁、椰果、珍珠等“湿垃圾”占了四分之一杯，他对这种甜腻的东西实在不感兴趣。 “真麻烦。”他抱怨着还是老老实实分开扔了。“那么多垃圾哪里分得清哪个算哪个，你都学会了？” “还行。我妈最近一直在教他们班学生，上头布置下来的任务，先教会学生，再让学生回家动员家长。” “曲线救国。” “直线救国。” 米佳妮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地交谈，既羡慕又好奇。“那个，大神，我们不去见见梁峰吗？看看他到底……” 谢川看向她的目光流露怜悯。 “既然产生这样的怀疑，你心里应该早有答案。” 米佳妮的脸色倏地白了。 第 33 章 梁峰从考场出来，打开手机看见几十个未接电话，还都来自那群蠢货，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正想着索性关机几天，蠢货又打电话过来，他只得接起来。 被各种脏话问候祖宗十八代。 他忍着怒气，把前因后果理清了。 貌似是米佳妮带人去给自己找场子了？那个蠢女人，自作主张，尽给他没事找事。 还有这群蠢货，脑子没有黄豆大，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居然以为是冤大头，十万块钱就这么输出去，还想找他给他们擦屁股？怎么不去死。 但再怎么生气他还是得去善后，不然要被那群蠢货拖下水。 当务之急是把那十万块的借条赢回来。 他很快想到办法。 第二天，他以约会的名义把米佳妮叫到离学校很远的图书馆，然后让那些蠢货把昨天赢钱的人叫来，他要亲自出手把钱先赢回来。 口罩、墨镜、连衣帽，他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只要米佳妮不在，陌生人绝对认不出自己。 谢川接到来自混混的挑衅电话，眼睛当场就亮了，悄悄溜出会议，兴冲冲地给杨玥打电话，让她和小美女一起随驾亲征。 “米佳妮一早约会去了。” “什么？那个男人不有问题吗？你们女人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他恨铁不成钢。 她理所当然道：“就是因为有问题才要去探究问题出在哪，告诉你，女人一旦认真起来，科学钻研精神比男人强一百倍。” “……”他竟无力反驳。 直觉这次混混们做了不一样的准备，谢川以防万一把郝博扬也叫上，理由美其名曰：“有大钱赚。” 为金钱所惑的郝博扬毫不犹豫丢下搭讪美女奔赴现场。 杨玥也适时冲郝博扬秀了秀十万块借条，表示这是昨天两个小时的成果。郝博扬吃下定心丸，露出看似赏心悦目，实则野心勃勃的笑容。 到了仓库，他们看见除了昨天的混混，多了一个从头包到脚的人坐在牌桌前。 混混们围在面罩男身边，见他们来了，纷纷露出“你们完了”的得意神色。 倒是梁峰看见来人中竟然有郝博扬，目光闪了闪，怎么把这样人物招来了。不过自己认识他，他不认识自己，问题应该不大。 “我来。”郝博扬撸起袖子坐下。 杨玥和谢川对视一眼，谢川耸肩。 十分钟后，郝博扬输掉两万块，眼睛都给气红了，想说对方作弊又找不到证据。把谢川拖过来，“你来！” 谢川神色不复昨日轻松，仔细打量了梁峰几眼，若有所思。 梁峰被谢川看得十分烦躁，这人看似不起眼，但结合蠢货昨日遭遇必然不简单，而且他的目光非常讨厌，有一种自己通身伪装无所遁形的错觉。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谢川坐下来后，扬起笑容大大方方地招呼。 梁峰不吭声。 他讨厌这种圆滑的人，自己竖起一身刺戒备，他仍然若无其事地撞上来。 谢川占据了心理优势，梁峰占据技术优势。 两相博弈，最终还是梁峰小胜一筹，眼看筹码一点点减少，谢川对杨玥狂使眼色。 杨玥无奈，悄悄掷出骰子，竟然摇出了个“二”。 瞬间，谢川感觉浑身充满玄学的力量，骰子要大摇大，要小摇小，摸到的牌不是清一色就是四同三同，不费吹灰之力金钱就滚滚而来。 郝博扬在一旁嫉妒疯了，这才该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异能物品啊，有这个自己早成亿万富翁了，谁tm还闲的没事去闯副本！ 这一刻，他之前只觉得死板、粗暴、土气的杨玥，突然充满了金钱的光辉、铜臭的美味，俨然女神降世，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与自己简直是天造地设的般配！ 杨玥感受到来自身旁含情脉脉（？如狼似虎）的目光，虎躯一震，瞬间想通他的不轨企图，毫不留情道：“死心吧，一个钢镚儿别指望我帮你赚到。” ……死板！粗暴！土气！冷血！丑女！ 梁峰手心全是汗。 这不正常，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眼看越输越多，他用上自己最不屑的出千手段，但依然无法阻挡对方势如破竹。越慌越错，甚至于让对方发现了他的出千，对方却不点破，只露出令他胆寒的和煦笑容。 杨玥这时接到米佳妮的电话，悄悄退到后方。米佳妮说没见到梁峰，电话也打不通，想回来看他们赌得怎么样。杨玥没回话，偷偷拍了张对方庄家的照片传给米佳妮。过了许久，米佳妮才回复说这就是梁峰。 水落石出。 既然梁峰和混混们一伙，嫁妆的事情自然也子虚乌有。杨玥告诉米佳妮不用着急过来，等他们把她被骗走的钱加倍赢回来后，再来欣赏他们的败犬之相。 米佳妮原本被欺骗的气愤难过在听了杨玥的霸气宣言后突然烟消雾散，心里暖暖的，一会儿又忍不住捧心感叹：嗷——玥玥好帅，谢哥好帅，好想撮合他们怎么破？ 然而此时的谢哥：好嗨哦，感觉人生到达巅峰，什么金钱、美女都是个屁，他现在就是天选之子哈哈！ 郝博扬嫉妒得咬手帕。 杨玥：看吧，这就是她坚持不用骰子的理由，跟嗑药上头的傻子似的。 梁峰拼命垂死挣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把筹码输得一干二净。 最引以为傲的赌术被人压在地上摩擦，他的心底一片恐慌，该怎么办？ 谢川意犹未尽，真想趁势逼这人写下卖身契，把这人一辈子剩余价值压榨一干二净。好在他还记得正事，是来帮小美女讨回公道的。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进入正题，耳朵上的铃铛突然警铃大作！ 杨玥和郝博扬大惊，随即防备地瞪向对方几人，害怕他们狗急跳墙。然而对面几人反而因为他们态度大变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烟点到一半，估计本就精神高度紧张又被他们吓到，手一抖，香烟和打火机齐齐甩出去。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跟随香烟打火机飞出去，降落地点直指仓库最里面，那里有发霉的干货、长虫的大米，以及散乱的过期面粉…… “不好！跑！” 谢川三人跳起来就往外跑。 梁峰被桌子挡住出不去，当机立断抓住最近的两人挡在自己前面。 其他人还傻乎乎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整个仓库轰然爆炸。 第 34 章 灰蒙蒙的天上飘荡着稀疏的云团。 广阔的大地之上只有几座黑压压的大山矗立着。 空气的流动近乎静止，偌大的天地一片死寂。 且恶臭扑鼻。 仔细看，那几座黑压压的大山全由垃圾堆积而成，不断往外散发可怕的负能量。 杨玥是被臭醒的。 清醒之后恶臭对脑神经刺激加倍，她差点没呕出来。 旁边的人给她递来一只口罩。 她看过去，是谢川，一脸苦大仇深。他嫌弃地戴上口罩。再旁边是郝博扬，戴着几乎不阻隔气味的口罩，眉头拧得可以夹苍蝇。 不需要解释，她脑中自动浮现斗大两个字——副本。 隔了一段距离，她还看见梁峰他们几人，或昏或醒，醒了的人都一脸惊恐地瞪着眼前的可怕场景。其中也就梁峰还算镇定，但也不过是矮子中拔高个罢了。 杨玥冷静了一下，问谢川：“是不是如果我们在这里的游戏输了，回到外面后就会被炸死？” “一来就是这么尖锐的问题。”谢川叹气。“可能吧，我们是无意被爆炸卷进来的，这个副本的凶度和难度都不清楚。”转头问郝博扬：“请问经验丰富的郝哥有什么见解？” 经验丰富的郝哥表示不想理人，并奉送白眼一枚。 副本主人还没出现，难道人还没到齐？ 在恶臭的熏陶和混混们的哭天抢地中继续忍受了近半个小时，突然一道光闪过，原地多出来四个人。 三男一女。 四人的神色都十分镇定，看来不是第一次进副本。他们也在观察其他人，目光在一脸惊恐的混混们身上一划而过，重点落在谢川几人身上，然后主动走来。 “你们好。”开口的是一名三十岁出头，身材精壮，气质沉稳的男子，他对谢川伸出手，“我叫阿晨。” 谢川副本经验也不多，至少没见过这样在副本里主动自我介绍的家伙，第一反应是他们居然不嫌臭，起码先把副本赠送的聊胜于无的口罩戴上。 郝博扬推开谢川，握上阿晨的手，“小赵。”又指了谢川和杨玥，替他们介绍：“小钱、小孙。” 阿晨笑了笑，也介绍自己人，“小玲、小斌、阿西。” 小玲是唯一的女生，二十岁左右，一头清爽的短发，十分干练，随着介绍对他们点头示意，眼中虽有警惕，但多看了郝博扬几眼。 小斌和小玲模样相仿，可能是兄妹或姐弟，一模一样的短发和利落穿着，但笑起来更自然，像没什么忧虑的大男孩。 阿西年纪介于小玲小斌和阿晨之间，板寸头，黑夹克，个子不高但肌肉喷张，看起来比较憨厚。 “如果是合作的游戏，希望我们能互相帮助。”阿晨开门见山说出目的。 郝博扬微笑，“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阿晨四人这才把口罩戴上，然后皱着眉头打量四周围。 真是蔚为壮观的垃圾山。 “欢迎众位玩家来到垃圾分类副本！” 天上传来广播放大器般正气昂扬的声音。 “随着科技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垃圾的队伍正在不断壮大，种类之丰富、数量之巨大，实属空前不绝后……” 杨玥悄悄问谢川：“这是来自副本的嘲讽吗？” 谢川毅然摇头，“这是对国家进步的侧面歌颂。” “人话说，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作为坐享无数资源的人类你们更应该积极行动起来，响应国家号召，践行垃圾分类！作为z国土生土长的副本，也和你们一样与时俱进，努力成长，终于从垃圾逃生副本进化成垃圾分类副本，从今天起和玩家们一起为祖国垃圾分类事业添砖加瓦！” 阿西笑呵呵的，“这副本挺红的。” 小斌赞同，“为咱国家操碎了心。” 小玲凉凉道：“逃生游戏进化来的，先为咱们的性命好好操心吧。” 谢川闻言赶紧套近乎问：“兄弟姐妹，咱问下，这副本是什么情况？什么难度什么凶度？” “你进来时没看？” “我们没走正常流程，所以嘿嘿……” “难度d，凶度紫。” “还好还好。” 谢川回到杨玥身边，自信表示：“小场面，咱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不算什么。” 杨玥双手合十，真诚请求：“哥，求你别立g了，忘了上次ktv副本的事了？” 好好的白色副本突然进化成青色，虽然他们事后把锅推到呼朋引伴进副本的那些人身上，但她总觉得和这货乌鸦嘴脱不了干系。 那边副本还在声情并茂地描述垃圾分类的光明未来，这边两队人已经窃窃私语讨论开来。撇去已经吓傻了的混混们不谈，梁峰经历最初的混乱后，迅速找到了解情况的方向，他走到杨玥等人面前，态度谦卑地向他们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目前是什么情况。 但杨玥并不想搭理他，郝博扬也只是嘲讽撇嘴，谢川倒是好说话，对他简单说了下副本是怎么回事。 梁峰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还想追问更多关于副本的事，谢川却了卖起关子，但笑不语。 杨玥对谢川的圆滑立场很不满，嘟囔：“渣男。” 郝博扬：“副本中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是吗，我看你的态度也不咋地。” “那么招摇一棵交际草在，我还用得着违心陪笑？” 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这两人都相互觉得对方很好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最佳拍档了。 终于，又红又专的副本主人发表完长篇大论，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紧接着宣布游戏规则： “在场一共十六位玩家，请你们自行组队，分成红、绿、黄、蓝四组，分组完毕后穿上对应颜色的志愿者外套。” “垃圾分类最重要的工具是什么？没错，分类垃圾桶。游戏分为两关，第一关寻找分类垃圾桶，第二关填满分类垃圾桶。” “第一关包含四种关卡，分别是泡沫桥、高空抛物、倒退履带和垃圾粉碎机，对应埋藏四种分类垃圾桶模具。每组玩家可以自由分配闯关人员，但每人只能闯一种关卡。” “第二关更简单，只要爬上你们眼前这几座垃圾山，发扬团结协作的精神，将山上垃圾分类放进垃圾桶，把四种垃圾桶都装满即可获得最后的胜利。” “游戏没有时间限制，请玩家们尽情玩乐，等回去以后再大力发扬垃圾分类精神，为建设bbb……” 听起来像个充满人性的好副本，但当所有人看清第一关的四种关卡后，都想一巴掌呼死这喋喋不休的聒噪副本。 第 35 章 泡沫桥的下方是漆黑一片的臭水，不知道倾倒了多少工厂废料和生活垃圾才形成这样油光发亮的仿佛镜面的粘稠污水，除了一块块脸盆大小的白色泡沫浮在上方，断断续续连接成长达百米的“桥”，其他东西一落入水里就飞快沉下去，仿佛水下长了无数张牙舞爪的水草，任何活死物都不放过。 高空抛物的主战场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垃圾地，目测垃圾堆积至少一米高，陷下去就难以动弹了，而十几米处的上方正不断往下扔东西，从易拉罐到菜刀应有尽用，随便一件家具砸下来都能让垃圾飞溅，恶臭滚滚，这要是砸到人身上不敢想象。 倒退履带是一条一米宽，百米长的履带。两旁堆着垃圾，但被五米高的栏杆隔开，人跳不出去，只有手能伸出去。偶尔有垃圾撞到栏杆上，立刻滋起一道电花。履带尽头是开着大门的焚烧炉，里面大火熊熊燃烧，被带到里面直接火葬升天。 垃圾粉碎机看不见里面的机器，只能看见一个冲天的龙卷风，龙卷风带动周围的垃圾狂舞，没有千斤根本站不住脚，被吹到天上再砸下来直接小命呜呼，就算勉强站住了也睁不开眼，更别说在垃圾的洗礼中寻找分类垃圾桶。 “喂谢川，凶度紫不是就见血的程度吗？这要见命啊。”杨玥觉得自己被拉上了贼船，质问：“上次红的也不过就这样吧。” 谢川心里也慌，但面上维持镇定，安慰她：“当然不一样，你看红的那个多可怕，那么大那么粗的锥子直接往人身上插，跟鬼片似的，这个……起码属于正常死亡……”越说越心虚，不敢对上她眼睛。 郝博扬：“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然你指望靠欢乐ktv那种副本让你外婆醒来？这是机会，平常碰不到。” 她叹了口气，“是这个道理没错，就是谢哥，我觉得你不大靠谱。算了不说这个，先分组吧，挑件衣服，你们要什么色的？” 谢川立刻道：“z国红，必须的，看这副本这么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挑对衣服说不定有好感加成呢。” 梁峰这时候主动走来，腆着脸笑道：“你们这边少一人，我们那边九个，分两组还多一个，我们也算一块儿玩过，更熟些，不然我们一组？”他心道，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比起一群扶不上墙的阿斗，依靠更有经验的人才是明智之举，尽管对方不待见自己，但这时候除了厚脸皮没别的办法。他梁峰没有自尊心那么奢侈的东西，只要能达到目的随时都能扔掉。 谢川看了一眼杨玥。 杨玥冷哼一声，背过身。 态度很明显。 谢川又看向郝博扬，郝博扬一脸“你自个儿看着办”。 虽然梁峰可能比那些混混更能派上用场，但因此引起内部矛盾就不值当了。而且他这种人随时可能背后捅人刀子，跟不信任的人一起玩命是愚蠢的行为，队友与其选择无法控制的聪明人，不如选择好控制的傻子。 于是谢川笑了。 “这位同学，你的提议确实不错，但是吧，你看你们那么多人，就你看起来最像样，要是没有你带着他们，估计都要玩完，为了你那些朋友着想，你还是回去跟他们一组吧。” “不是，哥，我跟他们其实不熟，就是被他们临时拉来震场的，他们相互知根知底，在一起好，我反而是那个外人。” 谢川但笑不语，看向那八个混混，一个傻站着，两个坐着，五个瘫着。他越过梁峰，走向站着的那个人，主动邀请，“哥们，我看你面相不错，要不要跟我们混啊。” 梁峰冷冷看向那人，那人一个激灵，反而被激出不满和胆气，有大腿不抱是傻子，毫不犹豫抓住谢川的手，“要，我跟你们。” 其他混混反应过来也吵着要加入，但谢川露出遗憾的神色，抱歉道：“不好意思，人满了。不过作为前辈给你们一个忠告，别傻站着发呆了，老实听副本的话动起来，不然可能小命不保。”看着新人们露出惊悚的神色，他的笑容忽又变得有几分邪恶，“当然，听话了也不一定能活。”说罢揽着唯一被选中的幸运儿回到队友身边。 杨玥和郝博扬已经穿上z国红外套，两人脸色都臭臭的，郝博扬抓了件外套扔他脸上。他一头雾水，抖开外套，只见背后赫然写着“有害垃圾”四字。 再看其他外套，蓝色是“可回收物”，绿色是“厨余垃圾”，黄色是“其他垃圾”。 “行走的有害垃圾，挑得真好。” “呃……” 蓝色被阿晨那队拿走了。 绿色和黄色被臭着脸的梁峰拿走，梁峰自己穿上黄色的，快速指了三个人做队友，然后扔给剩下四个绿色外套。 他开口说：“你们都看到了，这里是叫副本的奇怪地方，那七个人应该都见过，只有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虽然四人一组，我们八个人必须团结起来，以最快速度通过关卡，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他七人吓得纷纷点头。 “既然大家的愿望都是活着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那么为了行动效率最大化，必须有一个人作为领头指挥行动，我自荐，你们有没有意见？” 纷纷摇头。 “那好，确定由我领导了，你们就必须听我统一调配，不然就是叛徒，叛徒会使我们的存活率大大降低，是大家的公敌，所以一旦有人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其他人清楚该怎么做？” 七人面面相觑，相互警惕，然后狠狠点头。 不远处杨玥几人看见这一幕。 谢川感叹：“是个人才，就是不用在正道上。”问一旁又开始胆战心惊的临时伙伴：“你叫什么？” “丁……” “那就叫你钉子，我们三个你看着叫，小赵小钱小孙或者红一红二红三都行，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听我们的话，大家一起平平安安出去。别看这游戏是四人一组，我们三个早就经历大风大浪，应付这种小场面绰绰有余，看你投缘才拉你一把。你要是不肯老实听话，中途被我们踹走就怪不得我们了。” 三两句敲打就把这位钉子唬得服服帖帖。 另一边，进度最快的可回收物队已经分配好人员准备开始闯关。唯一的女生小玲选择过泡沫桥，最稳实的队长阿晨选择高空抛物，比一般男人纤细些的小斌挑战倒退履带，最后的垃圾粉碎机自然落到阿喜身上。 郝博扬见状开始催促：“都快点，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出去是第一名。”目光扫过所有人，简单估量后快速分配任务：“泡沫桥最佳选择轻和稳的人，杨玥，有问题吗？” 第 36 章 杨玥回头看了眼看似平稳的漆黑水面，以及毫无稳定性而言的泡沫“桥”，心知绝不是满足轻、稳就一定能过，但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没有。” 郝博扬满意颔首，对谢川道：“你是高空抛物。” 谢川哭丧着脸，“能不能不要，会被砸死的，血肉横飞的那种。” “不然你想试试履带栏杆的电力足不足？” “不还有垃圾粉碎机吗，我是四人立面最重的。”嘟囔。 杨玥劝说：“接受安排吧，不然你指望钉子躲得过高空抛物还是扛得住电击，你的小铃铛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感觉到危机你就躲开。” 郝博扬嘲讽：“瞧你这点出息，还没新人有觉悟。” “是是，我最孬，两位大哥大姐，如果我不幸遇难了，记得在外面帮我收尸。” “有空贫嘴不如多干活。” 郝博扬又吩咐钉子去垃圾粉碎机，钉子战战兢兢的也不敢说不。 杨玥想了想，觉得这分配不够合理，低声建议郝博扬：“你有千里眼，应该更适合垃圾粉碎机，在距离风眼最远的地方就能搜寻分类垃圾桶。” 郝博扬瞟了她一眼，“你说的没错，但你觉得这人的心理素质上得了倒退履带？”他指着钉子，毫不掩饰不屑，“被电一下就直接吓趴火葬一条龙了。” “不然我跟他换？” “烧死和淹死的区别。” 既然是最佳安排就只能服从了。 四组的关卡都是相互独立的。如泡沫桥是同一片区域有四座桥，每座桥分别相隔一段距离，每组各选一桥，互不干扰又相互可见；倒退履带和泡沫桥相似。高空抛物和垃圾粉碎机则是分别分成四块区域，每组各选一块。 杨玥来到泡沫桥前，令人窒息的臭味迎面扑来，桥对面立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垃圾桶，就是她的目标物品。 她收回目光，专注于泡沫桥本身。 这些飘在黑水上的泡沫轻飘飘的，好像根本撑不起人。 她看向旁边桥上的小玲，她最早行动，现在也不过堪堪趴在第三片泡沫上，艰难地维持着平衡，颤巍巍地向第四块伸手。 看来这个叫小玲的女生并没有异能物品，或者没有和这个关卡相适配的异能物品。 和骰子冷却中的自己算是公平竞争了。 她定了定心，俯下身，将第一片泡沫扒拉到离岸边稍近些的位置，将膝盖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然后整个人压上去。 泡沫往下沉了沉，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随着泡沫一起沉下去，她闭上眼咬紧牙关，好在泡沫在沉下水前稳住了，与水面基本持平。 出了一身冷汗。 一片泡沫基本被她占满了，她一动就剧烈摇晃，随时可能翻车。她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桥岸，欲哭无泪，好想回去啊。 另一边，谢川置身高空抛物区域，半个身子陷进垃圾堆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断从空中扔下，他的异能小铃铛从进去起就响个不停，别说找垃圾桶，他连躲高空抛物都困难，短短十分钟已经被砸到几次，还好都是些轻小的东西。 副本兴致勃勃地说：“本副本正努力实现与现实的接轨，因此高空抛下的所有东西都是从现实中移来的。” 谢川愤而大骂：“草！怎么那么多没公德心的人！” 相邻片区的可回收物队阿晨也在挑战高空抛物，他虽然没有谢川的示警小铃铛，但因为体格健壮，躲避起来比谢川更游刃有余些，当然仅仅是一些，同样完全无暇寻找分类垃圾桶。 倒退履带。 郝博扬怎么也没想到着履带居然是变速的，每次等他好不容易适应速度，准备伸手出去，履带的速度突然就变了。有次他不小心触了电，半个人就瘫了，差点被带进焚烧炉，硬撑着跑起来，好一会儿身上的麻意才慢慢散去，但体力一下子耗去大半。 他不敢再大意，一边往前跑一边左右张望，他的“千里眼”在这个关卡完全不起作用，因为远处的他看着也够不着，近处则因为栏杆密集导致视线断片受阻。 他不情愿地看向隔壁可回收物队的做法。 那个叫小斌的人并没有一直跑，而是半跪在履带上，随着倒退的履带静静观察左右，等快到焚烧炉了再一口气跑到起点，循环往复。 郝博扬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打脸颊，默念：冷静下来。 然后学着小斌的办法冷静观察周围。 最后的垃圾粉碎机。 可回收物队的阿西往身上绑了沉甸甸的旧家具，拖着沉重的步伐在龙卷风中摸索。 有害垃圾队的临时人员钉子压根不敢靠近，傻站在关卡前。 更别说厨余垃圾队和其他垃圾队，虽说梁峰已经建立好攻守同盟，但在具体实施上还是受到严重挫折——没人愿意闯关，肉眼可见的危险程度，傻了才去送死。 梁峰气急败坏，一群蠢货，那些明显知道些内情的人都在拼命闯关，说明闯关是唯一的出路，以为什么都不干就能混过去简直愚蠢至极！ 他一气之下，将一个队友踹进垃圾粉碎机，那人毫无准备，眨眼间被旋风卷走，甩到几百米的高空后垂直坠落，“嘭——”砸下来血肉模糊。 混混们吓得集体尖叫，有的甚至被当场吓尿，顺着裤子滴滴答答下来，尿骚味和垃圾堆的臭味融为一体，令人作呕。 梁峰也被震住，这情况可比他的最坏打算还要糟糕一万倍。现在别说怂恿这些蠢货闯关，他自己都被吓得挪不动步。 有害垃圾队和可回收物队看见这一幕，也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慌乱之色，纷纷在心里大骂：这是紫色副本？红色也不过如此吧！ 但就在这时，垃圾粉碎机里飞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黄色垃圾桶，落到梁峰几人面前，上面赫然标着“其他垃圾”。 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几个聪明人已经想到答案，但他们潜意识都抗拒这个答案，最后将这个答案付诸实践的是梁峰。 只见他趁一名同伴不注意，将其推到倒退履带上，那人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鬼哭狼嚎，但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吓软了腿，根本站不起来。那人随着倒退履带越来越远，最后伴着一声惨叫消失在焚烧炉熊熊燃烧的火海中。 不一会儿，标注着“有害垃圾”的红色垃圾桶模具从焚烧炉里飞出来。 至此，梁峰的队伍牺牲两名队友，拿到两个分类垃圾桶。 第 37 章 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似高难度的副本实际难度判定为d，也就是倒数第二简单的程度。因为闯关有捷径，只要闯关的人死了，目标物品就会自动落入其队友手中。 但是，一来一队最多只能走三次捷径，第四条路还必须有人踏踏实实地走完；二来人数一少，第二关的竞争力就大大降低了，而且无法确保会不会出现预料之外的幺蛾子。 当然，以上是出于理智的考虑，若是同伴感情深厚断然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可回收物队的领队阿晨一边躲避高空抛物一边大吼：“所有人集中注意力闯关！” “是！”所有队友回应。 郝博扬考虑要不要也学隔壁队喊一嗓子稳定军心，但看谢川忙着躲避高空抛物无暇他顾，杨玥也已经转头继续循“桥”前进。看来是不用多此一举了，至于那根废物钉子就等自己找到垃圾桶后再想办法“拔除”了。 梁峰以最快的进度傲视他队，但也因此失去队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剩下五人都惊恐地看着他，生怕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好听的话都骗不了人了，梁峰干脆指出五人中最为弱势的二人，蛊惑其他三人说：“想好了，听我的话，只要再牺牲他们两个，我们四个就都得救了。” 那三人果然显出迟疑之色。 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本就是互扯后腿的狐朋狗友，有时为了一包泡面都能大打出手，别说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牺牲他人保全自己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被选为弃子的二人大叫：“不能听他的！我们死了你们也逃不了！杀了他我们才能活！” 但那三人依然按照梁峰的指令，将两人围起来。 “抱歉了兄弟。” 道理他们都懂，梁峰不是好人，这会儿牺牲两人，等下有需要也会毫不犹豫牺牲他们三。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先干掉梁峰。但来自内心更深层的恐惧是，梁峰一死，他们就等于失去指路灯，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而且往好处想，只要熬过这第一关，第二关只要找垃圾填满垃圾桶，应该不至于死人。 两人转身逃跑，包括梁峰在内的四人去追。 与此同时，其他两队仍有条不紊地继续搜索工作。 高空抛物、倒退履带和垃圾粉碎机是纯搜索关卡，不容易看见进展，只有泡沫桥是只要成功渡桥就能拿到尽头的垃圾桶，目前两个女生都前进到将近“桥”中央的位置。 泡沫带着上面的人摇摇晃晃。 杨玥全身是冷汗，头也开始犯晕，这是长时间精神紧绷的结果。突然瞥见水面有波纹漾来，以为自己要掉下去，赶紧抓稳泡沫，却见波纹越来越大，偏头看去，原来是一个穿绿色外套的混混逃到另一条泡沫桥上，岸上一黄一绿两人对那人又是拉拽又是推搡。 “桥”上的混混拼命往前一蹬，终于那两人脱离魔爪，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片轻飘飘的泡沫带他翻了个身……泡沫依然好端端地浮在水面上，人却消失在水下，连个气泡都没冒上来。 过了大约两分钟，污水底下飞上来一个绿色的“厨余垃圾”垃圾桶。 死了。 那两人也呆了呆，然后赶紧捡起垃圾桶急匆匆地跑走。 畜生。杨玥在心里狠骂了一句，沉下心继续往前进。突然她有所感觉，悄悄拿出异能骰子看，冷却时间已经过了。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终于等到了。 保佑数字大一些。 她掷出骰子，是数字“二”。 谢川凭借这个在赌场上无往不利，自己只是走个“桥”应该问题不大吧？ 相隔十几米，另一条泡沫桥上的小玲一边小心前进，一边观察旁边的竞争对手。眼角瞥见竞争对手突然改变姿势，先从趴伏状到直起腰，接着竟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这人疯了？在这种关卡追求速度就是找死！ 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杨玥俯下身做了个标准的起跑姿势，然后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前飞奔，几乎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五十米外对岸，平稳着陆。 不可能！ 杨玥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些短跑冠军的自信，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实力的嘛。 捡起地上的“可回收物”垃圾桶，巴掌大小，精致可爱。 小玲则对自己的判断出现混乱，或许这个关卡就是要考验人的胆气？只要能克服心理障碍就能顺利到达对岸？ 这样想着，她学着杨玥之前的样子慢慢直起腰，准备站起来。 杨玥回头刚好注意到她的动作，赶紧朝她大喊：“喂，你别学我！我有其他办法！你学我会死的！”说完不在原地停留，绕了个大圈跑向垃圾粉碎机游戏区域，那根钉子户杵在游戏区域外半天就没动过，她得想办法把他踹进去。 钉子见她跑来了居然一副见鬼的表情，转身就跑，把她气得够呛。 “给我站住！”拔腿追上去。 那边小玲因为杨玥的话动作僵住，她不确定杨玥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想拖慢自己的进度。但这个女人要真有其他办法，为什么早不用，非苦逼地跟自己一样爬了一半再用？这说不通，那么答案很明显，她就是想拖慢自己的进度。 这时其他方向传来队友的声音。 “小玲，稳着来，不要急。”队长阿晨的声音。 “姐，冲过去，你这么强壮肯定没问题！”弟弟阿斌在履带上一蹦一跳给她加油助威。 阿西偏向阿斌的想法，但他没吭声，毕竟自己不是队长也不是亲人，万一说错了担不起责任。 “去你的！你才强壮！你全家都强壮！”小玲笑骂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自负自己的身体素质强于一般女生，既然那个女人能顺利通过，没道理自己不行，这样蜗牛似的窝窝囊囊地前进不是她的风格。 “姐！加油！” “管好你自己吧臭小子！” 下定决心就立刻付诸行动，这是闯副本的人的基本素质。 小玲保持平衡慢慢站起来，将右脚轻轻放在后面一个泡沫上，做好准备后，右脚发力，猛地往前奔跑。很顺利地跑过前五块泡沫，到第六块的时候泡沫被跑动带起的水波震偏了位置，她踩到边缘。 瞬间，她的心坠入谷底。 第 38 章 漆黑的水面一片平静，仿佛不曾在刚才吞噬掉一条鲜活的生命。 “姐！！！” 阿斌撕心裂肺的吼叫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过去。 杨玥手一抖，刚抓住的钉子立马跑了。 不一会儿，黑水下飞出一个垃圾桶，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飞到倒退履带区域，落在小斌面前。他用力握住垃圾桶，几乎要捏碎。 阿晨大喊：“跑起来！到底了！” 小斌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履带带进焚烧炉，咬牙将悲愤压下，快速往前跑去。无心插柳，他忽然瞥见左侧垃圾中突出一块蓝色塑料，材质和手里的垃圾桶很像，他快速伸手拿回，果然是另一个分类垃圾桶。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喜悦，脑海中不断回荡自己怂恿姐姐前进的话语，一下履带就跪倒在地上，悔恨交加。 他的两名队友各自陷入苦战，无暇安慰他。 目前各队的副本进度如下： 第一位，由梁峰领队的厨余垃圾及其他垃圾队，目前拿到四个分类垃圾桶，共牺牲掉四名队友，但由于其中一个分类垃圾桶种类重复了，剩下四人必须就再牺牲谁来换取垃圾桶做出抉择。 第二位，可回收物队，共拿到两个分类垃圾桶，牺牲一名队友。 第三位，有害垃圾队，只拿到一个分类垃圾桶。 杨玥再次抓住了钉子，但他死活不进去，被逼急了甚至要打她。 这时郝博扬喊她过去。 她瞪了一眼钉子，转身朝倒退履带跑去。 郝博扬边跑边喊：“别管那家伙，你先站在前面帮我看，你能看到多少米？” “正常来说三米清晰，不过我用了骰子，应该注意到更远的东西……十米吧。” “好，你负责看前十米，我看后面的。” 郝博扬随着履带退到十米后，杨玥则站在履带入口，目光搜寻两边的垃圾。她想走近一点看，但被一层无形的墙挡住，只得努力踮起脚尖张望。 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她蓦地转身，看见可回收物队的小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的目光冰冷中带着怨恨。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她强借运势闯关，他姐姐小玲就不会因模仿她而死，他在迁怒自己。这件事她感到难过，但并不觉得责任在自己，想着安慰他两句，张了张口发现无话可说，这时候不管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火上浇油吧。 干脆转回头，继续帮郝博扬找垃圾桶。 小斌见状心中更恨，这女人竟毫无愧疚之情。 杨玥暗中提起警惕，以防他对自己下黑手，但他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朝高空抛物区域走去。 她松了口气，专心寻找垃圾桶。 没过多久，倒退履带的速度突然加快，郝博扬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虽然稳住身子，但为了不落入焚烧炉必须加快速度往前跑，体力因此加速流失，开始大口喘气。 “十分钟。”他大声说。这是履带不变速的前提下他能再坚持的极限。 杨玥心里着急，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惊得跳起来，一看居然是谢川，他喜气洋洋地炫耀手里的分类垃圾桶，冲郝博扬打招呼：“哟，郝哥，跑得还开心不？” 此时的谢川其实相当狼狈，浑身又脏又臭，脑门肿了个大包，手臂上有好几道血痕，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啧啧，我的好运好像还没用完，差点以为要死在里面了。” “嗯嗯恭喜你，赶紧来帮忙了，郝博扬快撑不住了。” 郝博扬喘着粗气，已经没工夫兼顾寻找垃圾桶，催促他们动作快点。 谢川和杨玥分配任务，一人看一边，但把眼睛瞪成铜铃也没发现垃圾桶。 “会不会在更后面？” “或者被其他垃圾盖在下面了。” 郝博扬的身子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杨玥很想给郝博扬用一次骰子，但是冷却时间还没过。情况紧急，她死马当做活马医，凭借尚存的运气闭眼感觉了一下，毫无依据指向一个方向，“试试那只破旗子下面。” 郝博扬闻言立刻伸手拨开那面破旗，绿色垃圾桶赫然在目，他大喜，抓回来的时候手指擦过栏杆被电了一下，刺得他差点把垃圾桶甩出去。 “快！”杨玥大叫。 “嗯。” 郝博扬用尽全力跑出履带，落地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被杨玥和谢川扶住。 “靠，以为我要死了。” “你这祸害阎王爷不收嘿。” 稍作休息，他们便要去收拾那根不听话的钉子。 杨玥跑得最快，冲上去把人扑倒，两人紧随其后摁住钉子，无视他哭爹喊娘说上有老下有小，把他押到垃圾粉碎机前。 “其实你不听话也无所谓，你进去了，就算找不到东西，只要死了我们一样可以拿到东西。” “没错，不如说你死了更方便，等你找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 “就这样吧，有什么遗言要我们转告你家老小？” “不……” “没有？那更好了，直接进去吧，放心不痛，唰得飞上天，唰得掉下来，一般人可没这体验，完了还能跟你之前的小伙伴黄泉路上相见，手拉手过奈何桥。” 三人一唱一和。 钉子崩溃了，哭着求饶，说一定会找到垃圾桶。 “真的？我们几个日理万机，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给我半天，一定能找到。” “半天是多久？太难算了，这样，十分钟吧。” “不行太短了。” “不行？” “……行。” 三人找来沉重的大件垃圾给钉子绑在身上，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推进垃圾粉碎机。 无事可干的三人无所谓脏乱，直接在垃圾堆上坐下监视钉子，但这也区别出待遇，杨玥碰巧坐到一张旧蒲团上，谢川坐在一堆纸壳上，郝博扬屁股扎到玻璃渣子，菊花差点就报废了。 “草！” 谢川幸灾乐祸。“年轻人，肝火不要那么旺，外伤加内伤容易炸。” 杨玥把自己的蒲团给郝博扬，结果下面露出个破单人沙发，看得谢川和郝博扬眼红不已，直感叹“苍天不公”、“世态炎凉”。 她赏给他们一个白眼，“行了你们，郝博扬，赶紧帮忙找垃圾桶。” 他们压根不指望钉子能排除万难独自闯关成功，事前恐吓一下为了之后好指挥。 郝博扬戴上眼镜仔细搜寻垃圾粉碎机中的垃圾桶，杨玥和谢川分别观察别队进度。 梁峰那里又牺牲掉一人，终于凑齐四种分类垃圾桶，四个垃圾桶模具变成正常大小，由三人拖上垃圾山去捡垃圾了。 第 39 章 可回收物队，阿晨在小斌的帮助下也顺利找到垃圾桶，两人现在都站在垃圾粉碎机前帮阿西寻找最后一个垃圾桶。 没有想到，在副本闯关中，两队有经验的居然被毫无经验的新人领了先，果然人狠起来最是可怕。 谢川对杨玥说：“凭哥的聪明才智，要是再心狠手辣一点，早带领公司五百强了。” “别了哥，你现在好歹还披着人民群众的伪善外壳，连壳都不要了你就是无产阶级的公敌，不穿防弹衣都出不了门。” 郝博扬转头插嘴：“我觉得可以，我发自真心地祝愿你早日进入五百强。” “那他的钱也不会到你口袋。”杨玥把郝博扬的脑袋转回去，“专心找垃圾桶。你现在已经在与虎谋皮了，等他哪天真进了五百强，你就是虎口拔牙，到时候脑袋没了碗大的疤。” 谢川不乐意，“我多平易近人风趣幽默一人，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猛兽？” 她呵呵，“夸你呢哥，老虎多威猛雄壮，百兽之王，你是万人之上。” “你这话就不够与时俱进，起码得是亿人之上。” “亿人之上还有七十多亿，后十二亿是极度贫困，你自个儿掂量下。” “靠，欺负哥没文化是不是？” “不敢不敢。” “吵死了你们，不干活给我闭嘴。” 可回收物队快一步凑齐四种垃圾桶，也背着垃圾桶上垃圾山去了，失去一人，剩下三人的神情都异常沉重。 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中，阿晨作为队长必须要稳住队员情绪。 “小斌，我知道你现在难过，但这里是副本，如果我们能拿到第一，小玲的事也不是毫无希望。” 小斌像抓住救命稻草，追问：“真的可以吗？人可以起死回生？” “这……副本伤害并不一定直接反映到现实，而且还要看副本最终奖励是什么。”阿晨不敢打包票，怕希望不成带来更大绝望。 “好，我明白了，我一定要拿到第一。” 下定决心，他加快捡垃圾的速度，通通扔到背后的垃圾桶，只要填满就能获得胜利。那队新人比他们快上垃圾山，他必须动作更快才行。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垃圾变少了。” 阿西的提醒让两人注意到垃圾桶中的不对劲，小斌刚才起码往里扔了半垃圾桶的垃圾，但往里看只有两样在桶底。 “难道这垃圾桶是无底洞？” “那要装多少才能装满？” 他们看向梁峰那队，发现对方似乎遭遇同样问题而陷入僵持。 此时的有害垃圾队。 郝博扬使用千里眼对垃圾粉碎机猛瞧，终于在半个小时内找到分类垃圾桶，催促里面的钉子去拿。 “我走不动。” 拖着上千斤的大件垃圾，钉子举步维艰。 但拥有丰富人事经验的谢川坚定认为这是缺乏动力所致，于是从垃圾堆中找到许多砖头、石块之类的易投掷物品，三人一起往钉子身上砸，吓得钉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目的地挪动，又花了半个小时终于顺利拿到最后一个垃圾桶。 收集齐后，巴掌大的垃圾桶变大，背在背上正好。 谢川问杨玥：“能行吗？不然我和郝博扬一起再拖一个垃圾桶，你就负责捡。” 她摇头，“先这样，每人负责一个进度更快，我等背不动了再说。” 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垃圾堆积成山，但绝大多数都是柜子、沙发等大件垃圾，既塞不进垃圾桶，也不属于四个垃圾分类范围，寻找合适的垃圾多需要推开这些大件垃圾翻找，费时费力。 第二个问题是其他两队遭遇的问题——垃圾凭空消失。 第三个更恐怖的问题——他们感觉到居然饿了。 大部分副本内的时间会处于一个相对静止状态，就是说会避免玩家产生吃喝拉撒之类的需求影响游戏，当然并不是绝对，但就郝博扬和谢川的经验来说，那些不处于静止时间的副本会给他们直接或间接提供食物，而不像这个垃圾场，放眼望去全是垃圾，难不成指着他们吃垃圾？那样恐怕死得更快。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副本说游戏没有时间限制的时候他们还窃喜了一下。 谢川试图活跃气氛，“刚从逃生游戏进化来的，不太懂人情世故哈哈……” 杨玥：“那哥，不如你去跟副本交流一下，让它学习下人情世故？” 郝博扬：“比起第一关的死法饿死算仁慈了，逃生游戏进化来的，会把人命当回事？” 钉子插不上嘴，但觉得听起来就很恐怖，只能提心吊胆地跟在他们后面。 “行了，别想那么消极的事情，既然我们的目标是拿到第一名，饿死前出去就行了。”比起这个郝博扬更关心垃圾桶的容量问题，填不满无底洞的绝望才是最可怕的。“你们对填满垃圾桶有什么想法？” 谢川握紧拳头。“我的想法是锲而不舍，勇攀高峰！副本这么为国家发展着想，这关卡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磨练我们的意志所设，等什么时候我们战胜了内心恐惧，胜利就在向我们招手了。”充满昂扬向上的正气主基调。 郝博扬怀疑地看着他，听起来仿佛有点道理，但怎么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杨玥突然说：“我看看你们的垃圾桶，少了多少。” 四人把垃圾桶堆到一块儿，杨玥的大约装了四分之一，其他三人就是基本见底了。 “靠，居然连容量也有区别待遇，我酸了。” 杨玥仔细观察他们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的，都是很正确的垃圾分类……灵光一现，问他们：“你们是按照垃圾分类捡的吗？” 三脸问号。 她顿时明白了，对他们无语至极。 “我们千辛万苦找到分类垃圾桶，你们不按分类扔有什么意义？没听这副本名字就叫垃圾分类吗？” 谢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就觉得这第二关简单过头了，感情在这里等着我们。没事，问题不大，扔错了就当被空气吃了，多捡点垃圾早晚能装满。” 郝博扬捡了根棍子在杨玥的垃圾桶里拨了拨，“我记得你捡过一个红色毛衣，没了？” 他这么一说杨玥也有了印象，“好像是有，分错了吗，我记得旧衣服是可回收物。”接过郝博扬的棍子拨了拨，逐渐皱起眉头，“不止红色毛衣，还有好些东西不见了，有几个我很确定是可回收物的。” “难道还有别的猫腻？”谢川摸摸下巴，“等我试试。”从垃圾堆里捡了张脏报纸扔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报纸消失了，连带着桶内原先的垃圾也少了一半。 第 40 章 “啊啊！你都干了什么！脏报纸是其他垃圾啊！”辛辛苦苦捡的垃圾瞬间少了一半，杨玥掐死谢川的心都有了。 “啊？纸张不是可回收物？”谢川惊讶。 “被污染过的就不是！” “这样啊……别生气，我通过刚才的实验有大发现，好像只要扔错了桶里的垃圾就会少一半，这样的话桶的容量就不是无底洞，完全扔对就能装满。”谢川说完竖起大拇指，一副“我好聪明”的牛逼哄哄模样。 “废话，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做实验干嘛不用你自己的。”她肚子饿的时候特别暴躁，况且现在不仅肚子饿口渴，她还有难以开口的生理需求，膀胱涨得不行，看谁不顺眼都想咬上去。 郝博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大姨妈？” 她瞪大眼睛。什么鬼？ 他以为自己猜对了，露出怜悯的目光，腹诽女人就是麻烦，转头吩咐谢川和钉子，“你们都动作快点，还有，别往她裤子上看，看见什么也别说出来。” “郝博扬你别胡说八道。” 他置若罔闻，左右看看，捡了块脏布给她，自认体贴道：“把这个绑在腰上，别人就看不见了。” 她把脏布扔进其他垃圾分类垃圾桶，面无表情道：“你闭嘴。” 他耸肩，女人的自尊心呐。 鉴于四人中只有杨玥对垃圾分类有所了解，就由她一边捡一边现场教学，哪些属于哪种垃圾，三个男人一起拖着垃圾桶跟在她后面，谢川和郝博扬有认真听，钉子则完全摸鱼。 她指着半瓶指甲油说：“这个是有害垃圾。” 谢川震惊，“化妆品是有害垃圾？天，我前女友还帮我涂过。” 郝博扬嫌恶地退开两步，“你这gay里gay气的男人，离我远点。” “那是情趣你懂个屁。” 她不耐地打断他们，“管你们什么情趣不情趣，听好了，过期的化妆品和药品都是有害垃圾，你们看见了就直接扔进垃圾桶，不用再问我。” “是，大姐大。” 谢川看见前面有个废旧电池，这个没垃圾分类他也知道是有害的，正要捡起来，耳朵上突然警铃大作。 他吓得往后蹦了两步。 郝博扬也后退一步，问他：“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想捡那个旧电池，铃铛突然就响了。” 郝博扬盯着那个旧电池半天也没发现猫腻，偏头问杨玥：“你觉得？” 她蹙眉，“说不清，但不知怎的很不想捡，可能捡了就要倒大霉了。” 既然两个异能物品都抗拒这个旧电池，那说明肯定有问题。 郝博扬心道，弄明白这个问题或许有助于他们闯关。于是踢了一脚后面偷懒的钉子，命令：“去捡过来。” 钉子全程放空，他们的对话也左耳进右耳出，这会儿听他们让他捡垃圾，心道这可比那个可怕的龙卷风轻松多了，就老老实实跑上去捡了。 手碰到旧电池的瞬间，钉子直挺挺倒在地上。 浑身抽搐，手指发黑，整个人惊恐万状。 “哦~~”天上传来副本兴致勃勃的声音。“恭喜有害垃圾队率先触发有害垃圾的惩罚，玩家们在拾取有害垃圾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哦，百分之五十的有害垃圾触碰中毒，百分之十气味中毒，百分之十靠近中毒。” “另外根据有害垃圾毒性差异，中毒后会不会死，以及过多久死都不一定，折腾个一天一夜或当场毙命都有可能。” “草！” “所以说随便乱扔有害垃圾是十分危险的事情，玩家们回去后一定要引以为戒，不可以乱丢垃圾哦。” “至于中毒的玩家也不要绝望，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只要队友找到万能的医药箱就能解毒啦。” 所以解毒线索是万能的医药箱。 但这种一听就很牛逼的东西肯定不会烂大街。 郝博扬有一丢丢愧疚，毕竟是他命令钉子去捡明显有问题的东西。 “你先忍着，我们这就去找药箱。” “救命……” “知道了，保你死不了。” 郝博扬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没多少谱，他悄声问杨玥和谢川，“你们觉得他能撑多久？” “我们又不是医生。” “看着一两小时吧。” 见到他们的情况，梁峰那边的人大声嘲笑他们，可回收物队的小斌也投来冷冷一瞥。 “别管他们，先找药箱。” “垃圾还捡吗？” 第一名他们势在必得，但对钉子也不能见死不救，郝博扬想了想，干脆分配任务：“杨玥，你专门找药箱，我和谢川一边找药箱一边找垃圾。” “也行，你们找到不确定的垃圾不要急着扔桶里，放到一边等我回来。” 兵分三路。 杨玥想依靠好运加持在垃圾山中寻找万能医药箱，上一次情况紧急，她凭着第六感信手一指倒也都蒙对了，但这次给的时间长，反而让她思维产生自相矛盾的混乱，一样望去觉得哪里都有可能。 好在另外两队也都进展缓慢。 两队先后弄明白了垃圾消失的规律，但由于对垃圾分类没有多少了解，只能根据垃圾的消失情况从头开始学习。可回收物队三人一起，进度快一些，梁峰那边带着俩猪队友，只能自己来，否则被他们随便扔错一个大半辛苦就没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的饥饿感、疲惫感、焦虑感、恐惧感纷纷涌上心头。 渐渐无人开口说话，只有钉子奄奄一息的哀嚎声在垃圾山上偶尔响起，饱含痛苦的干哑嘶吼，仿佛锯子拖扯声带，声声带血。 杨玥实在憋得受不了，终于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克服心理障碍，在光天化日下脱下裤子放水。心惊胆战直到结束，立刻提起裤子，忽然瞥见垃圾之下一片绿光发亮的东西。 郝博扬听着钉子的哀嚎，心烦意乱。 若是这钉子像其他混混一样瞬间死干净，他愧疚完后就专心副本了，最多出去以后慰劳下钉子家属，也算全了副本之谊。完全为钉子的死负责是绝无可能的，要不是跟着他们这货估计第一关就被梁峰祭天了，副本本就危险重重，只要自己没有故意害人，那在副本发生什么都是本人的命，怪不到他头上。 但这样要死不死地拖着确实挺糟心的。 不过这根钉子痛苦成这样居然也没想自尽，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顽强，要是钉子这时候说给他一刀来个痛快自己估计会成全，省得两人都难受。 “发什么呆呢。” 杨玥拍打郝博扬肩膀，把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她怀里抱着个军绿色的崭新药箱。 在这脏旧臭毒并存的垃圾堆，出现崭新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副本口中的万能医药箱了。 第 41 章 郝博扬第一时间表示嫉妒，运气好就是好，做什么都顺利。 用了万能医药箱，钉子立刻从奄奄一息变得生龙活虎，甚至饥饿、疲劳感都不见了，整个人精力充沛，倒衬得其他人一脸灰败死相。 谢川一屁股坐到地上，“饿死了，撑不住了。”瞪着快餐盒里的剩饭剩菜直流口水。“谁给我一口饭，我给他一百万。”颤巍巍地往快餐盒伸手。 杨玥拍掉他的手，把剩饭菜倒进厨余垃圾桶，把汁水都抖干净，然后把快餐盒放进可回收物垃圾桶。她的肚子也不断传出“咕咕”声，终于忍不住哀嚎一声，双手撑着垃圾桶边缘，无力地蹲下来，以头抢桶，“我饿……” 郝博扬瞪钉子，“傻站着干什么，这么精神，去给我捡垃圾回来！” 钉子想到自己中毒的痛苦经历，这一去捡，万一又捡到有毒垃圾怎么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杨玥说：“你不肯出力，大家早晚都要渴死饿死在这里，我们死了你觉得自己活得下去？别指望去投靠梁峰他们，我们拿你当伙伴他们不会，没见你那些个狐朋狗友怎么死的？” “我怕再中毒。” 怎么说钉子都听不进去。 郝博扬克制不住暴躁，大骂：“你个窝囊废，就该让你毒死干净，看得人心头冒火！” 钉子瑟缩了下。 杨玥也万分看不惯钉子这窝囊样，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胡乱发泄于事无补，把人逼急了更得不偿失。于是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钉子，我知道，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害怕，但现在死了那么多人，你该清楚这里不是什么良善地方，想活着出去必须团结起来。” 钉子不吭声。 “这样，你不要碰你觉得是有害垃圾的，其他垃圾捡回来放在桶旁边，我来分类。”她努力让语气更加温柔。 钉子依然不情愿地噘嘴摇头，甚至别开目光。 她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筋终于崩断，抓起一只旧高跟鞋就往他脸上砸，大吼：“给我滚去找！再不动我们三个一起先弄死你，你这种留着废物也是碍眼！”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硬生生把他砸得抱头鼠窜，跑了。 谢川哈哈笑：“不够冷静啊妹子。” 她肩膀一垮，垂头丧气下来。 “抱歉。”把人打跑了就少一劳动力，于现况雪上加霜。“让他留下来拖垃圾桶也好。” “没什么，等把我惹急了动手，他就没这么好过了。”郝博扬活动活动脖子站起来，“走吧继续。” “要不你们多休息一下，第一关你们消耗太多体力了。” “再休息空着肚子也缓不过劲儿。” “这真的是难度d吗？这副本刚是不是刚进化脑袋抽了难度凶度都不会判断了。” “跟逃生游戏比起来再难也是简单。” “大家都会垃圾分类的话这关其实不难。” 然而除了杨玥这个半桶水，其他人几乎都是白纸状态，有的人甚至是黑纸——学都不愿学。 谢川捶了捶酸痛的腿肚子，伸懒腰的时候全身骨头“啪啪”响，又扭了扭脑袋，神色一凛，视死如归道：“有害垃圾交给我，你们去找其他垃圾。” 可惜郝博扬不领情，揭穿他的大义凛然。“你有那铃铛找有害垃圾也中不了毒，我们不找说不定也得中毒。” 一语成箴。 接下来—— 郝博扬中毒。 阿晨中毒。 梁峰中毒。 钉子再中毒。 各队从找垃圾变成找药箱。 副本内始终是阴天白日，但粗略估计时间至少过去一天了。 垃圾山遍地障碍，一个不小心就要栽大跟头。 谢川一整天听铃声听到精神恍惚，麻木地走着，突然绊了一跤撞到旧衣柜上，脑袋被磕出血，伴着不知轻重的震荡，开口居然不是“痛”，而是傻乎乎的“嘿”。 完了，又倒下一个。 “坐着坐着。”杨玥赶紧扶住他。 “我没中毒……” “知道你没中毒，说不得你比中毒的死的还早。” 郝博扬靠在垃圾桶上，脸色发黑，嘴唇发白，他不像钉子一直哼哼唧唧喊救命，始终沉默着。他勉强睁开眼，看了眼精神恍惚的谢川，又看向杨玥，张嘴想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感谢我的话可以等到出去再说。”她试图语气轻松。 “嗯，如果能出去，我会考虑以身相许。” “请不要减少我闯关的动力谢谢。” 他扯了扯嘴角。 奄奄一息的美男子顽强支撑着，哪怕背景是庞大的垃圾堆，靠着是垃圾桶，依然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如果衣服再破烂几分，估计会被人捡回家□□。 在外面的话就要为郝博扬的贞操担忧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自娱自乐地想着，心情放松一些。环顾四周围，其他两队的人其实离得不远，可回收物队的小斌和阿西沉着脸埋头寻找药箱，梁峰队的两个混混被吓得动也不敢动，怕走错一步也要步梁峰的后尘。 骰子的冷却时间还没结束。 冷却时间是不定的，一般来说数字越大时间越长，但却没有定数，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使用导致冷却时间变特别长。 走着走着被绊了一下，低头发现居然是两个万能医药箱，她欣喜若狂，急忙拨开垃圾，把药箱抱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抱起药箱的瞬间，周围投来数道冰冷的目光。 她心脏一跳，抱紧药箱往回跑。 梁峰大叫：“去抢过来！” 两个混混跑过来把她拦住。 她面无表情瞪着他们，森冷的气势竟唬得混混一时不敢靠近。 “她一个女人，你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梁峰气得大骂，两个窝囊废。“把药箱抢过来，这女人随便你们玩。” 两个混混的眼神瞬间变了，本来在副本中且惊且惧，听了梁峰的话立马恶向胆边生，死在这鬼地方前能玩个a大漂亮女学生不亏了。 谢川想站起来，但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跌回去。大叫：“别管药箱了，跑！” 她不甘咬唇，将两个药箱往混混身上砸，转身就跑。 其中一个混混被砸中鼻梁，痛得嗷嗷叫，另一个大为光火，觉得被女人打失了脸面，竟丢下药箱朝杨玥追过去。 第 42 章 所有人里面体力剩余最多的应该就是这俩混混，第一关的时候除了抓人什么都没做，第二关不学分类也不捡垃圾，后来怕中毒更是动都不动。 杨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捡到什么东西就往后砸，但始终不能逼退混混。突然混混往前一扑，正好抓住她的脚踝，重重摔到地上。 她的心揪成一团，她宁愿死也不要被这种恶心人碰。 突然旁边传来脚步声，一只脚踩上混混抓住她的手背，重重碾压，痛得混混鬼哭狼嚎，慌忙放手，惊惧地看着来人。 是可回收物队的小斌。 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混混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回过头，与杨玥对视。 杨玥没有感到劫后余生，因为她在小斌眼中只看到一潭死水般的冰寒。 “我猜你宁愿死也不愿被侮辱。”他向她走了一步。 她紧紧盯着他，努力往后挪动。 “只有你能轻松找到药箱，对我们队拿到第一是最大威胁。” 她感觉到他的敌意和杀意，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没有你，我姐姐就不会死。” 她再听不下去，爬起来就跑。 小斌伸手一推，她惨叫一声，从垃圾山滚下去。 “杨玥！”谢川和郝博扬大叫。 阿西冲上去想救人，但迟了一步没抓住，眼睁睁看着杨玥越滚越远，回头质问小斌：“你疯了！你这是杀人你知道吗！” “我姐死了……”小斌目光呆滞。 阿西气不打一处来，“小玲死了我们都难过，难道你要其他人都给她陪葬？” “是她害死我姐。” “是你害死你姐！” 小斌瞳孔一缩。 阿西气急败坏，“要不是你怂恿小玲，她会死吗？现在阿晨中毒，性命堪忧，你居然跑来杀人，你简直……这女人或许有找药箱的技巧，你居然杀了她，阿晨怎么办！” 小斌指向那俩混混，机械道：“抢他们的。” 阿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小斌，你怎么变成这样。” “不这样怎样，人都要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小斌说完转身跑向那俩混混，从他们手里抢过一个药箱，拿去给阿晨用。 另一个药箱被梁峰用掉。 有害垃圾队至此全军覆没……并没有。 杨玥往下滚了几百米，身体猛地撞到硬物，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那硬物竟然是万能的医药箱。 药箱自动使用。 她一身伤痛瞬间消失，饥饿疲惫感也消失，精力充沛，觉得自己可以从爆发型短跑冠军晋升为耐力型长跑能手。 但她没有马上爬起来。 另外两队都对她动了手，是敌人，如果发现她没死可能会追过来杀人灭口。 于是，她朝谢川郝博扬所在匍匐前进。 爬到一半距离，她又找到一个医药箱，心下一定，加快速度。 梁峰解毒后危机感更强，软硬兼施指挥两个混混干活，观察其他队进度的时候突然眼角瞥见缓慢爬动的杨玥以及她怀里的医药箱。从那么高推下竟然不死，而且别人从没找到过的医药箱被她一再找到，梁峰的赌徒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能留。 “抓住她！” 所有人一惊。 杨玥立刻跳起来，把药箱朝最近的郝博扬扔过去。下一刻她被混混扑倒，压在她身上脱扯她的衣服，她转头狠狠咬上他的手，铁锈味瞬间溢满嘴，混混气急扬手要甩她一巴掌，突然手腕被人捏住。 郝博扬拽起混混，一脚将其踹出三四米远，将杨玥扶起来，“没事吧？” 她摇头，冷冷看着梁峰等人。 “先回去。”郝博扬说。 她点头，跑回谢川身边，看着郝博扬大步上前，将扯她衣服的混混拎起来一通乱揍，揍得哭爹喊娘，直把人打得叫不出来后一脚踹开，滚了几滚停下，动也不动，生死不明。 他没停手，向另一个混混走去，那混混吓得转身就跑，但很快被郝博扬逮住。 梁峰没跑，他清楚下一个就是自己，与其一个人被揍不如两个人一起抵抗，说不定能占到上风，于是主动跑上去偷袭郝博扬。 郝博扬仿佛身后长了眼睛，往旁边闪躲轻松避开偷袭，然后迅速抬腿，膝、脚先后击中两人腹部，待两人趴下就是一顿碾压式的暴揍。 杨玥惊呆了。 谢川笑呵呵道：“别看郝博扬这人长得gay里gay气的，去年我们全市散打比赛亚军。” 这着实打破杨玥认知。 郝博扬五官清秀柔和，身材修长但略显单薄，乍一看容易被街边的猛男猛女搭讪。她一直以为毒舌是他的保护色，没想到真动起手来这么狠。 幸好自己没得罪他……大概。 谢川：“抱歉，没能保护你。” 她摇头，认真道：“进副本是我自己的选择和愿望，没想过靠你们保护。我们作为合作伙伴，本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你这说得我更惭愧了。” “爱愧就愧吧，你脑袋怎么样？痛吗？” “不太痛了，就是晃，想吐，站不起来。” “你等着，我再去找个药箱回来。” 一旁的钉子急急求救，“我快不行了，救命。”抓住杨玥的鞋子。 她甩开他的手，冷淡道：“我为什么要救废物。”跨过他往前走。 “我保证乖乖听话，求你救我啊……” 她置若罔闻。 钉子这次中的毒显然没第一次重，放着不管说不定自己就能好，自己撑着去找药箱完全不是难事，可他偏偏把自己当做重症患者，往地上一躺就在那嚎叫等着人来救。 烂泥扶不上墙。 她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在屡教不改的人身上浪费。 杨玥还没找到下一个药箱，郝博扬就揍完人回来了。 梁峰三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郝博扬一边走一边扭动手腕脖子，像是才刚刚热完身，经过杨玥身边的时候没有停，径直往小斌走去。 阿晨见状连忙挡在小斌面前。 “这位兄弟，你们队友的事情我很抱歉，是小斌的错，他可能被副本吓到了，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 “被副本吓到就杀人发泄？” 郝博扬嘲讽的话语仿佛一把刀刺进对面人的心脏，阿晨惭愧得说不出话来。 “她活该。”小斌说。 “小斌！”阿晨扬手给了小斌一巴掌，怒道：“你还要钻牛角尖到什么时候？快道歉！” “呵。” 郝博扬冰冷冷道：“你的人不服管教我来帮你，让开！” 但阿晨和阿西坚定地护在小斌面前。 第 43 章 郝博扬冷笑一声，往前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是杨玥。 “你要阻止我？”他竖起眉头，怒气喷薄而出。“你差点被他们杀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忌惮地看了对方一眼，低声说：“但对方有三个人，那个阿晨和阿西感觉当过兵的，打起来我们不占便宜。” “你瞧不起我？” “谁瞧不起你了，等下你和阿晨打的时候其他人绕过来打我和谢川怎么办？” 杨玥把郝博扬硬拽回去。 阿晨和阿西松了口气，阿晨回头教训小斌，“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样犟着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斌眼眶红了，死死咬住唇。 “我姐死了。” “说了这不一定，如果我们拿到第一名……” “她当着我的面死的，如果不怪那女人，我自责得想死，还怎么拿第一。” 阿晨叹气。 小斌其实不需要他们的劝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拼命逃避，转嫁怨恨。 “但是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怎么恨，都不该付诸行动，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出去再想办法好不好？” 小斌不情愿地点头。 阿晨又叮嘱阿西：“防着点那队人靠近。” 阿西点头。 几乎是双方默契，有害垃圾队和可回收物队之间划出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相互都不越界，沉默地捡垃圾找药箱。 万能的医药箱不仅能解毒还能恢复人状态，多多益善，所以找垃圾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重点关注。但是迄今为止，只有杨玥一人找到过药箱，没有特殊的技巧，纯靠运气。 双方的分类垃圾桶被一点点填满，时不时还会有弄错的情况发生，所以速度并不快。 杨玥四处张望找垃圾的时候，忽然瞥到梁峰等人以及他们的分类垃圾桶，灵光一现，招呼郝博扬一起过去把他们的分类垃圾桶都拖过来，然后把里面的垃圾分别倒进自家的垃圾桶。 “等会儿捡到垃圾先扔到他们的垃圾桶做一层过滤，确定无误后再倒进我们的垃圾桶。” 谢川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忽然感觉如芒在背，回过头发现可回收物队的三人都看着他们。小斌想向他们走来，被阿晨拉住，郝博扬也拦在她面前，冷冷看着他们。 “我们不能让他们领先。”小斌急声道。 阿西不耐，“你还想怎么样，把他们垃圾桶抢过来不成？” “不，直接可以把他们打倒。”小斌异常认真地说，“我们三个人，对方只有一个男人，女人战力忽略不计。打倒他们我们就是第一了。” “小斌你……”阿晨不敢相信平时阳光爽朗的小斌变成这样，就像将所有的阴暗面统统爆发出来一样。“小玲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 “就是为了我姐才非这样不可！”小斌紧紧抓住阿晨和阿西的手，眼泪涌出，“求求你们了，我想救我姐，非救不可。我没有要杀死他们的意思，只要把那个男人打趴下，把他们分好类的垃圾抢过来，合在一起我们就赢了！他们剩下两套垃圾桶，迟早能收集完出去，我只是想拿第一救我姐，求求你们了！” 阿晨和阿西对视一眼，内心都陷入纠结和挣扎。 郝博扬听不见他们的话，但能从他们的表情猜到大概剧情。 “杨玥，等下如果他们过来围攻我，你带谢川躲远点。” 她气急，“这伙人怎么这样，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不错。”这伙人刚进入副本的时候，主动来打招呼，主动自我介绍，表现得风度翩翩，没想到为了第一如此不折手段。 “永远不要高看人性，尤其在生死和利益前。” 郝博扬话音刚落，那三人果真朝他们走来了，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绝对是来者不善。 杨玥扶起谢川躲到垃圾后面，郝博扬主动迎上去。 阿晨开口：“抱歉，但我保证……” “废话少说，你们这种人真是虚伪得让人恶心。” 郝博扬率先出手，很快和阿晨阿西缠打在一块儿。这两人果然是练家子，一招一式直取要害，郝博扬一人应付他们两个勉强势均力敌。 杨玥注意到小斌鬼鬼祟祟地悄悄绕到郝博扬背后，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把生锈的匕首！ “郝博扬后面！” 郝博扬避开小斌的偷袭，却因此中了阿晨一拳。小斌没有见好就收，竟然追上去要补实这一刀。郝博扬就地一滚，再次避开，欲反攻小斌，被阿晨和阿西阻止，很快又缠打到一起，而小斌也再次朝郝博扬举起匕首。 杨玥急得不行，忽然感应到骰子的冷却时间结束，她立刻拿出来想给郝博扬施加好运，但一瞬间她迟疑了，即使施加一定程度的好运在绝对的战力优势前也用处不大，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不如减少敌对人数来减轻郝博扬的压力。 担心目标人数众多导致厄运效果分散，同时掺杂私心和报复。她向小斌投出厄运骰子，骰子在空中滚了几滚，停在数字三。 她瞳孔一缩。 上次摇到三是刚出路边凶杀案副本的时候，她因此救下数人的生命，而这一次只对一人施放厄运…… 垃圾山顶由几件大件垃圾一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下方的打斗导致失衡，其中一件大件垃圾这时候突然脱离原本的位置，向下滚去。 越滚越快。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滚下几百米。 也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举着匕首的小斌被滚下的大件垃圾压倒，鲜血和脑浆齐飞。 “小斌！” 阿晨大骇，被郝博扬逮着机会，猛地落下手刀砍晕，剩下一个阿西很快被郝博扬制服，卸掉四肢关节，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眼睛发红地瞪着小斌的尸体。 郝博扬也看了眼小斌被压烂的尸体，神色不见多少动容，长腿跨过尸体走到阿晨面前，把他的四肢关节也卸了，省得他醒来之后作妖。 “lucky！”郝博扬心情愉悦地走回来。 谢川撑着眩晕的脑袋也要打击他，“去你的lucky，杨玥用骰子帮你解决掉一个。” 第 44 章 “我说呢，东西落得那么凑巧。谢了杨玥。” 杨玥脸色苍白地点头。 郝博扬挑眉，“你不会因为那人的死愧疚吧，你要清楚，要不是你运气好早被那人害死了。” “没，只是有点不适应。”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骰子，骰子散发着好看的荧光，显示正在冷却中。只是这轻飘飘的小东西躺在她手中仿佛千钧重。数字玩弄生命，很可怕。 “那就好，我没闲工夫重新教你一遍弱肉强食的道理，副本非现实，你死我活的时候当然选择我活。” “嗯。” “来帮忙吧，把他们的垃圾倒过来我们就差不多了。” 等他们将垃圾合并，装满垃圾桶，副本激情澎湃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有害垃圾队获得比赛胜利bbb……”说了一大串关于垃圾分类美好未来的慷慨陈词，末了才随口一问：“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听到奖励可以自由选择，谢川眼睛大亮，想起在路边凶杀案副本的时候杨玥通过随机拿到那么逆天的骰子，他也学聪明了，毫不犹豫道：“我随便。” 郝博扬莫名其妙地瞟了谢川一眼，暗骂一声傻子，问副本：“想要什么都可以？点石成金行不行？” 副本乐呵呵答：“没有点石成金，但有一个类似的给你。” 杨玥说：“我想要一个万能的医药箱。” 钉子仍被毒折腾得嗷嗷叫，副本问他想要什么，他哭嚎：“我要这场噩梦赶紧醒来，我受不了了，我不想死不想痛，我就想回家种田……” “这么多愿望呀，贪心可不好哦小朋友，这样吧，就满足你第一个愿望，回去以后要好好垃圾分类哦。” 一道紫光闪过，四人离开副本。 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洁白窗帘洒进屋子，屋内的墙壁、床被、门皆是一片洁白，地面纤尘不染。排成两排的八张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七个病人，他们裸露的肌肤都带着或轻或重的灼伤，此刻都平静地睡着，只有点滴下落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中并不明显地此起彼伏。 病房门打开，七八个医生护士走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医生年约三十六七岁，穿着宽松的白大褂，容貌英俊，玉树临风，和旁边医生护士交谈的时候低声细语，笑容温煦。几个小护士看向他的目光难掩倾慕，可当目光转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时只能转为生不逢时的郁卒。 “太惨了，送过来十二个，死了五个。” “所以说仓库不认真管理最容易酿成惨剧。” “那五个都是突然恶化的，希望剩下这几个年轻人都能挺过去。” “乔医生别太担心了，你侄女情况最好，离爆炸中心远，还被人护在身下，基本没受什么伤，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 乔医生对安慰他的人微微一笑，“嗯，借你吉言，以防万一我再亲自检查一下。”他走到唯一的女伤患床边，做完基础检查工作，给她换吊瓶的时候发现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眼。 “醒了？感觉怎么样？” “乔二叔？” 杨玥先看了眼乔医生，然后目光迷蒙地环视四周，才想起事情经过，慢慢坐起来。 乔医生体贴地帮她在背后垫了个枕头，半是担忧半是教训，道：“怎么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玩？” 她挠头，“仓库不算那么危险的地方……”突然绷紧，问：“我没毁容吧？有没有镜子给我看看？” 乔医生敲了一下她脑袋，“放心，你的漂亮小脸蛋一点事没有，也没什么烧伤，擦伤倒还比烧伤重些。再不醒来我就要通知你爸妈了，现在可以通知了吗？” “别别别！我妈知道会骂死我的，反正我没事，二叔你行行好，千万别跟我家人说。” 乔医生哼哼两声，“你们这些小屁孩，没一个让人省心。再躺躺，一会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谢谢二叔。” 乔医生不负责他们这间的病患检查，给杨玥看完和同事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等所有伤患检查结束，其他医生护士也鱼贯而出。 这时装死的人才睁开眼。 谢川嗷嗷叫着坐起来，扶着脑袋说：“完了，我好像真脑震荡了。” “少鬼叫，躺了那么久突然起来不晕才怪。”郝博扬跟坐起来，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指，脸色奇臭无比，低骂：“辣鸡副本，骗子！” 杨玥奇怪问：“怎么了？你的副本奖励是什么？和点石成金类似的，点石成银成铜也不错。” 郝博扬呵呵两声，面无表情道：“以旧换新。”右手食指戳了一下床头柜上的花瓶，本来有些老旧的花瓶立刻焕然一新。 “呃……挺好的，以后就省买衣服的钱了。” “老子一件衣服穿几十年不被人笑死。” 说实话以垃圾分类副本的难度凶度而言，这种奖励不算差，起码是永久性异能物品，但是和点石成金比起来心理落差太大，尤其是郝博扬这种天天妄想做亿万富翁的人，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谢川幸灾乐祸地笑，然而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从被子下面扒拉出一个手指大小的机器人。 垃圾分类机器人——从此垃圾分类无忧。 这什么见鬼的奖励！ 杨玥的奖励倒是中规中矩的医药箱，但比在副本中的小许多，是只有巴掌大的药箱模型。 郝博扬心情不好，随手拿了东西往对面病床上人脑袋上砸，“起来，装什么死。” 钉子瑟瑟发抖地爬起来，“是、是梦吧？” 他的受伤情况是四人中最严重的，左手左腿都被纱布包着。谢川和郝博扬主要是背部轻微烧伤，也缠了两圈绷带，杨玥那点烧擦伤连绷带都没缠。 “白痴！”郝博扬鄙视。 好不容易闯一趟副本结果什么都没拿到，说白痴都是客气。不过看钉子这怂样，就算知道副本的好处也不愿意再踏进。 钉子旁边三张病床分别躺着梁峰队三人，梁峰的情况会比钉子好一些，但两外两人就惨了，戴着氧气罩，全身上下只分纱布能缠和不能缠，裸露出来的地方烧伤十分骇人。 发生爆炸的时间是昨天下午，经过一晚上的抢救，死的死了，活的都集中在同一个病房。警察和校领导在他们昏睡期间分别来过一趟，应该还会再来了解具体爆炸情况。 “我的摄像头和录音笔都毁了。”谢川哀嚎完副本损失又开始计算现实损失，叹气说：“本来至少能把这些家伙关进去三五年。”说完凉凉瞟了一眼钉子，钉子赶紧低下头瑟瑟发抖，好可怕，好想回家种田。 “我怎么不知道你带这些东西进去。” “本来想在最后给你们个惊喜，全泡汤了。” “算了吧，进监狱的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说了一会儿话，杨玥精神了些，便要去外婆的病房，她要用万能的医药箱将外婆唤醒。 这是她选择副本奖励时就决定好的，不得不说自己太幸运了，签约后才进一个副本就拿到她想要的奖励。 谢川和郝博扬也想见识现实版万能医药箱的威力，于是结伴过去围观。 她悄悄把医药箱塞进外婆手里，医药箱瞬间消失。 十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外婆依然如平常一样，平静安稳地沉睡着，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谢川和郝博扬面面相觑。 她呆呆的，转头问他们：“不是万能的医药箱吗？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也是懵逼脸。 过了一会儿，谢川小心开口：“也不是完全没反应，你看你外婆虽然躺着，身体情况看着不错，你看那个机器，心率比我这年轻人都稳健。” 郝博扬翻白眼，“一动不动当然稳。” 杨玥不肯放弃，问：“会不会是外婆躺太久了，要多花点时间才能醒来？” “也可能吧。” 但是一天过去，外婆的情况依然无甚变化。 谢川靠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啃着苹果四处乱瞟，目光落到对面病床昏睡的人身上，忽然灵光一现。 “妹子，你觉没觉得你外婆这情况跟他们挺像？” 第 45 章 身体健康的植物人，但万能医药箱和好运气都不能令其苏醒，前者医学，后者玄学，若是两者皆占却无效果，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并不完整。 “人可以在副本里呆十五年？”杨玥问。 “这不好说，你要知道副本内外的时间差从来没有统一过，或快或慢或静止，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她陷入苦思，“那假设外婆被困在副本，如果她一直出不来，外面的时间一直过，等到十几年二十年后……会怎样？” 郝博扬摊手，“这就不清楚了，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如果外界肉身自然死亡，副本中的人或许会随肉身死亡而消失，也可能会永远困在副本中。” 谢川：“你说你们当年是车祸事故，根据现有资料，车祸是新人卷入副本最高概率的事件之一，大约占百分之零点三。” “这么低？你的数据健全吗？” “不健全，所以要看对比。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你外婆在副本呆了那么久都没事，短时间也会不出事，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团队那三个家伙也被困在副本中，我们都不急，毕竟急也没用。” 她不甘点头。 辛苦闯一趟副本，外婆没醒过来，副本奖励也没了，心好痛。 下午警察来找他们了解爆炸情况。 由于谢川保存的证据都损坏了，这时提及赌博无疑会把所有人拉下水，于是略去这一茬，只说他们去仓库是为了考察杨玥室友的追求者，听说这个追求者总和不三不四的混混搅合在一起，他们担心米佳妮受骗，考察过程中一个混混把烟头扔到面粉上导致爆炸。 警察也问了混混之一的钉子，钉子哪里敢说不对，捣葱似的使劲点头。 警察走后没多久学校慰问代表也来了，对郝博扬和杨玥嘘寒问暖，表示学校一定会承担起督促责任，叫事故责任人给予他们应当的经济赔偿，字里行间也隐含希望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以免学校声誉受损的意思。 人走后，郝博扬冷笑：“督促责任？把食堂承包给外人，出了事还想撇干净。” 杨玥斜睨之，“那你怎么答应那么干脆？” “我可没答应，是先观察他们经济赔偿的诚意。” “呵呵。” 傍晚的时候乔医生亲自来给杨玥送饭，得知她和谢川两人关系不错，便和他们多聊了几句，直到护士找他才离开。 “你这二叔看着斯斯文文，打探起消息半点不客气。”谢川感慨。“肯定把我们当拱白菜的猪了，你们有没觉得他对我比对郝博扬还不友好。” 杨玥不满道：“乔二叔好得很，我没看出哪里不友好了。” 郝博扬：“论美貌你当然比不过我，但你这样一看就是哄骗女人的手段丰富，人家长辈防备你正常。” 杨玥：“这倒是。” “我的好妹妹，郝博扬黑我就算了，你怎么跟着瞎起哄。” “哪瞎了，我不就是被你哄骗上贼船的。” 谢川觉得自己好生冤枉。 期间米佳妮来探望杨玥，问了梁峰的情况，被杨玥不客气地顶回去，说他活该，为活命居然拉她垫背，米佳妮难以置信后大为愤慨，直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再不管梁峰。 一直到他们三天后出院，梁峰等人都没醒来。 他们每人分别拿到一笔来自学校二食堂承包商的和解赔偿金，钉子的赔偿金被他“自愿”送给米佳妮作为赌博骗钱的补偿款，剩下不够的写了欠条，等他回老家后分期还款。 事后杨玥还跑到当初和外婆出车祸的地点碰运气，没发现副本的存在，就像路边凶杀案副本一样，过后再去就消失不见了。 外力唤不醒外婆，只能靠内力推出。但是找到并进入外婆所在的副本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还低。好在她有运气骰子在，大约能把这个概率提升到普通人买彩票中五百万的程度。 “难啊。” 她看着英语六级卷子叹息。 期末考快到了，她收起全部心思专心复习。之前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老妈很不高兴，逼她定下期末考试军令状，考得好压岁钱翻倍，考不好压岁钱学费生活费零花钱通通作废。 “玥玥，陪人家逛街嘛。” “行啊，我下学期学费生活费都你包了。” “……” 被怼了的米佳妮很快振作起来，兴致勃勃道：“等你拿到奖学金，我们寒假一起去旅游吧，我想去沙漠看月牙泉。” “姐姐，奖学金有也在下学期，而且我现在不是拿不拿奖学金的问题，是挂不挂科的问题。”杨玥抱头抓狂。 米佳妮才不信，“你成绩那么好，大一差点就拿到奖学金了，今年又这么努力肯定没问题。”以前杨玥三天两头给乔旭泽做吃的弄用的，成绩照样稳稳当当，这回撇除掉乔旭泽这个大包袱提升成绩肯定小菜一碟。 “拜托了姐，别给我立死亡g。” 半个月后，期末成绩出来，杨玥其他科目成绩都名列前茅，唯有高数和物理华丽丽地挂了。这把老妈气坏了，不由分说停了她所有进账，说什么时候考好了什么时候恢复，寒假没钱用就去姑妈家网吧打工，好好看看那些成天上网不学无术的人都是什么鬼样子。 她觉得老妈的话里有偏见，但不敢反驳，当天就收拾了行囊去网吧。毫不意外被表弟大肆嘲笑，然后全科通挂但已经萌混过关的表弟也被姑妈停了零花钱。 没钱的表弟迅速被他的狐朋狗友抛弃，每天窝在网吧里指天骂地愤世嫉俗。 “姐！姐！我们明晚开始在台子旁边立个屏幕呗！”李童凑到她面前。 每当李童讨好地叫她姐准没好事，于是杨玥毫不犹豫地用后脑勺对他。 “是这样的姐，今年的吃鸡大赛要开始了，这次不分种子非种子，所有队伍都从初赛开始，诸神战队第一场在明晚八点，我要让全网吧的人都见证诸神再次登顶的每一步！” “哦。”她平静地翻了一页书。“没门。” 李童大力拍桌子，“我不管！我就要！” “随便你，反正我会和你妈说。” “你这个丑女！” 用扫帚赶走李童，她接到谢川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空去他家玩。 “有话直说。” “你不是缺钱吗，来我这里打工，我这里刚好缺个助理。对了，上个月的工资给你打过去了，还加了副本奖金，看见数字有没有很感动？” “不敢动，银行卡都被我妈没收了。” “啧，真惨。明天有空来一趟，不仅有小钱钱还有帅气小哥哥哦。” 挂了电话之后真给她发了几张帅哥图片，别说姿色还真不错，就是小了些，一个个看着都没成年。 谢川又在搞什么频道，她居然有点兴趣。 第二天她过去，受到谢川和照片上小哥哥们的热烈迎接。这些小帅哥真人比照片还嫩，而且嘴巴很甜，小姐姐长小姐姐短，又是拿包又是引路，让杨玥着实体验了一回何为众星捧月。 她悄声问谢川：“你们公司新聘的牛郎……不是，公关团？聘用童工犯法的告诉你。” “说什么呢，他们都是电竞界冉冉升起的超新星。介绍一下，阿d、飞飞、小花，队长就不用介绍了，在那沙发上躺着。” 未来的超新星们超有礼貌地向她问好。 阿d板寸头，个子小，身体壮实，像个篮球小将。 飞飞生得白净，是那种高中时代的校草模样。 小花戴着黑框眼镜，发型和衣着都很潮，趁乱还向杨玥抛了个媚眼。 至于沙发上躺着那个是谁不言而喻，鸠占鹊巢成习惯，在别人家睡得特别香。 谢川走上去把郝博扬从沙发上踹下去，然后踩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众人。 “现在经理、助理、队长、队员都齐全了，下面我宣布，xc战队正式成立！” 高声欢呼。 “未来，电竞界将传颂你们的辉煌战绩，书写你们的荣耀篇章！” 噼里啪啦鼓掌。 “今天是你们迈向传奇的第一步，让我们举杯欢庆！” 旁边桌上摆了整整齐齐七层香槟，谢川拿走最上面一杯，其他人各拿一杯。 碰杯声清脆，酒香味四溢。 “来，感情深一口闷。” 杨玥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总之随大流，皱眉抿了一口香槟。 这时突然“嘭”的一声，小花直挺挺倒在地毯上。 其他人吓了一跳，不会吧，就香槟这度数还有人一杯倒？ “啊痒，痒啊……”阿d开始狂抓脖子和胳膊，“谢哥，我是不是酒精过敏啊？” “你是不是酒精过敏问我？” 谢川崩溃，赶紧把阿d送到附近私人诊所。郝博扬和飞飞一起把醉倒的小花抬到沙发上。 “啧，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别咬文嚼字了郝哥，他们倒了比赛怎么办。” “怕什么，让替补上，哥照样带你们飞。”郝博扬说完转头问杨玥：“吃鸡会吗？” 杨玥眨眼，“如果是字面上的意思就会。” 第 46 章 “姐，点跟随，跟随郝哥的号，对对，就是那个小三角，点开，跟随。” “什么东西都可以捡，敌人来了就躲起来别动。” “千万别动，不然地图上有脚印，敌人会发现你。” “打枪？姐先等等，等我们把人打倒了再来补枪。” “姐，姐，快来舔包，剩下的都给你。” …… 杨玥忍无可忍，“飞飞，你这是把我当傻子还是当傻子呢？” 飞飞讪讪，“姐你不是新手嘛，经理把你交给我，我怕你紧张。” “本来不紧张的都被你弄紧张了，别管我，我自个儿摸索。” 于是三个男人在前方浴血奋战，杨玥一个人躲在集装箱后面研究键盘操作。入耳全是“砰砰砰”的枪声，吵得她十分暴躁，隐约想起米佳妮好像用手机玩过类似的游戏，被人骂哭后就再也不玩了。 完全不明白这游戏有什么意思。 很快谢川被敌方打死了，他摘下耳机，云淡风轻地评价：“对方有两把刷子，你们都小心点。” 郝博扬甩给他一记白眼。“你怼人枪口上人不想打你都不行。” 飞飞窃笑。 谢川当做没听见，转头问杨玥：“怎么样？有意思吗？” 她把耳机音量调小，问他：“让我学这个干什么？我就是个临时替补，郝博扬他们那么厉害，我拍马也赶不上，反正比赛的时候我就找一处蹲着，学不学有什么关系。” 谢川露出职业笑容。 “妹子，你不懂哥。” “……” “知道我建这个战队的目的吗？” “书写电竞传奇？” “no、no，对外当然这么说，但咱是商人，在商言商，不赚钱瞎折腾什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到比赛前夕才成立战队？因为我刚刚才把人凑齐签约。我的目标是打造全明星战队，那就是技术+脸，满足这俩要求的不好找，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从其他战队挖过来的好苗子，只要打出名气，到时候广告代言绝对接到手软。” “你家公司那么大还尽想赚外快……还没说跟我学不学有什么关系。” “你也是我们战队的脸面啊，这年头做花瓶要被骂惨的，真的，再漂亮都没用。当然你也不用太强，反正定位就是助理兼替补，只要看起来不太弱，我再多找人写通稿夸夸你，你的名气就起来了。” 她无语，“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哥？” “不客气，都是亲亲密密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谢川故作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 “我不干，我又不漂亮，你找其他漂亮女生去。” “哪不漂亮了？你这姑娘就是太谦虚。” “哼。” “再说太漂亮也不行，咱战队粉丝的主要定位是年轻妹子，战队里有太漂亮的女生容易引她们反感，技术再菜一下很容易被群黑群嘲。咱战队所有成员的角色定位我都已经想好了。飞飞，腼腆花美男；小花，高冷帅哥学霸；阿d，暖心邻家小弟；我，金主爸爸；你，抠脚女汉子。” 她差点没喷出来。 “凭什么我得是抠脚女汉子？” “接地气嘛。现在大部分战队都不要女生，技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男女扎堆容易闹绯闻，所以你的角色定位就要杜绝掉所有出绯闻的可能性。”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被他气乐了。 “厉害了哥，你战队才成立就想到成名以后闹绯闻的问题了。既然女生这么麻烦你干脆别让女生加入啊，我又不稀罕。” 谢川笑呵呵地安抚她，“息怒，息怒。但咱做事肯定得有长远规划，走一步看一步容易掉坑里。女生虽然比男生麻烦了一点点，但好处不止一点点，可接广告代言的范围比纯男生战队大太多了。别的不说，就说咱的战队服，女粉多不得卖女款？模特穿哪有队员穿有广告效应，而且男款品相单一，女款能做成多种多样，你到时候拿到手的是广告费加销售提成，男款销售提成他们四个分，女款全是你的，怎样？” 她可耻地心动了，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妈不喜欢我出去抛头露面，我要是成了明星，还是打游戏的明星，她非抽死我不可。” “你家教这么严？大家闺秀？书香世家？” “不是，我爸妈就普通老师，学习之外管的也不算严。但别的事好说，要是被人知道他们有个打游戏打出名的女儿肯定得被人嚼舌根，说什么教出个玩物丧志的女儿，没师德怎么教学生……他们都排着队评职称呢，我可不敢给他们添乱。” 谢川陷入思索。 杨玥看回电脑屏幕，突然背景一暗，跳出来“大吉大利，晚上吃鸡”几个大字。 “赢了？” “赢了！” 飞飞兴奋说：“郝哥刚才太帅了，内圈2v4，我还没还找到敌人在哪就都被他唰唰唰全干掉了。” 郝博扬放下耳机，活动活动脖子和手腕，淡淡道：“太弱了。” “是郝哥你太强了！”飞飞崇拜星星眼。 郝博扬嘴角上扬。 杨玥指着飞飞问谢川：“腼腆花美男？” “季后赛十六强前没有现场直播没事慢慢来。对了，我想好了，妹，你就跟郝博扬一样戴口罩上场，走神秘低调抠脚女汉风。” 她拍桌，“你就跟抠脚女汉过不去了是不？” 飞飞捂着嘴“噗噗”笑。 郝博扬看了眼杨玥，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杨玥气得不想和他们说话。 谢川虚咳一声，正色道： “讲正事。这次春季赛分三个赛区，每个赛区十六支队伍，我们战队被分在第三赛区。规则较之前稍有改动也就是基本没变，你们就按照以往的规则打。我重点强调一下，周中赛、周决赛、季后赛都是五周，由于夏季赛的冠军诸神战队在第一赛区，所以我们第三赛区第一周的周决赛名额比人家少一个，只有五个。我们第一周的目标就是保五争一，打进周决赛，有问题吗？” 只有飞飞配合地喊了声“没问题”。 郝博扬一脸不屑，好像在听废话。 杨玥茫然脸，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咳，总之今天的正式比赛晚上八点开始，第三赛区里常驻十六强的只有青椒土豆战队和fun战队这两支，我们的竞争压力比一二赛区小很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让我们一起加油拿下今晚的开门红！” “加油！”异口同声。 做完赛前动员激励工作，谢川把飞飞打发下楼去看阿d酒精过敏情况。 热血的气氛瞬间消散。 谢川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郝博扬，我把你从诸神战队挖出来可费了不少钱和功夫，你别让我亏本啊。” “行了，耳朵都听出茧来了，你想亏我还不想呢。”郝博扬不耐烦。 谢川转向杨玥，神情就变得贼兮兮的，“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这家伙背着前东家接私赛还输了，被诸神战队经理叫去坐冷板凳，就是不让他上场比赛的意思，没比赛没钱赚，他就求我救他出火坑……” “谁求你了混蛋。” “我想了想搞电竞战队挺赚钱的，主要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伙伴，总得给点面子。” “给面子你倒是别让我打欠条。” “郝哥你那么高的身价那么高的违约金，咱做兄弟不做慈善。” 杨玥眼珠一转，问：“既然要打响名头总得有宣传，我有一个固定宣传的地点，虽然不大，蚊子再小也是肉，给宣传费吗？” “当然。” 于是她趁傍晚回去网吧一趟，表弟果然趁她不在把放映设备都搭起来了，见她突然回来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地恐吓：“你干什么？我都已经弄好了，你敢拆我跟你拼命。” “我答应你，我绝对不拆。” 然后一个电话打给姑妈，说表弟晚上约了狐朋狗友来网吧玩。 姑妈火速赶到网吧。 “臭小子，又叫那群不三不四的人过来？”姑妈拎起李童耳朵。 李童震惊，“妈你怎么知道？”他连杨玥都没透露哇。 “我怎么知道？我是你妈！赶紧给我滚回家看书去！” “不行啊妈，今天是诸神战队第一天……” 目送姑妈表弟拖拖扯扯地离开，杨玥回头对前台小妹说：“晚上放映帮我改成第三赛区的，回头请你喝奶茶。”“好嘞姐。” 第 47 章 吃鸡春季赛全面开启。 d鱼、虎y、x猫等多个大型直播平台同步直播。 还没到正式开赛时间，各直播房间已经人满为患，还有大量人想往里挤，直播房间数度崩溃，又被随时待命的程序猿顽强修复。 各赛区直播间实际观众人数相差不多，但贵宾数可以凸显人们对不同赛区的重视程度，如第一、二、三赛区的贵宾数呈阶梯式下降。 第一赛区有包括上届夏季赛冠军诸神战队在内的八支十六强战队，第二赛区有六支十六强战队，第三赛区只有区区两支。赛区分组由电脑自动抽签产生，有战队抱怨分区不公平，强弱赛区差距过大，尤其是第一赛区的弱队简直想以头抢地，但也有人赞同这样的分组，因为从第一场起就可以看到精彩的较量（指第一赛区）。 弱区的大部分弱队自然是开心的，少部分不开心中的典型代表应该是xc战队，一支毫无名气的新战队，从没打过一场比赛，也不知怎么混到比赛名额。 “虽说黑红也是红，但毕竟以后是要给我家公司做代言的，正面形象很重要。我们队中的某队长由于之前的不良行径，现在在网络上的整体风评很差，所以我们就不打他的名号的来宣传了，当然也不用特意隐藏，以后打出名气被发现也就发现了，归根究底实力最重要，我们要用实力来抹消黑料！” 谢川慷慨陈词，然应和者寥寥，被特别点名的某队长更是“切”了一声表示不屑。 谢川低头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时间差不多了，招呼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游戏。 “大家尤其是某位新人要注意，比赛有直播，大部分时间是上帝视角看比赛，如果有特别精彩的表现，可能会切到单人视角，这时候切记不要紧张，不要说脏话，拿出最好的水平来秀给所有人看。”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补充：“每场比赛拿到一次单视角五百，第二次一千，第三次两千，以此类推。” 三人的眼睛都亮了。 杨玥举手，“现金吗？” 谢川微笑，“可以。” 郝博扬撇嘴，“不用想了，都是我的。” “郝哥，赏小的两口肉汤呗。” “看我心情。”郝博扬得意地笑，突然想到什么，警告杨玥：“不准作弊。” 她瞪他。 之前他们千方百计让她用骰子，她坚决不用，现在不准让她用，她反而特别想用。难道自己的坚持其实不是为了维护公平正义，只是单纯逆反心理在作祟？ 飞飞诧异，“姐你会用外挂？这不行呀，犯法的。” “我连游戏都不会，会什么外挂。” “这倒是。” 七点五十五，登陆游戏。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杨玥激动之余更多紧张。 谢川对她的要求是苟到最后，为团队贡献生存排名积分，但她也想用枪干掉一两个人，之前训练中她杀过几个人机，那种对枪的感觉不得不说很爽。 跳伞、跟随、着陆。 郝博扬考虑到自己一个王者带着一个青铜、一个废物和一个废渣，为保险起见，选择的着陆地点是较为偏僻的旧医院，那里是飞机航线的中后方。 待地图上出现圈线，他们居然位于圈中间。 运气爆棚！ 唯一的缺点是物资不多。 伟大的王者当然不愿意窝在这尽管安全但鸟不拉屎的地方，于是找了一辆车，招呼大家去外面杀人抢物资。 “你不用去，就在这里苟到最后。” 队长下指令，杨玥就这么被抛下了，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上了车绝尘而去。 可恶！ 她把周围房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然后在最高那栋房子的二楼窗户前架枪蹲着。 与此同时，第三赛区最受关注战队之一青椒土豆战队的有名独狼——c猴正开着摩托直奔旧医院而来。 解说员1号丐丐：“现在我们看到c猴直奔中央高地而去，不出意外会直接占据全场优势，c猴的远程狙击不错，狙击手排行我记得是第八？” 解说员2号脏语小丸子：“现在第七了，毕竟狙击之王y神已经臭掉，被诸神战队赶走了。” “说起y神，这次比赛好像没有他的消息，以他的能力该有战队向他抛橄榄枝才对。” “嘿，这我知道，他狮子大开口把橄榄枝都吓回去了。” “真的假的？” “假的，真相是他被土豪包养了，洗手不干了。” “靠，造谣犯法啊喂。” “真的，我有内部消息，比赛结束后再告诉你。好！让我们回归比赛，军事基地fun战队已经和另外两支小战队打起来了，局势不错。其他各队基本还在搜索物资。c猴到达旧医院了，他直奔最高楼去。” “咦，这里居然还藏着个人，我看看啊，xc战队，没听过的战队，丸子听过没？有没有什么内幕八卦分享一下？” “去去，哪来那么多八卦，八卦也得有八卦的价值。好了，新战队的独狼vs老战队的独狼，我们来赌一赌c猴多久能把小独狼解决掉。” “两分钟？” “太小瞧c猴了，半分钟都嫌多。你看吧，等他们对上分分钟被爆头。” 这时c猴已经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他稍微停顿了片刻，仰头看二楼房间门，然后继续小心前进。 杨玥早就听到脚步声了，一直紧张地盯着地图，但是地图上的脚印时不时消失一下，她不知道人在哪里，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大，人越来越近。 她一动不敢动，端着枪非常紧张。 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川等人，他们都忙着杀人捡物资，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叫他们也没用。 等人出现后对枪？自己这枪法肯定没胜算。 等死就更要不得了，那成纯花瓶了，回头非被谢川说死不可。 干脆扔个手榴弹一起死算了，好歹淘汰掉一人也有分拿。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门拐角的时候，她扔出手榴弹……咦，怎么是□□，糟忘切换了。 一大团白雾在眼前散开，她大脑停机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跑出烟雾，回头觉得不对，又朝烟雾里补了个手榴弹。 “嘭！” 巨响过后，杨玥只剩下一层血皮。她懵了一瞬，赶紧打开背包找绷带。 世界屏——【下弦月使用手榴弹杀死c猴】。 第 48 章 各直播间安静了一瞬，疯狂地刷起“666”。 “狗屎运哈哈！” “c猴忒倒霉了。” …… 两解说员也才反应过来。 丐丐哈哈大笑，“你赌输了，说吧赔什么给我。” 脏语小丸子哼了声，“赏你两口西北风，自动签收吧。这c猴怎么回事，这么容易死做什么独狼，青椒土豆战队应该改变战略，不学会团队合作早晚被踢出十六强。” 杨玥靠打绷带终于把血恢复到70%，松了口气。 这游戏太危险了，多玩几次她的心脏受不了。 一转头发现郝博扬正眯着眼睛盯她，“作弊了？” “你才作弊了。”她翻白眼。郝博扬自个儿戴着千里眼镜，谢川挂着小铃铛，她没指证他们作弊居然还反咬她。 飞飞歪头看了眼她电脑，点头，“没外挂，姐这就是走狗屎运了。我羡慕死你了姐，你要成为我们队第一个出名的了。” 谢川也凑过来，“真没作弊？我看看。” “看什么看，”她拿出小骰子，“我说没有就……” 居然在冷却时间。 郝博扬和谢川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 她百口莫辩，“我真没有。” 飞飞帮腔，“是啊，你们不能因为姐踩了狗屎运就非说姐用外挂，谢哥，这电脑还是你准备的呢。” 谢川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你还年轻，不知人心险恶。” 杨玥&飞飞：“……” 郝博扬突然神色一敛，“有脚步声，都注意了。”另外两人赶紧各就各位，盯紧屏幕。 杨玥则奇怪地打量骰子，怎么回事，她确实没用呀。思考无果，她想起游戏正事，跑去舔c猴的包，很穷，她就捡了几颗子弹，原来这人是个弱鸡，难怪那么容易死。 事实上，浪荡不羁的独狼比起老老实实捡物资更喜欢杀人肥己。 杨玥继续架枪蹲着。 此时，左上方的生存人数从最初的六十四人，变为四十四。 五分钟后，三十六人。 十分钟后，二十人。谢川已死。 十五分钟后，八人。飞飞已死。 杨玥始终在圈中心屹立不倒，偶尔有车从她前方的公路开过，她一路瞄准，然后目送其驶远。 不敢开枪，怕打不中对方冲上来把她端了。 点开地图，看见郝博扬正快速往这里靠近，她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安全了。 突然，眼前炸开血花，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地成盒了。随后看到屏幕提示她被人用98k打死了。 “就死了？”她摘下耳机，人完全是懵的。“我都没看到人。” 谢川笑眯眯道：“刺激吧？远程狙击，一枪爆头。也不用沮丧，你今天的战绩爸爸我很满意，回头给你发奖金。” 她没吭声，一点挣扎没有就被人打死的感觉真不爽，她现在非常不甘，特别想登录游戏再来一场，把被打的份打回来。 又五分钟过去，郝博扬吃鸡得胜。 他摘下耳机，轻蔑地瞥了眼躺鸡三人组，张口要说话。 谢川似笑非笑地警告他，“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影响了金主爸爸的心情很有可能扣你的奖金。” “切。” 第三赛区比赛结束，进入计分环节，最后结果显示在大屏幕上。 第一名：xc战队，23分； 第二名：3a战队，12分； 第三名：niubi战队，9分； 第四名：soso战队，8分； 第五名：fun战队，7分； 第六名：青椒土豆战队，6分。 …… 得分一出，群情激愤，直播间国骂叠加。 解说员丐丐：“发生了什么？青椒土豆被挤到第六名去了？fun也才第五？这xc战队什么来头，居然一来就是第一。” 解说员脏语小丸子：“要我说这些队十有八九用外挂了。” 这话应和了广大网友的猜疑，直播间瞬间被“举报外挂”刷屏。 丐丐脸色微变，干笑着，含蓄提醒同事：“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想应该不会。”外挂是电竞赛事最敏感的东西之一，一旦提起无论真假都特容易被带节奏，像他们这种解说员哪怕真遇上外挂也不能把这两字直接说出来。 可惜脏语小丸子并不领情。 “前四名，第一名从没听过，后三名除了3a算中等水平，另两个哪次不是垫底bbb……”随着脏语小丸子义愤填膺的指证，各直播间的骂人声浪也层层叠高，并且迅速从直播平台蔓延到微博、t吧、t涯等等。 “哥！咱们火了！”飞飞激动地指着电脑，“快看！” xc战队新申请的微博号，比赛前只有谢川一个粉丝，现在已经五万多了，而且还在以每分钟一千的速度不断上涨。唯一一条庆祝成立的微博已经有七八万留言，虽然大部分都是骂人的，偶有小部分“真心实意”请教并欲购买外挂的。 “被骂成这样了还高兴？”杨玥着实不明白现在现在小孩的想法。 飞飞握拳，“每个伟人在成功之前总是背负骂名过来的，我正在享受黎明前的黑暗。” 杨玥回头对谢川说：“真不考虑给他换个定位？他这样早晚露馅。”顿了顿，嘲讽：“毕竟咱都开始红了。” “反差萌也不错。”谢川笑眯眯的心情极好，埋头电脑，刷完微博刷贴吧，刷完贴吧刷天涯，脸上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夸上天了这么高兴。 直播视频内，脏语小团子还在滔滔不绝地列举外挂铁证。 “soso战队的这个jo，开着摩托冲到房子里去撞人，敦敦敦冲上楼梯，这科学吗？” “呃……” “niubi战队的911，比小强还小强，被青椒土豆两个人围攻，我看着那血花一串串飙，最后居然没死还反杀了。” “可能没打中要害……” “3a战队我更不想说了，这个土鬼趴在地上其他人都视而不见，等人走过去了跳起来打人，有天理没有？” “也不是都，xc战队就看见了。”不然也不会掉到第二名。 “所以这xc战队就更奇怪了，别人都看不到就他看到，肯定是外挂遇外挂，相互破了。” “这有点牵强吧。” “我小丸子今儿个就把话撂这儿了，他们没开挂我吃屎！” 直播屏幕转而被“666”、“丸子哥真刚”、“黑转粉了”刷屏。 3a战队游戏室。 “土哥，今天怎么被人看见了，不是拜过土地爷了吗，香火钱没给到位？” 被叫做土哥的人是个二十多岁左右的男生，长相敦厚，皮肤暗黄，顶着乱糟糟的锅盖头，两颗大门牙又黄又龅，真真像从泥里爬出来的。他挠了挠脑袋，眼中深深不解，看看电脑屏幕，又看看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间赫然存在一截小弹簧。 他两指挤压小弹簧至指腹贴合。 本来还在和他说话的队友随口就跟别人聊上了，还时不时嘲讽几句土鬼，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存在感为零”，具象化小弹簧，永久性异能物品。 第 49 章 本应当最平淡无奇的第三赛区在第一场比赛结束后迅速夺得所有吃鸡爱好者的眼球，前四名疑用挂被问候祖宗十八代，第五六名身为常胜老队居然被用挂的踩在脚底更被迁怒致敬祖宗三十六代。 主办方第一时间站出来发布声明，表达对用挂的深恶痛绝，表示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所以参赛选手一个公平。 但是怎么查，比赛都结束了，回放除了那些不知算不算得上异常的异常没有其他收获，也请了游戏开发员来观摩，依然只给出模拟两可的答案——这些表现是不太正常，但我开发的游戏绝对正常。 主办方心道，既然查不出，反正都被骂了，干脆把这事担下，发了一个情真意切的道歉声明，然后加定临时规则——所有比赛队伍比赛时要么前往主办方设置的直播点，要么必须处于三个转头摄像头的全程监控中，摄像头由主办方出资寄给参赛队伍，并远程指导安装位置。 这下骂声消停了不少。 许多人开始赞主办方有魄力，然后摩拳擦掌等看这些挂队在第二场的“精彩”表现。 周中赛时间是每周一、二、四，现在第一场在周一比完，第二天紧接着还有一场。 小花和阿d经过一天的休养都生龙活虎起来，从飞飞口中听了昨天比赛经过，大呼倒不逢时，错过了那么精彩的事情。 谢川笑眯眯地安慰他们说今晚的奇迹由他们来开创，然后发挥资本家本色，指挥他们去把刚快递来的摄像头装起来。 飞飞摆弄着摄像头，突然昂起下巴骄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杨玥差点喷出来。 小花盯着摄像头一脸垂涎，“你们知道吗？我刚搜了某宝同款，这个数！” 阿d倒吸一口凉气，“真假的？我半年生活费哇！主办方好有钱。” 金主爸爸轻哼一声，三小孩立刻转变拍马屁的方向，把谢川吹上天。 杨玥不忍直视，走到郝博扬旁边的椅子坐下，无聊想刷点微博。郝博扬突然一转椅子，正对她直勾勾盯着，把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脑袋缺根筋，你的异能物品昨天出问题了，你就没想查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在重要情况再出纰漏怎么办？” “看了，看不出来，可能突然抽了吧，我感觉它还是很乖的。”她像抚摸宠物一样轻抚小骰子。 郝博扬一阵恶寒。“最好是，这玩意儿昨天是给你好运，要是哪天漏了厄运有你哭的。” “那怎么办，扔又扔不掉，跟长在我身上似的。”她戳了戳小骰子，“我问你啊，你昨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把自己用了？”说完对郝博扬说：“你看我问了，它又不回答我。”突然心有灵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郝博扬注意到，挑眉，“别告诉我它回答你了？” “倒不是，就有点感觉，它好像在委屈……”她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委屈什么？委屈我怪它自作主张了不成？” “委屈你太久不宠幸它了也说不定。”郝博扬随口附和。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骰子周身的荧光似乎亮了几分。 “不会吧，上次副本不才用过嘛。” “这位同学，上次副本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她一脸怀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退一步就算真的是这样……小骰子，你的心意我很感动，但是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哦。”手指轻点小骰子。 助理的工作非常轻松，谢川雇她做助理的实际目的就是让她给他们做饭，战队刚成立没什么事务，充其量上各社交平台刷刷骂战，锻炼一下心脏强度。 阿d吃着饭，突然问：“姐，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你要给我介绍吗？” “我啊姐，女大三抱金砖，我觉得咱俩特合适。” 飞飞大笑，“你是觉得你和姐做的菜特合适吧哈哈！” 小花也来凑热闹，“阿d就是块木头，不如考虑我，我超有情趣呢。”话没说完就被谢川拍了脑袋。谢川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跟你说了多少次要高冷，要对得起你戴的这副眼镜，再到处廉价发情扣你奖金。” 小花委委屈屈答应。突然他接到一个电话，吓得跳起来，“谢哥我出去一趟！”急急忙忙跑出去。 众人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半，小花终于回来，衣衫褴褛，摘下帽子满头的血，脑门上还有明显的高跟鞋跟印。 所有人吓了一跳，围上去。 谢川：“叫你断干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小花无语凝噎，身子一晃倒下来。 于是时隔一天，继酒精过敏的阿d后，头破血流的小花跟着光临楼下私人诊所。两个人都是年轻小帅哥，那医生看着两次送人来的谢川，若有所思，腹诽现在的有钱人爱好真是不可言述…… 等谢川回来，其他人急忙问小花怎么样了。 “脑震荡，躺着呢。” 阿d和飞飞倒吸一口凉气，“他女伴这么狠？他怎么不跑？” 谢川摇头，“他被那女人的闺蜜团围攻了。”跑都跑不掉也是惨。 郝博扬：“废话那么多，直接报警。” “不行，我们战队的门面之一，这种桃色绯闻不能冒头。”谢川又叮嘱阿d和飞飞：“你们俩也给我听好，小花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不准谈恋爱，非谈不可先跟我报备，不然算你们违约。” 两个人乖乖答应。 既然小花养病去了，晚上的比赛就由谢川补上。然而比赛开始前十分钟，谢川突然嗷嗷叫着说肚子痛，让杨玥补上他的缺。 杨玥抓住他，呵呵冷笑，“少来这套，捂着胃喊肚子痛？” “那也可能是胃疼，太疼了都分不清了。”他给其他人使眼色。 阿d和飞飞一人抓住她一只衣袖。 “姐，你昨天太厉害了，居然干掉c猴那只独狼，我好崇拜你啊。” “我昨天没看到姐的英姿太遗憾了，姐给我个弥补遗憾的机会吧。” 谢川趁机逃离杨玥魔爪，一溜烟跑进卫生间后死不开门。“好妹子，别藏着捏着，哥等你的好消息哦！” 身为金主爸爸竟然厚脸皮至此，把杨玥气得半死。 这时郝博扬淡淡道：“我开摄像头了。” “等等！”她急忙抓起桌上的口罩戴上。 郝博扬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戴上旁人和摄像头都看不见的千里眼镜。 杨玥想起自己的小骰子，拿出一看，竟然又在冷却中。喂喂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别这样吗？ 3a战队游戏室。 土鬼不断紧松指间的【小弹簧】，仿佛在热身。 soso战队游戏室。 jo正往手上涂抹一小瓶【502胶水】。 niubi战队游戏室。 911右手大拇指戴上【黑色指套】，指套上面画矛，下面描盾。 至此，号称“外挂必死”的史上最严厉吃鸡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第 50 章 jo被青椒土豆战队的人包围了，昨日被这些挂逼连坐以至被广大网友羞辱之仇今日誓要讨回。 除了独狼c猴不在，剩下三人不断“突突突”缩小包围圈，终于把jo逼到墙边，这面墙没有门和窗户，这个挂逼死定了。 jo无法突围，被打得只剩残血，心灰意冷将摩托车头转向墙面。 三人冷笑，想撞死？不好意思，吃鸡没有这个选项。 三人继续集中火力，精准打击。 突然，jo开着小摩托稍稍后退一段距离，然后猛地往前冲，小摩托撞墙之后没有被弹飞，而是顺着墙往上开，一路如履平地上了屋顶，然后扬长而去。 青椒土豆战队的人傻眼，看直播的观众跟着傻眼。 脏语小丸子大吼：“快！四分之一屏切摄像头！回放jo刚才的操作！” 上帝大地图瞬间白了一块，然后出现soso战队四人，除了jo之外都是熟脸，目标明确，摄像头快速拉进jo的显示器，快退到他开小摩托后退的帧数，然后慢进。 众人睁大眼睛，从开始到最后，jo的操作和显示器图像都没有任何问题，摩托车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顺着垂直的墙面往上开。 难以置信。 丐丐赶紧请特邀嘉宾——资深游戏开发员四爷对此作出解释。 四爷双眼茫然，突然想起来之前项目经理对他的千叮万嘱——绝对不能给游戏抹黑！于是心神一定，露出神秘笑容，曰：“我们的游戏蕴含无限可能。” 这种神操作竟是合理的！？ 同样关注比赛的其他游戏开发组人员听到四爷的回答后两眼一抹黑，这个蠢货！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叫他们事后怎么圆谎！ 脏语小丸子不甘心，把比赛镜头切到另一个挂逼战队niubi，昨天niubi战队的新人911被青椒战队两人围攻，血花大飙，结果不仅没被打死还反杀了两人，就算他套了三套三级头三级甲也不可能有这等神迹，必是用挂无疑！ 镜头切换，911正好打死一人，一枪毙命，疑似爆头。众人惊讶这挂逼居然有两把刷子的时候，就见他跑上去舔包，用死者完好无损的三级头替换自己的一级头。 …… 太挂了！ 除了脑袋其他地方根本一枪打不死，何况死者还穿了二级甲，一枪被干掉三级头还丝毫未损，肯定用挂了！ 这回不用脏语小丸子呼叫，屏幕自动进行切分调整，回放911杀人过程。只见他正常操作地抬起枪，正常操作地对准敌人，正常操作地打开倍镜，正常操作地开枪，然后敌人正常地飙出血花，正常地倒下来……见鬼的正常！ 镜头再次转向资深游戏开发员四爷，他眨巴眨巴茫然无辜的双眼，立刻再现一分钟前的神秘微笑，“是的，我们的游戏蕴含无限可能。” 他的笑容太过纯良，以至于所有人产生自我怀疑，这竟然也是合理操作？ 四爷的同事们心里叫嚣着这是bug！大bug！神色麻木地打开开发平台，他们要为把四爷这个二货推出去顶锅的恶行付出惨重代价。 丐丐看向坚称选手用挂并以此大波吸粉的同事，同事脸上深深的自我怀疑同样刺痛了他的心，他遂乐于助人（？幸灾乐祸）代替同事开口： “小丸子不相信所有人都没有用挂，让我们把镜头转向下一位。” 下一位是3a战队的土鬼。 他嫌疑用挂的理由是总让人视而不见。 此时他正趴在草地上，一个人从他前方不远处经过，这个人走得很慢，仔细观察四周围，但是好几次转向土鬼所在的位置，都没有发现那边趴着个人。 土鬼并没有穿迷彩吉利服，他的上衣甚至是白色的，和枯黄的草地不说格格不入，至少是起不到遮掩作用的，但即便如此，那人依然没有发现他。 “快快快！”也不知道是直播棚里谁喊的，导播赶紧把3a战队真人切入镜头。 这次不是回放，而是同步直播土鬼及其神操作。 土鬼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他的屏幕显像一切正常，但那人就是视而不见走过土鬼，仿佛他是地上的一根杂草。而土鬼这时打开倍镜，缓缓瞄准那人的脑袋…… “嘭！” 那人鲜血狂飙，人倒在地。 【歪歪使用98k杀死我欲封天】。 ……！！？ 太魔幻了！吃鸡游戏已经无限可能到昵称错乱了？还敢说不是bug他们吃屎！ 被直播棚里所有人灼灼目光盯着的四爷打了个哆嗦，弱弱举手，“我、我要求看回放……” 回放游戏，发现那歪歪躲在房子里，先土鬼一步把我欲封天爆头了。 真相大白，四爷喜极而泣。“我、我都说了，我们游戏蕴含无限可能。”谎话说三遍，说谎的人自己也将其奉为圭臬。 开发组的程序猿们也松了口气，这回他们总算不用绞尽脑汁再往游戏里加bug了。 解除掉bug嫌疑，人们才想起这个歪歪是昨天的鸡王，就是他杀了七人，独砍十八分。 来自xc战队。 说起来这xc战队也是用挂嫌疑战队之一，理由就是这个歪歪干掉了别人都注意不到的土鬼。听起来十分牵强，但其他更牵强的事情都发生过了，这就算不得牵强了。 这次两人再次碰撞，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土鬼毫不犹豫地跳起来跑了。 连近在咫尺的包都没去舔，跑到树后面，跳上车全速开溜。 直播间瞬间炸开，激烈争辩土鬼此举究竟是窝囊废还是识时务。 存活人数迅速减少。 在四爷的“无限可能”论加持下，众人的心态完成从剿灭挂逼到瞻仰神人的转变，但凡镜头转到这几人，直播间都会被“来人头了哥”刷屏。 毒圈不断缩小。 神人之二的土鬼和911狭路相逢。 911踩着土鬼前方的草地大步走过去，土鬼迅速爬起来瞄准911的脑袋“突突突”一通狂打。血花飙得激烈，血条却降得不可思议的慢，土鬼一把枪的子弹打光，911也只减了三分之二左右血条，他回头冲枪击方向回以一顿乱扫，但似乎瞄准不到人，只有一枚子弹无意擦过土鬼的三级甲，本该轻微减血的土鬼却瞬间被打至血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jo开着小摩托冲过来，土鬼赶紧退后两步躲开冲击。911对着jo“突突突”连射，jo将小摩托开出完美的s型，一边躲避911的枪击一边朝他撞去，成功将911撞飞出去。 被载具撞到的人要么倒地等死，要么当场死亡。但911被撞到之后，只是血减少了一小截，继续对着jo狂射。 而“隐藏”在地面的土鬼见911不好杀，转而对准jo崩了一枪，本来想对准脑袋，无奈jo车速太快，只打到衣甲上，jo的血条正常减小。 不远处的房子中，歪歪的□□镜头在三人之中移动，考虑先从谁开始下手，最终决定先干掉趴着不动的土鬼。 但就在此时，毒圈倒计时结束，再一次开始缩小。 越缩小的毒圈毒性越强，尤其是现在这个圈，再缩就只有一栋房子那么大，人落在毒里不出两秒就要翘辫子。 歪歪没有载具，为跑毒只得忍痛放弃狙击机会，跳下窗户往前狂奔。 那三人也注意到跑来的第四者，正犹豫着枪口指向，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白色的烟雾迅速散开，充斥剩下被毒圈包围的可怜地盘。 歪歪——郝博扬突然想起某坑爹队友昨天的开门红，大喊住手。但晚了，紧接着一个手榴弹从天而降，所有人连同被誉为小强的911一起手拉手见了上帝。 【下弦月使用手榴弹杀死土鬼】。 【下弦月使用手榴弹杀死jo】。 【下弦月使用手榴弹杀死911】。 【下弦月使用手榴弹杀死歪歪】。 在强大的运气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 下弦月从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咦你怎么也在……”话音未落，身体血花飙出，她步四人后尘也倒地成盒了。 没有实力，再强的运气也是枉然。 c猴顶着残血从毒圈中站起来，朝天鸣了几枪，大吼：“老子雪耻啦！”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时都被c猴执着报仇的精神打动，“啪啪啪”鼓掌刷屏，多么正常的一枪啊，鬼知道他们刚才经历了什么鬼。 吃鸡大赛第二场就此拉下帷幕。 游戏房里，杨玥被郝博扬教训得抬不起头，说她“以下犯上”、“弑君”……最后还输了比赛，简直罪该万死。 她毒舌不过郝博扬，一气之下戴上耳机不理他。飞飞和阿d赶紧吹捧郝博扬，勉强让他的俊脸阴转多云。 谢川从卫生间出来，他刚才坐在马桶上观看了整场直播，被游戏里的各种奇葩操作逗得合不拢嘴，尤其是杨玥把四个人一起炸死的时候他直接笑出猪叫声，最后输了比赛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飞飞、阿d，你们去楼下看看小花，顺便上超市提几包菜，一会儿咱们吃火锅。”从钱包抽出两张红票子。 飞飞和阿d接过红票子欢天喜地着跑了。 谢川坐到一起摆臭脸的郝博扬和杨玥中间，灿烂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突兀怎么欠揍。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呵！” “比起比赛这种小事，你们没发现更有趣的事情吗？”他笑容更甚。 杨玥皱眉，“什么？” 郝博扬撇嘴，“你想说那几个人？全国那么大，几个异能者冒头不稀奇。” “是不稀奇，但很有可能化学反应出稀奇的火花。”谢川眨眨眼，“异能者比普通人有更大概率进入副本，多个异能者的异能碰撞，就有一定机率引来随机副本入口哦。” 第 51 章 郝博扬毫不留情打破谢川的臆想。“这是传言，我从没见过。” “那是你见识少。” “你哪来的底气嘲笑我。” 副本这块谢川在郝博扬面前确实没有什么底气，但是在现实社会中有啊。只见他微微一笑，矜持开口：“按我的想法去做，一次这个数。”在手机上写下一串数字给他们看。 杨玥和郝博扬瞪大了眼睛。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我刚才看完比赛产生一个想法，既然有这么多异能者参加比赛，不出意外都会留到最后，这时候是异能碰撞的最佳时机，只是这些异能都是单独的点，我们要想办法让它们连成一条线，所有异能中有这种包容力的只有你，杨玥，你的运势能把所有异能包裹在内。” 杨玥举手质疑：“今天不就是这样了，不也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只是有一定几率，并非绝对。我们多来几次，说不定就成了。就算实在不成，我们也秉持科学求知的精神证明此路不通，为副本百科增添重要一笔。” “他们几个的具体异能是什么？” “911的异能最好理解，应该是攻防加倍，土鬼我猜是隐身术之类的，jo就不清楚了，骑摩托上墙这不好判断，难道是万能驾驶术？” “郝博扬，你为什么能看穿隐身术？” 郝博扬扶了扶千里眼镜，“千里之外的都能看见，何况近在咫尺的小辣鸡。” 周四比赛。 对第三赛区感兴趣的人膨胀到指数倍。 几个曾经的挂逼现在的大神已经拥有各自的粉丝团，管理明确、纪律分明，有些已经开始在各社交平台留言控评了，看直播时更是早早到位，马甲前加上清一色前缀。 谢川定制的战队服也已经送到，t恤、裤子加外套，统统红黑色调，明艳又霸气。帅哥们一穿整体颜值提高了一个档次，尤其是郝博扬，硬生生穿出魔教教主在现代的禁欲感，往椅子上一坐，平翘二郎腿，那嚣张姿态绝了。 杨玥的女式战服和他们有所不同，外套是一样的，但是t恤更贴身，下半身不是裤子而是短裙，长度堪堪把短裤遮住。谢川在她发火之前赶紧递上一条黑色五分裤，这样搭配起来倒也十分英姿飒爽。 几个小鬼露出遗憾的神色。杨玥眼刀甩过去，他们顿时不敢遗憾了。 谢川布置个人任务。 “飞飞、阿d你们的目标是杀人，能杀多少杀多少，主拿淘汰分，最好杀出自己的风格。” “杨玥，你负责活着和扔炸弹，一定要抓住关键机会。” “郝博扬，在杨玥扔炸弹前记得把其他人都清理干净，别再发生昨天的捡漏事件。” 郝博扬回给他一记白眼，昨天的事还怪他了呵。 比赛开始后，xc战队四人分三个地方跳机，此举一开始就引来人们的注意。 导播善解人意地为他们切出三块小屏幕。飞飞和阿d跳到人最多竞争最激烈的地方，歪歪跳到适合积累物资发育的地方，下弦月跳到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方，但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她跳的地方一定是圈中心。 果然，飞机离开，白圈出现，下弦月位于正中心。 丐丐惊叹：“这是锦鲤本鲤了吧。” 屏幕一转，显示xc战队真人，一排炫酷战服，两鲜嫩小帅哥，另一男一女戴黑色口罩，眉眼皆清秀。 直播间瞬间被尖叫刷屏，两个小帅哥不说，戴口罩的两人看着就特别有高手气质，尤其是歪歪，那冷峻的眉眼直接秒杀一片少女心。 “可以预见是个很有前途的战队了哈哈。”丐丐大笑。 脏语小丸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脸有什么用，混电竞的最终还是看实力。” “人家有实力啊。你看看，第一场遥遥领先，第二场虽然没吃到鸡，得分依然是第一，这场就算得分零蛋也能稳进本周周决赛。这成绩放眼到第一二赛区不说独占鳌头，前五肯定没问题。” “一二赛区竞争多激烈，它一个新战队比个屁。” “不不，这次第三赛区冒出很多新黑马，再加上老牌战队，竞争力有过之无不及呢。”丐丐一本正经地吹捧xc战队，倒不是他多偏向这个新战队，而是能借机打击同事实在太开爽了。 脏语小丸子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自从那几人洗脱外挂嫌疑，他新吸的粉丝数一泻千里，剩下那些没取关都是黑粉，天天逮着机会就骂他，把他气疯了。 镜头很快切回上帝视角大地图。 今天的比赛进程和上次相差无几，几个挂逼，哦不大神大杀四方，存活人数急剧减少。 飞飞和阿d的配合十分默契，杀了五六个人后找了辆车沿着公路兜风，接近杨玥所在的时候招呼她下来玩。 她从窗户探头，“可我被人打死怎么办？” “不怕，我们保护姐。”两人拍胸脯，“一直窝在房子里多无聊，来嘛。” 她确实无聊死了，从窗户跳进下来，直奔汽车。 “姐，想开车吗？” “我不会。” “没事，很简单，撞不死，你来开，我和阿d沿途杀人。” 她十分心动，上车之后简单熟悉一下界面操作，主要就是前后左右和加速刹车。 嗯，果然很简单。 她摁下前进加速，汽车直接飞飙出来。 “哇，姐有赛车手天分啊！”飞飞话音未落，汽车撞上一棵大树，险些翻出去。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天分？” 飞飞脸不红心不跳，“没错，赛车玩的就是刺激，姐开车太刺激了。” 阿d这时急声道：“坡上有人跑过来了，姐，开过去，我们打死他。” 她手忙脚乱地倒车，转了个弯往那个人冲过去。飞飞和阿d从车上探头，朝目标狂扫子弹。但那人非常灵巧地绕树跑，加上杨玥的驾驶技术太烂，动不动丢失目标，飞飞和阿d干脆跳下车和那人对枪。 杨玥加入不进战局，干脆开着车在他们附近乱晃，等他们打完上来。 再一次撞上树，她倒车的时候系统突然提示【下弦月使用载具撞倒c猴】。 咦？ 她停了一下，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继续倒车。 【下弦月使用载具杀死c猴】。 咦咦！ 她跳下车，看见车尾巴有个冒绿烟的木箱子，立刻兴奋地跑上去舔包。 舔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此时的直播间已经被“风水轮流转啦啦”刷屏了，我杀你，你杀我，我再杀你……年度最佳相爱相杀cp新鲜出炉。 导播还很贴心地给下弦月和c猴真人切了两个小镜头，下弦月睁大眼睛专心舔包，c猴靠在椅子一脸绝望。 cp头像也出炉了。 经此一役，杨玥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开车又安全又能杀人，比窝在一个地方爽多了，于是挥别飞飞和阿d踏上新征程。 【下弦月使用载具杀死8800】 【歪歪使用98k杀死天真】。 【下弦月使用载具撞倒我欲封天】。 【下弦月使用载具杀死我欲封天】。 【歪歪使用98k杀死拉米布】。 …… xc战队内部逐渐弥漫出火星摩擦的氛围。 飞飞和阿d在存活人数不到十的时候翘辫子了，摘下耳机，发觉气氛不对，坐在最左和最右的两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双手不停操作，仿佛在进行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 【下弦月使用载具杀死土鬼】。 【歪歪使用98k杀死jo】。 【歪歪使用uzi打倒911】。 【下弦月使用载具杀死911】。 xc战队成功吃鸡。 杨玥摘下耳机，志得意满。 郝博扬摘下耳机，怒而捶桌。 挤在中间的两个小鸡仔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谢川气势汹汹地从卫生间冲出来。 “你们都干了什么！” 小鸡仔吓得低头道歉：“对不起谢哥我错了。” “没说你们，找小花玩去。”“哦。” 谢川拉开椅子在剩下两人对面坐下，“比赛前我怎么交代你们的？” 郝博扬：“是她先动的手。” 杨玥：“我没看到土鬼趴在地上，属于无意杀人，他才是故意杀人挑衅。” 谢川被他们气乐了。 “我说你们是小鬼吗？比谁杀得多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杨玥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有点。” 郝博扬冷笑，“别得意，我是一时大意。” “要不要再来一场？” 谢川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好啊你们，完全没有悔过心对吧，你们这场比赛的奖金没了，下场还敢这样做好准备给我打一辈子白工吧。” 杨玥有点委屈，瘪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谢川见她这可怜样子也发不出火了，转为叹气，“至少希望你们有点契约精神。” “……对不起。”这事她确实有错，替人打工怎么能不听老板话。 “你呢？”他看向郝博扬。 郝博扬扇手，“知道了，叽叽歪歪烦死了。” 无论如何，拿下第一名终究是好事，xc战队以赛区第一的成绩晋级周决赛，谢川给每人发了五百块钱红包，包括工伤修养的小花。 周决赛是由第一赛区积分排名前六的战队和第二三赛区前五名战队组成的比赛。这些战队的实力都是全国级的，比赛中每个战队的实力会有较明显区分，首场周决赛不仅是吸纳粉丝，也是初探今年广告代言的好机会。 不过今年相较往年有所不同的是，周决赛还没开始，广告商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向几个战队抛出橄榄枝。 尤以xc战队为甚。 xc战队是本次春季赛的超级黑马，力压其他几只黑马夺得第三赛区第一，且战队成员姿色上佳，有男有女易于搭配，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成名，新战队没多少见识，看到代言邀请肯定迫不及待就接了，代言费可以往死里压，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谢川将代言邀请函一张张翻过去，然后一张张扔进垃圾桶，最后在众人心痛惋惜的目光中拍拍手站起来。“一□□商，别理他们，好好提升技术，这是你们吃饭的本钱。” 第一场周决赛在周六晚上六点。 谢川给杨玥和郝博扬布置的任务依然是异能触发，这个任务在平时周中赛水到渠成，只要他们自己不出幺蛾子就行了，但在周决赛中就不那么容易了。 比赛开始后不久，摩托使者jo就被人围剿了，一面墙都不留给他，就地处决。 911遇上以灵活攻击著称的蛇蝎战队，他攻击力强不假，但对方善躲他打不着，他血厚不假，但四个人包围住他，像锯子锯木头一样，硬生生把他的血条一点点拉下来。幸好队友来救，顶着残血跑了。 土鬼还好点，反正没人看见他，但是他的队友们开场就统统被干掉了。 杨玥安分守己地缩在房子里，但她的锦鲤美名已经传开，圈才出现，就有人直奔中心去搜她，幸好飞飞和阿d前来救驾，三人冒着枪林弹雨开车逃亡。 第 52 章 郝博扬被诸神战队的旧队友们包围了。 他没有被认出来，不过“先杀刺头”是诸神战队的一贯策略。歪歪刚出道就被盯上了，他或许该感到荣幸。 他以前是队里的狙击担当，近战自然不是四个人的对手，于是虚晃一招，拿枪扫射，趁机钻进房子里。 正好杨玥他们开着车过来，他快跑几步跳上车，“走！” 杨玥熟练地加速逃跑。 阿d：“郝哥，我们也是四个人为什么不跟他们打？” 郝博扬没好气道：“哪来四个人，我看就两个。” “啊？” 杨玥：“我不算人，你们俩各算半个。” 飞飞难以置信，“姐，郝哥这样贬低你都不生气？” 她哼哼，“跟他生气我早被气死了。” “郝哥，你以前到底把姐欺负成什么样了。” “听她放屁，老子对好女人一向绅士。” “信不信我现在就拉开手榴弹大家一起死？” “姐别冲动，千万不能因为郝哥牵连无辜啊。” 郝博扬：“在前面那座房子停下，你上去躲着。”毫无疑问说的是杨玥。 杨玥也不想跟嫌弃自己的人呆在一起，刚跳下车，新一轮缩圈开始，他们所在的位置变成新的圈中心。 “靠，真的牛逼了，姐你这是活靶子啊。” 她看向郝博扬。 郝博扬坐到司机的位置，让她上车，沿公路开了一段距离，看到一辆小轿车，扔给她一桶汽油后又把她赶下车。 “随便开，遇上团队马上就跑，别逞能撞人，你撞死一个，另外三个也解决掉你了，以一换一是傻逼行为，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长，如果您能不加上讽刺性词语我会听得更明白。”她转身上了小轿车，分道扬镳。 实力强大的队伍，拼的不仅是个人技术，更是团队默契。 郝博扬以前在诸神战队的时候看不上这种黏黏糊糊的战术，现在出来单干，带一群小鸡仔，才发现这种黏糊的厉害之处，像蜘蛛织成的网，猎物一旦撞上去就很难逃脱。 当然，他并不是普通的猎物，况且所谓猎物和猎手是很容易转换的。 他将车开到瞭望塔附近的一栋野区房子，瞭望塔是诸神战队最喜欢占领的高地，那里容易狙击，也容易被狙击，不是艺高人胆大且有团队配合护航的人根本不敢待在那里。那里以前是他的王座，现在被韦坡那个白眼狼徒弟替代了。 他等了一段时间，诸神战队的人果然开车到瞭望塔，迅速占领塔顶。 他让飞飞两人开着车去瞭望塔附近转悠，吸引诸神战队的注意力。 韦坡果然第一个按捺不住，刚探出头，郝博扬立刻开镜射击！ 血花飞溅，韦坡没有被救援的机会直接倒地成盒。 【歪歪使用98k杀死poes】。 诸神战队的人大惊，有个人试探往郝博扬的方向开了一枪，同样脑袋刚伸出来就被爆头。 【歪歪使用98k杀死sky】。 这样快准狠的狙击他们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韦坡扯下耳机摔在地上，“妈的！肯定是那个王八蛋！” 诸神战队连死两人，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其他黑马是玻璃黑马，遇上实力强劲的虎豹就被咬碎了，只有歪歪这匹黑马是钻石黑马，虎豹们不仅咬不碎他还反被磕断牙，成为他迈向高处的踏蹄石。 但是刚出道的新人就算实力超群，也不会有这样沉着的心态和精准的判断力。歪歪的打法让很多吃鸡老人回想起一个人，一个和诸神战队闹翻出走，至今了无音讯的人——y神。 y神同样从不露脸，大黑口罩不够，每次出现还戴上帽子，棒球帽、鸭嘴帽、连衣帽……曾被他的粉丝冠以爱称“骚帽王”。 仿佛响应众人的疑问，导播在屏幕中切出xc战队。 歪歪戴着口罩，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但是十指如飞，一看便是老手。 是y神吗？ 一定是y神。 y神复出了？要带领新战队重新走向辉煌？ 天哪，太热血了！ 许多y神老粉喜极而泣，但更多的人跳出来抖他的黑料，说他违背条约私下接赛，这种品行低劣的人实力再强也要滚出电竞圈。 于是各直播间和社交平台上的掐架和骂战如火如荼，“y神”二字坐火箭似的攀上各平台热搜榜。 李童和他的狐朋狗友占据了网吧一角，狐朋狗友们都在大骂y神没皮没脸、打击报复，李童不敢反驳怕被揍。其实诸神战队里他最喜欢的就是y神，y神走后继续喜欢诸神战队，现在y神回来了他好高兴，他决定明天就和这些骂y神的辣鸡划清界限。 忽然，他注意到视频中同样戴口罩的女人，这女人的眉眼和发型咋看咋熟悉，他绞尽脑汁地去想——草！不就是杨玥那凶婆娘吗！ ohno！ 这凶婆娘不仅把持了乔哥，现在又来玷污他的y神……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刻拨打杨玥的电话，忽然想起不能影响y神比赛，急忙掐断电话。嗷呜！为什么偏偏是这女人，全天下女人都死绝了吗？他为y神不值哇！不对，杨玥懂个屁游戏，之前他说要来网吧吃鸡，她还让他滚回家吃，别弄得网吧都是味道。 或许只是长得像，并不是杨玥？ 郝博扬连杀两人后，诸神战队几乎能确定他就是y神，远程狙击他们不是y神的对手，于是毫不犹豫放弃瞭望塔，开车往他的方向冲过来。 郝博扬也知近战不是他们的对手，先一步叫飞飞他们回来接走他。 现时存活人数：三十八人。 杨玥开着车到处浪，但不知是大家都躲在房子里等待猎物，还是听说了她之前“暴走老司机”的凶名，她一个人都没撞见。 车技倒是越来越好了，起码没再撞过树。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前方正趴着土鬼。 由于几个挂逼的存在，游戏开发组集体加班修改游戏，昨天半夜刚刚完成最新一次更新。游戏体验从不可能十全十美，尤其是这样匆匆忙忙的修正，最容易出现bug。 此时土鬼就被地面卡住了，动弹不得。 他的游戏经验不多，也不清楚这是bug还是隐藏陷阱之类的，眼看杨玥的车越来越近心里很着急。 土鬼名叫李学勤，今年大二，在一所大专读书，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打工的时候被不认识的人骗进副本，结果那个人死了，自己侥幸活着出来，还得到“存在感为零”。 现在的他非常缺钱。 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家人的吃穿用度、村委书记求他资助村里修路……他不擅长拒绝人，但也有自己的坚守，坚决不肯用异能去偷东西，机缘巧合之下找到这份打游戏的工作，时薪高得吓人，正好能应他的急。 但前几次的表现并不好，老板特意把他的首次出场留到春季赛就是想让他一鸣惊人，但他一次鸡都没吃到。他的工资比其他队友高许多，具体多少只有他和老板知道。如果这首场周决赛他再吃不到鸡，老板就要辞退他，毕竟为战队的长远考虑，培养一只与众不同的独狼不如踏踏实实打造一个团队，团队少一个人战力就少一半，没有多余的名额浪费。 他不能再输。 但这个下弦月同样不正常的表现让他怀疑这人也有异能在身，还有jo、911……有这么多不平凡的人在，他该怎么办。 他一共进过两次副本，第一次副本是死里逃生，第二次稍微容易一些，但没拿到永久性异能物品，而是一个叫做“可爱惊喜”的临时物品，具象化是一颗五彩斑斓的玻璃珠，不知道有什么用，有时候也怕用了换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所以一直收着。 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 他盯着屏幕中越来越近的黄色轿车，捏碎玻璃珠。 五彩流光倾泻而出，一部分绕上土鬼，一部分飞进电脑屏幕，顺着游戏人物缠上相隔大半个z国的杨玥。 两人瞬间被拉进一个榻榻米式的逼仄房间，面面相觑，皆惊讶。 “欢迎来到交换人生体验副本，本副本难度e凶度白，玩家相互交换人生，持续时长一个月，届时自动归位。请玩家尽情体验游戏乐趣。” 白光闪过，两人从榻榻米房间消失。 游戏中，下弦月驾驶黄色轿车碾过土鬼。 【下弦月使用载具杀死土鬼】。 3a战队至此全军覆没。 “嘁！” 3a战队的人纷纷摘下耳机往外走，只留土鬼一人孤零零地留在原位。说是土鬼不准确，因为土鬼的外壳下已经变成杨玥的灵魂。 她的目光起先呆滞，而后慢慢恢复神采。她试着活动活动手脚，扭动脖子，环视四周围一圈。这是个游戏室，不如谢川家的大，但规划更齐整，典型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原来谢川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异能碰撞真的能打开副本入口。可这副本难度和凶度都是最低的，奖励肯定比ktv免费招待券还要差，她对别人的人生又不感兴趣，等于浪费一个月时间。 她先检查了异能物品，小骰子还在。 当务之急是打电话和对方沟通好。 她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键盘式的老人机，键盘几处都磨破皮了，键缝中还有泥沙和黑黑的不知道什么脏东西，带汗的指腹擦过带起一层土灰。她微微皱眉，忍着不适拨通自己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想起来手机在比赛前调静音了，现在自己的游戏人物还没死，对方应该代替她继续游戏。 她转而拨打谢川的电话。 “你好，哪位？”谢川的声音慵懒而傲慢。 “杨玥，我刚刚进副本了，和3a土鬼灵魂互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靠！” “时限一个月，你存下我这电话，然后帮我看着那人，别让他用我身体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个月就靠你了哥。”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 这是奸商开始套路的前奏，她无比熟悉，故意不顺着他的话说，只道：“咱们是命运共同体好伙伴，而且谢哥你十项全能，这么点小事肯定手到擒来，交给你了哥，拜拜！”迅速挂断电话。 “土哥，老板叫你。” 她反应慢了半拍才想起这人游戏昵称是土鬼，土哥应该就指她。 “来了。” 她走出来，走过叫她的人身边时本来想点头微笑一下，却发现那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并不友善。 嘲讽、嫌恶、幸灾乐祸……明晃晃的恶意。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目光，想说的话哽在喉咙眼，最终什么都没说，顺着他手指的目光去找老板。 第 53 章 十分钟后，杨玥拿着辞退书，提着行李离开3a战队俱乐部。 冬日的冷风无情打在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想起刚才俱乐部老板辞退她时的场景，神态是客气的，口吻是客气的，但字里行间“不需要废物”也是明明白白的。她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甚至拿不到补偿金，因为当初根本没签劳动合同。 她本想尽量让这人的生活保持在原有轨迹，结果才来就丢了工作，但这不能怪她，就算没交换，土鬼，哦不，李学勤，一样会输掉比赛。 她仔细查看了李学勤的身份证和学生证。 这个学校在哪里呢？她习惯性掏出手机找地图，然而望着只有电话短信功能的老人机只能无语凝噎。不是她瞧不上老人机，就算没有娱乐需求，万一学校用q群或微群通知消息怎么办？ 她只得去问路。 问了三个人，前两个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但自己还没靠近她们就快步离开了，避开的意味很明显。最后问了一个老人家，老人家告诉她要乘9路公交车然后再转车168路就到了。 这么曲折，那还是打的方便些，贵就贵点了。 她翻出钱包，一共三十块钱不到。 ……好吧，人家的钱，能省就省吧。 提着行李在公交站等了二十多分钟，周围等公交的人越来越多，她有点不好的预感了。等到9路车开来，大家一窝蜂地挤上去，主要是些老爷爷老奶奶，她不好意思跟他们挤，跟在最后。 果不其然没了位置，公交司机大吼“等下一趟”，她赶紧往后退，但被热情的大爷大妈们抓上来，硬是贴着车门站稳脚跟，接下来每开一次车门都要被弹出去，再在大爷大妈的帮助下挤回来。 转车168后松了不少，至少有给她扶手的地方。李学勤个子高，力气也大，她可以一手提行李，一手抓住上方吊环。 站在她旁边的是打扮时尚的姑娘，他们前面有个老弱病残专座，她想自己现在是男儿身，理应绅士，于是客气地让姑娘坐，姑娘笑笑说不用。 这么久总算遇到个顺眼的人。 公交车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她感到一股倦意袭上心头，于是双眼时不时闭上。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停，旁边姑娘撞到她身上，她刚想相视一笑，突然发现姑娘手上拿着她的钱包…… 小偷！？ 她张口要叫，姑娘先她一步尖叫，而且紧紧抱胸，“非礼啊！色狼！” “你才是小偷……” 但周围的热心群众不给她争辩的机会，三四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把她压倒在地，任凭她怎么解释都不听。 “送派出所！” “对对，司机师傅，经过派出所的时候麻烦停一停。” “好嘞！” 她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姑娘扔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还晃了晃手里的钱包，等车一停下立刻跑下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混蛋！！我的钱包被她偷走了啊！” 被扭送到派出所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 几个热血青年七嘴八舌说起她在公交车非礼女性的罪恶行径。 “你怎么说？”派出所民警问杨玥。 她平静地将身份证和学生证摆在桌上，说：“警察同志，我要报案，公交车上的女人偷我钱包，而这几个人是帮凶，他们通过暴力挟持我帮助小偷逃走。” 热血青年哪里肯承认，大骂她不知廉耻，倒打一耙。 民警让他们冷静，左右看看，问：“被非礼的女同志呢？” 杨玥：“拿着我的钱包跑了。” 一轮询问下来，终于弄清事实真相。 民警教训热血青年们不能以貌取人，轻易判断善恶。他们一脸惭愧地跟杨玥道歉，表示会尽量补偿她损失。 她硬邦邦道：“二十六块八毛，没有卡，但是钱包要折合五块钱。” “这么少……我给你微信转账。” 她把破旧老人机摆在桌上，“不支持。” 不仅钱包里没多少钱，手机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式，再看看她老旧的外套和行李包，接地气（土气）的打扮……热血青年们这才意识到她可能是一个刚刚进城的农村娃，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不仅害她损失了金钱，更践踏了她可怜的尊严。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掏裤兜，也只凑出不到十块钱。 民警见状叹了口气，“我这里有些现金，你们转账给我吧。” “谢谢警察叔叔。” “什么叔叔，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 热血青年尴尬地挠脑袋。“那警察大哥，你再多拿两百块钱现金，我们转账给您。” “干嘛？” “想补偿这位同学。” 杨玥：“不用，该多少就多少，你们觉得愧疚就多给我一块钱，算赔我公交车钱。” 最后她拿了三十三块现金离开派出所，重新乘上168。 x江学院。 学校大门还没a大最小的侧门宽敞，如果把a大形容成古朴，这学校应该是年久失修。铁门锈迹斑斑，白色的学院招牌泛黄，连学院名字都有好几处褪色，远看根本认不出什么字。 门卫大叔拦住她。 “我是这里的学生。” “寒假期间不能进校。” “我自己的宿舍都不行？” “不行。” 毫无回旋的余地，门卫大叔甚至不愿让提着行李的她进去门卫室坐坐。 太不近人情了，凭她身上这点钱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先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她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两套换洗的旧衣服和一张旧毛毯，距离满足基本生活需求还很远，那说明李学勤有别的地方存放生活必需品，这个地方既不是战队俱乐部也不是学校，他应该有其他住的地方。 她重新翻了一遍行李，终于在隔层里找到一把小钥匙，橙色的塑料握柄上贴了一块泛黄的白色胶布，上面写着x丽公寓405。 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来到x丽公寓，这里说是公寓更接近自建房，一共就四层，外观非常老旧，线路乱拉。 一楼是一家杂货店，卖香烟文具的那种，不到三平米的地界被商品挤得满满当当，仅容身材臃肿的老板娘一人勉强坐着。 老板娘看见她，嫌弃地皱皱眉，转开头当做没看见。 短短几小时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人嫌鬼弃的待遇，默默走上楼梯。 楼梯又矮又窄，放眼望去每层楼竟然有二十个房间。 她找到405，推门进去，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面而来。 整个房间不足三平米，小床占据了三分之二，床尾贴墙固定了一排桌子，桌子上堆满了洗漱用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唯一的凳子上也堆了一堆可能需要换洗的衣服。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结果发现那两格小玻璃窗是固定死了的。 她来之前已经料想到这人不会住在什么好地方，但没想到会差到这份上。 第 54 章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杨玥想今晚先对付过去，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这里除房间以外的场所都是公用的，包括厨房、澡堂、厕所和天台。澡堂分男女，她现在自然不能去女间，但男间刚进去就被一群裸男吓出来，瞬间打消洗漱的念头，决定上个厕所就回去睡觉。 男厕所没有便池，只有三个半隔的蹲位，前两个蹲位沾了屎冲不掉，第三个蹲位也又脏又臭，她忍着恶心脱裤子蹲下，过程中不敢睁眼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解决完立刻跑回房间，脱了衣服上床。 被子很重但一点不暖和，房间里既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终于明白堆放在凳子上那些衣服的作用，把这些衣服一层层叠放到被子上，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才感觉到一丝丝暖意。 但是衣服的汗臭味好重，熏得她难受极了。 忍忍吧，赶紧睡觉，养好精神明天早上再想办法。 但睡个好觉也成了奢望。 房间的隔音非常非常差，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钻进耳朵。音乐电视剧外放的声音、打电话吵架骂人的声音，还有某种不可言述的声音……她捂住耳朵也摆脱不掉，快要被逼疯了。 越想越气，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家里穷，只要肯好好打工赚钱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副田地。 与此同时。 莲华大厦。 李学勤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被谢川和郝博扬一瞬不瞬地盯着，紧张得把头一低再低。 谢川突然笑了。 “你看她这副样子倒还挺可爱的，平时凶巴巴的，一点不肯示弱。”他对郝博扬说。 郝博扬切了一声，“无聊的副本。”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李学勤磕磕巴巴地说话，紧张到眼眶泛红。这般神态放在杨玥秀气的脸上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把谢川和郝博扬一时都给看愣了。 谢川回过神，更是赞叹，“不得了，来来，兄弟，你哭一个给我看看。” “变态，闭嘴。”郝博扬推开他，盯着李学勤，问：“这个月你打算怎么办？” “我尽量按照她原本的生活方式生活，不让旁人起疑。” “这恐怕困难了，人没变，芯差太多了，稍微亲近的人都能看出来。”谢川摸摸下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这样吧，这个月你就住这里，她家人那里我明天和她商量看怎么搞定。你那边有什么麻烦事吗？” 李学勤先是摇头，然后猛地点头，“我输了比赛要被俱乐部赶出来。” “还有呢？” “我住的地方她可能不知道。” 谢川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这个时候杨玥都没打电话过来问说明住宿问题已经解决了，更多事情还是等明天再说。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李学勤的异能。 “兄弟，你的异能是隐身术？” 李学勤老老实实答：“不是，是‘存在感为零’。”他当场演示按压弹簧。 当弹簧被压到底，谢川和郝博扬进入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明明知道沙发上坐了个人，但只要稍微移开目光，就会忽视掉这个人，但这个人确实坐在那儿，仔细去看似乎也能看见，但既像在看人，又好像透过人在看沙发。 “这真是奇妙。” 李学勤好奇问：“歪歪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看见我？” 郝博扬咧嘴，“不告诉你。” 李学勤顿时受到打击，耷拉下脑袋。 这副模样落到谢川眼里又忍不住大呼“好可爱”。 郝博扬：“现在的问题是，你是个男人，你要怎么给你自己洗澡？” 李学勤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脸立刻涨得通红，“那、那怎么办？我不、不洗了？”洗澡就要搓身子，这是个女人的身子……一想到这种场景，他不仅脸红，脑袋也仿佛要冒出蒸汽。 谢川摇头，“一个月不洗，她回来后会杀人的。” 郝博扬说：“你可以正常洗澡，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那女人就不会知道，但等她回来如果没有一个好说辞我们也很麻烦。现在开始大家一起想，想一个月总能想出来。” 李学勤有些茫然，“那我该怎么洗？” “该怎么洗怎么洗，她自己摸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他李学勤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耳朵红得好似蒸熟的小龙虾，柔柔嫩嫩的，让人担心多甩几下就会掉下来。 “你这男人当真矫情，不管你了，我回去睡觉。”郝博扬伸了个懒腰走回房间。 李学勤遂把求救的目光望向谢川。 哎呀不行，太可爱了。谢川终于伸出罪恶之手，狠狠rua了一把杨玥的脑袋，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 “一天不洗没事，先回去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对了，你的房间在那里。”他说完也回去房间。 李学勤坐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站起来，胆战心惊走向传说中女人的香闺。 这个晚上杨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第二天天微微亮她就睁开眼，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这时候打电话给那边恐怕太早了，于是随便擦了把脸，带上身份证、钱和手机就离开了公寓。 花三块钱吃了碗热腾腾的混沌，她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没钱不是办法，她首先得找份工作。 好在大学生找工作很容易，第一考虑就是家教，尤其在寒假，家教市场特别紧俏。 她大一暑假的时候做过一个月家教，信息才挂出来就有十几个电话打过来问，家长们热情得不得了，吹捧得她不好意思，她最后选择一个安静的初二女孩，女孩很乖巧好学，一个月结束后家长给她封了个大红包感谢，希望她以后有空再来教女孩。那是一次相当不错的家教体验。 她于是上网吧搜索家教工作，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对方一听说她的学校就拒绝了，有的甚至毫不客气地骂说这种破学校的学生也好意思出来教人，别把他们家孩子教坏了。 她被骂得发懵。 ……好吧，李学勤的学校不太好，好像连本科都不是，家长的顾虑不是不能理解。但怎么也不该骂人呀，这种没教养父母教出的孩子肯定不咋地，她才不愿意去跟熊孩子浪费时间，哼！ 打工的第二选择是服务生，这是个只要肯吃苦就不怕吃住没着落的工作。 但她再次被拒绝了，找了好几家给出的理由都是她的外形不合适。 她站在商场的洗手池前，第一次透过镜子打量自己现在的脸。小眼睛，浓眉毛，大鼻子，大嘴巴，暗黄的肤色，关键是乱糟糟的锅盖头和又黄又龅的门牙，再怎么降低审美标准也必须承认这张脸是丑的，尤其那对大龅牙能让人看反胃。 她捂脸哀嚎，怪不得，但这让她怎么找工作啊。 第 55 章 就在这时，谢川电话打过来。 “喂？喂？杨玥你在听吗？” “……我在。” “怎么了，有气无力的，被人欺负了不成？” 谢川熟悉的调侃腔调让她心上阴霾驱散了几分，杨玥叹了口气，决定向现实屈服。 “借我一千块，我回头还你。” “哦呀？” “愿意借就借，不愿意就算。”她知道这人想听她的惨况，门都没有。 谢川叹气，“你还没人李学勤一半可爱。” “……！！？”她望向镜子里的人，全然惊恐之色。 “你总得跟我说个大概情况，一千块恐怕不够你一个月花。” “……不够再说。”肯定不够的，如果在学校，有宿舍有食堂一千块做生活费倒是绰绰有余，现在光住宿费就玄了。 “好吧，把卡号给我。” “等会儿短信给你。” 她跑到最近的邮政银行办了张新卡，然后把卡号给谢川发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到账短信，谢川一共转给她三千块。 她不争气地有点小感动。 拿着钱去找房子。 另一边。 郝博扬抬脚阻止要出门的李学勤。“到哪儿去？” “打工……” “打什么工就在这里呆着。” “不行啊，这个月的汇款日期快到了，我十分之一的钱还没凑够。” 谢川笑眯眯地走过来，“缺钱啊兄弟？怎么不早说。” 李学勤没来得及说话，微信电话突然响起来，是杨玥的手机。他捧着不断抖动的手机，无措地看着另外两人。 谢川：“接吧，按免提。” 来电号码被杨玥备注为“二货”，一听就不好相与。李学勤才按下免提键，对方的大嗓门就破空而来。 “臭女人你对我y神干了什么！” 所有人看向郝博扬。 “我看就是你！我想了一晚上，这贼眉鼠眼的除了你还有谁！” 谢川忍不住笑出来。 对方立刻警觉问：“谁？” 谢川在纸上写字，让李学勤照读。 李学勤：“你是谁？” “杨玥你还跟我装傻，信不信我立刻告诉我妈你昨晚旷班，看你怎么跟你妈解释。” “啊？” “哼，想让我高抬贵手也可以，你得给我y神的签名照。” 郝博扬挑眉。 谢川拼命忍笑，下笔如飞。 李学勤：“好……现在给你。” 挂断电话。 李童焦虑地来回踱步，刚才的威胁看似顺利，但事实上他威胁杨玥从来没成功过，这女人软硬不吃，简直是恶婆娘中的战斗机。 一分钟后，手机突然响了，他赶紧打开，杨玥给他发来一张照片——戴口罩的y神搂着戴口罩的杨玥，y神依然是懒懒散散的目光，还冲镜头比了个“耶”。 最喜欢的男人搂着最讨厌的女人，李童的少男心短时间经历热胀冷缩，啪嗒碎了。 拍完照的郝博扬推开李学勤，抖落鸡皮疙瘩，“居然让我抱男人，恶心死了。” “身体是女的不就行了。” “外女内男更恶心。” 李学勤无辜地站在一边。 “刚才打电话的小子应该是杨玥表弟，既然他是你的粉丝事情就好办了。杨玥寒假被她妈打发到那小子家网吧看店，只要他能帮忙打掩护，这个月蒙混过去不成问题。” “我没工夫搭理小鬼。” “你看你这样就很没有同伴爱。” 李学勤想说话，被谢川打断，“想打工没问题啊，来我公司，有的是事情给你做。” “可我什么都不会，只有力气……”他想说自己力气大，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瘦弱的胳膊，颓废低头。 谢川哈哈大笑地拍打他肩膀，“够了够了，今天跟哥去公司溜一圈，回头请你吃大餐。”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离开。“郝博扬，回头把小花领回来，今晚让他上场。” 杨玥找到一家真正的小公寓，装修得还不错，一室一卫加向阳大飘窗。因为只短租一个月，所以租金略贵，要两千两百块。 她把李学勤的行李统统运过去，衣服扔进洗衣机，枕被拆出来晒，到中午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吃泡面的时候灵光一现，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 国惠大酒店招聘厨工，包吃包住一个月三千五，要求男，二十五岁以下，吃苦耐劳。 她迅速被录用了。 “经理，我会做菜，中餐西餐都会一些，您看看，过得去的话就让我做个帮厨行不？” 上午九点多是酒店最清闲的时候之一，只有一些厨工在慢悠悠地洗菜折菜，大厨们都还没来上班。经理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上手看看。 众人围观凑热闹。 看着丑小伙非常熟练地切菜、炒菜，一开始动作有些生涩，逐渐如鱼得水。不到十分钟，几碗家常菜摆上桌，任君品尝。 经理尝了一口，眼睛大亮，然后一碗碗菜尝过去，连连点头。围观众人惊讶不已，这得是多好吃才让经理这么满意，要知道他们高薪聘请的五星主厨操刀都没这神效。 杨玥不免得意，自己唯有三样东西是自豪的。一是男朋友，现已分；二是短跑，已被前男友超过；三是厨艺，虽说是为前男友学的，但现在已经完全是她自己的了，哪怕换了个壳，依然是她的。 “有证吗。”经理问。 她摇头。 “现在先按帮厨的待遇给你，等你考到证书，连同之前的一起按主厨待遇补给你，怎样？先签三年合同。” 她不好意思道：“我只能做一个月。” 经理费尽口舌也不能说服她，只好答应她先做一个月，回头跟老板商量看能不能用高薪把人留下来。 谢川把李学勤带到公司，先让他使用异能把存在感降为零，然后把带他到公司一位老董事办公室。谢川和这位两鬓斑白的老董事谈笑风生，离开时却没有把李学勤带走。 最近公司的运营出现异常，几个项目莫名亏损，谢川怀疑和这个老董事有关，无奈他老子不相信，还说家族企业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人无信不立，企业无信四分五裂。”谢川老爹掷地有声。 “老爹，你这话中的‘信’指信用不是信任。” “闭嘴，读几年书就敢教训老子了？赶紧滚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明星分手，给我找个正经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听到没有！” 父子俩的对话每次都是这样无疾而终，道理讲不通只能摆证据了，无奈这老董事鸡贼得很，谢川会的手段人家只多不少，硬是没揪出什么毛病。他干脆转移注意力，决定搞段时间战队放松放松脑细胞，说不定哪天就灵机一动找到办法了。 这不，办法主动送上门来了。 李学勤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如坐针毡。 老董事喝了一个小时茶，看了一个小时报纸，和老婆煲了半个小时电话粥，看时间差不多了，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准备下班。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 老董事退回到保险箱前，蹲下来，熟练地将机械罗盘转转转。打开后看着里面的东西一切如常，露出满意的笑容，兀自欣赏了一会儿，从地中海上拔下一根毛，轻轻放在柜子里，然后轻轻把门关上，再将机械罗盘转转转。 李学勤屏息盯着。 老董事站起来时候他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两步，不小心撞上桌子，他捂嘴忍住痛呼，但桌上的笔滚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老董事猛然转身，浑浊的老眼这一刻锐利无比。 第 56 章 李学勤慢慢蹲下来把身子缩成一团，默默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 某一瞬间，老董事仿佛看见一个人，但再仔细一看，整个办公室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在。他略有疑惑，走上去把笔捡起来，再次环视四周围，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走出去。 李学勤软瘫在地，这位老人家的目光太毒，他差点就被发现了。他宁愿去搬一个月的砖也不愿再干这种事，可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搬得起砖，而且万一晒黑了磕破了他怎么跟原主交代？ 杨玥想把这对大门牙给整了。 只要门牙回归正轨，这张脸的颜值应该就有普通水平了，但一来牙套矫正价格略贵，二来她不想白受这冤枉疼，就把这计划搁置了。 第一天上班很顺利，她对主厨帮厨都表现得很尊敬，其他厨工需要帮忙她有空就去帮，员工餐一般是厨工或者保洁大妈自己做，她主动揽过来，做的菜大家交口称赞。 好感度刷的高，有个大妈甚至想介绍自家女儿跟她认识，说这小伙子丑是丑了点，但能干又能赚，看着就踏实。吓得她连连拒绝，还被大妈笑说小伙子害羞得紧，怪可爱的。 经理对她也很满意，允许她预支半个月的工资。她手头一下宽松了许多，晚上回家去超市溜达了一圈，带回去不少零食。 要好好慰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 昨天她澡都没洗，今天一定要……嗯？她，应该说她的身体该怎么洗？自己岂不是要被陌生男人看光了？ ohno！！ 她抓起电话。 可是该怎么说？你不准洗澡？还是不准看着我的身体洗澡？无论哪种都不现实啊！ 冷静点，仔细想想，他看了自己，自己也看了他，理论上来说是互不吃亏的，这样想心里就能舒坦些……个鬼！ 她打通谢川的电话。 “洗澡？他已经洗过了啊，还能怎么洗，正常洗呗……别生气别生气，开个玩笑，你可是哥的好妹子，怎么能让你随便被陌生男人占便宜？放心，我请了护工阿姨，让他躺床上装植物人，全都让阿姨代劳你放心吧。”话锋一转，“可你那里怎么办，没钱请人代劳吧？哎呀，这男孩子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从小到大都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你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呀……” 杨玥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闭上眼睛，用沐浴球把全身狠狠搓了几遍。 男女平等？这事儿不能平等。男人看见女人裸.体怎么想她没有发言权，但她看见男人裸.体会生理不适，尤其李学勤这种非常健硕的身材，甚至都不用看，那些肌肉想想就觉得牙酸。 晚上无事可做，她溜达到附近的网吧，想知道那人有没有用她的身体继续玩游戏，打开直播来看，发现上场的变成小花。也对，他们几个的表现本就异常，如果突然调换了性质，不惹人怀疑都不行。 关掉直播，她开了局吃鸡练习，想起什么，掏出小骰子郑重地警告：“不要擅自发动，我现在要练习，你总给我运气，我永远成不了大神。”这样说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进去，或者听不听得懂，亦或者能不能听，异能物品归根究底是物品，不该有自主意识，但它擅自发动了几次，而且都是在游戏中，让她不能不在意。 她突然想起谢川的“警铃大作”，那是被动技能，难道这“我命由我”其实兼具主、被动功能？被动技能一般在达到某种条件下触发，如谢川是感受到危机。自己这是……玩游戏？ 她一边登录游戏，一边紧紧盯着小骰子。 “啊！” 她吓得一哆嗦，伸长脑袋看，发现是一个女人尖叫着被几个男人拖出去，周围的人熟视无睹。 喂喂，这边网吧的治安这么差吗？姑妈家的网吧要是发生这种情况所有人都一窝蜂上去帮忙，她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她握紧手机跟上去，准备情况一有不对就报警。 网吧后面的小巷，没有路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斜进来。 一个男人扯住女人的头发，另外两个男人扯她的包，这女人也是横得很，这种情况还死抓包不放，一边脚往后踹，企图用高跟鞋让扯她头发的男人断子绝孙。 “臭□□，敢偷老子钱，还大学生呢，找死！” “放手！再不放砍断你的手！” “少了两百块钱，草，用这女人的身体抵债！” 男人去脱扯女人的衣服，杨玥这时咳了一声，站出来。 女人看到救星，眼前一亮，“大哥，救命啊！他们要强.暴我！”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小心连你一起揍！” 然而男人的威胁外强中干，甚至在杨玥走出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杨玥发现，自己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几人。 李学勤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全身腱子肉，而这几个男人看着就一米六出头，瘦瘦小小的，杨玥有种自己伸手就能直接捏断他们脖子的错觉。 “大哥救命啊！”女人不断嚎叫。 三个男人异常紧张地盯着杨玥。 “别嚎了姐们，不记得我了？”她又向往走了几步，整张脸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如此富有特色的脸，女人几乎瞬间想起来。“你、你……” 几个男人发觉来者并非不善，试探问：“你是不是和这女人有仇？” “是啊，我被这女人冤枉惨了，从小到大还从没这么被人冤枉过。” 原来是友军，这就好办了。男人笑嘻嘻地邀请她：“大哥，要不你先来一炮？” 她眼中闪过厌恶之色，想起副本中对她动手的几个恶心混混。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几个想吃免费牢饭就尽管动手。” “你！”男人气怒，“你被这女人欺负了还帮她你脑子有坑啊！” 女人则大喜，“大哥你真是好人，快让他们放开我，人家手好疼。”冲她抛媚眼。 杨玥冷笑，“放开你跑了这么办？我报警逮的就是你，臭小偷。” 女人脸色大变。 男人面面相觑。 “报警那么麻烦干嘛，反正这女人还不出钱不如爽一场算了。” “爽？这种女人我看着就恶心。” 既然报了警就没有办法了，几个人站在原地等警车过来。女人趁抓着她的男人放松，踹开他就要跑。被杨玥抓住后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单手提起来。 男人们发出惊叹声，想过来掐掐她的肌肉，被她一个眼神吓回去。 女人跑不掉，转为示弱，哭哭啼啼地求杨玥饶过她，说她家里穷，上有老下有小，不得已才出来偷东西，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会打工把欠他们的钱还回来。 “听说你是大学生。”杨玥突然道。 女人脸色唰白。 “惯偷不知道对学业有什么影响呢。”杨玥咧开嘴。她觉得自己跟谢川学坏了，但不得不说踩人痛脚的感觉真爽。 女人突然跟疯狗似的又抓又咬，无奈对于现在的杨玥来说就是蚂蚁撼树，她举着女人摇摇晃晃，女人怎么也打不着她。 警车来了，把他们通通带走。 经过审问，这女人果然是个大学生，学业、家境都还可以，但被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劈腿后深受刺激，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用偷窃发泄情绪。 “瞧你这点出息，这种事想通就好了，我刚被交往十年的男朋友劈腿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现在也没怎么着，不开心了就打电话过去骂他，日子比以前充实多了。” 派出所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一起来的三个男人恍然大悟，难怪这丑大个不愿意碰女人，原来喜欢男人，天哪，那刚才他们岂不是很危险？幸好报警了，保住了他们娇弱的小菊花。 她反应过来，“呃，不是，我的意思是……” 民警虚咳一声，“我们继续笔录。” 做完笔录，她准备离开派出所，女人突然开口： “你能洒脱，是因为不爱。” 她诧异回头。 女人已经低下头，盯着鞋子发呆。 杨玥想说我和那混蛋的感情有多深你知道个屁，转念一想和一个神经病女人没什么好解释的，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第 57 章 李学勤向谢川报告今天的收获，末了说：“我不想干这种事情了，这是犯法的。” 谢川翘着二郎腿，大咧咧说：“哪里犯法了，那是我家公司，那人侵犯我家公司利益，我在我家公司里安个摄像头怎么了？只不过这个摄像头稍微特殊了点，比普通摄像头更智能，更灵活罢了。” “可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那是你胆子小，多练练就大了，人啊，必须学会成长。” “可……”李学勤明知不对却又不知怎么反驳，十指因紧张而扭捏，将杨玥那张俏白的脸憋得发红。 谢川突然眯起眼睛猛盯着他瞧，他吓得低头捏衣摆。 “我知道你更适合做什么事了。”谢川抚掌。 李学勤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他，直觉不是好事。 谢川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早点睡，明天回我家，哦，我本家一趟。” 今天去公司，明天回本家。 李学勤觉得这里根本就是龙潭虎穴，而他是可怜的任人揉捏的小白兔。 呜哇，城市套路深，他想回农村。 这两天的周决赛，xc战队成绩还不错，基本稳在前五。 郝博扬吐槽鸡仔难带，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回头看见杨玥，哦不，李学勤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独自黯然神伤。 “葬花呢兄弟。” 李学勤小媳妇儿似的委屈抬头，小声说：“谢哥让我明天跟他回本家，我感觉不是好事。” 郝博扬乐了，对他竖起大拇指，“恭喜你，你的直觉准了。” “啊？”李学勤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是、是什么事？我要干什么？会怎么样？” 郝博扬怜悯地看着他，摇摇头，叹息：“算你倒霉，这时候和杨玥换了身份，她——谢川是不敢强迫，你嘛……嘿嘿！” 嘿嘿……嘿嘿嘿…… 李学勤做了一晚上噩梦，满脑子都是阴险的笑声，以至于第二天起来顶了一对熊猫眼，失魂落魄地荡出房间。 “早啊。”谢川正在吃早餐，下巴指向对面，“坐吧，十分钟后出发。” “我还是觉得……” “嘘。”谢川眨眼，“不要担心，这是正当工作，一切有我在，你只要配合就行了。你不是缺钱吗，干完这一单，剩下多少不够的都给你补齐。” 就是听起来太简单太诱人他才觉得可怕。 饭后谢川驱车老宅。 大铁门自动打开，保姆正在给院子里的草浇水，看见谢川笑着打招呼：“少爷回来啦。” 谢川回以笑容，“我爸妈在吗？”搂过旁边李学勤的肩膀，“我给他们把儿媳妇儿带回来了。” 李学勤惊恐抬头！ 杨玥连打几个喷嚏，心道是不是昨晚空调开得不够高着凉了。南方就是这点不好，冬天居然没暖气，她感觉这个月空调电费一定要超标。 服务生突然急匆匆地跑进厨房，大声质问：“今天的西点是谁做的？” 杨玥举手。“怎么了？” “你自己看！”服务员把托盘重重摆在她面前，怒道：“这都是什么味道？我被客人臭骂一顿！他还说要投诉，事情真闹大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一会儿经理也快步走来，脸色难看地问：“今天西点怎么回事？刘老板是我们酒店的贵客！把他惹火了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杨玥。 她慌了神，赶紧尝了一口拿回来的西点。 呕！ 这是什么古怪味道，绝对不可能是她做的东西。她转身质问：“你们谁动过我的材料？” 死寂。 不知是谁冒出一句：“错了不承认还想往别人身上推……” 经理对杨玥的印象很好，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道：“过来跟刘老板道歉，他不肯原谅你就按合同解约付赔偿金。” 刘老板是干房地产发家的土豪，没什么文化，今天好像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心情不好，正巧撞上西点这一茬，把杨玥当做出气筒，骂得她体无完肤，酒喝高了甚至要让她下跪认错。 杨玥紧紧绷住脸，忍住不哭，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没这样被人羞辱过，大脑一抽一抽的，只能机械地重复“对不起”。 经理在一旁好话说尽，总算把刘老板哄开心了同意把这事翻篇。 但杨玥还是被扣光工资，瞬间捉襟见肘。 关系好的同事都来安慰她，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下次多注意别再出问题就好。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也清楚，徒劳的解释没人会听信。 刚才那古怪的味道，绝不是单纯的将糖和盐弄混，或者拿错了面粉和小麦粉，而是将相冲的调味肆意混合，仔细看看西点的颜色也偏暗偏黄。 是谁？ 她皱紧眉头。 她自知初来乍到，年纪轻轻被经理看重可能会惹来一些人的不满。但一来她态度端正，尊重所有人，能帮就帮；二来她只做一个月，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苦思不得其解。 睡了一晚上，她重新振作起来。谁的恶作剧已无从得知，气愤不甘过后更需要自我检讨，她在烹饪上过于自信，做出来的东西从来不尝，才会让人钻了空子。 理智上实现自我升华，但情感上还是很生气，被臭骂一顿又扣光工资，身上只有不到两百块钱，最好别让她逮到是哪个混蛋做的，不然现在的她一拳头有够他受的！ 又过去三天，厨房一如往常，大家仿佛都忘了这件事情，麻木投身于每日的工作。 厨房里每个人忙得热火朝天，浓浓的油烟味充斥于这个不大的空间。 杨玥正在调制奶油。 她做蛋糕用的奶油是超市买的再加上一些自制配方调出来的，比普通奶油更香更醇且百吃不腻。签合同的时候她原本负责做小菜，偶然一次做糕点惊艳了众人，自那以后专门负责餐后甜点。 暗处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看着她的动作，透露出明晃晃的恶意。一边看着她，一边切菜，仿佛把她当做砧板鱼肉切碎来泄愤。 这时杨玥被经理叫出去说话，十分钟后回来，蛋糕正好出锅，她接着要给这些蛋糕点缀奶油。 她将奶油倒进裱花袋，突然想起什么，往指头上挤了一点点奶油，放进嘴里一舔。 “呕！”比上次的味道还要恶心。 旁边的人注意到，问：“怎么了？” “有人动了我的奶油。” 擅动菜品对厨房工作者来说是大忌，所以事情迅速闹大，不少人来尝过奶油后都恶心地“呸呸”，大骂缺德。 经理赶来。 “怎么回事！刚才谁动过这里？” 所有人都摇头。 厨房里忙得要死，且走进走出，人来人往的，谁有空盯着别人工位看。 “别是贼喊捉贼。”有人小小声说。 经理无可奈何，对杨玥说：“如果你找不到犯人，就得为这事负责，已经是第二次了，要是下次……” “没有下次。” 她拨开烤箱旁边的菜叶子，里面赫然立着一台手机，正处于录像模式。 一个厨工阿姨轻轻“啊”了一声。“小李啊，你不是借来听歌吗？” 她歉意一笑，“总不能说是抓贼，而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贼。” 众人注视下，她打开回放。 在她被叫出去不久，一个叫小王的厨工经过，在她的奶油中洒了白白的粉末，搅拌了两下，快速离开。 真相大白。 大家齐刷刷看向犯人，皆是不可思议。 “小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厨房里最热心的厨工阿姨难过质问。她年纪大，没孩子，把所有年轻的同事都当做自家孩子看待，对刚来的杨玥也照顾有加，犹如自家孩子做出这样害人的行径，她感到十分心痛。 小王面如土色，咬紧牙关。 “出来！”经理脸色难看地把小王叫出去。“其他人继续工作。” 杨玥平静地重新制作奶油，但是旁人看她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以为是个傻大个，没想到还藏了不少小心机。一些看她好说话平时爱推活给她的人暗自后怕，看来以后不能再欺负这个傻乎乎的新人了，万一她又收集了什么证据一状告到经理那里去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这事对于杨玥之前努力营造的和谐气氛产生一定裂痕。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世人大多欺善怕恶，欺软怕硬，退一步固然海阔天空，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却不能不反击，相信这次立威之后，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 后来经理单独来和杨玥谈话，告诉她小王这么做的原因是她现在的帮厨职位原定是小王的，小王干了三年厨工，眼看终于能够升职，结果被她横插一杆子，所以怀恨在心，想靠这些小动作把她赶走。 “可我只干一个月。” 经理摇头，“他认为你会被我们留住。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我念他在这里工作多年，算是老员工了，而且他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就扣他两个月工资，包括你之前被扣的一并给你，再让他亲口给你道歉，你看这样行吗？” 第 58 章 杨玥当然不满意。 要是她没多长一个心眼，一直这样被冤枉下去，不但自己的人品和职业技能被人质疑，按照合同还要付大量赔偿金，小王却只罚两个月工资就此揭过，未免太过不公。 但想想到这里以后，大家对她都挺好的，她只占坑一个月就要走，等她离开酒店再招人不容易，小王是熟练工，随时可以顶上她的缺。 “经理，我看在您和大家的面子上可以原谅他，您做事有您的考量，但我个人不建议酒店留下这种人品不好的人，毕竟他今天可以因为嫉妒陷害我，明天也可以为钱财陷害酒店。” “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仔细考虑的。这次的事非常抱歉，我会和老板争取月底给你多发点钱，累了也可以跟我说，排班什么的都好商量。” 她点点头，“谢谢经理，我先回去工作了。” 今天她排的是最晚一班，工作结束收拾完厨台已经九点半多了。 走到酒店门口突然想起手机还没还给厨工阿姨。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都不怎么在状态，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厨工阿姨下班走时也忘了叫她还。 她跑回后厨，懒得开灯了，直接摸到放手机的地方，往裤兜里一揣往外走。 突然，她听到安全走道那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好像是小王的声音。 她皱起眉头。 小王五点多就该下班了，怎么现在还在酒店，而且在见不得光地方和人说悄悄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她于是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悄悄靠近安全走道，在楼梯拐角处蹲下。 “对不起，是我做事不够小心，但是两个月的工资也太多了，我每个月都要给乡下老子娘寄钱，我爹上个月摔了腿，这几个月都在做理疗，钱花得大，这事不能推迟，不然以后要落下病根子，他年纪这么大了，不比我们年轻人恢复得快，现在真的不能断钱，求你了经理，别扣我工资，我保证以后再不粗心大意了。” 杨玥惊得全身寒毛立起。 经理！？ “下次？”经理的冷笑声在安静的走道显得十分骇人。“你做了一次就让他警觉至此，现在都被他发现了，你还想要有下次？下次他再有什么事不是你做的你也得背锅，蠢货！” “求你了经理，我真的不能没钱。” “你还指望老子贴钱给你不成？这事我压下来了没让老板知道，赔他的钱还是老子从自己口袋里掏的，被老板知道了我和你都吃不了兜着走！本来指望他赔不出钱出让配方，我吃肉带你喝汤，现在全给你搞砸了，我没让你赔我损失已经不错了！” “反正经理你再过不久就跳槽四季春了，把这边大厨都挖过去，四季春老板肯定厚待经理，一个配方而已没就没了……” “蠢货！挖人是一次性的钱，手握配合够老子吃一辈子！赶紧滚回去，我现在心情很差，没空跟你啰嗦。”本来设计好一箭双雕，搞到配方的同时弄臭酒店名声方便跳槽，现在一事都没成！ “不行，经理，我受你指使才做这事，现在一分钱没赚到反而亏了两月工资，大家还都开始排挤我了，你要是非扣我钱不可，我就把事情捅到老板耳朵里，到时候谁都别想好。” “你！你还敢威胁我？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进来，要不是我你都得在大街上讨饭！” “说这些没意思，经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反正钱的事我一步不会退……” …… 两人相互扯皮，又花了十几分钟勉强达成共识，经理自掏腰包给小王一个月工资，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手机发出“嘟嘟”的没电提醒，在安静的走道里回荡。 杨玥冷静地将录音保存关闭，到附近的网吧把今天的录屏和录音文件都拷出来，然后充好电，把手机送还给厨工阿姨。 打电话给谢川。 “如果我想告他我该怎么做？” 谢川沉默片刻，反问：“你的目的是什么？钱？” “当然不是钱的问题，他们欺人太甚，我咽不下这口气。” 谢川笑着说：“如果你想拿到更多的钱，你可以直接拿证据去找对方谈判，狠狠讹他一笔。如果你想出气，让他声名扫地，不用亲自去告他，费钱又费力，直接把证据给你们酒店的老板，挖空酒店等于断人命脉，你们老板肯定比你多的是办法整他们。” 杨玥仔细考量一番，决定选择后者。 “你看我帮你解答了这么大一个疑问，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就应该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问个问题就上升到人情高度，谢哥，你这样很难不让我对我们之间的同伴关系感到担忧，担忧以后是不是还能跟你同生死共患难。” 谢川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小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唔，也不是非要说人情，我的意思只是说，大家关系都这么好了，对待彼此都应该怀有宽容的心，你说对不对？” “我一向如此，我要是不够宽容，早被郝博扬气死了。” 第 59 章 谢川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男朋友？郝博扬，你听见了吗？他说他是你女朋友的男朋友！” 郝博扬配合愤怒：“你这混蛋，竟敢诬蔑我女朋友，是不是找死？” 乔旭泽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条线。但他不想和无关的人浪费时间，沉声道：“叫杨玥过来听电话。” 想象中的骂战没有后续，郝博扬对于不能施展毒舌特长非常遗憾。 谢川对李学勤使了个眼色，李学勤颤颤巍巍地开口：“喂？” 真是杨玥的声音。乔旭泽很生气，这女人居然这么晚了还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也不怕出事。 “刚才接电话的男人是谁？” 谢川和郝博扬激动地在白纸上涂写“男朋友”。 李学勤：“……朋友。” 两人投给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乔旭泽冷笑，“是吗？他说是你男朋友。” 郝博扬写下大大的“嗯”加三个感叹号，谢川补充“劈腿渣男”。 李学勤：“嗯。” 郝博扬蓄势待发，只等对方一骂起来就接过吵架权。 但是乔旭泽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语气比起愤怒却是无奈居多。 “我说你怎么还在生气，都已经让你骂了这么多回还不够？行了，这事等我回去以后再跟你说，你赶紧回家，别成天跟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朋友呆在一起。今年过年我没空回家，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李学勤看向两人。 两人还没想好要写什么，那边乔旭泽没有立刻得到杨玥的回应，认为她还在生气，对于气头上的女人多说无益，只会找骂，于是干脆地说了声“再见”挂断电话。 郝博扬：“靠！”难得的挑衅机会居然没成功。 谢川倒是笑吟吟的，说：“我发现了，这人根本不信杨玥找了新男朋友，你猜为什么？” “因为他蠢。” “因为他自信杨玥看不上除他以外的男人，换句话说，郝博扬，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亏你心心念念把人家当做宿敌，啧，真惨。” 郝博强捏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谢川脚底抹油开溜。 杨玥在车站出口受到谢川、郝博扬和自己的热情迎接。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现实中和自己面对面，副本真是给了她奇妙的体验。 “你好。”她向自己伸手。 “你、你好。”李学勤紧张地伸出手。 谢川一把揽过杨玥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远道而来辛苦了，哥已经订好了饭店给你接风洗尘。” 杨玥拨开肩上的猪蹄，不放心问：“我不在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吧？” “当然没有，有哥在这里帮你坐镇，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谢川大言不惭。 但她总感觉不是那么对味，转头问郝博扬：“真的？” 郝博扬回以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她顿感不妙。 一行人先去取托运的行李，整整四大箱，都是李学勤的东西，杨玥怕遗漏他重要的东西，就把什么锅碗瓢盆衣服枕被都带回来了。郝博扬和谢川对她能一个人把这些东西拖回来啧啧称奇。 李学勤很是局促，“谢谢……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触发副本。” 她摆手，“没事，就当做难得的人生体验，我确实长了不少见识。”没想到世上竟有那么多看人下碟的家伙在。 李学勤更加愧疚。 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戴了一条从没见过的漂亮项链，好奇问：“这是你买的？” 李学勤刚要开口解释，谢川赶紧打哈哈过去，“哎呀预约时间快到了，咱们赶紧过去，时间不等人，食材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快快快……” 洗尘宴的安排十分周到，外加谢川一路嘴甜地嘘寒问暖，顺利让杨玥转移开注意力。 飞飞等人对杨玥的到来十分惊讶。 谢川言简意赅：“这是我重金挖来的人，前3a土鬼。” “啊？”这脸完全不符合谢哥的选人标准，难道他们战队要实现偶像派往实力派的转变？偶像三人组一下子人人自危。 谢川给杨玥安排了房间，她赶车回来很累了，匆匆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进窗户，金澄澄的洒在被面上，她感到久违的惬意。 今天没有比赛，飞飞三人练习完就先回家了。 她来到大厅，郝博扬在看电视，谢川在玩电脑。 “李学勤呢？” 谢川答：“房间里装尸体，护工快到了。” 她想起谢川说过她身体现在的每日清洁都是由护工完成的。 “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她说。 两人惊讶看她。 她把李学勤叫去浴室，让他闭上眼睛，自己帮他脱衣服。 脱衣服的过程中李学勤的脸红成猴屁股，让杨玥有种为女人宽衣解带的负心汉错觉，莫名的感觉不自在。 甩甩头继续。 帮李学勤洗头搓澡时，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全身肌肤白里透红。让杨玥觉得自己不仅是负心汉，已经升级成欺凌良家妇女的禽兽了。 “以后还是请护工吧。”从浴室出来后，杨玥得出结论，“钱我自己出。” 谢川八卦眨眼，“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她回以白眼。 自从交换身体，杨玥已经将近两周没去网吧没回家，也不知道谢川是怎么蒙混过关的，现在既然她回来了，必须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首先是自己家，她让李学勤给老爸打电话，大意说自己决定洗心革面，留宿网吧闭关学习，必须让挂科成为历史，永不再犯，另希望老爸在老妈面前美言几句。 老爸比老妈好忽悠。 其次是网吧，让李学勤留宿那里一来不方便，二来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这时候就必须买通李童来欺上瞒下，造成她确实住在那里的假象。 这点得借助郝博扬的力量。 最后就是做好万全准备，随时打起十二分警惕，以不变应万变，坚决不能让这件事情露馅。 第一关很轻松，老爸心疼宝贝女儿，还偷偷资助了她五百块私房钱。杨玥感激涕零，要知道老爸每个月能存下一百块私房钱就了不得了。 第二关有点麻烦，李童得了郝博扬的签名照不够，还厚颜无耻要求和y神合照。郝博扬这厮很没有同伴爱，竟然坐地起价，要杨玥给他用一次小骰子。她无奈屈服，给他摇出一个“一”，他登时目光如炬，打的直奔彩票店，结果如何拒绝透露。 第三关主要是心理关，身为女生竟然要在异性家中居住长达半个多月，被老妈知道一定是会杀了她的。 她提出给谢川房租，谢川义正言辞地拒绝，说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如此生分太说不过去了，然后隐晦提出如果她实在过意不去，可以按照之前的助理合约，继续给他们做厨娘。 “哇，土哥，你这厨艺不比姐差啊，自从姐金盆洗手，我们还以为这辈子吃不到这种美味了。” 杨玥微笑，“再过半个月我也要金盆洗手了。” “啊？为什么？” “谢哥说他养我。” 三男孩震惊地看向谢川，这是他们理解的意思吗？没想到谢哥竟有如此癖好，放着y神这样的极品不要选择土哥。不过往好处想，夹在这美丑两重天的他们就十分安全了。 杨玥和李学勤都暂时不参与游戏比赛，毕竟用异能玩游戏特点太显著，两人交换身体却未交换异能，易惹来旁人猜疑。郝博扬带着三只小鸡仔基本上和吃鸡绝缘了，战队积分排名维持在十名左右，旧神带新队这个成绩应该说还行。另一方面，凭借出色的外部条件以及大力宣传，xc战队收获了远超他们实力的粉丝数，以至于圈外人员提起电竞首先想到都是xc战队。 谢川接到许多代言邀请，比最初那几单有诚意许多，只是他现在忙着处理自家公司事务，就想把洽谈代言的事情交给杨玥。 “我又不会做这些，你既然要忙你家公司，不如请个专业人士来弄这块。” “就这几天忙一下，等我把公司老瘤挖掉就回来专心玩战队。” 她全力拒绝，“可你们商人一个比一个奸，我要是把代言搞亏了我怕你会拿我以后的棺材板来抵债。” 谢川痛心疾首，“你究竟把哥哥当成什么人了？好吧，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我就把话撂这里，你就算赔钱我也不惦记你的棺材板，还请大师给你打造上品水晶棺，保你躺的舒服。” “你就这么咒我不好活？” “是你先提棺材板的嘛。” …… 既然不计亏损，杨玥就放心接活。给战队的代言邀请品类繁多，但以平价商品为主，如饮料、服装、电竞设备等。 她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知道代言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必须从长远入手，打造战队适配逼格，毕竟以后还要给谢川家公司做代言，可不能接那种五毛一块的廉价商品。 但等真正和厂商接触下来，她发现越是廉价商品代言费给的越高，字里行间的意思竟然是还有很大的谈判提价空间，以及给她个人的高额抽成。 第 60 章 太诱人了，杨玥隐隐感觉自己要抵挡不住，赶紧给谢川打电话，结果这厮依然笑眯眯地让她看着办。 这一定是对她人心的考验，没通过死后会下地狱的。 她决定倾听其他人的意见。 三个大男孩完全是喜欢哪个接哪个，郝博扬毫不犹豫选择代言费最高的，李学勤跟她一样不敢选。如此看来最靠谱的就是李学勤了，杨玥当场决定下次谈判的时候把他捎带上。 约定见面地点在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这次洽谈的代言商品是墨镜，牌子算中档老牌，走大众平价路线。 他们坐在走廊靠落地窗的位置上。 对方指着条约夸夸其谈，杨玥很努力地听，但不知是自己理解能力不行还是对方讲的太飘，她听得懵懵懂懂。对方说完，等她的意见，她故作老成地思索片刻，回头问李学勤，“小杨，你有什么看法？” 李学勤拨浪鼓式甩头。 墨镜厂商不免看轻这个新兴战队，来洽谈的经办人一脸傻相，还带了一个更蠢的花瓶，连个准话都给不出，难为自己准备了一堆空话套话，权当放屁了。 “嗯……说实话，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我老板比较忙，战队只是他很小的业务之一，没有太多精力花费在这上面，所以让我过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根据您说的列出优劣清单，他看完之后一锤定音，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如果您确实已经把你们的产品优势阐述完毕，我这就回去整理材料给老板过目，到时把结果告知您。” 厂商皱眉，有这么谈判的吗？ 杨玥见对方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虚得紧。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走出来六七个西装革履的职业精英，众星捧月着最前方穿玫红色职业套裙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三十多不到四十岁，妆容精致，发型一丝不苟，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反射下的目光锐利。 一行人昂首阔步走来。 女人一边走一边和旁边的人低声交谈，看起来既专业又霸气。 墨镜厂商看着来人露出崇拜的神色，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杨玥也好奇地看向来人。 李学勤下意识看过去，突然脸色一变，猛然低头。 但女人已经注意到他们这里。 微微挑眉。 而后径直走来。 众西装男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墨镜厂商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伸出手，“刘董好。” 女人矜持微笑，和厂商握手。再转向李学勤的时候，笑容变得温柔且带着暖意。“小玥，在这里干嘛呢？那小子呢？” 杨玥：嗯？ 为什么有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这么亲切地叫她？李学勤怎么认识的这人？谢川不是声称封锁了李学勤所有行动吗？ 李学勤心道完了，不敢看杨玥的目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阿姨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腼腆了，有什么好害羞的。”转头对众西装男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媳妇。” 众西装男：震惊！刘董儿子什么时候娶老婆了！ 墨镜厂商：超震惊！这花瓶竟然是这么大来头，他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很糟糕？ 杨玥：已震惊身亡！李学勤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天内把她给卖了，肯定和谢川脱不了干系！ 女人笑得和蔼可亲，“在这里干什么？工作吗？这位是你同事？你好，我是小玥男朋友的妈妈。” 杨玥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刘董好。”还好没有被嫁人，只是被交往。 “谢川那小子呢？”女人问。 “老板在忙公司的事情。”杨玥说完，后知后觉到事情真相，颤抖问：“刘董和我们老板是？” “我是那不孝子的妈妈。” 杨玥的心底火山咆哮，谢川你死定了！ 之后谢川妈妈和李学勤进行了一番“其乐融融”的交谈，走之前说前些天送的钻石项链不太搭李学勤的气质，改天再送她一个老玉的，然后浩浩荡荡离开。 墨镜厂商对他们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直转。“原来你们老板是谢经理，难怪说战队只是他的小业务。这位小姐和谢经理着实男才女貌，格外登对……这些文件是我们产品的详细计划，麻烦小哥带回去给谢经理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好商量。” 杨玥扯了扯嘴角，“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仿佛包含浓浓杀气。李学勤胆战心惊，拼命想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但杨玥并没有要他解释。 她直奔回莲华大厦。 谢川早他们一步从公司回来，正在换鞋，听见动静转身朝他们眨眨眼，“怎么样？谈得还顺利吗？” 杨玥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他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谢川八岁以后就再没体验到这种双脚悬空的感觉，他惊奇地摆动一下脚丫子，嘿哟，还挺带劲儿。 “咋了这么大火气，被广告商欺负了？”谢川不仅不慌，还笑眯眯地调侃起她。 李学勤赶紧道：“我们今天遇到阿姨了！” 谢川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有没有搞错，这么快就露馅了？ 杨玥提着谢川领口，把他抵在墙上，阴冷冷地瞪着他。 “解释！” 谢川给郝博扬使了个眼色，郝博扬把飞飞等人带到游戏室锁上门，再赶紧跑回来看热闹。 谢川深沉道：“这事吧，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人这一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一定要学会用宽容的心去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 “看来这就是你的遗言了，我就……” “等等等！别冲动哇少女，为了我这种卑劣小人赔上人生不值得，铁窗泪汪汪……” “反正被关铁窗的不是我。” “栽赃给老实人小勤勤更不行了，人家多无辜哇！” …… 最终谢川被折腾得只剩下半口气放下来。 暴虐的心加强壮的体魄简直是人间惨剧。 “妹，哥错了。” “认错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这么小小的民事纠纷劳累到人民警察多不好。咱们内部矛盾内部解决。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关键在于怎么扳正这个错误。我那对爹娘，一个母老虎一个公狮子，要被他们知道这次我又骗他们，我真的死定了。大龄男青年被催婚的痛苦你不懂哇。” “关我屁事。”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说脏话？” 郝博扬插嘴：“木已成舟，你这时应该化愤怒为力量，花光他的钱，分手后再要一笔天价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才不亏。” 杨玥更加愤怒。“他的钱敢拿吗？我就是一时贪心来干他的助理工作，现在人都赔进去了，照你那样花他的钱，我生生世世的灵魂都要被他奴役了！” 谢川：“……妹子，我真的觉得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我发誓，这事真不是我故意的，我哪能想到他们对你这么满意……一定是因为你太优秀了，优秀的人全身都在闪闪发光，我爹娘一下子被你亮瞎了。” 说到闪闪发光她想起更加严峻的问题，指着李学勤的脖子，痛心疾首，“这玩意儿你也敢让他收，这不就是要我卖身的意思吗？” 谢川面不改色否认，“水钻，不值钱。” “我听你放屁！” 谢川这回真有点慌，把平时文明礼貌的姑娘硬生生逼出一连串“屁”，看来确实被气狠了。 不敢再继续和稀泥，谢川耷拉下来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跟你爸妈说清楚。”顿了顿，补充，“还有让他们跟他们说过的人说清楚。” “说实话我会被他们打死的。”谢川可怜巴巴说：“过几天找个理由分手行不？就说我劈腿被你发现了，一气之下分手。” 可惜刺激到杨玥敏感的神经，她暴跳如雷，“又被劈腿！我就是为被劈腿而生的吗？以后别人说起我就是‘那个被劈了好几次腿的女人，唉哟肯定哪里不正常赶紧离她远一点……’” 郝博扬喷出来。 谢川紧紧抿住嘴，但是眼睛已经弯成月牙，忍笑忍得很辛苦。 只有李学勤老实巴交地道歉，自己当初就应该反对到底才是，给人家女孩子添了这么大麻烦。 “其实……我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绝对是为了你着想。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那个前男友天天打电话骚扰你，还声称你们没分手，我听得那个生气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于是一气之下我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放屁！”她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毫不留情揭穿他的谎言。“郝博扬才可能干这种事，而且也不是为我打抱不平，他就是看乔旭泽不顺眼！” 郝博扬&谢川：“……”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了解他们？ 李学勤：好可怜的妹子，原来天天被两个大男人欺负。自己不能再助纣为虐下去了，他必须勇于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 “我去说清楚。” 所有人看向他，他立刻紧张到结巴，“我我我的意、思是……” 谢川说：“你这样不行，在他们面前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杨玥怒瞪他，“你还敢说？你自己给我去解释。” “我不敢。” …… 第 61 章 谢川宁愿被杨玥揍死也不敢回家直面母老虎加公狮子的怒火；李学勤虽有心，但以他的心理素质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郝博扬……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有多远滚多远。 尽是些不堪大用的家伙，只能等自己换回来后再想办法解决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谢川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杨玥，而杨玥始终态度冷淡，活生生的热脸贴冷屁股。不明真相的三个路人男孩震惊得无复以加，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 谢川处理完公司的烂摊子花了半个月，这时候吃鸡大赛正处于白热化，xc战队的成绩已经落到周决赛的中下水平。 广告方面最后只接了一个服装代言，战队四人外加一个李学勤一起拍了好几张硬照，挂在广告商官。内部宣传再加上外部粉丝推波助澜，xc战队的势头已经隐隐压过诸神战队等几个老牌实力战队。 当然有得必有失，xc战队因此在电竞圈的名声不是太好，y神也因为不务正业被大量粉转黑。 虽然人家郝博扬并不care。 谢川握着脖子上的观音菩萨玉像念念有词。 郝博扬：“怎的？祈祷杨玥突然心软，不揭发你继续陪你演戏？” 谢川摇头：“那不现实，我在祈祷副本给她开个好奖，她心情一好说不定能在我爸妈面前口下留情。”揭穿就算了，再趁机往他头上泼几盆脏水他真的要玩完。 交换人生这种小副本基本就是耗费时间，坐等开奖。不过以这难度很大概率开不出什么好东西。 正好是除夕的前一天，几人盯着副本结束时间倒计时。 时间一到，杨玥和李学勤被弹进那个榻榻米小房间。 面面相觑。 “恭喜两位完成交换人生体验，现在给予你们奖励。” …… 谢川和郝博扬在一旁焦急等待，一看他们双目恢复神采，迫不及待问：“什么东西？” 李学勤答：“使用‘我命由我’一次。”手心躺着一颗和杨玥一模一样的小骰子，但是非常透明，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杨玥：“我是‘存在感为零’。”手上也有类似李学勤的小弹簧，但是凝实许多。 谢川和郝博扬对视一眼，谢川笑呵呵地揽着李学勤去阳台谈人生，郝博扬盯着杨玥：“继续。” 她眨眼，“一百次。” 靠！ 当然这不意味副本偏心杨玥给她多发奖励，而是“我命由我”和“存在感为零”之间的量级相差一百倍，副本的奖励实则是完全公平的。 怎么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但郝博扬很快找到新的奋斗方向，他要想办法把李学勤的那次机会敲出来。 杨玥本来要马上去澄清交往的事情，但谢川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说过年挨揍一整年都要挨揍，求她再宽恕他几天，等大年初七一过他就带她回家解释。 正巧杨玥老妈打电话催她回家，她不情愿地撂下狠话，“你等着吧，拖得越久你死的越惨。” 谢川挥泪送别她，“姐姐慢走。” 杨玥被老妈拉去买新衣服。一路上老妈脸色都很臭，看来挂科这篇还没翻过去，杨玥心虚得很，一路表现得谨小慎微，老妈说什么都说好。 “小泽呢，过年回不回来。”老妈突然问。 “鬼知道，我跟他不熟。” “人家往国外走前途远大，你这臭丫头在国内读书都挂科，你说你丢不丢人？还好意思跟人家赌气。” “才不是赌气，我跟他正式分手了。”她没跟老妈说乔旭泽劈腿的事，这是念在多年感情给他留个脸面。 老妈冷笑，“又分手？你这脾气都不知道跟谁学的。让你不要早恋非早恋，恋了又三天两头闹分手。” “哪有三天两头，一共就分手十七次，这是第十八次，是真的。” “哪次不是真的……行行行，赶紧给我滚去把衣服挑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网吧住得这么开心，一个月不露面，跟我赌气还是怎的？干脆以后都不用回家了……” 杨玥委委屈屈地听训，她一个月没回家，老妈就攒了一个月的唠叨劈头盖脸压下来。 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刚结束了一个副本，从别人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走路姿势都透着股不协调，但妈妈的叨唠一下把她从虚幻拉回现实。 她蹬蹬蹬快走两步上前抱住老妈，“妈妈，我好想你。” 老妈好气又好笑，“走走走，撒娇也没用，今年的压岁钱没有了，下次再敢挂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停在十字路口等绿灯。 杨玥一抬头看见斜对面的广告牌正在轮播广告，如波浪荡漾开四男一女，皆着装时尚，三个大男孩朝气蓬勃，一男一女戴口罩酷劲十足。五人脑袋上方龙飞凤舞着服装品牌名称，下方写着“形象代言人：xc战队”。 “你说你怎么就突然挂科了，以前从来没有过啊，你是结识了不三不四的朋友还是跑哪里玩物丧志去了……”老妈仍在喋喋不休。 杨玥惊恐地瞪大眼睛，想挡住老妈的眼睛，又怕动作太大反而引来老妈注意。 戴口罩对熟人来说根本不顶用，李童都能认出她，更别说老妈了。 “是我的问题，我上学期间太放松自己，没有抓紧时间学习所以导致落后，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省，也总结出很多不足，回去以后就一条一条跟您报告……绿灯了我们快走……我越想越觉得我就是该骂、欠骂，太过缺乏居安思危的自觉性……” 杨玥老妈一边听女儿胡说八道，一边注意看左右的车辆，走完马路放松的时候无意间抬头对上广告牌，眼睛眯起。 杨玥发现老妈突然不走了，奇怪看向老妈，然后随着老妈的目光看向广告牌。 她的心瞬间坠落谷底。 玩物丧志的明确证据被老妈逮到了，她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个女生还挺像你。”老妈收回目光，一脸平静地继续往前走。“现在这些小年轻，一个个赶着做时代的弄潮儿，你信不信，不到二十五岁他们就得失业，到时候就知道没读书的苦了。” “……是！妈妈你说的太对了！”她擦了把莫须有的汗，兴冲冲地跟上老妈。“妈妈你实在太英明了！” “小马屁精。” …… 李学勤收拾完行李，提着老旧的包从房间走出来。 谢川抬眸，“去哪里？” “换回来了，我这就回家了。”李学勤憨憨笑道。 谢川颔首，“也是，不好意思啊，大过年的把你留在这里，车票订了吗？” “去火车站再买。” “我帮你订吧，这几天辛苦你了，我记得你老家在n市的什么县来着，我查查看。”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而且我不回老家，是回读书的地方。” 谢川诧异，“为什么，你家人要跑去学校陪你过年？多麻烦，不如你直接回家。” 李学勤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他其实是不敢回家，今年勤工俭学没有赚到多少钱，怕被爹妈指着鼻子骂没出息，答应给村子修路的钱更是遥遥无期，不敢面对乡亲失望的目光。 谢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深究，转而道：“没回家就留下来，反正我也不回家，留下来热闹热闹。” “为什么？你家不就在本市吗？” 他摆摆手，“一言难尽。”不说瞒着老爹打掉公司恶瘤，就冲杨玥铁了心要告发他这事，他就不能回家享受其乐融融的过节气氛。“小李，放下行李，换身好看的行头，哥带你去好地方潇洒一回。” 晚上，杨玥正在家里做高数题，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笔头划动的声音。 响亮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寂静，吓得她心脏差点停跳。 谢川的号码。 她皱了皱眉，感觉没啥好事，不想接。 犹豫的时间铃声停止了，她松了口气，谁知铃声再次火急火燎地响起来。 “喂？”不情愿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疯狂嘈杂声瞬间将她淹没。 她拉开电话看了看，怎么回事？按错了？ “谢哥喝醉了！快过来接人！”不认识的声音在狼嚎。 “谢川喝醉了找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对面吵得仿佛要掀翻房顶。“我听不见你大声点！” “我说关我屁事！”她大吼。 屋外老妈骂道：“鬼喊鬼叫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跑到门边解释：“题目解不出来有点烦躁。” “解不出来就慢慢解，女孩子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吼叫：“我老婆要来查我了！我避风头去了！你赶紧过来！” “不去！你找别人！”她低吼。 “你不是谢哥女朋友吗！” “谁告诉你我是他女朋友！” “他通讯录写的还有假！别啰嗦了快过来！便宜了别的女人有你哭的！” 哪有人会把女朋友备注为“女朋友”，明显做给别人看的，谢川为了不在爹妈面前露馅也是够拼。 “求你了姑奶奶，我真的要跑了，谢哥知道我扔下他回头会杀掉我的。我把地址发给你，快过来啊！” 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地址：天上人间xx包厢。 她打电话给郝博扬，过了很久他才接起来。 “谢川在什么酒店喝醉了，你去接他，接送费你爱敲多少敲多少。” “我知道。”郝博扬说话含含糊糊的。“他就躺在我脚边……嗝！” 第 62 章 杨玥面无表情地站在包厢中，看着豪华的包厢中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醉汉，其中六个她认识。郝博扬就算了，谢川居然把李学勤和飞飞他们带来这种地方，明目张胆教好孩子学坏，辣鸡！ 服务员在一旁客气地询问她是否可以结账。 她看了眼账单上的数字，呼吸一滞，强作镇定，指着谢川问：“认识吗？” 服务员微笑，“认识，谢经理。” “那就记他账上。” “好的。”服务员又贴心问：“是否需要叫车？” “嗯，麻烦了。” 服务员叫了两辆的士，和杨玥一起把六个人塞进去，然后微笑送别他们。 啧，这服务老值钱了。 杨玥坐在车上突然想起时间，一看和老妈说好的买书回去时间不到十分钟了。 她扶额——真不想管他们，连带车里都酒气冲天，臭死了！ 司机一路飞驰，把人扔在莲华大厦下就直接赶去下一单了。 杨玥站在路边，脚边躺着六个醉汉，寒冷的夜风打在她身上，她拢了拢外套，狠狠打了个喷嚏。 已经超时了，回家一定要被老妈盘问，怎么办，大过年的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郝博扬抬头：“冷……嗝！” 她嫌弃地抽回脚，又发泄似的拍了拍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突然灵光一现，给李童打电话。 “在干嘛？”她问。 “你干嘛问我在干嘛？”李童很警惕。 她一听就知道他在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怕被发现。 “跟你做个交易，想不想跟你y神亲密接触？” 不到十分钟，李童赶到现场。这时候六个醉汉已经拢在一起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杨玥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敢让y神大冬天躺在马路上！”李童痛心疾首，急忙要去把郝博扬扶起来。 杨玥飞快挡在他面前，昂起下巴，“先做交易。”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y神，不情愿地“哦”了声。 她于是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给老妈打电话。 “妈，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我去书店的路上看到李童跟人打架，好不容易把他拉开发现他喝醉了，撒了一路酒疯。” 背景音是李童的鬼喊鬼叫。 “这么回事？这孩子太不像话了。你们在哪里，我给你姑打个电话去接人。” “不用！不是……我的意思是大过年的表弟被揍挺不好，我陪他散散酒气清醒一下就回去。” 好在老妈没多想，又唠叨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就给她蒙混过关了。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都是谢川的错！ 忏悔完毕。 “别嚎了，过来搬尸。” 李童粉y神，顺带粉了整个xc战队。于是毫无怨言、勤勤恳恳跑上跑下，把xc战队所有人背上楼。 杨玥用谢川的手纹开门，把人一个个拖进去，扔在地毯上。 “我去做醒酒汤，你看好他们。” “哦。” 李童啧啧称奇地四处打量，东摸摸西碰碰，心里感慨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样，难怪能把y神挖来。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了坐，忽然想起地上躺尸的y神，连忙去把人扶上沙发，异常体贴细致地照料。 杨玥出来看见这一幕，心道这要是她儿子早踹出家门了，对偶像比对老妈孝顺。 把醒酒汤给每个人灌下去，轮到阿d的时候想起这货酒精过敏，检查一下发现倒没上次那么严重，只是手臂上有些许小红斑，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褪去了。 “杨玥你动作轻点。”李童心疼自家偶像被虐待。 她翻白眼。“你可以走了。” “不行，我不放心把y神交给你这个变态女。” 她抄起椅子把他赶出去。 李童尤不放弃地在外面拍门，“不许猥亵我y神，要用你对乔哥一百倍的温柔照顾y神……” “滚！” 等了十分钟，这些人还没有清醒的意思，她看快十一点了，决定不管他们回家去。 这时不知谁的手机响起来。 她不接，手机就一直响。 可能是谁的父母担心孩子这么晚没回去吧。结果翻出来是谢川的手机，也没备注，不知道是谁的。 照理说是不用管的，但她想吧，这电话不停打可能有什么急事，而且谢川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经理，万一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不及时接电话导致什么损失她可赔不起。 “喂？” 她暗暗期待是真有急事，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把谢川泼醒，那画面想想就很爽。 “小玥？”似曾相识的女人声音，惊讶之后笑起来。“你们同居了呀。” 杨玥想起来了，是谢川妈妈，那个超有气场的女强人！ 她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阿、阿姨，您误会了，其实我不是谢川女朋友，他骗您的。” “哦？不是女朋友为什么这么晚还和我儿子待在一起？”谢母含着笑意说。 “我是谢……经理的助理，他喝醉了，所以我把他送回家，我现在就回家了……”终于把事情解释清楚，她松了口气。 “既然是那小子的助理，怎么能把喝醉的上司丢下。”谢母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又让她哑口无言。她现在深切体会到李学勤面对谢川妈妈时手足无措的心情，就像青铜面对王者，呼吸都下意识卑微。 谢母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忽的低声笑起来，“吓到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就说这小子怎么突然找到正经女朋友，果然是忽悠我们老两口的。谢川知道你跟我们坦白了吗？” “我跟他说过要说，现在他醉着,不知道。”她老老实实答。 “那就好，小玥啊，阿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阿姨您说。” “这不孝子整天就知道忽悠我们，我们也生气啊，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做爸妈的好欺负。这样，你就装作还没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演戏来反骗他，怎么样？” “啊？”她是很想教训谢川，但反骗他她觉得没有意义啊。 但是谢母不给她多想的机会，“那就这样说定了，拜拜，帮我照顾好那个不孝子哦。”笑着挂断电话。 杨玥茫然。 现在怎么办？她还真要留下来照顾这群醉汉？ 手里的手机突然闪了一下，她随意瞟了眼，是封邮件，标题是“三人失踪地点已查...”。 她几乎立刻想到谢川说同是他们组的另外三个人，在她加入前就失踪了。谢川和郝博扬对此的态度一直是顺其自然，说强求不来，原来有在私底下偷偷调查。 “哗啦！” 谢川被水泼醒。 他瞪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等放大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他看清拎着水壶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辜的杨玥。 “你你你……”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在他喝醉的时候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都惊结巴了。 她将手机摁到他脑门上，义正言辞道：“有重要事情，我不得已的。” 他看了眼邮件提示，撇嘴，把手机扔到一边。 “真找到直接发地点了，标题党，提醒我该付钱了。大过年的催债，比郝博扬还烦人。”顿了顿，想起情况不对，问她：“你怎么在这里？等等，我怎么在这里？”他不应该在外面浪嘛。 提到这茬她就生气。 “你说你没事把我备注成‘女朋友’干嘛，你喝醉了人家催命似的催我过去接人，而且一个人就算了，到那边一提一大串！你们庆功宴呢，玩得可开心了吧，享乐的时候把我丢到一边，擦屁股的时候就找到我了？” “……”这么听着他好像挺过分？ “还有，别欲盖弥彰了，那三人的消息你想查就查，想看就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骗我干什么。” 谢川尴尬地笑了下，重新捡起手机。 邮件里说查到三人最后一次现身的地点，自那以后就没人再看见他们。 杨玥凑过去看，谢川这次没再遮着掩着，大大方方展示给她。 “但是找这个有意义吗？你不是说就算找到人也找不到副本入口，找了也白搭。” “嗯……其实进入副本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意识进去，一种是人进去。当然后者我没有体验过，但据郝博扬说好像更加危险。如果他们这次消失是人进入副本，找到他们消失的地点或许有可能接触到副本入口，无论固定还是随机副本在游戏结束之前都不会转移，我们还有机会进去。” 她努力消化他的话，突然发现到关键点，当即皱起眉头。 “你们瞒着我是不想让我过去的意思？” “那三人还都有两把刷子的，如果是被副本困住这么久，可能那副本的难度凶度都很高。”见她脸色不佳，赶紧解释：“绝对不是看不起你能力的意思，那里确实比较危险，你的副本经验不多，多是中等偏下的程度，我们想还是给你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如果你们嫌我拖后腿可以直说。” “当然不是。” “不是的话希望你们到时可以带上我，我进副本的原因你很清楚，这还只是几个月，如果有能留人十几二十年的副本我会更感兴趣。” 谢川无奈，“你是你们家独生女，万一真出什么事……” “你和郝博扬不也是独生子吗，怎的，冒险是你们男人的专利？” 身后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郝博扬撑着脑袋坐起来。 “吵死了你们，多大点事，爱去不去，啰嗦半天。” 谢川瞪他，“醉鬼闭嘴，要不是你开错酒我能倒下？” 第 63 章 郝博扬慢慢挪到沙发边，靠住，眉毛微挑，斜睨谢川，他酒气未散，眼中朦朦胧胧的似呈星光，慵懒的模样似在勾人。 杨玥当机立断拿手机“咔嚓”下来。 郝博扬吓了一跳，“你干嘛？” “看你好看，拍照留念。” 他闻言嘴角上扬，“算你有眼光，准你自留欣赏，不许外传。” 谢川奇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帅哥感兴趣了？” 她理所当然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从小到大追过的男明星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吧。”不过郝博扬就算了，这照片留着以后使唤李童用。 谢川一拍大腿，“你早说啊，我认识不少，你喜欢哪个，下次你生日叫过来给你捧场。” “别了，距离产生美。”她果断拒绝。譬如郝博扬，如果没有实际接触，可能在她心目中还是个优秀的帅哥学长，现在就……唉，一言难尽。“而且都是高中以前的事了，现在觉得娱乐圈太乱，而且以我看男人的目光绝对碰不到出淤泥而不染的。” 谢川目露怜悯，“你不能因为被劈一次腿就对男人绝望，好男人还是有不少的，比如我。”微笑地撩了撩刘海。 她实力拒绝，“您这么说才真会让我对好男人这个群体绝望。” 郝博扬嗤嗤地笑。 而后话题一转，再次回到失踪三人身上。 谢川：“我准备明天过去看看。” 杨玥惊讶，“明天除夕啊，而且在邻市，一来一回半天就过去了。” “就是过去看看，早点去，应该能赶在傍晚前回来。”赶不及最好，他一点不想参加除夕夜的家族聚餐，不如在家打游戏痛快。 她又问郝博扬：“你呢？你也要去？”要是他们都去的话她也要去。 “我不去，明天回家。” 郝博扬老家跟这里隔了三个省，明天再不走就赶不上吃年夜饭了。 既然郝博扬没去，那就只是提前踩点了。她放下心，对谢川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看了眼时间，“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谢川撑着沙发站起来。 “别了，我可不想因为你酒驾半路被交警拦住。” “……你一个女生大半夜打的很危险。” 她拿出小骰子轻轻一抛，定位“一”，扬唇。“这样总行了吧。” 郝博扬：“靠。”每次看这玩意儿都眼红要命。 半个小时后。 杨玥手脚被绑，嘴巴被堵，扔到疑似郊外的一个破旧仓库里。旁边有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皆是惊恐万状，瑟瑟发抖。 外面人打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大概是说今天凌晨交货，拿钱过个好年之类的。 遇到这事，她奇异地不是太惊慌，可能跟光怪陆离的副本比起来，这种情况太正常了。她不解的是难得自己主动使用小骰子，怎么就落到这种下场，难道用的时候把好运和厄运不小心弄反了？ 包括绑她的出租车司机一共有三人，司机好像又出去“拉人”了，剩下两人，一个在仓库里看着她们，一个在仓库外打电话联系下家。 她借着月光能看清窗下一小块地方的情况，那里有些碎石子，应该能把绳子划破。 她看了眼仓库里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喝小酒吃花生米，并没有盯着她们这里。于是暗暗招出“存在感为零临时版”，慢慢将存在感减为零，然后挪到小石头旁边，捡起来磨绑手的绳子。 绳子很粗，石头也不够尖锐，她磨得很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守她们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往她们走来，色迷迷地打量她们看。女孩们吓得缩成一团，眼泪不停地流，眼中全是恐惧和乞求。 外面的男人走进来，见状骂道：“消停点，破了身还怎么卖？” 看守嘿嘿笑，“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早就跟人上床了，我来给她们检查一下？” “行，注意点，别留下痕迹。”男人拎起桌上剩的半瓶啤酒，转身走出去。 “嘿嘿，从谁开始呢。”色鬼搓手。 “呜呜呜！”女孩们惊恐摇头。 杨玥见状不再慢腾腾地磨，从用石头割绳子外面的部分改为割里面的部分，一边割一边用力挣脱，石头时不时擦过手腕，痛得她抽气连连。终于绳子变松了一些，她赶紧把手挣脱出去，又去解脚上的绳子。 那边色鬼已经扒开一个女生的衣服，迫不及待去扒裙子下的连裤袜，女生拼命挣扎，但嘴被堵住了叫不出声，全身都在绝望地抖动。 “让我来检查你这小贱人平时有没有洁身自……” 突然一声闷响，男人倒在地上。 女孩们惊喜抬头，看见手里举着凳子的杨玥，或许因为精神太过激动和集中，本来存在感为零的杨玥在她们眼中异常清晰，她们呜呜地求救。 杨玥冲她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举着凳子轻轻走向大门。 外面的人站在明亮的月光下喝酒，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她看向地面，地上有许多枯叶，都是从旁边的大树吹来的，她想要偷袭他就必须踩过这些叶子，势必会引起那人的注意，最好能想办法把他引过来。 她于是捂住嘴，故意“呜呜”地叫起来，越叫越大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外回荡。 “操！别真搞上了！”那人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在经过大门的瞬间，步同伴的后尘，被椅子重重砸中后颈，昏死过去。 她赶紧去翻那人的手机，但是设了密码打不开，只好先回头去给那些女孩子解开绳子，大家一起往外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引擎的声音。杨玥心底一凉，不好，那个司机回来了。 “先别跑，先躲起来。”她回头低喊。 但这些女孩都被吓坏了，一有逃跑的机会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对方虽然有车，但这里这么多人，一定不会那么倒霉就追着自己，只要逃出这里就能得救了！ 那个司机看见女孩们都逃出来大吃一惊，七八个人凭自己一个肯定抓不住，她们都见过自己，被她们逃出去他就死定了。心下一横，竟然开着车径直朝她们撞过去！ “啊！”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女生被汽车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不动了，血从她身体下面缓缓流出来。 其他女生见状纷纷被吓得软瘫下来。 但司机没有停下来，他撞死了人，事已至此，只能把她们通通灭口再逃走。 刺眼的车灯转向她们，引擎疯狂咆哮，蓄势待发要碾死她们。 杨玥大叫：“都跑！散开来跑！” 女孩们吓得两股战战，就算能勉强站起来也根本走不动路。 杨玥捡石头砸车窗，无异于以卵击石，反而把司机惹怒，方向盘一转，改朝她撞来。她赶紧抱住最近的一棵树，拼命往上爬。司机下车，手里握着把水果刀，往她身下捅。她爬得高捅不到，把司机惹火了竟然不管不顾其他人，追着她也往树上爬。 并不粗壮的小树摇摇欲坠。 杨玥手心全是汗，心脏几乎要蹦出胸口。突然看到远处浓稠的黑夜被数道亮光划破，并隐隐听到警笛声由远而近。 咦？ 听到警笛声的姑娘们瞬间产生勇气，哭喊着“救命”朝警车跑去。 司机脑袋嗡了一下，扔下杨玥，跑上车逃跑。 不到五分钟两辆警车开到，一群姑娘围着下车的警察嚎啕大哭。杨玥也挤上去，抓住一个警察快速说：“有个女生被撞了快打120，还有一个绑匪开车跑了，往那个方向，快追上去，一定不能让他逃走！” 于是一辆警车立刻追上去，另一车的警察去检查伤者情况和逮捕剩下两个绑匪。 “哟！还好吗？” 杨玥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发现警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大奔，谢川从车上走下来，朝她挥了挥爪子。 她惊讶，“你怎么来了？警是你报的？怎么知道我被抓了？” “我估摸着你该到家了给你打了个电话，结果你手机关机，又叫你表弟给你家打电话，确认你没到家。” “你就报警了？”万一她顺道拐去哪里玩了呢。 “那不至于，以防万一找警察局的同学给你手机定了个位，发现你在郊区仓库，这才报警。”谢川一脸“机智快夸我”。 郝博扬从副驾驶座下来，“你怎么回事，老远就看见绑匪追着你一个人捅刀子，被绑架了还不安分，仇恨值拉这么稳，找死吗？” 她冲他龇牙。 一名年轻警察朝她走过来，笑着说：“听说那两名绑匪都是你砸晕的，临危不乱，很厉害啊！”竖起大拇指。 她还没来得及谦虚客气，就听那警察转头对谢川说：“你小子哪找来这么优秀的女朋友，真是长能耐了你。” 她怒视谢川，竟然还敢继续散布不实言论？ 谢川虚咳一声，“不这么说他不肯帮我查呀，为这我还被他嘲笑了一通呢。” 救护车在十分钟后到达，将被撞的女生送去医院抢救，顺便检查了其他女生的情况，基本没什么问题，倒是杨玥受了点伤，因为之前割绳子的时候把手腕蹭破了，医护人员给她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包扎。 谢川好奇道：“你怎么回事，好运都被狗吃了？”明明走之前还特意摇了骰子。 她叹气，“鬼知道。” 绑匪藏起来的财物被搜出来，杨玥赶紧给老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毫无疑问被臭骂一顿，骂着骂着哭起来，杨玥手忙脚乱地安慰。“对不起，妈，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别哭了妈，对不起……” 谢川对警察同学使了个眼色，警察拍拍杨玥的肩膀，从她手中接过电话，“阿姨您好，我是民警小顾……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您的女儿非常了不起，如果不是她，这些年轻女孩都要遭坏人毒手。我们现在还需要她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个笔录，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她安全送回家，回头还要给她颁发‘见义勇为好市民’锦旗……” 第 64 章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凌晨，郝博扬打着哈欠，跟他们说了声“新年快乐”，转身就打的去车站。 谢川送杨玥回家。 车停在自家小区门口，杨玥望向唯一从窗户透出灯光的自家，突然踌躇。 谢川拍了拍她脑袋，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好了，没事，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你要是被打出家门，我可以勉强收留你去我家过除夕。” 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用不着。”跳下车。 “对了，你今天还要去邻市吗？”她回头问。 “嗯，现在就去车站。” 她召出小骰子，冷却时间已经结束了，她对谢川摇出一个好运“二”，然后关上车门，对他说：“一路顺风，新年快乐。” “哎哟，受宠若惊。”他嘴角上扬，“新年快乐！”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区。 杨玥回家之后，老妈抱着她又哭又骂，老爸在一旁直叹气。 等天大亮后，门铃一拨拨响起来，是那些女孩的家长来登门道谢，终于把老爸老妈夸得破涕为笑。 紧接着是忙碌的过年准备。 杨玥想起问谢川那边找到线索没有，但是短信发过去石沉大海，打电话也没人接。 傍晚，谢川的警察同学送来锦旗，对杨玥又是好一顿夸，也夸他们父母教育的好，孩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小玥，去送送警察同志。” “不用，我也是顺路过来，这就回家过年了。” “我送！” 杨玥积极主动将人带出去，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问：“顾警官，人失踪多久可以立案？” “二十四小时。怎么了，有谁不见了？”顾警官笑着问。 “是谢川，他早上去了外地，按说下午就该回来了，可现在电话都在关机。”她皱着眉头说。 顾警官忍俊不禁，“你们小夫妻感情真好，手机一关机就开始互相担心了。放心吧，肯定是手机没电了，谢川那小子精得很，只有他骗别人的份，没人能把他骗走。” 她也知道自己担心过度，出门在外手机没电的可能性很大，但谢川此去并不是普通的出差。 “那顾警官，方便给我留个电话吗？如果有事可能还需要麻烦你。” 顾警官爽快答应。 虽说走之前给谢川摇了个“二”，但联系到自己的“一”换来一次绑架事件，她不由怀疑小骰子是不是出了故障。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怀疑。 因为老妈居然给她包了特别厚的过年大红包，还顺便把因为挂科取消的学费生活费都给她恢复了。 她喜极而泣。 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来谢川那里不需要再担心了。 此时的谢川正沿着小巷夺路狂奔，身后三四个在大冬天光着膀子的刺青大汉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上午九点多就达到目的地，沿着三人失踪的地方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没有任何发现。 来之前就做好白跑一趟的准备，所以也没感到失望，就是不知道杨玥送他的好运什么时候才生效，这一路过来好像没什么特别收获。 下午三点多吃了个便饭，搭地铁去车站，下地铁的时候听见人大喊“抢劫”，抢包的人正好往他这里跑，他见义勇为把人绊倒了，没想到对方在地铁站藏了不少同伙，全部冒出来以火拼的架势要他偿命偿钱。 这一跑跑了两个多小时，根本腾不出手报警，看见这一幕的路人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 跑和追的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谁也不肯放弃。 谢川这时突然想起杨玥昨天给自己投了个“一”结果被绑架，所以他现在这悲惨的局面的好运“二”换来的？不会吧，这也太衰了，一路逃跑非但没经过派出所或遇上民警交警，反而莫名其妙钻进小巷越跑越偏。 在他精疲力尽之时，他终于看见了……死路——一堵墙。 刺青大汉狞笑：“臭小子你完了！” 谢川露出一个苦笑。 好吧，命运骰子诚不欺他，竟然给他“指出”副本明路——那堵墙的正中间赫然是一扇黑洞门，门上的字母“a”闪烁着血腥红光。 难度a加凶度红，真是令人胆寒的副本。如果那三个家伙也在这副本中，这么久出不来就可以理解了。 ……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年的气氛依旧浓烈。 杨玥一家正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看电视吃饺子。 突然，杨玥的笑容僵在脸上，朝碗里吐出一样东西，清脆的声响，原来是个一元硬币。 “妈，你怎么提前不告诉我。”她崩溃道。 老妈笑眯眯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吃到钱币，一年霉运都飞走。” “包点花生红枣就好了，包什么钱啊，这么硬牙齿都要崩断了。” “硬点好，硬到霉运刀枪不入。” 老爸小声对她说：“我劝过你妈了，她这回吓坏了，大过年的碰上这倒霉事，你就顺着她的意来吧。” 好吧，她的锅。哭丧着脸点头。 吃完饺子，老妈心情很好地去洗碗，老爸继续看晚会，杨玥拿着手机一个个发新年祝福。 发到谢川的时候发现她下午发的信息他还是没回。 她又打了个电话过去，依然关机。 难道是回来之后太累了倒头就睡？还是忙着过节没工夫管手机？ 她撑着下巴想，谢川有他的示警小铃铛和她给的好运，再加上他本人机警得很，应该轮不到她在这里杞人忧天。 继续发短信。 最后是乔旭泽，她眉梢的喜气瞬间消散。这家伙跑出去天高海阔地浪，过年都不回来，她才不给他发新年祝福。 关上手机，她跑去和老爸一起看电视。 第二天一早跟着老爸老妈去走亲戚拜年，老爸老妈跟人聊天的时候，她偷偷玩手机，突然接到李学勤打来的电话，说谢川一天一夜都没回去，问她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没过多久，谢川妈妈也打电话过来，含蓄地问自家臭小子是不是在她那儿。平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就罢了，大过年的没声没息任何一个做父母的都不可能淡定。 这事她不好瞒，但也不能把话说全了，只好半真半假地说：“阿姨您先别担心，我知道他有事去邻市出差，走之前他说过这趟比较麻烦，少则一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可能忙起来忘记给手机充电。” 谢川妈妈不知信没信，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和他爹思想犯冲，总喜欢闷声做事，好事坏事都不爱跟我们讲，你……你跟着他做事，麻烦多看着点，有什么需要偷偷跟我们吱声也不要紧。” 她安抚了谢川妈妈，挂断电话后立刻给顾警官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帮忙定位一下谢川的位置。 谢川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可以当做失踪立案了。顾警官也不含糊，立刻答应下来。 过了十分钟，顾警官告诉她没有找到谢川的手机定位，换言之，手机的sim卡被丢弃或销毁了。 “不过你不要急，我这里先立案，我在邻市公安系统有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失踪前的踪迹。” “麻烦顾警官了。” 她其实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走明面，毕竟另外三人失踪了这么久，谢川他们也没想过找警察同学，而是偷偷找了私家侦探。 她于是赶紧又给郝博扬打电话说了这事。 “没事，就让警察去找，谢川好歹是有身份的人物，失踪了瞒不住，但是你那里要顶着点。” “我？我能干什么？” “你是他爸妈公开承认的他女朋友，说的话总有分量，你看着尽量拖，我明天就回去。” “……好。” 这时杨玥爸妈招呼她去串下一家，她赶紧挂了电话跟出去。 这样马不停蹄串了五六家亲戚，下午两点多，她接到顾警官电话让她去警察局录个口供的通知。 谢川失踪她算报案人，这一趟非去不可，但她不敢跟爸妈说实话，经历绑架一事他们尤其是老妈对警察什么的比较敏感。 说去找同学玩，求了好一会儿老妈才松口，千叮万嘱她早点回家，她乖乖答应下来。 直奔警察局。 她把应付谢川妈妈的那套说辞完善之后又说了一遍。 顾警官非常重视这件事，身为副局长的他亲自来做笔录。 “谢川真的没说过去干什么吗？” “没有。”她果断否定。 顾警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垂眸思考片刻，又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要去邻市。” 她犹豫了一下，答：“还有郝博扬，就是昨天和谢川一起行动的那个男生。” 他点头，“郝博扬现在在哪？” “他回老家过年了，我已经跟他说了这件事，他明天就回来。” 做完笔录，杨玥离开前被顾警官叫住。 “如果有什么线索希望你能及时提供给我，我不仅是警察，也是谢川的朋友。”他一脸认真说。 唉，果然怀疑她有事瞒着。 她扯了扯嘴角，“嗯，我知道了，找人的事就麻烦顾警官了。” 年前还想及早摆脱谢川女朋友的身份，现在却不得不靠这个身份稳住局面，真是世事无常。 第二天上午，郝博扬回来，风尘仆仆的，衣服上竟然还有明显的尘土痕迹。 “你这是去玩泥巴了还是干嘛？”杨玥惊道。 “我家搞装修，我在那监工。” 她心道可以啊，郝博扬这边读着大学，赚的钱居然都够买房装修了。 两人对好口供，郝博扬先去了一趟警察局把口供录了，同样咬定不清楚谢川去邻市干什么。 顾警官已经效率极高地找到谢川最后现身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口，有人目击他被几个刺青大汉喊打喊杀地追进巷子。 “谋财害命？”杨玥和郝博扬齐齐变了脸色。他们所设想的最糟糕情况是谢川进了副本，但若是被人谋杀才是真的毫无回旋余地。 顾警官摇头，“应该不是，追他的几个人一同失踪了。” 杨玥和郝博扬对视一眼，那很有可能就是一起进副本了。 顾警官一直在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发现他们在得知其他人也失踪后神情明显放松下来。心道他们肯定知道更多内幕，却不知为何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像不关心谢川死活的样子，难道谢川去做的事见不得光？ 第 65 章 几人各怀心思。 顾警官最终还是没能从他们口中撬到话。 两人从警察局离开，郝博扬说：“我现在也去邻市一趟，你……” 杨玥犹豫。 按说她最好一起过去，如果找到副本就直接进去。但今天才大年初二，爸妈那里实在很难交代，尤其出了绑架一事后，她再想出门，哪怕是大白天也必须把去向跟老妈交代得清清楚楚。 郝博扬看出她的为难，说：“你就留在这里，顾警官那里有什么消息你及时告诉我。” “你坐几点的车？” “十二点半。” “好，你等我消息。” 她转身跑回家，跟老爸老妈说跟同学约好了要出去旅游。 “怎么这么突然？去哪里？”老妈果然立刻追问。 她报了米佳妮的老家，离这里挺远的，那里也有不少著名的旅游景点。 “非要大过年的去？”老爸一脸不赞同。 “就是大过年才有时间，平时都忙着上课哪有空旅游。”她越解释越顺口，但看着父母担忧的神情还是难免愧疚，万一这一去……她甩掉消极的念头，笑着说：“爸妈你们就放心啦，我过年吃饺子的时候不是吃到钱币了吗，霉运近不了我身的。而且出去旅游可以放松身心，有利于我以积极的心态投入学习。” …… 十二点十五分，郝博扬准备进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见拖着一箱子行李赶来的杨玥。 他神色复杂，等她停在自己面前，问：“你真要来？” “那还有假，凭你一人肯定找不到副本，谢川走之前可是从我这里带走了好运。”她微微喘着气，两手架在行李箱把手上休息。 郝博扬知道谢川最后出现的地点和另外三人最后出现的地点不一样，甚至差得很远，如果不是冥冥中有指引绝无可能把两者联系到一起，所以和杨玥那一骰子脱不了干系，而她问他出发时间的时候并没有为他投骰子，看来早就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起去。 “那就走吧。”他不喜欢废话。 “等等，还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李学勤也提着行李包急匆匆地赶到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公交太堵了。” 郝博扬用眼神问杨玥“叫他来干嘛”。 她低声说：“他主动来帮忙的，多个人多份力量。” 郝博扬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三人坐车到达邻市后先去了那三人失踪的地点，果然没找到任何线索，又去了谢川最后被目击到的巷子口。 这条巷子属于旧时代产物，巷子虽窄但四通八达，像大树根一样盘根错节，面积很大，就是在里面住了几十年的人也常常迷路，因此被传得十分玄乎，老一辈的人吓唬调皮的小孩说再乱跑就会被巷子里的妖怪吃掉。当地民警对这个巷子也十分头疼，几乎每年都至少有一两个人在里面失踪，搜救难度非常大，搜救率不到百分之一，反倒有那么几次去找人的民警消失在里面。 也有不少人向市政府提议把这片拆了来建设市民文娱场所，但一来里面住了很多人，且肆意改造加高房屋，拆迁补偿款是个天文数字；二来里面有不少老建筑，按照国家文件要求，这些需要保护起来。大面积拆迁加七零八散的古建筑保护，巨额花费对政府来说得不偿失，因此这个提议被一再搁浅。 寻常人家失踪在里面，搜救不到家人只能自认倒霉，但这次是邻市大企业的独子在里面失踪，杨玥那套出差的说辞恐怕坚持不到半月就要不攻自破，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子不敢想象。 郝博扬面色严峻地打量眼前的巷子。 来之前看过顾警官提供的内部资料，从有记录起，这个地方失踪了共计八十三人，如果再加上建国前的一些野史怪谈，可能有三百人以上。 能够持续不断吸纳这么多人的副本至少他是没有见过的。 “可能不是副本。”他说。 “我希望是，如果不是副本，一个人为组织造成这么多人消失那就太可怕了。”杨玥说。而且如果不是副本，谢川恐怕凶多吉少。 李学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郝博扬颔首，“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能找到副本，我们就直接进去，如果是人藏在暗处……”他沉默片刻，回头看着他们，尤其是杨玥，似乎在烦恼是不是该以什么理由把她打发回去。 她敏锐察觉到他的想法，道：“打不过就跑，我高中是学校短跑冠军，成绩比男子组也不差，再说还有小骰子和临时的存在感为零。你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双拳难敌四手，难不成你还打算跟人硬碰硬？” 郝博扬冷哼一声，“你就逞强吧你，出了事哭都没地方哭。” 李学勤说：“我会努力帮上忙。” 郝博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杨玥扔出小骰子，运气施与对象是他们三人。 只有“一”。 他们直觉不大行，但还是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七拐八绕的小巷，前路都不是简单的二选一，碰到三条四条路的时候三个人可以指出三种方向。 磕磕碰碰走了几个小时，在天暗下来前他们回到了出口。 “平安回来也是一种运气。”李学勤憨憨地安慰他们。 一到里面方向感就全部消失，长着青苔的老旧墙面有不少涂涂画画的痕迹，可能是住在里面的人认路用的。 “不是说住里面的人不少，我们怎么一个都没遇到？” “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来碰运气。” …… 接下来一连三天都一无所获，他们甚至怀疑那片小巷其实是一座空城，去的次数越多越有一种阴气逼人的感觉。 第四天，郝博扬改变策略，走进去前不让杨玥摇骰子。 这一次走了不到五分钟他们就看见住在里面的居民。 上前打听消息。 “你好，请问有见过这个人吗？” “对，差不多一周前他来过这里。” “往那里走走问？好的谢谢。” …… 这里的居民和其他地方的没什么不同，大人忙着做家务，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耍，非要说的话确实比较穷，而且房子加盖了一层又一层，没有布局美化，参差不齐，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巷子内阴暗潮湿，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李学勤突然说：“这和我老家村里挺像的，铆劲加盖等拆迁，就是没这么密集，我家村子地多荒凉。” “这里是城中村，早先时候来这里打工的人没钱租外面的房，都挤到这里面来，人口就是在那段时间飞快涨起来的。”郝博扬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杨玥皱眉，“不要讲出恐怖故事的氛围吓人好不好。这里的居民失踪过吗？” “有。失踪人口没有倾向性。”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有时候停下来向看着面善的居民打听谢川的消息。 但依然一无所获，看着天要暗下来，三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走不出去了。 他们一路上都有做标记，回去的路上偶尔也能看到标记，但还是找不到进来的路。 “天哪，这里到底有多大。” 几个知名地图软件关于这片小巷的路线都是空白的。 杨玥放弃了，准备用小骰子来碰运气，突然有什么扯了扯她的裤脚，她回头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神情有些怯怯的，但还是大着胆子问：“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她点头，“是啊。” 郝博扬和李学勤都看过来。 小女孩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你们不住这里，进来玩容易迷路，我带你们出去吧。” 杨玥诧异地打量小女孩，说：“那就谢谢你啦小妹妹，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薇薇。” 他们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都怀有警惕，除了杨玥牵着小姑娘的手和她说话，其他两人都在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四人站在了巷子入口，看着外面来往的人和车辆，一时间有些恍惚。 竟然真的平安出来了？ 是他们太多疑了？ 杨玥回过神，从包里掏出一袋巧克力，递给小姑娘，笑着说：“小薇薇，谢谢你，不然哥哥姐姐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薇薇抱着巧克力，两颊不好意思地泛红，“老师说助人为快乐之本，我今年刚成为少先队员。” “薇薇真棒。”杨玥摸摸她的脑袋，问：“那下次哥哥姐姐进来玩，薇薇带我们逛逛里面好不好？” “姐姐还要来吗？”小姑娘惊讶。 “薇薇不欢迎姐姐？”杨玥故作委屈。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里面不好玩，还是不要来了。” 郝博扬这时走到小姑娘面前，露出一个罕见的温和笑容，“小薇薇，今天很谢谢你，哥哥请你吃肯德基好不好？” 郝博扬说话不夹枪带棒且表情不带嘲讽的时候还是极具欺骗性的，小姑娘看着他白净的俊脸呆了呆，红着脸小声说：“好。” 杨玥扶额，居然蛊惑无知小姑娘，禽兽，太禽兽了。 他们把薇薇带到附近的肯德基，汉堡加薯条的功夫把想知道的事情打听个遍。 比如薇薇父母早亡，现在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家里还有一个正在念职专的小姨。 比如她让他们不要再进去是因为外公外婆说巷神喜欢带走年轻好看的哥哥姐姐。 比如巷神是保佑他们的家不被坏人夺走的神。 …… 吃完东西，他们把小姑娘送回小巷口，叮嘱她一路小心，然后目送她蹦蹦跳跳地离开。 李学勤这才不确定地问：“巷神是副本吗？” “鬼知道，最好是。”郝博扬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明天再来。” 这天晚上，杨玥跟爸妈聊了很久，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好在大年初七之后他们就要回学校工作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太关注她的“旅游近况”。 “臭孩子，在外面给我小心点，不要理陌生人搭讪，不要去人少的地方，晚上不要出门，听见没有？” “听见啦，妈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说得多有什么用，就怕你不长耳朵，说多少遍都听不进去。” “好好好，我保证听。” …… 放下手机，她长长舒出口气。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早早解决完回去，总让老爸老妈这样为自己担心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第 66 章 整装待发，迎接新的一天。 结果一大早顾警官打电话过来交流案情，说着说着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他们下午才来到小巷口。 依然没有使用小骰子，他们避开昨天留下的痕迹，走另一条路搜寻谢川的踪迹。走走停停，走到天黑时又迷路了，这回叫住他们的不是可爱小姑娘，而是一个中年女人，听说他们迷路了，一边给他们带路，一边絮絮叨叨说：“你们这些外地人哟，就是喜欢来这里碰运气，上回来了个什么鱼的女主播，举着手机到处拍，还尽往我们脸上怼，气得我们都不搭理她，后来听说也失踪了。” 杨玥：“阿姨，这里为什么那么容易失踪人？” “谁知道嘞，说不得就是老天爷把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收走。” 四人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找到出口。 女人叹气：“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天一暗就认不得路，你们看是跟着我再找找，还是去我家将就一宿？” 郝博扬平静说：“那就麻烦阿姨了，我们愿意出住宿费。” 女人的笑容一下就真诚起来，转身不用五分钟就把他们带到一栋老旧三层楼，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 女人和她婆婆一起住，她男人在厂里工作，平时加班加点，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前两天才走。生了五个孩子，最大的跟他们差不多大，小的读小学，都是寄宿制的，也是刚过完年就送到老师家去补课，怕落下功课比不过其他同学。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我没读过书，这道理还是懂的。”女人笑呵呵地说，言语间都是自豪。“卫生间在一楼，可以洗澡，想晾衣服就去三楼天台，很方便。” 三人表示感谢。 吃完饭，郝博扬和李学勤各自回房间，杨玥刚好带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洗了个澡，完了把湿衣服带上天台去晒。 天台风很大，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正在天台晒衣服，看见她笑着点点头，把自己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晒衣服的地方。 “谢谢奶奶。” 其实没什么衣物，就是内衣内裤拿出来换洗一下。天台风大，老人还借了她衣架和夹子，然后在一旁笑着看她。 “我三孙女也有你这么大，现在在外面读高中。” 她不好意思答：“我已经读大学了。您孙女才过完年就去补课，一定很努力。” 老人笑呵呵地摆手，“我家这几个孩子都不爱读书，也不是读书的料。” “……小孩年纪小还不懂，但阿姨很重视他们的教育，这对他们以后好。” 老人叹气，摇着头走到背风处坐下，捡起篮子里的毛线和钩针，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上，低头认真钩鞋。 杨玥犹豫了一下，走上去劝：“奶奶，回房间里做吧，这里风大，光线也差。” “不怕，我钩了几十年的鞋，闭上眼睛都能做。”老人的语气中带着自豪。“而且屋里太闷了，躺得老骨头都要散了，我就想多看看这里的景色。” 她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并不能看见整片巷子的景色，入目的是高高低低的加盖楼房，墙外抹了颜色并不均匀的水泥，有的甚至为了扩大面积不惜向空借地往外倾斜。 可怕的危房群。 “这片很难拆迁。”她含蓄地提醒老人家。他们住的三层小楼和其他加盖了五六层的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但这三层小楼外部装修的不协调可以看出这里原本是个单层民房。 老人点头，“我懂，要拆早拆了。”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而且天台上挺冷的，准备下楼去。 老人家忽然又说：“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拆迁款加盖，我们这辈的人不一样，那是怕了，住得高才安全。” 杨玥眼睛一亮，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连忙追问：“怕什么？地面会冒怪物吃人吗？”难不成副本的门在地上？还可能是那种会移动但范围局限在巷子内的副本入口？ 老人笑她，“你们这些年轻孩子想象力就是丰富，不过说是吃人的怪物也没错，但不是从地上冒出来的，是老天爷扔下的。” “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刚学会走路不久，除了腿脚不好的三姑在家带我，其他人都在外面打工。有天晚上我闷醒过来，发现外面风雨大作，水把床都给淹了，三姑蹲在家里最高的桌上，紧紧抱着我。” 杨玥听得心惊胆战，“那后来……” “后来水退了，我家地势高，侥幸活下来，但在外面打工的家人都死光了。”时过境迁，老人的眼中没有悲伤难过，只剩感慨和遗憾。“也没什么，再过不久我能去地下跟他们团聚了。” “奶奶您别这样说，您这身子骨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 老人笑，“你这姑娘嘴甜，也是，没有看到这几个孙子孙女结婚生子是要遗憾的。” 杨玥的爷爷奶奶和外公早亡，唯一剩下的外婆在床上躺了十几年，和这老奶奶说话的时候格外亲切，有种莫名的依赖感。于是坐下来，陪着老人追忆过往，聊了许多话。 “嘭嘭。” 杨玥转头，看见郝博扬站在门边，抬手示意性地敲了敲铁门，盯着她们这里，面色不佳。 她赶紧站起来，对老人说：“我先回去睡觉了，以后有空再来找您聊天。” 老人笑着点头，“好，年轻人早点睡才长得高。” 她转身跟着郝博扬下楼。 “你怎么回事？在这种地方还敢一个人跟陌生人待那么久。” “本来以为有副本线索……不过这样聊聊也不错，我觉得我们对这个地方先入为主的成见过大，不利于我们正确判断。”她说。 他冷笑，“别人三两句话就说服你了，早晚要给你收尸。” “别咒我，这点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的。” “是吗，被劈腿的女人。” “你想打架是不是？” …… 第二天，收留他们的女人自告奋勇带他们在巷子里转转，被她婆婆拉住，老人家对他们微笑说：“万事莫要强求，找不到人就早点回家去吧，迷了路找年轻人给你们带路，年轻人记忆好，不容易出岔子。” 女人看起来不情愿，但还是被老人拖拖扯扯地进屋了。 三人面面相觑。 大清早的巷子格外有生活气息，街坊邻里相互打招呼，孩童们追打玩闹，还有洗菜洗衣服源源不断的流水声。 “变态！”石破天惊一声怒吼打破晨光中的和谐。 尖锐的叫声仿佛在耳边炸开，杨玥捂着耳朵往旁边退了两步，发现尖叫的女人正怒视自己，心脏下意识一抖，回忆起和李学勤换壳时被世界冤枉的惨况。赶紧拿出手机照自己的脸，没错，是个女人。突然间福至心灵，回头看向李学勤，只见他维持弯腰捡东西的姿势，愣愣地看向尖叫的女人，手里……手里捏着条女人的内裤。 女人抄起扫把，破口大骂地追出来。 李学勤条件反射地拔腿就跑。 “小姨别追，他们不是坏人。”薇薇从屋子里钻出来，跺跺脚，也追上去。 杨玥和郝博扬怕和李学勤走散，只好也追上去。 所过之处鸡鸣狗跳，不少人探出脑袋看热闹。 杨玥和郝博扬脚程快，很快超过薇薇和举扫把的女人和李学勤并驾齐驱。郝博扬瞪了眼李学勤，“当宝贝呢抓这么紧，快扔。” 李学勤欲哭无泪，“我怕扔脏了。” 杨玥：“这就是靶子，扔。” 李学勤于是扔了。 结果刺激到后面的女人，骂人的声贝一下飙了n倍，追人的速度也猛地提高。 “怎、怎么办？”李学勤慌了神。 杨玥：“没事，她追不了多久。”回头看了眼，主要是心疼小薇薇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埋怨李学勤说：“你怎么也不看看什么东西就捡。” “我没注意看，捡起来才知道……” …… 于是相隔整整一周，同样被追得抱头鼠窜的三人终于步到谢川的后尘，看见了死路尽头的副本门。 猩红色的“a”闪闪发光。 “哈！看你往哪里跑！”女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得意地望着他们。“老娘揍死你这臭不要脸！” “小姨，我认识他们，真的不是坏人。”薇薇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抱住女人的大腿，哀求：“别生气了小姨，内裤我给你捡回来了，我回去再洗一遍，保证干干净净的。” “闭嘴小兔崽子，吃我家住我家还敢胳膊肘往外拐，放手！不然连你一起揍！” 薇薇被骂得眼泪掉下来还是不肯放手。 女人气急败坏，扬手甩了薇薇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的巷子里回荡。 所有人都静下来。 杨玥再看不下去，走上去推开女人，“你疯了，她是你外甥女啊！” “我教训我外甥女管你屁事！”女人举起扫帚就往杨玥脸上招呼。 女人握着扫帚的手腕突然被人捏住，郝博扬站在杨玥面前，随便一推，女人就往后踉跄几步，摔了个屁股墩儿。 女人大怒，“你……”看清郝博扬脸的时候呆住了，好帅。 杨玥对郝博扬说：“谢了，不过不用你出手我也能搞定她。” 郝博扬撇嘴，“走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往副本门走去。 女人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怎的，竟然一头追上去。薇薇看见小姨往前跑，急忙跟上去。 黑洞门开始扭曲，一行五人消失在死胡同。 “轰隆！” 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冰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人如海上浮萍一样随着身下的橡皮艇高低起伏，睁开眼也很难看清前方的场景。 “欢迎新玩家加入台风过境副本。” “第四十九号救援艇已入编，在编人员：五。” “基础六人款橡皮艇，自动驾驶已开启，请玩家自由分配艇长人员，艇长可语音控制橡皮艇动向。” “艇上配救援袋，每名获救人员可从救援袋中获取食物一份和毯子一张，无限量供应。” “橡皮艇可升级。有效救援五名受灾群众并转移至安全点，升级八人款橡皮艇；二十名，升级十六人橡皮艇；五十人，升级十人冲锋舟；一百人，升级二十人冲锋舟。” “安全点由玩家自行探索点亮，各救援艇共享安全点地图。” “游戏至所有受灾群众成功转移至安全点结束。” “游戏开始。” …… 第 67 章 进入副本的五人自动穿上救生衣。 风雨和水浪都很大，他们不得不紧紧抓住橡皮艇，以防要被汹涌的水浪掀翻。 橡皮艇右边有一条细长的显示器，显示内容： 【待救援人数2381，已救援人数0】。 “这是哪里！怎么回事！救命啊！” 跟随他们进来的女人季娟惊恐大叫。 “小姨，小姨，我怕。”小薇薇哭喊。 郝博扬和李学勤坐在第一排，最凶猛的风雨直接打在他们身上，像黄豆砸下来一样疼。季娟和杨玥在第二排，第三排只有一个薇薇。小姑娘紧紧抓住季娟的衣服，小小的身子仿佛随时要被大风吹走，她哭着向季娟寻求帮助，但季娟哪顾得上她，一个人在那疯似的尖叫。 杨玥一手抓紧橡皮艇，一手抓住薇薇的手臂，将她一点点往自己这里拖，直到夹在自己和李学勤之间。安慰：“薇薇别怕！抓紧我！”薇薇紧紧抱住她，哭着答应。 郝博扬将自己定为救生艇艇长，正控制橡皮艇一点点前进，突然腰上一紧，被后面的季娟紧紧抱住。 身体被讨厌的人触碰让他深深皱眉，但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又不好把人踹开，忍耐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了，转头对李学勤说：“我跟你换个位置。” 李学勤爽快答应，两人艰难地交换位置，但是季娟依然紧紧抓住郝博扬不放，他一气之下大吼：“滚开！”趁着季娟瑟缩了一下，两人顺利交换。 李学勤转身安慰季娟：“怕的话可以抓住我，别担心，第一次来副本都这样，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季娟很想大骂“丑男滚开”，但又怕极了现在的情况，只能忍辱负重抓住李学勤，顶着大风大雨也要翻白眼表达不满。 杨玥大喊：“先找个地方固定救生艇，再这么下去要被大风掀翻了！” “知道了！”郝博扬调出安全点共享地图，操控小艇往最近的安全点一点点靠近。 风雨太大，他们只能勉强看清一米内的场景，小艇几次撞上不明障碍物，差点被撞翻出去。季娟的尖叫声甚至能够穿透暴风雨引起回响。 郝博扬本就暴躁的心被季娟尖叫声弄得烦不胜烦，低着头咬牙切齿：“我想把她丢下去！” 说话对象显然是身后的杨玥，杨玥的左耳膜都要被旁边的疯女人震破了，但她还得忍耐着劝说郝博扬：“好歹一百多斤的肉，能压船！”这么大的风，少个人少一份负重，剩下的人就多一份危险。 郝博扬被说服了，但还是道：“想办法让她闭嘴，被她吵得脑仁疼！都没法冷静控制救生艇了！” 杨玥得令，扬起左手就甩了季娟一巴掌，尖叫声戛然而止。 郝博扬&李学勤：“……” 杨玥：“再叫把你丢下去！” 季娟被打懵了，放在平时肯定要扑上去跟杨玥拼命，但想到这三人是一伙的，她怕自己真被丢下去，只得忍气吞声。 薇薇当真了，哀求杨玥：“不要扔小姨。” 杨玥拍拍她的背安抚。 过了不知道多久，救生艇终于和一个安全点重叠。仰头隐约可见一个土黄色的破旧建筑，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可靠吗？”这要是塌了他们全都死翘翘。 “先上去再说，救生衣别拖。” 救生艇在安全点停靠位自动吸附住，一行人依次进入旧建筑，终于和外面的狂风骤雨隔绝开来。 郝博扬拿出手机，但已经被水泡坏开不了机，其他人亦然。 季娟见开不了机不能报警，又开始嚎啕大哭。薇薇红着眼眶看了一会儿小姨，最后还是自己默默抱紧膝盖。 杨玥三人分开观察安全点的情况。 这是一个圆柱状的建筑，建筑一共三层，每层不过二十平米左右，第一层已经被淹了，他们正站在第二层，外面似乎是由土墙垒起的，坑坑洼洼，好几处破了洞，风雨从破洞灌进来，导致破洞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大。 外面大风呼啸，脚下的建筑物在明显摇晃。 这个安全点看起来一点都不安全。 巡察到三层，发现有个大包裹，打开看里面是些食物和水。 正好饿了，几人围成一圈坐着，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杨玥问：“凶度a我见过了，难度a大概有多难？” 郝博扬：“就我经历的两次来说，九死一生。”抬眸，目光平静，“怎么样，怕吗？” 她叹气，“不怕才怪，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劝慰一下我，比如虽然九死一生但最后都顺利通过了，跟着你肯定没问题之类的吗？” 他用看智障的目光看她，“这话说出来你也敢信？心不提紧一点死得越快。” 她气得磨牙。 不过事到如今讨论副本难度也于事无益，几人看着外面电闪雷鸣静静等待着，等风再小一点，他们就立刻开启救援工作。 薇薇打了个喷嚏，小鼻尖红彤彤的，目光也微微涣散。 这里的天气是六月天，不冷，但所有人都被雨水浇透了，一直穿着湿衣服难免受凉，尤其是抵抗能力差的小孩。 好在外面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很厚。杨玥把薇薇的外衣外裤脱下来，让李学勤用力拧干，然后让微微换上稍干些的外衣外裤，这样就不会湿乎乎地黏在身上难受。 薇薇靠着杨玥，低声抽噎：“姐姐，我想回家……” 杨玥轻拍她的脑袋，“不舒服就睡一会儿，等醒来说不定风雨就停了。” 薇薇乖乖闭眼。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季娟不死心地再次凑到郝博扬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哭着说：“我真的好害怕，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办，哥哥你帮帮人家好不好？” 但郝博扬毫不留情抽出胳膊，神情不见丝毫动容，甚至连视线都懒得和她对上，淡淡道：“爱莫能助，你可以找旁边的傻大个，他比较心软好说话。” 傻大个李学勤无辜地看过来。 季娟当做没听见，又去抓郝博扬的胳膊，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如果郝博扬没见识过她之前的泼妇行径还可能对她良善些，可惜他敬谢不敏的女人排行榜最前头的就是胡搅蛮缠型，他跟这样的女人坐在一起都觉得呼吸不畅，更别说被她抓着不放。 “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他说完却走到杨玥旁边坐下，这明晃晃的打脸好似在昭告自己和杨玥是某种男女授受得亲的关系。 杨玥怒目以对，这家伙居然拿她做挡箭牌，跟谢川一样样的渣男！ 季娟果然转移目标炮火，蹬蹬蹬走到杨玥面前，骂道：“你抱着我侄女想干嘛！放手臭女人！”嘴里眼里都在喷火。 杨玥冷冷道：“搞清楚现状，再吵把你丢出去。” “你敢！” 季娟在职专读书的时候就是小团体大姐大，男的她不敢惹，女的只要看不顺眼就招呼小姐妹上去一顿揍，不管是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或者比她男朋友帅的。刚才在救生艇的时候还怕掉下去，这会儿脚踏实地了立马展现泼妇本色，十根红色的尖锐指甲一起往杨玥脸上招呼。 郝博扬皱眉，正要阻止，就看杨玥毫不犹豫地抬脚踹向季娟肚子，这样坐着抬脚其实没什么力度，但足以让季娟脚下不稳，往前摔了个狗啃泥。 季娟气得“哇哇”大叫，爬起来非要给杨玥个厉害瞧瞧不可！ 杨玥怎么可能示弱，把薇薇往郝博扬怀里一塞就准备和季娟大战三百回合，但薇薇没能塞出去，被郝博扬推回来。他出手如电拧住季娟的手腕，强迫她转了个身，抬脚往她屁股上一踹，季娟向前跌了几步，脸撞到墙上。 一声闷响，鼻血就这么“啪嗒”流下来。 杨玥和李学勤都惊呆了。 “你那什么眼神？”郝博扬不爽质问杨玥，“我可是在帮你。” “不是，”杨玥看看他，又看看不知道是撞怕了还是撞傻了一动不动的季娟，神色古怪，“就看你下脚挺顺的……”也不是说男人就该对女人撒泼逆来顺受，但一般流程不应该先意思意思摆出忍无可忍的样子再动手吗，他这也太干脆利落了，好像等了好久终于逮着机会出手了，可不像在帮她。 郝博扬：“我这是为她好。” 她不信，“以为这种人打一顿就会老实听话了？做梦。” “能不能老实不知道，我现在不发泄一点，怕等下在艇上的时候忍不住把她扔下去了她就死定了。”现在先攒点愧疚感，等她再出幺蛾子的时候还能忍着点。 季娟终于动了，翻了个身，捂着鼻子“呜呜”地哭起来，委屈又控诉地瞪着郝博扬。 杨玥腹诽，都被郝博扬打了看他的目光还比看自己的柔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暴雨渐渐小了，风依然呼啸着，好似一张骇人的巨口，蓄势待发要把人吞进去。 好在雨一停视线清楚了不少。 这里像是一座有历史的古镇，新老建筑交错，但普遍不高，老建筑不超过两层，新建筑最多三五层，目前一层已经被淹掉了，剩下冒头的建筑和路边的大树、电线杆一起在风中用劲摇晃。水很脏很黄，上面飘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小到瓶瓶罐罐，大到家具汽车。 第 68 章 “那里有人。”郝博扬站起来,走近安全点的一个破洞，眯起他的千里眼仔细确认了一遍，“没错，有人,有两个人在屋顶上,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大概八百米。”他转身走出去。“走,过去把人接过来。” 杨玥和李学勤都跟上去。 季娟在跟出去和留下来之间纠结,跟出去坐那个小破艇什么时候被风掀翻了都不奇怪,但留下来他们都跑了就只剩自己太可怕了……还是跟出去吧，她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但他们这么欺负自己,主动跟出去太掉价,要等他们叫她,求她出去,她再骂他们几句解气了再说。 但三人都跳上橡皮艇了还没有叫她的意思，她赶紧追出去,“我也要去！” 郝博扬懒得理她，李学勤不敢理她,所以就杨玥说话了。“你不是怕吗,那就在这里老实呆着。” “不行，你们这是要把我丢下,你们太恶毒了,想要让我死在这里！”季娟一边尖叫一边手脚并用地爬上橡皮艇。 “你这神经病女人，你留在这里照顾薇薇，我们救了人就回来。”杨玥骂。 季娟哪里肯听，就觉得他们想甩开自己逃出去，拼命在艇上站稳了扔了个挑衅的目光给杨玥,气得杨玥真想把她踹下去。 郝博扬投来冷冷一瞥，“闭嘴坐下。” 季娟顿时如受惊的鹌鹑一样低头坐下来。 看来那一脚踢得不亏。 救生艇缓慢向屋顶上的受困居民移动过去，八百米在普通跑步中不要五分钟，他们逆风前进却花了半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后救生艇找不到停靠地点，只能靠李学勤徒手抓住固定物勉强稳住救生艇。 郝博扬拿救生艇上的绳子在自己腰上围了几圈，另一头交给杨玥，然后迎风爬上屋顶救人。 先把小孩子带下来，塞给满脸不情愿的季娟，再爬上去，背着剩下的女人一点点往下挪动。他的动作很小心，为在风中稳住两人的身体，手臂不得不非常用力地抓住屋面，在这样狂风大作的天气下脑门上竟然沁出细汗，很快又与雨水融为一体。 终于把女人安全带下来，手臂已经酸麻到提不起来。 女人抱着孩子不断向他们道谢。 杨玥向郝博扬投以不解的目光，这看着怎么像真人？ 郝博扬颔首，确实是真人。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还以为要和宝宝一起死在这里了。”女人抹着眼泪，又禁不住高兴地扬起嘴角，“幸好你们来了，谢谢，太谢谢了，宝宝他还那么小，要是……”女人又哭又笑着，语无伦次，听着旁人也是心酸。 李学勤结结巴巴地安慰说：“没事了，我们带你们去安全点，等台风过去就没事了。” 回去安全点的路同样很漫长，郝博扬聚精会神地控制救生艇，其他人时不时和女人聊一句纾解她的紧张情绪。 “风已经刮一整天了，我们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越来越大，水也涨得飞快，我们本来站在床上，床被淹了，我们又站在衣柜上，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想起为了晒衣服在屋顶上开了天窗，我就带着宝宝爬上去，可是屋顶上风好大，我和宝宝就像风筝，随时都会被吹到天上去……” 孩子才一岁多，女人是很年轻的妈妈，虽然很害怕很恐慌，为了孩子还是一直咬牙坚持着。 杨玥用力抓住女人的手，“你很勇敢，非常棒！” 女人用力点头。 季娟插嘴：“你老公呢？被淹死了？” 女人脸色一白，想起来，急声道：“我老公在食品厂上班，我手机没电后就再没联系上，你们能不能去救救他？” 郝博扬转头问：“食品厂在什么什么方向，有什么标志物？” 女人手指西北方向，“大概在那个方位，厂房很大，但是比较旧，屋顶瓦片是橘红色的，上面有绳子拉起来的简易衣架。” 郝博扬眯起眼睛看过去，很快发现有一大片红瓦的厂子，厂子还挺高的，可能有十来米，目前被淹掉一半。 “好，我知道了。”郝博扬答应下来，先把这对母子送回安全点。 “啊，是旧体馆，太好了。”女人看着前方高兴地叫道。 几人疑惑抬头，才发现安全点的“土炮”建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座体育馆，体育馆也是三层，还挺大的，塞大几百人不在话下。 安全点地图上的这个安全点突然浮现了名字——旧体育馆。 他们这才注意到其他安全点有的有名称有的没有。 季娟大叫：“见鬼啦！” 杨玥：“见你啦见鬼，闭嘴！” 季娟难以置信，“怎么回事，怎么不一样了……我知道了，那里肯定是怪物变的，我不回去，我不要被怪物吃掉！”竟然扭身抱住途径的一棵大树，死都不放。 被救的女人不解地看向其他人，“她怎么了？” 郝博扬：“她脑袋不好，见谅。”伸手去拖拽季娟。 女人钦佩道：“脑袋不好还坚持出来救人，太不容易了。” “我不放！我不过去！”强烈的求生欲导致季娟潜力全开，郝博扬拽了几下竟然没拽动。 杨玥也帮忙拽，一边拽一边喊：“等下就跟你解释，先放手，我保证那里没问题。” “你算个屁！你就是想害我！你这贱女人！” “你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真把你踹下去！” “有本事你来啊，大不了拉着你一起死！” 李学勤赶紧劝说：“不管怎么说薇薇还在那里，总要过去把她接回来。” “那个拖油瓶我管她去死……” 声音戛然而生，郝博扬把她敲晕了。郝博扬把她往李学勤怀里一丢，“看好了。”继续向安全点靠近。 到达旧体馆后，郝博扬和李学勤一起把母子俩扶上去，杨玥从救援袋中拿出两份食物和毛毯，想多拿就拿不出来了。 直到安置好母子俩，薇薇都没出现。三人察觉不对，跑上跑下地找薇薇，但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醒来看不到我们，找我们的时候不小心……”李学勤不安猜测。 他们看向外面汹涌的水流，要是薇薇真的跌进去就完蛋了。 他们懊悔刚才应该把薇薇一起带走。 郝博扬很快振作起来，“走了，去食品厂。” 杨玥：“那薇薇……” “人不见了再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等出了副本再慢慢懊悔吧。” 这时被救的女人主动开口说：“你们别自责，我留在这里再到处找找，说不定是小孩子赌气藏起来了。” “那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你们志愿者同志这么辛苦地救我们，这点小事应该的。” 他们走之前犹豫要不要把季娟带上。 杨玥说：“带吧，不然她醒来发现我们不见了发疯，欺负灾民发泄这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这是要把祸患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季娟泼起来那对母子真受不住。 他们要上船的时候，年轻母亲追过来，把手机塞给杨玥说：“我的没电了，如果你们路上有办法充到电，我老公的电话号码在里面，拜托你们了。” 再次回到救生艇，风似乎小了点。 显示器：待救援人数2379，已救援人数2。 杨玥从背包里掏出充电宝，惊喜地发现还能用，立刻拿来给女人的手机充电。 开机，找到紧急联系人，打电话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可能对方手机也没电了。 无事可做，她扒拉着手机app，发现居然有微博。想了想，点进去搜索“台风”字样，很快看见超话#內漥台风受困群众两千人#。 咦？咦？ 她点开几张图片，发现內漥受灾场景和周围很像，都是被淹的低矮房子。 “你们快看！我国有內漥这个地方吗？我好像没听过。” 李学勤不确定地摇头。 郝博扬肯定道：“绝对没有，我高中地理满分。” 切，这种时候还要吹一嘴。 “那这是仿真场景吗？除了地点不存在其他跟我们的世界好像没啥区别，我报警试试。” 她打了几次都提示话务忙，排队中。疑惑：“这是不能报警的设定吗？”她的副本经验终究太少，不科学的东西很难用科学去解释。 郝博扬说：“想想吧，这种情况警局的电话早就被打爆了。” “这倒是。那么这个地方是以真实世界为蓝本，一个完全科学的地方了？”想到变化的安全点，她赶紧补充：“除了安全点以外。” 郝博扬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转而道：“试试能不能打谢川的电话。” “号码多少？” “……” 三人都没背谢川的号码。 杨玥记得老爸老妈的号码，她打给老妈，打通了，但接起来是陌生人，估计因为她开口就喊“妈妈”以为是诈骗电话，毫不留情地骂了她一通后挂断电话。 她不死心又打给老爸，一样的结果。 “唉！” 到达食品厂。 厂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桌椅器材在水面上飘动。 “应该已经集体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郝博扬盯着显示屏，这时候是【待救援人数2371，已救援人数2】。 杨玥和李学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待救援人数，我记得最初的2381，我们只救了两个人，还有八个人是其他队伍救的。副本说我们是四十九号救生艇，等于我们之前还有四十八条救生船。” “嗯，最好想办法先跟其他救生艇联系上。”统一救援，消息共享，效率才会更高。 找人的任务交到拥有千里眼的郝博扬身上，于是艇长控制权转移给杨玥。 她给自己投了个幸运数字，兴致勃勃地高喊：“前进！” 然而没有驾照的杨玥同学控制着自动驾驶救生艇也是七扭八歪，几次撞到障碍物差点害得全船人都翻出去。就在郝博扬耐心告罄想再次交换艇长的时候，他们终于听到微弱的求救声。 这是一栋二层建筑，一层毫无疑问地被淹了。 郝博扬和李学勤一起从二楼窗户爬进去找人，杨玥留在救生艇上接应他们。 被打晕的季娟这时□□着醒过来，发现俩男的不见了，只剩一个杨玥在救生艇上，想起新仇旧恨，顿时恶向胆边生，往杨玥后背用力推了一把！ 第 69 章 杨玥猝不及防,人往前倾倒，幸好她抓稳了救生艇，加之前方一个浪头打过来，跟她向前的冲力中和了,她才没掉下去。 冷汗涔涔,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她火冒三丈,转身二话不说甩了季娟一巴掌,不够,一掌接着一掌,左手揪着季娟衣领，右手左右开弓,季娟被她的气势吓到了,竟然忘记了抵抗,拼命往后逃,差点从救生艇摔进水里，被杨玥拽回来。 杨玥大口喘气,眼神凶狠地瞪着季娟。 “你刚才想杀我？” “我、我就是……” 杨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翻江倒海的怒意压下去,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娟,眸似寒冰，冻得季娟不敢动弹。 都说接近过死亡会蜕变出不一样的人,可能更加坚韧不拔冷静从容,也可能扭曲心变得志丧心病狂。 杨玥经历的第一个凶杀案副本就给过她这样碎骨重组般的震撼，那样诡异的地方，那样怪诞的死亡，一个接着一个……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改变，但事实上“死亡感”已经深入骨髓,无论是心理还是气质都开始有不一样的变化。 譬如对待死亡的态度。 以前的她对于自己的死亡抱着一种自然的心态，人固有一死，不要看得太重，重要的是做好当下。而面对他人的死亡时她会心痛、难过，纤细的感情如一面柔软细密的网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她要挣扎许久才能走出来。 现在的她对于自己的生命有一种更加敏感的重视，谁要敢试探触碰这条红线，她就会竖起一身倒刺。而面对他人死亡时，心里的念头则转变为这是不可以、是不对的，坚韧的理智墙包围住她，她能清楚意识到行为的正确与否，这是来自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于情感上只有淡淡的遗憾，并不会对她事后的行为造成太大影响。 加之副本的变幻莫测逼迫她必须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作出判断，心中的天平于是越发快速精准——如果有人想害自己，她必须先发制人，要么远离要么反杀。 在无法远离的时候…… “你想杀我吗？”她再一次问，一字一句，眼角眉梢的杀气慢腾腾地溢出。 季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个女生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长相和身材都不具备威胁力，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柔弱。但不知怎的自己就是很害怕很害怕，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不、是……我只是，恶作剧，想、想吓你……”至于恶作剧的后果，她没有想过，如果杨玥真的掉下去死掉，她可能也只会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出不去怎么办。 这时郝博扬和李学勤分别背了人出来。 见气氛不对，问：“怎么回事？” 杨玥冷冷看了一眼季娟，回头帮忙他们接收灾民，等所有人都安全到位了，才说：“差点被她推下去。” 季娟浑身一抖，张口就想狡辩，在郝博扬的迫视下嗫嚅了几句，再说不出话了。 如果说杨玥的愤怒是铺天盖地的大山压下，郝博扬的目光则有一种化作千万根针，将人扎得千疮百孔，让人痛苦至极又无力挣扎的可怕威慑。 郝博扬心道：果然还是应该解决掉这个女人，不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放任身边装个□□。 他身上散发出比杨玥更加黑沉浓郁的杀气，季娟惊恐地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能拼了命摇头。 李学勤按住了郝博扬伸向季娟的手，紧张劝阻：“冷静点。” 郝博扬反手捏住李学勤的手，李学勤的身体比郝博扬壮实很多，但这一捏，李学勤竟痛到痉挛。 杨玥拉住了郝博扬，说：“等下再说，别把灾民吓到了。” 两个被救出来的灾民目睹他们的行为，被吓得瑟瑟发抖。 郝博扬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呼吸间，浑身杀气敛起，转身对灾民扯出一个笑容，说：“不好意思，我太生气了，这个女人精神有问题，你们也都注意点，离她远点。” 灾民们恍然大悟，都警惕地看着季娟，不敢拿背对她。 救生艇重新启动。 郝博扬和杨玥并列坐在第一排，两人交谈。 “你怎么回事，还打不过她？” “没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吗，都是我打的。” 郝博扬回头看了一眼季娟，季娟立刻瑟缩了一下。她的脸虽然没有明显的手印，但是又红又肿，说明打人的人一点没留手。 “看来你是气狠了。” “我吓死了你知道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打人了。”她撑着脑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叹气说：“我总觉得我现在心态不太稳定，我之前还觉得你们冷血，现在想起我打人时的想法就觉得可怕。” “什么想法？” “爽。” 郝博扬冷硬的神情瞬间化开，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再叹气，“没跟你开玩笑，现在社会上不是有很多高智商杀人犯吗，平常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杀起人来比普通人都冷静都残忍，我觉得我有向这个方向转变的趋势。” 他笃定道：“放心，不会的。” 这句话格外有力量，她不由忽略掉他以往的恶劣，怀着希冀看他，“真的吗？”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经验之谈。 他咧嘴露出灿烂的白牙，“嗯，因为你智商不高。” 沙包大的拳头下一秒击中他的眼睛。 “靠，打人不打脸！” “你是人吗！” …… 将灾民送到最近的安全点。那是建设局大楼，恢弘的建筑，足足五层，在周围的一众古镇小楼中鹤立鸡群。 里面居然已经有不少人了。看见他们靠近还主动过来帮忙接应艇上的人。 杨玥将食物和毛毯递给两名灾民，他们没有进入这个安全点休息，直接挥别里面的人再次踏上救援征程。 他们其实想把季娟留在安全点，这样既不用两看相厌担心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结果掉她，而且等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她也能跟着一起出来，简直两全其美。但这个季娟可能有被害妄想症，老觉得他们要抛下她逃走，所以就算再害怕再讨厌他们也咬死不分开。 郝博扬对此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 杨玥倒是觉得季娟的选择其实相当正确，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跟着有经验的人混显然是上上之选，虽然她也确实非常不想带季娟上路。 再次顺利解救一个人后，他们身下的救生艇升级成八人艇。 季娟又是一阵鬼喊鬼叫，不过这回杨玥甩过来一个威胁的眼神她就闭嘴了。 救援空间有富余，加之台风确实慢慢变小了，他们的救援速度加快了不少，而且在救援过程中，他们终于首次遇到其他玩家。 编号四十二的八人救生艇，艇上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外交达人谢川不在，重任落在郝博扬身上，他虽不如谢川那么主动热情八面玲珑，也能很快跟对方打成一片，相互交换了有用信息，或者说单方面打听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譬如对方都是没有副本经验的普通人，至今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但既然这里有这么多灾民急待救援，他们就都非常努力地救人。 “很奇怪的这里，没有灾民的空安全点都是土炮建筑，只要有灾民进入就变成正常的建筑物，我们讨论了很久都没结果就不管他了，只要能救到人就好了。” “我们吃不了灾民的食物，得去空安全点找食物，很难找，必须省着吃，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有几次来不及救援亲眼目睹灾民死在我们面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灾民死后的待救援人数？我想想，好像没变，原来多少还是多少。” …… 可能被他们积极救人的态度所感染，杨玥他们比起完成任务通关开始更多投入救援本身。如果没有这里是副本的概念，救人本身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工作，能够从中获得无比的满足感，过程中的艰苦和累似乎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杨玥的好运加持，他们很容易碰上灾民，又因为杨玥他们开在前头，大部分灾民都是由他们接收，所以他们没过太久就完成二十人救援任务，再一次升级成十六人橡皮艇。 杨玥已经做好季娟再鬼喊鬼叫就用死亡目光瞪她的准备，谁知这次季娟安静如鸡。 终于学乖了？杨玥不由回头看了眼季娟，发现她一直盯着四十二号救生艇。 “怎么？想投靠他们？想去就去呗。” 季娟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脸色十分古怪。 “你不认识那女的吗？” “女的？我以为你只对帅哥感兴趣。” “不是，”季娟看起来有点着急，目光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低声说：“就是喵萝崽啊，那个很有名的d鱼主播。” 杨玥觉得这话似曾相识，突然想起来之前借宿的阿姨说过有个女主播在里面乱拍，后来也失踪了。 “是就是呗，人家失踪进来，我们也失踪进来。” “不一样啊，喵萝崽失踪三年了，她的拍摄团队也一起失踪了，可能就是这几人。都三年了啊，她和我当初看见的一点没变。” 杨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副本时间流速问题，也懒得花时间跟她解释。敷衍道：“你看这地方正常吗？你怎么能用正常的想法去想。” 季娟被说服了，是啊，这里本来就古怪得要命，于是不再盯着对面瞧。 杨玥则开始暗暗担心，如果外面时间过得比里面快这么多，等她出去不会已经好几年了吧，不要啊。 她赶紧去看还剩多少待救援人员。 【待救援人数2361，已救援人数20】。 神色逐渐困惑。 她扯了扯郝博扬，问：“你有没有觉得人数不对？” 第 70 章 郝博扬瞄了一眼显示屏,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记得一开始是两千三百八十多人。”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救完两个人后还讨论过人数，那时候说其他救生艇也救了几个人，这样算起来不对啊,不说其他其他救援队,单说我们加上四十二号救生艇,这减少的待救援人数就不对。” “你觉得应该多少？” 她没有特意去记,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反正起码三十,这样减下去应该是两千三百五十多才对。” 他见她这么不肯定地纠结，不禁嘲笑：“我记得谢川最初对你的评价是非常仔细,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这才过多久就退化了。” 她立马反讽回去,“没办法呀,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经验丰富的大腿，只要抱牢就行了,没想到大腿不牢靠还得自力更生。” “呵！” “哼！” 讨论无果，只能再多积累点救援数据来找规律了。 风渐渐小的同时,雨又渐渐下起来了,而且辛苦了一天一夜，饥饿感和疲惫感一同袭来。他们决定找个安全点寻找食物并休息。 找食物要去没有命名过的空安全点,找了三个这样的安全点才找到食物,按照人头分成八份，然后各自休息。 郝博扬和李学勤这边商量好轮流守夜，那边四个人这时候又站起来往外走。 “你们去哪？” “我们想了想还是安不下心来休息，现在还在涨水，一个晚上可能会有不少人淹死,我们想再出去转转。” 这一番话说得杨玥和李学勤心中有愧。 郝博扬说：“你们去吧，我们实在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路上小心。” 等四十二号救生艇全员离开，杨玥才开口：“我觉得跟人家相比，咱们这觉悟差太多了。不过也是，我们知道这里是副本，终究是把救援当任务，反正死了一个待救援人数会自动补充，人家可能以为这都是活生生的人等着救援所以特别积极救援。” 李学勤点头说：“我也觉得他们都是特别善良的好人。” 季娟暗暗撇嘴。 杨玥注意到了，问她：“你有什么不满？自己冷血还看不惯人家做好事？” “那女的才不是什么好人，绿茶婊一个，她肯定在做样子，说不定就是故意录下来等出去以后炫耀，到时候我们就是对比组，踩我们上位！” 李学勤吞吞吐吐地说：“应该不会吧，我看那姑娘挺安静的，都不怎么说话，也没听到她抱怨。” 季娟已经清楚三人里面李学勤就是最软的那颗柿子，当即不客气地骂他：“你懂个屁，这是她新操的人设，她失踪前就是个黑红，肯定想借这事洗白！” 李学勤不习惯和女人争辩，所以没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显然不赞同。 “我觉得有点道理。”郝博扬说。 杨玥和李学勤都诧异地看向他，他居然会帮季娟说话？ 季娟大喜，想凑到郝博扬面前，他一对眼刀甩过来，她又不敢动了。 杨玥不情愿地承认：“好吧，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点点。” 李学勤不解地问：“为什么？我真的觉得他们都是好人。” “不是说他们不是好人，但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我是好人，但设身处地地想我做不到他们这样，但他们四个都做到了，这实在太难得了。” “这不是在夸他们吗？”李学勤更加不解。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语言表达能力的不足，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微妙的差别。 郝博扬：“我来说吧，我闯过很多次副本，见过各种各样的新人，最正常的状态应该是她这样。”他瞥了眼季娟。“困惑不解、恐惧害怕、暴躁不安，胆小的能当场吓死过去，少数人能保持冷静，但总而言之是负面情绪居多。这四个人，情绪太正面了，经常闯副本的人尚且做不到这样，何况他们全都是新人。” 杨玥连连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我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就吓死了。” 郝博扬斜睨他，“是吗，谢川说你镇定得很。” “那叫输人不输阵。” 李学勤回想了一番自己的初次副本体验，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那这代表什么意思？”向经验丰富的郝博扬前辈虚心求教。 谁知郝博扬耸耸肩，“我怎么知道，觉得他们奇怪而已，这对我们又没有坏处，他们越积极救人我们越早出去。”就算那些人真像季娟说的一样想踩他们上位也无所谓，他只在乎结果，当然这个假设并不成立，他们进来后手机都被淹坏了，那些人的摄影设备也不可能好。 得出好方向的结论，大家都安心睡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一个个都浑身酸痛，没有看见四十二号他们回来。 杨玥无意瞥了一眼外面，陡然睁大眼睛，大叫：“外面变了你们看！” 土楼外的场景变了，和他们进入前完全不一样，方位、朝向、周遭景物全部都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先冷静。 关于安全点变化，四十二号他们说过，如果有灾民进入空安全点，安全点会被命名，变成相应的建筑。假设昨晚四十二号救人后带回安全点，安全点被新命名，但他们却依然在空安全点也就是土楼中…… 他们跑回救生艇查看安全点地图，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昨天那个安全点，昨天那个安全点已经被命名为“人民会堂”。 于是结论—— “我们连带安全点一起被转移了。” 进而联想—— “薇薇肯定也是被这样转移了。” 确立目标—— “可以去别的空安全点找薇薇。” 安全点地图中，未命名的占约三分之一，无规律分散，统统找过去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于是杨玥再次祭出小骰子，振臂高呼：“走，跟我上！” 郝博扬羡慕嫉妒恨，酸溜溜地打击她：“这么牛气怎么还没找到谢川？” 她翻白眼，“彩球盒里找小蓝球和大海里找一滴水的难易程度能一样吗？有本事等我摇出大数字啊，月亮都能给你摘下来。” 郝博扬：呵呵，这女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寻找过程中，他们不可避免地遇到灾民。明知这些灾民对他们而言就是游戏npc般的人物，但这些人渴望生存的目光是那么真实，哭泣和哀求令他们无法无视。 救人几乎耽误了半天时间，他们在一个空安全点找到薇薇的时候她已经饿得奄奄一息，赶紧给她灌了水，然后把干粮弄软了喂给她。 “姐姐……”薇薇恢复了些力气就抱着杨玥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说话，害怕极了。 杨玥柔声安慰她，“不怕不怕，再也不会丢下薇薇了。” 季娟看了悄悄撇嘴，这拖油瓶一哭就上赶着安慰，自己哭却要被打被骂，什么世道！ 以安全点为目标搜索的好处是他们一路攒下了不少干粮，可以无后顾之忧地救人。 【待救援人数2358，已救援人数52】。 救生艇升级为十人冲锋舟，空位减少，但速度和稳定性大大提高。 待救援人数已经被证明确实存在问题，不但没有足额减少，有时候还会悄悄反涨，但他们尚未找到原因。 当他们救下一对夫妻的时候，夫妻俩喜气洋洋地跟他们攀谈，感谢的话他们耳朵都已经听出茧了，一般就笑笑敷衍过去。 “多亏了你们啊，上一个救援队过来这里救人，船上位置不够，就让老人和孩子先走了，还以为轮到我们要等很久，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都是些刺青汉子，看着吓人，人是真的好，任劳任怨的，孩子和老人背起就走。” 杨玥和郝博扬对视一眼，急忙去看安全点地图，这附近的安全点有三个，不确定谢川他们走哪一个。 “请问，他们往哪个方向走？” “这里。”丈夫手指方向，随后深明大义道：“没关系的，我们不急着去见老人孩子，只要知道他们没事就安心了，救援队同志你们看着哪里方便放下我们就行了。” “这不行，你们知道他们没事，也得让他们知道你们没事，坐好了我们出发。” 赶到安全点，那些刺青汉子已经不在了，他们向获救人员打听，但因为这里是个大安全点，来往的救援船有多条，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混淆了方向。杨玥硬着头皮选择其中一个方向，结果没追到谢川，反而再次遇上了四十二号救生艇。 对方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又遇上了。” “你们好。” 两船并行。 杨玥他们已经升级成十人冲锋舟，四十二号却还是八人橡皮艇。 这令他们困惑不解，四十二号这么积极地救人，按说进度不至于差到这份上。杨玥怂恿郝博扬去问，郝博扬说偷偷看下四十二号的显示屏就行了。 她于是偷瞄对方。 他们在四十二号左侧，显示屏位置在救生艇右边一横条，被错落的人体遮挡总也看不清楚。 “郝博扬，想办法让他们动作一致下。” 郝博扬二话不说一个急刹船，四十二号下意识跟着急停下来，杨玥抓住两者间隙，在对方因为惯性而身形一致时候看清了对方的显示屏。 【待救援人数2362，已救援人数77】。 第 71 章 七十七？怎么会是七十七？不对,应该说七十七怎么还是八人橡皮艇？ 她扯了扯郝博扬的衣袖，低声告诉他这个发现。 他蹙眉。 虽说对方是什么类型的救生艇都无所谓，只要不耽误救人进度就行了，但这不符合游戏规则的表现实在很难不让人在意。 “你怎么想？”他反问。 “我觉得这可能跟待救援人数混乱有关,可能是他们救下的人不算数,也有可能是他们救下的人……反倒增加了待救援人数。”她迟疑地说出心中所想后,自己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难道这个游戏并不是大家一起努力救人,而是分成敌对双方,一方想尽办法增加人数,一方想尽办法减少人数？” 郝博扬沉思片刻，摇头,“如果分成两方,我们救完所有人就能顺利出去,他们呢？要满足什么条件？把人数增加到五千？一万？不管增加多少,他们的行动准则不外乎两点，一、他们多救人,二，让我们少救人。他们却从不和我们争夺灾民,好像真的只在乎救人这个结果。” 至于对方不知道他们双方是敌对从而不计较谁救灾民的说法也不成立,这种事情在他们救完人送到安全点后看看显示屏显示的待救援人数就能发现不同了。 杨玥颔首，“而且就算真如你说所,他们也不应该还是八人橡皮艇,按照游戏规律，敌我双方都应该存在升级规则，他们救的人比我们还多，不应该是这个情况。” 想来想去，他们只能得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四十二号这些行为是为了迷惑他们,然后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然这个答案的可能性非常低，毕竟人可以作假，救生艇不能，四十二号确确实实在救了那么多人后还是条八人橡皮艇。 总之，先验证首要猜测：四十二号救人究竟是减人还是加人，如果真是加人，那么加多少。 下一个救到的灾民是个老人家，郝博扬借口老人坐冲锋舟不舒服，让四十二号接收老人，四十二号不疑有他，小心把老人扶上船，两船一起开向最近的安全点。 到达安全点后，他们让四十二号先靠岸，当对方要将老人扶进安全点时，他们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 【待救援人数2359，已救援人数52】。 显示屏内容突然变化。 【待救援人数2361，已救援人数52】。 果然！！！ 猜测得到验证，接着思考，既然对方的效率是自己的两倍，救了七十七人，折算差不多三十八，但也到达升级十六人橡皮艇的要求……不对不对，对照组应该是已救援人数，对方的已救援人数并没有救一算二的翻倍，七十七还是七十七，该升级成和他们一样的十人冲锋舟…… 依然无解。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能让他们继续救人了，否则自己永远出不了副本。 可该怎么办？对方从未为难自己，不可能说把他们弄死了以绝后患，连把他们关起来都让人过意不去。而且就算决定把他们关起来，能安全关人的地方只有安全点，一来可能有别的救生艇出入救走他们，二来没人救的下场逃不了饿死，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李学勤的意思是先关起来，等他们快救完人的时候放开他们留下食物，让他们可以继续下一轮游戏。 郝博扬没吭声，但是目光凉凉的。想来只要有人提出某种建议，他会毫不犹豫地附和。 杨玥十分头痛，心道对方要是季娟或者季娟说的那种人就好了，她就能更干脆地做出选择。 “还有一个问题，谢川他们是哪种情况，是我们这样以减少人数为目标，还是他们那样增加人数的，如果恰好跟我们相反，我们要不要先帮谢川他们赢过这轮，毕竟他一个人带着那些刺青混混不容易。” 郝博扬冷笑，“你怎么知道还有下一轮，万一一轮定生死呢？而且你怎么知道谢川还活着，那些刺青混混跟他可不对付。” “……那你想怎么样？” 他却不说了，冲她抬了抬下巴，还是让她说。 她不由看向四十二号，对人动手心里过意不去，如果对救生艇动手呢？弄坏他们的救生艇，把他们送到安全点，他们就再也没法救人了。 副本赠送物品不知能不能弄坏，但试试总没问题。 郝博扬听了她的想法皱了皱眉，不很满意的样子，硬邦邦道：“我不会游泳。”从衣服内袋掏出一把水果刀，递给李学勤。 李学勤露出窘迫之色，“我也……不会。” 郝博扬就有些高兴，“既然此路不通……” “谁说不通，我会啊。”杨玥道。 她会游泳，问题是水流这么湍急的情况下再会游也要被冲走。所以她背着四十二号的人悄悄松开救生衣，然后拿救援绳在腰上绑了几圈，绳子另一头给郝博扬，警告：“牵好了，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郝博扬拉住她，低声说：“你知道水下面什么情况就敢下去？” “一点险不敢冒怎么闯关？别婆婆妈妈的，赶紧配合起来。” “不知死活。” 郝博扬瞪了她一眼，再次控制救生艇一个急停，杨玥顺势跌落水中。 “啊！” 大声尖叫的竟然是四十二号救生艇上那个唯一的女人，她脸色惨白，惊恐万状，叫完之后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郝博扬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水下果然有问题？急忙去拉绳子。但是绳子反向拉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说明她在水下没问题，还可以坚持。 他抿紧唇，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拉绳。心道最多再等半分钟，不管杨玥怎么抗拒都要拉她上来。 此时的杨玥正艰难地往四十二号救生艇下方靠近。 她游的方向和水流流向大约呈三十度角，颇费力气，但还是能一点点靠近目的地。 水流既汹涌又浑浊，她很难睁开眼，只能凭着方向感往对方救生艇靠近，终于触碰到圆滑的物体，她心下一定，勉强睁开眼。 一张模糊不清的蓝色脸庞直勾勾地盯着她，和她鼻尖的距离不足一寸。 她差点尖叫出来！ 急忙捂着嘴后退。 她看见四十二号救生艇下方倒坐着四个模糊的蓝色身影，依稀可见艇上四人的特征，三男一女，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瞬间浑身鸡皮疙瘩冒起，拼命往后退，想远离那些诡异的蓝色身影。她用力扯动绳子，郝博扬收到信号开始用力拉。 这时一根顺流而下的树干猛地砸到杨玥后背，她的身体瞬间失去控制，一大串水泡从她嘴里溢出，她整个人扎进蓝色身影的包围中。 郝博扬第一时间察觉不对，招呼李学勤一起拉人，但是杨玥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僵在水下怎么也拉不动。 但这可怕的僵持只持续了几秒，随后就仿佛挣脱了束缚，将水下的人拉上来。 “哗啦——” 杨玥整个人倒在冲锋舟上，扎成马尾的长发全部散开，蜘蛛网一样凌乱地缠在她身上，远看就像捞了一只水鬼上来。 所有人都吓坏了。 郝博扬赶紧把人扶起来，发现她眼睛是睁着的，神志也是清醒的，但是嘴唇惨白，唇瓣颤动，目光也是直勾勾的，仿佛受到什么刺激。 郝博扬扬手“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她瞳孔一缩，慢慢恢复焦距。 “怎么回事？”他急声问。 她转向他，呆呆道：“四十二号上的……都是死人。” 第 72 章 杨玥被树干砸得一头扎进蓝色身影的包围圈中。 她挣扎的手先碰到了唯一的女性身影,黏腻、温软，就像穿过水蓝色的果冻。一瞬间的窒息感过后，眼前豁然开朗！ 阳光明媚的清晨，参差不齐的老旧建筑,仿佛迷宫一样的狭窄小巷。 一张静止的画卷在插入轻快的脚步声后突然活跃起来。 “那些骂崽崽是嗲精胆小鬼的坏蛋统统看过来,你们猜这里是哪里？” “吓死你们,据说这里供奉着吃人的巷神哦,每年至少要吃两三个人,不知道今年份的吃满没有,没有就惨啦，你们明天就见不到你们的绝世小可爱崽崽宝贝啦。” “让我们采访一下住在巷子里的居民。” “这位大妈,你住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不搬走？不怕被吃掉吗？诶你推人干什么？嫉妒我年轻貌美吗？” “我发现这里的人很不配合直播唉,也不知道抓紧机会向明日之星要签名,都是大笨蛋。” “咦？这是……” …… 狂风骤雨将视线全部吞没,整个画面一转变成一片雾蒙蒙的跌宕起伏。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叫他们救人，非常莫名其妙,无论他们怎么询问都不回答。 很冷、很害怕、很茫然…… 他们到处找人，找了很久,终于遇见一个趴在屋顶上的人向他们求救。 通过交谈得知,原来这里叫內漥，正在刮台风,上级派下的救援力量被堵在邻市进不来,只能靠当地志愿者自救，而他们就是参与救援的志愿者。 他们不明所以地救着人，救生艇不知不觉地从六人位变成八人位。 他们饿得不行。 这里人的食物他们吃不了，直到偶然在安全点发现一包能吃的食物才勉强熬过去。 安全点会变化、救生艇会变化，他们却始终飘在看不见边际的水面上,无论救不救人，眼前的场景没有丝毫变化，怎么捏大腿、摔巴掌都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同伴们开始争吵。 这些烦人的跟屁虫平时对她鞍前马后殷勤讨好，这时候却完全无视她。她那么害怕，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食物不够了，他们打架争夺，她的那一份却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中。 她哭着喊饿喊冷，那个没有抢到食物的矮胖摄像师向她走来，神情狰狞说来给她温暖，把她强.暴了。 …… 饥饿的他们麻木地缩在救生艇内，任其在水上漫无目的地飘着，对路过呼救的人视而不见。一个浪头打来，他们毫无挣扎地落入水中。 就这么死了也挺好……她释然地想，却不知在这里连死亡也成了奢望。 再睁眼，人仿佛一分为二。 一个永远沉溺在水下，循环往复体验溺亡的痛苦；一个重新回到救生艇上，成为一具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剩下救人这一个念头的行尸走肉。 无尽的轮回、无止境的痛苦、无边无垠的绝望。 …… 杨玥就这样连续经历了四人的死亡，那窒息般的痛苦绝望仿佛一只大手扼住她的喉咙，动弹不得，呼救不出，如果不是郝博扬他们及时将她拉扯回来，她会成为第五个蓝影，永远沉溺在水下无尽煎熬。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刹那，滚烫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四十二号上的……都是死人。” 船上的人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 她机械地回头，看见四十二号船上的人纷纷向她投来好奇关切的目光，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眼底是一片麻木的死寂。 借口去安全点寻找食物，郝博扬和李学勤趁机将那四人打晕捆绑。 杨玥这时才把事情完完整整说出来。 季娟听得抽气连连，想叫不敢叫，生怕惊醒一旁的“鬼怪”。 薇薇缩在杨玥怀里，害怕地小声抽噎。 郝博扬：“难怪一直觉得不对劲，好吧，现在改变攻略，以清除死亡救生艇为优先，顺便救人。” 要清除就要先发现，最简单的途径是向安全点的获救灾民打听其他救生艇的去向。至于四十二号这些人，在证实救生艇无法破坏后，这些人既然杀不死又关不住，就把他们捆了一起带上路，扔在四十二号艇上，再用绳子将两条救援船捆在一起。 二十五号救生艇、十三号救生艇、十八号救生艇……接连找到的几个救生艇全部是死亡救生艇，看来越积极救人的救生艇是死亡救生艇的机率越高，好在这些人都已经被剥离掉属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和欲望，除了救人不在乎也不防备他人，很轻易地被控制起来。 于是杨玥他们的四十九号冲锋舟像孔雀开屏一样，身后拉着半圈各式各样的救生艇招摇过海。 杨玥看着身后的死亡救生艇大军却心生忧虑。 “怎么全是死了的？”概率高达百分百，怎么想都太糟糕了。“那些活的呢？都躲哪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编号四十的十人冲锋舟杀到他们面前，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条救生艇的在编人员有六个，但除了质问的那个人神气活现的，其他都是一副随波逐流的样子。 随波逐流，而非麻木不仁，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情况下只好听从领头人的话。 而这个领头人看起来毫无畏惧，眼中全然没有对未知的恐惧。 目测是一个异能者加五个普通人的组合。 这个异能者大约二十多岁，生得白白胖胖，眉清目秀，单脚踩在冲锋舟护栏上，两手叉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们是傻子吗？大家又没有竞争关系，捆着他们准备一辈子不出去吗！” 郝博扬挑了挑眉，颔首，“原来我们这么招摇还能主动吸引活人过来，不错，一箭双雕。” 当然，虽然直觉四十号都是活人，以防万一杨玥还是下水观察了一下，嗯，空荡荡的没有蓝色身影，很好。 确认完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自然不吝啬消息共享。 阎航听完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的模样。 杨玥等人于是热情地要邀请他下水一观。 他非常防备地瞪了他们一眼，吩咐“手下”开船后退，在隆起的大肚腩上捆了好几圈绳子，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入水中—— “咕噜咕噜……” 一大串水泡冒出水面，还不用人拉绳子，阎航就猛地冒出头，手脚并用地爬上冲锋舟，一脸惊魂未定。 “靠！什么鬼！” 刚下过水的杨玥一身湿淋淋地坐在护栏上拧头发，两只脚愉快地一翘一翘。“帅哥，亲手碰一碰感觉更好哦。” 阎航转头大骂：“禽兽！”全身肥肉连同胖胖的脸颊都随着这声怒吼抖了几抖。 她忍不住喷笑出来。 阎航气呼呼地再次靠近，吩咐手下干活：“你，把这条船绑过来，你，把那条船绑过来。”不一会儿，四十号冲锋舟就和四十九号冲锋舟各自撑起孔雀开屏的半壁江山。 郝博扬挑眉，“你什么意思？” 阎航理所当然道：“跟你们同舟共济啊。” 可惜郝博扬不给面子，“是吗，第一次听有人把抱大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阎航哼了一声，背对他盘腿坐下。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问李学勤：“喂，有吃的吗？” 第 73 章 李学勤愣了一下,“为什么问我？”明明都是郝博扬和杨玥在跟这个人说话，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过。 阎航的目光随意划过他们艇上所有人，哼哼道：“能主事的是禽兽，不能主事的是傻子,就你还顺眼点。” 不用问,郝博扬和杨玥被归为禽兽,季娟和小薇薇被归为傻子。 李学勤憨憨一笑,“我也是不能主事的傻子。” 一句话把阎航气了个倒仰,恨铁不成钢地手指着他颤抖。 郝博扬瞟了阎航一眼,转身拖过堆成小山的食物包，从里面拿出一块面包,细细端详着叹息：“哎呀,没滋没味的东西吃多了,格外想念外面的山珍海味。” 杨玥从善如流从郝博扬手中接过这块面包,高举起来瞻仰，“虽然吃腻了想吐,但怎么说也是副本的恩赐，比起腐烂发霉还是拿来喂水底的小鱼小虾好了。” 阎航用力咽了口口水,气急败坏道：“你们这对……” “嗯？” 两道目光凉凉地扫来。 他梗了一下,无奈形势比人强，自己又饿得够呛,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骂骂咧咧道：“喂什么小鱼小虾，喂我啊！” …… 风已经很小了，雨依然淅沥沥地下，水位还在继续上涨。 两船并列前行。 阎航说：“我已经进来一个月了。” 杨玥惊讶：“四十二号可是进来三年了。” “鬼知道，它又不按进来时间排序。” “那你们进来一个月才救五十八人？” “你根本不懂这些人藏得多严实。” “呵呵。”她拍了拍自己的十人冲锋舟。 …… 接下来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一起又捕获了七八条死亡救生艇，过程中基本没有救人，但待救援人数却唰唰唰猛降，已经只剩下一千两百多人。 阎航摸了摸下巴，高深莫测地表示：“看来还有别的高效救援组织。” 没人理他，这是显而易见的废话。 杨玥和郝博扬讨论之后决定在一个安全点守株待兔，既然是组织，只要能摸到一条船，就等于摸到整个组织。 浩浩荡荡的救援艇大军非常壮观，加上每条救援艇上都绑着几个人。他们驻守在安全点的时候时不时有获救灾民探头探脑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此官方回应方式是：神色复杂地叹气，苦笑一声，目眺远方。 想象力丰富的人们就自动脑补了各种原因，对他们投以理解和哀叹的目光，不再纠缠了。 终于，他们等到了一条隶属于某高效救援组织的救生艇。 得知他们的疑问，艇长将自己的手机开成免提模式。 “五十二号，五十二号，东南方向两百米处居民楼有灾民，共计八人，请速速前往救援。” “三十六号，三十六号，正南方向五百米处办公楼发现灾民，十人以上，速赶往救援。二十一号，二十一号，往西南方向前进一千米，辅助三十六号进行救援。” “十一号，十一号，完成救援任务了吗？完成了就不要到处晃荡，给我速速退回a7标记点待命。” “二十二号，二十二号，现在过来c53安全点领取物资。三十九号，三十九号，迅速补上二十二号a13标记点待命。” …… 熟悉的声音通过手机免提源源不断地传出来，有条不紊、中气十足地指挥各路人马。 待救援人数就这样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下降。 “十三号、三十八号、五十五号……收到指令请回复！” “十三号、三十八号、五十五号……收到指令请回复！” “靠，怎么突然没掉这么多条船？我警告大家啊，现在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克难关，不要闹小情绪、搞小矛盾，做小动作，咱们现在是命运共同体，想早点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都给我利索起来干活！” 杨玥和郝博扬回头看向后方的孔雀尾巴，那些失踪的救援船连同船员都被他们“捕获”了。 阎航好奇问：“怎么？熟人？” 回应他的是两人一言难尽的叹气。向那名艇长打听了c53安全点是哪个，拖着长尾巴浩浩荡荡地冲向c53。 c53安全点外栓了一条六人橡皮艇，显示器上显示的已救援人数只有4。 杨玥等人登陆该安全点，大步走进去。 听到脚步声，里面的人头也不抬说：“二十二号这么快就到了？去乙那里领一包物资，拿完了赶紧回去代替三十九号做机动巡逻，记得五分钟报一次位置坐标。” 此人盘腿霸占安全点正中央，十几台手机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全部处于通话免提状态，手里还有一部手机在快速灵活地点击。 而安全点的一角委委屈屈地挤了四个刺青大汉，脑门上分别贴了“甲”、“乙”、“丙”、“丁”，每个人都拿着两三台手机也在不停刷点，偶尔抬头说话。 汉子甲：“凤尾小区b栋发现灾民三人。” 汉子丁：“民政大楼还有两人等待救援。” 汉子丙：“一对婆媳呼救，无名小区，标志建筑是圆形屋顶。” …… 汉子甲乙丙丁说的信息被中间人有条不紊地传达给各救援船只。 杨玥和郝博扬默默绕到此人身后，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玩消消乐。 “干什么？干什么？拿了东西就走傻愣着干什么？还想不想出去了？”谢川一边抱怨一边抬头，嘴巴突然变成“o”状，震惊问：“你们怎么来了？”不等他们回答就一副明白人的样子欣慰点头道：“原来你们这么担心我，哎呀呀，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你们不用来的，按照现在的效率不要一天我就能出去了，不过来了蹭蹭奖励也不错。是不是饿惨了？去乙那边拿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甭跟哥客气。” 郝博扬冷笑：“我们不来照你现在的进度一辈子出不去。” 谢川得意洋洋，“不要嘴硬了，没看见我的庞大布局吗，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 杨玥啧了一声：“谢哥，你就没发现你救人的速度突然提高了很多吗，之前一直在拉锯战吧。” 谢川眨眨眼，终于肯放下手上的消消乐，正襟危坐问：“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郝博扬用下巴指了指外面。 杨玥也弯唇笑。 “神神秘秘的。”谢川迟疑了一下，走出去，然后被外面的壮观景象再一次把嘴巴震成“o”型。 “这是干什么？想加入我的救援组织就加入，你们把人绑着干什么？” “自己下水看看呗。” 谢川这厮进来这么久，除了衣服有点湿，整体上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杨玥郝博扬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的狼狈。 他蹲在泊船前探头探脑就是不下去，郝博扬快步走来将他一脚踹下去。 一秒钟的死寂。 下一秒谢川哇哇大叫地爬上来，“草这是什么！大型水鬼索命现场吗？吓死哥了呜哇！” 两人幸灾乐祸地笑。 “还不心怀感恩。这些都是死人，让他们救一个，待救援人数涨两个，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靠靠靠！我说怎么救了半天人越来越多，还以为副本嫉妒我的机智故意跟我过不去呢。” 第 74 章 随后谢川迫不及待地分享了他的机智。 譬如打着救援的的名义向灾民借走大量手机及充电宝。 譬如建立微信救援一二三四五六七□□群,群友从各自的朋友圈分享求救信息到群里，甲丙丁各负责三个群接收有用信息，转达给他。 譬如建立#內漥台风受困群众两千人#微博超话，乙负责收集超话有用信息,兼职物资收发。 譬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逼利诱）收编所有救援船,组成庞大的救援网。 ……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是中枢,系统运行最重要的不知道吗。”他得意扬眉。 “不就是个传声筒吗？” “要筛选过滤重复虚假信息,要统筹兼顾坐镇指挥,还要临危不乱鼓舞士气,你们根本不明白我有多重要。” 好吧，同时还要勇攀消消乐藤蔓高峰,确实不容易。 不想再听谢川吹嘘他的丰功伟绩,郝博扬和杨玥回到冲锋舟,准备把剩下的死亡救生艇再都找出来。这回出行不需要带着浩浩荡荡的孔雀尾巴,全部寄存在谢川这里，再根据他这个牛逼轰轰的中枢提供的有效信息去搜查他手下各救援船。 检查工作进行得顺利。 他们检查完又一艘救生艇,确认都是活人后，快速赶往下一个目标,突然远远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蛇！有蛇咬我！” 那人拼命去甩手臂上的蛇,导致整个人失衡跌进水里。 其他人怕也被蛇咬，不敢下去救。 就这么过了一分多钟,水面上没有气泡了,众人面面相觑，死了？ 又过了两分钟左右，那个人默默从水里爬起来，在救生艇上坐好，除了脸色有些灰败,看不出任何异常。 同船的人松了口气，笑着拍打他的肩膀。“还装死吓我们，一条蛇而已，还非得下去游趟泳哈哈。” 杨玥他们赶到，默默看着眼前几人笑作一团。 “你过来。”郝博扬对那人说。 那个人抬起头，奇怪地问：“为什么？” 杨玥忍不住难过，低声说：“有点事情。” 郝博扬神色紧绷，主动错开身子给那人让出一条道，语气却是不容置喙，“过来！” 那人目光不解中带着委屈，全然不知防备的模样，虽不情愿还是依言跳到杨玥他们的冲锋舟上。 郝博扬准备开船离开，杨玥看了一眼那条救生艇剩下的人，不知想到什么，说：“等下。”打电话给谢川，“你让五十一号去救个人看看。” “靠，不会吧，又灭了一船？” “没有，你试试就是了。” 五十一号救生艇得到谢川的指令，风风火火地前往解救灾民。被杨玥他们留下的人着急大叫：“等等我，我也要去。” 郝博扬按住他，“别叫，我们也去。”开动冲锋舟跟上去。 他们跟在五十一号救生艇后面，看着他们救下两名灾民，再把灾民送到安全点，交接的瞬间，待救援人数增加了四个，随后又很快被拉低。 死一个人，整只船都废了。 谢川得到消息后，迅速下达指令：“二十二号，二十二号，立即前往a8标记点与五十一号交接，五十一号代替二十二号转为机动巡逻组，每五分钟报一次坐标，发现灾民立刻上报，由我统一调配救援力量，收到回复！” 五十一号船上的人高喊“收到”，高高兴兴地交接班去了。 死掉的那个人则被带回安全点交给谢川。这些死人放任不管会给他们完成任务造成很大妨碍，但其本身其实非常驯服，把他们捆住了也只是生气不让他们继续救人，看向杨玥他们的目光不见丝毫憎恨。 “不用绑，留下来帮我干活，一个而已我看得住，反正他们一点杀伤力没有。” “别说大话，小心翻船。” 就在这时一只手机突然传来高分贝吼叫： “喂喂喂！我是四十号！逮捕幽灵船的时候遭遇反抗！请求紧急支援！请求紧急支援！快把那个四十九号给我派过来！赶紧的！” 谢川诧异，抬头问郝博扬：“你熟人？” 郝博扬毫不犹豫地否认：“不熟。” “再不熟人家都指名你了，去看看呗。”谢川露出资本家使唤人的和善微笑。 郝博扬怒视之，“别理所当然地命令老子做事！” 谢川无辜摊手，“我也想去一线活跃呀，可你也看到了，这里离不开我，我注定是个在幕后默默奉献的男人。” 杨玥不耐打断他们，“说够了就走，赶紧搞定，我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了。”也不知道她失踪以后老爸老妈担心成什么样，会不会一气之下再次停掉她学费生活费，气得把她扫地出门都有可能哇！ 唉，她都不敢深想。“快快快！”大步往救生艇走去。 郝博扬瞪了一眼谢川，也快步跟上去。 再加上一个李学勤，三个人迅速赶往阎航所在地点。 赶到目的地后，入眼是漫天飞舞的泡泡，来自九号橡皮艇上的人。 此人一手拿塑料小罐，一手拿八字形塑料杆，鼓起腮帮子卯足了劲吹塑料杆，一吹便是一大串泡泡攻击，吹完一次塑料杆要往塑料罐里沾一沾再吹。在白天充足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那个劣质塑料罐里的液体只剩下薄薄一层。 泡泡攻击毫无疑问直指四十号救生艇。 艇上的阎航手握一把绿油油的超大芭蕉扇，大约一米长，半米宽，朝对方也是超卖力地扇着，扇出的风力堪比他们刚到副本时的大风，将直线射来的泡泡扇散，漫天飞舞，竟格外的美轮美奂。 但同时把本就想要逃走的九号橡皮艇越扇越远。 杨玥探头往水下看了一眼，确认九号橡皮艇上的是死人。 对郝博扬使了个眼色，郝博扬操控冲锋舟前去拦住九号橡皮艇退路。 九号橡皮艇上的另外一人这时弯腰捡起一枚螺丝钉。 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螺丝钉在那人手上不断放大，最后变成一人都抱不住的庞然大物，狠狠朝郝博扬他们砸过去。 郝博扬赶紧控制船躲开。 谁知那巨大的螺丝钉落在水里后竟然飘了起来，是的，飘了起来，就像游泳时浮起的假金链子。 把杨玥他们都给看愣了。 “这是什么异能？” 郝博扬冷哼一声，“虚张声势。”再次开船追上去。 扔螺丝钉的人又捡起半块砖头，砖头同样在他手中放大再放大，直到再抱不住的时候，扔向郝博扬他们。 郝博扬这回避都不避，任由大砖头砸在他脑门上，就像用气球砸人一样，大砖头弹了起来，落到水里，和之前的螺丝钉一起悠然地飘着。 杨玥咂舌，果然是虚张声势的异能。 冲锋舟速度自然远快于橡皮艇，眼看要被追上，那个人在船上捡不到东西了，干脆脱下自己的戒指往郝博扬砸去。 戒指并没有放大，郝博扬反应慢了半拍没选择躲开，于是被戒指的雕饰划破了脸。 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帅脸。 杨玥瞪大了眼睛，嘴角绷不住地上翘，硬憋着没笑出声。她可没勇敢到这种时候找存在感，没听郝博扬捏紧的拳头已经在“嘎嘎”作响了吗。 没有另一边精彩的异能碰撞，郝博扬直接跳上对方的船将其武力镇压。他本想将这胆敢毁他容的人打成猪头，突然想起这些人已经死了，顿觉索然无味，将他们全部捆起来，扔给阎航。 阎航抱胸看着郝博扬：“你的异能呢？” 郝博扬懒懒抬眸，“关你屁事。” 阎航被气到，但忌惮郝博扬的武力值，只得忍下这口气，转头问杨玥：“你的呢？” 她也说：“凭什么告诉你。” 阎航在心里大骂一声“狗男女”，愤愤地将目光转移向李学勤。 李学勤倒是干脆地展示了自己的“存在感为零”。 “嘿，有点意思，非常适合偷鸡摸狗的好异能啊。”阎航夸奖。 李学勤立刻沉下脸，“我不做坏事。”转身背对阎航。 “还生气了嘿，说说而已这么较真干什么。”他的芭蕉扇缩成正常扇子大小，很热似的扇了扇风，斜睨郝博扬和杨玥，趁他们不备用力一扇，两人猝不及防被扇飞到空中。 要是被湍急的水流冲走就完了。 杨玥赶紧扔出小骰子—— 九号橡皮艇被突然刮来的一阵风吹到杨玥落下的地方，她正巧落到橡皮艇中央，郝博扬则被捎带着坐到橡皮艇边缘，差点滑进水里，被杨玥拉了一把才没掉下去。 阎航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十分钟后，被打成猪头的阎航被郝博扬拎回安全点，扔在谢川面前。 “啧啧啧。”谢川围着阎航打量，抬头对郝博扬不赞同道：“你不能因为人家比你帅就打得人家爹妈都不认识。” 被楱得爹妈不认识的阎航闻言咧嘴笑出来。 郝博扬踹了他一脚，“还敢笑！”捏着拳头威胁谢川，“眼睛没长好我可以免费帮你回炉重造，他哪里比我帅了啊？” 谢川可不敢和郝博扬的拳头对着干，干笑两声，“你把他扔给我干嘛？” “这小子竟然偷袭我们，交给你，给我好好折磨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真是。” 谢川于是眯起眼睛，仿佛苍蝇叮蛋一样盯着阎航，疑惑道：“这个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杨玥：“那是，毕竟吃了二十多年。” 郝博扬喷笑。 阎航嚷嚷：“你骂谁是猪头呢臭女人！” 谢川看着杨玥，一脸的痛心疾首，“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以前那个温柔、善良、坚强、勇敢的妹子去哪里了？” 杨玥眼也不眨，“就在你面前。” 郝博扬捧腹大笑，“这脸皮厚得快赶上你了！” 谢川不满反驳，“分明是自恋得你真传。” 懒得理会他们，杨玥走到泊船点，把连着九号船的那条绳子用力往后拉，橡皮艇慢悠悠地向她靠近，艇上被绑着的人恶狠狠地瞪着她。 第 75 章 杨玥问：“为什么要反抗？你们分明能感觉到吧,另一个自己正沉浸在永无止境的溺亡痛苦中。” 两人瞳孔一缩，全身都战栗起来。 “我不认命！”其中一人咬牙道：“这里是副本，就算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肯定有我们存在的意义！” 不得不说，异能者普遍比普通人有着更强大的内心和坚韧的毅力,即使面对残酷的绝境也不愿认输。 但杨玥给他们浇下兜头冷水,“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拖死其他活着的人,与其让大家一起沉沦死海,不如让自己干脆点解脱。”说完不等他们回话就把人拖进安全点。这两人有明显的反抗意识,放在外面容易出问题。 “又扔给我？”谢川指自己,皱了皱鼻子，“好麻烦啊,不想要。” …… 各个救生艇在谢川的统一调配下,分工合作,效率奇高。杨玥他们没有加入救援编队,而是到处闲晃，看看有没有漏网的死亡救生艇。 “快啊快啊快啊。”杨玥一眨不眨地盯着待救援人数,就像彩民祈祷彩球号码一样，纵然知道毫无意义还是忍不住低声叨念。 待救援人数降到五百多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下来,这回不是死亡救生艇在跟他们拉锯战,而是寻找灾民的速度变慢了。 谢川的微信朋友圈战术其实相当了得，利用灾民间的人际关系网来达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效果。但不是所有人都搭靠在这张关系网上,还有一些失独老人、留守儿童、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流的人,他们游离在这张网外。当亲人、朋友、同学、同事之间相互报平安的时候，这些人往往就被遗忘了。 “人哪，就是不能跟社会脱节，遗世独立那套不适合现代社会，我表哥开了家互联网公司,里面简直是宅男集中营，你们能相信吗，一个大办公室里大几十号人，一年过去了相互之间还没认清，每天低头干活，下班就走，从不聚餐……” 有效信息减少，作为中枢的谢川闲得连消消乐都不能满足他，拿电话跟杨玥他们呱呱呱说个不停。 郝博扬早就戴上不知从哪顺来的耳机隔绝噪音。 杨玥说：“你难道不喜欢这种埋头苦干的员工？” 谢川想也不想道：“当然喜欢。” “喜欢还这么多抱怨，闲得你。” “我抱怨是因为我不是周扒皮老板，我打从心底关心每个员工的精神健康状态，真诚地希望他们每天高高兴兴，长命百岁，这样才能精力充沛、长长久久地为我工作。公司培养一个资深员工多不容易啊，怎么能当做一次性用品压榨干净就扔，没眼界的小公司才干这种事，所以一家家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后浪再被后浪拍，我自在海浪中屹立不倒。” 杨玥发自内心地感慨物以类聚，郝博扬和谢川两个都是自恋到不行的家伙，只不过一个明骚一个暗浪。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急忙回头，看见身后几百米外的人民会堂安全点突然摇晃起来，隔了这么远距离依然肉眼可辨地摇晃，可想而知现场是怎么样的可怕局面。 她一把拽下郝博扬的耳机，“快过去！” 郝博扬不悦蹙眉，刚想说什么，眼角瞥到后方的异动，脸色大变，急忙操控救生艇回头。才前进不到百米，壮观的人民会堂当着他们的面轰然倒塌，大量灾民惨叫着跌入水里，一时间哀鸿遍野。 “不好了谢川！人民会堂安全点塌了！水里几百个灾民！”她对电话大声吼。 “什么？”谢川大惊失色。 这时其他几条目睹人民会堂倒塌的救生艇也纷纷传来信息，他赶紧定了定神，下达指令：“所有救生艇立刻赶往人民会堂安全点解救落水灾民！” “人民会堂安全点消失了！” “建筑还在，地图上的安全点消失了！” “现在怎么办？” 谢川头疼得要命，他哪知道怎么办。 郝博扬道：“人民会堂就在旧体馆和建设局大楼安全点中间，快叫他们过来！” 谢川急忙转达。 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附近的救生艇有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量灾民被水冲走，然后显示屏中的待救援人数唰唰唰地回升。 等大部队赶到现场，死亡人数才稍有控制，大家一起把灾民送到附近的安全点。 将又一船灾民拉到建设局大楼，郝博扬和李学勤一起把人带上去。杨玥抬头看见建设局大楼里人满为患，一片乌漆漆的脑袋，眼皮不知怎的就跳了一下。 脚下突然晃动起来。 “不好！” 话音未落，建设局大楼的外墙开裂，墙体倾斜，土尘瞬间弥漫开来。 郝博扬和李学勤立刻回头，带上灾民跌跌撞撞地跑回冲锋舟，然后背离建设局大楼飞快驶离。 不到半分钟，建设局大楼步人民会堂的后尘轰然倒塌。 …… 接下来又有三个安全点接连倒塌，而且时间间隔像骨牌效应一样越来越短，无论灾民还是玩家都陷入无比恐慌中。 谢川面前的一排手机传出的各种声音仿佛两千只鸭子组成的协奏曲，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他又不是上帝，唯一能放灾民的安全点纷纷倒塌，其他安全点显然都不安全了，再积极救人也是枉然。 于是，各救生艇只能载着有限的灾民，无可奈何地面对大量生命的消逝。 杨玥他们回到谢川处。 “我有一个想法。”她语速很快地说，“倒塌的几个安全点都是装了很多人的大型建筑，反而像一些公寓楼之类的小安全点都没事。所以我想安全点倒塌会不会是因为人超载了，只要分散人数，不要在一个安全点装太多人，这些安全点应该还是安全的。” 谢川停止折腾自己的鸡窝头，哀嚎：“妹子你怎么不早说。” “刚刚才想到的。而且我没有把握，万一安全点就是不安全，大家辛辛苦苦分散送过去的结果是又塌了，你这个中枢的话恐怕就没人听了。”她在他对面盘腿坐下，看着外面的大片死亡救生艇叹气，如果这些救生艇没有负减属性，放他们出去恐怕可以救不少人。 郝博扬气得咬牙切齿，“我终于明白这个副本为什么是双a了，不声不响的，简直恶趣味，以折磨人为乐，给了人希望再一记重击，反正就是不让人出去，不死也拖死，死还死不了……” “噗！” 几人回头，看见被五花大绑的阎航正笑得合不拢嘴，“押韵上了还。” 郝博扬沉着脸看他，大有将他的猪头再回炉重造一趟的冲动。 杨玥说：“内部会议，不相关人员自觉滚开。” “我倒是想滚，你们把绳子松松啊。”阎航故意挺起大肚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欠扁模样。“来啊来啊。” 谢川：“别搭理他，这种人就这样，越睬越上天，我们继续讨论解决办法。”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学勤小声说：“我也觉得分散到各个安全点比较好。” 谢川颔首，“那就假设分散安置的最佳办法，但我们怎么判断一个安全点放多少人，那么多安全点大小都不一样，怎么定量投放？放超了怎么办？超多了塌得快，超得少慢慢塌，如果不能及时救到所有人，早晚还是要塌，然后又白救了。” 杨玥听着他的话，突然灵光一闪。“这些安全点原本都是破土楼啊！” 其他人看行她，“那又怎样？” “根据质量守恒……不不，反正就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就按照原本土楼的容量来放置灾民，或许就不会再塌了。” 几人面面相觑。 谢川抚掌，“这个可以有！”兴冲冲地去给手下各艇下指令。 郝博扬也觉得这个说法可行，提着的心放下来，舒舒服服地往后一躺，吐出一口气。 这一趟趟折腾的，身心都累死了。 “喂！”阎航滚到杨玥身边，抬头问她：“你玩副本多久了？” 她瞥了他一眼，转身背对他。 他再滚过去，追问：“多大了？在哪读书？” 她干脆站起来，走到离阎航最远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外面发呆。 安全点一塌，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待在这里起码一周了，按正常时间外面都该准备开学了。而且她肯定被跟谢川一起挂成失踪人口，爸妈那里一定担心坏了，老妈有轻微的先天性心脏病，当初生她都冒着风险，万一…… “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阎航这厮竟然越滚越顺溜，连大肚子的优势都利用起来了，再一次滚到她身边。“女孩子老是皱眉会不漂亮哦。”说完抛了个媚眼。 猪头脸+眼抽筋，再辅以肉麻叠加伤害，杨玥一身鸡皮疙瘩都被他激起来，急忙后退，大叫：“离我远点，不恶心人会死吗？” 郝博扬侧躺着欣赏这一幕，懒懒道：“要是想哄她给你松绑就死心吧，找谁都比找她有用。” 阎航挑眉，“找你有用？” 郝博扬咧嘴，“夸我是大帅哥一万遍不是不能考虑。” “呵，你这就大错特错了，松不松绑的无所谓，反正我不爱干活，你这暴力男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不要打扰我求偶。” 第 76 章 求、求什么鬼！？ 杨玥睁大眼睛,惊恐莫名地瞪着阎航。 阎航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提，不要用眼神伤害我好不好？” 杨玥没说什么，找了一条绳子把阎航拴在角落,回到郝博扬他们身边。 郝博扬说：“干嘛不说话,就应该狠狠地拒绝打脸他,能说多难听就说多难听。” 她抱住膝盖,低着头小声说：“等我拒绝他,万一他说一句‘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到时候我多丢人。” 郝博扬：“……” 那只猪头明显就是在开玩笑,她居然这么认真去纠结。而且就算猪头真那么说,她也可以再讽刺回去“被拒绝了就不承认,啧,真丢人”，怎么也不至于是这么一副脆弱怕受伤的模样。 难道是劈腿后遗症？ 可平时看她状态挺正常的,而且比刚认识的时候横多了……难道这就是小说中常说的把悲伤藏进心底，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舔舐伤口？ 他一阵恶寒。 不过想想也怪可怜的,算了,以后对她好点。 杨玥突然开口：“从没有人对我求偶……啊呸，表白。” 郝博扬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虽说她这人长得不是顶级漂亮,智商不是顶级高，性格不是顶级好，家庭不是顶级优越，但综合来讲起码有中上水平，不至于行情凄惨到这份上吧？对了,她和乔旭泽从小开始交往，有妇之夫没人敢惦记，也不对啊，他谈恋爱的时候照样有人向他表白，撬得努力一点，说不定墙角就松了呢。 “唯一一次被表白……” “不是说从没有吗？” “闭嘴听我说！”她瞪了他一眼，再次进入抒情模式。“唯一一次被表白，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了很多抱歉的话，转头就跑了，结果那人第二天告诉我他昨天在跟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叫我别当真。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堪，从此以后对那人都避着走。”顿了顿，叹气，“那时候年纪小，容易自作多情，现在想想那人在女生中挺有人气的，怎么会看上我。” 郝博扬听完面色十分古怪，“你……以前打扮很土吗？” 她翻白眼，“学校统一规定校服和发型，我土全校学生都土。” “或者以前是大龅牙，后来做了矫正手术？” 她冲他龇牙，“看见没有？纯天然无污染，我全身上下长得最好看的就是这口牙，虽然平时不大露出来。” 谢川指挥各救生艇的空隙还来插一句嘴，“没听出来吗？郝博扬夸你呢，说你这么聪明漂亮居然没人追，太不可思议了。” “放屁！”郝博扬怒视谢川，指着杨玥说：“就她这样的还聪明漂亮？顶多不傻不丑。” 谢川得意地冲杨玥眨眼，“听到没有，狗嘴里吐出的最佳赞誉。”下一秒肚子被郝博扬盖上脚印。“嗷，有人恼羞成怒啦！”抱起一摞手机躲得远远的。 杨玥诧异地看向郝博扬，“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煮的！”他不耐烦地翻身背对她。 杨玥其实并非自卑，但她确确实实觉得自己平凡，和乔旭泽在一起的时候尤其自惭形秽，一直希望能做得更好，努力配得上他，结果没想到这货居然是个劈腿的渣男。但并不全是糟糕的回忆，别的不说，那个为了乔旭泽而努力提升的自己已经成为别人口中值得被追的女生了。 总之，在各方努力下，安全点倒塌一事基本控制住了，但死去的人不能复生，待救援人数猛涨为一千五百多人，等于先前几天的工作都白干了。 在把除了谢川所在的安全点全部拿来放置现有灾民后，所有救援人员再一起把其他没塌但已经放了不少人的安全点中的灾民再分散出来，送到人少的安全点。 杨玥他们也出去了，加入救援阵列，运送灾民，同时兼任监工，现场指挥干活，毕竟谢川一个人窝在基地，外面有人偷懒或者谎报情况他也看不到。 “接下来是青田公寓，好像之前也放了不少灾民。” 杨玥一边叨念一边修改手机备忘录，这里面她登记了几个新命名的安全点名称和现有灾民人数，之前已经放了灾民的安全点则要一个个重新统计，尽量做到各安全点灾民人数相当，要增加一起增加。 “心情不错？”郝博扬瞥了她一眼。 “还行吧，反而副本挖坑，我们就填坑，早晚能出去。”她头也不抬说。 郝博扬却盯着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被他盯着看了太久，她忍无可忍抬头，“想说什么就说。” 他张了张嘴，问：“莫非你……被表白了很开心？” 她的脸立马就红了，羞恼道：“你才开心！你全家都开心！”但是害羞雀跃又窘迫的小女生心态表露无疑。 郝博扬其实想说，那表白真的是玩笑，不能因为他说她有被追的潜质就认为自己确实被追了，没听那只猪头为增加搞笑效果，用的是“求偶”不是“表白”吗。但现在告诉她真相好像太残忍了，连他这个自诩铁石心肠的男人都于心不忍了。 他决定回头再揍阎航一顿，让这猪头咬死表白是真的。唉，自己真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他们的冲锋舟现在已经升级成最终形态二十人，船里一共三个人，季娟和薇薇被放在谢川那里，防止她们一不小心死了，他们这艘救生艇就变成死亡救生艇了。 绕着青田公寓开了一周，发现这公寓是走廊贯通的三栋，占地面积加起来还没有人民会堂三分之一大，但是蛮高的，是这个古镇算少有的高层建筑，八层，竟然还配了电梯，周边配套基本都被淹了，据灾民所说这里以前是镇里少有的高档公寓。 这里公寓的每扇门都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据杨玥猜测，按照设定住在这里非富即贵的人一定是早一步听到风声都跑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有这么多间房间，人又是喜欢以亲疏为界限占窝的群体，像旧体馆、人民会堂那样的没办法，有这样独门独栋的小房间，自然喜欢先去没人的房间呆着，一间几个人三三两两的，给他们的清点工作带来很大难度。 他们把救生艇停在安全点外。 “我们兵分三路进去清点一下吧。”她说。 郝博扬老大不乐意，“这么多间点到什么时候。”嘴上这么说，还是老实走向其中一栋。 杨玥和李学勤也各分配一栋。 电梯泡水自然不能用了，他们只能一层层跑楼梯。 杨玥在手机备忘录上仔细登记，第一层第二层被淹了不作数，第三层5个人，咦挺少，第四层3个人，不错不错，第五层8个人，还行吧，第六层13人，勉强，第七层没人，太好了，第八层…… 一百三十八人！ 搞什么鬼！ 灾民期期艾艾说高的地方不容易被淹到。 好吧，是这个道理，大家都被涨水弄怕了，但要是楼塌下来谁都逃不过。 整栋楼加起来一共是一百六十七人。 有点多，希望郝博扬和李学勤那边都不要超过五十人，到时候再疏散一些，这里留下不超过一百个灾民就好了。 等到三人碰头，分别报数。 “一百六十七。” “两百三十二。” “两百九十八。” 三人都露出惊骇之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脚下好像有点摇晃。 眼角瞥见三条救生艇正往这里开过来，每条都满载灾民。 “别过来！”郝博扬大吼。 但对方听不清他说什么，想着靠近了听，于是把救生艇开得更快了。 三人赶紧飞奔下楼，赶到底层的时候，那三艘救生艇已经把灾民带进其中一栋楼了，看见他们还得意地晃了晃手，表示自己干活可认真了。 “快把人带走，已经超载了！” 脚下的摇晃感逐渐明显，绝对不是错觉的范畴了。 “谢川！青田公寓可能要塌了！赶紧叫人过来救人！”杨玥对电话大吼。 他们加上新来的一共四艘船，立刻开始转运灾民，杨玥查看了一下安全点记录，最近一个人少的安全点是浦发银行，那里才二十多人。 他们赶往浦发银行的同时，其他救生艇从四面八方赶往青田公寓。 希望赶得及。 他们把灾民送到浦发银行后立刻返回，远远看见青田公寓竟然还没塌，赶紧加快速度。 “什么味道？”杨玥奇怪地问。 郝博扬往鼻子扇风，“草，不会是哪里化粪池爆了吧。” 李学勤的神情先是困惑，突然脸色大变，“是煤气！煤气泄漏了！不能过去！”抢过杨玥手上的手机，大叫：“青田公寓煤气泄漏了！快让大家回头，不能用明火，会爆炸！” 谢川被吼得耳朵“嗡嗡”响，第一次见李学勤这么激动，反应慢了半拍，“……知、知道了，我这就告诉他们。” 然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青田公寓被橙红色的火焰吞没，下一秒在火中倒塌，水浪汹涌排开，近的救生艇被火舌吞没，稍远一些的水浪掀翻，连隔了大段距离的杨玥他们也不可抗地被水浪推到很远。 谢川叫了半天没人答应，心生不祥预感，招呼上刺青汉子甲乙丙丁去现场看看。 季娟急忙追上去，“别丢下我，我也要走！”自知说服力不够，用力捏了一把薇薇，薇薇痛得哭出来，说：“我们会听话，带我们走吧。” 谢川：“那边煤气泄漏大爆炸，你确定要去？” 季娟急切的神色瞬间僵住，期期艾艾了一会儿，坐回去，“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谢川目光扫过剩下的人，两个死掉的异能者、一个死掉的普通人，还有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活胖子，想了想，把那胖子抓出来，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给我干活去！” 阎航气得嚷嚷，“干活就干活，动手动脚干什么，先给我把绳子松了。” 第 77 章 煤气爆炸使待救援人数一下飙高六百多人,至于救援人员也就是玩家，死活大约半半之数，但毫无疑问的，死掉的那些人陆陆续续从水底爬起来,坐回救生艇上。 谢川赶到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他竟感到几分毛骨悚然。 郝博扬他们退回到谢川身边,低声说：“每艘船上都有死人,我们hold不住。” 谢川悲愤,“你们hold不住，我就能hold住？” “不要推辞了,这种重要时刻只能你出场,快去吧,我们等你好消息。” 把谢川的橡皮艇往前一顶,谢川的橡皮艇顺着湍急的水流落入死亡救生艇的包围圈。 “呃……” 对上一双双或麻木或后怕或茫然的目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毫无破绽地糊弄过去。既然糊弄不过去,就只能据实以告了。 听说周围的同伴有的已经死了，剩下的人们都拒绝相信,谢川就让他们亲自看看水里的情况。有的胆子大些的绑了绳子跳下水,被水里的场景吓得毛骨悚然，手忙脚乱地爬回救生艇,然而看到救生艇上已经死了的同伴满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又吓得差点跌回水里。 “你们现在再救人不仅减少不了人数，还会增加，这就是我把那么多救生艇绑在安全点的原因。”谢川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剩下的人十分恐慌。 “看好你们同船的死……那些人，留在安全点，不要再参与救援,剩下的人由我们来救。” 谢川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这些人劝走，看着大批救生艇越开越远，叹了声气。 那些幸存的活人出于恐惧或者愤恨将死人捆起来，有的甚至大打出手，伴着死亡救生艇大军渐远的还有船上死人的哀嚎求饶声。 “这样好吗？” “只能这样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他们一朝回到解放前，待救援人数恢复两千多人。 好在接连经受这么多次希望破灭，大家的心态已经十分平稳，杨玥的骰子的冷却时间还没结束，大家只能普通地碰运气找灾民。 就在他们全力寻找解救灾民的时候，安全点基地却在发生变故。 大量死亡救生艇集中在安全点外，活人不愿意跟死人坐在一块儿，都挤进安全点。 那两名被绑着的死亡异能者于是开始煽动他们。 “你们为什么要傻乎乎听那个人的话，他根本没安好心，要不是他的命令你们会卷入大爆炸吗？会受伤会死吗？” “他们都有特异功能，所以不怕这里，你们是普通人，哪里玩的过他们，他们就想把你们当做垫脚石，我们就是因为想戳穿他们的阴谋才被他们绑在这里。” 薇薇想为谢川他们辩驳，被季娟捂住嘴巴，瞪了她一眼，找死啊，这种时候出头被他们扔河里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就算这样，我们现在得靠他们才能出去啊，我们船上有人死了，再怎么救人都只会反增。” 异能者嗤之以鼻，“你们以为这样就行了？你们现在一整船都废了，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他们就是不想你们去添乱才把你们赶回去，其实你们都已经没救了。” 众人惊骇，“不可能！” “怎么，还不肯接受现实？我们也是异能者，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你们这种情况在副本游戏中已经失败了，失败的人要么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要么出去后非死即残，我要是你们的话，既然非死不可，就要让害我的人也落到同样下场！” “你们就是被他们当做任意使唤的下人，随时舍弃的弃子，甘心吗？不愤怒吗？” “你们再也出不去了，早晚和外面的死人一样，哦不，活死人，你们可以问问外面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水里窒息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众人的脸色唰得惨白，继而愤怒涌上心头。 “就不该听信那人的话！我说他为什么总待在基地，等我们人死了才跑出去！” “不能放过他们！” “对！都是被他们害得，我们要去报仇！” “要死大家一起死！” …… 义愤填膺的人们解开两个异能者的绳子，表示会听从他们的指令去报仇，毕竟对方都是异能者，自己这些普通人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别担心，我们大家人数是他们百倍，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不用怕找不到他们，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人直接去包抄他们，一路人带上外面那些死人去救人，救援人数反向一涨，不怕他们不主动出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出去，季娟和薇薇被裹挟其中，薇薇恐慌地紧紧拉住小姨的衣服，季娟低着头吓得大气不敢喘，生怕被这群死人想起来自己属于那边一伙。 另一边很快发现的异常。 “怎么回事？待救援人数涨得那么快。” “那伙人没消停吗？都不想出去了是不是！” “早知道还是留个人去看住他们。” “走走，先回去教训他们一顿，不识好歹的家伙。” 然而不等他们找上对方，对方先找上他们了。 几十条救生艇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冲过来。 “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把他们都撞到水里去！” ……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敌意或者说杀意这么明显，他们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谢川突然收到陌生电话的短信。 【安全点的两个死人煽动其他人造反，我在十三号船上，快来救我啊！】 靠！谢川气得磨牙，这群白痴！ 发短信人这语气估计是和杨玥他们一起进来那个女的，他眼珠一转，回短信： 【你先稳住，把他们找人的方向告诉我，我们先逃掉才能想办法救你。】 季娟求救不成反被塞了内应的任务，怕得两股战战。同船人发现她一直在摆弄手机，投来怀疑的目光，“你在干什么？难不成想通风报信？” 季娟紧张得冷汗直冒，“我我我……” “不是的，小姨想上网看看有没有求救的灾民。”薇薇赶紧说。 那人狐疑地看了季娟一眼，收回目光，不再搭理她。 季娟犹自惊魂未定，发泄地捏了一把薇薇，薇薇痛得泪眼汪汪不敢叫出来。 有了内应通风报信，谢川他们几次险险逃过追捕。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的情况是不但救不了人灾民，灾民人数反在对方恶意救援下已经攀升至四千多，而且他们带出来的储备粮已经不够了，又不敢靠近安全点，几乎每个安全点都有死亡救生艇守着。 首先能想到的办法自然是各个击破。 不幸的是，在死亡异能者的危言恐吓下，大家都怕了所谓异能者，去哪里都是大部队一起走，坚决不落单，完全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季娟每隔五分钟发一次的短信提醒没有了，他们失去逃跑的方向。 草！季娟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扔到地上，发几条短信而已居然就欠费了！ 于是没过多久，他们再次被死亡救生艇大军发现，狼狈逃窜。 就在所有人都精神紧张的时候，阎航笑嘻嘻地幸灾乐祸，“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不干脆灭掉他们？” 这就是个很尴尬的问题了。 谢川、郝博扬和李学勤的异能都只能算辅助类异能，杨玥的骰子比较特殊，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攻击，可能是最近用得太频繁了，冷却时间还没过。 郝博扬斜眼看他，“你能耐你上啊！” 阎航不理他的激将法，控制救生艇靠近杨玥的位置，腆着脸说：“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就帮忙。” 杨玥震惊地看向他，骂道：“不要脸！” “好吧，”他退而求其次，“亲我一下也可以。”把猪头脸凑过去。 被杨玥“啪”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回来。 “疼疼疼，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叫声‘哥哥好哥哥’总行了吧。”他眨巴眨巴肿成一条缝的熊猫眼，企图放电反倒惹得杨玥抱着胳膊恶寒。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也出现十来艘死亡救生艇冲过来。他们被夹在中间，左右都没有逃生的余地。 谢川无耻鼓励杨玥：“叫吧叫吧，两个字少不了一块肉。” 郝博扬也竖起拇指，“叫他猪哥哥，不丢人，没事的。” 形势比人强，她只得忍辱负重地挤出“哥哥”两个字。 阎航满意了，跳起来，手握放大的芭蕉扇，往他们身后的死亡救生艇大军用力一扇，第一排救生艇直接被掀飞出去，砸在第二排第三排上，大量玩家落入水中，挣扎哀嚎。 阎航正准备来第二下，杨玥突然大叫：“等等！” “怎么了？”他问。 “薇薇她们在那里！”她手指一个方向。只见季娟正死死抓住橡皮艇边缘，薇薇在艇内，努力想把季娟拽上来，但是收效甚微。 这就麻烦了，季娟要是死了，他们的救生艇也要变成死亡救生艇。 “那这边的总没问题吧。”阎航转了个身，面对前方来围堵他们的十几只死亡救生艇，大扇连挥数次，直把船上所有人都掀进水里才罢休。等这些人从水里爬起来，再看向他们的目光已经不见敌意了。 第 78 章 他们后方的人也是,刚才阎航那一扇，扇死了起码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恐慌至极，掉头就跑。 “追？” “追！” 被追了这么久终于能出口恶气了。 “先找那两个始作俑者。”谢川咬牙切齿。 “找到有什么用，他们都已经死了。”郝博扬泼他冷水。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太气了。 他们很快追上死亡救生艇大军,通过占据心理优势,硬是以少围多把所有人都给绑了。但是绑完又能怎么办,一直盯着他们？不然被人放出来又是大麻烦。 “麻烦！”郝博扬低骂。目光转向殷勤绕着杨玥打转的阎航,灵光一现,“喂，你,就是你,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阎航抬起猪头,指着杨玥问：“她留下来吗？” “怎么可能。”没有杨玥的骰子指引他们怎么把灾民都挖出来。 “那我也不留。”他理所当然道。 郝博扬差点被噎住,这猪头到底搞什么，摆出一副假惺惺真要追人的样子。 谢川用手肘拱了拱杨玥,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不高兴地用手肘顶回去，不想说话。 “哎哟我的姑奶奶,求你了,最后一次，出去以后就帮你教训他。”双手合十。 她白眼,“叫人家帮忙还等你教训人家你好意思吗？”转向阎航,迟疑了一下，说：“我们不是丢下你，除了你，其他人都镇不住他们，大家的目的都是出去……” “可我的目的是和你好好相处培养感情。”阎航委屈地对手指。 郝博扬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这人演戏上瘾了还。“有完没完了，再废话揍你。” 杨玥：“拜托了。” 阎航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留下了。 郝博扬见杨玥频频回头，有些于心不忍的样子，无语道：“别当真，他涮你玩呢！” “……哦。”她现在对男人已经失去判断了，郝博扬说是这样就是这样吧。 那两个死亡异能者不知躲哪去了，他们观察了一下待救援人数，见短时间内没有增加，就暂时不管他们了。 如今剩下能用的救生艇一共五条，对比五千多的待救援人数简直杯水车薪，又怕落单被死亡异能者逮着报复，不敢分开行动，行动效率更加降低，唯一值得庆幸的没人跟他们争抢粮食了，只要有杨玥的好运加持，找起粮食一找一个准。 一周过去，人数终于被降回到两千多人，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现有的安全点不够装灾民了。 副本多半不会对玩家提供便利，乍一看安全点数量好像很多，但据他们猜测可能和游戏开始之初的灾民数量成正相关，甚至还少一些，毕竟副本说了安全点是可发现的，如今加上死亡救生艇的捣乱，灾民人数增加到异常的地步，安全点自然是完全不够用了。 但是安全点该怎么发现，他们在这里呆了起码半个多月，一个额外的安全点都没发现。 “仔细看看这里其实和外面有点像。”谢川站在船头远眺四周。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不是房屋建筑，我指的是布局，整个城市规划。食品厂那里我挺有印象的，在三四环交界处，外面应该是个大型私人会所，和食品厂差不多大。” 杨玥斜睨之，“不错啊，过来找人找到私人会所去了。” “当然不是这次，我以前来过几次邻市，郝博扬，记得吗，那个叫翁翁还是华华的夸你长得比新科影帝还帅。” 郝博扬立刻想起来了，“她呀。”夸他帅的人多如牛毛，但还用上新科影帝这个参照物倒确实只有那么个姑娘，不得不说那姑娘眼光真好，那什么新科影帝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白脸，哪有自己文武双全。“嗯，挺有眼光的姑娘，长得也不错。” 杨玥嫌恶地撇嘴，男人呵。 不过既然这里和外面像，或许问问土著更有用。 他们回到放置死亡救生艇的安全点基地，阎航百无聊赖地坐在泊船点，头上顶着放大的芭蕉扇给他挡雨，薇薇和季娟坐在安全点里，他们进去的时候正看见季娟靠在干粮上大吃特吃。 “我怎么知道？”季娟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他们。 “你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鬼地方就最好努力想想。”杨玥已经摸清了季娟的七寸，威胁的话很有分量，一打一个准。 季娟果然变了脸色，也没心情吃东西了，低下头绞尽脑汁地想。 “啊、啊，我好想听我奶奶说过，她年轻的时候遇到过大台风，涨大水，然后她躲起来了没死，躲哪去了来着？” 众人都盯着她。 她憋得满脸通红还是没想起来，看到一旁薇薇也抬头呆呆地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捏着薇薇的耳朵大骂：“死丫头你看什么看，你不是也在旁边听着吗，快说！” “我、我不知道，大奶奶在的时候我还不会说话啊。”用力推开季娟，跑到杨玥后面躲着，杨玥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 季娟想不出来，奔溃大叫：“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再问都没用，多久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别逼我了，我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 好吧，果然不能对这女人抱希望。 “洞洞……”薇薇突然低喃。 杨玥回头，“什么？” 薇薇困惑地摇摇头，“印象中大奶奶好像说过这个，可能是老鼠洞？我们家老鼠可多了。” “屁的老鼠洞，那叫防空洞！”季娟骂。 “防空洞在哪？”谢川追问。 “不、不记得……”季娟真是委曲到不行，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薇薇不会说话，她也才是皮实的年纪好不好，鬼听得进去老太婆追忆往昔，半点意思都没有，现在社会就算遭了洪水等着政府来救就是了，记什么防空洞。小声嘀咕：“就算外面有，这里也不一定会有啊。” 谢川说：“不然怎么办，现在这情况，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能放过。”叹气，转头向杨玥，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只能靠你了。” 季娟不服气，“她一个外地的知道个屁。” 杨玥瞪她，“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走走，让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杨氏未卜先知的厉害。”谢川高高兴兴地往外走。 “去你的。”杨玥回头看季娟和薇薇，“把她们也带上吧，防空洞就在巷子里，她们住在那里更认得那附近的地形。” 所有人愣住：“啊？” 谢川握着她的肩膀激动道：“你的运势真的进化成未卜先知了？太牛逼了！” 她拍开他的手，无语道：“现实一点可以吗，运势和什么未卜先知八竿子打不着，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也听过那个防空洞，好像非常大。” “你从哪听的？” “我和郝博扬他们去找你的时候借宿在巷子里的一户人家，那家里的老奶奶跟我说起过这件事，不过说的不是防空洞，说是地下室，很大很大的地下室，现在想想那应该就是防空洞了。” 郝博扬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你在天台呆了快两个小时，我还以为你被人卖了，原来在听老太婆说故事，你也够闲的。” “老一辈都是瑰宝，我就爱听他们说故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寻找副本中的小巷，经过大概的地形辨认，锁定大概方位——一个主题游乐园，没有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大型项目，多是针对十岁以下儿童的温和小游戏，整体建筑偏矮，毫无疑问地被淹了，只剩周围一圈围墙些许露出水面，为这个主题游乐园圈定范围。 看样子得下水查看。 “等等，就算真有防空洞，在水下怎么用，水会跟人一起跑进去。” “我印象中老奶奶说这里是防空洞的入口之一，她当初赶不及在水涨起来前进去，后来听其他进去的人说这个防空的有别的几个入口，有一个是不易被淹的高处。我们找到先找到这里的入口，再顺藤摸瓜找到那个高处的入口。” 也是个办法。 郝博扬和李学勤不会游泳，另外四艘船上的人不管会不会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玩笑，他们都是见识过水鬼的，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水鬼。 “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杨玥和谢川解开救生衣，往腰上绑绳子。 “小心点。”郝博扬说。 他们比了个“ok”手势，先后跳下水。 他们每两分钟探出头换一次气，从天亮找到天黑，直到再看不清水下面的情况，才不得已回到救生艇。 两人累到虚脱，刚躺下就睡着了。 回到安全点后，郝博扬叫人给他们换了干些的衣服。 阎航哇哇大叫：“你们把我未来女朋友怎么了？她为什么昏过去了！” 郝博扬白了他一眼，“她只是累睡了。” “你们一个个身为大男人居然让女人去做体力活，我要代表月亮鄙视你们！” “闭嘴！你这么能耐你去替她干啊。” “去就去，”阎航撸起袖子，“要干什么你说！” “去水下找防空洞入口。” 阎航气势汹汹的动作一顿，“水下？潜到水下面去？” “是啊，怎么样，明天换你去，我留在这里看大本营。”郝博扬斜睨他。 他期期艾艾道：“我不会游泳。” “不会就闭嘴。” 第 79 章 一个晚上时间过得很快,杨玥和谢川第二天醒来全身酸痛，手脚使不上劲儿，但是找安全点的事情不能拖，他们继续下水,这次他们几乎坚持不到半分钟就要上来换气,而且中途休息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眼看半天又过去了,撑着小伞啃着干粮的季娟小声嘀咕：“鬼知道下面有没有防空洞,没有的话再找也是浪费时间。” 郝博扬眼刀甩过来,“闭嘴。” 他面色沉凝地看着已经不太汹涌但水位依旧高的水面,心道出去以后报个游泳培训班好了。 “哗啦！” 杨玥从水中探出脑袋，游回救生艇旁,气喘吁吁地问：“我们找到一扇锈掉的铁门,里面还有一扇石门,但是铁门锈掉了推不开,有没有什么能撬开的东西？” 紧接着谢川也冒出来，摇头说：“不行,掰不开。” 没有撬具，他们只能拿了几条绳子绑在铁门上,然后利用冲锋舟的机动力去拖动。铁门一点点变形,“咔”一声断了。杨玥和谢川一起把铁门残骸清理干净，里面的门是推动式石门。两人对视一眼,杨玥手指自己,再指了指门，谢川摇头，她更用力摇头，拍打他的肩膀，做了个手肘抵靠石门的动作。 谢川面色纠结地同意了。 随后谢川用力推动石门,石门一出现缝隙，水就争先恐后地涌进去，他们也被水流搅动得身形不稳。谢川咬牙继续推，终于推开一个侧身宽的距离，杨玥立刻顺水挤进去，谢川赶紧把门合上。 “嘭——” 杨玥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防空洞里一片漆黑，由于刚才涌进来大量的水，整体大约漫到她鞋面，好在这里的空气非常充足，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扶着墙，摸黑前进。 墙体湿漉漉滑溜溜的，像是长了青苔，她忍着恶心贴墙走，因为不这样很容易陷入空无一物的恐慌。 半年前她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防空洞中，没有退路，只能前进，如果找不到出口必死无疑。这样的情况过去的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不要说亲身经历，但当她现在真的走在这里，反而异常镇定。 她召出小骰子，淡淡的荧光并不能照亮她脚下的路，好消息是冷却时间终于结束了。 她迫不及待地扔出来——“一”。 她顿觉牙酸，居然是最小的，不知道这运气够不够她找到别的出口。 走了很久还是没到头，心里空落落的，她自我安慰，起码说明这个地方足够大，到时候能放下更多灾民。 终于，她摸到一张方形木桌，激动地继续摸索桌上的东西，摸到一盒类似火柴的盒子，外壳微潮，心中一喜，连擦了几下，终于把火柴点亮了。 简直是无边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很快她发现旁边的烛台，蜡烛还有很长一截，点亮之后整片区域都亮堂起来了。 这是一条很长的甬道，甬道两边每隔五米左右有个圆弧形的洞口，洞内大约有十平米左右，可以以家庭为单位住人。洞口顶端以下都砌了砖头，长着成片成片的青苔，顶端以上是普通白墙，因年代久远和水汽已经明显泛黄，一边挂着老旧的塑料宣传栏，一边写着大红字，隐约是“坚决拥护x主席的领导……”，非常长的一段，烛光范围内看不到尽头。 好在这里挺干净的，没见什么恶心的爬虫。 她手握烛台大步向前走，过了十几分钟，像是走到防空洞的中心点。她发现这个防空洞内部构造是十字形的，也就是说出入口最多有四个，撇去她走来那一个不算，最多再跑三趟，不过她有运势加持就简单多了，蹲在地上，拿出一根火柴转圈，火柴头停在右边，她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走。 走着走着她感觉不对，因为按说那个出口在高处，她应该走在向上倾斜的斜坡才对，这里不但不朝上，反而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她心里怪不安的，想退回去，突然被什么闪到眼睛，她将烛台送远一些，隐约看见一小片铜制的器皿。 咦？ 她好奇地走近，发现地上堆了许多麻袋，把去路都给堵着了。刚才反光的铜片是从磨破的麻袋里露出来的，她伸手就着麻袋摸了摸，好像是茶壶的形状。目光于是落到捆着麻袋的绳子上，稍微扯了几下绳子就裂了，麻袋里的东西滚出来。 …… 距离杨玥进入防空洞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待在上方救生艇的人坐立不安。 郝博扬打了好几次杨玥带进去的手机，虽然提前用塑料袋包好了可以防水，但千算万算算漏了防空洞下面没信号，每次回应都是冰冷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范围内。” 那就说明杨玥还没出防空洞。 郝博扬气得把手机扔到船上。 谢川赶紧捡起来，查看手机有没有摔坏，顺便抱怨：“她就记着这一个号码，摔坏怎么办？” 郝博扬面无表情，“换手机。” “暴殄天物，手机不是钱啊？再说你对它发脾气有什么用，觉得自己没用打自己啊，欺负手机算什么本事。”谢川轻描淡写说。 郝博扬冷冷瞪他。 谢川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行了，相信她吧。”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机铃声终于响起来。 谢川接起来，笑着问：“找到了？” “嗯。”杨玥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喜悦，她快速报了个标志物，让他们来接她。 这个高处出口竟然位于当地寺庙的一座塔里，这塔和土楼安全点差不多大，也是三层，中间的大柱子直通地下防空洞。 其实早在杨玥找到这里的一刻，安全点共享地图上就出现一个叫做“安乐塔”的新安全点，只是大家都没注意到。 顺利接到人后，杨玥兴奋地跟他们说这个防空洞足以装下剩下的所有灾民。因为防空洞本身在地下，且搭建得非常结实，连防水都做得很好，不存在像其他路面安全点一样超载倒塌的情况。 于是大家紧锣密鼓地开始救援灾民。 像之前一样利用灾民间的关系网，他们花了三天就将待救援人数缩减到两百多人。 剩下的就是碰运气了。 靠着杨玥的运气加持，也耗费了整整一周，当把最后一名灾民送到安乐塔，待救援人数终于归零。 游戏结束。 众人累瘫在安全点内。 “哟，躺着呢。”阎航一边说一边从外面走进来。他的工作一直是看守死亡救生艇，闲得不能再闲。经过郝博扬的时候还故意从他肚子上踩过去。“哎呀，不小心，抱歉抱歉。” 郝博扬的目光喷火，要不是累得不想动弹，现场就干掉这个死猪头。 阎航赶紧溜走，跑到杨玥身边，殷勤地把她扶起来，弹了弹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唉声叹息，“辛苦了我的月亮宝贝。” 杨玥虎躯一震，瞪他：“变态，离我远点！” “人家不要。” 一片吵嚷中，副本的奖励如约而至。 杨玥得到一把大红色绣桃花的油纸伞，但材料显然与普通油纸伞不同，看着就很有分量，伞柄挂了个小标签，写了：女孩子要做好防晒工作，连太阳都能挡，还有什么挡不了。 懂了，防御异能，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伞面，不知什么材质，还挺疼。 谢川得到一个大喇叭，异能名称“领导之声”，使用这个大喇叭说出的话有一种天生令人信服的力量，不过效果因人而异，如果说话磕巴或者前言不搭后语的人还是闭嘴的好。 剩下的人都只拿到一次性异能物品水龙头，名曰“总有一天能水漫金山”，听这前缀就可想而知的鸡肋。 谢川非常满意自己的新异能物品，想抚摸爱人一样把喇叭里里外外摸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公司规模又可以扩展了。 杨玥也挺喜欢这伞，漂亮有古典气息，关键是永久性异能物品，虽然觉得不大用得着，但跟一次性水龙头比起来该知足了。 郝博扬嫌弃地看了眼水龙头，没说什么收起来。 李学勤和阎航也平静地收起异能物品。 倒是其他第一次进副本的人捧着“水龙头”翻来覆去的观察，兴奋至极的模样。 “我们的呢！” 那两个失踪了许久的死亡异能者冲出来，仰头对天空质问：“为什么我们没有奖励？游戏结束了，我们都还在！” 然而副本没有回应他们的话，一阵红光闪过，所有人离开副本。 熟悉的小巷，熟悉的死路，不同的是死路上的副本入口已经消失了。 出来了大约五十几个人，除了参与最后救援的五条救生艇上的人，还有那些同伴死了但自己没死的人。 郝博扬讽刺那些人：“看见没有？被人煽动两句话就开始闹腾，差点被你们害得出不来了蠢货！” 那些人刚想说话，突然脸色大变，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整个人像被抽干水分一样迅速衰败下来。 整个过程非常快速，不到半分钟这可怕的变异就停了下来。 一部分人变成垂垂老叟，更多的人则化作一抔白骨。 第 80 章 季娟和薇薇吓得大声尖叫。 郝博扬倒是很快明白过来,走到其中一个没死的老人面前，问：“你哪年出生的？” 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九十年多年前。 剩下的老人最年轻的也是在七十年前出生，最老的一百一十多年前，说话的模样痛苦得好似有人在割他的嗓子,没过一会儿就去世了。 没事的都是最近才进去的人。 副本内外时间一比一,有的人就算侥幸跟着混出副本,也不得不直面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如此一来,完好的人就不到二十个了。 阎航伸了个懒腰,“累死了,我要回家睡觉。”走了两步突然一拍脑袋，退回到杨玥身边,“加个微信,改天有空请你吃饭。”说完想起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泡坏了,“不然你把手机号报给我,我回去以后给你打电话？” 杨玥流畅地报了一串数字。 谢川瞪大眼睛，那是他的手机号啊喂！ 阎航高高兴兴地走了。 跟阎航同船的人、那些刺青大汉,还有其他硕果仅存的小猫两三只也都赶紧跑了。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他们找了附近的居民借手机打120和110,看能不能把那些老人家抢救一下,可惜没等到救护车这些人就先后断气了。 谢川问杨玥：“这回怎么不用你的小骰子了？” 她答：“他们这是寿终正寝啊。”这些人又不是突发意外死亡，是正常老死,用骰子或许可以让他们多苟延残喘几天,但她觉得没有必要。 警车快速到位，看着满地尸骸倒吸凉气，急忙封锁现场。 “谁是报警人？” 谢川举手，“我。”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到这里后就突然昏迷了,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对了，今天是几号？” 警察回答：“二月二十三号。” 杨玥脸色大变，抓住警察的袖子，激动道：“手机、手机给我看一下！” 警察把手机开给她看。看清屏幕上的日期数字，她的脑袋“嗡”了一下，过去一个多月了，不说已经开学了，爸妈那里怎么解释啊！ 谢川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你家人那里我会过去解释，保你没事。” 她哀怨地看着他，要不是他这么不靠谱，她至于在大过年的时候闹失踪吗，开学的时间也错过了，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做笔录。 杨玥腹诽最近做笔录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自己果然是上了一条贼船。 做完笔录警察让他们先不要走，没过多久顾警官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郝博扬啧了一声，“真爱啊。” 杨玥表示同意，“比真金还真。” 谢川洋洋得意，“那是，比某人的劈腿前男友真多了。”说完脚背被杨玥狠狠一踩，瞪他，“我允许你骂渣男，但是不能讽刺我的眼光。” 顾警官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皮笑肉不笑，“厉害了各位，失踪了这么久还带回来一地尸骨，你们这是去盗墓了吗。” 谢川严肃道：“谁脑袋盗墓抽了带尸体，肯定带宝物啊。” “所以你们失踪了这么久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都说了嘛，脑袋一昏一个月就过去了，我们也不想嘛。” “你以为这种鬼话我们人民警察会信？” “除你以外的警察同志都信了啊。”谢川摊手。 “谢川！”顾警官低吼，“说！是不是去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了？” 谢川笑眯眯道：“真干了哪能告诉你。”见老朋友脸色真沉下来，赶紧收起玩笑的样子，正襟危坐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真愿意干违法的事情早就是世界首富了。” 杨玥差点喷出来，这时候还不忘夸一下自己，好不要脸！ 但顾警官不容他蒙混过关，盯着他道：“那就给我说清楚！” 谢川继续装委屈，“人家失踪这么久都不关心两句，劈头盖脸就是指责人家做坏事，人家是这种人吗，嘤嘤嘤！” 顾警官气得牙痒痒，跟谢川认识这么多年，这货别的没什么长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谢川也在暗暗抹汗，怎么把这家伙招来了，明明是邻市公安局的人，就不能好好地在其位谋其政吗，完了，感觉敷衍不过去了。 “其实……”杨玥打断他们。 两人齐刷刷看向她，一个等她说出有力的真话，一个想她扯出有力的假话。 她说：“要不我们一起去个地方看看？” 杨玥带他们去的地方就是躲避洪水的防空洞，不过现在没有洪水，可以直接从小巷的入口进入。打听了小半天，他们终于从当地居民口中得知防空洞入口所在——竟然是杨玥他们曾借住的婆媳家地窖。 “你、你们干什么！”女人紧张地看着眼前一排警察。 顾警官看向杨玥，等她解释。 她搓搓手，“我也不好说，先进去看看吧。” 女人拦着他们不让进。 顾警官一脸威严道：“请不要妨碍公务。”虽然他并没有申请到搜查证。 “地窖是我家的，你们不、不能乱来……”女人明显底气不足。 “但是防空洞是公共设施，请你配合公务。” 两人扯皮的时候，杨玥往楼上看了几眼，希望这么大动静不要吓到老奶奶。 女人最终还是没拦住强势的顾警官，让他们进入地窖。 杨玥见女人往外走，连忙上前两步拉住她，说：“毕竟是你家下面，你熟，麻烦你在前面带路吧。” 女人甩开她的手，“我没空！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吧，我要去买菜！” 顾警官观察女人的神态，多年办案经验告诉他这个女人有问题，走上去拦住她，“麻烦配合公务走一趟吧。” “我……”女人明显更怂警察。 杨玥小声对谢川说：“你跟顾警官关系真好啊。” 谢川不解，“什么意思？”他们关系是铁，但她干嘛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认为我是你女朋友，所以我说怎样他就怎样，这信任程度我心虚啊。” 谢川笑她，“他又不是傻子，有自己的判断，倒是你，来这里干什么，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下面有东西？” “我不确定副本里有的东西外面就有啊，而且要不是你们说到盗墓我也忘了这茬。” “靠！下面有死人？” “死什么人，宝贝！” 顾警官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挑眉，什么都没说，带上女人往里走。打开防空洞门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这里很少积灰，应该有人经常出入这里。这是连通私人地窖，能出入这里的人不言而喻。 女人一路都找借口想出去，但被几个高高大大的警察小伙子围住，一点逃跑的机会都不给。 他们走到防空洞的十字路口，女人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 杨玥说：“等等，先走右边吧。” 女人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是警察卧底？”难怪之前要留宿自家！ 不说杨玥是不是警察卧底，女人这话一问出来，傻子都知道女人有问题了。 警察小哥们跑进右边，很快发现里面藏着的东西，激动大叫：“顾局，都是文物！好多文物！好几个麻袋！” …… 当地二十多年前曾发生过一起大型文物盗窃案，政府非常重视，派出大量警力抓人，最后抓到了人，却没找到文物，而那些人咬死不承认自己盗窃文物，在移送中央的时候遇到泥石流，所有人都死了，文物的下落也不了了之。 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竟然因随着数起失踪案浮出水面。 那女人倒不是文物盗窃犯，她嫌自家地窖太小装不了多少东西，知道下面还有个防空洞，就想往里面放点东西，无意中发现那些文物，没报警，而是自己偷偷拿出去变卖，她家五个小孩在外面上私立学校的钱都是卖这些文物得来的。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也是响应国家号召啊……” 女人哭嚎着被警察带走。 顾警官吩咐：“再去看看这家还有什么人？别让人跑了。” 杨玥犹豫了一下，说：“除了五个在外面读书的小孩，这个家里只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你们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吓到她，她是个好人，可能……不知情的。” 但是一个低收入家庭怎么可能供得起五个读私立学校的学生？说不知情太勉强了。只是杨玥觉得，老奶奶在跟她聊天的时候特意提到洪水，提到防空洞，现在想起来或许有别的深意，是否因为自己说服不了儿媳妇，又不忍心报警，所以希望藉由她这个外人来做个决断呢？ 小警员急匆匆地跑下楼汇报情况。 “顾局，上面确实有个老人，已经……没气了。” 杨玥心脏一缩。 随后，警方联系市文物局来核对文物种类数量，审问女人卖掉的文物去向，各种奖赏追责…… 杨玥等人因为寻找文物有功，各自得到嘉奖小锦旗一面。 顾警官作为跨市调查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被上级大力褒奖，据说即将破格提升。 谢川拦过顾警官的肩膀，笑嘻嘻道：“别说兄弟不讲义气，这业绩够你履历光鲜百年了，升官了记得要请客吃饭啊……知道知道，大酒店吃影响不好，你来我家，杨玥做菜，你带够钱就行了。” 杨玥气得踢他小腿，“还使唤我。” 顾警官拨开他的手，淡淡道：“所以你还没说清楚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那些尸体到底怎么回事？” 第 81 章 “发现有人形迹可疑,跟你里应外合调查文物下落啊。”谢川眨眼。 “我可不会指使普通市民参与内部行动，还有那些尸体……”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以前在巷子失踪的那些人吧。我建议你请个磁场学家什么的来看看，我怀疑那里存在特殊磁场,导致人无故失踪,无故出现,有的人活得好好的,有的人老死了……哎呀太复杂了,咱们普通人智商跟不上,只能交给无所不能的人民警察同志了！”他说着重重拍打人民警察的肩膀，一脸“我信任你,都交给你”。 顾警官其实明白,只要谢川不想说,自己就没法从这货嘴里撬出一句真话。 不管怎么说查到失踪文物是天大好事,只得在最后问谢川一句：“你真的没有做犯法的事情？” 谢川竖起三根手指，严肃点头,“没有，我发誓。”回头对杨玥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纷纷举起手配合发誓。谢川笑道：“顾大局长,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顾警官没好气道：“滚吧你，总有一天要给你收尸,走了！”戴上警帽,转身走出去。 谢川长长地吐了口气。 “搞定了？”郝博扬睁开眼睛，这些人扯皮的功夫他已经小睡一觉，这会儿神清气爽。 “搞定了搞定了，走走，回去,我要大睡它个三天三夜！” 杨玥抓住他，“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你要想要借口，要开导到位，不能让我妈哭，也不能让她扣我零花钱。” 差点忘了这茬。 谢川苦着脸说：“那我说我带你们几个核心员工一起出去旅游怎么样？” “管你这么说，我只看结果。” 谢川又问李学勤：“要不要我也给你家人解释下？” 李学勤愣了一下，摇头，“不用，我自己说就好了。”确实得向家里解释一下这个月为什么没打钱回去。 郝博扬就算了，都已经独立买房的人了，从来不需要跟家人交待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来这里的本来目的是什么？”郝博扬说。 谢川一拍脑袋，真忘了，他来这里找人来着，但是台风过境副本里并没见到那三个家伙。 “这事想想就知道不对劲了，他们失踪的地方离巷子那么远，飞过去吗？” “不管他们了，先回去再说，折腾死我了这趟。” 一行四人打道回府。 杨玥始终虎视眈眈着谢川，生怕他跑掉。 “我的姑奶奶哟，我保证不跑，不至于上个公厕都在旁边守着吧，你看大家看我的眼神多奇怪。” “你动作快点去我家。”她催促。 “好好好，先回我家一趟，换身衣服先，我们这样难民似的你家人看到不是更担心吗。” 她被说服了，一行人先回到谢川家。 开门进去，沙发上居然坐了个人。 侧对大门，穿着剪裁合身的女式西装，夕阳的余晖落在她一丝不苟的妆容上，整个人散发出优雅又庄严的气质。 谢川张大嘴巴：“妈……” 谢母回头，站起来，双手抱胸，用两米八的气势俯视谢川，红唇勾起，“舍得回来了臭小子？”锐利的目光扫过郝博扬和李学勤。 郝博扬相当识趣，说：“阿姨好，我们先回房间了。”把不知状况的李学勤拉走。 杨玥也想跟进去，被谢母制止，她笑着说：“没关系，小玥，你就留在这里看。” 看什么？ 只见谢母优雅地弯腰，优雅地区起腿，优雅地脱下脚上的拖鞋——含义不言而喻。 谢川“哇”一声转身就跑，谢母追上去，拿着拖鞋一下下用力抽打谢川，谢川抱头鼠窜，拼命求饶。 “跑！还跑！我打死你这臭小子，当初不应该生下你，尽给我找气受！” “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你一个人死在外面就算了，还连累我儿媳妇，看我不打死你！” 杨玥在一旁默默地缩小存在感。 等谢母把怒气都发泄完了，优雅地穿回拖鞋，撩了撩因奔跑而略微凌乱的刘海，走到杨玥面前，一脸歉意道：“太不好意思了，我家臭小子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动作自然给她理了理衣服，叹气：“看你们一个个狼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水里泡了一个月呢，盐粒都晒出来了看看。” “……”好毒的目光。 “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说话。” 她赶紧摆手，“不了阿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我这么久没回去，我爸妈在家肯定等着急了。” 谢母笑道：“别担心，你爸爸妈妈还不知道你失踪了，我告诉他们你被我家臭儿子拐出去旅游了。” 杨玥瞠目结舌，“阿、阿姨您……去我家了？” “当然，宝贝女儿被我家臭小子拐走了，我这个做妈妈肯定得登门道歉，放心，你家父母都很明理，答应我等你回去以后不会生气。” “这可不合适……呀。”她一脸窘迫。 谢母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眯眯道：“这不算见家长，我还没把臭小子他爸带过去呢，就是普通的登门拜访。不管你是不是谢川的女朋友，你这么经常过来，我肯定得向你父母知会一声，不然他们肯定要担心自家女儿是不是被哪来的野猪给拱了是不？” “我……”明知不对，但不管怎么说谢川妈妈这么做确实让家里的老爸老妈免去担心了，她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阿姨。” “你这孩子，跟阿姨还客气什么。对了，你还有那两个孩子开学的事情阿姨也帮你们搞定了。” “真的？太谢谢了！”这着实惊喜。 “还担心你爸妈说你的话阿姨再跟你过去一趟解释。” “不了不了，已经没事了，谢谢阿姨，我这就回去了，阿姨再见。”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路上小心啊……臭小子谁让你坐沙发了？给我滚起来去送小玥。” 谢川赶紧跳起来，“是是，我这就做您亲闺女的人力车夫去。” 杨玥一路忐忑地跟着谢川到车库。 谢川把车开出来，她直接打开后面的门。 “跑后面去干什么，坐前面啊。”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摇头，“这不合适。” 谢川乐了，“哪儿不合适了你倒给我说说看。” “副座不是女朋友专座吗？你妈妈已经这么……这么，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我很慌啊，现在必须得避嫌。”她坚定道。 谢川两手靠在方向盘上，歪头看着她，说：“杨玥同学，你这种行为不叫避嫌，叫拿我当司机，摸摸你的良心说合适吗？” 好吧，确实挺不合适的。 她不情愿地上了副座，长长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还怕你爸妈说你？” “这是另一回事了，阿姨那里你必须说清楚了，上次我其实跟她提了……” “啊？什么时候？”谢川大惊。 “你们喝醉酒那天啊，她倒没生气……”说着顿了顿，一脸纠结道：“真不是我自恋，我觉得你妈挺喜欢我的。” “……”谢川眨眨眼，这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好消息吗，起码老妈那边暂时不会再催他婚了，太棒了。但对杨玥肯定不能这么说，必须安抚为上。“我觉得你想多了。” 她不信，“是吗？” “我妈这人吧，业务能力最多也就中上，厉害之处在于驾驭人心，对我们公司里所有员工包括家属信息都记得一清二楚，强硬的时候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体贴的时候铁都能给她融化了，公司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她不看重自己的，都心甘情愿地给她卖命呢。” 她惊叹：“好厉害！” “是吧，所以她对你的态度也别太当真了，在那收买人心呢，你当真就输了。” “……”她蹙眉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该相信这母子俩谁多一点。“好吧。”算了，还是先想自家的事吧。 到家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换身干净衣服，这个样子恐怕不好解释，犹豫间门开了，老爸提着垃圾从家里走出来，看见她明显惊讶，“不是说要玩到月底吗？” “嗯……嗯，想你们了，提前回来了。” 老爸摇头，“看你这一身脏的，先回去洗澡，等着你妈审你吧。” “审？为什么还要审？不都知道我去旅游了吗？”她紧张地问。 老爸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哼着小调下楼去了。 她胆战心惊地推开家门，先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就被老妈逮了个正着，没好气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还不给我滚进来！” 她麻溜地滚进来。 “看你这一身脏的，先去洗澡。” 她麻溜地滚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 饭桌上。 老妈开口：“杨玥。” 完了，都叫她全名了。 她紧张地小小声应“是”，低头扒饭。 “你和小泽真的分手了？” “啊？”她惊讶抬头，她都已经想了不下十个关于旅游的解释，怎么突然就问到乔旭泽身上了？“……是啊，分了，我不早跟你说了吗。” “我以为你又在赌气，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分手？”老妈追问。 她欲哭无泪，有没有搞错，为什么现在才相信她真的分手，才开始讨论分手的话题啊。 “分手就分手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据可靠统计全世界每秒钟都有一对情侣分手。”她故意表现得满不在乎，“原因……可能是他发现自己其实不喜欢我吧。” “小泽提的分手？”老妈竖起眉头。 “不是，我提的。” “一会儿又说小泽不喜欢你，一会儿又是你自己提分手，还说不是你在闹别扭。有没有听小泽好好解释过？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他从小到大对你多好，要不是他你能考上a大？看看他一走你数学物理就不及格了！” “……妈，非要在这么严肃的话题上谈挂科的事吗？” “挂科还不够严肃？” 第 82 章 “反、反正是他不对,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妈你也不要再劝我了。”她低着头闷闷道。 “谁要劝你了,你们小孩子的事情我们才懒得管,年纪轻轻就整天分分合合的,我看就是闲的。”顿了顿,话锋一转,“你那新男朋友怎么认识的？听那位他妈妈说你在他手下打工？他家开公司的？他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她想说谢川不是她什么新男朋友,转念一想，要是否定了她拿什么跟老妈解释跟他去“旅游”的事？ 只得捏着鼻子暂且认下,“就你停了我零花钱,我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叫谢川。不过我们也不算男女朋友,就突然想去旅游,他也想去，搭伙一起去。” 老妈冷哼,“单纯想旅游你干嘛骗我去你室友那里？” “……”都忘了她最初是打着去米佳妮那里旅游的名义出去的。 “老婆你看是不是这个？”老爸竟然当场百度了谢川的信息，“还有百度百科呢。” 她之前也百度过谢川,网上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一边是前途无限的商业巨子，一边是拈花惹草的风流公子,虽然这两种特质她都没太看出来,在她看来谢川就是个爱吹牛逼的二货。 老妈看着看着拧紧眉头，“怎么跟这么多女明星交往过？这种男人不能要！” 老爸有不同的见解，“现在很多绯闻都是那些明星自个儿闹的，专门雇人给他们写通稿，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 杨玥腹诽这还真不是假的,她在谢川家看过不少他和前n任女友的合照，别说，这家伙照相的时候还真有富二代气质，昂着下巴不可一世的模样，旁边的漂亮女人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侧。 老妈表示理解，“这倒是。” 杨玥：别在不该的时候突然通情达理啊。 “这男孩子看着挺有本事的，不是那种啃老族。” “嗯，长得没有小泽好看，五官倒也端正，挺正派的脸。” “今年二十八了吧，年纪大了点。” “男人年纪大点怕什么，疼老婆。” “也是。” …… 她瞪大眼睛，喂喂，怎么回事，别突然给她谈婚论嫁起来了啊！ “爸、妈，我真的没和他交往！”不行了，这种时候必须要坚定否认，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我们最多、最多就是欣赏的程度，没有交往，真的，我跟乔旭泽分手了心情不好去旅游散心，他挺会说话的，我跟在一起聊天挺开心的，就这样，没有再多了。”为了加强结论，她捣葱似的点头。 老妈把手机还给老爸，瞪了她一眼，“想也知道，人家社会精英成功人士也不会看上你这笨丫头。” “……”那你们讨论半天就是涮我玩的吗？ “行了，吃完饭赶紧去休息，下次还敢先斩后奏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哦。” 老妈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和小泽分手的事情，你乔叔叔乔阿姨知道吗？” 这个她就不确定了，“都这么久了，乔旭泽应该跟他们提了吧。” “我看不像，我前几天碰到你乔阿姨，她还抱怨说她家臭儿子不回来，把你也气得不肯去看她了。我也不好说你跟那个谢川出去玩了，毕竟小泽他爸妈那么疼你，别到时候还以为是你抛弃人家宝贝儿子……”顿了顿，老妈严肃问：“真的不是你抛弃小泽吧？” “不是不是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跟你们讲了，我吃饱了，我去睡觉了。”碗一推跑回房间。 扑到床上生气。 混蛋乔旭泽，都分手了，都出国了，还阴魂不散搅乱她生活，最好别把她惹急了，到时候把他劈腿的事情说出来看乔叔叔不打断他的腿！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没功夫生气了，才回到学校的她马上遭遇晴天霹雳——后天补考！高数加大物！ 天亡我也！ 米佳妮非常热心地帮她到处借学霸笔记，然而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数字公式，她觉得并没有卵用。 图书馆。 “对了，有件事……” 米佳妮刚开口就被她打断，她撑着眼皮说：“火星撞地球也别叫我。” “好吧。我去倒水，你要吗？” 她把水杯推出去，“谢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传来椅子拉开的声音，她抬起头，见是郝博扬，眉头当即皱起来，“干什么？我现在很忙。”没空跟他斗嘴。 郝博扬：“我也很忙，听说某个蠢货连挂两科，本来抱着怜悯的心态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看来是不需要了。”转身欲走。 杨玥急忙拉住他，“需要，特别需要，拜托你了学长。”突然想起来郝博扬还是个高材生来着。 他冷哼一声坐下来。 米佳妮打水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杨玥和她的绯闻男友面对面坐着“亲亲密密”地讲题，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 太好了，室友终于谈上一场正常的恋爱了。 她毅然抱着水杯转身离开，把“粉红色”的气氛留给两人。 杨玥口渴去摸水杯，才想起被米佳妮带走了，奇怪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等打水的人很多吗？ “我说你怎么理解得这么慢，你到底怎么考上a大的？你高考数学多少分？”郝博扬已经教得隐隐不耐。 “一百四十六。” “全省平均分一百五那种？”他讽刺。 她撇嘴，“不和你吵，没有笨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他居然同意了，“高中教你数学的一定是位壮士，我发自内心地佩服，有机会一定要向他讨教。” “你没机会了。” “被你气到英年早逝？” “呸，出国了。” 郝博扬还想说什么，突然脑袋里冒出不可思议的念头，“乔旭泽？” “少提这个名字，我不想听，喂，这题再给我讲一遍，你讲太抽象了，就不能通俗易懂些吗？” “我已经够通俗易懂了，你就老实承认自己笨不行吗？” …… 两天后的补考踩线通过。 杨玥看着成绩单忧愁，难道她真的笨？ 谢川一个电话追过来，邀请她考完试了就一起出去happy。 “不去，没心情。” “上次指责我们背着你happy，这次叫上你又不捧场，女人哪……” “少来这套，你会叫我只是因为你这次去happy的地方刚好是正经地方。”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虚伪面具， 他虚咳一声，“一个私人酒会，不少大明星哦，真不来？” 她现在对于这种事相当警觉，问：“让我去干什么？做女伴？我拒绝。做你喝醉之后的搬运工？更没门。” 谢川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由反省，自己到底给她都留下了什么印象，为什么她就不会觉得自己找她是单纯的好事呢？ “放心，私人酒会不会喝得那么没形象，而且我不止带你一个人，xc战队所有人都去，一来庆祝我们从副本出来，二来庆祝战队春季赛拿了第二十八名。” “比赛结束了？不是，二十八名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我们走之前不是维持在前十名吗？” “不能对手下员工太苛刻了，你们几个人形外挂都不在，他们几个小孩能撑起来就不错了。不容易啊，被其他队压在地上摩擦，网上铺天盖地的嘲讽，他们都坚持下来了没跑路，我看了比赛回放，确实一场比一场有进步，值得鼓励。” 那倒是不错，想来经过这事几个小屁孩的技术和精神都成长了，确实应该鼓励一下。 “怕生的话也没关系，把你的黑口罩戴上，郝博扬也戴，就像你们打游戏的样子。” 她一听果然心动，戴口罩的话就是她看别人，别人看不了她。 “而且酒会这种东西很随意，晚到早退都没什么，觉得没意思了随时能走，很正常的事。” 哦，那她就做个小透明，近距离看完几个明星就走，遇到特别有名气的还能要个签名以后送人。 “那好吧，”她勉为其难道：“既然是团队活动，我怎么说也得过去签个到。” 谢川忍笑说：“感谢赏脸，对了，虽然着装没要求，你愿意穿条裙子再好不过了。” 她哼哼，“我考虑一下吧。” …… 杨玥对这个酒会还是有点期待的，买了十几张白板和签字笔揣进小背包里，穿了条不显眼的浅蓝色牛仔裙，棕色短靴，外面套了件厚厚的羽绒服。 谢川开车来接人，加长版的黑色轿车，飞飞等人探出脑袋激动地对她挥手。 她发现这些家伙都清一色穿了西装，带领结，头发在大风中屹立不倒，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油光发亮的。 “姐，你打扮这么朴素没人搭讪啊。” “我又不是为了被搭讪才去的，倒是你们，打扮得这么人模狗样干什么，去搭讪白富美？” “没错呀，谢哥说那里有不少有权有势人家的大小姐，艳遇的大好机会啊。”小破孩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没好气道：“年纪轻轻的想什么艳遇，别跟谢川学不三不四的想法。” “可姐你不是小学四年间就谈恋爱了嘛。” “……”一辈子的败笔，她的青春啊。 谢川回过头，笑眯眯道：“到时候没人搭讪也不要觉得丢人，从他们中间随便挑一个假装向你搭讪。” “别啊姐，我们要找自己的艳遇哇。” 她气得牙痒痒，“找谁也不会找你们这些小鬼，自个儿玩去吧。” 谢川又说：“如果不嫌跟我站在一起太显眼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牺牲一下。” “超嫌弃，你闭嘴。” 郝博扬可能觉得自己危险了，立刻道：“我拒绝和戴口罩的女人站在一起，显得我很没有品味。” “戴口罩的男人也给我闭嘴。” 说完无意中和李学勤对上眼，李学勤赶紧别开头。 她：“……” 第 83 章 谢川一路风驰电掣,把车开到酒店大门口，准备带小弟们来个高调亮相，结果刚打开车门，酒店侍者就匆匆跑上来,塞给他们人手一个精致的半脸羽毛面具,告诉他们今晚酒会采取蒙面酒会的形式。 三个大男孩很不满,“难得我们特意打扮这么帅,遮住了还怎么艳遇。” 谢川教育他们,青春饭是吃不长久的,男人的决胜关键在于人格魅力。“把一切交给命运之神的指引，不觉得很罗曼蒂克吗？” 语重心长教育的结果是杨玥被小帅哥们围住祷告：“求锦鲤赐福,嘛哩嘛哩哄……” 毕竟杨玥在吃鸡比赛中一直被誉为锦鲤本鲤。 呵,刚才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就让他们高攀不起。 “我拒绝！” “啊？” …… 等一行人进入酒会,谢川被侍者引走去见酒会主办方，剩下他们几个四处闲逛,很快就分散开来。 杨玥起初还庆幸大家都戴面具不像只有自己戴黑口罩那么突兀，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她不就认不出那些明星了吗？那她特意过来一趟还有什么意义？ 唉！ 她一边吃着美味餐点一边腹诽。 这个私人酒会仿佛真是为搭讪而生,没过多久，不少男男女女就凑在一起言笑晏晏。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大家都蒙着面,自己也没躲在叽里旮旯，怎么就没人对她来一句“hello，美丽的小姐”？ “hello？”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 她虎躯一震，心砰砰跳起来，还真有人跟她搭讪,她要怎么回答，哎呀没有经验好紧张。 “你好。”她转过身，嘴角上扬，笑不露齿。 打招呼的男人穿着少见的白色风衣，长身玉立，嘴角含笑，而且相比其他人手持酒杯，他手心托着一枚精致的草莓蛋糕，说：“我觉得这个不错，你尝尝？” 诶？这是新型搭讪方式？ “……谢谢。”她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眼睛顿时发亮，好吃！一边吃一边偷偷用眼角觊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说话。 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临时决定过来玩的，没来得及换身好衣服。”摆了摆身上的风衣，眼神依稀透露嫌弃，“这里的人眼睛都毒，看我穿的不是大牌根本不理会我的搭讪，伤心。” 她于是好奇地打量他的衣着，她对衣服品牌没什么研究，但觉得他这一身服装的材质挺不错的。现在的有钱人已经看人下菜碟到这份上了？难怪自己穿着普通牛仔裙就没人搭理自己，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灰姑娘的故事就是用来糊弄小女生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看向男人的目光亲近不少，他们交换了一些对餐点的看法，竟然达成不少共识，杨玥发现男人不但对食物的品味与自己相近，而且超级能吃，大约是飞飞他们三个青春期小伙加起来的总食量，但不像他们狼吞虎咽，男人吃得迅速又优雅。 她赞叹着递上一张纸巾。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擦了擦嘴，笑道：“我老婆一直反对我胡吃海喝，天天嚷着叫我减肥，我只好偷偷来酒会打个牙祭。” 她对他的身材表示高度评价，竖起大拇指，“你老婆做得好。”只要肯运动，多吃点不算什么坏事。面具下的他皮肤白嫩，唇色红润，一看就是营养均衡的产物。 他哈哈大笑，问：“你多大了？谈男朋友没有？” 按说刚见面的陌生男人谈起这种话题，杨玥会更加警惕，但可能由于他先说起自己老婆，说起他们间的趣事，她下意识把他当做年长的一辈，交谈起来就自然许多。“我是大学生，没谈，不想谈。” 男人又笑，“我懂，现在的小女生都很骄傲，看不上一般男同学。” 她耷拉下嘴角，“才不是，是因为现在的男人大部分都不靠谱。” “怎么，被不靠谱的男人欺负过？” 怎么又聊到这件气得让她磨牙的事。 不气不气，等她什么时候能对这事心平气和了，这事才能顺利翻篇，她要勇于面对才行。于是大大方方道：“嗯，我被劈腿了。” 男人诧异挑眉，安慰她：“这是你遇人不淑，很偶然的情况，世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的。” 说到这个她更想叹气了。“我周围比较熟的男人，一个个都标榜好男人，但一个比一个没节操，说话跟放……反正都很不着调。”差点就说脏话了，都是被那些家伙带偏了。 男人思索片刻，笑着说：“其实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很多人只是单纯的喜欢口嗨，尤其在异性面前，吹嘘自己多受欢迎，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其实只不过是个处男。” 她喝着饮料差点喷出来。处、处男？“是这样吗？哪怕他们长得很好看，很有钱，也会是处、处……” 男人肯定点头，“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多了。再偷偷告诉你个小秘密，对于在这种男人来说，你骂他们处男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精神攻击。”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一脸受教，连连点头。 此时她已经完全把男人当长辈看待了，只有长辈才有可能这样毫不留情地揭年轻男人的短，传授她人生经验。 “我想请问一下，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出轨，都喜欢沾花惹草？” 他摸摸下巴，说：“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就像有好人就会有坏人，好男人坏男人，好女人坏女人，什么样的人都有，出轨的原因是人，而非性别。” 哇，好有道理。 她继续追问：“那我怎样才能分辨好男人和坏男人？” “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好坏的界限很难判断，但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相互包容，相互付出，好的恋爱能让冰山融化，坏的维持也会让曾经的火热心灰意冷。” “可是我一直在努力付出，他总不给我好脸色，明明小时候是那么体贴的人，我做了错事不敢承认都是他背的锅。” 男人似乎在忍笑，“会不会是他背锅的次数多了对你心生不满？” 她迟疑了一下答：“应该不会吧，我也没让他白背锅，事后又给他做好吃的又给他洗衣服刷鞋子，他都说不生气了。” 男人点点头，话锋一转，说：“刚才听你说你一直在努力付出，但付出这种行为同样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你头脑一热的付出是不是对方真正需要的？会不会反而给他带来困扰？甚至于你所谓的付出是不是归根究底只是一种自我满足？” 她呆住，“我……”她从没想过那么多，就是想对他好。 男人看她一脸纠结，又笑了，“当然我说的只是站在对方角度的一种最极端的情况。对方劈腿这事就是对方不对，这点毋庸置疑。不接受你的付出可以选择分手，一边接受你的付出一边劈腿，毫无疑问就是渣男！” “啊？”这反反复复的差点把她绕晕了，总之是既肯定现实，又让她自我反省的意思吗？真厉害啊这人，对男女间的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她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男人欣慰点头，这时轻快的语调忽然变了，带上些许忧伤。“其实我也碰到过坏女人。” 原来是经历过痛苦才大彻大悟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主动关心问：“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该怎么说呢？”他自嘲一笑，“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立刻道：“才不是，你这么好的人，是对方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真的这么想？”他一直是相当稳重的形象，这个时候眼神中竟然透露出小心翼翼的希冀。她不禁心疼，一定是很沉重的往事才让他在柔软的心外裹上一层名为坚强的外壳，但他依然很善良，才能以公平公正的态度来开导指引自己。 她说：“我这个人不太会安慰人，但如果你想要一个倾听者，我想我可以。” “谢谢你。” “不不，这句话该我说才是。”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那当然啦，世界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他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悠远，开口： “我以前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她非常美丽、聪明、坚强、勇敢。” 她疑惑，世上有这么完美的人吗？懂了，一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唉，经历过这么深的伤痛，在内心深处还保留对方最美好的一面，多么善良的人啊。 “我心想，我一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女孩子，于是开始猛烈地追求她，哈，说是死缠烂打也不为过，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感慨我也有那样一段热血青春。” 她点头，纯真的青葱岁月最容易为爱付出，不求回报，就像过去的自己，现在的她已经做不到了。 “但是她不喜欢我，嫌我烦，无视我，觉得我别有用心。没错，我承认我别有用心，我用心的目的就是讨好她，希望她注意到自己，进而喜欢上我。” 好卑微的爱情，她替他不值。米佳妮一直说她爱得卑微，但她起码是乔旭泽的正牌女友，而他连如此纯粹的喜欢都被对方再三误解。 “好在在我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她终于不再敌视我，并且同意跟我建立更加深入的关系。那一刻我仿佛看到百花齐放，开心得恨不得一下子跳出地球。” 这真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交往了？” 他摇头，苦笑：“只是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居然把拿到联系方式当做关系深入的象征并为此欣喜若狂，这份恋情真的太太太卑微了，她终于能明白米佳妮当初对她怒其不争的心情，太不值得了，何必呢，全天下的好女孩又不止那一个。 “后来是不是……”她不忍心说出劈腿两个字。 “嗯，那个联系方式其实不是她的，而是——我的情敌。我鼓起全部的勇气向电话表白爱意，却不想，等待我的不是那个冷淡却柔软的女声，而是来自情敌极尽恶毒的侮辱嘲笑。” “啊？” “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什么？” 她还处于他突然转变情绪的震惊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来不及深想，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而后脸颊一暖，被什么带着热意的东西轻轻擦过。男人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嘿，代价到手。” 她反应过来大怒，扬起的手被他有力握住。 男人飞退数步，长腿曲起，两手后背，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终于想起这家伙谁了！ “阎……你这混蛋居然敢骗我？” “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伤心啊。而且我没有骗人，我说的每句都是真话。” 你说的每句话分明都夸大其词颠倒黑白！ “你说你有老婆！”副本里跟她吹嘘过他是清清白白的单身。 “不骗你，每天都有三千万大姑娘小媳妇哭着喊我老公。” 她捂着被他偷袭的半边脸，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浑身颤抖。“你……变态！有毛病！” “哇，人参攻击。” 忽然，他看向她身后的目光一凛，哀嚎：“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整天就知道奴役我干活。”对她快速道：“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我们下次再见，拜拜，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哦！”快速钻入人群中不见了。 几个身材壮硕的黑西装追上来。 “跟你说话的人呢？” 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他，“那里！” 黑西装果断手指反方向，“他往那里跑了，追！” “……” 很好，她不仅被愚弄了，还被利用了。 给她一支笔，她能当场挥毫泼墨——《论对男人绝望的心路历程一二三》。 第 84 章 严寒,二十五岁，s市人，十六岁出道主演电影《浪漫之海》，大受好评,荣获当年罗纳电影节最佳新人奖,十八岁参演电影《塔勒的名单》,斩获最佳男配角,二十岁主演电影《第九重梦空间》,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二十二岁主演电影《遗诏》，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二十四岁主演电影《七擒七纵》,终于拿下最佳男主角,荣获最年轻的影帝桂冠。 严寒本人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六十五公斤，传言有八块腹肌。工作上严格自律、谦逊好学,生活中待人亲和、幽默诙谐，在业界和粉圈都口碑极佳,粉丝忠诚度极高,微博上号称三千万活粉战队，从不屑吹捧自家男神的颜值,认为那是只有脸能看的爱豆脑残粉才干的事情,但他们的头像清一色全是严寒帅照。 帅照一二三四五六七…… 杨玥面无表情把照片一张张刷过去。照片中的严寒（阎航）很少笑，总是神情忧郁，目光悠远，深邃的眼中仿佛盛满星辰大海，二十多岁的年轻俊颜加上三四十岁的熟男气质,难怪能斩杀全年龄段女粉和部分男粉。 “看什么呢？”郝博扬走过来，探头看了眼她的手机，“哟呵，不是说不追星吗？这货哪个，唱歌的？跳舞的？” 她抬头看着郝博扬蹙眉，扒拉开的面具，对比手机中的阎航照片，坦白说，单论颜值郝博扬要更胜一筹，但两个站在一起阎航更容易夺去人们的视线，就好像他身上笼着一层更加耀眼的光彩，所谓的星光？ 摇头叹息。 郝博扬不爽地抱胸，“什么意思？我长得没这小白脸帅？” 她认真说：“不，你比他更小白脸。” 他愣了愣，这算夸他比那个男明星更帅的意思？ 她晃了晃手机，问他：“认得这人谁不？” 他不屑，“不就是个二流影帝嘛，靠脸吃饭的家伙，现在的电影奖真是越来越没含金量了。”见她露出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挑眉，“怎么？不服气？我说的有问题？” “阎航。” “我知道，严寒，什么颇名字，粉丝还夸他什么欺霜赛雪、寒梅公子，恶心得够呛……” 她忍住笑，“郝博扬，你这话够酸的啊。我说的是阎航，台风副本里碰见的那个猪头，他就是严寒。” 郝博扬的吐槽戛然而止，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她圆满了。 “那个死胖子？怎么可能！”他抢过她的手机，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联想到副本中那个欠扁的猪头，满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过来找我说话……”说着忍不住低骂：“那个变态混蛋！” “哦？他干了什么？” “他……”她一顿，怎么可能把那么丢人的事情说出来，哼哼道：“反正比你欠扁一万倍。”在郝博扬反击之前赶紧转移话题，“你过来干什么？搭讪大业怎么样了？” 他嗤之以鼻，“我用得着搭讪？我过来就是给他们长脸的，顺便赚点外快。”秀出一叠明星签名，得意洋洋，“网拍一张至少三百起。” 她震惊地望着他手里的签名，“你怎么拿到的？不是，怎么认出来的，大家不都蒙着面吗？”拿过来一张张翻看，这些签名花里胡哨的，她认出几个颇有名气的女星。 “看穿着就知道了，那些穿得特别暴露或者醒目的基本是来碰机会的二流女星，再把那些穿着规规矩矩小礼服的千金小姐排除，剩下的多半是有点名气的女星。” “原来如此。”她虚心求教，“那男明星怎么判断？” “不用判断，小白脸的签名要来屁用。”他嗤之以鼻。 她终于明白郝博扬给她的感觉是什么了，就像热衷开屏的雄孔雀，对于其他同样花枝招展的雄孔雀一律采取竞争的态度，譬如乔旭泽，譬如阎航，至于飞飞那些小帅哥压根不被他放在眼里，自然说不上竞争。 她觉得完全可以把郝博扬当做男神探测器，凡是他看不爽的都是有点斤两的……啊呸，乔旭泽和阎航算哪门子男神，都是渣男！郝博扬应该是渣男探测器才对！ 不想那些破事，她按照郝博扬传授的女星判断法，把带来的签名版都签满了，回来的时候发现飞飞他们几个也回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乐了，“搭讪失败了？” 小花幽怨道：“刚开始是成功的，不知道为什么没聊两句对方就都走了。” 郝博扬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当然是因为你们一开口就暴露自己是小屁孩的现实，会对你们感兴趣的都是爱吃嫩草的富婆，喏，那个方向有好几个，去试试？” “不不不！”他们吓得纷纷摇头。 阿d委屈说：“这里没什么意思，下次不来了。谢哥怎么还不回来？”四下张望。 说曹操曹操到，谢川回来了，不仅他本人回来，手里挽着个穿着巧笑倩兮的女孩。 众人惊呆了。 “谢哥，这位是？” 谢川笑眯眯道：“介绍一下，王嫣，我女朋友。” 王嫣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丽可人的脸，大大方方道：“你们好，我是王嫣，也是你们的未来老板娘。” 众人：“……” 世道不公哇！他们连搭个讪都失败，谢川直接把他们未来老板娘搞定了。 杨玥也十分震惊，没想到谢川动作这么快。转念一想，这样好呀，她终于可以从假冒女友中毕业了，谢母那边她实在hold不住。 飞飞他们已经一口一个“老板娘”叫得热络，把王嫣逗得合不拢嘴。 她犹豫着要不要也上去打个招呼示个好，毕竟也是她未来老板娘，对郝博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上，哪只郝博扬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干脆背过身去吃蛋糕。 她心里咯噔一下，回头去看王嫣，果然见王嫣的脸色不大好。王嫣察觉到她的目光，和她对上眼，露出一个笑容，她也赶紧回以一笑。 总感觉有些微妙。 趁着飞飞他们在前面插科打诨，她悄悄踱到郝博扬身边，小声问：“你干什么？嫉妒谢川好歹给人家女孩子一个面子。” 郝博扬瞟了一眼王嫣，“谢川的前前女友、前前前前前女友、前前……” “停停停，哪来那么多前前？” “她做过谢川三次女朋友，这第四次了。” “哈？” “给你个忠告，离她远点，她对谢川周围的女人可不客气。” “……” 回去的路上，王嫣坐在副座和谢川言笑晏晏，飞飞他们几个在背后流下羡慕嫉妒恨的泪水，李学勤醉倒了呼呼大睡，郝博扬把到手的明星签名标价挂网。 “要不要一起卖？”郝博扬问杨玥。 她想了想，摇头，“先看看有没有朋友要，没人要的再卖。” “还当宝贝了。” “我不当有人当，不要钱的东西能让她们开心有什么不好。” 他们正说着话，王嫣突然回过头，好奇地问：“郝博扬，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 郝博扬毫不犹豫地否定，然后扔给杨玥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 王嫣看向杨玥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笑着问：“这位小姐贵姓？” 杨玥紧张答：“杨，木易杨。”这压迫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谢川出轨自己被正牌女友逮到了。都怪谢川，让她假冒什么女朋友，这下好了，万一被当做前女友怎么办。 谢川“噗”一声笑出来，“喂喂，我才是你老板，你倒是也怕怕我行不行？” “……”她瞪大眼睛，不要在你女朋友面前整得跟我很熟似的，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王嫣的目光于是在谢川和杨玥只见流转，那明显考量的意味连一直叽叽喳喳的小屁孩们都感觉到危机感，纷纷闭上嘴巴。 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还是躲远为妙。 “杨小姐是怎么跟谢川认识的？我去年好像还没听说过你。”王嫣笑着问。 完蛋，开始来历调查了。 她和谢川怎么认识的？在副本中认识的，但这话能说吗？她还不敢向谢川使眼色，怕被认定成眉来眼去。 王嫣笑容更深，“是这么不好回答的问题吗？” 杨玥不爽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真是谢川前女友，现女友就可以这么咄咄逼人地盘问她吗？自己确实在谢川手下做事，但那也是谢川主动邀请她的，她可不怕丢了这份所谓工作。 于是她挺直脊背，直视王嫣，眼中再无心虚退让，道：“王小姐自己问谢川不就清楚了吗？” 吃瓜群众：嗷嗷！炸了炸了！好刺激！ 王嫣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想发作，在这么多人面前又怕丢了脸面，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转回头向谢川撒娇，“亲爱的，你说嘛，人家好奇。” 谢川笑着回答：“亲爱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奇心杀死猫知道呀。” 王嫣下不了台，当即红了眼眶，大声说：“你们一起欺负人，太过分了，我要下车，停车。” 谢川连忙安抚她，“怎么这样就生气了，我和杨玥之间涉及商业机密，不能随便说出来。” 王嫣见他退让，继续闹小脾气说：“我是外人吗？我是你女朋友。” “乖，不生气，明天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你就知道拿东西堵人家的嘴。”依然抱怨着，但语气已经软和许多。 “不用东西堵，难道用我的嘴堵？” “你讨厌！” …… 第 85 章 杨玥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跟郝博扬小声抱怨：“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外人面前也这么肉麻。” 郝博扬反问：“肉麻吗？一般般吧，你和乔旭泽不这样？” “我才不这样！” “呵，假正经。” 她被他气得磨牙,本想寻找共同伙伴,反被奚落一顿,乔旭泽这道坎就过不去了是吗？ 前方等绿灯的间隙,谢川毫不在意旁人地公然跟王嫣kiss,震掉杨玥眼珠,飞飞他们大声起哄，王嫣红着脸却不会不好意思,反而向杨玥抛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太、太没节操了！ 阎航那个不靠谱的,说男人只是喜欢口嗨,这是口嗨吗？好吧,确实挺口嗨的。她觉得自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直视谢川了。 谢川先把飞飞他们送回家，接着把王嫣送到住处。王嫣看着依然呆在车里的杨玥有几分不可思议,“为什么……”不先把这女人送走。 谢川十分体贴地帮她理了理衣服，又亲了一下她额头,笑着说：“回去吧,早点睡，明天等我电话。” 她不甘心地点点头,随后委屈撅嘴,“说好了，你可不许放人家鸽子。” “肯定不会，放心吧。” 目送王嫣进入小区，谢川长长吐出一口气，解下领带扔到副座上,朝脖子里使劲扇风。“草，憋死我了。” 杨玥目光诡异，“欲求不满？” 谢川肃颜，指责她：“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害臊的话。” “你倒是别作出不害臊的行为。” 他啧了一声，转头问郝博扬：“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 郝博扬正和客户讨价还价签名价格，闻言懒懒抬眸，“看出你们秀恩爱，怎么的，还要我给你们的狗粮评分？” “酸，真酸。”谢川晃动手指，“真没看出她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她今天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的铃铛突然响了，把我吓得啊，以为她终于按捺不住要把前几次分手的仇报了，我都研究好逃生路径就等着她掏刀了，结果她亲热地抱住我胳膊说要跟我复合，你们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一万只草泥马奔腾啊。” 郝博扬凉凉道：“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她对我有不良企图，与其让她躲在暗处对我放招，不如直接摆到明面上来，到时候如果我不幸中招你们想都不要想肯定是她干的，一定要帮我报仇。” 杨玥更加不可思议，“都知道她有问题了，你还敢跟她亲嘴，不怕她下毒？” 谢川闻言笑得猛捶方向盘，“她还能嘴里□□，当众杀人不成？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而且小铃铛摇得不猛烈，应该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话说到这份上杨玥反而对他佩服起来了。“你厉害，反正如果我是你，对方长得再好看我都亲不下去。”对方可是要对她不利啊，这时候还亲密接触太膈应人了。 “必须的，先让敌人卸下心防才能更快知道她想干什么，我不能让这块石头悬在我心头太久，睡觉都不安稳，你们看着吧，不要三天我就能知道她有什么阴谋。”他成竹在胸道。 郝博扬和杨玥对此不发表意见。 杨玥低头百度王嫣，这名字挺大众化的，百度百科十几号人好像没有这么一个王嫣。她奇道：“她不是明星吗？” 谢川说：“还不是，她家有点小钱，算是本市千金小姐中的鸡尾巴，她本人倒是很想出道，现在在什么平台做主播好像。” “家里有钱还愁出道？” 他摇了摇手指，“既没有多坚实的后盾、多拿得出手的关系网，又有千金小姐的傲气，不屑潜规则，这种烫手山芋谁乐意接，接回去当祖宗供着？” “可你之前不是她男朋友吗？你算不上她坚实的后盾？” 谢川就笑了，“你觉得我是傻还是钱多得烧手，砸钱培养一个女明星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是开娱乐公司还可以考虑，纯撒钱就算了吧，传出去不得被我那些朋友笑死。而且就我看人的眼光来说，她出道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脸是不错，但没有演技没有唱功，又不屑综艺不接地气，到老就是个十八线，不过她身材不错，要是狠得下心……咳咳，总之就是没啥前途的那种人。” 虽然在某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上及时刹住车，但杨玥已然get到他的言下之意，三观受到猛烈冲击。“你……你思想这么开放的吗？觉得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也无所谓？” 他虚咳一声，目光游移。“做我女朋友的时候当然不行，不是的时候评价一二还是可以的……”哎呀说太顺口了，核心伙伴多了个妹子还不习惯，看来以后说话都得注意点了。 杨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已经不清楚究竟是谢川本人太没有节操，还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对此自己应该严厉批判，还是应该随波逐流？是他们走在时代太前沿，还是自己过于封建保守？ “薄情的男人。”她叹气。 郝博扬盯着手机嗤嗤地笑，谢川摸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战队未来规划，虽然战队核心成员一个都不在。 …… 王嫣一回家就拨通一个电话。 “我成功跟他复合了，他没什么变化，就是有个女的跟他不知道什么关系比较碍事，其他人问题不大。” “拿到他的私密材料？” “怎样算私密材料？我倒是知道他在好几个地方都放了保险箱，但我不知道他的保险箱密码，他市中心的公寓连进都不让我进，只带我去他郊区别墅玩过。” “你想要什么私密材料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怎么找，让我把他所有保险箱都翻一遍不成？只是让我出个道就想要求这么多，当我傻子吗？” “最多选一个地方的保险箱，我想办法把里面的东西拍给你，是不是你要的东西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事必须马上兑现，不然我把事情告诉谢川，他不会对女人怎么样，你就死定了！” …… 第二天，谢川和王嫣亲亲密密地逛街撒钱，到中午饭点的时候谢川带她去订好的饭店，她却说要去他家展示给他看她新学的手艺。 王嫣几年前曾向他展示过她的手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何为“黑暗料理”，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做出这样的黑暗料理，王嫣依然沾沾自喜地自诩新时代女性，并在言语中对擅长做菜的“旧时代女性”表示不屑，认为那是为了讨好男人的卑微行径。 “呃，烧烤？” 王嫣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当然是家常菜。”她已经想好了，她的做菜水平就那样，到时候说自己做的不好，撒娇让谢川去做，她趁机去看他的保险箱。最好碰巧他保险箱没关，不行的话晚上留下来喝点小酒，吹吹枕边风，把保险箱密码搞到手。 谢川眼神诡异。 “现在过去别墅路有点远。” “那就不去别墅，山上偏僻虫又多，去你市中心的公寓好不好嘛。” 她之前和谢川交往的时候几次要求去公寓，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所以这次她已经好打持久战准备，天天撒娇，缠他一星期，不怕他不松口。 原来打去他公寓的主意，正常来说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但他着实好奇王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只好牺牲一下自己的宝贝私人空间了。 “好吧。” 王嫣惊讶极了，“真的？亲爱的你太好了，人家好开心！”踮起脚尖在他嘴上吧唧一口。 他笑眯眯地刮她的鼻子，“宝贝儿，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于是两人亲亲密密地前往公寓。 由于谢川轻易答应自己的要求，王嫣自负感爆棚，觉得谢川这回对自己不一样了，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也水到渠成。 等等，既然现在的谢川这么好说话，直接叫他帮自己出道不就好了，自己费得着提心吊胆偷东西嘛。 于是她含蓄提及最近一个全国级别的选拔赛。 谢川也特别温柔地回应她：“亲爱的，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 她气吐血，竟然又给她装聋作哑。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东西丢了都是你自找的。 王嫣以为等待她的是奢华精致的二人世界，结果打开公寓大门，她看见了谢川游戏战队的三个小孩在大厅追逐打闹，郝博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龅牙丑男蹲在地上一脸紧张兮兮地打电话。 “咔嚓”一声，旁边卧室门打开，昨天那个不对付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走一边刷手机。 杨玥只是周末被无情的资本家叫过来加班，到谢川之前分配给她的房间里上个厕所而已，就被未来老板娘逮了个正着，未来老板娘看向她的目光沉得滴水。 她视而不见，昂着下巴走到郝博扬旁边坐下。 郝博扬瞥了她一眼，鄙视，“怂。” 她不服，“那也得等人家骂我了再怼回去。” “先瞪回去啊傻子。” “这不是怕破坏谢川计划吗。” “他要是怕根本不会叫你来，指不定就等着你刺激他女朋友呢。” “真的？” “不信你试试。谢川在那兜底你怕什么。” 她转过头，王嫣还在那瞪着她，谢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一旁看好戏。 她明白了，于是迎着王嫣的目光瞪回去。 王嫣果然被激怒，甩开谢川的手大步走上去，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礼尚往来？” 身后噗嗤声此起彼伏。 第 86 章 王嫣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人能不能要点脸，这是我男朋友家，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玥手指郝博扬，无辜答：“跟他们一样来打工呀,你怎么光问我不问他们。比起我,谢川跟郝博扬才形影不离,你看看郝博扬这张脸,不觉得更危险吗？” 郝博扬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还学会祸水东流了,可惜大家都清楚现在所谓男男多为调侃，傻了才会当真。 然而王嫣当真了！ 她早就怀疑郝博扬和谢川的关系非比寻常了,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圈子,听谢川说郝博扬从小地方出来的,家里没什么钱,但是学习很好，脸又长得好看,这不就是性转版灰姑娘吗？她表哥就是个同性恋，整天在朋友圈和一个男模特秀恩爱,除此之外她认识的不少有钱人都有奇怪的癖好,同性恋在其中根本不算出奇。 难怪谢川对自己一直不甚热情，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所有人敏锐地感觉到,风向变了,王嫣的敌意从杨玥身上转移到郝博扬身上。 杨玥嘿嘿一笑，闪到一旁看戏。 郝博扬横眉竖目，像看傻子一样看王嫣，“能不能长点脑袋，这种话你都信？” 谢川也不爽道：“你盯着谁不好盯郝博扬,我品味有那么差吗，这么多个小鲜肉在这里，我看得上这块毒腊肉？” 郝博扬冷笑：“我宁愿被杨玥包养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杨玥表示并不想从这种微妙的比较中获胜。 王嫣却是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阴阳怪气道：“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急着否认。我去煮饭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施施然走进厨房。 情敌是杨玥，她还敢正面怼刚，郝博扬的话她只能夹着尾巴躲开，她是看过郝博扬散打比赛的，那一拳头下来她直接半身不遂。 现场这么多人，王嫣的计划a自然就用不上了。但她不气馁，据她猜测谢川就算有某方面癖好，那也是个双性恋，等晚上这些人都走了，她的计划b依然能派上用场。 王嫣进厨房简直是灾难，各种摧枯拉朽的响动不绝于耳，杨玥本来要接手，被王嫣嘲讽了两句“封建傻女人”也不高兴了，坐回沙发上不动了。 最后大家只好点了外卖，一张桌子吃东西的时候暗流涌动，平时的活跃分子都大气不敢出。 熬呀熬，一个下午过去，到了晚饭时间这些电灯泡没一个自觉滚蛋，王嫣忍不下去了，拎起包对谢川说：“亲爱的，我们去外面吃吧。” 谢川异常好脾气地答应。 王嫣以为主人要走了，这些客人该自觉离开，没想到这伙人听说他们出去吃，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叫谢川回来给他们带夜宵。 王嫣忍无可忍：“你们晚上还住这里不成？” 阿d天真回答：“没别的事就住呗。” 她惊呆了，一个包含无限猥亵意味的词汇浮现她的脑海，不仅仅是郝博扬，她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就连长相不入流的李学勤，她都注意到他壮硕的身材……她眼前一黑，灌醉谢川一个人就算了，这么多人她hold不住啊！ 怎么办？今夜计划暂时搁浅，等下次她找几个小姐妹来拴住其他人，再由自己办了谢川拿到情报，只能这样了。 “……那算了，我改天再来。” 然而谢川并不想把未知的麻烦事拖到改天，于是对郝博扬使了个眼色。 郝博扬撇撇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了小的们，哥请你们吃烧烤。” “哇！郝哥万岁！y神万岁！” 王嫣眼睛一亮，正要找借口留下，谢川已经善解人意地帮她开口：“外面吃多没意思，我叫相熟的私厨过来给我们做烛光晚餐。” 她感动得泪眼汪汪，再次献上香吻，“亲爱的你真好。” “不对我们家宝贝好对谁好。”宠溺地刮她鼻子。 郝博扬把所有人带走，杨玥和李学勤再用“存在感为零”跟随私厨回来，面无表情地继续看两人秀恩爱。 闲着无聊的两人咬耳朵。 “李学勤，你觉得王嫣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不解。 “就你喜欢这种女的吗？”听说直男的品味和直女差很多。 “说不上喜不喜欢吧。” 她奇了怪了，“你该不会不喜欢女人？怎么没见你和他们聊过这话题。” 他挠了挠脑袋，“不是，关键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她恨铁不成钢，“你把牙齿整整，精气神提起来，差不到哪里去。我跟你说，郝博扬这人骚包得很，只要你放低姿态向他虚心求教，他高兴了能把你包装成明日之星。”郝博扬在化妆上有两把刷子，虽然他自负天生丽质从不屑用，而且他穿搭也极具品味。 李学勤还是摇头，“还是不了，现在挺好的。” 她耸了耸肩。 另一边，秀恩爱地两人终于分开了。谢川去洗澡，王嫣瞄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私厨，溜达到谢川的书房附近，抬头四处打量看有没有摄像头，确定没有就推门进去。 杨玥和李学勤趴着门缝偷窥。 王嫣径直走到保险箱前，颇有模样地戴上一次性手套，试开了几次没成功，气得把铁保险箱踢得“嘭嘭”响。 杨玥和李学勤对视一眼，默默退回去。 王嫣没过多久也出来了，忍着怒气对洗澡出来的谢川笑脸相迎，两人共进了愉快的烛光晚餐，随后王嫣去洗澡，杨玥二人终于可以露面吃点残羹冷炙。 “她去翻你的保险箱。”杨玥说。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她不是富家千金吗？怎么堕落到你家偷东西了？” 谢川摸摸下巴，“我没听说她家资金链出现问题，应该不是钱，她要的是保险箱里的其他东西。” “那你保险箱里都藏了什么宝贝？” 他得意笑，“我宝贝多了，就不知道她要的是哪个，而且她怎么知道她要的就在我这个保险箱里，算上我几个住处和在各个银行存放的保险箱有二十多个，我自己有时都不记得里面放了哪些东西。哎呀，看来还得先弄清楚她想要什么才好给她保险柜密码，总不能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太残忍了。” 杨玥：呵呵。 于是等王嫣洗完澡出来，各怀心思的两人相互给对方灌起酒来。 杨玥和李学勤蹲在谢川身后，用纸巾给谢川接酒，因此看似谢川喝的比王嫣多好几倍，其实喝到肚子里的还没有她一半多。 谢川又一直装得要醉不醉的模样，王嫣只能咬牙继续陪酒，喝着喝着，眼睛迷蒙了，说话含糊了，从劝酒变成自己喝了。 谢川见时机成熟，故意醉醺醺地开口：“宝贝儿，想不想见识一下我珍藏的好东西？” 王嫣醉了也没完全忘记目的，嚷嚷：“要看！看！” “看什么？”他循循善诱。 “看你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的什么？” “什么都要看！” 问不出来，谢川干脆扶着她到书房，直接打开保险箱给她看。 身后探出来一颗脑袋。 谢川瞟了杨玥一眼，炫耀问：“怎么样？” 保险箱里就放了十几沓毛爷爷和两块金条，实在太平常了，她老实回答：“挺失望的。” “你觉得里面应该有什么？” “机密文件、枪支弹药、明星艳照……” 他于是起身从书桌抽屉拿了几份文件，又从书柜相册上抽了几张照片，放进保险箱，枪支弹药的话他跑到郝博扬的房间找到几件模型，回来的时候王嫣正颤巍巍地举着手机对保险箱拍照，手机拿不稳，快掉下来的时候还是杨玥给扶着继续拍。 身残志坚。 但是拍到一半还是抵不过酒精上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谢川捡起她的手机，想查看她究竟把照片都发给谁了，结果这货拍了半天连联系人都没打开，很多照片还都拍糊了。 粗粗一翻，几百号手机联系人，想找到她的同党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叹气，“人太蠢了对敌我都是一种伤害。” 杨玥拿过手机找最近的通话记录，想把目标锁定在最近三天，不同的通话对象竟然也有三十多号人，每通电话时间都在十分钟以上，这人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光打电话吗？ 这三十几号人谢川大多认识，但说起对不对付他自己都不能肯定。 “所以说人不能树敌太多，被人阴了都找不到范围。”杨玥摇头。 谢川纠正说：“应该说树大招风是优秀人的宿命。” “现在怎么办？没事我要回家了。”现在周末住家老妈给她定的门禁是不能超过晚上九点到家，现在已经八点快半了。 谢川看着地上躺尸也头疼，摆了摆手，“你回去吧，这里我和李学勤搞定，路上小心点。” 八点多公交车还没停运，人也不少，她挤上去后随便找了个后座空位坐下，望着窗外发呆。 市中心商业大厦的四面超大显示屏正在轮播明星代言的广告，从哪个方向都能看到，以寂静空旷的夜色为背景，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她注视着显示屏的黑色瞳孔仿佛也染上了耀眼的光彩，变得昏昏欲睡，意识忽远忽近。她想捏自己一把，在公交车上睡着太不安全了，但两只手软绵绵地搭在椅子上，不以她的意识为主导，像是陷进软软的棉花中一样舒服得不愿动弹。 就这样看着看着，她的大脑在某一瞬间突然空白。 随后她听到欢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欢迎来到热搜预定副本！” 第 87 章 杨玥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光芒璀璨的正方体空间内,大小很像轮播广告的商业大厦四面显示屏内部。 这里除她之外还有两个女人，面容都被发光的面具罩住了，她猜测自己也是这样，因为那两个女人也在打量自己,目光却不落在她脸上,多在看她的衣着。 举止镇定,都不是新人。 “欢迎来到热搜预定副本。”声音轻快灵动,仿佛伴着五颜六色的光彩。“本次游戏持续时间一个月,期间你们将作为他人行动,游戏库随机选取本省三百位十八线女星，你们将自由选择扮作哪位。” 三人面前各出现一个超大显示屏,密密麻麻填满了三百位女星的证件照,点开每名女星的证件照,会出现该女星的艺术照和基本资料。 右下角竟然还有个十分钟的选择倒计时。 三人不得不加快速度浏览这些女明星,有中意的先放入待选栏，最后再选择。 杨玥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王嫣。 她眼睛一亮。 谢川不是在烦恼王嫣在打什么鬼主意吗？没有比成为本人更容易弄清楚她意图的方式了。剩下的人她粗粗扫过一遍,都是半斤八两的十八线，遂直接选择王嫣。 另外两人也先后选定对象。 显示屏消失,三个明星的资料被共享给三个玩家。 一号,王嫣，二十一岁,拥有一千名游客粉丝的小主播,家境颇丰，性格自负，卖点：白富美、大胸。 二号，郑茜茜，十六岁,拥有一千名宅男粉的小coser，擅长模仿，性格活泼，卖点：虎牙、酒窝。 三号，霖铃，十九岁，上过三次杂志插图的平面模特，出手豪爽，擅长钻营，卖点：大长腿、酒量。 一道白光闪过，三人彻彻底底暴露在彼此的目光中，但此时的她们已经不是她们，都变成她们各自选择的女星。 王嫣长发微拢在后，穿着白色雪纺及膝裙，优雅端庄。 郑茜茜扎两条马尾，穿着学院风超短裙，精致可爱。 霖铃一头及肩大波浪，穿着深蓝色包臀裙，颇有气势。 “热搜指数是综合各位玩家的人气、作品、国民度等方面的得分。” “不可被发现你们并非本人，发现一次热搜指数倒扣十万分并清除对方记忆，两次热搜指数倒扣百万分并清除记忆，三次热搜指数倒扣千万分并清除记忆，第四次直接判定游戏失败。” “不得暴露彼此身份，违者直接判定游戏失败。” “本次游戏胜利的评判标准是各位玩家的热搜指数高低。” “希望各位玩家积极努力，创造热搜佳绩。” …… 三人被弹出副本。 杨玥随后体验了一把非自主移步换影，走到谢川家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她只花了半分钟就跨越重重障碍到达目标对象身边。 真正的王嫣正静静躺在床上睡觉，乍一看颇有几分睡美人的意味。 这次的副本白光闪闪，凶度基本为零，应该和李学勤的交换人生体验副本相似，不过上次只要体验，这次多了游戏规则和目标。 只是又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 她手指触到王嫣，突然眼前一黑，意识被吸入王嫣身体，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实实在在的王嫣，捏一把脸颊巨疼，随后宿醉的恶心感涌上脑袋，她直挺挺倒回去。 捂着嘴超想吐！ 她挣扎着爬下床，摸到门口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谢川和郝博扬说话的声音。 “找到……居然……公交车……睡死过去，厉害了……” “没喝酒……睡死……” “女人……麻烦……” “奇怪……” 脚步声远去。 她捂脸，自己这是被捡尸回来了么。 第一次发觉有同伴真是太好了，至少在自己突然被吸进哪个副本后有人能给自己收尾。 感动过后，她爬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王嫣这女人也是够狠的，不会喝酒也敢灌下这么多，她现在倒好无知无觉的，自己在这里替她活受罪。 对着镜子狠狠抹了把脸，对镜子里的女人说：“等着吧，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你从十八线拉到一线！”然后脚下打着飘回到床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看着一帘之隔的大太阳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睁大眼睛，招出一个巴掌大小显示器，这是副本给她们配发的热搜指数显示器，此时上面的内容是—— 王嫣：0； 郑茜茜：3； 霖铃：28。 ！！！ 她急忙跳下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靠在床边苦思冥想。 怎样让一个小主播短时间内速成大主播？ 百度给不了她答案，否则所有明星早就一片火了。 她自己也不太喜欢直播，觉得一个人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很奇怪，而且那么多人在暗戳戳的角落盯着自己一举一动，那场景一想鸡皮疙瘩就冒出来。 但既然要竞争游戏胜利，不管怎样都得做好这一个月。 她找到王嫣的手机，最新款粉白色i果，指纹解锁，很好，省去她不少麻烦。手机上有好几个直播app，她一个个点进去看，发现只有d鱼平台是主播账号。 目前粉丝数是1032。 下一秒1030。 形势严峻啊。 她又翻出王嫣以前的直播视频，打扮很漂亮，不开美颜，比较端庄的样子，通常不搭理普通游客，对刷礼物的粉丝会聊两句，偶有土豪降临才热情一些。 唱歌型主播，但水平就是不走调的程度，靠唱功是留不下人的，风格又不够亲民，能够留下这一千多游客粉全靠颜值撑着也是极不容易。 杨玥自己很少唱歌，但乔旭泽那个一点不会哄人的家伙曾勉为其难地表示她唱的还算入耳，她自动过滤成唱得还挺好听的。 嗯，可以发展一下唱歌事业，至于直播风格，她自认做不到比王嫣更好，她看过一些大火主播的直播风格，嬉笑怒骂，完全在跟自己人说话似的，她觉得自己目前还跨不过这道坎，但多播几次或许能有所改善。 她又翻出王嫣的社交软件app，努力记住几个常用联系人和最近的重点聊天内容，尽量保证有人有事找上门来时不露馅。 做好心理建设后，推开房门。 谢川不在，郝博扬不在，只有李学勤和三个小屁孩。 她暗暗松了口气，但面上不能放松，板着脸问：“谢川呢？” “谢哥跟郝哥出去了。”飞飞答。 然后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看。 她略微不适，回想起王嫣面对他们的神态，强迫自己大方地迎上他们的目光，眉头挑起，问：“出去干什么？为什么一起出去？他们俩经常一起行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迅速收回目光，嘻嘻哈哈地相互插科打诨起来。 她嘴角抽搐一下，这些家伙真是，没问题都给他们表现出问题了。作为王嫣自然要拿出未来老板娘的气势继续逼问，然后在一问三不知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先回“家”。 之前谢川送王嫣回家的时候她也在场，知道在什么地方。到了目的地，她手握钥匙却不知家门何在。这也不是问题，对向她打招呼的保安谎称钥匙丢了，让他联系物业直接给她开个锁，然后跟着物业上楼，装作突然找到钥匙的模样，给了物业十块钱抱歉他白跑一趟。 她自认做得很有千金小姐的样子，但物业的换锁老师傅边走边叨念“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她心里咯噔一下，居然连个陌生人都这么快发现她不对劲。 开门进去。 一百平米的单身大公寓，欧式装修，非常精致，但是满屋子垃圾，臭气熏天。 她难以置信，正准备动手整理，忽然想到不对，大小姐能干这种事吗？不能，于是翻出手机找到家政，一个电话过去，不到十分钟对方赶到现场，二话不说麻利地开始干活。 她自己躲进勉强能落脚的卧室，一股子霉味，赶紧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卧室好歹只乱不脏，她简单收拾一下，便赶紧打开电脑。 王嫣直播大多数时间看心情，只有每周日下午是她固定直播时间，当然时长也是看心情。 先打开王嫣的音乐软件，看她平时唱哪些歌，都是些简单的流行歌曲，问题不大。再就是化妆，王嫣每次直播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而杨玥的化妆技术尚且停留在涂口红画眉笔的程度。 嗯……算了，美颜开起来就当化妆了。 再按照惯例把门后面的屏风拖过来，挡住邋遢的房间，基本工作搞定。 时间差不多了，她怀着紧张的心情正要打开直播平台，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把她吓了个半死。 来电备注：亲爱的。 她挑眉，接起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果然是谢川的。 “宝贝儿，听飞飞他们说你不高兴回家了？”谢川拖长了调子说话，显得特别漫不经心，但又带着隐隐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像在调情。“买了几件礼物给你，给你送过去还是下次来我家玩？” “……” 杨玥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这桥段忒肉麻了，一方面又为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的自己感到心酸。 “怎么不说话，宝贝儿？” 这种高难度的对话她实在接不上，未免露馅，她一掐自己的大腿，呜咽着假哭起来。 第 88 章 电话那头的谢川依然不慌不忙,带着笑意哄：“谁惹我们宝贝生气了，我去给你报仇。我惹我家宝贝生气？啪啪，听见没有，都打在我脸上了,高兴了点没有？” 杨玥死命憋着不笑出来,随便找了个含糊不清的借口呜咽着挂断电话。 “哈哈哈哈哈……” 她有预感等副本结束以后谢川会杀了她的哈哈哈！ 谢川纳闷地被挂断看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感慨：“女人心还是太难捉摸了,我的征程还有很远。” 郝博扬从房间出来,说：“还没醒，看着没什么问题,像是进副本了。” 谢川“啧”了一声,赞叹：“坐着公交车也能被吸进副本,这运气没谁了。你去学校给她请个假,我去她家交代一下。” 郝博扬抱胸，“理由呢？” “唔,就说我推荐去给一个老教授做跟班，暂定一个月吧。” …… 杨玥在直播间唱歌,面上表情有几分索然。 原来这一千多粉丝有八百多是假粉,也就是所谓的机器粉，僵尸粉,剩下两百多可能是随便点了个关注,压根不会随时捧场，真正按时按点追她直播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对着这小猫两三只唱歌确实不紧张了，但也对未来绝望了。难怪王嫣一直着急出道，做这种小主播实在没前途。 她研究了一下直播规则，好像平台每周会给王嫣一个推荐,那时候直播间才稍微有些人气，其他时候就像这样半死不活的。 到点她说了声“再见”直接下播。 拿出热搜指数显示器一看。 王嫣：1； 郑茜茜：21； 霖铃：290。 令人绝望的现状。 要是没有保密规定就好了，直接让谢川资助她出道，反正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她都不敢多跟他说话，生怕暴露。 她网上搜了一下，最近正好有个全国级别的选拔赛正在海选，但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够赛程走完。唉不管，先报个名吧，人气这种东西能攒一点是一点，说不定选拔赛能够带起她直播的关注度呢。 本市正好是分赛区之一，她稍微拾掇了一下就直接打的过去。 到了现场被堪比人才市场的人山人海震惊了，现在明星行业的入门券都竞争激烈到这份上吗？她匆匆填了报名申请，排到长队之一最后，目测她前面有两三百号人，按一人一个才艺表演算她得等到天黑。 她打了退堂鼓，想着不然等明天一早来。而就在她犹豫的功夫，队伍迅速前进了十几号人，她十分惊讶，这么快？探出脑袋看前方评委棚，发现有些人刚开口唱了两句就被淘汰了。 这也太严峻了吧？ 不到半个小时就轮到她了。 她在三名评委面前站定，评委们的目光似乎亮了亮，她清唱了两句，直接拿到pass牌。 咦……又好像挺容易的。 工作人员把她叫到一边，告诉她接下来的赛程和注意事项，并跟她闲聊了两句，说她条件不错，问她以前有没有参加过其他选秀。 她也不隐瞒，说自己只是个小主播，第一次来参加选秀。 “我们市分赛区有五十个复赛名额，你是第四十二个，明天海选结束，复赛应该会安排在三天后，早上七点带身份信息来电视台点名，不要迟到了。” 她连连点头，虚心求教：“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样的表现能让评委老师喜欢，姐姐能不能传授我一点秘诀？” 工作人员笑着说：“秘诀都是歪门邪道，咱不谈那些，你们这些能通过海选的资质都不错，好好努力，像这种选拔赛，观众投票支持占大头，评委点评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观众感官，但不是绝对，你这样的，好好经营自己形象，别作妖，一般成绩都不会差。” 很官方的回答，但杨玥还是谢过了。 复赛在三天后，会上电视，全国的人都能看到，那时候应该能涨不少人气。但等待的这三天也不能闲着，她得找点事情做，每晚固定直播两小时，然后录些歌在几个较火的平台上发布，简介统统带上选秀求支持的字样。 换做她自己肯定干不出这么奔放的事，但现在她不是她啊，既然王嫣那么想做明星，表现得积极主动点完全没问题，高高在上地端着就算是天仙也不会有人捧你臭脚。 期间有不少朋友电话微信找她聊天，她都装作心情不好的样子三言两语打发了。 这天正听着歌，一个电话打过来，备注是“踏脚石”，她以为是哪个王嫣用来衬托自己的绿叶小姐妹，接起来发现是个男人。 “怎么没消息了，东西拿到了吗？”男人开门见山。 她立刻想到之前王嫣翻找谢川保险箱的行为，把薯片扔到一边，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快速说：“等着，发你微信。”不等对方反应挂了电话。 然后根据手机号去微信中搜索，找到对方，备注“烦人踏脚石”，把上次王嫣在谢川家拍的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发过去，发完以后去翻这人聊天记录和朋友圈，虽然没报太大希望，看到一片空白时还是不免失望。 对方回消息：“怎么都糊了？” “喝醉了，手抖。” “谢川发现了！？” “知道的吧，密码都是我直接哄出来的。” 对方沉默了许久。 杨玥还想说点什么诈他的话，但怎么写都不满意，一直删删减减。 这时对方又发消息过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清晰的照片，或者直接把东西都拿过来，不然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 她想也不想回过去：“开什么玩笑？我做了这么多你说终止就终止？把我惹急了你也别想好！” 她一耍横，对方果然退步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认真对待合作，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在做了，只要我拿到东西，合约马上送到你面前。” 她又试探性的发了几条消息，对方都不回了。 这时谢川的电话打过来。 她挠了挠头，看来谢川对于这个潜在威胁也是看重得很，联系得这么勤。她现在倒是有了点线索，但怕直接告诉他会被他发现身份。忽然灵机一动，挂了电话，给谢川发微信—— “亲爱的，人家现在好忙，过会儿再联系你。” 谢川挑眉，这算什么？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他还以为王嫣对他保险箱里的东西着急得很呢。 过了一会儿，王嫣又发来一条消息—— “催什么催，下次肯定给你拍到清晰的，你电话怎么老打不通，是1xx……xx吧？” 谢川瞪大了眼睛，立刻截图，果不其然，对方很快扯回了消息。 过了半分钟左右，王嫣发来消息：“亲爱的，不好意思刚才发错消息了，你没看见吧？” 谢川发现线索，心情好得不行，故意回：“看见了，你忙着跟谁聊天呢？” 这次等了两分钟左右，那头的王嫣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回复说：“人家给闺蜜照相啦，老嫌人家拍的不好，气死人了，不跟你说了，晚安亲爱的么么！” “晚安宝贝儿~” 双方愉快散伙，谢川去找人调查这个手机号，杨玥打开直播开启新一轮的征程。 固定直播两天后，她的活粉稍有增长，以前只有两三个人说话留言，现在已经有十几个了，她偶尔会回答他们的话，直播间气氛还不错。 快下播的时候一个伯爵“开车”路过，她随口说了声：“欢迎伯爵！”然后回答刚才的路人提问：“我不会唱那首歌，下次学一下，还有谁要点歌，没人我下了？” 刚被欢迎的伯爵问她会不会唱一首歌。 她说：“不太会，高潮那几句还行。” 难得有小土豪降临，她得表现得积极一点，于是很快找出那首歌的伴奏。开头跟着轻轻哼唱，高潮时才放开声音唱起来，唱完之后发现小土豪已经走了，不禁灰心，看来自己的业务技能还是不够熟练，唱歌都不能留住人，做不到插科打诨的聊天就更不必说了。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下播，突然好几辆“豪车”开进直播间，直播间的贵宾席第一次被占满了，清一色伯爵团。 接着又跟进来一些子爵、男爵、勋爵，还有跟风来的普通游客，加上机器粉，直播间人数首次达到两千多人。 她受宠若惊，“欢、欢迎各位？”不会是进错房间了吧？ 然后她看到之前点歌的伯爵也在其中，留言说把他抱上麦。 抱麦？ 她茫然。 观众们七嘴八舌地教她操作，她终于把那个伯爵抱上麦。伯爵开口说话：“小主播，我兄弟老安今天失恋了，你唱首歌哄哄他，哄开心了给你火箭炮。” 火箭炮是收费礼物，目前为止她只收到过系统赠送给观众的免费礼物。 她赶紧翻了翻歌单，失恋的人爱听什么？死了都要爱？分手快乐？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反正她被劈腿的时候是没心情听任何歌的。 她想既然这人失恋难过到一群哥们陪着来找安慰寻开心，那唱首欢快洒脱的歌吧。 于是她唱了某电视剧红曲——《光棍》。 第 89 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恢复单身以后过得相当愉快,她唱起这首歌也是相当欢乐，直播间内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一曲完她不禁嘴角上扬，一脸意犹未尽。 麦上的伯爵沉默了片刻,问：“你怎么像在幸灾乐祸？” 她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没有啊,我觉得单身好啊,真的,单身happy！单身万岁！” 那个叫老安的伯爵也说要上麦,这次她动作利落地把人抱上去，那人一接到麦就大声哭嚎：“老子不想做光棍哇！！！” 直播间一片大笑。 杨玥作为过来人安慰他：“第一次失恋吧？那是挺痛苦的,不过睡一觉就淡了,不爽的话再打电话骂你前任,别把委屈怄在心里,不值得。” 老安哭着问：“你失恋过吗？” “当然了，唉,说起来也丢脸，当时差点想死了。现在想想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一个人过得更开心,偶尔不开心骂骂他又开心回来了。” 老安抽噎说：“薄情的女人。” 她竖起眉头，“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当时多痛苦你知道吗？你还有一群哥们陪你消遣,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淋雨，差点就和明天saygoodbye了。” “真的？” “骗你干嘛，我跟你说……”别的事她可能没什么能聊的，但涉及到劈腿失恋分手什么的她能一口气吐槽个三天三夜不带重复她，一肚子的气到现在还没散完呢。 老安可能被她一副过来人的气势震慑住了,放低了土豪的姿态虚心求教：“所以你就是因为失恋太难受，才出来搞事业做直播？” “呃！”她猛然惊醒自己现在是王嫣，含糊道：“也算吧，不过人确实不能闲着，越闲越容易伤春悲秋，你现在出门跑几圈，回去倒头就睡，明天醒了保准啥事没有。” “可我难受啊，不想动也不想睡。” 她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明天还要参加选秀复赛，不养精蓄锐可不行。 “哥们，我明天要去参加选秀比赛，没空跟你聊了。你看这样吧，明天还难受的话再来我直播间，我再给你开导开导。看我今天跟你费这么多口舌的份上，明天有空就给我投投票，有亲朋好友也号召一下。其他人也是，今天听我唱了这么多首歌，明天都帮个忙，多多拉票，谢谢你们啦！拜拜！”挥了挥手果断下播。 直播间还有人在讨论是哪个选秀比赛。 ——火星女孩吧，柠檬台还播了几段海选片段。 ——这个啊，办了这么多年都没啥人气了。 ——还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嫣嫣在哪个赛区？ ——她没说好像，我看看赛程，明天应该是f市。 ——哇塞，大赛区啊，主播进复赛了？有两把刷子啊。 ——长得好唱得好晋级不很正常嘛。 ——你们觉得主播能打到决赛不？ ——这不好说，如果嘿嘿，你们懂得，那肯定没问题。 …… 伯爵团依次退出直播间。 “老安，你女朋友是不是也去f市参加那什么比赛了？” “老子没有女朋友！老子就是根光棍！” “瞧你那怂样，要么去追回来，要么干脆找个新的。” “就是，我看你就直飞f市，你那梦中情人追得到追，追不到把这个小主播追回来也不亏。” “可我要都追不回来呢？” “那是你辣鸡，活该光棍！” …… 杨玥和其他几十个女孩在休息室等候。 所有女孩穿着统一的粉白色时尚短裙，十几个化妆师来回穿梭给她们化妆。 休息室里叽叽喳喳的，比赛还没开始有些女孩就开始拉帮结派了。 更多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转来转去，暗暗分析潜在竞争对手。这些人目光落在杨玥身上的时候都会停留片刻，她的容貌气质过于鹤立鸡群，很难让人不忌惮。 而杨玥坐在位置上等了半天也没人过来找自己说话，心下忐忑，正犹豫着是不是自己主动出击，工作人员过来宣布比赛规则了。 “今天第一轮复赛，你们五十个人分成十组表演才艺，待会儿你们上台亮相完后就开始抽签，a到j组，依次表演。” 有人急问：“抽到前几组的人不是很吃亏，根本来不及时间准备。” 工作人员平静道：“你知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短时间内准备好精彩节目，评委和观众对你们的评价会更高，而且越往后越审美疲劳，你们自己掂量下吧。十五分钟后你们依次上台，记着都张开嘴笑，对着镜头笑得越灿烂越好，镜头有限，自己抓不住怪不得别人。每组轮流表演完后，场内外观众会进行投票，场内观众票数一比一，场外观众票数折合一百比一，票数总和最低的十人淘汰。” 女生们一下都紧张得不吭声了。 工作人员说完离开，休息室一片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作人员再次进来说：“大家都准备好，按照海选晋级序号排队出来。” 可能因为人并不是自己，杨玥并不那么紧张，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打量其他参赛选手和周遭环境。但这样的姿态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种成竹在胸的闲庭信步，一时间赞叹的赞叹，嫉妒的嫉妒。 直到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她才有一种恍惚的真实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站在舞台之上被那么多人注视，虽然顶着别人的壳，也足够她吹嘘一辈子了。 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中一片坚定，对转来的镜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 “靠！找到了！竟然是这货！”谢川大叫。 郝博扬扭头，“谁？” “梁峰，杨玥室友男朋友。” “哈？”郝博扬对这一堆关联词并没有概念，皱眉催促：“说实在点。” 谢川摁着脑袋冷静了一下，说：“就是垃圾分类副本，带一群混混那人。” 这么一说郝博扬有印象了。 “他没死？出来了？” “嗯，跟他一道的另外两个植物人都突然恶化死亡了。” “啧，够狠。” 谢川一边说，一边快速滑动邮件信息。 “他现在跟星娱老总走得很近，听说颇有话语权。” “他从副本里捞到什么好东西？” “还在查。”谢川说着又火冒三丈。“这货在副本里给我们下绊子，出来就搞我，当我软柿子呢！” 郝博扬说：“我倒不觉得他有胆子搞你，多半想从你这里拿到副本资料。” 谢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沉着脸考虑要怎么搞回去，眼角瞥到电视里一群年轻漂亮女孩，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你看什么？” “选秀比赛。” “你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 “偶然逛到，看到有意思的人。”郝博扬扬眉，露出古怪的笑意。“歌唱得还不错。” 谢川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场内外计票换算刚好结束，显示屏以横向柱状图的形式展示选手票数排行榜。 第一行放大标红—— 四十二号，王嫣，一百三十八票。 领先第二名整整四十票，领先第三名四十八票。 一骑绝尘。 镜头对准初赛人气王王嫣，她姿容姣好，气质恬淡，即使人气第一，笑容带着喜悦却决不张扬，极富感染力，眼眸间的灵动仿佛能穿透人心。她感激地向评委和镜头连鞠几个躬，对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不断说“谢谢”。 所有人的想法：真是个漂亮、优秀又谦逊的姑娘呢。 谢川：&*$=#*&^……那是谁！谁给他一巴掌把打回现实！ 郝博扬啧啧摇头，“这女人背后的人不简单，把她□□成这个样子，说不定还真能混到一线去。” 谢川撑着下巴，一脸深沉地表示：“我后悔了。” “后悔当初不对她好点，分了这么多次，把人刺激到向你报仇？” “去你的，我后悔早知道她这么听话这么有可塑性，我就亲自□□了。”一棵星光闪闪的摇钱树啊。 聚光灯下的杨玥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不是说镜头很少抓紧机会展现最美的自己吗？这转来转去的就是没离开她面部的范围，她快绷不住了喂！赶紧趁机瞄一眼热搜指数显示器： 王嫣：6890； 郑茜茜：245； 霖铃：790。 很好。 她抬眸，对着镜头的笑容愈发灿烂。 第 90 章 霖铃瞟了眼热搜指数显示器,看见骤然拉大的数差，眼皮一跳。 “怎么了霖铃，这么久不动，是朱总的酒不和你的胃口还是看不起咱们朱总了？” 她赶紧回神,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盈盈道：“怎么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最崇拜朱总了,朱总白手起家的事迹是我们这些农村妹可望不可即的,就盼着朱总肯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多多提携我才是。” 被一桌人众星捧月的朱总靠卖保险发家,如今在房地产、娱乐圈都颇有建树。 他今年五十六岁,不太注重形象管理,两鬓早已斑白,大腹便便。家有六儿五女，没有一个是家里老婆生的,但说他沾花惹草也不准确，经常在酒桌上谈生意,谈着谈着就“中招”了,人家怀了种也不好让人家打掉，生着生着就成了足球队。如此“随和”的性格也不知怎的混成了成功人士,或许人家福运天成,也或许人家内有乾坤，总之除了借种这一事其他无人敢小看他。 霖铃通过朋友搭上朱总这条线，因为朱总和全国销量前十的杂志《女人装》老总有几分交情，如果霖铃能顺利拿下《女人装》下期封面或扉页，就不单单是人气的增长了,而是国民度的绝对体现，她能一举从十八线平面模特跻身三线名模。 当然她清楚这事并不简单，用她这样一个十八线做封面，某种程度上是知名杂志自甘堕落的表现，直接找杂志公司肯定行不通，但要是借助这个让人看不透的朱总或许有一线生机。至于这个朱总要什么，只要她给得起都无所谓，哪怕是这具身体，反正不是她的，她所要付出的只是忍着恶心一场罢了。 几杯白酒下肚，她没有多少醉意，却故意做出醉眼朦胧的样子，身子软软的往朱总身上靠。朱总笑呵呵的，自然而然将她揽进怀里。 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 一夜过后，她拿到一纸合约，不是《女人装》，而是同公司另一本小众杂志《梦三生》的扉页。 她勾起嘴角，不算亏。 可惜副本给的时间太少，不然她也不至于为走捷径去恶心自己。 杂志扉页拿到了，她的下一步是拿下几个代言，奢侈品代言什么的她不奢望，以她现在的地位而言难如登天，普通的食品饮料游戏代言倒是可以多多益善，只要能把人气刷起来怎样都无所谓，她比较倾向游戏代言，门槛低且受众广。 她特意去搜索了王嫣，发现这人跑去参加某选秀比赛，因姿容上乘，唱功不俗，一举拿下f市分赛区复赛首轮第一。 这么看着倒也有几分能耐，可惜选秀这条路适合长远发展，副本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并不能掀起多大风浪。 就在这时，热搜指数显示器闪了闪。 王嫣：7230； 郑茜茜：48900； 霖铃：852。 她脸色大变，发生了什么！？ 半个小时前。 一则爆炸性新闻火速刷遍各大网络平台。 娱乐圈著名金童玉女婚变！古装剧大咖韩超出轨美女coser！玉女掌门人蒋丽深夜买醉！ 随着新闻被大量转发、评论，涉事coser的照片和资料也广为流传，除了极少数夸奖这个coser可爱，大部分可以说是骂声震天，什么咒骂祖宗十八代，什么滚出娱乐圈，什么生孩子没py……“狗男女”一跃成为当日搜索热词，ps大神大量出没，量产黑图表情包…… 黑红也是红，郑茜茜的热搜指数不断往上攀升，且上升速度越来越快。 等刚品尝过胜利果实不久的杨玥从饱饱的美容觉中醒来，再看热搜指数的时候已经变成—— 王嫣：8320； 郑茜茜：231730； 霖铃：1030。 不说脏话的好孩子杨玥见状再忍不住喷出一声“草！” 不用她特意去搜索，好几个app已经推送消息过来，她快速浏览过去，心里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折腾王嫣的形象了，在选秀比赛的个人短介绍中，硬生生把人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扭转成励志奋起的失恋女人，就为了更接地气，更多共鸣，更多投票。结果对手更狠，直接把娱乐圈金童玉女拆散，插进去蹭人气。不得不说这个策略相当成功，不管新闻是真是假，郑茜茜这波都稳赚不赔了。 但这大手笔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热搜指数并非只升不降，等这件事的热度褪去，无名coser也会迅速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郑茜茜会就此止步吗？ 当然不！ 第二天，受害者玉女蒋丽突然被爆出大量黑历史——滥交、堕胎、赌博、潜规则上位、打压后辈、耍大牌…… 紧随而来的是韩超痛彻心扉的长自白，说曾经很爱很爱那个她，那个单纯善良纯洁无瑕的她，只可惜时光无情，自己的努力赶不上她的追求。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没用。无论是曾经的爱人，还是现在的爱人，都是他亏欠的对象，曾经的爱人芳踪难觅，他只好从现在的爱人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她们都是无辜的，有罪的只有他自己…… 一千多个字洋洋洒洒，明抬暗贬，把无辜的自己和小三都摘出去，还希望公众不要责怪罪孽深重的前爱人，堪称汉语艺术的优秀典范。 女方自然不甘示弱，发通告痛骂男方不是人，自己出轨还往回泼脏水。 曾经的金童玉女如今只剩下一地鸡毛，引得无数人唏嘘。但由于男方只出轨这一件石锤，还被冠以对女方极度失望之下的“寻找遗失的美好”，而女方大量乱七八糟的瓜看得人目不暇接，所以总体而言是男方占据舆论优势。 这还没完，接下来韩超出席各类活动都带上“现在的爱人”，面对记者的采访，韩超总是面露苦笑，难以启齿，而“现在的爱人”就会勇敢地站到他面前，掷地有声地告诉记者：韩超为了蒋丽的事业一直隐忍蒋丽的所作所为，还强迫自己和蒋丽装作大众眼中的恩爱夫妻，但是他私底下太痛苦了，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偶像，她明知道这样不对还是想安慰他，即使成为人人喊打的小三也不后悔，好在现在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们都解脱了，终于可以离婚了。 离——婚！？ 娱乐圈中出轨事件不再少数，但大多数夫妻出于各种考虑总会选择隐忍下来避过风头继续“恩爱”，极少数才会在真的在群嘲中一拍两散。而这对金童玉女才爆出婚变没两天就宣布要离婚，这得是平时攒了多大仇多大很。 于是毫无疑问的，热搜再一次爆了。 不一样的是，在这对金童玉女互咬中，另一个当事人悄无声息地洗白了，并靠着洗白带来的持续不下的热度，她的人、她的形象都从幕后走到台前。人们提到她时从“韩超的小三”转变为“那个coser”，最后则是完完整整的“郑茜茜”三个字。 昏暗的卧室中，一对男女相互纠缠，靡靡的喘息不绝于耳。 “给我、给我……”男人低声嘶吼。 女人“咯咯”地笑，翻了个身，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包粉末，先倒进自己嘴里，再口渡给男人。 男人不断颤抖的身体慢慢沉淀成诡异的平静，而他的某处性征从始至终是一片死寂。 女人倾身伏在他身上，手指轻柔地抚过他汗津津的下颚，柔声开口：“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男人默不作声，但是眼角水光隐动，不知是因为无法承受的欢愉还是懊悔。 …… 爆炸性的新闻带来大量嗅着腥味而来苍蝇，一个原本跟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名coser竟然一时间广告代言接到手软，甚至连电视剧本都找上门来，就为了蹭上这趟流量末班车。 此时距离副本游戏开始才仅仅过去一周。 另一边，霖铃的小众杂志扉页小有成效，半遮半掩的性感艺术照成功为她的国名度打开一个小口，她连续接到几个走秀邀请，并和某个走大众路线的化妆品厂商接上线，不出意外能拿下这个代言。 这些走秀代言的含金量自然比郑茜茜的要高得多，但在热搜比拼上还是差距甚远。 王嫣：19320； 郑茜茜：483928； 霖铃：63920。 d鱼某四位靓号直播间。 新晋人气小主播王嫣正在专注唱歌。 现在她直播间撤去机器粉，已经有稳定粉丝三千。借助选秀的东风，她被d鱼平台高度重视，不但直播间鸟枪换炮，而且开播必挂推荐，引来大量路人粉，最火爆的时候有五万人同时看她直播。 她还有稳定的土豪团，江湖人称光棍伯爵团，时刻占满贵宾席，时不时刷一波礼物吸引眼球。 对于刚刚崭露头角的主播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但对杨玥来说远远不够。 她的对手太可怕了，她简直被压在地上摩擦翻不了身。 “时间差不多了，感谢各位的捧场，拜拜！” 微笑谢绝各种“室友临终想听xx”的挽留，毅然下播。 伸了个懒腰，她起身拉开窗帘，望着外面阳光灿烂，人潮如织。 “唉——” 娱乐圈太难混，她想回学校。 第 91 章 杨玥其实之前还想过,再不济，拼着被发现的危险，拉上谢川闹闹绯闻。但现在这条路不说行不通，已经没有意义了,跟富二代的绯闻有插足娱乐圈金童玉女来得博人眼球吗？显然没有。就算她现在能够再找上另一对金童玉女,炒热自己的同时也会让网友们迅速想起上一场闹剧,然后再为郑茜茜的热搜指数锦上添花。 而且她做不到郑茜茜那份上,套路她都懂,但她不明白韩超为什么拼着抹黑自己也要为郑茜茜铺路。一见钟情？就算是真的,那得多深的爱才能让他无怨无悔地豁出自己和老婆。 突然灵光一现。 副本道具啊！ 说不定郑茜茜就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道具。 不不，如果真是这样整个娱乐圈都能被她翻云覆雨,她不用这样处心积虑地逮住一只肥羊反复薅。 她拿出自己的宝贝小骰子,捧着下巴一脸纠结。虽说现在越用越顺手了,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形成好运依赖症的话自己会不会退化成傻子啊？ 不用！ 又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她又唤出小红伞，上面的桃花纹饰真的很漂亮,用它来表演胸口碎大石应该挺吸引眼球的，然后新闻标题写——选秀压力山大？竟将花样少女逼至癫狂！ 嗷—— 她抱头哀嚎,为什么辣么难？ 电话突然响起来,她瞟了一眼，是她的土豪团成员之一老安,哦不,这家伙才十七岁，得管他叫小安子。 小安子几天前在她选秀比赛结束后杀到现场，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单膝跪下向一个叫佳佳的女生求复合，那女生可能被淘汰了心情不好，把花扔他脸上就气冲冲地走了。 她当时也不知道这人是她直播间的伯爵团成员,就觉得这男孩挺惨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前女友打脸，联想到自己当初质问乔旭泽被无视的场景，不禁感同身受，于是经过他身边时悄悄指给他安全通道方向，让他赶紧离开，结果这人竟然转头就抱住她的大腿哭嚎：“嫣嫣我们在一起吧！” 她当时的感受啊，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会先捅死他再捅死自己。 “干什么？”她接起电话。 “我跟着佳佳出来，想请她吃饭，嫣嫣姐你出来帮个忙呗。” 这句话其实有字面上的歧义，但杨玥现在对他已经相当了解，翻译过来是：他跟踪他前女友佳佳出门，想请她吃饭，但佳佳一向对他不假辞色，唯独杨玥在场的时候会对他有所应答，所以希望她出来做个催化剂。 再往深了说，佳佳应该是挺不服王嫣这个选秀人气第一的，但又比不过她，怎么办呢？只能从追着自己跑的小安子身上找到一点胜利感，毕竟小安子一边求自己复合，一边跟王嫣求交往，虽然自己不屑小安子，但他的心明显更在自己身上啊，赢了。 小安子也清楚这点，所以和杨玥达成君子协议，他带兄弟给她直播捧场，她做他复合的人形催化剂。 她起初很不解，这个前女友明显不喜欢他，他何苦追着不放，他的回答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特别喜欢，只要佳佳还没找到新男友自己就不会放弃，为此杨玥还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你们小孩子的爱太偏激了，爱应该是给她自由，给她选择的空间。” “嫣嫣姐你心灵鸡汤看多了吧，爱当然要独占，据为己有才是爱情的真谛。” “不和你争，等你再大点就明白了。” “说得轻松，我就不信你能做到。” 她底气十足道：“我当然做到了，我就充分尊重了我前男友选择别人的权力。”当然尊重是一回事，这混蛋不事先告诉她，而是通过被捉奸的形式被她知道，这点让她不能接受，所以在他跪在她面前痛哭忏悔罪孽前绝不原谅他。 她本来并不愿意和小安子达成这所谓协议，觉得太幼稚了，但他随后的一句话严重刺激到她，她不知是赌气还是咋的就答应下来了，就想看他最后能和他前女友怎么样。 他说的是—— “嫣嫣姐你其实并不爱你前男友吧。” 她差点脱口而出“放屁”，咬牙切齿说：“我们相爱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他轻飘飘说：“爱情跟时间才没关系，嫣嫣姐你太肤浅了。” …… 每每想起都被气够呛。 “知道了，地点发过来，半个小时后到。”她懒洋洋地答应下来。 她已经想通了，跟小孩子有什么好气的，副本胜利才是关键，蚊子再小也是肉，他的兄弟伯爵团对她直播提升人气还是很有帮助的。 约定的地点在当地影视城，位于市北郊区，几年前把附近的田地拿来租借改造，整体占地相当大，以仿古代建筑为主，许多古装剧剧组来这里取景拍摄，也因此吸引来大量游客，算是f市著名旅游景点之一。 杨玥目光复杂地望着前方雕栏画栋，心中感慨万千。 没错，她以前和乔旭泽来这里约会了好多次，在一片古代建筑中行走交谈，那感觉格外浪漫。 甩甩脑袋，她大步走上前，踢了一脚躲在石阶后面鬼鬼祟祟的小安子，“干什么呢？瞧你这出息。” 他惊得跳起来，“嫣嫣姐，你就不能温柔点？”小声嘀咕：“就因为你这么粗鲁你前男友才劈腿另找温柔乡。” “我就是太温柔他才吃里扒外！”她被他气死了。“我现在都看开了，男人就是有劣根性，不能对他太好，像你前女友对你爱答不理的，你就在她屁股后面追得高兴。” 他瞪大眼睛，“这怎么一样？我追她不是因为她对我爱答不理，是因为爱啊！” “我看就是因为她对你爱答不理你才爱她。” “胡说八道，爱是荷尔蒙的发酵，是心灵的碰撞！” “那你们两人自己碰撞发酵好了，找我干什么？”转身欲走。 “姐！姐我错了！”他急忙拉住她，“我俩之间相性还是差了点，需要您伟大催化剂的作用，求您了姐，晚上给你刷大火箭。” 小安子煞费苦心地编导了一部剧。 大意就是杨玥一路纠缠他要跟他在一起，但他宁死不屈，跑到佳佳面前指着说此生非她不娶，让杨玥趁早死了这条心，然后……没了。 简单粗暴的剧情，因此格外考验杨玥的演技，佳佳的态度会因她痛苦的程度有所变化，说不定脑子一热直接附和他的话跟他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杨玥闭眼酝酿情绪。 新科影帝严寒平均两年出一部电影，但并不意味人家工作一年玩一年，他对电影的质量有很高要求，无论场景选择、剧本打磨还是别的什么工作都必须精益求精，所以两年已经是他完成一部电影的最高效率。 虽然偶有传出影帝逃离剧组跑出去玩的消息，但那一定是竞争对手抹黑他的假消息，严寒那样自律那样成熟那样努力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现在的娱乐圈太黑暗了，一定是有人嫉妒年轻优秀帅气温柔的影帝，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被抓回来干活的影帝四仰八叉躺在长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当然休息室此时并没有其他人，影帝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管理。 经纪人小魏一脸不高兴地走进来，抱怨说：“现在的群演太不靠谱了，进组的时候急吼吼要出镜，轮到她了又跑没影，还想让大家都等她不成？” 阎航懒懒抬眸，“走张副导后门进来那个妹子？”影帝对自己本职工作还是相当上心的，哪一天拍几场戏涉及人物及其台词他都能如数家珍，今天这场戏中能重要到影响拍摄的群演只有他口中的这个女生。 “可不是，听说是张副导远房表侄女，长得挺标致，做事忒不靠谱了，大牌是她现在这资历能耍的吗？尽耽误寒哥的事！” 阎航：“是耽误你约会了吧。” 小魏面上一窘，“哪有……约会算什么，这不是寒哥说您有事要忙，当然是早点拍完早回去。”顿了顿，两眼射出八卦的光芒，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问：“寒哥，您最近是不是……那个了？” 阎航笑着反问：“哪个了？” “哎呀寒哥，隔墙有耳，说得太清楚不好。”小魏扭捏地给他抛了个媚眼。 阎航于是站起来，慢悠悠地踱到小魏身边，在小魏期待的目光中骤然沉下脸，拎起他的耳朵低骂：“知道隔墙有耳还敢问，找死啊！”说完重新扬起笑容，理了理衣服，大步走出去。 门一打开，外面几个“偶然路过”的工作人员赶紧站直身子，尴尬笑道：“寒哥出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阎航装作没看见他们匆忙收起的录音笔，笑容和煦道：“剧组的大家都这么辛苦工作，我怎么好再偷懒？” “怎么会？寒哥敬业众所周知！而且寒哥今天不是没有主戏嘛，让替身上不就好了，还辛苦寒哥来回跑。” 他不急不缓道：“搭戏也是演员的本职工作，怎么说得上辛苦。” 几人又是一顿彩虹屁狂吹。 阎航笑着与他们告别，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口罩和帽子戴上，溜达出去找乐子。 出了剧组，他沿着青石板路散步，路上游客不少，或兴奋拍照，或围在剧组外面探头探脑，没人想到超人气影帝竟敢单枪匹马出来浪。 突然，他看到前方围了不少人，还隐隐有争吵声传出。 他眼睛一亮，跑上去强势围观。 第 92 章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我还是选她！”杨玥手捂胸口，望着前方一双男女，双眼通红，声嘶力竭。 小安子揽着佳佳,毫不留情道：“不管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不会变,我的心里只有佳佳一个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更是,我们两个的人生没有你插足的余地，你死心吧！” 佳佳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得意地看着杨玥。 杨玥难以置信地摇头,“你们……不,我不信,她分明不爱你！” 佳佳昂着下巴说：“谁说我不爱他了？我只是不像某些女人那么廉价，死乞白赖地热脸贴人冷屁股。”主动环住小安子,扔给杨玥一个挑衅的目光，心道就这种女人也能拿到人气第一,老天真是没长眼,最好她伤心绝望之下退赛，才能出自己被这种人淘汰的气。 “亲爱的,我们走。”小安子讨好地对佳佳说。 “好的亲爱的。”佳佳非常配合。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对剩下的杨玥指指点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摇摇头也纷纷散开了。 杨玥捂着脸跑进一个无人的角落，拿湿巾擦掉眼睛下面的风油精，再抬起头时神情一变，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又是被抛弃,演戏也要被抛弃，做什么都要被抛弃，她这是被那混蛋诅咒了吗？ 不过话说话来，要不是自己有亲身经历，也不能把如此恶俗的桥段演出真情实感来，如果有摄像头拍下刚才的一幕，她的表现一定无懈可击。 转念一想，刚才那么多人围观也没人叫出她的名字，她的人气果然还差得远啊。 也好，不然留下这么丢人的案底，回头传到王嫣大小姐耳里可不得疯了。 越想越丢人。 幸好丢的不是自己的。 说到底自己会应下这件无聊事情就为了看小安子再次被甩后痛哭流涕的样子，一个小屁孩竟然敢高高在上地指点她爱情观，看他到时候怎么吃瘪！ 正想着，小安子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他和佳佳正在喝同一颗椰子的奶汁，偷偷朝镜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她气吐血。 臭小子，你就趁现在得意吧，你的佳佳会喜欢你才有鬼！ 吐槽完也迟疑。 这女生不会真被小安子感动了吧？那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佳佳看自己这么不顺眼怎么可能让小安子继续驻守她直播间帮忙撑场面？ 唉大意了！ 突然，一张纸巾伸到她面前。 她愣了下，转头看见一个戴口罩的年轻男人。男人对她露出关切的目光，轻声问：“你没事吧？” 面对陌生人的关心她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了，谢谢你。”说话的同时眼睛周围还是火辣辣的，被刺激出来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睛里打转。 男人见状更加担忧，说：“刚才的事我看到了，作为外人我不好说什么，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总有一天会遇上真正爱你的男人。” “谢、谢谢。”她尴尬地道谢，接过纸巾随意擦了两把眼泪，对他点点头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再见。” “那个……”男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 年轻男人吞吞吐吐道：“你长得好像我女神。” 她的心瞬间提起来，不会吧，认得她？王嫣以前的暗恋者？ 男人说：“我女神叫王嫣，你有没有看今年的火星女孩选秀比赛？她是我们市分赛区复赛首轮的第一名。”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唱歌好听，性格又好，我很喜欢她。” 原来不是旧熟人，是新粉丝，那就不用担心露馅了。 刚才还在抱怨自己没啥人气，这会儿就遇上粉丝了。 嘿嘿，开心。 但也不能承认她就是选秀比赛上的王嫣，毕竟这人都叫她“女神”了，女神怎么能死乞白赖被甩呢？不能让为数不多的粉丝对她幻灭啊。 “是吗？我有朋友也说我跟她长得像。”她故意侧着脸说话，头发垂下来半掩着，不想让他看清脸。“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谢谢你，再见。” “那个……”男人再次叫住她。 “又怎么了？”她无奈。 “其实我是附近剧组的工作人员，你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兴趣做个群演试试？”男人热情邀请，指着后面一栋大宅子说：“我们剧组就在那里，群演工资还不错，如果不忙就来看看。” 她婉拒，“我对演戏不感兴趣。”如果副本持续时间是一两年，她还可以去混个角色来提升一下人气，就一个月能敢什么？ 男人不放弃，继续劝说：“就算不做群演，可以去看看大明星呀，说不定能要到签名。” 签名=钱。 上次在酒会拿到的签名除了送人的，剩下几张跟着郝博扬网拍，居然也有小几百块钱入账，这还不是名气太大的明星，如果能拿到大明星的……送人有排面，网拍价格高，简直一本万利。 她问：“你们剧组都有哪些明星？” 年轻男人数着手指列举一堆，她越听眼睛越亮，但是男人话锋一转，“今天安排的戏少，他们都不在。” “……这样啊。”那说这么多干什么，把她胃口提起来再拍下去，她这小粉丝有点欠揍啊。 男人嘿嘿笑：“他们不在，但是男主角在啊。”双眼发亮地看着她，显然在等她问男主角是谁。 “哦？”她配合问：“男主角是谁？” “严、寒！” 她睁大眼睛。 “没错，就是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严寒。”男人得意说。 她转身就走。 “诶诶，怎么就走了？你对严寒哪里不满吗？”男人急声问。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微笑：“没有，他很好，特别好，就是和我偶像不对付，所以我不要去找他签名。” 男人十分惊讶，“怎么可能？严寒在圈子里有名的与人为善，从没和哪个明星闹过矛盾，你偶像……”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偶像不是娱乐圈里的人。” “那是哪个圈？方便的话把名字告诉我，我回去跟严寒说一声，如果有什么误会还是及时解开的好。”男人表现出万分诚意，虽然是替严寒表的，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觉得影帝会听他的。 “不用了，大影帝日理万机，耽误人家工作多不好。”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回去吃饭了，谢谢你，再见。” “那个……”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提出告辞被阻拦，她面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这人有完没完了？ 男人像是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窘迫，嗫嚅道：“抱歉，因为你太像我女神了，忍不住想和你多说说话。” 这人这么崇拜她都搞得她不好意思发火了唉。 “影视城里的食物贵，出去还要坐至少半小时车，不然你先去我们剧组吃份盒饭再走？我请你吃……那个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像……所以特别想和你吃顿饭。” 这就是粉丝追星啊。 她心里感慨万千，不得不说被人追捧的感觉就是爽，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小粉丝卑微的期盼。“那好吧，麻烦你了。”她肚子早饿了，本来小安子说事成之后请她吃饭，结果和他宝贝佳佳直接二人世界去了哪里还记得她。 男人高高兴兴地把她领进剧组，但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从一个小门绕进去。 她没多想，工作人员嘛，又不是导演明星那样的大人物，带着外人进出正门可能影响不好。 “小魏！”男人叫住一个人。 小魏回过头，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个子男生，小眼睛、单眼皮，戴一副黑框眼镜，看见他们进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震惊到内双都瞪出来了。 她尴尬地小声问男人：“是不是外人进来不方便？” “没有没有，这小子刚来剧组没见过什么世面，看你这么漂亮肯定认为你是哪个大明星呢，看我居然跟大明星关系这么好所以震惊了。”他拍马屁。 可惜她没有半点被夸的喜悦，只觉得这油腔滑调的夸赞格外耳熟，哦，谢川他们闭眼吹彩虹屁的时候也是这腔调。 这就是所谓男人的共通之处啊。 不能深究。 “对了，你为什么总戴口……” 男人突然接起电话。 “哎呀刘导您好您好，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小的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拍胸脯。 “摄影器材坏了？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是不靠谱，咱们拍电影的最重要的摄影器材都搞不定。刘导您别急，我这就去联系维修人员，最多半个小时绝对搞定。” 放下电话，男人对杨玥抱歉道：“有点事情，你等我，最多十分钟我肯定赶回来。”转头吩咐小魏：“这位是我朋友，你帮我好好照顾，先帮她领份盒饭过来，我去去就回，敢把人家磕着碰着回头揍你。”撂下话就跑。 杨玥张着尔康手，很想说不必麻烦了她这就走。 小魏蹬蹬蹬跑到她前面，笑呵呵问：“美女，怎么称呼？” “……言（嫣）。”她随口说。 小魏抚掌，“巧啊，跟咱寒哥同姓！” 她疑惑：“寒哥？” 小魏突然想起寒哥刚才装模作样打电话的样子，而且口罩都没摘，估摸着这姑娘还不知道寒哥就是严寒。 “寒哥，就是咱大影帝严寒，他对我们工作人员都特别亲切特别好，我们都管他叫寒哥。” 她眉头微蹙，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不过刚才路过确实看到许多专业人员在忙碌，应该是个正规剧组没错，不是什么拐年轻女孩的人贩子团队。 第 93 章 “哦,那带我进来的是什么人？叫什么？在这里做什么工作？”杨玥问。 小魏惊呆了，究竟是现在女孩子太单纯，还是寒哥手段太老道，居然名字不讲脸不露就把人姑娘给骗进来了？ 牛逼啊！ 下次一定要好好讨教！ “他是……牛哥,在我们剧组做后勤管理的。” 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一直遮着脸。”搞得跟大明星似的。 “呃,”小魏搓搓手,腆着脸笑,“就那个,牛哥有点感冒，怕传染别人,最近拍摄任务重,谁病倒了都麻烦。” “是吗？”她怎么没听出感冒音。“感冒还要戴帽子？” “戴帽子是因为、因为……”他吞吞吐吐。心中哀嚎寒哥怎么什么都不说就把人丢给他,他很难办哇！ “因为什么？”她追问,见他这副样子心中疑虑更甚。 小魏紧张得手抖，要是他在这里露了马脚搅了寒哥好事回头会不会真被揍哇？眼角瞥到一个地中海工作人员路过,灵光一现，说：“因为他秃了！也没全秃,就是最近掉得多,不好意思见人。” “是吗？”杨玥感觉这个牛哥应该不到三十岁，这么年轻就开始掉头发了？秃头果然是青中年男性的头号大敌。 那确实挺惨的,又是在疑似女神面前,为了面子不肯摘帽也在情理中。 但这个小魏给她的感觉还是怪怪的，没来得及深想，身后又传来一声“小魏”。 声音低沉悦耳，又似曾相识。 小魏瞪大了眼睛，“寒、寒哥？” 她悚然一惊,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人缓步而来。 他的身姿清瘦挺拔，丝绸般的长发随意披散，俊秀的五官中透着清冷，仿佛踏月而来的神人，目光深邃又柔和地俯视众生。 杨玥某一瞬间被美色所惑，但迅速转为惊恐。 这是那个欠扁的猪头脸阎航？ 骗子！不可能！谁给她一巴掌她要醒来！ 影帝突然俏皮地眨眨眼。 高冷男神气场尽褪。 身后作为背景的现代器材终于浮现出真实感来。 杨玥捂住心脏，好吧，终于有点阎航的欠揍感了。 阎航：嗯？怎么好像不太对，多少花痴一下呀，难得他特意打扮了过来。就算她偶像真跟他势不两立，见识到他本人后不应该惊为天人然后火速更换墙头吗？ 杨玥也是有专业素养的，飞快调整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对阎航微微点头。 毕竟他们不认识，主动打招呼太自以为是了。 “小魏，这是你从哪骗来的美女啊？”影帝含笑问小魏。 小魏哭丧着脸，寒哥你要闹哪样，我没有您老那么高超的演技，再逼我就要露馅啦。 显然阎航也没对小魏抱有多大期望，问完果断转移目标，笑吟吟地和杨玥说话：“没见过的生面孔，你是新来的群演吗？”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不是，朋友带我进来见见世面。影帝您忙，我这就去找朋友了。”又点点头，往她小粉丝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小魏见状十分惊讶，这姑娘对寒哥的态度未免太不感冒了吧？寒哥刚才那一路走来仙风道骨的模样，自己一男的都看得心脏砰砰跳呢。 阎航也愣，这态度着实让人受伤啊，而且有还种似曾相识的——嗯，亲切感？ 杨玥突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没有谢川的警铃大作那么直观，但确确实实敲击在她心脏上。 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副本对她的提醒，她被怀疑了。 是阎航？ 怎么可能？ 他之前又没见过王嫣。 她悲愤地薅头发，明明谢川都没发现她，怎么和阎航一照面的功夫就被怀疑了摔桌！ 阎航也不明白刚才一瞬间冒出的想法。他并没有从眼前这女生联想到杨玥，只是有一条似有若无的线在他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后消失。 他正要深想，刚才干脆离开的女生突然捂住脸，慢慢地蹲下来。 小魏赶紧上前关心，“怎么了妹子？” 杨玥捂着脸喃喃：“居然真的是严寒，我、我太高兴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掐我一下！” 小魏大笑：“妹子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就说嘛，寒哥的魅力普通女生哪里抵挡得了。 阎航也哑然失笑，说：“没做梦，怎么，想要签名吗？”这前后生硬的转折也只有小魏这笨蛋会相信，想忽悠影帝还早一百年呢。 杨玥转过头，依然激动地捂住嘴，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阎航，眼泪倏地就落下来。 小魏惊呆了。 他自诩阅追星女孩无数，第一次看见有人追星追出了偶像剧般的朝圣感，瞧瞧那两行清泪，仿佛道出了追星女孩的千愁万绪。 阎航努力绷住嘴角，如果在无人的房间他早就拍桌子狂笑了，这姑娘太可爱了，又抹风油精，风油精哈哈！ 他拼命忍着，不然人家姑娘辛辛苦苦哭出来被他一笑无地自容跑了怎么办？ 影帝于是非常平易近人地上前安慰，“又不是多大的事，怎么哭出来了？签名？合照？不然给你抱一下？不哭了好不好？” 杨玥在心里骂了一声“没节操”，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说：“不、不了，能看到严寒哥哥我已经太高兴了。哥哥你要加油，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她已经不追星多年，幸好有米佳妮这个追星室友，耳濡目染下也了解一点现在追星女孩的套路词汇。 影帝十分感动，遂主动邀请她剧组一游。 她震惊，现在大明星都这么闲吗？随便进来个人都主动陪着闲逛？就算为了讨好粉丝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难道说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想潜规则自己？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王嫣长得确实好看。 这时候作为合格的追星女孩怎么能拒绝呢？ 她只能扯出一个笑容，“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哥哥了？要是打扰到哥哥工作怎么办？” “不麻烦，刚好我们跑了个重要群演，你要是愿意来补个缺就是帮我大忙了。” 哦，原来是拉她来干活的。 难怪了，大影帝勾勾手指就有一大群女孩前赴后继，王嫣好看归好看也没到让大影帝另眼相看的地步。 “可是我从没演过戏，会给哥哥你的电影抹黑。” “谁都有第一次，而且你相信我的眼光吗？我觉得你很有演戏天赋，来试试，一鸣惊人也说不定呢。”他突然顿了顿，一脸担忧地问她：“还是说你有别的难处，比如……生病了？” “啊？”她不解，自己明明这么健康，找这种借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让她演？ “不对吗？我闻着你身上风油精味道挺重的。”影帝一脸认真，“如果不行也不要强撑，我们剧组里有医生，我带你去看看。” “……”她的流泪利器。 他这话是真关心还是讽刺她？ 但是他的神情实在太真诚了，导致她的判断出现混乱，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他回以十分温暖和煦的笑容。 美色误人。 她的小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几下，赶紧回想阎航曾经的猪头脸，心跳成功平复下来。 “没有生病，就是太阳下面站久了有点不舒服，抹点风油精提神。”她说。 他笑，“那就好，走，我带你去见导演。” 由于这个严寒是阎航，是那个在副本里被郝博扬揍成猪头的二货，导致她对这个影帝没有什么仰望感，就是个普通大帅逼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帅逼，帅逼通常没什么好东西，所以神色自若地跟在他后面走。 但是当周围人投来震惊的目光时，她意识到不对，现在走在一起的不是阎航和杨玥，而是大影帝和选秀新人！ 这意味着什么？ 大！绯！闻！啊！ 她怎么没想到，这货是影帝啊！躲什么躲？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跟他攀关系才对……可是走太近会不会被他发现什么，刚才可是被副本提醒她被这货怀疑了。 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很快就陷入自我纠结中。 阎航一边对周围工作人员点头示意，一边用眼角打量她，见她仿佛陷入沉思之中，嘴角忍不住勾起。这感觉很难形容，奇妙，且熟悉，但他总也想不起来，或者说懒得去想，影帝一向是个及时行乐的人。 “张副导。” 两人停在一个中年啤酒肚男人面前，阎航笑着对他打招呼。 张副导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人，“小严，这是……” “这是我朋友，今天来看我，我听说跑了个群演，您看让她来凑个数怎么样？” 提起这茬张副导就来气，跟自己拐了九曲十八弯的亲戚姑娘求自己给她个角色，按说他们这样走高端路线的大电影，即使是群演只要露正脸了都必修是科班出身，但这姑娘实在纠缠不休，甚至找到一个他没啥印象的远房姑妈给他打电话，他看在她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答应了，心说大不了拍的时候自己多指导一下，不让她拖剧组后腿就是了。结果这姑娘倒好，轮到她的时候跑没影，这是遛他呢？害得他被其他同事指指点点，今天这场戏也开了天窗。 不过即使开了天窗，这种正脸出镜的角色不怕没人抢，这会儿已经有四五个女生去刘导面前试镜了。 “小严，不瞒你说，出了这事刘导正恼我呢，把挑角色的差事揽过去了，正在那选人，不然你带你朋友过去看看？” 阎航安慰他：“拍戏怎么可能不出点意外，这事张导您也别太放在心上，刘导就是急脾气，你别跟他计较，回头一起吃顿饭就过去了。” 张副导笑着摆手，“行了还用你教，赶紧带人过去吧，等角色定下来了你严大影帝的话也不好使。” 第 94 章 既然不缺人其实自己没必要特意去竞争这个角色,但没等杨玥脑袋转过弯，已经被阎航推过去和另外几个年轻女生站成一排，接受总导演刘导锐利目光的洗礼。 周围闲着没事的工作人员也围着看热闹。 毫无疑问，落在杨玥身上的目光比其他女生要多许多,就连旁边站着的女生也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毕竟她是大影帝严寒亲自带来的人。 严寒人缘好,认识的无论男女都能保持良好关系,但这样亲自带着女性朋友来“走后门”的情况从未发生,很难不让人多想。 杨玥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挺胸抬头。 看吧看吧,最好再有人拍下来传网上,配上一篇捕风捉影的独家秘闻，她要狠蹭一波影帝人气！ 刘导开口：“时间很赶,你们每个人根据角色即兴表演半分钟。” 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几个女生争先恐后地站出来表演,杨玥慌了,她刚刚才来剧本都还没拿到呢。 影帝悄悄递剧本给她。 影帝的动作确实是悄悄的，但是无奈本人光芒太盛,这样一个悄悄的动作也牵动无数人的心。 于是众人看杨玥的目光更不一样了。 如芒在背。 痛并快乐。 她低头快速翻看剧本。 就是个群演，三个镜头包括一个正脸,在两小时的电影中算是不得了的出镜率了,但涉及到的剧情也就短短数行。 一言以蔽之——被新科榜眼抛弃的糟糠妻。 对了，大影帝演的并不是这个抛妻弃子的榜眼,而是榜眼的政敌。在这种主打权谋戏的电影中,女性角色的存在感极低，即使是女一号也只是个花瓶式的角色。 杨玥捏着剧本气不打一处来。 她到底哪里得罪老天爷了？一天天的不提醒她被人抛弃的事就不行了是吗！ 影帝小声跟她说：“这角色看着不痛快，演好了不比女主角少吸粉。” 她勉强笑着对他的提醒表示感谢，腹诽再吸粉有什么用，要不了一个月她就跟这具身体saygoodbye了,谁管明年电影上映了怎么样。 女生们一个接一个表演。 不得不说这些科班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说把角色表现的淋漓尽致，也是凄凉哀婉，楚楚可怜，古代怨妇的形象跃然纸上。 杨玥对阎航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行，她们这才是竞争，自己纯属凑数，拉出来丢人现眼的。 “相信自己，不要想这是演戏，带入角色去发挥。”影帝鼓励她。 “说得容易。”她嘀咕。 大影帝不知听没听见，继续道：“就记住一点，不要偏离悲痛这个主情感就行了。” 还不要偏离，她能不能演出悲痛都是个未知数。 轮到她了。 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让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跟小安子演戏起码还有个配合对象，这里她只能对着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导演凭空想象。 难还在其次，关键是尴尬。 她以前看电视剧花絮，看演员对着冰冷的镜头哭哭笑笑，旁观都觉得尴尬，别说亲自上阵。 演员也不容易啊。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几次危险重重的副本经历，与生死比起来，尴尬这种情绪根本无足轻重。 她正在副本中，她要赢得胜利。 驱除多余的情绪，她的目光一片清明。 阎航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若有所思。 杨玥不是演员，她演不出真实的角色，只能演出真实的自己，那个在大庭广众下被劈腿的男友不耐驱赶的自己。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那个时候乔旭泽的每句话每个表情她都记忆犹新。 她其实打心眼里抗拒回忆那时的场景，因为每回想一次她的愤怒就加深一分，她不想自己和乔旭泽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即使不再是恋人，她仍希望能保持住朋友这最起码个关系，所以她一直在淡化这件事，并时不时回忆美好的过去，想给自己和乔旭泽的关系留下可回旋的余地。 然而被抛弃是一件既愤怒又痛苦的事情，没有人能一笑置之。 且因为对象是乔旭泽，她更加无法原谅。 却又因为是乔旭泽，她强迫自己必须原谅。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表演。 她演得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古代怨妇，虽然她有难过，也有痛苦，但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的是愤怒，是失望，甚至绝望，她的眼中有怒火在熊熊燃烧，她口中吐出的不是无力抗争的哀怨，而是声嘶力竭的不甘。 尖锐的情感仿佛一把利剑穿透观众的心脏，让人不禁窒息。 她表演超过了半分钟，刘导没有叫停，于是继续，一分钟、两分钟……足足五分钟她才停下来。 表演完后她也没能及时抽离情绪，而是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地面。 如果她现在是自己，一定会立刻打电话给乔旭泽臭骂他一顿，这种愤怒不能积累，否则会转化成无法消融的冰山。 但她现在不是自己，所以她只能小小声地发出“混蛋”的咒骂，让情绪化作涓涓流动的小溪慢慢疏解开来。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终于恢复如常。 显而易见，她演得并不好，准确地说，没有贴紧角色，那就是失败的表演。 但是刘导犹豫了，她的表演非常有力量感，能给人心灵上的重击，他在考虑究竟是从其他几个女生中选择更贴近原角色的，还是为了保留这份力量感而修改角色性格。 只是一个次要小角色，修不修改都无伤大雅，但既然无伤大雅，何不就卖年轻影帝一个面子？ 于是角色就此定下。 另外几个女生纷纷提出反对，反对的理由有目共睹，但很可惜，一切导演说的算。 这个社会没有绝对的公平，尤其在娱乐圈，说句消极的话，实力固然重要，但机遇远重于实力。没实力的机遇可以爆红一场，有实力的机遇可以长盛不衰，而有实力没机遇的人只能从年轻的布景板慢慢变为老迈的布景板。 很残酷，却是□□裸的现实。 杨玥被化妆师带去上妆，导演和编剧商量角色修改事宜。 小魏围着阎航打转，狂吹彩虹屁：“不愧是寒哥啊，我还以为你就是去勾搭个妹子，没想到真领回来一个人才，慧眼如炬说的就是您呐寒哥……” 阎航无视狗腿拍马屁，撑着下巴盯着化妆间方向。大影帝不愿意承认，刚才妹子发自内心的真实表演让他感到微妙的不爽和郁闷，更让他不爽和郁闷的是这种感觉还又tm似曾相识。 见鬼！ 化妆师给杨玥化妆的时候，盯着她的脸好奇问：“你是不是咱们市参加火星女孩选秀的那个王嫣？” 杨玥笑了笑。 “真的是你！我就说看着像了。你好厉害啊，不仅歌唱得好，演戏也这么有天赋，我记得你不是科班出身的吧。” “我不是。但你们能看得出来吧，我纯粹再现一下我的失恋经历，跟角色没啥关系，导演看是在影帝的面子上才留下我。”她无奈摊手。 化妆师小姐姐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自我短介绍中提过自己有一次刻骨铭心的失恋经历。但能表现出来还是很厉害啊。像我都失恋三次啦，每次都痛苦到不行，但真让我演我还得笑场。” 杨玥被夸得不好意思地挠头。 “诶别动别的，假发扣散了。”“哦哦。” 费了一番力气争取来的小角色，归根究底还是个陪衬，快速拍完几个关联镜头后，她的使命就结束了。 她不急着卸妆，自拍几张给真王嫣到时候作纪念，本来还想传上网蹭蹭人气，但是剧组有保密协定，包括演员在内工作人员都不能泄露剧情甚至造型，她只能按捺下躁动的心，无聊地旁观其他演员表演。 坦白说，即使演员演技再好，当对着冷冰冰的摄影器材展现爱恨情仇时，看起来还是自带一种滑稽效果，导致她看拍摄的过程中时不时想笑。 但也有人不一样。 精湛的演技、绝佳的颜值，再加上强大的气场，容易让人忽略掉除他以外的事物，身临其境他所表演的一幕。 杨玥撑着下巴想，这猪头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是蛮有杀伤力的。 小魏笑嘻嘻地凑上来，“妹子，我家寒哥帅吧？” 她瞟了他一眼，问：“你牛哥呢？” 小魏卡壳了半秒，“牛哥？啊、啊……牛哥去、去那个了。” “去哪个了？”她平静追问。 他眼神游移。 她扑哧道：“行了，你牛哥就是你寒哥吧。”想想也是，普通人干嘛把自己捂得那么紧，还感冒加秃头，骗起人来信手拈来果然是影帝特色。 “呃……”不敢承认，怕被打。 她也不纠缠答案，拍拍手跳下栏杆，对小魏说：“我先走了，可以的话就替我转告严寒……哥哥一声说请他继续加油，我永远支持他。” “你这就走啦，再等等呗，寒哥这场马上就结束了，亲自告个别，见他一面可不容易。”小魏劝说。 她笑道：“不了，面对面告别我怕我舍不得走，到时候赖上他不走我可不管。” “呃，那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认得路，拜拜！” 可能因为剧组人员都很敬业不爱八卦，也可能因为没有表现出绯闻男女应有的亲密互动，更可能消息发出来后被人强势压下，总之杨玥期待的绯闻并没有出现在娱乐新闻上。她也不强求，若是自己主动流出照片强行绯闻就落入下乘了，说不定还会得罪大影帝，到时候被封杀就得不偿失了。 顺带一提，终于发现自己角色泡汤的佳佳以为小安子串通杨玥抢她角色，大吵一架两人后彻底歇菜，小安子在她直播间哭嚎了一整个晚上。 第 95 章 副本游戏已过去半月。 三名玩家热搜指数如下： 王嫣：59450； 郑茜茜：475928； 霖铃：160925。 杨玥迎来选秀复赛第二轮。 赛前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裙子破了,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从口子的平整度来看，应该是被剪刀之类的利器划开的。 整个更衣室鸦雀无声。 投向杨玥的目光各异，有同情的,又冷漠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杨玥没说什么,直接找到工作人员说明情况。 “怎么回事？谁做的？”工作人员质问其他人。 傻了这时候才承认。 工作人员没办法,对杨玥说：“怎么办,每人一套没有准备多余的。” “可以穿别的吗？”她平静地问。 “这恐怕不行,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只有你一个不一样太突兀,一般这种情况导演会建议你退出开场舞蹈。”说是建议其实就是强制。 她笑了,“一般这种情况,原来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工作人员的神色有些尴尬,她没明说，但显然是在指责他们工作不到位。 他想辩解两句,她话锋一转道：“我可以不上场，但是你们必须保证观众不认为我在耍大牌。虽然我不是大牌,但人言可畏,不然我只好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自证清白，也许会给节目组带来一些不良影响。”她手指勾起破掉的裙子,嘲讽说：“毕竟有烂人连这种烂事都做得出来,在背后多黑我一把也不是没可能。这种人我要诅咒她交一个男朋友被劈腿一次。” “怎么知道不是你贼喊捉贼呢？”有人说。 她轻飘飘道：“一视同仁啊，反正就诅咒那个贼永远被劈腿。” 嘴炮对改变现实没什么帮助，其他人都登台了，杨玥无所事事地坐在后台听台上传来的劲歌热舞。 只有开场舞大家才需要统一着装，正式比赛的衣服可以从服装室拿或者自带,这个别人想破坏也难，倒不是大问题。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 她看是陌生电话就不想接，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急需机遇，万一来的就是什么大好机会呢。 “喂？” “hello！我是寒哥的经纪人小魏，你还记得我吗？” 她沉默了一下，问：“你从哪拿到我电话的？” 小魏有点委屈，“你怎么不先问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好吧，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这个嘿嘿，就是看你还挺有表演天赋的，有个小电影正在试镜女三，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这回她沉默了更久。 久到小魏满腔兴奋转为忐忑不安。 “妹子，有什么问题吗？” “小魏啊。”她开口。 “您说您说。” “麻烦你去问下严寒哥哥，是不是准备跟我闹绯闻，不是的话不是太建议你跟我来往太多。” 这回轮到小魏沉默。 “……那我问问寒哥，一会儿再给你电话。” 挂断电话。 他转头看向一旁盯着剧本念念有词的阎航，问：“寒哥你听到了，我该怎么回？” 阎航叹了口气，放下剧本，一脸忧伤道：“为什么她问的是绯闻不是恋爱？” 小魏倒吸一口凉气，“哥你居然想谈恋爱？” 阎航白了他一眼，“你想远了吧。” 小魏松了口气，高兴说：“以寒哥你现在的江湖地位谈个恋爱当然没什么问题，反正你又不吃女友粉那碗饭，就那个嘛，您看您身边花团锦簇，不用那么早把自己跟刚见一面的妹子绑死了对吧。” 阎航喃喃自语：“谈恋爱得先追求啊，我一直以为我是娱乐圈中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花，没想到也是一棵朝三暮四的墙头草。” 小魏肃颜道：“哥，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入圈以来连一次绯闻都没闹过，哪来的‘三四’，就算王嫣妹子是‘三’，那‘四’呢？” 阎航看着他，微微摇头，意味深长道：“要说的话王嫣才是‘四’，‘三’我正追着呢。” 小魏大惊失色，自家艺人正在追妹子作为经纪人的他竟然完全不知，实在太失职了！他哭丧着脸说：“寒哥你一定是在诓我对不对，你要么拍戏要么打游戏，哪有闲工夫追妹子？” “我倒是有闲工夫，可对方太难追了，也不是，应该说她身边几个男人太难缠了，铜墙铁壁，我到现在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弄到。” 男人……几个…… 小魏瞬间想到什么黑道大哥与女人的剧本，颤抖道：“寒哥，咱不挑战高难度了好不好？我看王嫣这妹子就挺好的，漂亮懂事又崇拜您，您想跟她谈恋爱的话我一定全方位严防死守决不让媒体嗅到一点酸臭味来打扰您好事。” 阎航敲他脑袋，“笨蛋，没听人家说的是闹绯闻不是谈恋爱。” 小魏反应慢了半拍，目瞪口呆：“她想踩你上位？可、可不对啊，直接谈恋爱不比闹绯闻更好吗？她哪里想不开啊她？”突然拍手，目光炯炯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觉得寒哥你高不可攀，肯定不会跟自己公开恋爱，地下情的话又有被媒体发现闹绯闻的危险……寒哥，这么说她同意跟你地下情……啊！”又被敲了一下脑袋，他委屈地揉揉脑门问：“我又哪里说错了？” 阎航凉凉道：“我哪里见不得光了还搞地下情。”说完又叹了口气，“才刚抛出一条橄榄枝就这么敏锐，先收着不好吗，我还没想好这个问题了。”拿起手机划拉了几下，突然眼睛一亮，坐直身子。 小魏好奇地挪到旁边偷窥，看见阎航飞快复制下一个号码，再飞快拨出去。 “张校长您好，我是刘处朋友，他应该跟您提过，对，我想查一下你们学校一位同学的联系方式，嗯，我明白，不会让人知道号码从学校泄露的，好的，多谢，我会慎重考虑……她的名字是杨玥，木易杨，王字旁月亮的月。” 挂断电话后十分钟不到，短信提示音响起，阎航眼睛一亮，高兴地打开短信。 目睹这一幕的小魏酸溜溜地想：不好，寒哥这是陷入爱河了啊，他以为寒哥对那个选秀妹子已经够上心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样下去脚踏两只船不是没可能……完了，自己是不是要劝阻一二，劈腿被曝光对寒哥的正面形象影响可大了。 这边阎航高高兴兴地打通杨玥电话。 那边杨玥手机的临时控制人谢川就接起电话。 “哪位？” 阎航忍不住骂了声“靠”。 谢川近来多次接到此人的骚扰电话，很快就认出是谁。于是往沙发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慵懒道：“哟，这不是咱们大影帝嘛，怎么这么纠缠不清啊，打我一个手机不够还要换一个打，对我有意思就直说，不用藏着捏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干脆表白我才好干脆拒绝啊。” “滚，杨玥呢？” “当然睡觉了，要不要给你三百六十度转播她睡相？可爱的哟！” 阎航却问：“她进副本了？” 谢川愣了一下，想立刻打马虎眼过去，但那停顿的空隙已经让对方有所察觉，果断挂断电话。 这回轮到谢川骂了声“靠”，随手就要扔开手机，突然想起不是自己的又赶紧轻拿轻放下来。 大厅电视里正在播放选秀比赛。 小花嚷嚷：“怎么回事，嫣嫣姐不是上轮人气王吗，怎么连个镜头都没扫到？” “我好像看到了一下？”阿d不确定道。 “没有，我刚才数了一下，人差一个，嫣嫣姐不在。” “耍大牌？” “……倒不是没可能。” “不会吧，看她上次表现挺好的，装也要装到底啊。” “被捧一下飘飘然了呗，谢哥你说呢？” 谢川摊手，“我怎么知道？她现在都飘到天上去了，我的电话都不接呢。” “哇！” “厉害了！” “昨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哈哈！” 谢川斜睨这群混小子，“工资还想不想要了？都给我滚去训练，十二点前吃不到三次鸡这个月奖金没了！” 哀嚎一片。 郝博扬和李学勤都在学校。 李学勤在谢川的操作下转到当地一所本科院校，跟a大自然没得比，但比之前的大专肯定好得多，此后签了合同卖身谢川。 在谢川看来李学勤的潜力远不如郝博扬和杨玥，但好歹是个异能者，多少有点能耐，关键是听话耐操，经历台风过境副本后谢川发现有这样一个帮手还是挺重要的，于是就费了一番功夫把人调过来。 事实证明，李学勤果然很好用，不管副本内外，任劳任怨，完全不像郝博扬和杨玥那样挑肥拣瘦，实在太好养了。 看吧，他看人的眼光那是相当的准，唯独—— 电视剧内的选秀开场舞已经结束了，下面是各个选手唱歌表演的时间，作为上一轮的人气旺，王嫣第一个出场。她穿着精致优雅的小礼裙，笑容温和又腼腆，从嗓子里流淌出来的歌声更是甜美动听。 即便不认识她，没听过她唱歌，只要她亭亭玉立在那里微笑着，给人的感觉就如沐春风，这就是所谓的路人缘，也是她能在诸多亮眼新人中脱颖而出拿下第一轮人气王的重要原因。 第 96 章 谢川对舞台上的女孩感到困惑。 伪装？那个王嫣有能耐伪装得如此彻底？而且妆容风格易变,气质这东西就难了，王嫣现在这气质……怎么说呢？妥妥出身书香门第的白富美。 谢川原先以为的她最大的卖点身材（主要是胸）倒是从未突出。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着装风格，轻淑女风，优雅灵动。 他在心里感叹神奇,太神奇。 哪怕之前对她诸多成见,此刻也不禁越看越顺眼,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跟她重续前缘了。 复赛第二轮只有十人可以直接晋级,剩下三十人通过比拼网上投票,前二十名晋级,剩下十人两两一组，由现场五十名大众评委投票,共淘汰五人。 杨玥的发挥非常稳定,三个评委老师对她的评价很高,直接三票通过给了她一张pass牌,她感谢之后落落大方地走下舞台。 她进入休息室，在这里等候的其他参赛选手纷纷向她行来注目礼,尤其盯着她手里的pass牌。 她回以微笑。 被剪破的裙子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 这个时候大吵大闹只会让人看不起，表现得越大方越不在意越能气死暗中动手的人。 这是向谢川学的。 一片静默。 效果很好,她很满意。 不得不说,顶着王嫣这张白富美高级脸，杀伤力比自己强百倍。 她坐回位子上,将pass牌往桌上一放,低头玩手机。她这一脸的轻松，仿佛胜券在握，又仿佛根本不把比赛放在心上，看得其他人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恨的恨。 然而被剪破裙子的事能用一个微笑就顺利翻篇吗？ofcoursenot！她这是故意激怒暗中动手的人，准备守株待兔把人逮住。 选手一个接一个上台表演，休息室人来人往，很快又嘈杂起来，聚集在杨玥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她暗暗发动存在感为零。 杨玥“消失”在休息室中，没人再注意到边上坐了个人。她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pass牌。 十六号女生经过，pass牌上多了一道指甲划痕。 七号女生经过，pass牌被撕扭掉一小片，扔在地上。 十三号女生经过，pass牌上多了一条眉笔划出的波浪线。 …… 破窗效应在这里得到完美体现。 主人不在的半个小时里，pass牌已经不成牌样，被理所当然地增添了各种各样的痕迹。 杨玥本来只是想找到凶手，结果被自己的糟糕人缘惊呆了。 她以为就算嫉妒她的人不少，但真正付诸行动的只会有一两个，没想到居然有十一个人之多，剪裙子的多半就在这些人中。 虽然牌子和裙子的重要程度不同，也足够她心寒了。 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总不能对这十一人统统报复过去吧？ 时间在心理斗争中快速流淌。 最终她什么也没做，等人都走光后，慢慢显出存在感，将千疮百孔的pass牌往包里一塞，走出电视台。 一辆熟悉的豪车停在大厦外面。 车窗拉下，谢川探出头，笑着对她扬扬手。 她通身的灰心丧气瞬间消散，脚下一转就想跑路。 但也只是想想，作为王嫣，遇到旧情人现男友的时候怎么能逃跑？肯定要趾高气昂地耀武扬威一番才是。 于是她踩着中跟鞋“啪嗒啪嗒”走到车前，扬唇：“这不是我男朋友嘛，怎么？来恭喜我又晋级了？”王嫣想出道，谢川又不愿意帮助她，现在既然靠自己就能有所成就，讽刺一下不中用的男朋友完全在情理之中。 谢川挑眉看着眼前的女人。 和电视中的表现不同，现在的王嫣才有几分过去的影子，但也只是影子，他能区分出不同。 以前的王嫣外强中干，好看的皮囊下是空虚的内心，没有足够的涵养，用气撑起来的躯壳单薄又脆弱，一戳就破。现在的王嫣却有一种内外兼修的协调感，即使是挑衅，也来自于充足的底气。 而且警铃大作完全没反应，她的危险度为零。 “是啊。”他微笑回应。 下车在她面前站定，四目相对，自然而然地俯身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正要夸赞她的美丽，却发现她整个人僵住了。 神情僵硬，目光呆滞，全身一动不动，俨然石化。 谢川不禁凌乱。 这算什么反应？既不是害羞也不是愤怒，非要说的话好像是——惊恐？ 杨玥从震撼中回神，眼珠子动了动，蹬蹬蹬后退两步，瞪着谢川很想大骂“变态渣男”，但理智尚在，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做出和平常王嫣差距太大的行为。 但平常王嫣该做出什么反应？她的脑袋已经乱成浆糊了。 谢川被她的异常行为弄出少有的尴尬，虚咳一声，笑着说：“宝贝儿，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当然是你这个刺激啊大头鬼！ 她气得半死又不敢表现出来，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说：“少乱叫，我们已经分手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 “我现在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明日之星，你是抛弃我使我奋发向上的前男友，我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没错，她对外公布的失恋对象就是以谢川为原型的富二代，他们分分合合数次，最终看透他的本质和他彻底了断。 谢川笑了，“是吗，本来想说我有一个经营服装品牌的朋友和旧代言人的合约到期了，旧代言人是蒋丽，你知道的，她现在形象不太好，就想换个形象正面的女星，新人也没关系，想着推荐你，既然你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那就……”转身欲走。 她急忙拉住他，“亲爱的，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之前那么不照顾人家，人家发发小脾气都不行吗？”生硬地撒娇。 谢川忍笑说：“当然可以，先上车吧，这么多人看着对明日之星的影响不好。” 她这才发现电视台出入的人有不少向这里投来异样的目光，赶紧坐上车。不是不能接受闹绯闻，但她还是挺珍惜她现在塑造的形象，跟大影帝闹闹绯闻就算了，跟富二代的绯闻特别容易败路人缘。 想要提升热搜指数（人气+作品+国名度），最快最正面的方式就是品牌代言，逼格越高越好。像蒋丽这样，婚前属于一二线之间的女星，婚后和韩超的金童玉女设定将她拉到一线女星地位，她肯接的代言要么名气大要么价钱高，对于王嫣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大机遇。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明星会屈服于潜规则，太诱人了啊！ 当然，如果向她抛出橄榄枝的人不是谢川，她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上车。谢川擅长以利诱人，但绝不会做出强迫他人的行为，这点她很放心。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嗯……先去吃饭？”他特别温柔体贴道：“比赛辛苦了，想吃什么？” 她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扯出一个笑，“亲爱的，你决定就好。” 两人于是去了一家很有档次的西餐厅。 杨玥很想问代言的事，却总被他三言两语岔开话题，最可气的是他说话特别好听，让她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一直知道谢川油腔滑调，第一次领略他的甜言蜜语。之前他敷衍王嫣的故意亲昵不算，她能感觉到谢川现在对她有明显兴趣。 嗷—— 她打定主意等副本结束后绝对不跟任何人透露这次的副本经历，太尴尬了。 谢川能感觉到对方明显的退避。 不是厌恶，不是害羞，给他十分微妙的感觉，当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时，她闪躲得更加明显。 他知道女人善变，但没想到变得这样快，好像突然之间就看不透眼前这女人了。 哼哼，不搞清楚他就不信邪，哦不姓谢。 “看把你急得，代言的事等吃完饭后回去谈。”他语带宠溺说。 她眨眨眼，“回……哪里去？”感觉不妙。 “当然是我家，莲华大厦的公寓，你不是说你最喜欢那里了吗。”顿了顿，笑着补充：“你放心，今天家里没别人，就我们两个。” “……” 一点都不放心啊喂！ 第 97 章 杨玥觉得自己必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拿到谢川手上的广告资源,又不用迎合他的暧昧行动。 但是很困难。 谢川这个吝啬的资本家，从来不干赔本买卖。 她想了好几个办法又一一否决，最后还是决定忍痛放弃眼前这只半熟的鸭子，和谢川划清界限。 眼看车要开进公寓车库,她开口：“我……” 黑暗中突然有两道光线横刺过来,谢川眉头一皱,放慢速度。随着一道刺耳的急刹声,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横在前方。 意外？挑衅？ 进出车库的线都是笔直的,这样横的插过来显然是直接从停车位发动,明晃晃的有意为之。 杨玥心道这应该是谢川的私人恩怨，自己有理由先撤退了,然而还没开口,就看见一张熟面孔从商务车驾驶座上下来。 小魏！？ 她下意识弯腰躲起来。 谢川不认得小魏,见是一个陌生人,本来肯定有人故意挑衅的心中天平滑向意外。他平时在车库见到的多是同住公寓的熟面孔，很少有陌生人能进来,可能是住户的朋友，对车库还不熟悉。 小魏走到驾驶座旁,张着笑脸问：“请问是谢先生吗？” 认识他？ 谢川挑眉,“我就是。” “太好了，没拦错。”小魏松了口气,继续道：“谢先生您稍等下,我们寒哥有事找你。”说完跑回商务车。 过了一会儿，商务车后座门打开，一条大长腿从里面探出来，紧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在车前站定，他戴着黑色口罩,靠在车门上，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川，开口便是——“阴魂不散。” 谢川乐了，“大影帝真是喜欢倒打一耙。” 阎航冷哼一声，说：“我追个女生而已，你又不是她男朋友，干嘛这么严防死守，做人不要太绝。” “我不是她男朋友，但是她老板啊，员工谈恋爱影响工作效率，哪个老板愿意看到？”谢川摊手，理所当然道。 杨玥暗暗磨牙，好啊她记住了，万恶的资本家。 阎航嗤之以鼻，“谢经理手下女员工这么多，她们的恋爱结婚问题都要一个个关心过去不成？怕不是别有用心。” 谢川笑眯眯的，“我可以理解成大影帝在嫉妒？” “能让我嫉妒的人还没出生。”阎航关上车门，大步走上前，“我要见她一面，确保某些人没有在她昏迷的时候乘人之危。” “无论我有没有乘人之危都不关大影帝的事吧。” “我管不了可以选择让警察管。”阎航走到谢川车窗旁的时候才发现副驾驶坐着个女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把脸都迈进膝盖中，张口讽刺：“谢少爷这是拉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回家，女明星？有夫之妇？” 杨玥：！！！ 谢川这才注意到副座上人的异常举动，还以为王嫣怕被人发现和自己一起传绯闻，好笑她变得如此爱惜羽毛，调侃她说：“没关系，这人比你更怕闹绯闻，影帝严寒，听过没有？” “是个小明星啊。”阎航听到“绯闻”二字就确定了车上人的职业，丝毫没有杀上门来的窘迫，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好，我是严寒。”瞟了谢川一眼，故意说：“谢川的情敌。” “喂，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乱说话。” “行啊，你别藏着捏着我女朋友，我亲自发通告给你歌功颂德。” “梦没睡醒赶紧回家，不要玷污我员工的清白。” “喂，谢川女朋友，你知道他家藏着个女人吗，就在他要带你去的这栋公寓里。”阎航转移目标，专注挑拨。 谢川暗道失策，他带王嫣过来确实是准备过二人世界的，反正家里那么多个房间，杨玥占一个躺着无声无息的，只要王嫣不知道也就不会有影响。但是被阎航这么大咧咧说破就难办了，王嫣对杨玥敌意这么大，他好不容易把人接来又给气走了怎么办。 他决定随机应变，在他看来王嫣还是很好忽悠的。 但是副座上的人始终没吭声，甚至埋膝的动作都丝毫未变，旁人看着都替她腰酸。 “怎么了宝贝儿，生气了？”谢川语调柔和地哄，“别听这人胡说八道，我们这就上去吧。” 依旧没回应。 阎航见自己挑拨成功，十分得意，但又觉得这个女人的衣着有几分眼熟，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想起今天看选秀比赛见过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的主人是—— “王嫣？”他不可思议道。 副座上的人虎躯一震，依旧不愿意抬头。 谢川看看阎航，又看看杨玥，目光也微微眯起。 一股捉奸的气息无声漫开。 足足半分钟，三人都处于一种僵持的状态，还是小魏受不了，跑到副驾驶座旁往里看，也认出杨玥今天比赛穿的衣服，惊讶脱口而出：“王嫣你为什么在这里？” 混不过去了。 她按住心脏，砰砰狂跳，舔了舔嘴唇，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假扮王嫣的事绝对不能露馅，这两人的眼睛都毒得很。 她于是缓缓抬头，掠过谢川，看向阎航，一脸紧张道：“严寒哥哥，我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我早就决定要追随你的脚步攀上娱乐圈巅峰。” 谢川&阎航：“……” 谢川不爽了，“宝贝儿，你什么时候跟咱大影帝认识了？” 她理所当然道：“严寒哥哥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我早就认识他了啊，虽然他最近才认识我。”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阎航，再次解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就是以前认识的人，来这里拿点东西。” 阎航此刻很想骂娘，为什么他鄙夷自己朝三暮四，结果他的“三四”全都集中到谢川身边了喂！这男人天生是他的克星吗！而且自己来找“三”的时候遇到“四”，搞得让他连质问的立场都没有了。 一阵沉默。 杨玥咽了口口水，决定先发制人。 “严寒哥哥你来这里找谁？你女朋友被谢川藏起来了吗？她叫什么？说不定我知道。”她一脸真诚地问。 阎航：“……”说不出口怎么破？ 谢川突然发动引擎，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猛地往右拐进车库深处，将车停好，熄火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仿佛一点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依旧笑吟吟道：“宝贝儿，走吧。” 杨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究竟是自己太敏感还是谢川太放得开？就刚才那种情况，要是她男朋友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表衷情，她绝对要气死。 她下车，但是甩开他伸来的手，不高兴地嚷嚷：“都怪你，都说分手了你还非得把我带过来，你让严寒哥哥怎么看我？” 谢川依然在笑，但眼底已经有类似不悦的情绪在浮动。“宝贝儿，别闹了。” 杨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谢川，莫名惴惴不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挺直了腰板继续“撒泼”。 “我就闹了怎么样？你这个讨厌鬼，本来我跟严寒哥哥可好了，就因为你，刚才他看我的眼光都不对了……” 谢川突然伸手捏住她两颊，将她抵在车门上，似笑非笑道：“别闹了好吗？” “……好。” 两人走出车库。 阎航的车依然堵在车库门口，人也没走，小魏在一旁苦劝，但影帝大人充耳不闻，一瞬不瞬地盯着从车库走出的谢川。 “小嫣嫣，这么晚了跟不熟的男人待在一起不安全，我让小魏送你回家。”阎航对在谢川后面亦步亦趋的杨玥说。 杨玥眨眨眼，这是顺坡下驴的好机会，但又舍不得谢川手里的代言机会，决定赌一把，期期艾艾道：“可是谢川找我谈代言，一个大服装品牌，旧代言人是蒋丽呢。” 阎航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一个人代言服装有什么意思，要不要跟我一起代言情侣表？一线大牌哦。”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把她砸得头晕眼花！ 她的热搜指数有救了！ “要要要……” 她激动地冲过去，但被谢川毫不留情地攥着后衣领抓回来。 “瞧你这点出息，不怕被人骂死啊？”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也敢搭上影帝的顺风车，也不怕被口水吐死。谢川斜眼看阎航，“对我有不满冲我来，别瞅这姑娘人傻就尽欺负她。” 阎航想说什么，杨玥抢先说：“我愿意，我超愿意，被人骂死我也愿意，严寒哥哥我们说好了……” 谢川终于恢复了对王嫣这女人的嫌弃之情，要不是阎航在场就丢下她了，但现在坚决不能落了排面。 “宝贝儿，想上电视综艺吗？极限体验2要不要来？”谢川蛊惑说。 极限体验是去年的爆款综艺，上节目的有明星也有素人，今年极限体验2已经播到第三集，第四集听说已经在准备中，这周末就上线，正好在副本时间内。 杨玥于是犹豫了，毕竟综艺聚敛人气要比代言快很多。 阎航惊讶于她的犹豫，跟他一起代言一线大牌明显更有发展前景，她不会连这个都算不来吧？虽然有很大被黑的可能性，但她显然不在乎这个。 杨玥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斗胆开口：“我能不能都要？” 第 98 章 谢川家的大厅内,呈三足鼎立之势。 谢川、阎航、杨玥各占据一处沙发。 唯一的局外人小魏经由谢川指点，泡了咖啡给他们端过来。 谢川和阎航都淡定地拿起来喝了，杨玥没动。她现在高度警惕，没想到谢川居然让阎航他们上来,要是真让阎航找到她房间里的躺尸怎么办？ 这阎航也真是的,老实拍电影不行吗,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追她。追就追吧,知道她被谢川藏起来就该知道她进副本了,在她没意识的时候过来干什么,果然就是太闲了没事找事过来消遣人玩。 如果阎航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大喊冤枉，心仪的女孩正无知无觉地躺在另一个男人家中,能放得下心来就有鬼了。 谢川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暗暗打量王嫣和煞笔影帝,如果他的直觉没出问题的话,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这女人也真是厉害,短短时间内不但让自己对她另眼相看，连影帝都勾搭上了。 突然一顿,他在想到“短短时间”的时候隐约觉得有另一件同样发生在“短短时间”内的事，但一时没想起来。 杨玥接收到副本的警告。 她脸色白了白,不知道这回是两个男人中的哪个怀疑上她了。 她自认已经在很努力贴合王嫣了,就算不那么相像，正常人最多就觉得她脑袋一抽发生点变化,不会往她不是王嫣本尊那里想才对。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为了蹭热搜指数与虎谋皮，还同时谋两虎的皮，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能坐以待毙。 “严寒哥哥，你还没说你来找的女朋友是谁，她叫什么,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她捧着脸问。 阎航这时候也终于想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果断保三弃四，爽快说出来：“她叫杨玥，你有没有在这见过她？” 谢川眉头跳了下，王嫣还真在这里见过杨玥，如果再多一个心眼记住杨玥较经常出入的房间，不难猜到杨玥现在正躺尸在哪间。 以前的王嫣他很放心她并没有这种脑袋，现在的……总觉得有些反复无常。 杨玥也立刻响应了谢川认为她反复无常的想法，她那一副对偶像哥哥听风就是雨的痴迷神情瞬间垮下来，显得震惊又委屈。“哥哥你居然喜欢她，我讨厌她，我不要哥哥喜欢她！” 谢川噗嗤笑了，好极好极，女人之间的嫉妒心终于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但是影帝并没有被杨玥的三流演技迷惑，她在向他表衷情说最崇拜哥哥了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崇拜，反而有隐隐嫌弃，现在她说讨厌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感觉到她的讨厌，反而显出几分纠结。 嫌弃什么，他不愿承认但懂。 而纠结什么，他是真不明白。 女人心呐。 阎航这时候自然不会跟她死磕到底说自己有多么喜欢杨玥，她讨厌杨玥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从善如流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喜欢她了，但不喜欢她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不怀好意的人囚禁起来，何况这人还是你男朋友……” “谢川不是我男朋友！”她一脸着急地辩解，“他不仅跟你说的那个女人不清不楚，还和一群男的不清不楚，我已经跟他分手了！”为达目的只能抹黑自己的无奈。 谢川扶额，虽然他是故意这样表现给王嫣看，但她就这么在阎航面前大大咧咧说出来还是很丢人啊。 阎航果然用诧异的目光看谢川，“现在的富二代口味都这么重？” 谢川反击，“不比大半夜闯到别人家抢尸的大影帝口味重。” 杨玥：谁是尸体啊混蛋！ 气氛再次陷入凝滞，尤其是谢川和阎航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小魏劝不动阎航，只好曲线救国，跑到杨玥身边对她说：“妹子，寒哥明天一大早有排戏，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先回去休息啊？”他已经看不懂寒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什么三三四四的凑成一堆还相互讨厌，但这个王嫣应该多少还有点话语权，先把寒哥弄回去再说。 杨玥当然不乐意了，阎航一走只剩谢川和她不就危险了吗，但如果她跟着阎航一起走难得的机会也就泡汤了。 于是她拒绝道：“不行啊，我还等着跟他们谈代言和综艺的事呢。” 谢川和阎航齐刷刷看过来，这才想起他们抛出诱人鱼饵才引得小鱼乖乖过来。见她双眼发亮地望着他们，嗯，有点难办。 她看了他们一会儿等不到回应，突然反应过来，“你们涮我玩的？”这下生气了。她可是冒着被他们发现的巨大风险跟过来的，抹黑自己也要跟他们虚与委蛇，没奢望把他们说的好处都拿到手，但是讨价还价一下应该多少有点进账，结果他们只是争锋相对的时候说的玩的？ 骗女人的渣男！ 她拿起包就走。 谢川拉住她，“亲爱的别生气，等碍事的人走后我们再慢慢谈综艺的事啊乖。” 阎航也道：“你先跟小魏回去，让他在路上跟你慢慢谈。” 这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 她飞快权量利弊，单独留下来有其他不可言述的风险，还是跟小魏走安全点。 打定主意，她脸上多云转晴，“那我就跟小魏先走了，你们慢聊。” 小魏：“啊？”不对啊，这不是他作为经纪人该干的事。但是阎航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把话委委屈屈地咽回去。“哦。” 谢川腹诽王嫣这女人还是肤浅，妄想攀上影帝一步登天，不知道到时候再被打落地狱的悲惨，除非影帝肯跟她确定关系舆论才不敢太过分，但阎航一双贼眼都还盯着屋里的杨玥呢，她到时候肯定要被炮灰。 “宝贝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想清楚了。”他表达出作为前男友最后的仁慈。 杨玥自己选择阎航的代言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知名度、国名度，说不定还能闹个大绯闻，热搜指数嗖嗖上涨，就是等她走了以后王嫣回来，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众人的唾沫星子。现在压力大得抑郁症甚至自杀的新闻屡见不鲜，她虽然不待见王嫣，但要是王嫣因她出事她肯定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头疼。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对谢川说。 谢川反问：“那又怎样？” 她咽了口口水，压下激烈心理斗争，厚着脸皮开口：“极限体验2我想要，但是我拒绝和你发生……任何情侣间的互动。”她尽量镇定地做出不暧昧的表述，但是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阎航哈哈大笑。 谢川挑眉着了她一会儿，忽的笑了，“女人绝情起来真是可怕，以前缠着我喊老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无耻！ 杨玥被他气得满脸通红。 阎航趁这时候暗暗打量她，她虽然称自己为男神，但是在男神面前被别的男人戏弄的时候却没有看他一眼，甚至没有露出一点点紧张惶恐的神情，看来他这所谓男神也是她随口胡诌的。 这一刻他无比赞同谢川的话——女人真是绝情的生物。 杨玥对谢川的认识简直一再刷新下限，平常看着挺正经的男人，顶多就是爱吹吹牛逼，怎么到了王嫣面前就这么厚颜无耻呢？ 她默念清心咒，把怒气和羞耻都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拿到更多资源，不能被谢川绕晕脑袋。 她昂着下巴道：“你就别绕弯子直说吧，你是真想对我好，还是对我有不轨企图，如果是后者就不用谈了，我是坚决不会妥协的。”顿了顿，想起阎航，指着他补充说：“警告你，我男神就在这呢，不准给我胡说八道。” 阎航：哦，原来男神是这样用的。 谢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谢川曾经跟她说过，投资王嫣是赔本买卖，傻子才干。而她现在之所以抱有希望，是因为谢川显然和阎航不对付，阎航敢说带一个新人代言一线大牌，谢川或许咽不下这口气就把手上的馅饼免费砸给她。 谢川终于收回目光，他垂眸思考片刻，又问：“我拿下综艺给你，他的代言呢，你也要？” 阎航的代言可以让她乘上影帝的东风轻轻松松把自己送上热搜顶端，但是副作用同样强大；谢川的综艺则意味着她必须自食其力博取观众的好感，由于是明星和素人同上的节目，她的立场不会太尴尬，表现得好也有可能被热搜热议，退一万步说，表现得差一样能被热搜热议，只要不做透明人上这种热门综艺肯定有好处，多少而已。 如果只是为了轻松过关她早就用小骰子了，她骨子里是不服输的性格，她偏想试试靠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不要了！”她干脆道。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 谢川随即眉开眼笑，也很干脆道：“好，我今晚就联系下朋友，你明天直接准备进组。” 哇！谢川的效率是她对他最满意的一点了。 “说好了，你不准放我鸽子。”谢川倒没有放过杨玥鸽子，但从王嫣的话中听出她可能被谢川放过不止一次鸽子。 谢川微笑颔首：“嗯，说好了，我明早去接你，亲自带你过去好不好？” 温柔到鸡皮疙瘩。 第 99 章 杨玥走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剩下俩男人的后续不得而知，反正她相信谢川不会把她的躺尸交出去，阎航在人家地盘内掀不起大风浪。 她早早睡下，要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明天挑战。 第二天早上八点,谢川准时开车到她家楼下接她,笑吟吟的,仿佛昨天无事发生。 “很漂亮。”他一脸真诚地夸奖,又仿若无意问：“最近怎么不太化妆了？” 杨玥其实还是涂了口红并画了眉的,但和王嫣本人无懈可击的精致妆容相比肯定差距甚远。 “进组以后有化妆师,卸妆浪费时间。”她表现得理所当然，并迅速岔开话题,“你们昨天怎么样了,你真把那女人藏在家里？她真的是严寒哥哥女朋友,我不相信,她一点都配不上哥哥。” 谢川的笑容有些淡下，说：“女人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就不可爱了。” 呵呵,她又不是没见过他和郝博扬在背后骂人的样子，教训起人来倒一套一套的,不过他会维护自己还是蛮高兴的。 “哼,嘴里叫人家宝贝，心里想的都是别人。”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他笑道：“不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怎么还在意我心里想的是谁？” “女人的嫉妒心不分分手前后。” 成功岔开话题。 极限体验2综艺内容如其名,会安排嘉宾做一些极限运动，譬如攀援、蹦极等等，当然难度没有专业运动那么高，而且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因为去年第一期节目中曾发生过明星嘉宾扭到脚以致节目组被粉丝骂到集体自闭的事件,算是一朝被蛇咬了。 “想要成为常驻嘉宾至少等到体验3，如果你在本期表现良好，我明年再帮你运作一下，不难入选明年的常驻嘉宾。”谢川说。 她点头，“嗯，我会努力的。”得寸进尺道：“对了，如果我这次表现良好，你能不能不要等到明年再帮我运作，马上就帮我宣传宣传什么的行吗？”她才不在乎明年，重要的是现在。 谢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不解问：“你就这么急着出名？” “出名当然要尽早，我这已经算高龄出道了。”副本的另外两个玩家选的人年纪都比王嫣小，年龄在娱乐圈也是一个大优势。“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求你了。” 嘴上说着求他，神情没有一点求人的意思，连娇都不撒一下。这女人看似聪明了不少，但也更不识趣了。 他哼了一声。 她诧异看他，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她于是退而求其次，“那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介绍给我一下，我自己找他谈。” 呵，翅膀硬了，都想踩着他飞了，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谢川越想越不爽，一个急刹车停下。 “你知道怎么上综艺吗？” 她不确定答：“听说有剧本给嘉宾，嘉宾要在剧本范围内发挥出彩？” 他笑了，“亲爱的，我还以为你都做好功课了，极限体验2是开放型综艺，只会告诉你大致行程安排，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发挥，我给你的建议是尽量跟人抱团，这样能拿到一些额外的镜头。” 居然没有剧本，那她缺少综艺经验就成硬伤了。 她低头思索，谢川也不再说话。 车从早上八点一直开到下午一点多，目的地与f市跨了一个省。 目的地——隔壁市的恐怖主题游乐园。 这是一个网红游乐园，据说这里的设施相当健全，场景相当逼真，为防意外十二岁以下孩童和六十五岁以上人群禁止入内，心脏病人和三高患者禁止入内，每个进入这里的人都对外表示不虚此行，从而引得更多人趋之若鹜。 这个游乐园采用分级方式招待不同层次的游客，普通游客体验初级恐怖屋，大胆游客尝试中级恐怖屋，找死游客挑战高级恐怖屋，中高等级不能跨越挑战，必须从初级开始体验，能无异常通过才可进入下一级。 游乐园会将历年的游客数据公布开来，综合来看，初级恐怖屋囊括百分之九十的游客，中级恐怖屋的进入者占百分之九点九，剩下那百分之零点一才是敢于挑战高级恐怖屋的王者。 节目组叫极限体验，自然不能止步初级恐怖屋，他们的目标是中级恐怖屋。 未免初级恐怖屋筛掉太多人导致进入中级恐怖的人太少，所以这一期他们放开邀请嘉宾数量，以往是常驻加邀请4+3，这一次是4+8，常驻嘉宾三男一女，邀请嘉宾六男二女，这六男二女中两个男的是明星，四男两女是素人，杨玥也被归到素人那边。 另外一个素人女嘉宾是体操冠军，之所以没有选择让女明星来，是因为女明星通常娇气，为了保证有女嘉宾能进入中级恐怖屋所以特意选了个看起来有胆量的女人。 “怎么样，怕吗？”谢川问杨玥。 她老实回答：“不知道。”她倒是去过游乐园约会，但从没进过鬼屋，因为乔旭泽对那地方不怎么感兴趣，他们之间也不用借助刺激性项目来升温感情。鬼片倒是以前和同学一起看过，确实挺吓人的，当天晚上上厕所都必须一路灯火通明。 谢川嘴角抽搐一下，王嫣之前在鬼屋一路尖叫的惨况他记忆犹新，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带女朋友去鬼屋玩，太伤耳朵和胳膊（被掐的）。 他本想调侃一下她过往的壮举，没想到她选择性失忆，一副接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壮烈模样，看着有点可爱。 他承认自己小看了王嫣，她为了成名确实拼，而且能果断放弃影帝抛来的橄榄枝，这让他对她产生几分欣赏。 到达目的地，谢川笑着对她说：“祝你好运！”挥了挥手，果断开车离开。 喂！起码把她介绍给认识的人再走啊！ 这厮肯定是故意的，报复她占他便宜。 她没办法，只好独自一人往游乐园里走。这个网上据说十分火爆的游乐园到了现场看却相当冷清，根本没看见几个人，偌大一片游乐区内工作人员也寥寥无几，而且外观大部分很旧，只有一小部分可能是游客常光顾的地方在近两年重新粉刷过一遍。 她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极限体验2的节目组。 节目组内倒是很热闹。 大家都在忙碌地准备工作，没人主动上来问她是谁，她终于体会到走后门的尴尬，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主动走上去，叫住一个工作人员说：“你好，我是今天来参加拍摄的王嫣。”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往她背后看了看，“就你一个？” 她不解问：“还有谁？” “哦，你没带助理什么的？” “我不是明星呀。” 工作人员心道我知道你就是个素人，但能上综艺的素人能叫素人吗，不是关系硬就是钱多，有时候比明星更大阵仗，这位倒好，提着个包就单枪匹马来了，仔细看看妆也没化（涂口红那不叫化妆）。 杨玥没得到工作人员的回答有些忐忑，跟着走进去，临时搭建的摄影棚比上次在影视城看见的还要混乱。她被推进临时化妆间，这里有另外两个男性素人，一个全身缠满绷带，一个穿着清朝朝服脑门上贴了张黄符，唯一的化妆师在给缠绷带那位化妆。 化妆师指着衣架上唯一一套衣服，“先换上，马上轮到你。” 那是一套相当个性的小恶魔装束，整体棕红色，上身背心加夹克，下身超短裙，十公分的高跟鞋，身后还有一对短骨翅，再手握一根三叉戟。 有、有点暴露啊…… 这种衣服她其实不太能接受，但因为脸和身体不是自己的所以不会太排斥，就豁出去一场反正事后也没人知道，但是王嫣那边……王嫣的衣柜里也没有这种衣服，清一色名媛小香风，应该也是不屑的，自己现在要是穿了……唉，只能回头让谢川好好补偿她了，然后自己好好工作补偿谢川。 打定主意，她拿了衣服去旁边更衣室换上。 更衣室镜内的女人白皙漂亮，这套小恶魔服装更是让王嫣的最大优势——大胸和长腿得到完美体现，杨玥一个女人看着都不禁赞叹，这身材真太厉害了！ 她走出来，两个素人男嘉宾都对她吹口哨。 化妆师眼睛一亮，忙招呼她，“来来坐，我给你上妆。” 十分钟后，小恶魔妆容新鲜出炉，浓眼影、暗红色口号，脸上勾勒诡异的花纹，头发烫卷，向上凸起两根妙脆角。 对此杨玥只想说：长得好看的人真是怎么折腾都好看。 除了化妆间的三个素人，其他九人都在各自的保姆车中由自带的化妆师做造型，对形象要求越高的人做造型花的时间越长，他们三个人都搞定了，那些保姆车还没有开门的迹象。 杨玥在化妆间等候的时候被那两个素人男嘉宾调戏了，两人说着下流的荤段子，她不答腔两人也嘻嘻哈哈开心得很，猥琐的目光不停在她身上打转。 一个叫刘桂，是个小富二代，挂着创业书店老板的名头来参加综艺，另一个叫陈喜尔，好像和当地市委书记有七拐八绕的关系，职业好像是什么投资合伙人，两人都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常驻女嘉宾vivi的脑残粉，从去年砸钱到今年终于有机会挤进来近距离膜拜女神。 杨玥不想得罪人上节目的时候被针对，所以忍着不露出厌恶的神情。但她的退让反倒让他们得寸进尺，等化妆师离开后，两人凑到她身边，□□着想拉她手臂，这真的不能忍，她挥开他们的手大声说：“请你们自重！” 第 100 章 叫声传出化妆间,很快有人跑进来拉开两个男人。两人笑嘻嘻地说只是在开玩笑，工作人员也不好过度追究，只说让他们做好准备，马上开始拍摄了。 两个男人走过杨玥身边的时候骂了声：“臭□□。” 她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人了,也不用再忍着,怼回去：“垃圾智障！” 刘桂扬起手想打她,被陈喜尔拉住,但这个投资合伙人显然没有帮助她的意思,看向她的目光流露出浓浓的恶意,无声地警告她一会儿在鬼屋里小心点。 她看也不看他们，转身走出去。 拍摄开始。 十二个妆容各异的嘉宾一字排开亮相,然后随着音乐群魔乱舞,做出各种夸张搞怪的动作。 杨玥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放不开,动作僵硬地学着他们动作，导致她在一群人中毫不起眼,每次镜头到她都是一闪而过。 叹气，不好混啊。 陈喜尔偷偷靠近她,趁她学别人动作的时候伸出脚想绊倒她,她眼角瞥到，本来想退开一步,但看着移来移去的摄像机突然改变主意,主动迎着他的腿向前一步，然后姿态优雅地摔在地上。 “啊！” 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她，摄像机终于给了她一个大特写。 她见好就收，利落地爬起来继续乱舞，其他人也恢复动作。但经过这个插曲,摄像机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有意无意增多了。 她在心里唾骂自己厚脸皮，好在皮一厚人也放开了，扭动的动作看起来自然多了。 绊倒她的人见她不当一会儿事很是不甘，贼目乱转着想再来一次，但这时音乐停下，所有人摆出集体pose，镜头在这里停留了足足五秒，大家才各自分开。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今天的极限体验2！” “我是小南。” “我是柏英俊。” “我是vivi。” “我是球球。” 一番熟悉的开场白后，四个常驻嘉宾开始介绍邀请嘉宾。 杨玥由于那一摔，介绍的时候还被球球调侃了两句，她也大大方方地含笑回应，感觉镜头又在她脸上停了几秒，笑得越发灿烂。 节目第一关挑战的自然是初级恐怖屋，十二名嘉宾到时候会两两一组依次进入鬼屋，只要能从头走到尾就算过关。每个人领到一个报警器，撑不住的时候按一下报警器会立刻有工作人员出现将他们带离鬼屋。 杨玥以为是抽签组队，结果是自由组合，她下意识去找另一个素人女生，没想到球球主动对她发出邀请，“嘿，美女，咱们一组怎么样？你一会儿害怕的时候可以投靠我宽阔的胸膛哦。” 跟常驻嘉宾一起镜头肯定更多，她于是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太好了，我可怕鬼了，如果等下吓晕过去了你一定要把人家平安带出来。” 球球拍胸脯，“有我保护你，你就闭着眼走，随随便便带你通关。” 尤言在耳。 杨玥撑着吓昏过去的球球在鬼屋中艰难前进。 同组人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要是报警让工作人员把球球拖出去，自己也就失败了。这个球球看着不比她高多少，巨沉，而王嫣的身子骨巨弱，今天又穿了高跟鞋，带人没走几步脚下就开始打颤。 突然脚下踩中一团黏腻腻的东西，有弹性，踩下去的时候伴着轻微的“吧唧”声，好像被踩烂了踩爆了，黏糊糊的液体流进她的高跟鞋，那一瞬间她全身的鸡皮疙瘩立起来—— 太、太……太tm恶心了！ 这一路走来，什么内脏横飞、马桶触手……由于跟副本里真实的血肉横飞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她没受太大惊吓，但是被恶心得够呛。 摄影师并没有跟在他们身后，而是等在鬼屋出口，等中级恐怖屋的时候才会跟进去。毕竟播放时间有限，中级恐怖屋才是节目的重头戏，等播出的时候估计会在他们闯初级关卡的时候做一个闯关大预测，和一些互动平台合作，全部猜中的观众可以拿到奖励或参与抽奖。 靠着胡思乱想，她又前进了一大段距离。 顺带一提，初级恐怖屋有不同路线，他们各组选择一条路线，综合恐怖程度评估相差无几，但不同人对不同恐怖事物的接受程度不同，所以还是存在差距，就比如杨玥走的这条道估计是血腥路线，没对她造成什么精神伤害，但如果是蛇虫之类的恐怖她可能会暴走。 终于拖着球球出了鬼屋，三架摄像机立刻冲上来将她包围住。工作人员在后面举着个牌子让她谈感想。 她将球球放在椅子上靠着，自己也坐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抱怨说：“太累了，球球重死了。” 没有主持人活跃气氛，各种音效和表情图片也得后期剪辑的时候加上去，她现在得一个人对着三架摄像机自说自话，好在是直播过的人，这个时候不会紧张尴尬到无话可说。 除了她这一组，外面还有一组已经放弃了的，是常驻嘉宾vivi和一个素人男嘉宾，vivi在里面被吓得花容失色，妆糊了一脸，化妆师在给她紧急补妆，素人男嘉宾在一旁讨好说话，可惜摄像头外vivi对他爱搭不理。 过了没多久，一对素人男嘉宾出来，就是和杨玥结怨的那对。杨玥趁摄像头都转移到他们身上，冲他们倒竖大拇指。 两人大怒。 她别开头，暗暗可惜不是直播，不然这俩的狰狞表情已经传到数千万观众前了。 她悄悄把球球弄醒，镜头很快又回到他们身上。 球球醒来后犹自惊魂未定，对着镜头夸张地滔滔不绝，而且一再拍杨玥彩虹屁，说她这妹子忒表里不一了，比汉子还汉子。 她在一旁矜持微笑，反差萌，她懂。 又过了一段时间，报警声响起，工作人员从里面带出素人男女嘉宾。体操冠军吓昏过去，男嘉宾也脸色惨白。 节目组本来指望体操冠军能撑起这次挑战的女性半边天，结果失败了，好在有意外之喜，另一位选秀新星的心理素质不错，形象也好于体操冠军，应该能拿到更高收视率。 接下来半个小时，有人闯关成功，有人放弃出来，最终通过结果是常驻嘉宾2+邀请嘉宾4。 常驻嘉宾有复活权，即即使第一轮闯关失败，还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进入第二轮。 节目组努力说服vivi进去，毕竟vivi是常驻嘉宾中唯一的女性，而且粉丝众多，但是vivi被吓坏了，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导播打了一个电话，让vivi接了，她对电话发了一通脾气才勉强同意再玩一轮。工作人员安抚她说第二轮大家一起进，大家一起把她护在中间，让她不用害怕。 球球小声对杨玥说：“好妹子，哥哥胆子小，等下就靠你保护了。” 她说：“等下那么多人一起进，还有摄像师和导播组的人跟着，可怕不到哪里去。” “这倒是，那行，等下你跟着哥混，保你顺利出去。” 她礼貌地笑笑，指望他还不如拜菩萨。 所有嘉宾原地休整半小时，最后以4+4的阵容进入中级恐怖屋。 与初级恐怖屋不同，中级恐怖屋更多配合光影效果来塑造立体恐怖，比如一转头发现背上贴了个“人”，走在一起的同伴脸上突然爬着栩栩如生的虫子，脚被什么钩住了低头一看地上一张青白色的脸张嘴咬住鞋子…… 尖叫声震破屋顶，不光来自前方的嘉宾，还有后方的工作人员。 进去没多久大家就跑散了。 杨玥左手被闭眼走路的球球死死拽着，身后翅膀被一个摄像师抓着，右手还不忘拿她的三叉戟，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一往无前地朝前走。 她的心理素质比她自己想象中要好，有副本经历做铺垫，只要认定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她顶多受点惊吓，并不会多害怕。 可以说她的镇定给了两位男士莫大的安全感，他们终于敢偶尔睁开眼飞快扫视一下周围的场景再闭上眼。 问他们为什么非要睁眼找虐？当然是为了出去后吹牛逼炫耀啊。 根据天花板上的路线指引，他们已经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片鬼屋非常大，且隔音效果非常差，他们时不时听到熟悉的尖叫声，然后球球就会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庆幸自己机智抱了根粗大腿。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球球觉得自己的生命中正缺少这么一位美丽勇敢的女性，偶尔瞄向杨玥的目光充满崇拜和敬仰。 “嘿，妹子，你叫王嫣是吧？”他闭眼搭讪。 杨玥瞥了他一眼，“是呀。”这人老是“妹子”、“妹子”地叫，看着亲近，其实就是没记住她名字，就跟大街上随口喊“帅哥美女”一样。 “嫣嫣妹子，我们来谈一场注定分手的恋爱吧。” 她惊得差点被地上的血色砖头绊倒。 不谈“恋爱”前一言难尽的形容词前缀，她问：“你是不是漏了个步骤，先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看过选秀节目的人自然知道她处于失恋空窗期，但这家伙连她名字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她的恋爱经历了。 球球无所谓道：“有就分手呗。” 她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摄像师。 “没事，后期我叫他们把这段剪掉。”球球说。 摄像师配合点头，小声说：“我是球球专机，都听他的，你们放心谈恋爱，我保证不说出去。” 专机即专门摄像师。 节目组跟进来的摄像师不止一个，除了两个总览大局的，还有四个跟随常驻嘉宾的专门摄像师，所以这位摄像师在逃跑的时候也跟死球球。 第 101 章 杨玥第一次听人把炮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我拒绝。” “诶？为什么？”球球十分委屈,退而求其次道：“那谈一场暂时不分手的恋爱总行了吧？” 她简直被他逗乐。 “这个暂时是多久？” 他咂咂嘴，“看情况一到两个月吧。” 要不是顾忌形象她就一巴掌呼他脑门上去了，这个典型渣男！ 常驻嘉宾四人中，小南咖位最大,电视剧演员出道,成名后转战大银幕,虽然演的大多是商业烂片,但票房成绩都还不错,是商业导演眼中的香饽饽；柏英俊是纯粹的综艺咖,靠综艺火，并持之以恒地走综艺这条路,时不时冒出的冷笑话已经成为他的综艺招牌；vivi模特出道,年轻貌美放得开,靠这个节目一跃而成“综艺女神”,小道消息称极限体验的赞助商之一是她的金主爸爸；球球来自一支练习生出道的团体偶像组合servenkill，组合成员一个个都人气爆高,球球则是其中的no.1，长得帅跳舞好,是以能在极限体验1大火后的第二年挤走之前的常驻嘉宾取而代之。 杨玥之前听说过球球,他在娱乐圈的风评不上不下，毕竟是吃偶像这碗饭的,有大群人追捧的同时也有大群人不屑,闹过几段绯闻，但因为他的形象相当幽默接地气，路人缘不算太差，通常情况下不会被往死里黑。 她在心里呵呵。 与其跟偶像小生谈一场暂时不分手的恋爱，还不如搭上影帝的顺风车闹一场轰轰烈烈的绯闻。 所以她毫不犹豫道：“我拒绝。” “为什么？我不够帅吗？” 确实不够。她忍住没说,只道：“我不喜欢躲在我背后的男人，一点意思没有。” 球球也不生气，叹气说：“我就知道，但我特别喜欢挡在我前面的女人，帅呆了。” 她忍不住嘴角上翘。 明知这是个渣男，但听他说话就是能令人心情愉悦，无怪乎有这么高人气。 所有人在一条甬道前方汇合了。 基本上没一个好脸色。 vivi嚷嚷着要出去，但中级恐怖屋并没有给报警器，她叫了一路也没有鬼屋工作人员出现带她出去。她于是转叫为骂，说出去以后一定要投诉工作人员，投诉游乐园，让游乐园倒闭，员工全部失业…… 节目组的人安抚vivi，可惜她已经被吓得有点精神崩溃，越骂越大声，越骂越口不择言，甚至操着方言骂，一个青春靓女此刻跟骂街泼妇无异， 其他嘉宾又烦躁又害怕，不好骂vivi，就跟着vivi一起骂鬼屋员工。 杨玥算开了眼界，以前总听人说娱乐圈的人素质低，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但这个比例绝对相当高。 不过这个鬼屋确实有问题，工作人员也太不尽责了，游客坚持不下去了应该立刻带出去才对，就算这里的人都没有心脏病和三高，但万一吓成精神病怎么办？而且这里有不少名人，也不怕像vivi说的那样出去以后直接把游乐园告到倒闭？真是古怪至极，也不知网上的零差评是怎么得来的。 vivi的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她坚持不住昏过去了。 其他人见状再没脾气也生出脾气，纷纷大骂鬼屋员工，威胁投诉没人理睬，有人气不过拿出手机说要报警，结果发现鬼屋内没信号，气得大骂他们谋杀。 说要报警的人没过多久也吓昏过去。 整个团队的情绪更不稳定了。 有人抓起鬼屋中的器具要打砸鬼屋，结果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倒，人往前砸到墙上，也昏过去。 这下所有人炸开锅。跟吓昏过去的人不同，砸昏过去的一个不小心要出人命啊！ 所有人拍墙大喊求救，有的人甚至哭出来，但是鬼屋员工就跟死了似的一声不吭。 杨玥也不淡定了。 她现在有两个想法。 一是节目组和鬼屋员工串通好，故意弄出这一茬来拍摄嘉宾窘况，以期换来更高收视率。这种可能性相当大，也解释了鬼屋员工迟迟不出现的原因。但是她看向节目组的人——演技未免太逼真了，而且一架架摄像机不要钱似的砸在地上，这是下了血本吗？ 二就是担心自己是不是进入黑店了。鬼屋员工在这里工作久了导致精神变态，故意不搭理他们，却在暗中偷窥他们哭爹喊娘的惨况，甚至拍下来传到网上博取热度。但这样风险未免太大，也不怕粉丝集结起来□□示威让游乐区关门大吉。要不然就是不计后果地囚禁他们，折磨他们，这个几率就低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偏向第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也要加入群众路线，按照节目组的想法一起大骂鬼屋？不不，这样不够标新立异，不如像现在这样表现镇定，更能博取观众眼球。 至于摄像机都砸地上了谁拍她？当然是藏在暗处的鬼屋员工啊，说不定他们每人一部红外线手持摄像机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得不亦乐乎呢。 “先往前走走看吧？”她建议说。 可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骂声中，只有死抓她不放的球球听到了，用非常钦佩的目光看着她：“你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怕呀，但既然鬼屋员工不肯带我们出去，我们只能自力更生出去了。”而且她已经饿了，“我要走了，你走吗？” “你要一个人走？别了吧，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安全。”他说完低骂：“辣鸡鬼屋，出去以后我一定要在所有社交平台上抨击一遍，祝它早日倒闭。” 昏暗的鬼屋中，“鬼魅”横行。 置身其中的人不但没能习以为常，反而恐惧感越积越深，然后要么在恐惧中爆发，要么在恐惧中消亡。 于是一拨人昏过去，一拨人破口大骂。 杨玥觉得那些昏过去的都是托，骂人的肯定也有一部分是托。 没过多久球球也吓昏过去了。 因为他在初级恐怖屋就吓昏过去过，现在再昏并不奇怪。但杨玥自打产生“托”这个想法，就觉得凡是昏过去的都是托，这个球球说不定在第一场就当了托故意装昏过去，然后用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偷拍她的表现。 她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脸，低声问：“喂，你是托吧？” 球球没有回应。 她将手放在他鼻子下面探他的鼻息，发现一点没紊乱，暗道这家伙演技还真不错，以后说不定可以跨行做演员。 她本来想抓他痒痒，转念一想他们又不熟，而且被暗中摄像头拍到又故意剪出来让观众误以为她是色女怎么办？不好不好。 “好吧，你爱昏就昏吧，我先出去了。” 她离开混乱的人群，朝甬道中走去。 一路经历的恐怖场景不谈，天花板上的路线图指示她即将到达终点。 红色的“终点”二字闪闪发光，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写“出口”而写“终点”，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较真的，对于能从鬼屋出来的人来说路线图怎么写都无所谓，毕竟吓都吓死了，哪个像她这样还有闲情给鬼屋挑毛病。 等她终于推开终点大门，耳边响起亲切的女式提示音—— “欢迎来到鬼片观看副本！” 嗯？？？ 巧合？ 鬼屋终点的的余兴节目看鬼片？但为什么有“副本”两字？现在的她对这两字过敏。 她回头发现门还在，蹬蹬蹬退出去，终于发现终点大门上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字母e，闪着淡青色的光芒。 恶作剧凶度的最低难度副本？那走一遭倒是无所谓。 她于是重新走进副本。 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私人影院，靠墙有一条六米长的紫色拼接沙发，沙发前方是一张长木桌，上面放着花瓶、纸巾还有可乐、爆米花，桌子下面有个其他垃圾加厨余垃圾的分类垃圾桶，正对面墙上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幕，投影仪已经打开了，但屏幕上不知为什么还是一片黑。 这个场景让她不由想起欢乐ktv副本，连难度和凶度都一模一样，她警惕地打量四周围，甚至猜测会不会像欢乐ktv副本一样把她扔进另一个场景中，比如正在放映的这个鬼片。 越想越有可能。 “请玩家尽快就坐，影片即将开始，如需方便请尽快解决。”副本提醒。 咦，这么体贴的吗？ 确实有点内急，她在副本的卫生间内快速解决完生理需求，出来感觉肚子更饿了，抓了一把桌上的爆米花吃，味道居然比外面影院的还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好应对接下来的副本挑战。 “请玩家尽快就坐，影片即将开始。”副本再次提醒。 她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干脆在沙发中间坐下来。 大屏幕开始电影倒计时。 等倒计时到零时，眼前豁然一亮，屏幕中出现场景和人。 那是一座荒凉的旧医院，除了旧医院和医院大门前一小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外，其他场景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医院残破的玻璃大门下挤了七八个脸色惨白的人，都是节目组的人。 第 102 章 咦？ 杨玥惊讶地睁大眼睛,自言自语：“怎么大家进的副本还不一样？” 她没指望得到回答，但出人意料的，副本女声亲切地回答了她：“因为他们涉嫌辱骂鬼屋，所以被拉进另一个副本。” 她呆呆地问：“为什么？” “副本营业不易,未免客源流失,将要投诉的人统统拉进副本游戏。” 她不期然想起鬼屋主题游乐园的零差评以及门可罗雀的营业惨况,一切都有了解释。 虽然她觉得这样一来客源会流失得更惨重,但为了不打击副本营业的积极性,她选择闭嘴,转而问：“同一个地方能有两个副本？我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 “我们是双生副本。” “你们？” “我叫小易，另一个叫小艾。” 第一次遇到这么亲切友好热衷聊天的副本,她忍不住想多跟它聊聊。 “你们名字是天生的还是自己取的？” 小易回答：“在天生的基础上取的。我是难度e,所以叫小易,小艾的难度是a,它比较暴虐。” 她大吃一惊，这么说那些人是被扔到难度a的副本中去了？ “小艾的凶度是？”“也是a。” 那那些没有副本经验的人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大银幕中的场景没有太大变化，除了人数多了三个,游戏一点进展没有,问小易：“游戏还没开始？” “嗯，还有六个人没做好选择。”小易不等杨玥追问就主动解释：“如果剩下六人像你一样正常通过鬼屋来到终点,就可以和你一起在这里观看鬼片,但是如果他们企图投诉鬼屋影响未来营业，就会被小艾带走。”顿了顿，补充：“只咒骂不投诉没有关系。” 这不就是典型的钓鱼执法？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暗暗祈祷剩下这些人能稳住情绪，到她这里的简单副本来。 说起简单,她记得小易的副本凶度是青色，也就是恶作剧的程度，于是试探问：“你的这个副本里有什么风险吗？” 她觉得这个小易虽然健谈，但涉及副本隐秘可能不会告诉她，谁知小易大大方方道：“有呀，就是吓人呀，看鬼片被吓死的人有不少哦，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被吓到。” 嗯？她算是被副本夸奖了？ 这时又有两个人被扔进小艾的副本，紧接着又一个，现在外面只剩下三个了。 她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末了再看屏幕，节目组所有人都聚集在小艾的副本了。 “欢迎来到鬼片场景副本。” 与小易的亲切女声不同，大银幕中传出的是森然的男声。这声音一出，副本中的人全都心惊胆战，惨白着脸四处张望，有人大着胆子发问：“是谁在装神弄鬼？现在放我们出去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然你们就等着被关监狱吧！” “鬼片场景随机选定为旧医院。” “下面开始剧情介绍。” “仁兴医院建于九十年代末，由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召集人手，当地政府出资建立。成立后不久，中医群体与西医群体因治疗理念不同产生矛盾。老中医为早日平息冲突，提出对同种病患比较治疗效果的切磋建议，胜利的群体将作为医院未来发展主方向，并获得医院内部更大话语权。” “起初是中规中矩的切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质。无论中医还是西医群体都开始视病患为小白鼠，西医大肆解剖，中医以毒攻毒，导致大批病患惨死。” “仁兴医院的恶行终于被媒体揭露，大量病患家属手持凶器冲进医院报复凶手，仁兴医院所有医护人员全部死于械斗，曾经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也不能幸免，被人砍断手脚，脑袋挂在横梁上，足足半天才咽气，不知是被吊死还是流血过多而亡。” “此后常有人说看见在医院中徘徊不去的医患怨灵。” “又过数年，政府想拆除医院，但几次施工都有人员失踪死亡，一名游方道士称死去的病患和医生怨气冲天，死魂在医院中徘徊不去，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它们拉入医院惨死。政府的停工似乎验证了这一说法，久而久之仁兴医院成为荒地，再无人靠近。” “剧情介绍完毕。” “请各位玩家进入医院，找到老中医并开导他放下执念，让旧医院恢复旧日祥和。” “游戏限时二十四小时，到时未完成任务视作游戏失败，所有玩家接受惩罚。” “倒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二、一，游戏开始。” 但是副本中的人们显然不能马上接受眼前的变故，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大着胆子问：“你是工作人员？这里也是鬼屋？高级恐怖屋？” 无人回应。 “别装神弄鬼了，我们不会信的！” “识相点放我们出去，不然你们一个都逃不掉，我表叔是□□！” 听到“□□”，杨玥精神一振，想起这是企图非礼她还给她下绊子的人之一。哼，这种人活该进副本被虐。 但是其他人包括球球，渣是渣了点，素质差是差了点，但总体而言不算坏人，她不希望他们死在里面。 于是唤出小骰子，想给大家送些好运，可是投出去的骰子被弹回来。 小易说：“异能物品的效果无法跨越副本。” 她想起自己对外婆投过好几次骰子，都只能作用于表面，没有更深层次的效果。 既然对隔壁副本里的人无能为力，她以防万一对自己扔了次骰子，只有数字“一”，然后换来了满桌子水果、烤串、冰淇淋…… 看来小易的副本确实毫无风险，多出来的运气只能给她换来更高档次的享受。 好吧。 她咬了一口鸡腿，真香。 鬼片场景副本中的人一番争论后决定分道扬镳，一部分继续缩在医院门口，另一部分人进入医院，心想或许按照“鬼屋员工”的话去做就能放他们出去。 倒是没有人尝试逃到医院范围外的黑暗中。 “如果有人逃出去，就会被解剖成一百零八块扔回来。”小易语带惋惜道，“这样才能让玩家正视副本凶险，可惜他们太没有尝试精神了，现在这些人还以为他们在鬼屋玩呢，这样很容易死的。” 杨玥默默吸了口可乐，没有搭腔。 医院大厅比外面要亮一些，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破损了大半，只剩两三颗还在坚强工作。地面零散堆放了些残破的木凳，是病患挂号等候时用的，这些木凳要么散架要么血迹斑斑，很可能沦为当初医生和病患家属打斗用的凶器。灰尘自然不用说，到处都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蜘蛛网横行。 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荒废医院。 但是当活生生的人们推门而入，大量灰尘伴随他们的步伐纷纷扬起，整个大厅仿佛被抹上一层不一样的色彩，变得异常鲜活起来。 二个挂号窗口后面各走出来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护士，她们除了脸色白了些，白大褂脏了些，口罩上溅了些血，看起来没有太大异常。 节目组的导播立刻跑到一号挂号窗口前，疾言厉色，“你们这里到底什么意思，你们这属于侵犯我们的人身安全，是非法拘禁！” 一号窗口的女护士头也不抬地开出一张挂号单，冷漠说：“呼吸内科，三楼309室，挂号费1元。” 导播看也不看挂号单，撕得粉碎往身后一扔，指着护士鼻子说：“我警告你，再给我装神弄鬼别怪我动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女护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摁响桌上的警铃，不知从哪出现两个戴黑口罩的保安人员把导播架上楼。 一系列情况发生得太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导播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转角，但是他的叫骂声仍源源不断地传下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追上去还是怎样。 节目组工作人员中唯一一个女生，也就是导播助理，小心翼翼地走到挂号窗口，礼貌到近乎卑微地问：“你好，请问这里是高级恐怖鬼屋吗？我们好像没有申请进来，是不是我们双方在沟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误会？” 女护士瞟了她一眼，又撕下一张挂号单，“骨科，二楼202，挂号费0.5元。” 导播助理翻找口袋，好不容易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颤抖地递给女护士，可怜兮兮说：“我平时用手机支付，很少带现金，我可以支付宝或者微信转账给你，或者你留银行卡号给我，我保证一出去就给你打钱，所以能不能、能不能……”她紧紧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害怕到不敢哭出来。 女护士收下钱，找了九块五，连同挂号单一起给导播助理，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骨科，二楼202，挂号费0.5元。” “那……我去看完病，就可以出去了吗？”女生捏紧手里的东西，希冀又恐惧地望着女护士。 “病好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挂号护士对导播助理的小心讨好视而不见，语调生硬，完全秉公办事的模样。 第 103 章 女助理拉了一个相熟的男员工一起上楼,但是男员工上楼前被一个脸色青白的老保安拦住，说没有挂号单不能上楼，男员工气得一把推开老保安，拉着女助理上楼去。 两个挂号窗口的女护士和被推开的老保安同时站得笔直,直勾勾目送他们上楼,等他们走到二楼时,一楼的人听到楼上传来“轱辘轱辘”的轮子推动声,随即是男员工破口大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警告你们我真的会动手！” 女助理也在哀求：“你们别生气,他没有恶意,我们会乖乖听话……” 重重的关门声打断女助理的哀求，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勇气追上去,捏着手里的挂号单转身走向202病房。 大厅的三个医院员工纷纷收回目光,挂号窗口的两名女护士目光冷漠地看着大厅中不敢靠近的其他人,老保安则佝偻着背在大厅里四处溜达，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 有人受不住这样诡异的气氛,想退出医院，但是进入时轻松打开的玻璃大门这时候怎么也推不开,他向外面没进来的人求救,外面的人倒是轻轻松松拉开了门，却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拉,整个人往前跌进大厅,身后的门再次关上。 两个人一起使劲推门，但大门纹丝不动，他们又求外面的人帮忙，但是目睹刚才那一幕的人哪里还敢碰门，往后两步拼命摇头。 两人又踢又踹无果,终于放弃地回到医院大厅。 这时楼上传来那个陪女助理上楼的男员工的惨叫，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会发出这样惊恐到变形的尖叫声。 大厅中的人再也按捺不住，七八个人一起冲上去，跑到惨叫声源，一脚踹开门。 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但是躺在推车上的男员工两条腿被横膝切断，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来，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说话，却是鲜血从两边嘴角溢出来，同时掉出来一块肉，在沾满灰尘的地上滚了两滚，赫然是半截舌头的形状。 所有人毛骨悚然，转身就跑！ 男员工伸手想拉住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而几乎在他们消失在视线的瞬间，一个穿着蓝色手术衣，头罩、口罩、手套整齐的医生出现在门口，白色的手套鲜血淋漓，手里的手术刀正不断向下滴血。 男员工惊恐万状，手撑着推车拼命往后退，两条断腿在垫布上留下大团大团的血花。 医生关上门，走到男员工面前，粘血的手指在他手臂关节上一点一点，最后形成牙痕似的一个圈。 男员工记得自己的双腿就是这样做好标记之后被一刀砍断的，他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拼命乞求。 医生视而不见，冰凉的手术刀在他的关节上点了点，像在做准备动作，下一秒寒光闪过，鲜血迸溅，他的手臂掉到地上。 杨玥捂住嘴巴，胃里翻江倒海。 手术刀的寒光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四肢都跟着发凉。 小易说：“要好好看着哦，不然我就要强行固定住你的脑袋，撑开你的眼皮了。” 她心脏剧烈一跳，强迫自己看向大屏幕。 男员工最终被砍断四肢，脑袋悬挂在病房内，四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将死未死，死不瞑目般瞪着病房门。 之前跑掉的人良心未泯，又抱团跑回来，推开门正看见这一幕，无以形容的恐惧感袭遍全身，尖叫着转身逃开。 “去、去找院长，那个老中医……” 还有人记得把他们送到这破医院的“鬼屋员工”说的话。 “院长肯定在顶楼，我们去顶楼。” 一行人往楼上跑，跑到三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的309室上挂着呼吸内科的牌子，想起导播好像就被带到这个病房。 众人面面相觑。 “不能见死不救。”不知是谁小小声说了一句。 放在普通语境下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这时候却让人心头一凉。 不能见死不救——去看看人死了没有，如果死了……就不救，也救不了了。 一行人挤在309病房外，站在最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推开病房门。 导播正坐在一张木椅上，靠着椅背，目光有些呆滞。看见他们来了，抱怨说：“你们怎么就看着我被人拉走也不上来帮忙？” 众人松了口气，解释说：“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你没事就好。” 导播皱着眉头说：“一天天的就见不得我好，尽诅咒我。” “导播，小周出事了……”有人颤抖说。 此话一出，人皆变色。 “出什么事了？” “他、他……” “一句话都讲不清楚还想以后接我的班做导播？”导播嫌弃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走，去看看。”他站起来，胸前一块突然被染红了。 众人怔怔的望着他。 “导播，你衣服上的血……哪里来的？” 导播低下头，看见胸前的一大片血迹也呆住了，就在他呆愣的片刻，那团血迹快速扩大，很快将他半件灰衬衫都染红了。 导播浑身颤抖起来，突然瞳孔一缩，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所有人吓得纷纷后退。 过了几分钟，导播依然一动不动，一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摄像师硬着头皮走上去，解开他的衬衫，发现他的右肺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血洞。 或许大家都已经被惊吓过度，这次没再有人尖叫，只是拼命挤作一团，一起退出309病房。 “这里到底什么情况！”几个大男人被吓得声音沙哑要哭不哭。 “我们被关在这破医院出不去了。” “这里是不是藏了很多变态杀人狂？” “你们记得最开始的声音说这里是副本吗？” “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太玄幻了，但是我们平时打游戏的副本要打过boss才能通关，我们可能也要打死这里的boss才能离开。” “那个老中医？” “肯定是他！” “大boss肯定很厉害，快找武器。” 扫帚、椅子、绳子……众人把派上用场的东西都尽量收集起来，小心谨慎地往楼上走去。 一楼大厅的护士和保安如有所感，直勾勾地看向楼上。 医院大门外的几个人一直注意医院里的动静，看见大厅空荡荡的，而那几个怪人又一致盯着楼上，不禁心头一紧。 “他们到底想干嘛？” “我们要不也进去吧，人多力量大。” “开什么玩笑，进去就出不来了，里面肯定有陷阱。” “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尖叫声传出来。” “呸呸，不要胡说八道。” “你们看，那个死老头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所有人盯着老保安的动作，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台黑漆漆的机器，对着机器讲了几句话。 “是对讲机。” “他在讲什么？听不清啊。” 医院内变故陡生。 一到三层的所有病房门打开，所有医护人员全副武装跑出来，将医院内手持凶器的不速之客统统包围起来。 人数相差近十倍。 节目组的人都慌了。 “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 这时候领头的竟然是刘桂和陈喜尔这两个素人男嘉宾，两人操着家伙一脸狠色地砸在最前面的敌人身上，出人意料的，被打的人轻易倒在地上。 “哈！都是软脚虾，老子一个干一百！” 在两人的带领下，众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楼上而去。 “哥！他们追上来了！”有人惊叫。 回过头看，那些被他们打倒的人竟如同丧尸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些被敲破脑袋的甚至挂着明晃晃的血和脑浆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朝他们追来。 “这群疯子！” 刘桂狂舞手上的板凳，将意图靠近的人纷纷打下去。其他人跟着杀红了眼，下手越发狠戾。 医护人员被打倒、站起来、再打倒、再起来……血浸透白大褂、手脚被折、脑袋被打歪，俨然一群死不了的僵尸，即使腿没了也要继续朝他们爬去。 “啊！”有人的小腿被抓住，怎么踢踹都甩不开，反而失了平衡被拉入僵尸群中。惨叫声维持了半秒不到戛然而止，人淹没在僵尸群中生死不明，依稀可见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滚下楼梯。 装修雅致的私人影院内，杨玥异常沉默地坐着。 她双眼直视着这出人间惨剧，穿透耳膜的立体环绕声将鬼片中人正在经历的恐惧无限放大。 第 104 章 “小易？” 杨玥的声音喑哑,像是从嗓子里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我在，怎么了？”小易欢快地回应她。 “我问你，真的所有在鬼屋中投诉的人都会被小艾拉进副本？如果真是这样，这里早就被列为禁地禁止人靠近了。” 小易没有回话。 私人影院内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 荧幕中,又有两人被拉进僵尸群中,被撕扯啃咬到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残肢滚出僵尸群,落在楼梯拐角的地面上,鲜血和残骸共同绘出一大幅妖娆盛开的血“花”图。 杨玥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控制不住的恐惧和恶心一阵阵涌上心头，带起背脊一片寒意。她双膝并拢,十指交握,掌侧部位用力抵靠在膝盖上,仿佛这样才能维持住小的可怜的安全感。 如果只是单纯的鬼片,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这里面都是她认识的，活生生的人,哪怕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也没有十恶不赦到必须惨死的地步。在这样的情境中,她的共情能力被不由自主放到最大,他们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不受控制地涌入她大脑。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被拉进路边凶杀案副本的时候。 与那时候不同，那时她自己就处于极度的危险和恐慌之中,根本无暇他顾,现在安安稳稳地坐在安全的地方，有吃有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人被残杀。 既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对无能为力而又暗自庆幸的自己感到唾弃和懊恼，内心不断被折磨。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路边凶杀案副本里死的人出来后都活下来了，只要离开副本后抓住机会用小骰子给他们施加好运，至少能保住他们性命。 这么想着，她镇定下来不少。 就在刘桂等人和僵尸医护们相互残杀的时候，202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女助理从里面走出来，喃喃着：“怎么这么吵？”走到楼梯拐角正看见血腥可怖的一幕，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即爆发出震天尖叫！ 女助理吓昏过去。 奇怪的是，那些注意到她的僵尸并没有转身将她拖入战局，而是视而不见地继续围剿刘桂等人。 刘桂等人堪堪不过前进半层楼，却已经折损过半，仅剩下四五人面对不曾减少的僵尸群。 陈喜尔背靠刘桂，慌张问：“刘哥，现在怎么办？” 刘桂抓着板凳的手不断颤抖，不知因为恐惧还是打斗时用力过度，他咽了口口水，低声说：“我数三下，把他们推下去，我们趁机跑上去。”“好。” “三、二、一！” 陈喜尔将另外三人用力推进僵尸群中，三人跌下去的时候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露出快意的笑容，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背后一股狠厉的推力将他推到三人身上，他来不及回头质问身后的人为什么背叛他，大量僵尸争先恐后地扑到他身上，将他撕扯成碎片。 “蠢货！”刘桂趁机三两步蹿上四楼。 跟下面三层楼相比，整个四楼显得异常平静。 房门比楼下要很少，而且没有标注病房号，依次走过是会议室、财务室……在走廊末端——院长室。 楼下脚步声震天，那群疯子又追上来了，但他不怕了，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中，只要他逮住那个所谓院长boss就是他的胜利了！ 但当他志得意满地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有。 身后嘈杂纷乱的声音震耳欲聋，近在咫尺。 他脸上的得意转为无边的恐慌，他冲进院长室，想打开窗户跳下去，才发现窗户全部被封死了，他怎么砸都砸不开。一转头僵尸群已经来到门口，堵住他唯一的生路。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啊！啊——” 刘桂死后，混乱的僵尸群好像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他们相互帮助接骨包扎，很快恢复成正常医生清清楚楚的模样。 尽管正常人受那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复原。 他们将院长室内的尸块、血迹通通打扫干净，然后回去各自的房间。 经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助理时，他们依然视而不见。 各病房门关上。 一切恢复平静。 杨玥紧绷的肩膀这时稍稍放松下来。 她人虽不在场景中，但是头脑下意识根据现有的线索去思考： 逃进医院外的黑暗中——被切成一百零八块（假设小易的话可信）。 不挂号直接上楼——被切下四肢。 挂号未付费上楼——被挖走肺部。 不挂号聚众闯关——被僵尸群围攻，撕扯破碎。 挂号付费上楼——目前看来无异常。 最柔弱的女助理竟是目前最有可能闯关成功的，如果她能顺利通过副本，那些没进医院的人也能跟随她一同获救。 但是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刘桂闯进院长室的时候里面没有人？院长故意躲起来了？也有可能是刘桂不满足见到院长的条件，如果上去的是女助理或许就能见到院长了。 副本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还剩八个小时。 女助理在地上昏迷了两个小时终于醒来，先是茫然四顾，猛然想起昏过去前看见的景象，尖叫一声夺路而逃——往下逃。 杨玥暗道可惜，但能理解女助理的心情。而且如果按照她的设想，女助理已经满足见院长的条件，上下都不会被怪物阻拦，等女助理冷静下来想清楚事情关键，应该就知道上去找院长了。 女助理往下跑，跑到医院大门前，大力拍门，眼泪鼻涕毫无形象地掉下来，大喊：“救命！救命！” 此时外面还剩五个人。 小南、vivi、球球，以及两个摄像师。 女助理虽然没有被攻击，但倒在地上的时候也滚了一身的血肉，再加上她惊恐万状的哭喊，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看起来就像个女怪物。 vivi大声尖叫：“滚开怪物！” 女助理一怔，不再哭喊，慢慢蹲下来，身子贴着大门，抱着膝盖小声抽噎。 小南见状有几分不忍，但让他去碰那个会吸人进入的怪门是不可能的，他小心翼翼地与门相隔一段距离，安慰女助理说：“你就靠着这门，咱们一起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们饿死，绑架勒索也得先保证人质安全。” 女助理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他们敢的，其他人都死了，被怪物杀死了。” 小南不信，“真有怪物为什么不杀你，肯定是伪装了故意吓你的。” 女助理眼神颤动了一下，那些怪物给她的印象太可怕太骇人，让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现在想想也是，如果那些是真的，为什么自己没事？她低头看自己衣服上乱七八糟的血迹，这些可能只是吓她的血液道具。 这样想着，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球球这时提议：“我们也进去看看吧，最坏情况就是我们被绑票，反正进不进去我们都逃不出去，不如和大家呆在一起更安全些。” 小南：“可进去就出不来了。” “呆在外边也没用啊，进去可能还有食物和水，别说你们都不渴不饿。” 其他人沉默。 vivi嘀咕：“反正我不进去，里面古古怪怪的准没好事。” 球球看向其他人，问：“你们怎么想？” 球球的摄像师说：“我跟你。” 另一个摄像师是vivi专机，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小南，如果小南也进去，他就跟进去，毕竟这外面同样阴森得很，跟着大部队才有安全感。 vivi急道：“我不准你们进去！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球球说：“你就在这里呆着呗，我又没让你进去，进去也派不上用场。” “你！”vivi气得满脸通红。 四个常驻嘉宾中她和球球关系最差，她自己走流量路线，但是看不起同样走流量路线的球球，而且这款节目她是球球的前辈，球球不尊敬她不捧着她就够恶劣了，居然还敢嘲讽她，简直十恶不赦！ 但是很可惜，在未知可怕的环境下，女神的光环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优待。 小南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进去，饥渴是其次，主要是他内急了，里面别的不说总该有卫生间吧。 四个男人打定主意进去，里面的女助理松了口气，但是外面的vivi非常不满，乱发一通脾气发现没人鸟她，气得踢踹玻璃门，结果大门顺势打开，她第一个跌进去，这下彻底无路可退了。 所有人都走进去。 球球安抚女助理：“没事，他们最多吓吓人，不敢真动手。对了，你进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做了什么，都仔细跟我说一遍，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女助理一腔委屈终于有了发泄口，将进来后的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 除了球球仔细听她说话，其他人都带着畏惧打量大厅里四处溜达的老保安和挂号窗口的两个女护士，想跟他们谈谈，又觉得他们通身上下都带着古怪，不敢靠近。 私人影院内，杨玥看着目前的剧情走向稍稍安心，这个球球看起来还是挺有头脑且做事仔细的。 球球招呼其他人一起去挂号，但是其他人不乐意靠近医院里的怪人，他就自己一个人去挂号了，护士要挂号费的时候他没钱还找女助理借了一块钱，然后拿着挂号单回来问女助理这样做对不对，有没有遗漏什么步骤。 女助理摇头。 第 105 章 杨玥看到这里产生几分古怪,却说不清古怪在哪里。 接着，球球就上楼去找挂号的科室了。这个时候有人敢做出头鸟，其他人自然一股脑地都跟上去。 老保安上前拦住没挂号的人。 他们和老保安争辩了几句，老保安一声不吭,但就是拦在他们面前不放人。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把我们关在这里,还强迫我们按照你们的设计玩看病游戏,你们简直有……” 女助理急忙拉住小南,低声劝说：“我们不要跟他们吵架,他们有非常多人，我们占不到便宜的。”她把那些“扮作”僵尸医生都当做对方的人。 小南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不情愿道：“那我们也去挂号？” vivi拒绝,“不要,这些人都有毛病,我才不要靠近她们。” “现在是任性的时候吗？” “我不管！你们不怕死的话自己去！” 球球咳了一声打断他们的争吵，“不然我先上去？” 这个时候没有咖位高低之分,球球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大家都下意识以他马首是瞻,他一走就好像被抽掉主心骨,怎么肯跟他分开？ 所以既不想玩“看病游戏”让躲在背后的人如愿，又不想跟球球分开的众人皆不顾老保安的阻拦强行走上楼。 杨玥看到这里心里一凉,没挂号上楼的下场是最惨的,不是单独被切下四肢就是被一群僵尸围攻，后者死无全尸。 一行人走到二楼，突然八个医生推着四辆推车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分别去拉拽没挂号的四个人，将他们强行往车上按。 这四人当然不配合,vivi尖叫着躲到后面，两个摄像师跟他们推搡，小南干脆一脚踹向拉他的人，不过瘾，发泄似的把其他人都踹了个遍，然后勒住其中一个医生的脖子，威胁说：“放我们出去，不然对你不客气。” 他为了加重威胁，故意用胳膊扭了一下这个医生的脑袋，正常只是让人感觉到闷痛的程度，医生的脖子却跟没有粘牢似的顺势被他扭了九十度，近在咫尺才注意到这个医生的眼神异常空洞，漆黑色的瞳孔甚至映不出自己的脸。 他心里一突，像是被害虫沾上一样，急忙将人推开，用力拍打碰到医生的衣服和手臂，恶心感阵阵上涌。 两个医生又上来拉他，他一时不察被按到推车上，然后被飞快推进一个病房。 其他两个摄像师也先后着道，很快就推走消失在其他病房，只剩下一个vivi左躲右闪，球球和女助理都帮着拦了，但还是被抓住了，一路尖叫着被推进病房。 球球和女助理被留在原地，无人问津。 女助理紧张地问球球：“他们都被抓走了，我们怎么办？” 球球想了想，说：“我也先去看个病吧，按他们说的做至少不会被像小南他们一样被强迫。” 球球挂的是208五官科，诊室里面坐了一个医生，很正常地给他做了一遍检查。虽然检查过程中动作僵硬，用的器材不是发霉就是生锈。 球球出来以后连续“呸呸”了好几口，那混蛋把脏得要死的器材放在他嘴里搅，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差点就把拳头砸对方脸上了。 女助理急急忙忙迎上来，问：“现在怎么办？” “去找老中医吧，不是说要劝他向善？” “可……”对这些不怀好意的的人，真的劝劝就能成功吗。 球球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反正没有别的线索，死马当做活马医，总有办法的，放心吧。” 女助理受到鼓舞，眼中不由自主露出崇拜之色，重重点头。 杨玥感到不对劲，来源是球球。 不是没有在未知环境中能保持冷静的人，但哪怕这个人拥有出色的心理素质，第一次进入副本，还是这么诡异的副本，至少应该表现出迷惑，而不是像球球一样看似无知实则思路清晰的镇定。 从他的表现中也有迹可循。 他仔细询问女助理遭遇的事情经过，并完全参照女助理的行为走了一遍流程，事实证明至少目前为止他的选择是正确的，除了他和女助理，其他人都遭遇不测。 但如果他真的不是第一次进入副本，为什么不要求后来进入的小南他们也按照挂号流程走一遍？小南他们虽然排斥，但如果作为精神领袖的球球坚持他们必须这样做，并陪他们过去给他们壮胆，他们极有可能就妥协了。 而且，他最开始为什么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在门口不进去？直到女助理回来才煽动其他人一起进去……简直就好像等着人给他送上正确答案，然后轻轻松松地跨过不必要的障碍？ 只他一人跨过去。 如此看来，他是异能者的概率大约占一半以上了。 她不理解的是，闯关和救人并不排斥，人多力量大，他的行为却好像把两者放在了对立面。 越想，不详的预感越浓。 球球带着女助理往楼上走。 之前两方厮杀的痕迹还在，未凝固的血液和破碎的残骸到处都是，脚踩下去再抬起来，鞋底下黏糊糊的，好像被地面依依不舍地拖住一样。 女助理紧紧抓住球球的胳膊，要哭不哭的模样，用力咬住唇，尽量不去看地上的东西。 他们走到四楼。 顺着走廊一路往里走。 最后在院长室外站定。 球球试探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便推门而入。 屋内空空如也，但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房屋中，地上和一些家具上的有未干的水渍，像是刚刚被人打扫过。 “那是……嘉宾袖标的碎片。”女助理指着地上一小块蓝布颤抖道。 球球捡起来，发现巴掌大的碎布中有斜切下来的半个“圭”字，好像是今天邀请来的某个素人男嘉宾。 “是刘桂。”女助理记得很清楚每个嘉宾的名字。 球球对这人没什么印象，问：“你之前看到过他吗？他挂号了没有？” “我不清楚他有没有挂号，我看到他还有另外几个节目组的人在跟僵尸……似的人打架，然后我就吓昏过去了。” “哦。”球球没再说什么，把碎布扔掉，环视四周围一圈，说：“看来院长不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从四楼开始找。 他们将每间房间的门打开，发现整个四楼都是空的，便下到三楼。 三楼开始每间房都有人。 球球始终表现得十分谨慎，敲门、道歉、关门。 病房里的人全都非常冷漠，既不回应也不看来人，但他们没有追出来就足够让两人松了口气。 当他们走到309的时候，女助理说：“导播好像挂号在这里。” “你说过他没付挂号费？” “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补交了，他被两个保安拖上去的。” 球球打开门，血腥味扑鼻而来。 导播倒在地上，血红的上衣被解开，半边胸口下手掌大的血洞，下面的肺不翼而飞，血流了一地。 球球抢在女助理尖叫之前把门甩上，但下一秒女助理的惨叫声还是几乎要把耳膜震破。 杨玥捂住耳朵，这里音箱的立体环绕声真不真实另说，但尖叫声在这小房间里回荡起来着实杀伤力巨大。 小易贴心询问：“需要超分贝降音耳罩吗？” 女助理的尖叫声已经停下来了，因为叫得狠差点背过气去，球球在给她拍背。 杨玥点头，头上就多了一个沙发同色紫耳罩，根据小易的意思这耳罩只有在屋内分贝超过一定限度才会起作用。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爱聊天的副本。”杨玥说。 “我平时很少说话的，但是这次特别开心所以破例。” 她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小易又沉默了，在杨玥以为问题触到它雷点不会回答的时候，它开口说：“等副本结束的时候再告诉你，还有你的上一个问题，也一并告诉你。” “那有什么是可以现在告诉我的？” “你想知道什么？” “嗯……这个副本怎么闯关成功？a级难度很难过吧？” 小易笑着说：“这个本来不能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特别开心，就跟你说吧。小艾虽然是a级难度红色凶度，但是它一共有一百零八种鬼片场景，红a是所有场景中的最高难度最高凶度，现在这个旧医院属于超红色凶度，但难度只有c级，前期只要老实按照挂号流程走就好了，难度主要体现在找并说服院长这一关。” 杨玥敏锐抓住关键字——“超红色？” 小易沉默。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一刻空气仿佛在胸腔里凝滞了，她感到呼吸困难。 “你们……小艾要升级了？” “呀，被你发现啦。”小易笑嘻嘻道，“本来想在结束的时候给你个惊喜呢。” 不是惊喜是惊吓！ “我和小艾在这里呆了太久了，被固定在同个地方真的很无聊，本来只有小艾的话随时可以转成随机副本，但是我们是双子副本，平均起来级别不够，所以不能离开。但是前段时间我终于从白色凶度升到青色，只要小艾再升到黑色，我们就能一起转为随机副本了，啊，好开心！” 杨玥无法违心地说“恭喜”，沉默片刻，又问：“那我的上一个问题也可以提前告诉我吧，真的所有在鬼屋中投诉的人都会被小艾拉进副本？” “这个嘛……以前不会，进入小艾的条件是中级恐怖屋加投诉，但概率只有3%，自从我升级成青色凶度以后，小艾就开始努力攒副本场次啦，把概率从3%提升到100%，现在这个是最后一场，等我们转为随机副本后就能离开这里啦！”声音中的喜悦溢于言表，如果小易有实体，此刻应该在开心地手舞足蹈。“对了，我再告诉你，我的进入条件是小艾的副本启动后，进入小艾副本中的玩家的同行者顺利抵达终点，所以我开启的机率比小艾还要低，毕竟你们这些玩家总是骂一起骂，投诉一起投诉。唉，一直没人进来，我能升到青色真的很不容易呢。” 第 106 章 杨玥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了,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小易开心地说。 “那你们，你和小艾，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怎么产生的？” “不知道。” “你们以后会去哪里？” “不知道。” “我感觉，你们的想法跟我们人类——玩家很像,是天生的吗？” 小易似乎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在跟你们接触的时候学到的,别的副本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听你们这些玩家说话,感觉很有意思呀。” 如果不是正在观看真人版鬼片,杨玥也觉得和小易这样的副本交谈很有意思，不像现在,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气,闷闷地疼,跟小易说话更是为了转移看鬼片的注意力。 “你和小艾既然是双子副本,应该是同时诞生的，可是差距这么大,你们副本是不是天生就存在差别？” “不是啊，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进过很多其他副本呢。我和小艾一开始都是最低难度最低凶度,但是受到进入我们的玩家影响不同，玩家越聪明,我们的难度增长越快,玩家越凶狠，我们的凶度增长越快，进入小艾和进入我这里的人总不一样，久而久之我和小艾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杨玥第一次了解到副本的升级规律，十分新奇,追问：“升级跟副本场次也有关系？” “对，场次相当于我们的保底增长。”小易欢快回答，“小艾只需要一个保底场次就够升级了，但这次有意外收获，说不定会比保底更多呢。” 说到意外收获，杨玥自然而然把目光落在球球身上，他虽然没有主动加害，但是坐视其他同伴伤亡而不管，也算得上狠心了。 “啊，没错，就是你看的那个人，这个人可狡猾了。我偷偷告诉你哦，他一进入小艾就使用异能物品了，你猜是什么？” 这都可以说吗？ 杨玥不敢表露出惊讶，怕小易从这股开心劲儿中清醒就不回答她了，“是什么？” “你猜嘛。” “绝对防御？” “哈哈，不对，他用的是【人气嫁接器】，把一同进入副本的其他人身上的人气嫁接到自己身上。”顿了顿，更开心地说：“前提是嫁接人死了，他还活着。” 杨玥对于球球的所有疑惑在这一刻有了解答。 为什么他不对其他人发出正确的提醒，大家都是同根绳子上的蚂蚱，在这么凶险的地方同伴人数减少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副本奖励多半依据玩家在副本中的贡献率，人多人少并不影响他到手的奖励，难不成他只是单纯的见不得人好…… 原来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成功闯关，而是让同伴全军覆没，当然成功闯关也是他达成目的的关键之一。 她一直以为球球就是个帅气又花心的普通大男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当个偶像太屈才了，应该去跟阎航竞争影帝才对。 而且照这么说他应该是知道这里有固定副本有备而来的，对于进入副本的条件也有所了解。呵，亏他还说要跟自己谈一场暂时不分手的恋爱，在中级恐怖屋的时候对她没有一点提醒，顶多放任自流不诱导，要不是自己管住了嘴，也会进入那个鬼片场景副本成为他收割人气的肥料包之一。 虽然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莽撞，不一定不能活到最后。 无论她如何腹诽，现在他们不在同一个副本，如今鬼片场景副本中只剩球球和女助理还活着，女助理是没什么人气的普通人，希望他不要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保留最后的良心将女助理带出来。 球球和女助理依然在一间间搜索病房寻找院长，不过基本都是球球在找，女助理躲在他后面，每次一开门就把眼睛闭上，生怕再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 球球逮空还安慰女助理，“都是假的，是恶作剧，不要怕。” 女助理闭着眼睛哭泣，“真的吗，可那就是导播的脸啊。” “也许是□□？” 诙谐的语调安慰不了女助理，她摇了摇头，把脑袋压到胸口装鸵鸟。 整个三楼一无所获，转战二楼。 几乎所有不挂号就冲上来的人都被分开送去二楼的病房。女助理想到“导播”的惨状，既不愿意跟去敲门，又不敢跟球球分开，只能抓住他胳膊，闭着眼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她其实想说能不能不要找那个所谓老中医院长，两人一起想想逃出这里的办法，但是看球球那么坚持按照绑架他们的人说的去做，自己又完全帮不上忙，还是老实跟在他后面吧。 打开某个病房的门后，球球没有立刻道歉关门，而是钉在原地，女助理下意识睁开眼，就看见那个跟她一起上来的男员工，四肢被切断，脑袋挂在横梁上，双眼死不瞑目地瞪视来访者。 “啊、啊——！！！” 有超分贝降音耳罩的保护，杨玥的耳朵这次没有受到摧残。 她叹了口气，现在情绪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起伏剧烈。“小易，院长藏到哪里去了？” “你猜呀。” “我猜是一楼的老保安。” “为什么这么想？” “没怎么想，整栋医院的人就一楼这三个比较不一样，都说是老中医了，比起那两个挂号窗口的女护士，那个老保安更符合要求吧，而且他是唯一一个不戴口罩露了脸的。” “答对啦！” “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服他，正常地劝他放下执念就行了吗？这么简单他就能听进去？” 小易嘻嘻笑，“如果是你会怎么说？” 她垂眸思索片刻，说：“我会先问他为什么不肯放下执念。” 小易换作一个苍老的声音，“仁兴医院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甘心。” 杨玥继续道：“不甘心什么？晚节不保？背负骂名？还是中西医没有分出高下？” “呵！” 她从这单个字音听出浓浓的不屑，猜测道：“你觉得西医比不上中医？那为什么还要同意让医院里的中西医切磋？” “当然是让那些背祖忘宗的毛头小子心服口服！” 就在这时，鬼片场景副本中的二人也回到一楼。 女助理紧紧抓着球球的胳膊，脸色惨白，踉踉跄跄，脸上挂满泪水。相比之下，球球虽然整体状态要好上许多，但脸色也不大好，可能也被那些惨死的人刺激到了，在二楼他们看见包括小南、vivi在内的几个熟人同样被切去四肢，脑袋悬梁，鲜血淌了一地。 球球径直走到老保安面前，礼貌地问：“请问您是院长吗？” 老保安除了脸色青白些，看起来和普通老人无异，而且听到球球这样问，他微微笑起来，面部线条一下子柔和起来，看起来竟有几分慈眉善目。 “是我。” 女助理从球球身后跑出来，抓住院长的衣袖苦苦哀求：“求您放我们出去吧，你要多少钱我出去以后都想办法筹给你，我真的害怕，求求您……” “你觉得我是爱财之人？”院长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助理，森然感重新涌现。 女助理喉头一堵，恐惧地慢慢退回到球球身后。 球球恭维说：“院长您高风亮节、两袖清风，您追求的当然不是世俗钱财，应当是中医学的臻境。” 院长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走吧，我请你们喝茶。”双手背到身后，抬步上楼。 球球跟上去，女助理拉住他，面露哀求，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跟在院长后面上去，女助理不得不跟上去。 他们再次来到四楼的院长室。 院长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披在黑色保安服外，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茶具，坐下来开始泡茶。 出人意料的，茶具不新但是挺干净，开水壶里倒出的水也十分清澈，往茶叶上一冲，袅袅茶香伴着白色的水汽一下子扩散开来。 让人不由心平气和。 院长笑着说：“许久没动手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分别给两人倒了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球球道了声谢，拿起来喝了一口。 女助理跟着小声说谢谢，抿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正好自己渴了，将整杯都喝下来，放下空杯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冲院长笑了笑。 院长也微微一笑，重新给她满上。 球球旧事重提，“院长，您怎样才肯放下执念。” 院长没有抬眼看他，专心泡着茶，说：“我也想知道，不如你告诉我？” 球球说：“我认为西医远不如中医。西医治标，中医治本，您完全没必要和那些不懂事的西医后辈置气，不，他们连您的后辈都谈不上。” 院长但笑不语。 “如果是因为您院里的中西医没有切磋出高下来，我认为并不是两者旗鼓相当，而是西医门槛低，随便什么人去学几天就敢出来给人开药，但是中医不同，中医博大精深，寻常人刚入行很难抓住其中精髓，但越往后越不同凡响。您的医院那时才成立不久，无论中西医都大都是年轻人，他们同样资历短浅，所以速成的西医更占优势。但即便如此，中西医还能不分高下，说明中医天生高于西医。” 第 107 章 杨玥问小易：“这是正确答案吗？” “是正确答案之一,最简单那种，当然奖励也是最差的。” “那奖励最好的答案是哪种？” “你还没说你的答案呢。” 刚才她和小易情景模仿旧医院中玩家和院长的对话，但是为了看球球的行动就中断了。 她说：“我应该会做跟他相同的选择。”虽然是同样的选择，但她主要是为了通关保险起见,而球球可能比起通关奖励更在乎人气嫁接成功。“如果小艾的凶度不那么高,我可能会试着跟院长阐述一下中西合璧的好处,过程中如果院长表现出不悦,那我还是会回头吹捧中医。可惜我不是学医的,不然说起中西合璧可能会更有理有据,更容易说服他人。” 小易轻轻地笑，没有说这种答案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杨玥好奇但不强求,小易不说她就不再追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能有两个人平安出来了。 院长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喃喃：“中医天生高于西医吗？” 球球面不改色道：“当然。”虽然他生病吃的都是西药。 就在这时，女助理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脸色青紫,掐住喉咙不断干呕。她伸手向球球寻求帮助,但球球只是投给她一个怜悯的目光，便转回头继续等待院长的回答。 院长冷笑一声,问他：“年轻人,我的茶不好喝吗，你为何不喝？” “我喝了呀。”球球一脸无辜。 院长手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助理，“这才是喝了我的茶应有的表现。” 球球面不改色道：“原来院长给我们泡的是毒茶。那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太毒了，恰好被这茶水以毒攻毒相互抵消了。院长果然医术高明，晚辈十分佩服。”他说着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左手,左手的暗色衣袖上有一块不甚明显的茶渍，衣袖摆动间，手腕内一大片烫红隐约可见。 鬼片直播结束，大屏幕恢复一片漆黑。 杨玥从震惊中回神，急忙站起来，“结束了，我要出去！” 小易不解，“你急什么，奖励还没给你呢。”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心道：“小艾升级成功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啦！好开心好开心！你等等，我决定把我压箱底的大宝贝奖励给你，让我找找。” 杨玥急声说：“随便什么都好，我要马上出去。” 小易慢悠悠道：“不要急，我前不久才升级成青色凶度，东西多了好多，我得慢慢找……啊，找到了，给你。” 一瓶巴掌大的透明圆罐落到杨玥手上，里面装满了淡绿色的疑似面霜。 “这叫肢体修正霜，涂抹于皮肤表面，可以用来垫高鼻子、缩小嘴巴、扩大眼睛……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到期恢复原状。”小易兴致勃勃地介绍。 简而言之就是易容霜。 杨玥将东西收起，“谢谢。”毕竟跟小易聊了这么久，知道它要转移走了也有几分不舍。她说：“再见了，小易。” “再见了，玩家。”小易也笑着说。 “我叫杨玥。” “嗯，再见了，杨玥。” 一阵青光闪过，杨玥站在了中级恐怖屋终点出口。 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驱散了恐怖环境中萦绕在周身的阴冷。 她甩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准备回头找人。 身后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隆”声，她猛然回头，就看见眼前的中级恐怖屋轰然倒塌，她被倒塌的冲力一下子冲飞出去，裸露的胳膊和双腿擦过地上的碎石，带起尖锐的疼痛。 她呆了一瞬，赶紧爬起来，冲进废墟中去找人。小骰子必须有确定目标才能发动，所以必须先找到人。 建筑物倒塌后剩下大片断壁残垣，难以行走，她干脆脱掉高跟鞋，连走带爬地在废墟上穿梭寻觅。 她记得和大家分开的大概位置，从终点退回去大概五十多米。 她艰难前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王嫣，你在干什么？” 是球球的声音。 她背脊一寒，不愿回头，闷声道：“找人。” “废墟里很危险，容易二次塌方，赶紧出来吧，我已经报警了，也叫了救护车。”球球的语气中仿佛充满真切的关心。 她不理他，继续找人。 身后传来石块滚动的声音，球球走上来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出来的。” 因为我清楚得很！！ 她咬咬牙，不想跟他争吵浪费时间，两手用力推开挡住前路的石块。 突然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拉起来。 球球站立在她面前，俊秀的脸色挂着淡淡的担忧与怜惜，对她说：“看看你这一身的伤，我知道你担心大家，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还是等警察和医生过来吧。”她穿的依然是那套性感的小恶魔装，裸露出来的肌肤到处是擦伤血痕。 她想到他在副本中的所作所为，控制不住怒气使劲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找人。 球球眼中讶色一闪而过，跟在她身后观察了她一段时间，突然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隐隐听到警笛声传来。 她蓦地慌乱，已经过去多久了？现在大家是生是死？ 球球拉住她，她甩开，他再拉，她再甩……始终连个正眼都不愿施舍给他。 球球终于收起脸上虚假的关怀，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开口：“我问你，听说过副本吗？” 她嗤笑一声。 “你果然知道这里是副本，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他们闯关失败，已经没救了。” 她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艰难地站起来，挺直腰板面对他，冷冷道：“有没有救你说的不算，滚开！” 他沉下脸，拉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拽，她站立不稳跪倒在他面前，尖锐的石头刺进膝盖，她惨叫出声。 他捏起她的下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又痛又怕，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咬住唇不吭声。 他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忽的软下来，“知道怕就不要逞能，副本生死各安天命，你为了几个死人在这里得罪我，显然不是聪明人的行为，你说对吗？” 她明白，就是不甘心。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来，膝盖从尖石中抽离，血液溅出来，痛得她面容扭曲。他说：“看看你，偶像女孩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漂亮的身材弄伤了多可惜。” 她站立不稳，心里阵阵发寒。 救护车、警车、消防车先后到来，两个人都被警察强制拉离废墟。 球球本想找杨玥谈副本的事，毕竟她一脸清楚他所作所为的厌恶让他十分好奇。回头却见她再次跑到废墟边缘，撑着一块大石头，紧紧盯着正在搜救的警察和消防员。 “这里有人！快过来帮忙！” 救援人员纷纷跑过去，一起搬开上方的石块，露出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很快，更多的人被挖掘出来，急救人员用担架将他们抬出废墟，进行紧急救治。 “没气了。” “心脏已经停跳了。” …… 杨玥跌跌撞撞地跑上去，朝担架上的人扔出小骰子，但是小骰子找不到施加运势的目标，重新弹回到她手中。 说明这些人都已经死透了。 他们几乎没有一个尸身完好，救援人员陆陆续续在废墟下找到断手断脚，送回尸体旁进行匹配。唯一尸身完好的是一个年轻女生，但是她的面目扭曲狰狞，像是死前经历了极端痛苦。 球球走到杨玥身边，仔细打量浮在她身前的小骰子，问：“这是你的异能物品？作用是救人？” 她置若罔闻，转身步履蹒跚地往回走，两个医护人员跑上来架住她，把她摁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 车门关上的刹那，极度疲惫感袭上心头，她沉沉睡过去。 滴——答——滴——答—— 极富规律的响动从朦胧到清晰。 杨玥的意识逐渐恢复。 屋外的阳光十分明媚，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她不适地偏开头，慢慢睁开眼。 仅剩瓶底的点滴是她听到的规律声音的源头，目光右移，她看见床边坐着个人，正专注地翻看一本彩页杂志。 杂质扉页上的性感女郎不期然撞进她的视线。 “醒啦宝贝儿？”谢川收起杂志，笑着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她声音沙哑，两手用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动的过程中身体各处都在刺痛。 “慢点慢点，小心刚结的痂又裂了。”谢川赶紧上前扶住她，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让她靠着。 她情绪低落，本来想说无所谓，猛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赶紧放轻动作，规规矩矩地靠在枕头上。 “抱歉。”谢川说。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川脸上浮现少见的窘迫和愧疚，说：“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过去，你不会遭遇这种事。” 她想也不想道：“关你什么事，我自己要过去的。” 谢川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突然变这么懂事了，没关系，不用憋着，有什么不满抱怨尽管冲我来，想要什么衣服口红包包也尽管提。” 第 108 章 谢川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语调柔和地安抚她：“吓坏了吧，没关系,可以哭,哭出来就舒服了。” 她怔怔的,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倒不是因为受到多大惊吓,而是在这样柔和的安抚声中,心底的委屈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但她很快止住了泪水,推开谢川，义正言辞地警告他：“说了多少次,不准动手动脚占我便宜。” 谢川哑然失笑,“好好。”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笑着说：“赶紧擦擦吧,受了伤还不忘凹独立坚强人设的选秀新星小姐。” 她哼哼两声，接受了他的纸巾。 正擦着眼泪,她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的性感女郎，指着他压在屁股下面的杂志,说：“那个给我看看。” 他装作听不懂,“什么？” “那本黄色杂志。” “这叫艺术杂志。”他纠正她。 她管它是什么杂志，向他伸出手,坚持道：“给我看一下。” 谢川无奈抽出杂志递给她,心中叹息女人的妒忌心呐。 她迅速翻到扉页，上面的性感女郎果然是热搜预定副本中的对手之一霖铃，这人真是厉害，都拍上杂志了。要不是谢川在场她马上就要拿出热搜指数显示器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怎么？认识？”谢川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扉页女郎，好奇问。 “不认识。”她啪一声合上杂志,扔回给他，问：“今天几号了？” “十一号。” 她点点头，自己睡了整整一天。 虽然清楚结果，她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节目组的人……” 谢川叹了声气，抬头摸摸她的脑袋，目光柔和。 她垂下眼眸。 病房中一片静谧。 谢川心道她这回真是成长了不少，寂寥的模样令人怜惜。 他准备再安慰她两句，她突然甩动脑袋，抬头不爽瞪他：“说了不要乱碰，能不能不要逮着机会就占我便宜？” “……”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过河拆桥。” 她再瞪他，他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出去，走前不忘捎带上他的黄色杂志。 等门关上，她的神色黯下，很快又振作起来，转身去摸手机，不知被收到哪里去了，也可能还在鬼屋游乐园里没带出来。 她转而召出热搜指数显示器。 王嫣：1852400； 郑茜茜：465210； 霖铃：354622。 她震惊，发生了什么？ 她又急着去摸手机，找不到，谢川也被她赶跑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床，先往窗外看了一眼，是熟悉的景象，正是外婆住院的f市医院，自己被从外省带回来了？ 这样正好，她可以去乔二叔办公室借电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出病房，发现整个走廊空荡荡的，想起来这是vip病房层，病房大病人少。自己只是擦破皮就被送到vip病房，谢川真是阔气。 vip病房在十二层，乔二叔办公室在九层，她直接坐电梯下去。电梯门在九层打开，她刚要走出去，突然眼前灯光大闪，无数□□大炮堵在电梯门口。 “灾祸现场是怎么样的？” “你怎么逃出来的？” “小南有没有遗言让你带出来？” “听说所有人都死无全尸，是否有复仇谋杀嫌疑？” “是否是vivi金主老婆的报复？” …… 她吓得急忙退回电梯，但是记者们争先恐后跟着涌进来，她被挤到角落，粘着口水的话筒怼到她脸上，她想推开来，一用力又扯动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好在没过多久医院保安就冲上来把记者拉走。 谢川慢悠悠地走出来，抱胸看着她，“你在搞什么，不知道现在局势混乱吗。”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来找……”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杨玥，乔二叔不认得她更不可能让她进办公室，心情忽的沮丧下来。“找手机，你把我手机带回来了吗？” “你的私人物品被暂扣在警察局，过一两天可以取，你急的话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叫他们下午送过来。” “算了，给他们慢慢查吧，你手机借我一下。” 谢川却不动作，目光微妙地看着她。 她莫名其妙，“怎么了？”借手机是很奇怪的行为吗？ “你都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查我手机干什么？”谢川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这是要查岗。 她无语，“谁对你聊天信息感兴趣，我就想上网看看这件事目前是什么情况。” “这样啊，你直接问我啊，我清楚得很。”他笑着说：“走吧先上去，一边吃饭一边跟你说。”揽着她走进电梯，按下“12”楼层键。 她这才注意到他提着个三层不锈钢饭盒，不由目光复杂，谢川有心照顾起人来真是无微不至，哪怕“她”这个前女友不断叫嚣让他离自己远点也不见生气。 可怕。 饭菜是从医院食堂打上来的，全都是清淡类型的菜，但种类繁多，一小碟一小碟的看起来也十分丰盛。 她早就饿了，端起饭碗一连吃了几口，稍微垫了垫肚子，就要催谢川开口。 谢川惊讶，“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芹菜了？” 她差点噎住，这货竟然钓鱼执法！她哪里知道王嫣的饮食习惯？ 她平复一下情绪，故作淡然道：“独立坚强的女性从不挑食，这是我的人设，我要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 谢川钦佩地鼓掌，“亲爱的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原来你以前跟我说你吃芹菜会过敏也是骗我的，其实就是挑食。” 过敏……这么说她好像隐隐感觉皮肤发痒，一开始以为是皮肤结痂带来的轻微痒意，但是越来越痒，她卷起衣袖，看到手臂上冒出好几粒红疙瘩。 她悲愤地看向谢川，亏她刚才还觉得他对待前女友无微不至，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他下此毒手？ 谢川也呆住了，解释：“这里的花菜和芹菜一起炒，我想你爱吃花菜就买了。”他只是听说过她过敏，从没见过，心说也许只挑花菜吃没关系，没想到她自己毫不顾忌，一口下去就是三分之一碟。 “我去叫医生？” “还不快去！”她现在满身结痂，再加上巨痒无比的过敏，也不知道王嫣这一身光滑的肌肤还能不能好了。 杨玥吃了药，身上还是阵阵发痒，恨恨地瞪谢川。 谢川讪讪。 他被医生教训了一顿，又看着她脸上的红疙瘩，心中有愧，快速点了几下手机，递到她面前给她看，小心问：“你觉得这些怎么样？” 谢川给她看的是购物车。 一列下来全是衣服包包化妆品，价格闪亮到她不忍直视。居然企图用金钱收买她，她刚想骂一句“滚”，突然想到自己把王嫣的身体折腾成这鬼样子，确实应该有所补偿。 “……行吧。” 居然这么好打发。谢川心中惭愧更甚。自打王嫣这姑娘改头换面参加选秀后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对比她以前的行径，乖巧到让他不禁流下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泪水。 他于是往购物车中又加了几件她以前总说想要的东西，准备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谢川终于开始讲游乐园倒塌的后续，因为死者涉及到好几位当红明星，网上已经吵疯了，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游乐园本身豆腐渣工程导致惨剧酿成，有关部门第一时间发出通告，表示正在积极调查取证，一有结果就公布大众，将对事故责任人严惩不贷。但热度还是没有丝毫平息，尤其几个死者的粉丝吵翻了天，节目组的人死了就骂赞助商，甚至发起这些赞助商产品的抵制活动。 一团乱麻。 如果说这个事件有什么受益者，那就是球球和杨玥。 球球作为唯二幸存者中名气更大的那个，他几乎获得全国人民的关心与关爱，知名度从偶像级一下子上蹿到国民级，哪怕没有特意接受采访，一举一动都带起巨大的流量，因为他是受害者，社会上不允许任何对他不友好的言论，哪怕有小部分“黑子”都会受到毫不留情地围剿，网络上下关于他的新闻都是一片和谐。 球球吃肉，杨玥吃骨头汤渣。 由于她之前籍籍无名，很多人只知道有两个幸存者，却不知道球球之外的另一个幸存者是谁，哪怕知道是她，对她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一个选秀新星，有人同情她，也有人嘲笑她，失去好不容易抱大腿换来的上节目机会。 大众对没什么名气的年轻女星总是不太友好，习惯用有色眼镜来看她们。 但杨玥这回没底气反驳，她确实是靠抱大腿拿到的机会，不然纯靠她自己走选秀的路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混到大火综艺中一个素人嘉宾的位置。 但即便是这样的骨头汤渣，也让她的热搜指数飙升到另外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她最初参加节目的目的以另外一种方式达到了，但她一点高兴不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吃着人血馒头，踩着他人的尸骨上位。 实打实的血淋淋的尸骨。 第 109 章 太多事情积压在心里不吐不快,但她现在是王嫣，不能跟任何人吐露。 还有一周热搜预定副本才结束，她已经没了争强好胜的冲劲，每天缩在病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对她有兴趣的媒体记者通通拒之门外。谢川问过她几次要不要让阎航进来探望她,她都回绝了,只让谢川转告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一天天数着日子过去。她的热搜指数在一点点消退,另外两人的热搜指数则不断上升,但她们之间的差距依然巨大，不出意外她能一直保持大优势到最后一天。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身上的伤能不能在一周内痊愈,她积极配合治疗,用超贵的药膏天天涂抹。身上的疤痕慢慢变浅,医生对她的恢复进度很满意,高兴地告诉她这样坚持下去，只要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她很是绝望。 她自己觉得新生的粉粉的皮肤挺漂亮,但王嫣肯定不会这样觉得。 小易奖励的肢体修正霜倒是可以抹平伤痕，但时效只有二十四小时,到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皮肤大变样,王嫣估计会更崩溃。 最后一天。 “想什么呢一脸凝重的。”谢川笑眯眯地走过来。 王嫣的父母都在国外，消息还没传到那么远,其他朋友未免麻烦她一律不见,只有谢川每天过来坐十分钟，她沉默他也沉默，在一旁看黄色杂志打发时间，每次走之前总会收到她恶狠狠一瞪，很是莫名,她不肯说他就擅自归咎于女人喜怒无常。 杨玥：整天看那破杂志，给她竞争对手增加人气，她不瞪他瞪谁。 “思考人生。”她偏头看他，“你这么闲吗，以前见你一面难如登天呢。”说完感慨自己现在越来越带入王嫣的角色了。 谢川微笑说：“所以我现在迷途知返来跟你套近乎了，怎么样，要不要给我一个重新了解彼此的机会？” “不要，我眼里只有未来那个光芒万丈的我。” “太好了，你没说眼里只有严寒那傻逼。” “……再侮辱哥哥我跟你急。” 谢川如往常一样拉开椅子坐下来，打开自带的黄色杂志打发时间。 杨玥也打开手机刷新闻，关注另外两个竞争对手的消息。 霖铃这个女生她还挺佩服的，一步一个脚印积攒人气，从走秀到杂志，再到各种小代言，热搜指数逐步提升，这样下去即便不能在副本游戏中获胜，等以后正主回来，接手的会是一盘完整的好棋。 至于那个叫郑茜茜的女生则每天幺蛾子不断，一开始是各种绯闻，但是同一种招数耍得太多，渐渐地公众对她的绯闻开始免疫，对她的个人评价也降到谷底，任凭她怎么兴风作浪也难以挽回观众的关注。 后来她及时止损，开始转变路线，套上红背心做志愿者，和一个不愿垃圾分类的大爷据理力争，大爷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这件事传到网上引起很大的社会讨论，虽然依然有很多人质疑她作秀，但是实打实的讨论度让她的人气再度回春，此后开始热衷各种公益活动，确实让她的形象有所回升，但是热搜指数相比之前爬得较慢。 今天有关郑茜茜的新闻是参加活动时公然侮辱先烈，消息传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广大网友一致谩骂，几个政府官方公众号也发博对她严厉警告，但她一一回怼过去，甚至跑到历史博物馆去破坏先烈展出遗物，截止新闻截稿时间，她已经被警察押去警察局了，笔者认为郑茜茜的所作所为有可能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热搜指数依然没有超过杨玥。 原本已经很靠近了，但是一个粉丝超百万的大v突然发了一条微博，没有文字，只有三个哭泣的表情，配了三张图，是杨玥穿着小恶魔装在废墟之上翻动石头找人的照片。 漂亮的女人、性感的妆容，同时泛红的眼眶、满身的伤痕。 强烈的反差给大众带来极大的震撼。 女人潸然泪下，男人交口称赞。 简简单单三张照片掀起巨大的讨论，“王嫣”这个名字被推送到各个角落，热搜指数比刚出事故的一周前竟翻了一倍。 杨玥放下手机，紧紧抿住唇。 “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谢川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勾起嘴角，“你看到了？” 她低着头，“你哪来的照片？” “现场救援的警察偷偷拍的，本来只在他们内部传阅，我一个朋友看到了，记着你是我的前女友就发过来给我欣赏了。”谢川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不高兴了？” 她明白，谢川的本意应该是借此提高她的知名度，毕竟她一而再再而三告诉他自己要做大明星，他于是从善如流送她一个大热搜。 她说不出指责他的话，但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谢谢，但是撤下去吧。” “为什么？” “这是人血馒头。” 谢川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既担心他发现杨玥版王嫣的不对劲，同时又觉得很累，不想再演戏和辩解。 “如果你心里想的是出名，那确实会觉得自己很卑劣。”他沉声开口，语气中却带着奇异的温柔，“但换一种角度，如果你想借此向社会传递善良的信号，让大众停止充满戾气无穷无尽的争吵，你就是一面很好的指向标。” 她愣愣地看他。 “知道吗，我看到这些照片的第一眼就在想——这女孩真美，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顿了顿，自嘲：“不，是过去的我太肤浅，没有认识到这个女孩真正美丽之处，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待她，错过了许多本应该快乐的时光。现在我想努力挽回这个美丽的女孩，你觉得她会给我这个机会吗？”他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她呆住了。 这是……表白？ 认认真真不带任何调侃的表白？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喂喂，好歹脸红配合一下，你这一脸惊恐的样子很打击人啊。” 她赶紧收敛了表情，自己刚才表现得很惊恐吗？ 他笑得更厉害，“王嫣，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他笑是因为表白是骗她的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站起来说：“今天的探望时间到了，明天我来的时候记得给我答复。”说完暗暗唾弃自己，装得这么潇洒，其实就是怕她当场拒绝自己。之前半真半假的表白被拒绝就当开了场玩笑，这回他没再给自己留退路，要是还被她坚定拒绝，他可能要无地自容到自挂东南枝了。 明天……明天这具身体里的就不是她了。 杨玥不清楚谢川究竟在向王嫣表白，还是在向自己表白。如果他喜欢王嫣，之前就不会分分合合数次，如果他喜欢自己，她还是杨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半点意思？ 所以谢川喜欢的应该是王嫣的外壳加上她伪装王嫣时的混合性情？ 哼，说到底还不就是嫌她不够漂亮。 想到这里她原本的纠结和旖旎都消散了。 她说：“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回答你，我……” 谢川快走两步关上门跑了。 她目瞪口呆。 喂喂，干嘛突然表现得这么纯情，搞得她都有点愧疚了……对了，一定是演戏，用来博取她同情心的精湛表演，这家伙可是有无数前科的，她亲眼目睹过，骗不了她。 虽然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最近有不少媒体记者和王嫣的朋友对这个手机号狂轰乱炸，所以她一律拒接。这个来电她本来也要无视的，反正过不了几个小时真正的王嫣就回来了。 但是这个来电非常坚持，响了整整一个小时都不停歇。 她开始担心，是不是这个号码的主人遇到什么紧急事情非要找到王嫣不可。 接吧，如果还是骚扰电话挂了就是。 于是她接起来——“喂？” “嫣嫣啊，你爸要不行了，快回来看他一眼吧！”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沙哑，泣不成声。 杨玥心里一突，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国外吗？” “你爸得了胃癌，在外面化疗没有效果，回来国内转中医保守治疗，现在、现在……” “妈，别哭，我这就过去，你在哪里？” “佰草中医馆。” “好，等我，我马上过去。” 她飞快换好衣服，朝佰草中医馆赶去。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就能换回来了，如果王嫣的爸爸真的快不行了，她只能赶到现场先稳住他，想办法让他能坚持久一些，等到真正的王嫣回来，父女俩见最后一面。 她跑出医院，急匆匆拦下一辆的士，“师傅，佰草中医馆，麻烦快点。” “怎么了妹子，家里人出事了？” “嗯……” 于是司机师傅一路风驰电掣，甚至闯了两个红灯，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完一个小时的路程把她送到目的地。 她过意不去给了司机双倍的钱。 转身走了两步，却发现中医馆已经关门了，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 第 110 章 杨玥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想喊住司机师傅，但是这一会儿功夫出租车已经开出很远了。 她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医馆位置格外偏僻，对面的小区刚刚拆迁完，围墙内一片废墟,而墙外这条弯曲的小路几乎没有别的人和车经过。 噔、噔、噔……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迎面而来。 随后一条细长的影子被拉长到她鞋尖上。 她抬头看到郑茜茜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庞从阴影中逐渐清晰起来。 “hello！”郑茜茜笑着跟她打招呼。 郑茜茜穿着鹅黄色的蓬蓬裙,水晶高跟鞋,梦幻得就像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杨玥自然不能露怯,大大方方说：“你好,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是呀。”郑茜茜晃了晃脖子上的蝴蝶领结,骄傲道：“我的变音器，怎么样,装得像吧。” “很像,所以所有事情都是你编的了？”杨玥明显松了口气,说：“那太好了。”不然自己占了王嫣的身子还害得父女俩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她这辈子都没法抬头挺胸面对王嫣了。 郑茜茜捂嘴“呵呵”地笑，听起来十分讽刺。“为了成名一口气做掉十几个人,现在居然在这里装善良，你真是要笑死我了。”说着放下手,放声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无人的街道上回荡，听着十分骇人。 杨玥懒得跟她解释,问：“你把我骗出来干什么？最后见一面打败你的竞争对手？”说的话也嘲讽意味十足。 郑茜茜的脸色沉下来,冷哼一声，抱胸打量杨玥，“是我小瞧你了，老老实实玩了三周选秀，最后一周突然搞出个大的,杀得我措手不及。” “是吗，我倒是发自真心地觉得你很厉害，每天都有新花样，你说你这么富有创新精神怎么不献身科学为人类进步做贡献呢。”杨玥摊手笑。 “伶牙俐齿。”郑茜茜冷笑，“你掉入我的陷阱就该明白自己处于劣势，还敢挑衅我，是为了让我下起手来更没有负罪感？” “你都煞费苦心把我引过来了，负罪感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太奢侈了。”杨玥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围，不知道郑茜茜要对自己干什么，按说这么短短时间郑茜茜再怎么折腾都没法在热搜指数上超过自己，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单纯的恐吓。 郑茜茜从亮晶晶的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拔开刀鞘，水果刀身寒光闪闪，她故意炫技似的旋了个刀花，水果刀在她手中跟兔子一样温驯。 哇，练家子。 杨玥后退一步，“干嘛？以为大晚上发神经就能提高热搜了？那你应该去大街上，看到的人还多一点。” “如果发神经就能提高热搜我会做的。” “我还没问你怎么从警察局逃出来的？” 郑茜茜把玩着水果刀，轻飘飘道：“用它啊。” “你杀人了？”这女人居然敢袭警！ “死没死不知道，可惜消息被警察局压下来了，不然热搜指数说不定能再涨点。” 郑茜茜前进一步，杨玥后退一步。 “怕了？”郑茜茜笑得十分开心。 “神经病谁不怕。”杨玥警惕地瞪着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成为热搜第一了？” “不知道，但是有尝试的价值。”郑茜茜一步一步靠近她，笑容越发变态，“反正我不会有任何损失。等我这一刀下去，王嫣死了，至于你会不会死就听天由命了。” 杨玥暗暗咬牙，这个疯子！ 郑茜茜看了眼时间，说：“十点了，我就不跟你废话了，速战速决吧，总看着别人排名压在我脑袋上太不爽了。”说罢，手握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向杨玥刺去。 杨玥召出小红伞挡在身前。 “铮！” 一道火星闪过，水果刀被弹出去。 杨玥没有受伤，但还是被郑茜茜突刺的力道震得后退两步。 四目相对，俱是震惊。 郑茜茜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红伞上，露出嫉妒的神色。 杨玥没想到郑茜茜这么狠决，她握着伞柄的虎口阵阵发麻。深吸一口气，挑衅说：“我的小红伞，刀枪不入，怎么样，比你的变声器牛逼多了吧。”说完转身就跑。 郑茜茜捡起水果刀追上去，威胁杨玥：“你尽管往有人的地方跑，我看到一个杀一个！” 杨玥回头喊：“你是不是有毛病？不是你的身体也不用这么作践吧！”背对一个疯女子跑总感觉不保险，万一她直接拿刀扔自己呢？想想就不寒而栗。于是悄悄召出小骰子给自己摇了个幸运数字。 一。 太小气了吧！ 不不，要往好处想，说不定对付这疯女人“一”就够了，只剩两个小时不到副本就结束了，只要再坚持两个小时，自己可是短跑冠军呢。 短跑……现在的情况可能要跑个小型马拉松。 而且王嫣这软软的胳膊腿根本不以自己的毅力为转移啊。 果然没跑多久就开始喘气了。 她回头看郑茜茜，看起来竟然比自己要轻松一些。这可能是郑茜茜本尊和王嫣本尊之间的体力差距，郑茜茜是一站几小时的coser，而王嫣是坐一两小时就不耐烦的主播。 有郑茜茜的恐吓在，她还真不敢往有人的地方跑，这个疯子用事实证明说得出就做得到，目前这情况自己还能hold得住，先躲再说吧。 杨玥穿的是病房拖鞋，郑茜茜穿的是高跟鞋，两者跑出了旗鼓相当的效果。 就这么一跑一追了一个小时，两人由跑变走，出气多进气少。 郑茜茜不肯放弃最后的机会，杨玥更不想被那把水果刀捅。 杨玥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她一边咬牙保持快走，一边接起来。 “医院说你跑出去了，怎么回事，喘得这么厉害。”谢川问。 “没事，突然想锻炼一下身体。”她不能让谢川过来看到她的小红伞，就算收起来，郑茜茜那边已经见过了，万一突然提起来自己就露馅了。 “是吗？”谢川明显存疑，“我怎么觉得你在被追？” “追本姑娘的人加起来能绕地球两圈，有事没事被追一下很正常，不跟你说了，没事挂了。”收起电话。 郑茜茜见她居然还游刃有余地打电话，气得第五次扔出水果刀，好巧不巧杨玥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倒，躲过飞过来的水果刀。这已经是她第五次被绊倒了，还都是在郑茜茜扔刀的时候，郑茜茜看不出有猫腻就有鬼。可恶，这女人究竟有多少异能物品！ 杨玥也被郑茜茜惹火了，她没直接往郑茜茜身上扔厄运骰子是不想连累郑茜茜本尊，但这人纠缠不清还频频往她背上甩刀子，真把她当做没脾气的泥人吗？ 她转身回去，抢先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用小红伞强行压断。 郑茜茜扑上来，掐她的脖子。 她不甘示弱地扬手扇对方巴掌。 两人缠打到一起，你给我一排指甲痕，我还你一圈牙印，头发抓乱了，衣服扯破了，鞋子踹飞了…… 不知道打了多久，突然几道强光照射过来。 “都住手！” 她们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强行分开。 郑茜茜不甘地张牙舞爪，杨玥非常配合，回头向警察告状：“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个女人是逃犯，我刚才一直在制止她逃跑。” 那边警察也已经确认了郑茜茜身份，对她点点头，“辛苦了。”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郑茜茜也收获了银手环一对加外套一件，毕竟她们两人都打架打到形象有碍观瞻。 郑茜茜被押上警车前回头对她狠狠啐了一口。 杨玥回以胜利者的笑容，并朝她倒竖大拇指，然后被带上另一辆警车去警察局录口供。 十一点五十分。 杨玥非常配合地走完录口供流程。 警察小哥调侃她业务挺熟练，她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就比较配合……对了，郑茜茜会被怎么判刑？” 警察小哥的脸色微沉，说：“侮辱先烈、破坏馆藏、袭警、故意伤人，少不得要判几年，而且……” “咳！” 警察小哥立刻站起来，“顾局。” 杨玥连忙低下头，又碰见熟人。 顾警官在她对面坐下，“你好。” 她低着头，“你好。” “不记得我了？我是谢川的朋友顾景辉。”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听说顾警官的名字，点点头，“记得。” 顾景辉笑着说：“很厉害啊，敢单枪匹马阻拦逃犯，她手上还有武器。” 她继续低头，“碰巧。” “没受伤吧？”这话问得违心，她几乎从头到脚都是女人战斗过的勋章。 她悄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五十五。 “其实有。”她说，“刚才跟那个女人打架的时候，脑袋磕到地板了，感觉有点闷闷的，还有点想吐。”假装一下脑震荡，为王嫣醒来的“失忆”做个铺垫。 顾景辉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不早说，走，送你去医院。” 坐在警车里，她的意识开始不稳定，旁边人说的话渐渐听不清了。等到十二点一到，她准时昏迷过去。 她回到那个光明璀璨的正方体空间。 郑茜茜和霖铃也在。 郑茜茜冷冷盯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霖铃对她竖起大拇指，张嘴想说话，但在这里面似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冲她遗憾地耸耸肩。 杨玥大概能猜到霖铃想跟她说什么，大概是“牛逼，够狠”，她们似乎都以为鬼屋游乐园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的。 “恭喜玩家王嫣伪取得游戏胜利，奖励你【一键美妆】，愿你在未来热搜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杨玥于是得到一个巴掌大小的化妆盒，可以放大成超大的化妆箱，里面各种化妆品应有尽有，即可以选择一键上妆，也可以亲手折腾。 再加上在鬼片观看副本中拿到的【肢体修正霜】，她在短短时间内凑齐了东亚四大邪术中的化妆术和易容术。但两者都是易耗品，不属于永久性异能物品。 随后三人被弹出副本。 半分钟后，杨玥在谢川家的床上睁开眼睛。 第 111 章 躺了整整一个月,杨玥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僵化了，下床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全身骨头“咔嚓咔嚓”响。 推门出去。 大厅里几个大男孩正拿着话筒，踩在沙发上鬼哭狼嚎。 看见她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来,震惊问：“姐,你怎么在这？”她不是去给一个老教授做跟班了吗？不对,他们一早就来了,她怎么躲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露面？ 杨玥一看只有他们三个在,好忽悠得很，底气就足了许多,说：“我一直在呀,倒是你们在干嘛,造反啊？”不好好在游戏室练习,居然跑到外面来开演唱会，被谢川看见了肯定要威胁扣他们工资。 “姐,你千万别告诉谢哥，我们攒钱请你吃烤串。”小花抛媚眼并企图打白条收买她。 她抱胸微笑,“几星级的烤串啊,得让三位电竞界超新星攒钱才请得起，我知道了,肯定是老板太抠门,我这就去向谢川反映反映。” 三人急忙扑上来，“姐！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您千万别跟谢哥反映，烧烤算个屁,只有海底捞才配得上姐的尊贵，我们这就海底捞走起，姐您务必赏脸！”如果他们有尾巴此刻必定摇得十分欢快。 她嘴角抽了一下，没好气道：“行了你们，这么晚了还闹腾，赶紧去睡觉。对了，谢川呢？” 三人一起冲她挤眉弄眼，模样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眼睛抽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手动校正一下？”她捏了捏拳头，咧嘴。 “哇，一个月不见姐怎么越来越凶残了。” “姐，我偷偷告诉你，谢哥这回栽了。” “对，真栽了，你猜他栽在谁手上了？” 三双眼睛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仿佛只要杨玥扔出一点点火星就能即时引爆。 杨玥：“……无聊。” 他们失望极了，控诉：“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谢哥？” “我更关心你们的黑眼圈给我们战队抹黑，去去，都滚去睡觉，谢川呢？” “去医院看嫣嫣姐了。” 她眨眨眼，“……哦。” 确实，谢川现在相当于王嫣半个监护人，王嫣打架打到警察局后又脑震荡到医院是该去看看。唔，今晚够惨烈的，王嫣身上旧伤未好又舔新伤，醒来会崩溃吧。本来她准备立刻过去看看情况，王嫣有什么不对劲，自己也可以帮忙打马虎眼过去，现在想想大晚上的还是别去触霉头了，等明天再说。 嗯，先睡一觉，养精蓄锐。 市医院。 王嫣正在病床上沉沉睡着。 谢川和顾景辉站在床尾，低声交谈。 “医生说没有脑震荡，不放心的话等明天她状态稳定了再检查一次。” “嗯，她怎么跟你们说的，为什么从医院跑去跟那个女疯子打架？” “说是碰巧看到，然后追上去抓人，但是……” “但是？” “我同事刚刚调了监控，她出了医院直接打的去中医馆，司机还闯了几个红灯，看着像去办急事。你前女友，你怎么看？”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以前不是这么不要命的人，居然敢跟女歹徒搏斗，而且我给她打过电话，她什么都没说。” “没让你报警？” “你觉得呢？” “哈哈，我越来越佩服你选女朋友的眼光了，嗯……独树一帜？” “你可以嘲讽我，不可以嘲讽我女朋友。” “学会护短了啊谢川，大半夜跑来见前女友不怕现女友生气？” “什么前女友现女友，搞得我很花心似的，警告你，管好你的嘴，我现在单身，床上这位我正追着，不要抹黑我形象。” “你形象用得着我抹黑？早黑透了。怎么，杨玥终于忍无可忍把你甩了？” “滚，她不是我女朋友。” “是吗，我看你对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还以为你终于找到真爱了。也是，那么好的姑娘配你糟蹋了。不过你真不喜欢她？” “喜欢啊。” “那怎么不追？” “她是同伴，当女伴浪费了。” …… 床上的王嫣皱了皱眉，嘟囔：“吵死了……”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然后就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床前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吓得大叫：“变态！流氓！滚开！”抓起枕头往他们脸上砸。 顾景辉麻利接住枕头，塞进谢川怀里，“我走了，麻烦你给她做好思想工作，告诉她做假口供欺骗人民警察会被国家包吃包住的，明天我再来。”拍拍谢川的肩膀，干脆离开。 王嫣这才注意到这两人到底是谁，尤其看清顾景辉的时候她脸色唰白，抱着被子大气不敢出，等人走了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谢川，眼神躲闪，纠纠结结半天开口问：“你报警了？” 谢川：“嗯？” “你怎么知道我上你家偷东西？” 谢川：睡蒙了？ “那你也不能报警啊，一夜夫妻百夜恩，咱们都多少夜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损失我赔，你用不着这么赶尽杀绝吧？” 谢川：有种不祥的预感。 “再说那也是你不好，为什么不肯帮我的忙，你要是肯帮忙我至于铤而走险吗？我不管，你找顾景辉去把案子撤了，女明星有案底传出去多难听，还是偷东西，回头得被我那些朋友笑死。” 谢川：不详的预感愈浓。 “啊！！！我身上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是伤？谢川你这个变态！禽兽！说了不玩sm你居然乘人之危！把顾景辉叫回来，我要报警！” 谢川：噢，这陌生又熟悉的酸爽滋味。 杨玥本来以为自己躺了一个月会睡不着，结果脑袋一沾上枕头困意立马袭来，还做了个醒了就忘的美梦，第二天起来精神奕奕，然后借浴室洗了个澡，更加神清气爽。 万事俱备，可以……先回学校一趟，销个假，上个课，中午再去看王嫣。 那时候王嫣的气一定消了，嗯，她相信谢川哄女人的手段。 回到学校免不得要被辅导员和同学们盘问一番，她全部以签了保密协定，不方便透露内容为由打发回去。 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己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玥玥，我觉得你不一样了。”米佳妮绕着她走了一圈，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满脸疑惑，“没胖没瘦没高没矮啊，哪里变化了呢？” 她开玩笑，“是不是有了点明星气质？” 米佳妮眼睛一亮，抚掌，“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感觉！”双手胡乱比划，“我也说不清，唉，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去的这一个月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能说的事情跟我说说呗？” 杨玥把米佳妮凑上来的脑袋推回去，“没有，全是惨烈的回忆，你想做噩梦吗？想我就说。” “……那还是算了。”明知道她最怕鬼了还恐吓她，坏人！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再怎么珍惜，时针仍然毫不留情地走到十二。 该……去吃午饭了。吃饱饭，好打战。 在食堂她看见了郝博扬，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一边做饭一边刷手机。 “我老早就想说了，你这个人是不是人缘不大好？”她端着餐盘在郝博扬对面坐下。 “我宝贵的时间从不浪费在跟人交往上。”郝博扬放下手机，看向她。“刚好一个月，体验式副本？” “算是吧。” “拿到什么？” “【一键上妆】，非永久。” “体验式副本还想拿到什么好东西，别被你的骰子养刁胃口。” “我才不像你挑剔，拿到什么都心怀感激。” “行吧，好孩子，好学生，刚醒就急着回来上课了，学长我要为你的毅力点赞。”嘴里说着夸奖的话，脸上兴味索然，硬生生把一张帅脸拉成晚娘脸。“要不要学长给你补补课呀，免费哦。” “怎么好意思占学长便宜。” “不好意思的话就随便给我扔几次好运骰子。” “啧，学长送的馅饼太难下咽，而且我已经饱了，拜拜。” 郝博扬愣了一下，才发现两人斗嘴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她就把一碗面条搞定了，诧异说：“你赶着去见阎王？” 她一脸沉重，“差不多。” 他立刻来了兴趣，“等等。”三两口把剩下的饭菜解决掉，站起来。“走，我去给你收尸。” 不知郝博扬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乏味，听说有戏可看竟然死皮赖脸地跟上来。她想到王嫣似乎挺怕他，他过去也好，必要时刻镇得住，便装作不情愿的样子答应下来。 郝博扬没想到她的阎王殿是市医院，站在医院前，他眯起眼睛，问：“你来找谢川还是王嫣？”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王嫣在这？” “废话，谢川当了那么多天的二十四孝男友谁不知道。”他撇嘴。倒没问杨玥怎么知道，反正不是谢川告诉她就是飞飞他们几个主动八卦的。“找谢川用不着特意跑来医院，你找王嫣？找她干什么？学长友情提醒你，现在这王嫣不一样了，是谢川的心尖尖，落井下石悠着点，小心谢川扣你工资。” “……哦。”她乖巧应答。 第 112 章 郝博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反应怎么跟他想象的有偏差？进了一回副本脑袋秀逗了？ 杨玥盯着他，“你的目光好像有点欠揍。” “是吗，错觉。”他耸肩，大步往前走去。 站在王嫣的病房外,杨玥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 偌大的病房内一片安详。 谢川坐在床前,翘着二郎腿,低头削苹果,削得很慢,苹果皮垂下来,像一条长长的红彩带。而王嫣靠在枕头上，正一脸不爽地瞪着他。 他们进来后,王嫣立刻转移了不爽的对象,张口就说：“你们过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又转向谢川,“你一个人迫害我不够,还找你的狗男女一起来落井下石，谢川,我现在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告诉你,这事我绝对不跟你善了,你削多少个苹果都没用！” 杨玥嘴角抽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扮王嫣扮得还不错,跟本尊一比,这个月没露馅简直是运气爆表。 郝博扬两手插着口袋，旁若无人地走进去，打量了一圈病房，“这vip病房也不怎么样。”本想说花这么多钱贡献给医院不如换个听话的女朋友，不过谢川现在对待王嫣不太一样,今天病房的气氛也不怎么对劲，就咽了回去，拖出一把椅子大咧咧坐下，回头招呼杨玥：“不是你要来看人吗，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哦。”她赶紧走进来，拖出另一把椅子和郝博扬排排坐好，两手摆在膝盖上，神情颇为紧张。 郝博扬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无语，“你真没撞到脑袋？”都是些什么破举动。 她不着痕迹地冲他磨了磨牙。 他嗤笑一声。 谢川终于削完苹果，回头对他们笑：“你们怎么来了？” 郝博扬：“来收尸。” 王嫣怒：“你敢诅咒我？” 郝博扬瞟了她一眼，“不是收你的，收我旁边这位的。” 杨玥抬脚踩他。 “喂！我今天穿得的白鞋！”白色运动鞋上赫然半块灰鞋印，把郝博扬气够呛。 杨玥默默抽了两张纸塞给他，“对不起，擦擦呗。” 郝博扬拒绝她的歉意，用力哼了一声，故意翘起二郎腿，不断晃动白鞋上的印子，像在普天昭示她的罪行。 她无视之。 谢川冲杨玥挤眉弄眼，“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嗯，多谢。”谢的是谢川替她把失踪的这个月蒙混过去。 “小意思。对了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她早就准备好说辞，一脸自然说：“我听说王嫣参加了选秀，还挺厉害的，就过来瞧瞧未来的大明星。”辅以生硬的两声笑。 郝博扬更加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这都开始拍上王嫣马屁了，她在上个副本里到底经历什么？还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 然而王嫣并没有接收到她的马屁，反而恼羞成怒，“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感情你们早就都知道了是吧，我为了出道去谢川家偷东西，现在一起跑过来嘲笑我！” 郝博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是他错怪杨玥了，她现在嘲讽人的水平高了许多，连他都一时没听出来。不过这事都翻篇这么久了王嫣这女人为什么突然提起来，不说他都要忘了。 杨玥则呆住了。 为什么王嫣醒来这么久了记忆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像是完全不知道后来参加选秀拍综艺的事。可谢川不应该早早跟她提起这些吗？接着就应该是失忆论证，自己正好可以在一旁煽风点火来加强失忆这个结论。现在她搜索好了各种科学解释随时准备引经据典，他们这里竟然连第一步都还没迈出？搞什么？ 别的不说，王嫣身上那么多伤，她就没有一点怀疑吗？有怀疑的话怎么不问清楚？既然问清楚了就该知道事情经过呀。 杨玥于是下意识看向王嫣手背上的伤。 王嫣在这种时候异常敏锐，察觉到杨玥的目光，立刻把手缩进被窝，又惊又怒地瞪着他们。“你们……你们这些人，不仅知道我偷东西的事，连谢川玩弄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当时是不是都在现场围观？围观他怎么把我弄得伤痕累累，肯定还拍了照片想威胁我……你们都是混蛋……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杨玥和郝博扬都惊呆了。 谢川对他们耸耸肩，“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现在事情有点复杂，我准备捋捋思路再看怎么处理。不过别说，这事还挺有意思的。” 杨玥发自内心的钦佩：谢哥您这么好心态，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可是您这么豁达大度，被人冤枉都不肯解释半句，我这边也很为难的。 既然谢川不说，只能由她来开这个口。 “那个，王嫣，其实你冤枉谢川了，这些伤是……”她说着突然想起自己也才刚刚醒来，不可能把王嫣的经历了解得那么清楚，这解释的话由她说出来肯定要露馅啊。 “说啊，怎么不说了？”王嫣看着她冷笑。 “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我相信谢川不是这种人，是吧谢川？”她把皮球踢回给谢川，让他好好解释。 结果谢川还没说话，郝博扬先横插一杠，摇摇手指，说：“杨玥，那是你太年轻，见识短浅，咱们谢哥混社会的时候你还在拍皮球呢，他的玩法之丰富我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是吧谢哥？” 谢川笑眯眯的，拱手道：“客气客气，彼此彼此。” 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互相恭维get到这两个男人什么点，病房里一时充斥着他们欢快和谐的笑声。 王嫣气得按下呼叫按钮，大吼：“把我房里的人全部赶走！” 三个人于是被赶出病房，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郝博扬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谢川笑眯眯地找路过的护士小姐姐要了三杯水。 只有杨玥一个人坐立不安，事情不往她设定的方向走，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两个男人怎么都这么没心没肺的？ 等护士小姐姐送水过来，谢川先拿了一杯给杨玥，笑着问：“怎么样，拿到什么好东西了？” 郝博扬也放下手机看过来。 她召出化妆盒，“一键上妆。”放大给他们看里面品类丰富的化妆品。 郝博扬顿时兴味索然，啧了一声，重新拿起手机。 谢川很给面子地竖起大拇指，“嗯，对你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她没好气地收起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她见两个男人都专注各自的事情不说话，没忍住问：“王嫣那边怎么回事？我看了新闻，不是那样说的。”居然认为那些伤是谢川弄的，什么诡异的脑回路。 谢川抬头笑：“这么积极，刚回来就看新闻？” 这话一针见血的让她不由愣了下，但很快找到借口——“好吧，我承认我是来看热闹的行了吧，郝博扬跟我说王嫣现在不能随便得罪，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迂回一点咯。” 郝博扬嗤笑：“那太好了，不然我还以为你脑子抽风了。” “郝博扬，你不跟我吵架就不痛快是不是？”这家伙今天都讽刺她几回了，真以为她没脾气？ “你吵得赢吗你。”郝博扬二郎腿抖得格外挑衅，白鞋上的黑印也格外刺眼。 她气得牙痒痒，“我吵不赢，但可以让你倒霉得喝水塞牙缝！”召出小骰子威胁他。 “那你可得悠着点，你那小宝贝一个搞不好得倒霉出人命。”居然一脸有恃无恐。 谢川咳了一声打断他们，“医院重地，不得喧哗。好了，你们热闹看完了可以麻溜回去了，晚上再请你们吃饭。” 郝博扬收起手机，干脆利落地走了。 杨玥犹犹豫豫，既想问谢川怎么看王嫣的事，又怕问多了惹怀疑，只好先跟在郝博扬后面离开。 谢川托着下巴思忖，今天的杨玥确实有点奇怪，不过跟王嫣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女人呐，真是复杂的生物。 出了医院，杨玥直接跟郝博扬分道扬镳。 她这才躺了一个月，郝博扬的小辫子就敢翘得这么高，等着吧，等她搞定王嫣的事，回头就来找回自己的江湖地位。 不过今天过来看了王嫣一遭，她发现她们之间差距还是挺大的，前后对比一下，谢川不可能看不出问题，但只要她不说，他绝对想不自己和王嫣的异常有关系。 不管了，只要她这边不出错，王嫣那边就随便折腾吧，反正以王嫣那神奇的脑回路总能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 这么一想她就轻松了。 下午前两节没课，她干脆回了家里一趟。结果爸妈都去上班了，家里空荡荡的，她分别给他们打了电话说自己回来了，然后去冰箱搜罗快过期的零食准备带到宿舍去吃。 找了半天，快过期的零食没有，快过期的小麦粉、发酵粉之类的倒有不少。才想起来自从乔旭泽走了以后，自己就很少亲手做东西了，她其实并不那么热衷厨艺，也不喜欢被人说成贤妻良母。 她将这些快过期的材料全部拿来做蛋糕，五个大蛋糕，除了一个留在家里给爸妈，其他都带到学校去分给关系好的宿舍同学。 米佳妮捧着蛋糕一脸受宠若惊，“哇，第一次收到你专门给我做的蛋糕。” 这话说得叫她汗颜，自己以前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吗？ 米佳妮从柜子里抱出一堆饼干薯片，又问：“你要喝可乐还是牛奶？” “都不要，你怎么囤了这么多东西？” “你不在我又无聊就靠吃东西打发时间咯，但是我开始跑步了，所以没胖还瘦了呢。”米佳妮高兴地转了一圈向她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杨玥抱胸打量她，“心情这么好？” 米佳妮一脸神秘地眨眨眼，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铁盒子，打开来居然全是明星签名，“噔噔噔噔，这些都是梁峰送给我赔罪的。” 杨玥脸色大变，“梁峰？他来找你了？”声音几乎变形。 “是……不过你别担心，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他就是过来道歉的，然后还了我之前被骗走的钱，这些明星照是利息，我算了一下，拿去x鱼上拍卖也有不少钱呢，不过我可舍不得，我要全部收藏起来嘿嘿，也不知道他从哪拿到这么多签名照。” 杨玥自然知道梁峰为什么有这么多签名照，谢川说他现在和星娱老总关系好得很，签名照这种不费钱的东西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为什么又回来找米佳妮，还主动还了那么多钱，难道有什么阴谋？ 不等她问，米佳妮就自说自话开来了。“梁峰这次回来感觉不一样了，以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现在好像有种大人物的气度了。” 杨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眼光挺毒。”米佳妮还说过自己多了种明星气质，自己确实当了几周选秀小明星。 “讨厌，不要这样夸人家嘛，我们来吃蛋糕。”米佳妮一边切蛋糕一边说：“可惜梁峰给我的签名照里面没有王嫣的，你认识王嫣吗？一个最近刚出道的选秀明星，唱歌可好听了。” “……” “不过我喜欢她有别的原因，她在录综艺的时候发生意外，转头就冲到废墟中去救人，还勇敢制伏女逃犯，警察局都出通告表扬她了，真的好勇敢啊！你有看到这些新闻吗？我真的超崇拜她呢！” 杨玥：脸红ing。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米佳妮不满地撅起嘴，“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看不上娱乐圈的人，那我就不讲了。” 杨玥：“其实讲讲也可以，我对你说的王嫣还挺有兴趣的。” “真的？”米佳妮大喜，拉着杨玥巴拉巴拉讲了两小时，其中包含许多杨玥自己都不知道的丰功伟绩，听得她老脸通红，又爽又惭愧。 感动于米佳妮的好眼光，杨玥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弄到王嫣的签名给她，然后在米佳妮期待的目光中发微信给行内人——谢川，让他拿张王嫣的签名照给她。 谢川扫了一眼微信内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抬眸看向病床上的王嫣。 病床上的折叠桌上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王嫣的选秀视频，而王嫣瞪着视频瞠目结舌，指着视频里的人喃喃：“这是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居然这么厉害？” 谢川微笑肯定：“是的，这是你，非常迷人。” 王嫣得意地勾起嘴角，“当然，我什么时候不迷人了。”捧着脸看视频，越看越得意。“我记得我本来就想参加这个选秀，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想去，没想到最后还是去了。对了，我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在医院？” “住院的话，情况比较复杂，你参加了一款综艺节目，录制过程中发生意外，你死里逃生，受了伤，就是你身上这些，后来你和逃犯搏斗，又受了伤，失忆可能就是因为在搏斗中撞到脑子。”谢川尽量言简意赅，一边说一边观察王嫣的表情。 “搏斗！？”王嫣的声音变形，表情万分惊骇。“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低头看身上的伤，她可不觉得这是勇气的勋章，而是傻逼的铁证。“你肯定骗我，想借此掩盖你玩弄我的恶劣行径，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好啊。那你说说我都参加了什么综艺？” “极限体验2。” “极限体验2？”她捧脸震惊，“不可能……”连忙去搜索新闻，就看到极限体验节目组人员几乎全军覆没的新闻，她和球球是唯二的幸存者。“都、都死了？天哪，小南他们那么火啊，安全防护措施怎么做得那么差……对了，我为什么能参加这个综艺？” “我介绍的。” “你有这么好心？”她满脸不信。他连送自己出道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怎么可能带她上这么火的综艺。 “当然，”谢川义正言辞说：“因为我正在热烈追求你。” 王嫣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虽然她和谢川分分合合数次，但是热烈追求什么的从来没有过，每次都是遇上了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亏大了。 “那我要吃萨奇尔的水果皮萨。”她合上电脑，一脸矜持说。 谢川没反应过来。 她催促：“你去买啊，我要吃，立刻，马上。” 他劝说：“你现在要静养，多吃清淡的东西。” “水果还不够清淡？” “披萨不清淡。”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买我就不答应。” “答应什么？” “你的热烈追求啊。” 谢川嘴角抽了一下，突然觉得一天前真情表白的自己就是个傻逼，不，冷静点，这或许是王嫣给他的考验，故意表现得不讨人喜欢来检验他的真心…… 那完了，他的真心快经不起考验了，他现在超想回家打游戏。 再忍耐忍耐，说不定等记忆恢复以后就正常了，这段时间正是自己刷存在表衷情的好机会。 “我给你订外卖。” “不，我要你亲自去买。你以为我只是想吃水果皮萨吗？不，我是为了看你对我的爱有多深！”王嫣昂着下巴坚持说。 谢川：亲爱的，经历了这一天一夜，他的爱已经所剩无几了，求给一点复原的时间再折腾。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好吧，我去买，你在这里先等着。” 王嫣不满，“什么叫先等着，开车来回快一点十分钟就够了，效率也是爱的重要体现！” “好好好，十分钟。”他拿起外套往外走。 王嫣还在后面喊：“跑！用跑的！态度更重要！” 谢川：好累，不想再爱了。 杨玥下午放学后接到谢川的电话，说既然回来了就可以恢复日常训练了。 她惊讶，王嫣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奴役她这个刚刚回来的人。自己欠了一个月的课程，训练肯定是没时间训练的，但她又好奇王嫣的情况，所以背上课本和作业就赶过去。 公交车等了半天不到，她干脆开了辆共享单车。经过西滨大桥的时候，发现前方桥栏旁有几个女生在大声叫“跳河”、“救人”。她赶紧跑上去问发生了什么，几个女生慌乱地说有人跳河了。她往下一看，果然有个人在下面挣扎。 “跳下去多久了？” “不、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已经半分钟了。” 这时下面的人好像挣扎不动了，正慢慢沉下去，河面上只剩下水藻似的的头发，一点点消失在水下。 西滨大桥距离水面有二十多米，即使会游泳这样直接跳下去也很有可能受伤。 杨玥给自己扔了个幸运数字，然后脱下鞋子外套跳下去。 疾风猎猎，身后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声音还没断绝，她就已经一头扎进水里。 痛、冷……但身体没受伤，四肢也没抽筋。她迅速朝溺水的人游过去，那个女生已经昏过去了，沉甸甸的不会挣扎，她托着人快速往岸边游去。 “哗啦——” 她把人拖上岸，拨开这人的头发一看，居然是张熟悉的面孔——郑茜茜。 她恍惚了一下，想起这应该是郑茜茜本尊。 她立刻开始给郑茜茜做人工呼吸，又用力按压她胸口，郑茜茜终于把水吐了出来，不断咳嗽。 桥上的人越聚越多，渐渐多了一批人，是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有的记者不满足在桥上拍摄，还向河岸边冲过来。 见鬼！ 杨玥背起郑茜茜就跑。 跑了两步脚痛，想起自己的书包鞋子都还在桥上，上面那么混乱别被人踩坏了。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心疼了，快速脱下郑茜茜的鞋给自己穿上，然后发挥短跑冠军的实力甩掉记者。 她一边跑一边想：郑茜茜不应该在警察局吗？难道又逃出来了？自己这不会变成协助逃犯吧？ 热搜预定副本那一通大闹，她知道郑茜茜本尊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没想到才第二天就跳河了。 真是造孽。 杨玥背着郑茜茜一路跑到游乐场，随便找了一条长椅坐下，瘫靠着大口喘气。 郑茜茜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两手抱紧胳膊，长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杨玥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湿淋淋的跟水鬼似的。两人这样的惨况也就在人山人海的游乐园不容易被注意到。 停下来后气氛怪尴尬的。 杨玥先开口，问：“你怎么从警察局出来的？” 郑茜茜全身一颤，将头垂得更低，可能想哭，但落水的后遗症让她止不住咳嗽起来。 杨玥身上钱和手机都没有，想买瓶水给郑茜茜顺顺口都不行，只能帮着拍背，她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谢谢。”郑茜茜的声音喑哑。 “不客气……那个，想开一点。”安慰苍白无力，毕竟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想开。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吹来一张纸糊在杨玥脸上，她扯下来一看，居然是张十块钱纸币，看来自己的好运气还没用完，高兴地站起来，说：“你等等。”去游乐园的便利店买来两罐旺仔牛奶。 “给你，热过了。” 郑茜茜接过暖烘烘的牛奶，困惑问：“你认识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可能你不记得了，半个月前你救过我。”她随便编了个理由。 “是吗，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郑茜茜神色黯然。 杨玥叹息，郑茜茜本尊看起来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她还不满十六周岁，判刑的话可以减轻，但是那些罪孽并不是郑茜茜本人犯下的，自己很清楚她的无辜，却没法替她作证。 “我是被我阿姨取保候审出来的。”郑茜茜轻声回答杨玥之前的疑问。 杨玥点头。 郑茜茜偏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本应该充满青春气息的双眼此刻死气沉沉，透着悲伤与绝望。 杨玥心里一紧，安慰她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法改变，但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为了他们再艰难都要撑下去。” 郑茜茜红了眼眶，点点头，带着哭腔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变成这个样子，我跟他们说我不记得，他们都不相信，还嘲笑我说怎么不说自己得了精神病。根本没人相信我，连我爸我妈都不信，说我不务正业玩coser才会结交不正派的人，自己也变得这么坏，可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喜欢动漫，喜欢好看的衣服，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杨玥抓住她的手，给她擦眼泪。“没关系，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郑茜茜哭了很久，有的路人注意到，走过来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助，杨玥抱住郑茜茜，不让她露脸，笑着回绝好心人说：“不用了，我闺蜜失恋了，我正在开解她，谢谢你们。” 突然，郑茜茜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捏住杨玥的十指几乎要嵌进去。 杨玥忍痛问：“怎么了？” 郑茜茜不说话，嘴里发出忍耐的呜咽声，两手握拳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 杨玥急忙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异常的行为，一个糟糕的念头浮现脑海——“你吸毒了？”能够取保候审出来是为了戒毒？ 郑茜茜用力甩动脑袋，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好难受，好想死……” 四周围逐渐投来怪异的目光。 郑茜茜挣扎的动作越发疯狂，杨玥快摁不住了，眼角瞥见人群中有保安朝这里走过来，她情急之下撞上郑茜茜脑袋，运气很好，郑茜茜晕了，她自己痛得脑袋嗡乱好歹还清醒着。 “怎么回事？”保安跑上前质问。 杨玥捂着脑袋泪眼汪汪道：“对不起，我朋友失恋了发脾气，我这就带她回去。” “等等。”保安怀疑地看着她，“你们为什么全身都湿了？” 她不假思索道：“我朋友失恋跑去跳河，我刚把她捞上来，带她过来劝解……啊，你不会把我当成人贩子了吧？我哪里像啊，我是a大学生。”她说着从裤子口袋掏出校卡给保安，“您看，这是我校卡。” 保安扫了一眼校卡，点点头说：“好吧，你赶紧带她回去，她这个样子怪吓人的，最好联系下她的家长，小心别出事，要不要我帮你们叫车？” “不用了谢谢。”她哪有钱打车。“她家就在附近，我直接带她回家。别看我这样，力气大得很。”说着背起郑茜茜快步离开。 郑茜茜很轻，明明跟自己差不多高，估摸着还不到八十斤，也不知原本就瘦还是…… 杨玥把郑茜茜带回自己家，给她换上自己的干净衣服，又去泡了红糖生姜水，自己先灌下一杯，呛得眼泪出来。 她讨厌吃姜。 出来后郑茜茜还没醒，她给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希望没被人捡去卖了，还有钱包里的银行卡身份证，补办也很麻烦。 “喂？”电话那头传来谢川懒洋洋的声音。 她兴奋地精神一振，“谢川，我东西都在你那儿？” “在啊，放在这抵你的旷工费，一个小时一千块。” “你爱扣就扣。我东西怎么在你那？”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捡你包的人接到了，我让她送过来，给了她一千块感谢费，也从你的工资里扣。” “谢扒皮，再见！” “等等，你怎么回事，救人救没影了，还过不过来了？” “我在家，不过去了，我的东西你让郝博扬明天帮我带回学校去，给我室友米佳妮，谢了。” “等等！”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 谢川气哼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知不知道你救的那女人是谁？王嫣刚抓回来的逃犯，听说还是个瘾君子，你麻利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赶紧把人送警察局去。” “行了行了知道了。” 她回头看见郑茜茜动了，赶紧挂断电话，跑上去，隔了一段距离小心地打量郑茜茜，担心她犯毒瘾。 好在没有。 郑茜茜睁开眼后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小声呜咽。 杨玥松了口气，赶紧把生姜红糖水给郑茜茜，一点点喂给她喝下。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去戒毒所吗？” 郑茜茜颤抖着摇头，“太难受了，我宁愿死。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没人相信我，没人期待我，我活着也没意思……” 杨玥不知如何安慰她。 郑茜茜正在承受的痛苦只有她本人明白，旁人再多安慰都是苍白的。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是郑茜茜，不知道副本的事情，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天翻地覆，被千夫所指，还染上毒瘾，连报复的对象都没有，或许也会想一死了之。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郑茜茜压抑的哭声。 杨玥想了半天，终于开口：“有一句话，叫否极泰来，你相信吗？” 郑茜茜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摇头。 她把人拉起来，“走，我们去买彩票。” “八千！” “一万二！” “又是八千！” “哇！六万！” “八万！” “五万！” …… 郑茜茜低头认真地刮彩票，身边围了一群彩民，一个个惊叹又嫉妒，盯着她手边剩下的一叠刮刮乐，腆着脸问：“这些卖不？我双倍，哦不，十倍买！” 郑茜茜点头，“原价给我就行了。” 剩下的刮刮乐立刻被一扫而空，然而没人刮出哪怕两块钱来。 这些人不信邪，怂恿店长再卖一叠给郑茜茜，郑茜茜向坐在角落发呆的杨玥投以询问的眼神。杨玥旁边的人戳了她一下，她反应过来，说：“可以。”拿了两张毛爷爷给店长，“再拿两叠。” 郑茜茜于是继续刮。 “六千！” “五万！” “十万！” …… 人越聚越多，杨玥看到有人拿起手机拍郑茜茜，赶紧大叫一声：“不许拍！”推开旁人，对郑茜茜说：“我们换一家玩吧。” 郑茜茜点头，把中奖的彩票都收起来揣进大衣口袋里，乖乖由杨玥牵手离开。 没有手机地图，杨玥正凭着记忆寻找彩票店，郑茜茜突然问：“姐姐，你是神仙吗？” 杨玥愣住。 郑茜茜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瞬间仿佛恢复了以前那个精致可爱的姑娘。“是不是安排我命运的神仙不小心出了岔子，所以上天派你来弥补我？” 杨玥闻言越发怜惜，摸摸她的脑袋说：“算是吧。你是好孩子，老天不忍心看你年纪轻轻为不属于你的错误买单，所以让我来安慰你。” 郑茜茜呆呆地盯着杨玥看，两行眼泪倏地流下来，扑上去抱住她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郑茜茜的身子开始抽搐起来，她的毒瘾又犯了。 “茜茜，跟我去戒毒好不好？”杨玥沉声问。 郑茜茜哭着用力点头。 得先把郑茜茜弄晕过去。 小骰子的冷却时间还没恢复，没有运气加持杨玥不敢轻易头撞头，把自己撞昏了剩郑茜茜一个人在这里就麻烦了。于是撑开小红伞，让郑茜茜朝自己撞过来，郑茜茜非常听话地撞昏过去，杨玥跑去旁边便利店借电话打给谢川。 相信以他混的圈子，知道个私人戒毒所不在话下。 “杨玥啊，”谢川翘着二郎腿打量来客，似笑非笑地说：“听哥一句话，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你一个人拯救不过来的，安下心来给哥好好打工行不？旷工去拯救世界不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应该做的。” 飞飞等人都在游戏室，杨玥摘下郑茜茜的口罩，把她扶到沙发上躺下。 “原因比较复杂，但茜茜是个好女孩。” “嗯，我吸毒、插足婚姻、辱骂先烈、破坏文物、逃狱、刺伤警察，但我是个好女孩。” 她嘴角抽了一下，“你够了。” 谢川撑着下巴，看看她，又看看郑茜茜，“难不成这妹子跟你上个副本有关？” “……有点关系，反正你就当帮我这个忙，你联系戒毒所就行了，钱我自己出。” “哟，真是财大气粗。” 郝博扬从游戏室走出来，看到床上躺着个陌生人，随口问：“什么人？” 谢川笑眯眯答：“好女孩。” 杨玥见谢川东拉西扯的就是没个回应，知道他是不乐意接手这事，只好说：“那你提条件吧，不是太过分我都答应。” “战队出道ok？” “戴口罩ok。” “每天过来练习一小时ok？” “平时看情况，每周末过来至少半天ok。” “每周游戏直播两小时ok？” “ok。” “你过来兼做菜ok？” “做什么看我心情ok。” “每……” “适可而止ok？你这么不愿意帮忙我就找别人。” 谢川惊讶于杨玥肯为了这女生愿意做到这份上，联系戒毒所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很简单，但他还想探一探杨玥的底线，于是道：“是吗，私人戒毒所门槛高，没有介绍人很难进去，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杨玥想起谢川和阎航争锋相对不服输的场面，觉得可以用来刺激谢，说：“阎航吧，他混娱乐圈的，肯定知道不少这种地方。” 谢川惊奇地打量她，鼓掌，“了不起啊杨玥，这才一个月，求人办事的道行上涨不少。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次的副本都经历了什么，你跟我讲讲，我可以考虑答应帮你这个忙。” 她当然不乐意讲，向他伸手，“把包给我，我自己给阎航打电话。” 谢川见她有点不高兴了，见好就收，笑着说：“好吧好吧，我这就联系。”长指划拉，拨通一个号码，三两句敲定事宜，然后问她：“这妹子什么时候进去？” “马上。” “成年没有？” “还没。” “有她监护人的同意书吗？” 不仅没有，郑茜茜现在处于取保候审失踪状态，问题可能比想象中严重。 谢川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挑眉，“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我记得这妹子罪名不小，她怎么出来的？” 她将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一遍，然后双手合十望着谢川说：“谢哥，无所不能的谢哥，拜托你帮帮这可怜的妹子，问下顾警官她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送回家，让她的监护人带她去戒毒所。” “她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她小姨把她保出来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就去强制戒毒所，如果你欠她人情过意不去就替她把钱出了，没钱我先借你。” 她犹豫。 谢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吧，我换个角度问，你在副本中欠了她多大的人情？” 她摇头，“不欠。”虽然自己的高热搜指数间接导致伪郑茜茜做出更多偏激的举动，但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谢川便笑了，往沙发上一靠，说：“其实我上面提的那些条件你答不答应无所谓，但是这个妹子的情况特殊，你叫我帮忙总得先说服我。既然你不欠她人情，为什么非帮她不可？我还以为你同情心泛滥的毛病早好了，上次路过乞丐你都没给钱。” “有手有脚的给什么钱？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事情都不是郑茜茜她本人做的，副本中她被别人占了身体。” “那又怎样？你占了她身体？你做了那些坏事？不可能吧，没有的话你管她干什么？”谢川语气平和地一连抛出数个反问，显而易见对她行为的不赞同。 一旁看电视的郝博扬也嗤笑，“杨同学，你倒是也同情同情我，我穷得要死，不如你施舍给我点运气去买彩票呗。” “滚。” 杨玥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混乱的思绪一条条缕清，然后开口：“这是责任感。” 谢川：“哦？”他听了半天没听出这妹子哪里需要她负责。 “打个比方，大街上一个人在打另一个人，周围围了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被打的人拼命喊叫救命，但是没有人主动上前，后来受害者指定了人群中最壮的人，求他出来帮忙，那个最壮的人就站出来把打人的人赶走了。” 谢川笑：“你在跟我讲哲学？所以这个妹子指定你帮她了？”指定了就要帮？太可笑了。 她摇头。 “现在的情况是，茜茜她被一个未知的人欺负了，所有人都在责骂她做坏事，她平白无故被千夫所指，平白无故染上毒瘾搞坏身体。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指定一个人帮她。但是所有人里其实有三个人是知道真相的，这等于是上天帮她指圈定的范围，我算是其中一个，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过主动去找她去帮她，直到我遇见她跳河，恰好救了她，看到她善良的本性，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有责任帮她。” 谢川沉默。 郝博扬关小电视音量。 杨玥继续说：“她还不到十六周岁，父母都不在身边。某天一觉醒来就摊上你说的那些破事，放在谁身上都得发疯。可是她没有伤害别人，犯毒瘾的时候选择自我了断。我带她走的时候，她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对于我的善意会礼貌道谢，我带她去刮彩票散心，她对金钱也没有多少执著。”一边说一边从郑茜茜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大沓刮刮乐，摊在茶几上，叹气：“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郝博扬这时猛地站起来，大步绕到茶几前，指着桌上的刮刮乐，一脸痛心疾首：“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对我从来没有这么阔气过！” 她瞟了他一眼，“我没让你喝水塞牙缝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嗯，我大概明白了，你觉得命运让你帮她。”谢川总结说，“虽然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但可以理解你。好吧，反正不费什么事，千金难买你乐意，你高兴就好。”说着动作优雅地将桌上的刮刮乐一张张收起来，揣进自己口袋，“这是辛苦费，我会尽量提供等价值的帮助。” 郝博扬也立刻加入抢收刮刮乐的行动，嘟囔：“就你们俩能干成什么事，人发起疯来都按不住，怪可怜的，我也看着帮吧。” 谢川又问杨玥：“你跟她本人商量过没有？” “没有，没关系的，她很听话。”她说着拍醒郑茜茜，温柔地问：“我带你去戒毒所好不好？” 郑茜茜刚醒来还茫然着不知什么情况，但是听到杨玥的话不假思索点头，“好，神仙姐姐。” 此话一出，谢川和郝博扬一时都忘记了抢钱，齐刷刷震惊又谴责地看向杨玥，仿佛她是拐骗无知少女的怪巫婆。她红着脸摸摸鼻子，倒也没有纠正郑茜茜的称呼，毕竟被人真心实意叫“仙女姐姐”的感觉真好。 谢川联系了顾景辉，大致说明了一下郑茜茜的情况，取保候审的目的本就是先戒毒，所以送到私人戒毒所去也在情理中。 顾警官说完正事不忘八卦，“你怎么回事，这个女生危险得很，还刚跟你家心肝宝贝打完架，你送人家去戒毒所是报复还是怎的？” “我才没这么无聊，她是杨玥的小迷妹，我给个面子顺手帮一把。” “不简单啊老谢，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小心哪天翻船。” “滚蛋。” …… 郑茜茜监护人虽然不管她了，但顾景辉承诺了警局会负责联系监护人报告近况，让谢川放心带人去戒毒，于是当晚谢川就开车把人送到私人戒毒所。 这私人戒毒所是个很大的别墅，杨玥进去的时候看到墙上居然还挂着戒毒套餐，根据年限、手段、服务等的不同，从几万到几百万不等，完全可以当做另类疗养所。她瞥见谢川勾选套餐后面的数字时微微心虚，也不知道他拿走那叠刮刮乐够不够抵。 “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她被谢川的仗义感动。 谢川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妹子，说到做到哦。”正常鼓励的语气不知为何给人一种狼外婆的感觉。 郝博扬打量着豪华戒毒所，一脸若有所思，问谢川：“开这个赚钱吗？” “废话，不赚钱搞慈善？” “一年多少？” “肯定单比你收租金高，不过嘛，得有人脉。” “什么意思？” “五五开。” “没门！” …… 戒毒所的工作人员过来接郑茜茜。 杨玥问郑茜茜：“怕吗？” 郑茜茜点头。 “如果这次你能挺过去，你会发现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答应你，等你戒毒成功出来后我会给你一个大奖励。” “好。” “不问什么奖励？” “都好。” 杨玥拍拍她的脑袋，说：“去吧，我再来看你。” 第 113 章 杨玥送走郑茜茜出来,听见谢川和郝博扬已经就未来戒毒所的股权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不由翻了个白眼，插嘴：“我也入股，郝博扬你口袋里那些刮刮乐都是我入的股。” 郝博扬不爽地哼声,但也没否决。 谢川问：“那姑娘真的完全接受安排？” “嗯,我说了她很乖。” 郝博扬泼冷水,“是吗,我劝你别这么放心,不反抗很可能意味着她已经不想活了,等你这位善良的神仙姐姐一走立马自杀。” 郑茜茜说出来令人身体通畅的“神仙姐姐”从郝博扬嘴里蹦出来充满了讽刺意味，让她很有挥拳的冲动。但他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她再心疼郑茜茜,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必须郑茜茜自己克服过去。 从戒毒所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郝博扬迫不及待要回老家一趟,跟装修师傅商量改造房子的事情。谢川说他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去，毕竟要参股,不能任由郝博扬瞎折腾。 于是把车寄在戒毒所车库，打的去车站。 杨玥跟着上车,准备等司机师傅送完他们再送自己回家,结果到了车站被一起拉下车，谢川说已经买好三个人的票。 “你都没跟我说！”她不高兴。 “你不也参股了吗,一起去看看,站在女性的角度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谢川笑眯眯地诱惑她：“你难道一点不好奇郝博扬的房子？” 房子有什么可好奇的，两室一厅，不然三室一厅，说实话改成戒毒所不大够用，她说投资也就是说着玩的。 然而当杨玥站在城中村一栋十五层的新楼前,她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这一整栋，都是你的？”她瞪着郝博扬，震惊到结巴。“你不是……”穷得得靠拼命打工才好不容易买上房子吗？ 郝博扬抱胸仰望自家楼栋，眼中洋溢无限欣慰，连语气比平时都柔和了不少，“嗯，这是我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敢问您的长征终点是什么？”她不禁语带敬畏。 他张开手臂仿佛要怀抱世界，一脸沉醉道：“当然是在全国各地都盖起我的房子，等我毕业就躺在家里，从此过上收租养老的美妙日子。” 杨玥纵然对郝博扬有诸多看不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志向。当然不是指他毕业就养老的颓废事业观，而是他居然想在毕业前在全国各地都盖起这样的楼，难怪他想现在拼了命挣钱。 随即她为自己被蒙在鼓里感到不满，扯了一下谢川，低声说：“你居然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谢川表示无辜。 “你说郝博扬从小地方出来的家里穷。” “我只说他从小地方出来的，可没说过他家穷。”他耸肩，“一定是他平时太抠门给你这种印象。他是个拆二代，村子里好几套安置房。啧，也就是小地方来的才这么没见识，盖了房子居然只想出租，不知道搞点特色产业。你放心，现在有哥入股，有多少钱尽管投进来，绝对不让你亏本。” 杨玥对谢川的商业头脑很有信心，毫不犹豫将自己的银行卡一股脑塞给他，“密码都是xxxxxx，以后我的工资不用打卡里，直接入股。” 谢川：“……”妹子，你对伦家这么有信心让人好心慌的说。 郝博扬好像一只侦测到蛋缝的苍蝇，听完他们的对话立刻凑上来，对杨玥展开一个相当蛊惑人心的笑容，说：“眼光不错，我允许你入股我未来的郝氏大地产，给你初始股一百万怎么样？” 她没好气，“我哪有那么多钱。” “前方左拐五十米就有一家彩票店……” “薅国家羊毛也不怕遭天谴？” “呵呵，你自己不刚刚才薅过？”他口袋里可都是铁证。 “那是为了拯救祖国未来的花朵不一样！” …… 看完房子，又大概商定了一下未来改造方向，谢川反客为主，热情邀请杨玥去郝博扬家里玩，并用投资和股权威胁不情愿的郝博扬答应。 随后谢川租了一辆suv，开车直奔郝博扬家的村子。 杨玥本以为会看到泥泞弯曲的小道和到处乱跑的鸡鸭狗猫，甚至做好踩一脚屎的准备，结果干净整齐的大道和被一排排中西结合白墙红瓦的小别墅震惊到了。 “这排有两栋，那排三栋，没有连在一起，他爸是村委书记，把要连在一起的都让给别人家了，还让了一块地的名额，把郝博扬气得半死，然后就立下了你听到的那个宏伟大志。”谢川旁若无人地给杨玥科普郝博扬家庭情况，又瞟了眼沉着脸企图向自己脖子伸出罪恶之手的郝博扬，警告说：“请尊敬爱护司机，不然一车三命。” 杨玥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俩，感慨：“你们俩关系真好啊。”连这种事情都知道那么清楚，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基友？ “放屁，是他调查老子！”郝博扬满脸怒气。 她诧异地看向谢川，这就有点过分了。 谢川摸摸鼻子，“这事不能完全怪我，我那时不是还不知道副本的事嘛，发现有个不太正常的人就小小调查了一下咯。” “他哪里不正常了？”她问。 “我家公司之前举办过一次有奖活动，他用千里眼镜作弊拿下头奖，我觉得他的视力超过正常范畴，就请人调查看看他这特长是天生还是后天培养的，后天培养的情况肯定要调查家庭情况咯，人际交往也不能放过，所以他收过多少封情书我都知道嘿嘿！” 郝博扬咬牙痛骂：“变态！” 这真是……她赶紧问谢川：“你没调查我吧？”敢说有就完了。 谢川微笑着竖起三个手指，“没有，我保证。”压根不用调查，平时聊聊天就把她的老底都给兜了。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她现在每次看到谢川笑都想到不安好心的狼外婆。 “最好是这样。”她说完，右眼突然跳个不停，她捂住眼睛问：“你们谁在偷偷骂我？我眼睛一直跳。” “肯定不是我，要不我帮你吹吹？”谢川对她抛了个媚眼。 “滚！” 郝博扬冷笑，“骂人有用的话你眼睛早跳瞎了。”说着又瞥了眼谢川，“这人坟前的草早已经两米高了。” 道路修得平整，但山路还是不大好走，绕着绕着杨玥开始有点反胃想吐。 “还有多久到？” “十五分钟。”谢川说，“不舒服吗？可能昨晚坐车没睡好，躺下来休息一下。”说着将她的座椅调下来，让她可以微微倾斜地躺着。 “谢了。”她嘟囔了一句，闭上眼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郝博扬瞥了眼已经呼吸均匀的杨玥，低声开口：“你带她去哪里散心不好，跑去我家去干什么，我不想见我家老顽固。”每次回去免不了一顿大吵，所以他现在除了除夕夜回去待一天，其他假期宁愿窝在新楼里监工。 “瞧瞧你这话说的，父子哪有隔夜仇。我也不待见我老爹啊，但我逮着机会就去他眼前晃，专门恶心他，多开心不是？你呀，还太年轻。”高人模样地摇了摇手指。 “毛病！” 车内又安静了片刻，郝博扬可能快要回家了心情不好，忍不住又开口讽刺：“怎么不跟你心肝宝贝在医院腻歪，跟过来这穷乡僻壤破地方干什么。” “不要妄自菲薄嘛，这里山清水秀多好啊，咱们伟大的领袖都说了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大鱼大肉吃惯了也要来点小鱼小虾换换胃口，膳食均衡很重要。”谢川大话说完顿了顿，嘴角耷拉下来，叹气：“而且我现在对爱情有点绝望，先拉开点距离看能不能有所改善，不行就只能忍痛割爱专心事业了。” 到了目的地，谢川把杨玥摇醒。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到了？”迷迷糊糊地打开车门下去，不小心撞到脑袋，疼得她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不知为何又叹了口气。 这反应把谢川逗笑了，“怎么年纪轻轻就愁眉苦脸的，等会儿带你去喂鸡玩。” 她撇嘴，“别把我当三岁小鬼，喂鸡有什么意思。” 真香。 她穿着雨靴、戴着手套，抱着一盆鸡饲料站在养鸡场，抓了一把往前一撒，成百上千只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抢食，那壮观的场面给了她别样的震撼。一盆喂完了意犹未尽，一盆接着一盆。最后郝博扬看不下去了，拍开她再次伸向鸡饲料的魔爪，“你要撑死我家鸡吗？警告你，死一只赔一百。” “一百块你家养的是金鸡啊？” “要是金鸡一只一万都别想善了。”郝博扬夺过食盆，把她赶到鸡棚去，“去去，捡鸡蛋玩去。” 她忿忿不平，但很快发现在稻草堆中扒拉出鸡蛋更有意思，就跟寻宝似的，连蛋壳上的鸡屎都不能浇灭她的热情。 捡了小半天，战利品堆成小山。 她腰酸背痛地走出鸡棚。 谢川本来准备上前迎接她，在距离她不足三米的时候，嗅到她身上随风飘来的微妙气味，脚步一顿，而后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笑眯眯道：“辛苦了，回头让郝博扬付你劳务费。” “想得美，我给提供你们娱乐场所，你们反得给我付钱。”郝博扬走上来，走到和谢川差不多的距离也停住了，毫不掩饰嫌恶，拿手用力扇风，“臭死了，等会儿吃饭离我远点。” 她不高兴了，“鸡棚就这味，你还嫌弃你爸妈不成？” “我嫌弃得要死。”郝博扬插着口袋转身返回走，一身时尚打扮确实跟农场格格不入。 走了几步见他们不动，他回头催促：“动作快点，吃完饭就走。” “我以后儿子要是这副德行非抽死他不可。”杨玥气得磨牙。 谢川笑：“那你可得找个好老公才能教出好儿子。” 她呵呵，“得了吧，这年头好老公比好儿子更难得，我看还是得把一切灾难都扼杀在摇篮里。” “不生儿子？” “不找老公。” 谢川笑得喘不过气来。 她撇嘴，“笑笑笑，你以为好老婆那么好找吗，小心找到渣女告诉你。”说到这茬，她突然想起王嫣。谢川现在看起来还挺正常的，王嫣那里应该没出大问题，但她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突然出来跟王嫣说了没有，她一个人在医院不会有问题吧？” 谢川脸上的笑容迅速垮下来，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很有问题。” “什么意思？”别吓她啊喂，“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是其次，你怎么了才是最大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对她关心过头了？我记得你们之前明明不对付。” “之前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我发自心底地把她当未来老板娘尊重。”她一脸真诚。 他夸张抱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副本玩了一个月语言表达能力怎么就进化到我都难以理解的程度了？你这到底是在讽刺王嫣还是讽刺我？” 杨玥：好累，无法沟通。 他们从半山腰的农场回到山脚别墅区。 郝博扬爸妈早已经给做好饭菜等他们回来。 郝博扬爸爸肤色黝黑，两鬓微白，面相严肃，和杨玥印象中村委书记的模样差不离。郝博扬的妈妈却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比郝爸爸小了十多岁，除了皮肤不够白皙，跟电视上的女明星相比也不逞多让，只是文化水平不高，在丈夫和儿子面前总有低了一头的感觉。 “叔叔阿姨好，辛苦你们招待了。”杨玥一进门就很有礼貌地问好。 郝博扬目不斜视地从她旁边走进去换鞋。 谢川也笑着跟郝博扬父母打招呼。 郝爸爸脸上的严肃被笑意冲淡了些，对他们点头，“你们好。” 郝妈妈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拘谨地对他们笑了笑，说：“扬扬的朋友们都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想吃的阿姨再去给你们做。” 郝博扬拖开椅子坐下来，“妈，你别管他们，他们什么都吃，饿不死。” 郝爸爸沉脸瞪他，“给我闭嘴。” 郝妈妈生怕老公在儿子朋友面前骂儿子，让儿子下不了台没面子，父子俩又吵起来，赶紧小力拍打郝博扬肩膀，责怪道：“来者是客，怎么这么没礼貌，快跟人家道歉。” 郝博扬冷哼一声。他可没请他们过来，要不是谢川威胁他绝对不会带他们过来，回来就一肚子气。 谢川笑着说：“叔叔阿姨别生气，我们和郝博扬都是很熟的朋友，经常互损两句，就是关系好才这样。” 杨玥也道：“是啊，学长刀子嘴豆腐心，在学校帮了我很多忙，之前还给我辅导功课，不然我就要挂科了呢。” 谁知这样两句普普通通的赞扬，竟然让郝妈妈不可思议又高兴极了地捂住嘴巴，一双美眸漾着盈盈水光，激动问：“真的吗？扬扬这孩子从小就孤僻，我和他爸爸一直担心他去a大会交不到朋友，被人欺负，听你们这么说真是太好了！是吧，孩子他爸？”温柔地看向丈夫。 郝爸爸亦是百感交集，惊讶中夹杂高兴，想习惯性地教训儿子两句，但在儿子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面前忍住了，低下头“嗯”了一声。 看着一桌子感人和谐的氛围，当事人郝博扬只想拍桌走人。都什么鬼！毛病这些人！ 谢川本就有一身睁眼说瞎话的能耐，有意哄起人来更是甜死人不偿命。杨玥的相貌和气质都属于特别讨家长喜欢的女生，再加上跟长辈说话时非常乖巧礼貌，接下来的这顿饭可以说是除了郝博扬之外都宾主尽欢。 “小玥的父母都是老师？老师好啊，不像我没文化，孩子他爸文化程度也不高，常常和扬扬说不到一块儿去，老被他嫌弃，也帮不上他什么忙。”郝妈妈苦笑说。 杨玥赶紧道：“阿姨别这么说，郝博扬这么聪明，比我这种老师父母教出来的孩子厉害多了。而且我认为父母爱孩子就是对孩子最大的帮助，像我爸妈，轮流做班主任，工作特别忙，陪学生的时间比陪我多得多，我从小就特别羡慕叔叔阿姨这样能经常陪在身边的父母呢。” 谢川&郝博扬：呵呵，四年级起就跟青梅竹马男朋友甜甜蜜蜜的人还会羡慕别人家父母？怕是自己家门在哪都忘干净了。 但是不明真相的郝爸爸郝妈妈被杨玥哄得合不拢嘴，哪个父母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孩子？而且夸人的又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想到儿子已经大三马上大四了，早已经是可以谈朋友的年纪了，村里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结婚的结婚，快的都抱二胎了，看向杨玥的目光不免更加亲切热情。 饭后谢川和杨玥都收到了来自郝家父母的见面礼。 给谢川的是一小包用保鲜膜裹起来的茶叶，郝爸爸说他们家都是粗人不会喝茶，正好送给他。谢川在杨玥好奇的目光中低声解释：“这是平溪铁观音，难种，之前拍卖一百克8.7万元。”掂量了下手中的保鲜袋，这么一袋不下五十克，就是保存不好影响了品质，但作为见面礼来说已经贵重过头了。 杨玥则收到了一个玉镯子，郝妈妈还没说什么，郝博扬猛地站起来，从杨玥手中夺回镯子塞回老妈手里，低斥：“你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回去！” 杨玥和郝妈妈都尴尬了。 气氛一时凝滞。 是郝爸爸打破僵持，对老婆说：“去换个东西，这不合适。” 这话一出傻子都能听出这镯子不一般了。 杨玥维持住面上尴尬的笑容，心说自己是不是表现太热情引起误会了？但跟谢川相比自己含蓄多了呀。唉，好尴尬，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郝妈妈见丈夫儿子都反对，只好把镯子收回去，回去换了一个粉红色的包包出来塞给杨玥。 杨玥看清包包的品牌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推回，“不……” 郝妈妈不好意思地说：“国外亲戚送的，我年纪大了背不出去，正好给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不由分说再塞给她。 “不不，这太贵重了。” “没什么贵重的，阿姨没文化不识货，背出去平白被人笑话。来来，快背起来看看，多合适啊大家看，收好啊乖。”看着杨玥的目光一脸慈爱。 杨玥脸爆红，向谢川投去求救的目光，快发挥你舌灿莲花的功力帮她把东西推回去啊。 谢川晃了晃手里的茶叶，意思我都收了你也干脆收了吧，僵着不收更尴尬。 她又看向郝博扬，郝博扬微微颔首，她只好接过包包，说：“谢谢叔叔阿姨。” 郝博扬不肯留宿，吃完饭就带人离开了。 车上杨玥频频给谢川使眼色，谢川无奈，开口问：“郝博扬，你妈那个镯子不会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吧？” “想多了你。” 杨玥刚松了口气，就听郝博扬道：“也就是我妈最喜欢的嫁妆之一。” 那也意义重大啊！ 郝博扬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杨玥，说：“你别想多了，我看不上你，我妈再喜欢你都白搭。” 她立刻转羞为恼，怼回去：“我更不可能看上你，要不是顾着你爸妈面子我就当场宣布择偶标准了，你？差了十万八千里。” 谢川笑嘻嘻地插嘴：“那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秘密。” “别那么小气嘛，说出来哥还能帮你物色物色，别小看哥的人脉哦。” 杨玥瞥了他一眼，拒绝得毫不留情，“不，物以类聚。”渣男。 谢川眨眨眼，被嫌弃了啊。 郝博扬：“那你完了，成天跟我们聚在一起。”渣女。 她从善如流，“没错，我现在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现在对于渣男的容忍度比以前低太多了，像谢川这样仗着有钱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的花花公子她以前是最反感的，现在居然能在他身上找到别的闪光点然后继续共事下去，每每想起来都唏嘘世事无常。 “别担忧，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是，总有能看对眼的。”谢川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她划入渣男范围，毕竟这段时间喜欢上王嫣后他就一直在反思自己过去的渣，现在对王嫣逐渐失去兴趣又让他肯定了自己渣的本质。转移话题，“对了，没想到你对包有研究，我还以为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呢。”他看她平时从不穿名牌衣服背名牌包，用的唇膏之类的护肤品也不是大牌。 “不在意不代表不知道。”她没好气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土老帽不成？” “不敢不敢，咱们的女高材生自然见多识广。”他笑。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挂科的事？”她被这些话里有话的人应激出敏感性了。 他严肃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郝博扬那种人。” 郝博扬在背后踹了他座椅一脚，“想打架是不是？” “喂喂，租的车你给我注意点，别让我多赔人家清洗费。” “活该，最好赔得你倾家荡产。” “仇富的思想要不得。” “嗤！” 杨玥抱着昂贵的包包叹气，她现在觉得最穷最该仇富的就是她了。 他们傍晚的时候又回到郝博扬的大楼走了一圈，看天色已晚，决定明天再坐车回去，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一安定下来，杨玥发觉自己的右眼又开始跳了，她捂着眼睛往床上一倒，可能是连夜坐车太疲劳了，明早还得赶车，今晚早点休息吧。 合上眼不久她就陷入沉睡。 不，准确地说是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脚踏实地，虽然脚下一片漆黑，如涌动的黑雾，将她的鞋面隐隐遮掩，并朝四面无限延伸出去。 她的四周围漂浮着许多形状不一的镜子，这些镜子仿佛显示屏，正在播放奇奇怪怪的片段，有年轻父母怀抱婴儿满脸喜悦的模样、有不足化妆台高的小女孩跪在椅子上认真抹口红、有漂亮的衣服在男男女女的争吵中被撕毁……镜子非常多，和脚下的地面一样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又进入副本了？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呀。 这里没有其他玩家，也没有副本主人开口说话，倒是镜子里的画面跟信号不好似的时不时变糊一下，就像这整个空间一样，给她一种混沌的不稳定之感。 她先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便十有八九是副本了。先在原地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和声音，于是抬步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或许这些漂浮的画面中存在什么线索。 渐渐地，她发现镜子中的画面都存在同一个女孩，像是将这个女孩的成长史摔成一块块碎片。她试着触摸一片镜子，那片镜子化作一道白光冲进她的脑海，她变成镜子中的女孩亲身经历了一遍镜子中的片段。好在片段很短，她很快缓过神来，依然站在站在这片光怪陆离的空间内。 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只是单纯的情景再现。 她不甘心地又点了几片镜子，效果和第一片没有两样。这种感觉就像触动游戏中和关卡无关的小物件，有反应但是毫无意义。 她漫无目的地继续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能三个小时，也可能五个小时，直到小腿发酸，找不到出路的她干脆盘腿坐下来。 等吧。 总不能把她关这里一辈子。 闲着无事的时候她就盯着那些漂浮的镜子发呆，起初她看到的都是女孩十岁以下的画面，无意中发现一片女孩穿初中校服的镜子，脸长开了，笑容明媚，仿佛一朵灼灼盛开的芍药花，娇嫩欲滴。 杨玥却如遭雷击。 郑茜茜！ 为什么郑茜茜的人生画面在这里？ 这算什么？热搜预定副本的后续？ 她顺着更多长大后的画面跑去，跑了许久，终于发现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颗等人高的白色卵蛋，散发着莹莹白光，蛋壳并不厚，一道婀娜的女子身影从里面透出来。 杨玥心里咯噔一下。 这里全是郑茜茜的片段，那么很有可能这蛋里的人也是她……可为什么是她？这意味着什么？ 她欲伸手触摸蛋壳，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神色慌张，穿着红色优雅的碎花长裙，脖子上却系着一个可爱的蝴蝶结，显得不伦不类。 杨玥一眼认出那个突兀的蝴蝶结，“郑茜茜？”反应过来不对，她并不叫郑茜茜。“你是占用郑茜茜身体那个人？” 那女人这才注意到杨玥，皱起眉头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开口：“王嫣？” 看来没错了。 杨玥对这个女人又讨厌又忌惮，在副本外遇见就算了，在副本里面狭路相逢不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既然自己和伪郑茜茜都在，这里还充满郑茜茜的人生片段，那十有八九就是和热搜预定副本有关。可为什么伪郑茜茜看起来这么狼狈，衣服、皮肤都有多处划破，有的地方还出了血。 正想着，一片镜子飘到伪郑茜茜身边，伪郑茜茜立刻躲避开来，却不小心撞到另一片镜子，那片镜子并没有化作白光消失，而是像一面真正的镜子一样擦过伪郑茜茜，她的小腿上多了一道血痕，“啊！” 杨玥吓了一跳，镜子突然变质了？手肘无意撞到一面镜子，以为要被划伤了，结果依然是一场情景模拟，没有像伪郑茜茜那样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咦？ 伪郑茜茜也很快注意到杨玥不同于自己的情况，同样的事物对他人无害，却对自己有害，再加上这些破镜子的主角还都是郑茜茜，自己和郑茜茜有仇，难道这个副本要针对自己？想到这种情况她的脸色顿时难看。 杨玥的想法大同小异，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没过多久，又一个女人从别的方向快步走来，她穿黑色职业套装，戴黑框眼镜，棕色长发高高挽起，看起来像一位相当年轻的女强人。而且她衣冠齐整，没有伪郑茜茜那般狼狈，这些镜子应该也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不出意外应该是热搜预定副本的第三人，那位伪霖铃。 三人都到齐了，彼此打量着，神色皆忌惮。 杨玥除了忌惮还有几分尴尬，只有自己穿着酒店的白色睡袍，难道这些人睡觉都不换衣服？ 这个时候副本终于有所变化——那个散发荧光的巨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蛋壳顶端出现数道清晰的裂缝，很快蔓延至整个蛋壳，最后应声而碎，露出里面的人。 果然是郑茜茜。 她闭着眼，不着寸缕，及腰长发无风自扬。 这是真人？ 可是真人出现在副本就应该是玩家，而郑茜茜的出场方式和其他三位玩家并不一样。 不像玩家，倒像…… 郑茜茜缓缓睁开眼。 三人的心同时提起来。 郑茜茜的眼珠子转了转，舒展开四肢，光脚轻轻落在地上，抬眸，目光从三人身上划过。 神色异常平静。 开口—— “欢迎来到奇迹换装副本开启仪式。” “挑战者：郑茜茜。” “被挑战者：伪郑茜茜。” “评委兼见证者：伪王嫣、伪霖铃。” “挑战方式：换装。” “挑战轮次：三轮。” 话音落下，郑茜茜和伪郑茜茜身后各出现一排衣柜和一个更衣室，而杨玥和伪霖铃面前出现一套桌椅，桌上放了两个圆形牌子，分别写了“郑茜茜”和“伪郑茜茜”。 杨玥和伪霖铃对视一眼。杨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伪霖铃见没有异常，也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伪郑茜茜产生不详的预感，自己果然被针对了。但这个副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以郑茜茜的形象出现？总不可能特意为郑茜茜报仇来的吧？简直可笑！ “第一轮主题：巫女装。换装时间：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四人中间的空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沙漏，黄色的沙子从中间的细口快速落下。 郑茜茜转身打开衣柜挑选衣服。 伪郑茜茜不甘示弱，也打开衣柜。 两分钟过去，郑茜茜挑好衣服进入更衣室。 又三分钟过去，伪郑茜茜抱着一堆衣服急急忙忙冲进更衣室。 剩下外面两个评委面面相觑。 伪霖铃笑着开口：“你猜是怎么回事？” 杨玥回答：“不知道。” “不要这么谨慎嘛，这副本明显和咱俩没多大关系，来说说你的想法，不然光等她们换衣服多无聊。”伪霖铃撑着下巴说。 杨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的想法是这个人的副本经验绝对比自己要丰富许多，从她轻松的态度可见一斑。 “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 “好啊，我觉得这是郑茜茜的报复。” “我觉得也是。” “太狡猾了，说说其他想法呀。” “我副本经验少，还请前辈多教教我。” “你这姑娘太谦虚了，副本经验算什么，热搜预定副本我可是被你踩在地上摩擦，后生可畏啊，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我只是运气好，你比我厉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意料之外的事，热搜预定副本应该是你成就最高。”这是杨玥真实的想法。伪霖铃走的是明星发迹的正规道路，自己属于小努力加大运气，而伪郑茜茜则是纯碎的歪门邪道，可惜副本从来不抑恶扬善，它像时间一样冰冷无情，是好是坏全看玩家自己。“如果你去做明星，肯定大有成就。” 伪霖铃哈哈大笑，“我也觉得，可做明星太没成就感了，不如副本有意思。好妹妹，你怎么老转移话题，还没谈对这个副本的看法呢。” 沙漏上半截的沙子还剩不到五分之一。 两边更衣室隐约透出的身影能看出两人都在抓紧时间搭配衣服。 杨玥收回目光，说：“或许是热搜预定的衍生副本吧。” “衍生副本？我没听过，你玩过？” “没有，猜的。”她想既然有双子副本，有副本套副本，那么存在衍生副本也不是太奇怪。但还是不对劲，为什么偏偏是郑茜茜，王嫣和霖铃却不在，而且这里的郑茜茜给她的感觉和外面不一样，如果真是郑茜茜本人为什么不和自己打声招呼，连一个特别的眼神都不给自己。 十分钟到。 更衣室消失，两个郑茜茜出现在杨玥和伪霖铃视线中。 郑茜茜穿的十分简单，上身白色广袖，下身红色绯袴，外罩白色绣蝶薄纱，长发用一条红布条松松挽起，端的高贵清雅。 伪郑茜茜则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星点裙子，上半身贴合在身上，下半身却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外套一件宽宽松松的黑色褂子，垂到腰下。衣柜不提供鞋帽饰品，伪郑茜茜还煞费苦心找了两件黑色衣服包在腿上，不仔细看颇像穿了双平跟靴子。 伪霖铃“噗”出来，嘲笑的对象毫无疑问是伪郑茜茜。“人家说的是巫女，你整一个巫婆干什么？差评！”举起桌上“郑茜茜”的牌子。 伪郑茜茜大怒，但想到对方是评委，不得不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咽下去。看向杨玥，杨玥跟自己有过节，不出意外不会选自己。 果然，杨玥同样举起“郑茜茜”的牌子。不过她没有落井下石嘲讽伪郑茜茜两句，因为论好看和切题毫无疑问选择郑茜茜，但伪郑茜茜这一身其实更有创意，如果不是在副本中，不是和伪郑茜茜有过节，她会选择哪一款真不好说。 结果出来，真伪郑茜茜上方各出现一个巨大的记分牌，郑茜茜记分牌上是数字“1”，伪郑茜茜则是“0”。 伪郑茜茜已经非常明确现在的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无论是对手、评委，还是副本本身，哪怕在换装比赛进行的时候，碰到周围飘动的镜子依然会被割伤。 不等她想出解决办法，第二轮换装紧接着开始了。 “第二轮主题：女巫装。换装时间：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所有人愣了一下，才分辨出第一轮是巫女，第二轮是女巫，这样的话伪郑茜茜身上这套似乎更切合主题。 更衣室重新出现。 沙漏反了个方向，重新计时，但这次沙子滑落的速度明显比上一轮快了许多。 真伪郑茜茜都没动。 杨玥和伪霖铃也很识趣地闭口不言。 时间在冷凝的气氛中一点点过去。 沙漏内的沙子落完，时间到。 伪霖铃这回没有刚才那么干脆地动作，而是盯着杨玥的举动。 杨玥同上一轮一样举起“郑茜茜”的牌子。 伪郑茜茜瞳孔一缩，“你！” “不要挣扎了。”杨玥说。她没有看伪郑茜茜，而是盯着眼前的桌面。“这场比赛你必输无疑，不想死还是向她求饶吧。” 这个“她”显然指郑茜茜本尊。 “你闭嘴！”伪郑茜茜怎么甘心。“成王败寇，我做的没错！”她是异能者，是天选之女，凭什么让她向一个弱小的丫头片子道歉？况且眼前这个郑茜茜不一定就是真的郑茜茜，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以这种形态出现在副本中？肯定是假的！ 伪霖铃这时也举起“郑茜茜”的牌子。 郑茜茜头上的记分牌变为“2”。 伪郑茜茜又被飘过来的镜子多划出两道血口子。她满脸仇恨地瞪着对面三个女人，等着吧，她记住她们了，从这里出去以后她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伪霖铃见状，故意大声对杨玥说：“看见没有？她绝对想着要报复我们。” 杨玥平静接话：“那得有命在。” 伪霖铃和伪郑茜茜皆被震住。 伪霖铃：“可……这个副本不是什么高难度凶度的副本吧？最多赢了奖励，输了滚蛋。你确定……”郑茜茜要死？ “我不确定。”杨玥看向郑茜茜，郑茜茜从始至终都是一张平静的脸，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人偶。这种感觉很不好。杨玥的眉头微蹙，问：“但你觉得她像普通玩家吗？” 伪霖铃跟着看过去，摇头，“不像，但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不是普通玩家，赢了奖励给谁？我们？你觉得可能吗？” 伪霖铃心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更不可能给伪郑茜茜。说到底这个副本确实奇奇怪怪的超出她的经验范畴。 杨玥继续道：“既然你都说了是报复，就不要从副本的难度凶度考虑了，想想如果你是郑茜茜，你会怎么报复？” 伪霖铃对于郑茜茜的“事迹”有所耳闻，除了不知道她还被迫吸毒这件事情，其他事情对于一个普通年轻女生已经足够毁天灭地，如果是自己杀对方千百遍都不解恨。“可我跟人家又不一样，据我所知，郑茜茜是个宁愿自杀也没有选择报复的小姑娘。” 那是因为连报复的对象都不知道……等等！“你怎么知道她自杀？”距离郑茜茜跳河不过两三天，杨玥救人回来后也关注过新闻，就算有写郑茜茜自杀的新闻并没有形成很大热度。 伪霖铃耸肩，“她当着我的面冲到卡车前面，幸好车停得及时，不然就死翘翘了。” 杨玥神情微变，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四天前吧，怎么了？” “……我前两天也看到她跳河。” “哈？” 接连在两个热搜预定副本玩家前自杀，这绝对不可能是凑巧。 比赛共三轮，郑茜茜赢了前两轮，按道理已经赢得比赛，但第三轮比赛紧随而至。 “第三轮主题：郑茜茜。换装时间：零分钟。倒计时开始。” 实际上并没有倒计时，沙漏直接消失在众人面前。 郑茜茜的目光在杨玥和伪霖铃之间流转，无声地催促她们作出评判。 这根本已经不能称作比赛了，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结果导向非常明确。 伪霖铃更加迟疑，这种莫名的情况她不敢奢望什么奖励，只是担心自己的选择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糟糕的影响。于是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杨玥，在她看来杨玥的敏锐度和运气都不错，对自己的选择很有参考价值。 伪霖铃看向杨玥，郑茜茜也把目光固定在杨玥身上，伪郑茜茜自然也跟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她的眼中饱含警告和威胁，但这对杨玥并无作用。 杨玥没有立刻拿起牌子，而是对上郑茜茜的目光，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些什么，很可惜对方滴水不漏，只能开口问：“你认得我吗？” 郑茜茜淡漠的神色不变，缓缓点头。 杨玥张口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举起“郑茜茜”的牌子。 伪霖铃也很干脆地举起同样的牌子。 郑茜茜头顶上的记分牌变为“3”。 “比赛结束，挑战者郑茜茜获得胜利。” “奇迹换装副本开启仪式完成。” “奇迹换装副本正式生成。” “初始副本难度e，凶度白。” “开启新副本特殊献祭模式。” “祭品确认：伪郑茜茜。” “献祭开始。” 伪郑茜茜穿在身上的衣服突然缩紧，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她的神色变得惊恐，瞪大眼睛想要求救，但是她脖子上的异能物品蝴蝶结竟然也加入缩紧的衣物行列，她除了拼命张大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快，她被挤压的身体部位渗出密密麻麻的血液，紧接着，她的血肉被挤烂，溢出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物，她因痛苦而眼珠赤红，神色狰狞，胸口剧烈起伏，十指握爪，环住自己的脖子想要解脱，但随着“咔嚓”一声，她的手臂断裂，九十度向外弯曲，她的两腿失去站立的力量，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伪霖铃瞳孔一缩，立刻背过身去，不敢直面这恐怖的死亡过程，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这时，她的眼角瞥到对面的杨玥，发现杨玥虽然也震惊和畏惧，却不如自己那般恐慌，心道这个女人难不成经历过什么更高凶度的副本？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新人后辈，难怪热搜预定副本敢搞出那种大动作。 而始终神色漠然的郑茜茜此刻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让她从冰冷的人偶状态恢复几分人气。 经历不过数分钟的痛苦挣扎，伪郑茜茜死了，留下一地血肉断骨，唯一完整的是她没有附着任何衣物的脑袋，但五官已经扭曲到看不出本来面目。 地面上流动的黑雾逐渐升高，将伪郑茜茜的尸体掩盖。 “献祭结束。” “奇迹换装副本难度不变，凶度提升为绿。” “新副本即将重新整合，请迅速驱逐无关人员。” 地面上的黑雾越来越高，涌动得越来越急，凡是接触到黑雾的漂浮镜子都被吸收进黑雾中。 黑雾升到了人膝盖的位置。 郑茜茜对伪霖铃抬手，后者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副本中。 郑茜茜转身，一瞬不瞬地注视杨玥。 杨玥立刻召出小骰子握在手中，情况不对随时发动。她从郑茜茜身上感受不到对自己的善意，相反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沉郁。 “我讨厌你。”郑茜茜说。 这是郑茜茜出现在副本以来第一次说出像人的话。见杨玥满脸警惕，她嗤笑出声：“你放心，新副本只有一次献祭机会，我现在对你做不了什么。” 新副本……指郑茜茜自己？一直模模糊糊的猜测得到确认。杨玥抿住嘴，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的“人”。 黑雾这时爬到了杨玥的肚子高度。 郑茜茜继续说：“我在你们副本结束后就自杀了，但得到启示又‘活’了过来。我先在伪郑茜茜面前自杀，她站在人群中围观还用手机拍照。我在伪霖铃面前自杀，她报警后离开。我在你面前自杀，你救我，安慰我，企图让我重获新生。你猜我怎么想？” 说话的神态和口吻都满是嘲讽。 “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伪善的人，我讨厌你，憎恶你！” 杨玥的心重重一缩。 “如果你真的这么善良，为什么不在你们副本游戏的时候拯救我，等到我走投无路自杀的时候才施舍出高高在上的善意。”郑茜茜冷笑，“如果不是祭品只允许有一个，你会是另外一个伪郑茜茜，我更恨她，所以你逃过一劫。” 黑雾蔓延到杨玥的胸口处。 等到黑雾没顶，即使郑茜茜不放，杨玥也会被自动弹出副本。 郑茜茜不再说话，而是目光冷厉地注视着她，等待她自动离开。 杨玥因为她的话而胸口发闷，一方面想着死者为大不应该再跟她争辩，另一方面心中有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我不认为我是伪善。”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从不看轻任何一个副本，哪怕它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危险性。” “只要在副本中，我的一切行动都以自身安全为基准。” “我知道伪郑茜茜可能用你的身体做不该做的事，但我并不了解真实情况，也不确定媒体新闻的真假，如果我那时候知道她用你的身体碰了毒品，我会尽量阻止她。” “后来她想杀我，我自然自保为上，顾不上你。” “副本之外，我会为你做那么多，并不是因为我的善心无处施放，如果只是不认识的人，我救完人就会离开。一来我同情你的遭遇，二来我确实感到愧疚。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想到的，如果被占据身体的人是我的亲人或者朋友，那我说什么也会想办法控制住伪郑茜茜，可因为你是陌生人，我就采取了顺其自然的态度。” “就结果而言，我很抱歉。” “但这不构成你希望我死的理由。”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黑雾没顶，杨玥看不见郑茜茜的表情也等不到她的回复，跟伪霖铃一样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副本中。 郑茜茜望着杨玥消失前的位置，目光由冰冷变呆滞，低声喃喃：“再也见不了了。” 随着四周代表郑茜茜人生片段的镜子逐渐被黑雾吞没，郑茜茜属于人的记忆也大片大片被剥离，等到这片天地完全被黑雾吞没，郑茜茜会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一张白纸的新生副本主。 杨玥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思绪尚在副本和现实中摇摆不定。 此时屋内不算太暗，朦胧的晨曦从窗帘透进来，时间可能在早上五点左右。 她发现自己多了个一次性异能物品，一颗叫做“可爱惊喜”的五彩斑斓的玻璃球。李学勤也曾经有过这样一颗玻璃球，用了之后导致他和杨玥一起卷入交换人生副本。 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她不开门的就不罢休的架势。 “来了。”她应声。慢腾腾地爬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缓解疲惫，一边走上去开门。“什么事啊一大早，车票改签了？” 门口站着衣裳勉强齐整的谢川和顶着鸡窝头哈气连天的郝博扬。 谢川手里还拿着手机，急声说：“我刚接到电话，郑茜茜在戒毒所自杀了。” 杨玥揉太阳穴的手一顿，脸色几变，最终归于平静——“哦。” 哦……这什么见鬼反应？“我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谢川强调，转身拍了下郝博扬肩膀，“你说。” 郝博扬无精打采地点头，“真的，我们还没无聊到一大早跑来骗你，困死了都。” 谢川按住杨玥的双肩，认真说：“别憋着，难过可以哭出来，哥的肩膀借你靠。” 杨玥这时不期然想起郑茜茜在副本中说的话，觉得自己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傻瓜，憋屈道：“我跟她又不熟，最多有点遗憾，哭？你想多了。” 谢川明显不信，“交情不深你为她做这么多？” “我已经知道不对了，你们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自不量力了。” 谢川和郝博扬对视一眼，不对劲啊这。正考虑怎样用尽量温和的话语不刺激到她不愿接受现实的脆弱心灵，就听她道：“我在副本中见过她，她已经变成副本了。” 平地惊雷！ “你在……开玩笑？” “谁一大早跟你们开玩笑？”她说话不自觉带上火气，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胡乱抓了两把头发，说：“抱歉，我可能睡眠有点不足，说话不经脑……等我再睡两个小时，回去就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你们。”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关上门。 谢川和郝博扬面面相觑。 好吧，既然人姑娘都说没事，他们就不用瞎操心了，走走，回去睡觉。 等他们回到谢川的公寓，杨玥已经组织好语言，除却略过自己占用王嫣身体一事，把热搜预定副本、鬼片观看副本和奇迹换装副本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谢川、郝博扬，以及李学勤听完后集体震惊。 热搜预定副本不谈，鬼片观看副本和奇迹换装副本简直给他们开启新世界的大门，他们以前一直把副本当做机械的死物，没想到副本的拟人化程度这么高，不，应该说副本居然都是由真人转化而成的？这太神奇了。 谢川一边听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不停，完善他的副本大百科。 郝博扬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杨玥的目光充满羡慕嫉妒恨，“你的副本运怎么这么强，短短一个月就经历了三个副本。”拿到的那些异能物品虽说鸡肋，但聊胜于无。 李学勤细细打量那颗“可爱惊喜”玻璃球，肯定道：“没错，跟我之前那个是一样的。” “那用了也会开启交换人生体验副本？” “我觉得不一定，都说是惊喜了，怎么能每次都一样。” …… “这样说来，固定副本确实大多是低等级的副本，原来副本也会渴望自由。” “别把话说得太死，说不定有的随机副本不愿意挪窝呢，以后别看到固定副本高高兴兴闯进来，小心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变成副本呢？” “要是副本思维等价于人，天天看玩家玩同样的游戏不是无聊爆了？” “难怪大多数副本都很冷淡，激情早被消磨光了，也挺不容易的。” “副本升到最高等级以后会有什么不同？” …… 几个男人兴致勃勃地讨论最新获得的信息。杨玥撑着下巴看似专注地听他们说话，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大脑放空。 谢川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眼珠一转，笑着说：“好妹妹，你这次为副本百科贡献巨大，哥哥我很满意，决定给你追加奖金十万元！” 她猛地回神，“十……” “嗯！”谢川肯定颔首，“直接投入戒毒所建设，原始股给你多划百分之零点一，怎么样，开心吗？”笑容可掬。 “哈！？”十万元只有百分之零点一，耍她玩呢？ 见她站起来叉腰怒视自己，还威胁地晃了晃小拳头，谢川忙笑着求饶：“开玩笑的，别生气，你放心，绝对按规矩分配，不让你吃一分钱的亏！” “有本事你让我占一分钱的便宜啊。”净想着让被人吃亏，大奸商！ 他果断知错就改。“你说得对，一分钱算什么，我给你一百倍！”硬生生把一块钱说出一百万的气势。 杨玥还想打击他两句，他的电话这时突然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是他给王嫣请的高级护理，眉头微蹙。 “什么事？” “谢经理，有个男人来找王小姐，我看情况不大对劲，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行，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第 114 章 杨玥现在对“王嫣”两字特别敏感,听到谢川讲电话的时候提到“王嫣”，连忙竖起耳朵。又见谢川挂了电话之后拿了外套要出门，忙问：“要去医院吗？” 谢川点头。 “我也去吧。” 谢川挑眉看她。 她被看得有几分窘迫，别开头,期期艾艾道：“就……看看热闹,你放心,我绝对不跟她吵,就挺好奇她现在什么情况,她姑且也算是选秀明星,现在好像挺惨的。” 谢川听她说得语无伦次，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尽管觉得她没什么必要过去,不过既然她这么想去那就去吧。 杨玥得到首肯很高兴,还企图拉上郝博扬滩浑水问他去不去。 郝博扬扔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目光。 好吧,不去就不去。 路上她从谢川口中听说事情大概，好像是有个陌生男人去病房看望王嫣,病房里气氛有点奇怪。 护工口里的“奇怪”一定是真“奇怪”，因为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多半让人联想到“暧昧”,如果不是,又没有大吵大闹，那就可以用中性词“奇怪”了。 “你觉得是谁？”杨玥问,“会不会是阎航？” 谢川看着她,一脸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非要跟过来，原来是怕阎航跟王嫣扯上关系。别担心，郝博扬这货唯恐天下不乱，他的话你就当放屁,谢哥跟你保证，咱大影帝绝对更喜欢你。” 她才不担心这个！ “不过我觉得不是阎航。”谢川话锋一转说：“咱大影帝怎么可能让气氛奇怪？起码得融洽才说得过去。” 那倒也是，阎航一看就不是个会冷场的人。 “那你觉得是谁？” “就是不清楚才担心。”谢川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这段时间王嫣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也不是不好，不过她连影帝都搭上线了，还认识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人我还真说不清。” ……不，她没有，她一直在兢兢业业搞热搜，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认识其他人。而且居然说乱七八糟，把她当什么了？过分。 一路腹诽。 然而等看清王嫣病房的人，杨玥陷入深深的自责，这还真是她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 球球。 这家伙怎么来了！ 她虽然跟谢川郝博扬他们说了最近三个副本的大致情况，但并没有说明涉及到的相关人员，因为太容易露馅。此时看到球球找上门来，她只能扯了扯谢川的衣服，含糊说：“这人是异能者，不是好人，想办法把他赶出去。” 谢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着急问内情，低声说了声“知道了”，便收起耳朵上的小铃铛，大步走进去。 推门而入。 球球抬头看见进来的一男一女，丝毫没有大明星私会异性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笑着打招呼：“hello！” 杨玥：hello个头，鬼才认识你。 谢川扬眉，走上前跟球球握手，笑道：“你好，嫣嫣在节目组的时候承蒙照顾了。” 球球打量了谢川两眼，大致猜到他的身份，笑着回应：“你好，嫣嫣的男朋友。应该说是我受她照顾了，她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女生，我很钦佩。”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时候，杨玥躲在谢川身后悄悄打量王嫣。 按照她对王嫣的了解，有球球这样一个男明星来探病，无论她是球球的粉还是想拓展娱未来发展的人脉，都应该表现得很兴奋才对，可是现在的王嫣该怎么说呢？沉默，低着头，脸色微微苍白，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 不知道他们来之前球球都跟她聊了什么。 该不会扯到异能物品的事情吧？ “谢谢你来探望嫣嫣，天色不早就不送了。”谢川很快聊到送客。 球球笑着说：“好。”对王嫣眨眨眼，“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王嫣瑟缩了一下。 球球大步走出去，经过杨玥身边的时候对她抛了个媚眼，杨玥别开头，并不想理他。 谢川来到王嫣床边坐下，问：“怎么回事，他来找你干什么？” 王嫣猛然抬头，抓住他的手急声道：“不对劲，谢川，我这个月很不对劲……” 谢川安抚她，“别急，冷静下来慢慢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选秀比赛、那些新闻……不是我会做的事，真的不是……我居然认识球球了，可是他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得精神病了？抑郁症？还是精神分裂？我好怕……” 谢川不断安抚她。 杨玥想了想，悄悄退出去。心里叹气，真是造孽啊。一回头冷不防对上球球的双眼，吓得差点叫出来——神经病！ “hello！美女。”球球后退一步，对她展开一抹笑，“你是王嫣的朋友吗？” “……没错，你是球球？你认识嫣嫣？你来找她干什么？” “我才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反问我三个，好像不大公平，不如我们去对面咖啡厅慢慢聊，你觉得怎么样？”他笑容可掬地邀请。 她觉得不怎么样。 这人太危险了，也不清楚他的异能物品是什么，她脑子抽了才单独跟他走。 “美女，用不着这么警惕吧，只是喝杯咖啡，我也只是想多关心关心王嫣的情况。”球球无辜摊手。 放屁！ 但她也不敢把警惕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他们现在并不认识。 “可是你来之后嫣嫣就怪怪的，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站在闺蜜的立场质问他。 球球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她……”他目光闪了闪，试探问：“你作为朋友有没有觉得她不太对劲？” “……” 球球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但她始终冷着一张脸，不由惋惜，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固若金汤吗。 然而固若金汤的杨玥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她和王嫣的差距真就这么大？连球球这个才见过几面的人都能得出不对劲的结论？ 不不，冷静一点想，一定是球球知道自己是异能者，从真正的王嫣那里又试探不出，所以才有所怀疑。 但是他来找王嫣干什么？同为异能者，立场相对的话不更应该敬而远之吗。 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出鬼片副本后自己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可能让他觉得自己知道些什么，所以想搞清楚自己究竟知道多少。 糟心啊。 “嫣嫣在跟歹徒纠缠的时候撞到脑袋，医生说过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记忆障碍，我不认为她有什么不对劲。而且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就对她指手画脚的，居心不良，我警告你，你以后离嫣嫣远一点！”俨然一副替闺蜜挡渣男的正义模样。 球球腹诽：果真物以类聚，王嫣和她朋友的脑回路都不正常。 这时谢川开门出来，看见球球没走不见惊讶，笑吟吟地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杨玥拉到身后，开口说：“大明星，还舍不得走呢，是不是想一起喝个咖啡？好啊，走吧，我请客。” 球球不想跟这老油条似的男人浪费时间，笑笑道：“不了，我接下来还有通告，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拜拜。”笑着冲他们摆摆手，戴上口罩和帽子，两手插进口袋，转身轻快地跑下楼。 杨玥松了口气，准备回去再看下王嫣的情况，一条手臂突然横在她面前，她抬头对上谢川似笑非笑的申请，心里就是一咯噔，先发制人问：“王嫣怎么样了？” “不太好，可能被球球的话刺激到了。”谢川回答，并没有被转移话题，紧随其后就说：“你似乎还隐瞒了不少事情，这个球球你怎么认识的？副本中？这次的三个副本之一？” “……” 无言以对，只能眨巴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谢川低低地笑，大手按在她脑门上晃了晃，说：“很可爱，但是此路不通。” 她老脸一红，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本来呢，我是充分尊重员工隐私权的，对副本经历有所隐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既然危险人物都追到跟前来了，我觉得还是坦诚相待点比较好，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大好。”开玩笑，要是被他知道她扮王嫣的事，她可以直接自绝江湖了，实在太尴尬了这事。为了日后同伴相处的和谐氛围，该瞒的事情还是得瞒。“总之那个球球是个相当心狠手辣的人。” “他怎么心狠手辣了？” “他见死不救，把副本中的其他人当做试验品。” “唔……这不是挺正常的事？” “他简直……你说什么？”她呆住了，正常！？ 谢川摸摸下巴，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伤到这位脆弱的妹子，但想想这位妹子也没看上去那么脆弱，就放心大胆地说了。 “你也知道，副本大多诡谲莫测，尤其是那些高凶度的副本，推开一扇门是生路还是死路都未可知，最好的方式就是有人在前方试探，我们再跟随安全的脚印前进，等快到终点线的时候再发力超越。别的不说，垃圾分类副本的时候，你不也默认钉子做实验品来试探有害垃圾的威力吗。” 她愣了愣，乍一提到垃圾分类副本她觉得好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但事实上从她进入第一个副本起也不过一年。 “那不一样……”但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辩驳。 “每个人对副本的态度不一样，我记得你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善天下’？说实话我最初觉得你这个观念不适合混副本，本来想着多带带你让你见识下副本的残酷，你脑袋就能转过弯来，不过现在看来你玩副本比我们都要顺风顺水得多，你有这个能力和运势撑起你的善良。但包括我在内，大多数人在副本中的至高道德点就是隔岸观火，不到万不得已不落井下石。你也要唾弃我心狠手辣吗？”他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 “不对，你等等，让我捋捋思路。”她撑住太阳穴用力揉了揉。谢川讲的和自己想表达的肯定有出入，但是这家伙伶牙俐齿的把她给绕进去了。 “……见死不救是不作为的故意杀人罪。”她突然冒出这句话。 谢川颔首，“但前提是应该做、能够做，却没有做的情况的见死不救才是犯罪，副本不能以常识论，救人是应该的，但在特殊情况下能不能救，救了有没有后果这说不清，在说不清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一不小心赔上自己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她听着他的话，忽然灵光一现，终于找到自己想要表达的不同了。 “我们的听之任之但并没有希望对方伤亡，但球球他的目的就是死人，因为人死的越多他进副本的目的就越圆满。主观想法不同，行为的恶劣程度就不同，反正球球就是超级恶劣的那种！” 谢川又笑起来。“那确实挺过分的。” 她很气，他这态度就是根本不当一回事。“你还是觉得他的做法很正常？” “不能说很正常，不过照你阐述的情况，虽然他的目的是让其他人死，但只要他没有推波助澜下黑手……也不是大问题。” 她难以置信，他居然这么持之以恒地给她讨厌的人洗白？ 良久，她叹了口气，“好吧，你的容忍度一向很高，我早该明白的。”毕竟是不介意女朋友去拍性感写真的“包容”男人，被她嘲笑头上青青草也无所谓，对于事不关己的人自然就更不在乎了。 “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后遇着他会注意提防，王嫣这里我也会看好。”他说完话锋一转，不忘本来目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吧，心里藏太多秘密的女人老得快哦。” “没有！就这个人你盯着点，其他没事了！”她发泄似的说完，突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道：“还有就是王嫣这里，你看她挺惨的，期待了这么久的出道，结果碰上这么多破事。唉，虽然我之前看不惯她，但是她出道之后的表现我还是挺欣赏的，你记得对她好一点，如果她现在脾气不太稳定你也尽量迁就点，毕竟人家受了不少刺激，女生总是敏感些的……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又想说我圣母病犯了是不是？你不懂，这是女人的同理心，就像那个什么，只要一起痛骂渣男我们就是好朋友。” 可惜谢川并不相信她的鬼话，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双目灼灼，意图戳穿她的伪装，洞察她的真实意图。 杨玥心虚得紧，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别开眼，痛心疾首地控诉：“谢哥，原来你这么不信任我，老实说，我很受伤，也很失望。” 他忍俊不禁，“好好好，我的错，你不想说就不说了。王嫣这里我肯定好好照顾，毕竟我正追求人家，近期目标就是做她的二十四孝男友。” 她脸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你加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当然，我怎么会跟你客气。” 杨玥一走，谢川迅速垮下脸，转头对病房门望而却步。 虽说王嫣现在的样子楚楚可怜，但很奇妙的他体内的荷尔蒙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觉得有点麻烦。 唉，爱情真是阴晴不定的小妖精，短短一个多月他对王嫣的感觉从冬到春再到夏，现在在入秋的边缘疯狂试探。 谢川啊谢川，你要坚持住，这一定是修成正果前的试炼！ 于是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推门而入。 过了一周左右，王嫣出院。 放出消息后，第一时间围了许多记者来采访。 王嫣对镜头露出一个练了许久的苦笑，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十分感谢大家的关心，转身之后的背影格外落寞，在保镖的护送下坐车离开。 见义勇为导致失忆，一时间为王嫣博取了许多路人好感度，居然也上了个十几名的小热搜，留言清一色是夸她同情她的，蹦跶的黑粉没有几个。 如今的王嫣可以说事业爱情双得意。 她登堂入室，如老佛爷一般坐在谢川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刷手机一边嗑瓜子，有什么吩咐飞飞等人屁颠屁颠地就去做了，当然她自认不是平白无故使唤人，很大方地承诺了想要哪个明星的签名尽管提，反正她马上要认识一票明星同行。 终于等到谢川回来，她眼睛一亮，招招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冲他撒娇抛媚眼。 “亲爱的，人家需要一个经纪人。” 眼角瞥到郝博扬和杨玥跟在后面进来，神色微微不悦，腹诽狗男女阴魂不散，但自己有求于谢川，忍着不闹脾气，一门心思攻略正主。 包括王嫣在内的众人都觉得最近谢川和王嫣的关系格外融洽。 只有谢川本人知道，这一周来他的心态经历了多么跌宕的过山车。在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下，王嫣完全恢复了“以往”的“风采”。之前的那段时间仿佛是他做的一场梦，也仿佛王嫣人生的一个断层，和过去、现在的王嫣没有半点交叉。不过现在和过去的王嫣也有些许不同，就是现在的王嫣更懂得看人脸色，每当察觉到他心情不佳，立刻撒娇卖萌装可怜，他不是看不出来，但不由地心软。 不管怎么说是自己正经表白过的对象，只要别太离谱，能照顾就照顾吧。 至于他现在和王嫣是什么关系……说正式男女朋友倒没到这份上，又比前男女朋友更亲密，说是搞暧昧也没那么暧昧，非要说的话更接近金主爸爸和小明星的关系。 唉，前不久才说过傻了才花钱捧女朋友，现在光速打脸。 头疼。 可能还是舍不得那段时间的感觉吧，毕竟自打毕业后很少再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哪怕事实证明只是昙花一现，那么把死花当做标本放在身边时时怀念一下也是好的。 王嫣见他发呆，再接再厉地晃了他几下，“亲爱的~~你不要不理人家嘛~~” 他回神，“你不是已经退出选秀了？” “人家是退出选秀，又不是退出娱乐圈。”王嫣试过自己现在的唱歌水平，和过去没有两样，最多就是不走调的地步，对比之下选秀节目中的表现跟鬼上身似的可怕，所以比起继续唱歌暴露短板，当然还是激流勇退稳固现有人气的好。 “可你现在也没通告，找个跟屁虫在你身后不烦吗？” “你还好意思说。”王嫣一脸委屈地噘嘴，“说要对人家好，到现在还不给人家排通告，人家闲得都要发霉了，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被别的新人踩在脚下了。” 谢川撑住额头，感觉头更疼了。努力把一肚子牢骚压下去，扯出一个笑容，“可是你想要什么通告？唱歌？拍戏？综艺？” 唱歌已经被pass了，拍戏她演技烂还容易笑场，综艺她又端着架子不接地气。 王嫣显然清楚自己的短板，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自信十足道：“我可以拍广告、接代言呀。”捧住自己的漂亮脸蛋，抛了个媚眼，“人家靠脸吃饭就够了。” “……” 郝博扬“呵”了一声。 王嫣非常敏感地跳起来质问：“郝博扬你什么意思？” 郝博扬抬眸，用遥控器指了指电视机，说：“角色太傻，没忍住。” 王嫣气到颤抖，别以为她听不出他在指桑骂槐！ 谢川把她拉下来坐着，“乖啊先坐下来。”语气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把麻烦二字从喉咙里咽下去，试图跟她讲道理，“拍广告没问题，可是你没有名气带不动销量，下次就没人愿意找你合作了。” “所以你就不管我了？”她难以置信。 “不是不管，是从长计议。”万能拖字诀。 王嫣委屈得泪眼汪汪，“人家为了抓歹徒受伤又失忆，错过了大红大紫的机会，可是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谢川你就是个绝情的男人，欺负人……” 诸如此类的指责谢川最近听得耳朵长茧，习惯性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杨玥“咳”了一声，“那个，我有个建议。” 谢川向她投去一个求饶的眼神：姑奶奶，您别掺和进来添乱好吗？ 王嫣猛地转向她，“什么建议？” “我听说你之前是个娱乐主播，既然有这方面经验，不如来兼职我们战队的游戏主播，我们战队现在还蛮有名气的。” 话音落下，除王嫣之外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她，这是何等大无畏的引火烧身精神？ “游戏主播？听起来就很麻烦。”王嫣不大乐意地咂嘴，“我讨厌玩游戏。” “你会玩游戏最好，不会就聊聊天，给郝博扬他们捧场，把握好度人气很快就涨上去了。” “说得容易，你以为直播是那么简单的事吗？”王嫣本来就看不惯杨玥，听她把直播说得那么简单更加不爽，简直是对她直播了那么久还没混出头的嘲笑。“有本事你直播一场我看看，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再考虑看看。” 杨玥也不高兴了，她只是出于愧疚帮忙出个主意，又不是在求着王嫣怎么样。果然她还是讨厌这女人。 “怎么不说话了？”王嫣昂着下巴斜睨她。 杨玥面无表情地坐到郝博扬旁边，嘀咕：“爱播不播。换台，这种没脑的苦情剧还没看够？” 郝博扬嗤嗤地笑，从善如流地换了台，“没脑的选秀看不看？” “不看，没脑的看看动画片就算了。” 深感自己被孤立嘲讽的王嫣气炸，摔门而去。 飞飞等人：“哇哦！” 谢川伸手敲他们的脑袋，“胆子肥了啊，一个个的都给我唯恐天下不乱？” “冤枉啊谢哥，我们尽心尽力伺候未来老板娘，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直是郝哥和玥姐哇。” “少啰嗦，要么练习要么直播，给我麻溜滚蛋。” 三个人麻溜滚到游戏室，李学勤东看看西看看，也跟进去。 谢川往沙发上一道，抑扬顿挫地叹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疯了就滚精神病院去。”郝博扬凉凉道。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怪天地不仁，这种人就该人道毁灭。 谢川突然抚掌，正襟危坐，“好主意，那么一大栋楼光开戒毒所浪费了，分出几层开精神病院，分布式产业更能实现盈利最大化！” 杨玥泼他冷水，“精神病院的资质比戒毒所难弄多了。” “嗯？这话就是看不起你谢哥了，咱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只要能赚钱，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谢川大手一挥，豪情万丈。 郝博扬点头，“你也就这点让人勉强欣赏了。精神病院对装修有没有什么要求，你找人设计好发图给我，动作快一点，今天墙已经打到第六层了。” 等谈论完开精神病院初步事宜，谢川话锋一转，问杨玥：“站在女生的角度，比较能接受怎样的和平分手？” “……” “不要用看渣男的眼神看我，我已经努力了。” 郝博扬斜睨他，“你们都没交往哪来的分手？” “那就……怎样和平的划清界限？”谢川继续虚心求教。 杨玥嘴角抽了下，“直接说我不喜欢你，对你没兴趣不就行了。” “可这样女方的自尊心不会受伤害？” “那总比被当场捉奸的好，长痛不如短痛！”她一脸苦大仇深。 好吧，是他问错人了。 在谢川兀自纠结的接下来一段时间，王嫣自己迎来了事业转机。 这个转机来自球球。 她接到球球的邀请一起参加一个杂志拍摄，这对现在的她而言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但是女生的第六感又让她对球球有种莫名的紧张和抗拒。 她于是想给自己找个有力的靠山一起去，最合适的对象自然是谢川，但是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王大小姐自然拉不下这个脸主动求和，于是自觉机智地采取曲线救国方式。 杨玥正在上课，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随意扫了一眼，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洋洋洒洒一大段话，直到提及重点词“球球”，杨玥听课听到发懵的脑袋才骤然清醒。意识到这是王嫣的短信，她被球球邀请去拍杂志，现在已经到达拍摄现场了。言语间像在炫耀，但不知为何反复强调球球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嗯……这事王嫣为什么要发给自己？ 发错了？ 可是自己和谢川的手机号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嫣的目的是假装发错短信，让杨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把短信转发给谢川。这样自己既不用低头，安全又有了保障。至于为什么要发给杨玥，是因为她已经看清了，郝博扬和杨玥这对狗男女跟谢川关系不一般，尽管不愿在同性面前落入下乘被看笑话，但郝博扬的嘴巴实在太毒了而且极度不近人情，白瞎了那张帅脸，相比之下还是杨玥好说话些。 短信发出去后王嫣就在拍摄地外面纠结徘徊，等啊等，终于等来姗姗来迟的……杨玥？ 这女人来干什么！谢川呢！ 第 115 章 王嫣直奔向前,高声质问：“谢川呢？他不想来就派你来打发我？”不等杨玥反应过来，就抱胸看着她冷笑，“看来你在谢川眼里也没什么地位，被他打发来给我做事,怎么样,心里很憋屈吧？”虽然没达到最初目的,但王嫣依然坚强地找到了炫耀点。 直奔过来还没来得及找理由的杨玥：“……嗯。”这姑娘高兴就好,爱怎么想怎么想,她现在烦恼的只有球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不喜欢球球,但和他之间也没有明确的敌对关系，只是自打知道他诱拐人进入副本榨取人气的事后,就觉得他这个人很危险,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异能物品千奇百怪,如果异能者心术不正对社会简直是灾难。 好在她所知道的大部分异能物品都是不太有攻击性的,比如郝博扬的【千里眼镜】、谢川的【警铃大作】、李学勤的【存在感为零】……但这些用得“恰到好处”并不是不能派上用场，典型的譬如【存在感为零】,咋一听到就觉得是作奸犯科的利器。 除了【人气嫁接器】外不知道球球还有什么异能物品，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喂,发什么呆呢你,既然来了就给我老实听话。”王嫣不爽地瞪她，把包包往她怀里一塞,理了理发型,昂首挺胸地走进大楼。 杨玥只好抱着这至少五位数的名牌包包跟进去，腹诽这女人究竟是傻呢还是傻呢，真把她当助理了？就算使唤她可以获得快感，也不怕因此丢了包里的重要东西。 ※ 杂志拍摄地点在最高层，看着电梯数字不断往上跳动,杨玥越发忧心忡忡，这么高，真要是发生什么事情，逃都逃不掉。 电梯停下的时候，杨玥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对这场显然来者不善的鸿门宴严阵以待。但当电梯门打开，迎接她们的却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忙碌场面，拍摄团队正在为杂志拍摄做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看见电梯送来两人也只是匆匆一瞥就继续手上的工作。 王嫣不爽地皱起眉头，这些人太不把她这个未来的超新星当一回事了，居然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哼，她姑且忍下，等着吧，等她以后大红大紫的时候跪着求她来拍这破杂志都没门！ 杨玥却是一阵恍惚，眼前的场景让她不由想起自己去鬼屋主题游乐园的时候，节目组的人员那时同样在尽心尽力地准备工作，结果不到半天统统死于非命。 王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过来搭理她，回头对杨玥狂使眼色。杨玥无奈，走上去问一个年轻姑娘：“你好，请问这里是爱菈时尚杂志拍摄地点吗？” 年轻姑娘点头，“是的，有事吗？” 杨玥说：“我朋友是今天来拍摄杂志的王嫣，不知道一会儿拍摄要走什么流程，是不是要提前化妆换衣服？” “哦哦，是模特啊，不好意思，你们跟我来，化妆间在那里。” 杨玥和王嫣被带到一个颇为豪华的化妆间，已经有两个化妆师在里面等候，见有人进来了赶紧停下聊天，站起来做准备。 王嫣趾高气扬地走进去，眼神看什么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挑剔。杨玥看不过眼，不着痕迹地推了她一下，低声警告：“你还是个新人，态度放谦虚点，不然一个耍大牌的新闻就能打得你翻不了身。” 王嫣神色一僵，“要你啰嗦。”但还是依言收敛了神色，老老实实在化妆师指定的地方坐下。不过她这可不是向杨玥低头，而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莫名其妙的出道机会，她一定要抓住机会一飞冲天！ 王嫣在里面化妆，杨玥在门口探头探脑，观察动向。杂志社定好的拍摄时间是上午十点，这会儿都已经九点快五十了，球球还没到场，摄影助理急得不断打电话给对方，但得到的回复一直是马上到。 杨玥有些惊讶，她在网上查过球球的各种消息，重点关注负面新闻，但多半是些男女绯闻，从没听说他会耍大牌，圈内人缘好像还不错。 这时王嫣嚷嚷着肚子饿了，要杨玥出去给她买吃的，杨玥哪里敢走开，找工作人员要了个面包随便打发了，并在王嫣发作前警告说：“我走了，球球过来跟你共处一室你不怕？”从王嫣的态度看来对球球颇为抵触，这样挺好的，不然跟个追星族似的追着球球跑，暴露更多和之前不符的情况，自己才要头疼。 王嫣于是忿忿不平地啃面包，化妆师叫她脑袋别乱晃的时候也按捺着没发脾气。 ※ 九点五十五，球球终于姗姗来迟。 他只带了一名男助理，但已经化好妆，一来就向负责人道歉，解释原因，态度把握得恰到好处，又自带讨喜笑意，几句话就哄得人生不起气来。 杨玥赶紧跑回王嫣身边，低声道：“球球来了。” 王嫣一下慌了，“我怎么办？” “没事，你一会儿正常打招呼就行了，对了，先道谢，感谢他给你牵线，别说太多，说完就闭上眼睛专心化妆，他如果找你搭话就应和，不好答就微笑。” “我、我笑不出来……我怕他……”王嫣紧张得嘴唇都白了。 “怕也不能表现出来，输人不输阵明白吗？”杨玥被王嫣影响得也紧张起来，拿起口红给她，“赶紧抹上，表现正常一点。” 说话间球球和他的助理已经进来了，球球的目光随即落在王嫣身上。王嫣赶紧抢过口红胡乱涂抹，杨玥也硬着头皮背对球球挡住他看向王嫣的目光。 “好久不见了嫣嫣妹子。”球球在王嫣旁边的椅子坐下，笑着同她眨眨眼，“你总算出院了，担心死我了。” 杨玥听到两个化妆师倒吸凉气的的声音，看向球球和王嫣的目光随即充满八卦，年轻点的那个化妆师甚至偷偷按下手机的录音键。被杨玥发现，快速上前两步捏住她手腕，没有直接戳穿她，只用眼神警告她，对方讪讪地收起手机。 王嫣僵硬地对球球点头，“你好……谢谢……” 球球眨眼，“谢我什么？嫣嫣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谢、谢你……”王嫣大脑一片空白，球球可亲的笑容落在她眼里不知为何格外可怕，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带着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向杨玥投去求救的目光。 球球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杨玥，挑眉，而后轻快地打了声招呼：“hello，美女，又见面了。陪嫣嫣来拍杂志？你们闺蜜感情真好啊。” 如果放在平常，王嫣肯定要怼回去——“谁特么跟她闺蜜！”但大敌当前，她非常识相地扯过杨玥挡在她和球球之间，小声说：“是啊，我们感情特别好，玥玥，我赶着化妆，你替我跟球球哥聊天啊。”说完立刻闭眼进入老僧入定状态。 杨玥暗自磨牙，这女人倒是把她的话记得牢，还知道祸水东引让自己替她挡灾。要不是球球确实是自己惹来的麻烦她早就撂担子走人了。 好在这时候工作人员通知他们拍摄开始了，对话打断，球球笑了笑先走出去。王嫣的造型也渐入尾声，她抓紧时间吸了两口水，也出去了，走前不忘给杨玥使了个眼色，让杨玥跟紧她保驾护航。 ※ 拍摄过程没有发生杨玥想象中诸如被拉入某个副本之类的危险事件，但依然波折不断，这个波折来自王嫣本身。这女人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没有综艺感就罢了，居然连拍个硬照都僵硬到不行，资深摄像师亲自上阵教她摆造型做表情，拍出来的笑依然比哭还难看。 “拿出你自拍的架势啊！”休息时间杨玥去给王嫣送水，满脸恨铁不成钢。“还有你朋友圈那些艺术照，照那样拍不就行了？” 王嫣一通折腾还被摄像师骂，早就暴躁到不行，立刻怼回去：“烦死了，你行你上啊！” “你当明星还是我当明星？照片都拍不好你能干嘛？” “我天生丽质，刷脸就能冲一线。” “哈，你自己看看你拍出来什么鬼东西，脸都不会刷，干脆别混娱乐圈了。” “那也比你强，你看看你有脸能刷吗？” “我不做明星你管我刷不刷，净浪费我时间，半个小时再拍不完我走了。” “你敢？我要是被人欺负了看谢川怎么骂你？” “你以为我怕他？尽管告状去，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份工我不打了。” “呵，少装清高了，你要真是一穷打工的能跟谢川混那么熟？” “不好意思我就是一穷打工的，别用你污秽的思想揣度我们的关系。” “我污秽？你当我瞎子！我王嫣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跟谢川还有那个郝博扬绝对关系不正常！” 杨玥噎了一下。 “……爱撂不撂。现在的问题是你，我刚才偷听到负责人说话，再拍不下来就要联系备用女模特了。” “他敢！”王嫣勃然大怒。她都这么委屈自己了，他们还敢过河拆桥？ “人家为什么不敢？”杨玥无语地看着她，“人家看在球球的面子上才请你拍杂志，搞清楚你现在的咖位，别以为比你做小主播的时候能耐多少。” 一针见血。 王嫣瞬间就蔫了。 她现在撑死了三线女星热度，而且送她出名不是唱歌跳舞类的业务方面，而是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巧合事件，现在不抓紧时间刷存在感，等这些事情热度一过她就得被打回十八线。 “不然我能怎么办！”王嫣自暴自弃，“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啊！” “我说王嫣小姐，你拼了命想出道之前就不能先学两门才艺充实下自己？”杨玥真的很不明白她的想法，真以为靠一张脸就能在娱乐圈所向披靡？ “你懂什么，现在竞争那么激烈，当然要先出道占据市场再考虑接下来拓展哪方面业务。”王嫣理所当然。 “脚都站不稳还考虑接下来？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找个理由推掉拍摄，回去找老师先上上课，有能耐了再让谢川给你牵线搭桥。” “我不！凭什么？娱乐圈那么多花瓶不都混得好好的，我长得没她们好吗？再说谢川那个吝啬鬼，他肯帮忙就有鬼了。” 这时摄像师喊王嫣上台了，语气明显不耐，王嫣为了出名忍气吞声，灰溜溜地跑到台上继续僵硬凹造型。 ※ 球球单独拍摄的部分已经完成了，鉴于王嫣的拍摄进度以及可能的换人事宜，暂时没拍他们合拍的部分。 球球坐在下面静静地观察王嫣，越看越觉得和之前所见之人判若两人，但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自己和王嫣接触得不算太多。之前在病房的时候她对他的问话一问三不知，据说是撞头导致失忆，但失忆不代表和异能物品断绝联系，他在提起异能物品的时候她为什么毫无反应？演技？他看着台上凹造型的女人不住摇头，如果这种表现都是演技，不去拍电影真是屈才了。 球球助理小李的目光在王嫣和球球之间打转，谄媚地问：“球哥，要不要把晚上的聚会推了，在酒店订个房间？” 球球回神，伸手敲了一下助理脑袋，没好气道：“有空整这么多弯绕绕不如花心思去给我多接几个像样的工作。” 小李委屈，“球哥你又不让人家做你的经纪人，别人一听我只是个助理都不高兴搭理人家。” “去给我买杯咖啡。” “……哦。”又被岔开话题了。小李实在不明白球球的想法，现在都已经这么火了，还不愿意单飞，也不要独立经纪人，除了极限体验不接别的综艺，不拍电视剧，偶尔和servenkill的其他几人一起接团体代言，作为流量小生来说实在太浪费了，也不知道空出那么多赚票子的时间都在干什么。 “等等，多买一杯。” 球球说完抬步往杨玥走去。 就算王嫣真的演技非凡，他不信她周围的其他人也能半点马脚不露。他对王嫣这个闺蜜的印象是脑回路不大正常，但没关系，现在有时间慢慢套话。 第 116 章 “hello！美女,喝咖啡？”球球笑着冲杨玥摆摆手，十分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顺便将咖啡塞进她手里。 杨玥一时不防身边就多了个人，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立起,这时再走已是不能,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谢谢。”捧着咖啡却不喝。 “怎么不喝？怕我下毒不成？”他调侃说。 她扯了扯嘴角,“不是……”说不渴好像不太有诚意,但球球给她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碰的,干脆道：“内急，过会儿再喝。” 球球果然被噎住,饶是他也没法对女生问出“内急你怎么不去厕所”。沉默片刻,腹诽这女人果然脑回路不正常,重新展开笑容,见她一直盯着台上就说：“这么担心嫣嫣吗？你和她感情这么好，认识多久了？” 她认真想了一下,自己跟王嫣认识好像也就一两个月。答：“好几年了。” “难怪了，以前是同学吗？”他一脸真诚的好奇。 她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眨眨眼,“显而易见,我对你家嫣嫣有企图，所以想从你这个好闺蜜口中撬到她的有用信息。”球球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换作普通男人,杨玥说不定真会跟他八卦一下，但是对于球球—— 我信你个球！ “不行，嫣嫣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那天你在医院看到的男人。”果断拉谢川顶锅，反正他这前男友不冤。 “咦,真是男女朋友？我还以为那人是嫣嫣的金主。”他诧异道。 她不可思议，“你都认为嫣嫣有金主了还追她？” “那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女明星上位不易，要懂得体谅，我刚出道的时候也接到过不少邀请函。”他无所谓地耸肩。 她发觉自己每跟球球聊天一次三观都要破碎一次，皱着眉头问：“邀请函……是那个意思？” 他笑嘻嘻地点头，“是你想的那意思。” “所有明星都会收到这个……邀请函？” “这倒不一定，首先你得长得好，其次你的运气要么很好，要么很差。”他说完忽的压低声音，问：“追星吗？想不想听八卦？” “算……” 球球迅速吐出一连串人名，然后成竹在胸道：“这些人都收到过邀请函，而且还都接了。” 杨玥本来拒绝跟他八卦，但是听到这一大串人名中居然包括她曾经追过的爱豆，一时间止不住痛心疾首，曾经的小鹿乱撞仿佛都喂了狗。 球球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继续道：“说起这个xx啊，我选秀出道的时候他还做过我的导师，其实唱歌跳舞都不行，但就是火得很，后来有一次我无意撞见他跟我们女导播在热吻，有夫之妇啊。我记忆犹新，女导播亲嘴时候的嘴角纹，啧。” 杨玥不痛心了，转而开始反胃。 “xx那时候有个绯闻女友你可能不知道，叫李、李……” “李x心。”她一说完就后悔，自己干嘛顺着他的话说。 “没错，是这个名字，他们真谈了，不过xx和女导播的事情被他这个女朋友发现了，一气之下跑去勾引女主播老公，趁机拿到一个电视剧讨喜女二的角色，踩着傻白甜人设女主爆火，那女主气不过，找人曝光女二和金主的事，xx女朋友因为这个最后被骂出娱乐圈，唉，也是惨。” 这件事杨玥当年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其中有如此曲折的关系。亏她一直对那部剧的女主感官不错，后来演的剧基本都追，原来也是个小心眼的人。 “还有个消息我是听说的，不确定，xx跟他公司男主管也有一腿……” “不确定就不要说。”她没好气地打断他。 这家伙太能八卦了，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带偏。她告诫自己要稳住。接下来无论球球再说什么，她都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动摇。 球球很是气馁，王嫣和她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固若金汤？不禁摸了把脸，自己真就这么面目可憎？ ※ 花费大半天，王嫣终于被尽职尽责的摄像师抓拍到几个优秀瞬间，勉强完成单人拍摄任务。很神奇的是，跟球球拍摄双人照的时候，她非常快速地完成了拍摄任务。大家都笑得调侃果然和帅哥一起效率就是不一样，只有杨玥知道王嫣这是怕了球球，使尽了洪荒之力来速战速决，下台的时候脚步还打着飘，抹去口红嘴唇一定是白的。 “我们走……” 话音未落，球球高声道：“大家拍摄一天辛苦了，我请大家去吃饭！” 所有人欢呼起来。杨玥和王嫣在这片欢呼的浪潮中，被裹挟到附近的大饭店。 路上。 杨玥咬牙切齿：“都说了我们先走为什么不走？” 王嫣同样咬牙切齿：“你懂什么，这是我要发展的人脉，喝喝酒培养感情，明天一堆通告等着我！” “做梦吧你，还有你那酒量，喝醉了别指望我带你回去。” …… 球球悄无声息地走到王嫣旁边，突然开口说：“你看有这么多人，像不像我们在游乐园的那天？” 王嫣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杨玥却猛然向他投来惊悚一瞥，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 球球的眼神从疑惑到怀疑，杨玥暗道不好，先发制人道：“你为什么提起那天的事？还嫌嫣嫣受的刺激不够多吗？” 球球从善如流地道了歉，但眼中的怀疑并没有褪去，接下来的路上时不时看一眼杨玥，若有所思的样子。杨玥如芒刺在背，装作东张西望的样子，突然拉着王嫣道：“我想起来了，谢川让你晚上过去一趟，好像说到什么广告之类的。” 王嫣眼睛一亮，“他要给我拍广告？真的？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杨玥赶紧向众人告别，大家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就放她们走了，球球也只向她们耸耸肩，露出遗憾的表情，叮嘱她们路上小心。 意外的顺利。 她暗暗松了口气，决定回去以后就跟谢川商量办法，让他用好处吊着王嫣，说什么也不让王嫣再跟球球接触。 这两人一个心里藏着事，一个高兴傻了，都忘了这个地方离谢川家并不近，埋头苦走。直到一辆消防车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两人才如梦惊醒。王嫣瞪了一眼杨玥，倒也没敢训斥她，自己拿出手机叫车。杨玥本来想说坐公交，看已经有司机接单了就闭了嘴，目光下意识追随消防车而去，发现后方一处建筑溢出滚滚浓烟，隐约可见一个招牌—— “勾、水……” “够味水煮鱼？干嘛你还想回去？不行，天大地大本小姐星途最大，你必须跟我回去接广告！”王嫣没去看着火的地方，只以为杨玥想回去。 杨玥本来要怼回去她接广告跟自己有毛关系，慢了半拍才想起来这个名字就是球球请大家吃饭的店名。怎么就这么巧着了火？联想到恐怖主题游乐区球球把所有人诱入副本的事，难不成他真打算再来一次？ 上回那么多人的人气都没把他喂饱吗？这个禽兽！ 她转身就往回跑。 “喂你干嘛……”王嫣在她身后哇哇大叫，“你就那么饥渴吗？我怎么办？你回来！不然我向谢川告你的状……” 杨玥充耳不闻，一路飞奔到着火的饭店前，发现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杂志拍摄组一干人都好好地站在饭店对面看热闹，看见她跑回来都投来诧异的目光。“怎么了？” “没、没事……”她尴尬地笑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球球怎么不在？” 众人面面相觑。 “从饭店一起跑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不会落在里面了吧？”“不会不会，乌鸦嘴，球球跑得又不慢。”“可出来后就没看到他了。”“小李呢？” 小李是球球的助理，众人议论的时候他正好从旁边的便利店买水出来。 “球哥？他刚刚留在里面撞门救人，说马上出来……靠！还没出来？”小李惊恐地瞪大眼睛，一脸完蛋天塌。 “你做助理的怎么不拉着他！” “球哥一向烂好人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火已经差不多熄灭了，只是浓烟还未散去。众人一看觉得没什么危险了，不顾消防员的阻拦执意冲进去找人。杨玥犹豫了一下也跟进去。 饭店内到处是歪斜焦黑的残骸，有些地方还有小火苗在跳跃，大家一进来就被黑烟呛得大咳不止，被赶进来的消防员一边训斥一边往外拉。 “那里！那里！”小李激动地指着一扇门大叫，“球哥之前就在撞那扇门！” “哪有门？你眼花了吧。” “明明就……咳咳咳！”咳得震天动地的小李被消防员硬拽出去。其他人也扛不住浓烟了，顺从地跟出去。 等人一走，杨玥捂着口鼻从柜子后面钻出来。她看见小李指的那扇门正随着火苗逐渐熄灭变得若隐若现，门中间有一个闪着紫光的字母“c”。 副本门。 难度和凶度好像都不是不能接受。 现在再通知谢川他们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很快作出决定，给谢川发了个“进副本”的讯息，赶在副本门消失前一跃而入。 ※ 视线所及，是一片遮天蔽日的血红。整个人如同置身高温烤箱，身体的水分在急速蒸发。 副本的声音如警报一样急促响起—— “欢迎来到山火救援副本。” “第一百五十三号救援玩家已到位。” “请玩家迅速更换防护服，接入氧气瓶。其他装备自选。” “任务目标：救出五十只动物，将其带离山火范围。” “任务时限：十二小时。” “注意事项：请玩家注意自身安全。” “任务开始。” …… 第 117 章 杨玥面前横着一排非常长的方形桌子,上面摆了防护服、氧气瓶，还有背包、棍子、绳子、小刀、水壶等等。 周围环境异常灼热，弥漫的烟气让呼吸困难。 她连忙穿上厚厚的防护服，扣紧面罩,接入氧气瓶。氧气瓶是内嵌于防护服的,上面没有复杂的指标,只有一个倒计时,从三小时开始。她不知道这种氧气瓶靠近火源会不会出问题,但这个时候也没别的办法,不用氧气瓶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被山林里溢出的滚滚浓烟呛死了。 背包也背上，水壶肯定要带,以防万一再带上小刀,绳子好像也挺有用,这个网也不错……将背包装得鼓鼓囊囊后,她就视死如归地向火光冲天的山林进发了。 由于火焰和浓烟，周围的能见度极低,防护服隔绝了大部分热度的同时，也迟钝了五感,她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往前走了十几步,她隐隐看见有个黑影往这里跑来，心中一喜,等那黑影跑近了发现居然是只半身焦黑的白老虎,吓得她心脏差点骤停，好在这只老虎没空搭理她，径直往山林外面跑出去。 她定了定神，把小刀从包里拿出来握在手里，不是想要伤害这些动物,只是万一情况下的自卫。 又走了一段路，她看见一只和大树一起被烧成黑炭的兔子，前爪搭在树干上，保持着直立的姿态，睁大眼睛望着前方。 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不再试探前进，拔腿往前跑。经过一棵燃烧着的大树的时候，她本要退开，一截枯枝突然从她头顶掉下来，她抬头一看，还未被烧到的一根树枝上站了两只松鼠，大松鼠紧紧抱着小松鼠，它们站立的树枝在火舌的肆掠下岌岌可危。 她摊开手臂大叫：“下来！” 但是树上的松鼠充耳不闻。 她拍了自己一脑袋，自己傻了居然指望松鼠听懂人话。连忙解下背包，翻找有用的工具。 她找到网兜，将网兜和随地捡起的两根木棍绑在一起，然后高举木棍，张开网兜置于松鼠下方。 但两只松鼠依然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只盯着向它们蔓延过来的火焰。 她于是跳起来用木棍去戳打树枝，松鼠终于动了，往树枝末梢跳去，树枝猛烈一晃，“咔嚓”折断，连带两只松鼠一起掉入网兜。 她丢开木棍，将网兜里的松鼠抱在怀里。 大松鼠拼命挣扎。 她赶紧打开水壶，往松鼠身上倒了些水，等它冷静下来后，装了水一点点喂给它们。 ※ 她把松鼠带到进来的地方放走，眼前浮现一个数字“48”，很快消失。 一转头看见不远处的长桌旁有两个人正在更换装备，他们也看见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像这样没有竞争性的副本，玩家之间通常比较友善。 “你们好。”杨玥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你们进来多久了，救了多少动物？” 其中一人答：“五六个小时了，平均下来一人四十多只。” “你们进度好快！”她赞叹。这个副本果然不太难。 两人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她的夸奖，可能怕她打蛇上棍赖上他们。尽管时间足够充裕，他们也不想在副本中平添累赘。 当然杨玥并不是不识趣的人，她只是单纯地赞叹一声，然后就低头更换装备。刚才出来的时候差点迷了路，所以这次她加带了一个指南针，又往包里塞了一块软布，这里的动物大多烧伤了，抱它们用软布裹着或许可以减轻摩擦伤口带给它们的痛苦。 那两人看着她包里的东西，突然道：“建议你带几颗灭火弹，方便救火中的动物。” 桌上确实还有枪弹之类的东西，但是杨玥对这些不了解，所以不敢碰，听到他们这样建议，便仔细询问了灭火弹的使用办法。高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两人点点头，重新进了山林。 她感慨着他们真是好人，等了一会儿才进入山林。既然对方没有主动邀请她一起走，所以错开时间避免相遇对彼此都好。 山林大火似乎越烧越旺，能见度比之之前又下降不少。她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地上有大滩血。 她皱了皱眉。 烧伤是不会流这样大片血的，难道那两人杀了这里的动物？可他们不像是会无故伤害动物的人，还是说跟她第一次一样碰上了攻击性强的大型野兽不得不打了一架？ 她谨慎地顺着血迹往前走，突然看见了地上躺了一个穿防护服的人，一动不动，小腹处染了大片鲜血。 她全身寒毛立起，慌忙后退两步，脚后跟踩到一个凸起，回头一看，竟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尸体。 怎么回事？被野兽反杀了？ 在可见度极地的浓烟弥漫中，她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向她走来。她立刻双手握紧小刀，紧紧盯着来人，仍觉不保险，唤出小红伞挡在身前。 眼前的人越走越近，终于，她看清对方透明面罩下的脸——球球。他手里握着一把正在往下滴血的小刀，白色的防护服上沾染了大片不属于自己的血迹。 但他依然微微笑着，看起来像在外面一样人畜无害。 杨玥暗自懊恼，在外面她防范了一天球球，他什么都没做，还听说他在火灾中救人的事，让她对他的危险程度掉以轻心了。 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hi，美女，果然你也是异能者。”球球的目光落在她的小红伞上，好奇问：“防御用异能物品？多大防御力？我试试。”话音未落，他欺身而近，小刀撞在小红伞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杨玥被撞翻出去。 她爬起来的时候惊魂未定，握住伞柄的手微微颤抖。这人下手的动作竟如此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球球惊讶地看着自己断成两截的小刀，赞叹：“不错啊，但是只挡伤害，不挡冲击，碰到会打架的人占不到便宜。” 她一声不吭地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招出小骰子握在手里。 “我听嫣嫣说你叫杨玥，玥玥美女，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他把玩手里的半截小刀，饶有兴趣地问。 她咬牙说：“我不会跟你合作的。”与狼为伍，什么时候被他背后咬一口都不知道。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误会了，玥玥美女，你还没有合作的价值，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更有意思的异能物品？”目光发亮地看着她。 第 118 章 杨玥死死瞪着球球,“你想怎样？” “既然你也是异能者，嫣嫣可能跟你说过恐怖游乐园的事情，她不知为什么在鬼屋倒塌后对我产生很深的成见，她分明没进副本,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嫣嫣失忆了,不如你替她告诉我？”他语气轻快地说。 她冷笑。 “也对,交易这种事情确实应该礼尚往来。”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问她：“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杀人犯杀人哪里用得着理由。”她不屑。 他摇摇手指,“你这话就是偏见了,杀人犯杀人当然有自己的理由，无缘无故杀人的那叫神经病。” 你tm就是个神经病！她双眼冒火。 “我听到你和他们的对话。”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们好像快完成任务了,我就想试试把他们杀了,他们完成的任务数量会不会转移到我身上,很多游戏都有这种设定不是吗？可惜这里不行,他们白死了。”无辜摊手。 她忍无可忍怼他：“你没手还是没脚？任务不难你老实完成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不劳而获？”包括之前攫取他人的人气为自己所用也是,想做大明星就去提升自己实力啊，净想着用旁门左道。 “因为轻松呀。”他理所当然道,“玥玥美女,一看你就是没出社会的，现代社会竞争压力大呀,我们社畜超辛苦的,偶尔也是想走走捷径的。” 她“呸”了一声，“想走捷径就杀人，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世界早就乱了。” “你又误会我了，我可是守法良民,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给老人孕妇让座……有机会可以去我家看看，一整墙‘三好学生’、‘文明市民’的奖状哦。” 她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你看，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该轮到你投桃报李了。”他笑意一收，双眼紧盯着她，“嫣嫣到底为什么知道了什么？难道她有可以窥探副本的异能物品？” “不知道。没有。” 他眨眨眼，“好吧。”右手一扬，凭空出现一个小丑面具。 异能物品【威慑】，球球从鬼片场景副本中拿到的奖励。通过给对方施加精神威慑，来达到诸如震慑、恐吓、拷问等目的，具体使用效果视对方的心志强度而定，精神脆弱的人因此崩溃也说不定。 他将小丑面具挡在脸前，锐利的目光通过面具上的眼洞落在杨玥身上。 一瞬间，杨玥被无边的恐惧紧紧包裹，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头顶，又仿佛落入水中窒息挣扎，全身肌肉无意识痉挛，上下排牙齿颤抖碰撞。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过来，王嫣那个粗神经为什么会对球球如此抗拒害怕，她以为那是王嫣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现在想来球球在医院的时候应该对王嫣用过这个小丑面具，王嫣看不见异能物品，但因此对球球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王嫣有类似窥探副本的异能物品？”球球沉声问。 她拼命咬紧牙关，但铺天盖地的威慑像一波波海浪猛烈冲击她的神经，握着骰子的手甚至因恐惧无法张开。短短几秒，她像煎熬了一个世纪，终于撑不住开了口：“没有。” 球球挑眉，接着问：“她知道我进了副本？知道我在副本中的情况？” “知道。”她放弃了抵抗，虽然仍被恐惧笼罩，比之前确是轻松了不少。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只要球球停止使用这鬼面具，她立刻对他扔出厄运骰子，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为什么？” “那是个双子副本，从另一个鬼片观看副本可以看到鬼片场景副本中发生的事情。” 球球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进去前收集了不少鬼片场景副本的信息，没想到旁边还藏了另一个副本，有意思，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再去那里试试。” 她暗自冷笑，双子副本早就转成随机副本跑了，你没有机会了。 他话锋一转，“但我记得我没有在那个副本中做什么坏事，嫣嫣的敌意从何而来呢？总不能因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就对我心存偏见吧，那我可太冤了。” “见死不救，视同杀人！” “哈哈，玥玥美女，不要试图模糊焦点，我自觉我在那个副本中表现得十分新人，嫣嫣到底从哪里判断出我见死不救了呢？” 没能含混过去，杨玥不得不准确回答他的问题。“你用了【人气嫁接器】，其他人死，你才能拿到人气。” “这都知道了？”他真的惊讶了，自言自语说：“这难道是双子副本的特性？一个副本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另一个副本？” 事实上是副本小易即将升级，太高兴了才破格告诉她，但球球没问，她傻了才主动说。 吸收完双子副本这个有意思的新知识，球球继续隔着面具打量杨玥，问：“这么说嫣嫣真的失忆了？” “嗯。” “这样啊，看来是我错怪她了，以为她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伤心了好一阵子呢。但是说实话，嫣嫣失忆前后变化真大，她那个……嗯，奇特的照相技术也是装出来的？” “……不是。” 球球哈哈大笑，“那就是说她真的不擅长拍照了，第一次见着美女不会拍照，这点还挺可爱的。说起来之前我还对她表白过……你知道吗？” “嗯……”呸，说什么谈一场注定会分手的恋爱，根本就是性骚扰！ “看来你们关系是真的好，她什么都告诉你了。我想想看啊，既然嫣嫣这么漂亮可爱，又是异能者，我们之间没有隔阂，干脆交往好了，你作为她的好朋友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恋情吧？”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回答我。”球球目光一沉，威慑加强。 杨玥头疼欲裂，不得不松口：“嗯。” “真乖。”球球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仔细看看你也挺可爱的，等哪天我和嫣嫣分手了，我们接着交往怎么样？” 如果杨玥现在行动自如，一定会脱下鞋子甩他脸上，这恬不知耻的杀人犯！ “怎么样？”他沉声重复一遍。 她憋屈低头，“嗯。” 球球笑了，摘下面具的一瞬，杨玥如搁浅的鱼儿重回水中，四肢重获自由，她毫不犹豫地对他甩出厄运骰子。 骰子在空中转了两圈停下，数字“一”。 杨玥瞪大眼睛，怎么只有一！？跳起来就跑。 球球皱眉思索那个骰子的含义，转念一想把她抓回来问不就好了吗？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地上的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第 119 章 杨玥发挥短跑冠军的实力撒丫子狂奔,终于把身后不断遭受各种“意外”的球球甩掉。此时她的氧气瓶已经没了近三分之二，也就是说她进来至少两小时了，任务时间十二小时，六分之一过去,她才完成二十五分之一。 想起才进来四五小时就差不多完成任务的两人,他们实力应该不差,却轻易死在球球手里。她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在副本中实力重要,防人之心更重要,现在的坏人看起来比好人更像好人。 没时间伤春悲秋了，她得在球球反应过来前先回一趟起点更换氧气瓶。 等她跟着指南针走回起点,远远就看见球球就坐在长桌上,把玩着一把新小刀,一不留神小刀没接稳,刀尖刺进防护服，防护服厚,没见血。 短短时间内他似乎已经习惯自己的霉运，淡定地脱掉防护服往伤口上贴了张创口贴,换了件新防护服穿上,继续把玩小刀。 他脚边堆了一堆氧气瓶。 杨玥见状气得半死，这人要跟她鱼死网破吗？不去做任务就在这堵她,毛病吧！ 她蹲在树后面,看了眼自己的氧气瓶，还能坚持半个小时。先耗吧，他霉运在身，她总能找到突破口。 陆续有人带着动物回到起点放生，有的需要更换氧气瓶,见氧气瓶都被一个人收拢了脸色纷纷难看，过去质问球球想干什么。 球球笑嘻嘻地把氧气瓶双手奉上，“这不是看各位大哥进进出出太辛苦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在这里帮各位递递瓶子。” “闲？你任务做完了？不会对氧气瓶动了什么手脚吧？”没人相信他的鬼话。 “救得差不多了。”球球撒起谎来脸部红心不跳，实际上他进来后的战绩是零蛋。“时间还早，在这混个熟脸，出去后有机会见面的话还请各位大哥多多照顾。” 大多数人不愿多生事端，拿起氧气瓶仔细检查，确认没问题就换上，也不和球球多做纠缠，转身就回了山林。 但也有人看球球不顺眼，一脚踹翻了竖在他脚边的氧气瓶，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拿鼻孔看人，滚下来！”将球球从桌子上拽下来。 球球并未反抗，被扯下来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揉了揉被捏皱的防护服，扯出一个笑容，“是我不识相，这就滚蛋。”转身要走。 “站住，谁让你走了？”那人又把球球扯回来。 躲在暗处的杨玥暗暗点头。对，就是这样，来个无赖把球球弄走。 球球看了眼肩上的手，又看看四周围，此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这纠缠不清的家伙还在唾沫横飞，飞不出去留在自己的防护罩内像是长了无数个麻点，球球厌恶地皱眉，不见什么大动作，手里的小刀便已经刺穿了对方的身体，聒噪声戛然而止，球球接住倒下来的身体，拖到最近的山火燃烧处，将人丢进来，拍拍手，走回原来的地方坐下。 目睹这一切的杨玥心底发凉，不敢再心存侥幸，默默退回山林。 此路不通她只能换条路。 她救了一只猴子，然后以时间不足不愿来回奔波为由，和一个过路的玩家用猴子交换了还算充足的氧气瓶，那人白得一动物，去放生的时候又可以顺便更换氧气瓶，便欣然答应。 球球算着时间，自己进来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杨玥也应该已经用完她那瓶氧气，到现在还没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在里面了，但她看起来倚仗不少，应该没那么容易翘辫子，第二种的话…… 此时与杨玥交换氧气瓶的人从山林出来，他放生了那只猴子，准备更换装备的时候发现氧气瓶都集中在一人那里，微微皱眉，腹诽这人难道想在副本中做垄断生意？自己可没工夫在这里跟陌生人扯皮。于是走上前直接拿了一瓶距离球球最远的氧气瓶，不给对方开口要价的机会，快速更换了氧气瓶。整个过程中对方都没制止，不由松了口气。 球球盯着他换下来的氧气瓶，倒计时只剩下两三分钟，微一挑眉，而后笑着开口：“兄弟，氧气用这么干净才出来？” 那人随口答：“跟人换的。” “我猜是个女生。” “随你怎么猜。” ※ 山林的出口并不只有一个，只要能出山林就能放生动物，但装备更换点只有山林正北方长约一百米的地方。 杨玥在骰子的冷却时间结束后，给自己扔了个幸运数字，接下来寻找动物的过程便格外顺利。对球球的忌惮恐惧之心也在救援动物的过程中逐渐淡化，这些动物给了她极深感触，它们面对天灾毫无抵抗之力，山林中随处可见它们的尸体。她救起的许多动物都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照正常情况这样的动物即使带出山林放生也很难活下去，但这里是副本，她原本不该担忧这些“任务道具”，但它们的存在太过真实，在火中无助地挣扎哀鸣、接触水时的急切渴望、被她抱在怀中时温热颤抖的身躯……她忍不住想，这些没有发生在现实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时过去，她救援了十几只动物，眼看氧气瓶又快要见底了，她转而去寻找可以更换氧气瓶的人。她尽量找同样单独行动的人，这样就算交易发生意外她也容易避开，但这次没有第一次顺利，找了好一会儿，她才遇见一行三人，且都是体型颇壮的男人。 三人组成一个包围圈，包围住两只棕毛野猪，两只野猪发出威吓的咆哮，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人类。 把任务目标定为野猪这样有攻击性的大型野兽在杨玥看来是颇具勇气的，这种野兽哪怕受了伤也不会轻易驯服，救援它们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像是杨玥自己，哪怕对这些可怜的动物再同情心泛滥，见着这样的野兽还是会远远绕道。 她犹豫着是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这行人另外再找，还是等他们控制住野猪出来谈交易，那三人如脱兔般动作整齐地往中心一扑，极富力量和技巧的动作瞬间将两只野猪制服。 她睁大眼睛，竟然还都是练家子，而且如此动作整齐划一，像极了她印象中的士兵。 “什么人！”其中一人转向杨玥的方向大喝。 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出来倒先被对方发现了，不过也好，省得她纠结了，于是从浓烟后面走出来。 四人打了个照面，不约而同露出震惊之色。尤其是杨玥，她指着其中一个清瘦的男人脱口而出：“你没死！？” 这三人正是她在垃圾分类副本中遇见的阿晨、阿西，以及……她曾用骰子弄死的小斌。 第 120 章 隔着透明的防护罩,阿晨和阿西和杨玥当初所见没有太大区别，小斌却不太一样了，不是说外貌上变了，而是他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着阴郁和森冷,和他对视的时候背脊会不禁发凉。 而那还只是对待普通陌生人的态度,当小斌认出杨玥的一瞬,眼神瞬间产生变化,无边的愤怒和仇恨汹涌而出。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死亡瞬间,被压成肉饼那一刻的恐怖绝望，窒息快于痛苦,意识被铺天盖地的黑暗所淹没。 没错,小斌本该死了。 阿晨和阿西完成垃圾分类游戏后,向副本讨要的奖励是万能的医药箱,想用这两个医药箱来救小斌和小玲。但是由于小玲在副本中死得早，等他们出副本后现实中的小玲也已经断气,万能的医药箱不能起死回生，他们只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小斌。唯一亲人的死亡以及自己走了一趟鬼门关,小斌醒来后性情大变,原本的阳光开朗变得沉默狠厉。他因此惹出不少祸事，阿晨和阿西出于惭愧和同情,对他诸多容忍。 小斌和杨玥同时动了。 小斌从腰上抽出军刀,不假思索朝杨玥砍过来，而杨玥同时召出小红伞挡在面前。军刀和红伞划出一道冰冷的火花。杨玥被对方不死不休的疯狂力道撞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砸散了，趴在地上大咳不止。 阿晨和阿西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抓住小斌的手臂，“快住手！”又对杨玥大叫：“赶紧走！” 杨玥爬起来就跑。 小斌报仇被阻，竟转身毫不犹豫地将刀往阿晨和阿西砍去，阿晨躲避及时，阿西一时不防，防护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斌！”阿晨惊怒，“你怎么能这样？” 小斌冷冷道：“你们再敢阻止我报仇，视同我的仇人。”转身朝杨玥追去。 “怎么办？”阿西看向阿晨。他用手捂着被划破的防护服，尽管没有伤到身体，但山火的高温化作利刃狠狠扎进被划破的地方，不过片刻，他的脸色便泛起不正常的暗红。 阿晨当机立断，“你先回起点换装备，我去追小斌，路上小心，尽量避人。” 阿西点头，快速离开。 阿晨回头看了眼好不容易抓住的野猪，叹了口气，往小斌离开的方向追去。 ※ 在这样火光冲天、浓烟遮蔽的地方追逃，逃的那一方总的来说更具优势，只要甩开可见度范围就不容易被追上。但杨玥刚才摔出去的时候受了伤，一动就想吐，而且氧气瓶快见底了，她不敢往更深处的地方跑。 小斌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眼角瞥到他手上军刀反射出的寒光，猛地往后扔出骰子。 小斌对她的骰子有很深的阴影，尽管不清楚骰子指代的特异功能是什么，但看见这颗骰子，自己在垃圾分类副本中不可思议的惨死景象立刻浮现眼前。他吓得抱头惨叫，竟比之林中禽鸟的哀鸣还要凄厉。 杨玥头也不回地继续跑。骰子冷却时间还没结束，她只是吓他的。 此时，除了追在最后的阿晨，还有一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正是球球。 他用【威慑】面具从跟杨玥交换氧气瓶的人那里得知杨玥离开的方向，并运气很好地找到了她。但他没有立刻出现，而是躲在暗处观察她救援动物，过程中她又用了一次那颗小骰子，用完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按部就班地救援动物，十分顺利，进度很快。 他思索着那骰子到底有什么用，就看见杨玥和三个人撞见，看起来认识且有仇，她在逃命的过程中又一次扔了那颗骰子，依然没产生什么效果，却把追她的男人吓得半死，那惨叫声让他听着都不禁心生怜悯，似乎以前经历过很惨烈的事情。 看起来是个不容小觑的异能物品，好奇让他百爪挠心。 可惜【威慑】不是测谎仪，就像严刑逼供也不能保证犯人说的是真话。他思量一番，把目光移到最后面的阿晨身上，有仇的人总不至于为她死守秘密吧。 于是他往杨玥的方向抛出一个飞吻，“希望还能活着见到你，玥玥美女。”等到阿晨追来的时候跳出来将他拦下，笑眯眯道：“hello，帅哥，有没空一起聊聊呀？” ※ 小斌很快发现自己被耍了，愤怒和羞恼齐齐浮上心头。他大吼一声，疯似的朝杨玥追去。 杨玥的氧气瓶已经见底了，她干脆扔掉氧气瓶，灼热的浓烟一下子涌入鼻腔，呛得她咳嗽不止，本就受了伤的脏腑更像被锐器碾压一样，难受得想哭，又走了几步，缺氧让她头晕目眩，两腿一软摔在地上。 骰子的冷却时间还剩三分钟，小斌已经追上来了，手里握着军刀，用看死人的冰冷目光看杨玥。 明明处于缺氧状态，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 她问：“你是为你自己报仇，还是为你姐报仇？” 回应她的是砍下来的军刀，只不过这一刀似乎并没有一刀致命的准备，像是大菜前的开胃菜，随意地夹一筷子，夹到多少算多少，所以杨玥拼命往旁边一滚竟也躲开了。 “区别不在于为谁报仇，而是让你死得多难看。”小斌目光阴冷地俯视她，军刀再次举起，寒光直直反射进她的眼里。 冷却时间还剩两分钟。 她不退反进，一头撞上小斌。小斌一时不防，被她撞得后退两步，这点力度自然不会伤不到他，却让他勃然大怒，一把抓出想要逃走的杨玥。 刀尖抵在她头顶的时候，她入坠冰窖。随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小斌没有一刀杀死她，而是划开她的防护服，让她毫无遮挡地置身于高温热浪的包裹中。 一刀杀死她太便宜，他要折磨死她。 冷却时间还剩一分钟。 她忍着全身痉挛般的灼热痛楚，心底发狠地想：有本事你就慢慢折磨，等过了冷却时间看鹿死谁手！ 但小斌也不准备慢慢来，他将刀尖抵在她背上，慢慢用力，鲜红的血瞬间沁出，在她衣服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红花，她咬住的牙关控制不住松开，痛楚和恐慌终于让她呜咽出声，想挣扎逃开，被他一脚踩在腰上…… 冷却时间只剩半分钟不到。 但她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到骰子的冷却时间结束就会被锋利的刀锋贯穿。 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突然，她感觉背上的力道被抽离了。这一瞬间她的思维有些模糊，她不清楚是自己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在恍惚间自己已经用了骰子。 但仔细一看，骰子的冷却时间还剩十几秒，她艰难地转回头，看见小斌被一团火焰包裹，挣扎惨叫，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她目光移动，身后还站着一人，那人偏头注视着还在燃烧的小斌尸体，抬起的手心中有一团明显的电光跳动。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那人似乎想扶起她，但手伸到一半顾忌什么似的收回，开口问：“你怎么进副本了？” 她听见声音如遭雷击。 第 121 章 一整套防护服和氧气瓶被那人脱下扔到杨玥身边,命令说：“先穿上。” 她颤抖地拿起氧气瓶深吸一口，人终于清醒了些，撑着手臂坐起来。在重重火光和浓烟中，她看见阔别半年多的乔旭泽,他正皱着俊眉打量自己,浑身上下跳跃着若隐若现的电光。 这时另外两人匆匆赶来。跑到乔旭泽身边,二话不说往他手腕上绕了一圈绑带,过程中小心不碰到他,然后将绑带的另一头插进一个机器中,机器自动启动，乔旭泽身上的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然后“砰”的一声机器炸裂了,像是负载过重。 “怎么回事,一声不吭突然跑掉,还用异能，我们没找过来看你怎么收场？” “你的防护服……哟,怜香惜玉呢小泽泽。” “滚。”乔旭泽推开两人，上前把杨玥拉起来,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和伤口,眉头又是一皱，见她呆着不动,以为她第一次进副本吓傻了,干脆亲手给她把防护服穿上。 另外两人“哇哇”怪叫。 杨玥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问：“你怎么办？” “装备点不远，我跟你一起过去。” 她想说球球可能还在装备点守着，转念一想他们这么多人在,球球再怎么着也不敢搞小动作。而且……她看了眼乔旭泽，虽然他一直控制着没表现出异常，但她很清楚没有防护服和氧气瓶在这个鬼地方有多煎熬。“嗯。” 一行人快速离开。 等回到装备点，乔旭泽的裸露的肤色已经变成不正常的紫红，触手滚烫。好在球球并不在这里，杨玥赶紧跑去拿了一套防护服和氧气瓶过来，乔旭泽二话不说快速穿上。 两人都脱力似的坐在地上。 杨玥看着旁边的人，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谢谢……”“你伤怎么样？” “没事。”“不用。” 四目相对，又同时别开眼，尴尬的气氛无声蔓延。 旁边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他们，眼珠骨碌碌地转。 “有事出去以后再说。”乔旭泽拍拍手站起来，问她：“还走得动吗？” 她咬牙站起来，身体内外皆痛，摇摇头说，“没事，先做任务。” 乔旭泽扶住她胳膊，撑着她走路。她手臂僵了一瞬，没有推开，不管在外面有什么恩怨，副本里不是任性的地方，她不想拖人后腿。 乔旭泽和他的同伴救援动物的动作非常快，一次性带走好几只，走到山林边缘的时候又把动物都给了杨玥，让她带出去。她很明白他们的意思，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拖慢了他们的进度，不如先把她送出去，他们三个人行动反而更方便。 杨玥的救援动物数于是迅速上升，而她什么都不用干，单纯地跟着他们走都显得累赘。 “很难受？”乔旭泽皱着眉头问她。以他对她的了解，体力不至于差成这样。“到底伤得怎么样？” 她用力摇头，心里其实万分不甘。 她所期待的自己有朝一日再和乔旭泽相见，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强大的富有魅力的女人，让他悔不当初自己的劈腿行径，跪在她脚下唱征服。而不是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还要靠他得救，靠他做任务。 看来老天爷也站在乔旭泽那边，用现实啪啪打她的脸，告诉她确实配不上他，他抛弃她寻找更优秀的女人是正确的决定。 乔旭泽背对着她蹲下。 她无言地看着他。 “傻站着干什么，上来。身体难受就说，憋在心里谁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不消气，你说你的心眼有没有针眼大。”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她就冒火。“乔旭泽，虽然你刚才救了我，但这和你劈腿是两回事。你一点悔意都没有，自始至终连句道歉都没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吃瓜群众甲乙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听到了什么？劈腿？乔旭泽和这妹子什么关系？ 乔旭泽沉默片刻，说：“我不觉得我做了需要道歉的事，反倒是你，你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劈腿还怪我？” “一口一个劈腿你有完没完了？杨玥你摸摸你的心说你真觉得我会干这种事！”乔旭泽也炸了，回头对她怒目而视。 但杨玥一点没被他的气势震慑，冷笑说：“我的心告诉我你不会，但是我的眼睛嘲笑我的心是傻逼！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但是你一个屁都不肯放！” “我为什么不放……解释，你该问问你自己！” “我问心无愧！” “那是你蠢！” …… 眼看双方争吵进入白热化，吃瓜群众终于站出来平息战端，“两位都冷静一下，这个情侣之间嘛，总是有各种磕磕绊绊，有什么误会还是及时说清楚的好……” 杨玥：“我给他机会说了他说了吗？” 乔旭泽：“有些事情用脑子想想就该明白。” “你们看，他根本毫无诚意。” “愚蠢的人才只看表面。” 她气急败坏，“没错，乔旭泽你聪明你牛逼，我们大家都是蠢人，都只看表面，看到我被你甩了大家都在背后幸灾乐祸说我活该，掂量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对你死缠烂打，所以被你分手劈腿抛弃那都是早晚的事！”她怒吼，眼眶飞快红了一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气势终于弱下来，想说什么，又仿佛不甘心开口。小声嘀咕：“行了，你哭什么？” “你眼睛瞎了？我哪里有哭！”她吼得更大声，眼泪其实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为了争这一口气她都不会让它流下来。 他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头皮发麻，低声说：“没哭就没哭，那么大声干什么。”背过身蹲下，“先上来，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外人在你也不嫌丢人。” 两个外人：…… “你都不嫌丢人我有什么丢人？渣男。”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下来情绪后，俯身趴在他背上，说：“你帮我和你劈腿是两回事，你不道歉这事就没完。” 乔旭泽把她背起来，感觉她比以前轻了不少，心里有些愧疚，但嘴上依然不肯松，“我不觉得我需要道歉，况且我道歉有什么用？” “你道歉我就当我们是和平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 “做梦吧你。” “你……混蛋！” “你蠢蛋。” …… 跟在后面的两人啧啧称奇，这个真是他们认识的乔旭泽？智商退化到十岁以下，哪家男人跟女朋友这么吵架的。话说他们是在吵架吧？到底劈没劈腿分没分手？满足一下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啊喂！ 杨玥的救援人数达到五十人。 撇去球球和小斌不算，这个副本竟然成了她最轻松通过的副本，副本奖励是一枚小小的彩虹发夹，佩戴能够增加动物亲和度。 “出去后等我电话。”乔旭泽说。 “要道歉就现在。”她冷哼。 “不可能。” “你！” 杨玥被弹出副本。 她站在焦黑一片的饭店中，浓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消防员还是不让人靠近，正在排查别的安全隐患。 她赶紧往外走，可不想再跟球球撞上。谁知刚迈出一步，后背就传来刺痛，五脏六腑也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止不住反胃，脑袋还有点眩晕。 副本的伤居然能被带到现实？ 第 122 章 “常规操作。”谢川在电话里说。“郝博扬也有过两次这情况。看上去很正常,医院也检查不出问题，但有实际的受伤反应，只能等它自然‘痊愈’，幸好你伤得不重。” “我觉得我伤得不轻。”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还有后背被小斌扎刀子的伤,明明痛得要死,摸上去却一片光滑。“怎样才算重,重的会怎样？” “就比如你身上被人捅了道大口子,看不见伤口就包扎不了,你会死于失血过多，死因检查可能是……贫血？”他说着居然笑了,问：“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直接回宿舍。对了,王嫣去找你没有，我说你手上有广告给她……你先别气,是球球，他真的很危险,他跟我一起进副本,杀人的样子太熟练了，你想办法让王嫣离他远点,拿广告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先吊住她，我这边也想办法。” “嗯……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这个正牌——前男友更操心王嫣，杨小姐，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倾向吧？”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滚！” 谢川哈哈大笑，“好了，知道了，王嫣那里我会看好，你自己也小心点，有事电话联系。” ※ 杨玥回到宿舍躺尸。 没过多久米佳妮给她带饭回来。 “我说杨玥同学，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跑了，一回来就睡觉，你这样子和网瘾少女有什么区别？”米佳妮叉腰看她。 她幽幽叹气，“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肯定不信，你说你又失恋被甩我还能勉强相信一下。” 一个“又”字深深刺痛杨玥脆弱的神经，她在心里大骂乔旭泽，这混蛋叫她等他电话，这都多久了还不打过来，不会忘了吧？她倒不担心他通不过副本，看他和同伴在副本里的行事就知道，比她熟练多了，副本经验比她肯定只多不少。 米佳妮双眼发亮地望着她问：“说真的，你跟郝学长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她翻白眼，“见家长的程度，他妈妈还直接扔给我一个名牌包叫我离开她儿子。” “哈哈，玥玥你怎么这么可爱？”米佳妮一边说一边把饭菜摆好，一桌子的食堂菜，竟也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十分丰盛。“快下来吃吧。对了，我听说梁峰给我们学校捐钱扩容图书馆，过两天就要动工了，你说他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不会加入黑社会了吧？” “有可能，以后离他远点。” 就在这时，杨玥的手机终于响了，来电显示“渣男”，但不是乔旭泽的外国电话，而是他原先的国内电话。 她在米佳妮八卦的目光中躲到厕所去接电话。 “你在哪？宿舍？”乔旭泽开门见山问。 “嗯。”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的伤医院看不了。” 她淡淡地“哦”了声，“我知道。” “你到底进过几次副本了？”他以为她是初次误入副本，看来不是。 “乔旭泽，你所谓的解释就是盘问我？”她质问的口吻十分平静。 早从路边凶杀案副本出来后她就想开了，即使在这件事上对乔旭泽失望至极，她也没想要跟他断绝往来，她现在执着的是他一个道歉，然后就回归到最初青梅竹马的关系。 要是当初没交往就好了。她事后不止一次这么想。 乔旭泽十分暴躁，“都说了我没劈腿。算了，我订了晚上的机票，明早去找你。” “电话里说就行了，别以为装出一副长途赶回的样子我就会心疼。乔旭泽，你根本没去e国吧，你忘了切换号码。”她嘲讽。 “没忘，你都知道副本的事了还有什么可瞒的。我要登机了，明天见。” 电话挂断。 杨玥看着手机黑屏皱眉。 怎么回事，乔旭泽以前不是这么拖沓的人，副本里不说非要电话说，电话里不说又要现实里面对面说，就这么难以启齿吗？也对，他可是劈腿了，她倒要拭目以待他能找出什么好理由来。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早早就醒来了，全身依然在痛。 先看了眼手机没有未接电话，米佳妮还睡得跟死猪似的，她决定先去食堂补充战力，视等下的交谈结果指不定有场硬仗要打。 “杨玥，楼下有男生等你。”走廊上碰到的同学对她挤眉弄眼。 她有点奇怪，正常不应该直接说乔旭泽在下面等她吗？问：“谁？” “不知道，戴着口罩。” 她反应过来，乔旭泽的“留学”时间还没结束，不方便直接露面。 大晚上赶飞机、到了也不打电话催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苦肉计？但不得不说，她确实心软了一些，只要一会儿他肯老老实实道歉，她就不多刁难他了。 然而等她来到宿舍楼下，那位口罩男转过身，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早呀，玥玥美女。” 【威慑】后遗症加之本来就有的畏惧，她脸色唰得苍白，转身就跑。 球球按住她的肩，把她拉到树下，眨巴眨巴眼睛，委屈抱怨：“跑什么？人家担心你的安危，一大早就跑来看你，肚子还饿着呢。” 她推开肩上的手，咬牙切齿：“你别装了，你想干嘛？这里是学校，警告你别乱来，别以为我真怕你。”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懂我懂，你有一颗杀人小骰子，特别厉害，你可千万别对我用，太可怕了……哦对了，你已经对我用过了。”说着眸光一沉，盯着她问：“你那时想杀我对不对？” 她努力忽视因畏惧而砰砰乱跳的心脏，冷笑一声，“现在也是。”召出小骰子，浮在手心，意图震慑他。 在看不见异能物品的外人看来，就是杨玥摊手向球球做出邀请的动作。而球球略一挑眉，便从善如流地牵住她的手，隔着口罩在她手心落下蜻蜓一吻。 看见这一幕的路人不禁发出土拨鼠尖叫。 杨玥反应过来，飞快后退几步，惊怒交加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往衣服上擦手。神经病！ 他啧了一声，“玥玥美女，你的举动深深伤害了一颗纯洁的少男心。” 第 123 章 杨玥眉头拧得死紧。 这时球球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微信二维码送到她面前，“来加个好友。”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来呀。”球球催促她。“咱们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了，别不好意思，加完好友后你再把嫣嫣的二维码推送给我,咱们一起建个相亲相爱群。” 她在心里大骂mdzz。 见她满脸警惕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召出小丑面具戴在脸上,“给我吧。” 杨玥屈服于威慑,颤抖着拿出手机。 添加完好友,球球露出满意的神色，收回面具,又问：“嫣嫣的呢？” 她低声说：“我没加她。”其实她的朋友圈快被王嫣刷屏了,哪有人朋友圈发得这么勤,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拍照秀一下,所以她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屏蔽掉王嫣，又担心错过什么有用消息,想着先忍两个月再说。 球球不信，“又骗人,你们不是好闺蜜吗。” “不是,她金主雇我看着她。”她觉得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强了。 “哦，那个家族企业的小少爷。” “人家比你大。” 球球眨眼,“不,我比他大。” “……百科里说你二十二。” “假的，居然相信偶像的对外资料，玥玥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竟无言以对，仔细一看球球确实是那种显嫩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像邻家弟弟。 球球刷了几下手机,不满道：“你怎么都不发朋友圈，把我分组了还是屏蔽了？” “没……”来得及。 “对了我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颇为得意地说，“快看。” 杨玥不情愿地点开对话，看见他发过来一张图，就是他曾经说过的贴满“三好学生”、“文明市民”奖状的那面墙，表彰对象是——庄严。 跟本人怎么看怎么不搭的名字。 或许她腹诽的神色太明显，球球主动解答她的疑惑：“是吧，我也觉得这名字不适合混娱乐圈，‘球球’就可爱多了，算命的说我改这个艺名绝对飞黄腾达，看来挺准的。” “那是因为你抢了别人的人气！”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是用别人命换来的！” 他歪头，莞尔一笑，“那又怎样，跟我飞黄腾达有矛盾吗？” 无耻！ 她沉声道：“我要去上课了。”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现在还不到七点。”他仿佛没看出她赶人的意图，“来得急没吃早饭，你请我去吃你们食堂吧，早就听说你们a大的伙食好，超羡慕啊，你觉得我定个一周吃遍a大食堂美食的目标怎么样？” 她觉得不怎么样，只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走呀。”他笑嘻嘻地催促她，“好朋友轻轻松松吃个早饭还要我戴个小丑面具多煞风景。” 威胁她…… “我等人。” “你室友？好呀，一起等，多认识几个聪明漂亮的女大学生，一起拉进我们的相亲相爱群。”说着真建了这么个群把她拉进去。 杨玥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被气的。 偏对方还一脸关切地说：“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饿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先垫垫？” 她扯了扯嘴角，“不了谢谢我减肥。” 他一脸不赞同地教育她：“别为了保持身材跟自己过不去，你现在还是瘦了点，我更喜欢有肉感的女生。” “……”神经病！ 她不接巧克力也不肯去食堂，气氛正僵持着，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僵局。 “杨玥。” 杨玥转头，乔旭泽正站在十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她心头一松，立刻转身跑到乔旭泽身边，低声提醒：“这人玩副本的，小心点。” 乔旭泽颔首，目光淡淡地打量球球。球球也转过身同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球球耸肩道：“没意思，又是名花有主的，唉，羡慕现在的小年轻啊，老哥哥不配跟你们一起玩。”摆摆手，转身留下一个格外萧瑟的背影。 乔旭泽偏头问杨玥：“哪里招惹来的神经病？” “副本，山火救援副本他也在，在里面杀了三个人。”她说着突然想到乔旭泽也在里面杀了小斌……但那不算，他是为了救自己，那个小斌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其实还想问他是怎么杀掉小斌的，身上的电光是怎么回事，那个爆掉的机器又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乔旭泽，你的解释呢？”她抬头质问。 “等下，人还没到。”他看了眼时间，问她：“伤怎么样？” “不要转移话题。”她盯着他。“你说你没劈腿，好，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从副本拖到电话再拖到见面，现在还要等其他人来，就这么难开口吗？来吧，你是不是想说你们无意中碰到的嘴？不好意思我不瞎，我看你们的目的性十分明确。还是想说你酒后乱性？那你这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了。我再来发散一下想象力，可能是你们俊男美女在大街上拍广告，至于摄像机……或许当时有架无人机在天上飞，当时我还真没看天，这是个不错的借口，我都替你想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乔旭泽无言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肤色比以前白了不少，倒不是虚弱的青白，而是那种久不见光的苍白，衬得眼下淡淡的乌青格外明显。 “你……”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迟疑问：“不会去做传销了吧？” 被美女诱进传销窝，装作出国留学，被关在屋里成天不见天日……越想越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她发自内心的震惊让乔旭泽非常不爽，“你就觉得我这么蠢？” “就是不觉得才惊讶。”她后退两步，望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以她的立场虽然可以骂他一句活该，但如果是真的，对他这么骄傲的人应该是毁灭性的打击吧。 一夜没睡的乔旭泽此刻脑仁阵阵发疼。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女生从楼上飞奔下来，看见树下的两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毕竟乔旭泽“留学”后，杨玥闹出了震惊全校的“傍大款”事件，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依然留下了传说，现在还跟商院院草郝博扬走得颇近，因而此刻的场景看起来就像男方不远万里回国捉奸。 杨玥如芒在背。想说换个地方再谈，眼角突然瞥见一个妖娆的身影往这边款步走来。 精致的妆容，高挑的身材，偏俗气的玫红色的短裙被她穿出性感招摇的气场，随着她的动作，胸前两团呼之欲出格外夺人眼球。 杨玥化成灰都忘不了这女人，乔旭泽的劈腿对象。 她想到乔旭泽之前说的等人，原来等的就是这女人！她瞬间沉下脸，看来乔旭泽就根本没想解释，他就是带相好的来示威，用事实告诉自己他已经移情别恋了。 “亲爱的，人家一接到你的电话就飞奔过来了。”女人走过来，先是挑衅地看了一眼杨玥，便挽住乔旭泽的胳膊，软绵绵的往他身上靠。“突然回来人家都没做好准备，我这件衣服好看吗？” 杨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乔旭泽，转身就走。很好，用不了多久她会再一次沦为众人嘲笑的对象。胸口好疼，感觉被这对狗男女气得内伤更重了。 乔旭泽立刻抽回胳膊，上前拉住杨玥，回头对女人说：“开始吧。” 女人看了眼乔旭泽抓着杨玥的手，眼底不悦，但面上依然笑得风情万种，“这样好吗？在你小青梅面前做这种事，会不会太刺激到她？” 杨玥甩开乔旭泽的手，正要回头大骂狗男女，忽然看见女人拿出一管唇膏在嘴上抹，玫瑰色的口红不仅没花，还覆上了一层晶莹柔润的光泽。 她瞪大眼睛，没看错的话，这唇膏好像是……异能物品？ 女人没有注意到杨玥震惊的目光，涂完唇膏就自然而然地嘟起嘴向乔旭泽索吻，谁知被他抓住后衣领，强制转了个方向，朝杨玥压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女人都没反应过来，四片嘴唇就撞到了一起。 围观群众瞬间发出亢奋的鸡叫！ 两个当事人纷纷惊恐地瞪大眼睛，杨玥先反应过来，立刻推开女人，用力擦嘴，大怒：“乔旭泽你疯了！？” 这算什么？这女人当初亲他一口，现在再亲自己一口，他觉得这样就算扯平了？ 乔旭泽却十分冷静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恶心我还能怎么样！”话一出口，她突然察觉到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疼痛的外伤和翻涌的内伤一夕间全都消失了，整个人异常轻松，连呼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格外清新舒适。 就是全身软绵绵的仿佛被抽空力气，她身子不由自主往旁边倾斜，被乔旭泽扶住。 乔旭泽对女人说：“谢了。” 女人呆呆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玥，终于明白过来，满眼难以置信，“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她？”声音愤怒而尖锐，像被掐住嗓子的老母鸡。“你怎么能这样！？” “盛舒淇，她是我女朋友。”乔旭泽蹙着眉头陈述事实。 杨玥想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但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内心更是翻江倒海。 怎么会是这样…… 盛舒淇怒火中烧，恨恨地看了眼杨玥，转身跑走。 乔旭泽一手撑着杨玥，一手拨通电话。“姚哥，有事麻烦你，盛舒淇受了点刺激，你去找她谈谈……嗯，我现在在f市，有事回来一趟，好的我明白，不用担心，嗯，再见。” ※ 乔旭泽把杨玥扶到校医院，让校医给她挂了瓶葡萄糖。 整个过程杨玥都十分配合，就是时不时向他投去怪异的目光。 等校医走开后，乔旭泽开口说：“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就是因为副本的原因才瞒着我？”她能理解他隐瞒副本的想法，像她自己就从未向旁人提及副本和异能，这里包含了各种各样的考量，既为自己，也为他人。“可你为什么非要在大庭广众下那样做？”这让她当时多难堪。 他反问：“难道我该找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做？” 她一滞，竟无言以对。“好吧，你可以瞒，但为什么要对我那种态度？我不信你找不到别的借口。”最让她失望的其实是他拒不解释的态度。 他闻言望向她，目光深深。 “我故意的。” 第 124 章 杨玥愣住,问乔旭泽什么意思，他却不肯再说。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走了。”他说话的神色不复以前意气风发，似乎十分疲惫。 她有很多问题,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担忧——“你,没事吧？”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说没事你信吗？” “我不信。”她肯定道。“是不是跟你的异能有关？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乔旭泽并不想说,自己的问题自己不能解决,反倒要女朋友替他担心，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但如果自己不说,以她的性格恐怕更会胡思乱想,毕竟她是能想象出他和盛舒淇在大街上拍广告,无人机跟随航拍的人。 “我的异能是【雷电】，原本具象化一条腕带,收放自如。后来腕带在一次副本任务中被毁，异能直接融进我的身体,一旦调动就会威力最大化,而且无法自主收回，只能靠机器强行抽空。”而且有时候异能会不受控制发动,那简直是灾难。 杨玥想到小斌燃烧的尸体,以及抽走电流后爆炸的机器，这个【雷电】异能着实是行走杀器，不能控制确实会出问题，不用……很多时候恐怕不得不用。 她召出自己的小骰子，说：“它可以对人施放好运和厄运,数字代表好坏程度，但我只能控制好坏，不能控制数字。”说着，对他摇出一个幸运数字。 一。 她遗憾地说：“聊胜于无吧。” 乔旭泽倒不在意数字，问她：“这个异能有限制吗？” “嗯，有冷却时间，数字越大冷却时间越长。” 接下来两人久违地心平气和交谈，但杨玥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的副本经历被乔旭泽挖得一干二净，他自己的事情却很少说。等她想反过来探究他经历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挂了后跟她说他要走了。 “走去哪里？”回家还是…… “留学。”他自嘲地撇撇嘴，而后道：“我在q省，那里有专业人士研究我的异能，抽走雷电的机器也是他们做出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们研究出有效的控制器。”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个男生小心探进一颗脑袋，“hi，没打扰到两位吧？” 杨玥认得这人，山火救援副本中乔旭泽的同伴之一。她对他点点头说：“你好，我叫杨玥，副本中多谢你了。” 男生忙摆手，“没有没有，给嫂子做事义不容辞，我叫史颉。”说完偷觑了乔旭泽一眼，“那个，乔哥……” 乔旭泽站起来，“知道了，这就回去。” 史颉松了口气，“嗯嗯，机票已经买好了，中午十二点的。” 杨玥望着乔旭泽，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乔旭泽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对她说：“副本很危险，不要进去了。” 但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我外婆可能被困在副本中。”而且经历了副本的诡谲莫测，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太适应平和的日常，内心深处总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毕竟她从来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乖乖女。 “你知道了？”他惊讶。 她更惊讶，“你也知道？什么时候？” “不久之前。”他含糊道，“我会帮你找。”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那等我回来。” “我不会冒险的。”她坚持。 他深深看着她，眼眸中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地刺了一下，如今的乔旭泽比以前更加沉寂和深邃，让她感觉到从小到大未曾有过的陌生，虽然这份陌生感并不浓，她还是隐隐触到了竖立在他们之间的隔膜。 她不喜欢这种隔阂感，忙解释：“我不是任性，我只是……” “我明白。”他出声打断她的话，看着她，露出回来以后的第一次笑容，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还是让杨玥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她鼻头一酸，“乔旭泽……” “这是你的决定，我不干涉。”他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床边，说：“保护好自己，我会尽早回来。” ※ “所以他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谢川坐在杨玥对面，一边啃瓜子一边问，面前还摆着外卖吃剩的可乐和炸鸡。“还有你最近旷班现象很严重，来了也不做饭，成天让老板吃外卖，老实说我很失望，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扣你工资。” 正在看电视的郝博扬也向这里投来不满的目光，油腻的外卖他根本没吃两口，企图用谴责的目光让杨玥良心发现，去厨房起码端盘蛋炒饭出来。 可惜杨玥没有领悟到他们抱怨的重点在伙食上，而是认真回答了谢川的第一个问题。 “就是一张名片，我找过去后发现是家道场，教格斗术的，我本来只想参观一下，结果他们听说我是乔旭泽介绍来的就很热情地给我安排了课程，我没好意思拒绝，这几天有空就过去练练。”她站起来，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两个动作，换来郝博扬一声嗤笑，她也不在意，继续说：“不是我不肯做饭，我现在全身酸痛，拿锅铲炒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淘淘米还行，但你们不会愿意吃白米饭吧。” “格斗术？”谢川惊悚地看着她，夸张地抱住胳膊瑟瑟发抖。“他也不怕你以后家暴？” 她翻白眼，“家什么暴，我和他现在……”她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总之，是因为在上个副本中我差点被人杀死，他觉得我缺少自保能力才让我去学的。”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太有这方面天赋，不过多少学点，聊胜于无。 谢川脸上懒散的笑容褪下，坐直身子问：“差点被人杀死？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郝博扬也将电视静音，皱着眉头看过来。 她在两道目光的迫视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别这么严肃，我现在没事了，又不是什么好经历，没什么好提的。” 谢川沉默片刻，问她：“那你以后还要进副本？” 她毫不犹豫道：“当然。”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纠结。 杨玥连忙赶在他之前开口：“别告诉我你也要劝我别进副本了，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签过合同的，你不能单方面毁约。再说你们不带我，我自己遇到了也会进去。” 谢川叹气，“手脚长在你身上，我们能怎么样，再说你现在进副本的频率比我们高多了。练练也好，改天我也去学两手，确实不能吊死在郝博扬这一棵树上。” 郝博扬冷哼一声。“花拳绣腿。”瞥了眼杨玥，道：“格斗术就算了，先学两手防狼术实际点。”又看了眼谢川，“你也是。” 谢川眼睛一眯站起来，“来吧打一架，你让我一只手两只脚。” 杨玥懒得听他们扯皮，回过头看见李学勤欲言又止，奇怪问：“怎么了？” “你可能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说，你一个女孩子，进副本还是跟大家一起比较好，不然真的挺危险的。” 她笑着说：“我知道啦，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下次肯定注意。” 他忙摆手，“没有没有，是谢哥他们比较担心……” 谢川重重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学勤，“小李同学，作业做完了吗？游戏练习了吗？你看起来很闲需不需要我帮你找点事做？” “谢哥我错了。”李学勤头也不回跑进游戏室。 杨玥看向谢川，“你……” 谢川抱胸道：“小杨同学，你是女生，是可以多照顾点，但是作为xc战队的候补队员，你不练游戏就算了，你的直播场数到目前为止是零，业绩严重不达标，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她默默闭上嘴，转身走进游戏室。 十分钟后。 飞飞等人跑出游戏室，夸张得冲谢川和郝博扬挤眉弄眼，“谢哥、y神，快来看。” 谢川和郝博扬对视一眼，跟他们来到游戏室。 拉开一条门缝。 杨玥正戴着口罩在里面直播。 “哪有什么深藏不露，我的战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每次都有人去天命圈追杀我。” “是学生，在战队兼职，什么学校当然不能告诉你们。顺便警告你们啊，人肉犯法。” “感谢飞龙在天哥的火箭炮！场务帮忙加下会员谢谢！” “不摘口罩，不会跳舞，让我唱两句还可以。” “那些刷下流话的人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再不听拉黑不送。” …… 面对摄像头夸夸而谈，摆位明确，毫不怯场，俨然一副大主播的架势。 郝博扬难得露出错愕之色。 谢川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加痛心疾首，“我错了，就不该让她跟王嫣走太近，看看，曾经多么单纯的女孩子现在变得这么社会。” 飞飞等人纷纷为王嫣鸣不平，表示老板娘直播得根本没玥姐熟练。 “你们懂什么？杨玥是a大高材生，直播这种事轻松举一反三，就跟你们y神一样。” 众人腹诽：那能一样吗，y神纯粹是冲着直播打赏去的，但凡涉及到赚钱的事郝博扬一向不遗余力。 “那谢哥，我们现在要阻止玥姐继续堕落下去吗？” “不！”谢川毅然决然，“我这就去给她买个首页推荐。” 第 125 章 等杨玥注意到的时候,直播间人数飙到了十万＋，她自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坚强心脏受到重击，下意识回头寻求帮助，结果看到谢川等人在门边站成一排,对她露出慈爱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遭到了资本主义的毒手,但是没有证据。 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间结束,杨玥直播账号的后台打赏数累积了七八万,看得飞飞等人羡慕嫉妒恨,郝博扬尤其捶胸顿足,作为xc战队的直播台柱，他也上过几次首页大封推,但是直播打赏的最高战绩不过五万,还是在没扣除平台费用的情况下。 杨玥看着神色各异的所有人,恍然大悟,立刻表明立场：“放心我懂，这些都属于战队收入,全部充公。” 谢川看向她的目光慈爱得仿佛能滴水。 郝博扬撇嘴，“你懂个屁,合同没看清楚就敢签,直播账号归属战队，收入全部归个人。”要是打赏归战队他会这么兢兢业业地直播？傻了他。 谢川：“不要用你市侩的思想污染我们纯洁的玥玥。好妹子,听哥的,这钱脏，咱不要。” 杨玥：“不，我要，请帮我直接充入精神病院建设的追加投资谢谢。” 谢川眼含热泪，“玥玥,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近墨者黑，在你奸商气质的熏陶下我很难不成长。”她理所当然道，“而且仔细想想，郝博扬的理想还挺崇高的，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毕业前能在a大附近盖一栋楼我就心满意足了。” 谢川望着她的目光越发痛心疾首，郝博扬倒是投来一个赞同的目光，点头，“总算有点长进。” 她嘴角上扬。 谢川很快将失落甩到脑后，打起如意算盘，“这样吧，你以后游戏练习时间挪一半，哦不，三分之二来直播，每周一次首页大封推、两次分类页大封推，其余时间上星选……” “停停停。”杨玥不满地打断他，“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直播，最多每周两次，每次两小时，没商量。” “想想你的a大学区楼。”谢川试图蛊惑她。 “大学哪有什么学区？不过想想确实盖在学区更值钱……嗯，干脆就盖在我爸妈的学校附近好了。”她点点头，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于是问谢川：“你知道怎么弄地皮吗？现在开始我不追投精神病院了，我要攒钱买地皮。” 谢川：“……”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玥看看时间已经快傍晚了，她知道大家对外卖不满，反省一下自己作为助理确实蛮失职的，于是主动说：“我给你们去外面买吃的，你们要吃什么？” 众人幽怨地看着她，“这和外卖有什么区别？” “比外卖省钱啊，我们现在都是有远大目标的人，能省一点是一点，是吧谢老板？”她笑眯眯道。 谢老板叹气，对飞飞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表示要一起出去挑吃的，兼做拎包。 四人走后，谢川往沙发上一倒，发出对这个世界最悲怆的哀鸣——“这个肮脏的世界究竟还能不能好了！”原来是个多单纯的妹子啊。 李学勤摸摸鼻子没吭声。 郝博扬完全不卖他面子，“世界就是被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弄脏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这片肮脏中游得很欢腾呢。” “那是我这个人随和。” …… ※ 谢川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刚才眼睛一闭竟然睡过去，现在外面天都黑了。 “他们出去多久了？” 郝博扬面无表情道：“三小时。”他已经饿到没脾气，依然倔强地不肯动中午的剩外卖。 谢川打了个呵欠，“他们这是要去弄满汉全席回来吗？” 正说着，大门“咔嚓”一声打开，杨玥等人终于回来了，带回了—— “喵~~” 此起彼伏的猫叫声震耳欲聋。 屋内人目瞪口呆，“你们……” 杨玥被十几只猫团团围住，有的踩在她肩上，有的窝在她臂弯，更多的黏在她脚边，仔细一看头顶上还蹲看一只全黑的。飞飞他们反而被挤到不知名的角落，冲着屋里的人泪眼弯弯地招呼。 杨玥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那个，你们饿吗？我订了外卖，等等就到了……” ※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杨玥他们出去买晚饭的时候遇到一对祖孙在树下唤猫，他们的宠物猫跑到树枝上不肯下来，小孩急得都要哭了。 飞飞他们就跃跃欲试要爬树捉猫，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杨玥建议那个爷爷找消防员来捉猫，爷爷坚持不肯，说这点小事不要麻烦消防员，等猫饿了就自己下来了。 杨玥想到自己那个能增加动物亲近度的发夹，手一晃召出来戴上，然后选择对象，对准树上的小猫，一团黑影立刻从天而降，趴在她脑门上。 “谢谢阿姨！”小孩欢天喜地地把小猫抱走，放在怀里吸蹭，小猫幽怨地喵喵叫，不断向杨玥伸爪，但是杨玥陷入“阿姨”的打击中无法自拔，对道谢的爷爷摆了摆手，幽灵似的往前飘。 直到—— “玥姐！玥姐！” 飞飞他们在后面掐着嗓子大叫，好像怕惊动了什么，她茫然地转过头，发现身后骤然多了几十只猫，见她停下来，猫儿都激动地前赴后继往她身上扑。 她瞬间被喵星人淹没。 此时她唯二的念头是：忘记收发夹了、都是野猫好脏啊。 她赶紧把发夹收起来，但是这些野猫依然黏着她不愿意散开。她向飞飞他们投去求救的目光，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小花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避开野猫在她周围嗅了嗅，“奇怪，没有猫薄荷的味道。” “当然没有，你们快帮我把猫抱开！”她感觉身上阵阵发痒，不知道是猫毛蹭的还是跳蚤跳进衣服了。 但是被抱开的猫一松开就会重新向杨玥跑过来，扒住她不放。 阿d出了个主意，“我们跑起来甩掉它们，玥姐不是很擅长跑步吗？” 是个办法。 杨玥于是往前狂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十几分钟，没把野猫甩干净，倒把飞飞他们先甩掉了。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还剩十几只猫黏着杨玥不放，她靠着墙双腿打颤，摇摇欲坠。 ※ “按道理我们作为男人应该把玥姐背回来，但是我们自己也不行了……所以在外面休息了一下才回来。但我们没有闲着，一起讨论了很久你们爱吃什么外卖，相信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努力辩解的样子像极了自知闯祸的小孩在试图降低家长的怒火。 谢川默默无言地看着他们。“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不不不。”他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谢哥您。”绝对会被他叼一顿。 谢川看向杨玥，“你呢，也不敢给我打电话？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来？” 她讪讪道：“都是野猫有点脏。”她一进去它们绝对通通跟进去，想象野猫在豪华公寓中满屋子乱蹿的场景，事后请人打扫绝对不是一笔小费用，如果再弄坏这里的高档家具，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开个猫咖怎么样？这些野猫虽然品相一般，但是收留流浪猫是个好噱头，一定会有不少爱猫人士关顾的。”她试图挽回自己的行为价值。 郝博扬嗤笑一声，对谢川竖起大拇指。“真，教导有方。” 谢川嘴角抽搐了一下。 最终野猫被带到谢川的私人车库暂时安置，中午的剩外卖多半进了这些野猫的口。 杨玥洗完澡后趴在沙发上舒展四肢，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我用了发夹以后才知道施用目标的不是个别对象，是对象的整个群体。效果是持续性的，要脱离一定范围才失效。但是对人无效，明明人也是动物，奇怪。” 郝博扬啧了一声，“你居然想用这个吸引桃花？” “我只是试试而已，而且当时用在了同性身上。”这些思想不健康的人居然把她想得这么饥渴。 李学勤说：“我在老家养过猫，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照顾它们。” 她晃了晃手臂，“随便吧，不开猫咖放掉也行。” 郝博扬凉凉道：“这是爱猫少女该说的话吗？怎么不干脆收留两只？” “我妈猫毛过敏，宿舍又不能养，而且非养不可的话我也喜欢漂亮温顺的，这些流浪猫太凶了，发夹一失效就冲我张牙舞爪，我可消受不起。” 谢川打完电话回来。 杨玥立刻坐起来问：“怎么样了？” “有朋友对猫咖感兴趣，也愿意接收这些流浪猫，前提是我们做好卫生疫苗和绝育。” 怎么这么麻烦，她小心瞅了谢川一眼，“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 “嗯，我让他明天先过来一趟，品相也要看。” 这时外面传来“嘭嘭”的敲门声，李学勤过去开门，门一开王嫣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谢川，说好的广告呢？为什么没人联系我？” 杨玥默默缩小存在感，又是她惹来的麻烦…… 话音刚落，门又被敲响，离得最近的王嫣顺手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倒进来。 “啊——”尖叫声震天。 ※ 王嫣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喃喃着要报警。杨玥按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想上新闻吗？” 王嫣终于停止絮叨，“想……” “这样，我们这里收留了些流浪猫，到时候你去开个猫咖，以爱心为主题，说你在生死面前领悟到生命的可贵，想要尽力守护所有的生命，通稿我来写，你只要把店开起来，到时候让谢川找媒体过来采访你怎么样？”眼角悄悄瞥了一眼放置血人的客房。 王嫣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皱起眉头说：“开店太麻烦了，而且根本不是什么大新闻嘛。” “循序渐进，你业务能力又不行，只能从其他地方打开口碑，多多捐款，参加慈善义卖，让所有人一想到爱心大使就想到你，从此你在娱乐圈就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了。”杨玥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的？” “真的！” ※ 客房内。 血人已经被收拾好放在床上，伤得不轻，伤痕千奇百怪所以不方便送医院，谢川联络了私人医生过来。 “刘密，我们的同伴。”谢川对李学勤介绍，“消失了大半年，应该进副本去了。” 李学勤胆战心惊地点头，这身伤太骇人了。 郝博扬仔细打量刘密，“这情况……游戏失败了？” “十有八九。” 刘密这个样子出现，跟他一起消失的两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时杨玥敲了敲门，低声问：“可以进来吗？” “进来。” 她走进来把门带上，看了眼床上的人问：“这人怎么样了？” “不太好，医生马上过来。” “是你们在邻市的同伴？” “嗯。” 杨玥拿出小骰给刘密扔了个幸运数字，又是数字一，最近一直没摇出什么大数字。叹气，“可能没什么用。” 谢川笑了下，“或许能让他做个好梦。王嫣呢？” “她去洗澡了。” 谢川的笑容僵住，“她要留宿？” 她不解，“不方便吗？”是王嫣自己说要留宿的，她总不能阻止吧。 “……没事，今晚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到处乱跑。”谢川觉得有点头痛。 她点点头，“懂，不让她靠近客房就是了。”又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出去。一开门对上王嫣的眼睛，惊得连忙把门带上，“干嘛？你不是去洗澡了？” “里面那人是谁？你们是不是跟黑社会有接触？”王嫣仿佛地下党接头似的低声追问。 杨玥把人往外推，“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真是黑社会你还不跑，在这等着挨宰呢？” “要宰早宰了。”王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眼睛闪闪发亮，“黑社会大哥女人的设定也挺带感的，不都说黑社会和娱乐圈纠缠不清吗？谢川手上肯定有很多资源对不对？”不等杨玥回答，命令她说：“等会儿我去谢川房间，你不许告诉他，听到没有？” 她眨眨眼，“噢……” 于是等谢川他们从客房出来，看见杨玥老神在在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其他人呢？” “游戏室……吧。”大部分在那。 谢川不疑有他，“累死我了，洗澡睡觉。” 杨玥目送他回到主卧，目光意味深长。郝博扬看看谢川又看看她，问：“你打什么鬼主意？” “跟我没关系。”她立刻撇清关系，然后眼睛控制不住地微微下弯，嘴角噙着笑意，忍不住小声透露：“王嫣要夜袭谢川。” 郝博扬惊讶，“什么时候？” “已经在里面埋伏着了。” 话音刚落，主卧里传来谢川的惨叫。 ※ 谢川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玥。杨玥坐在对面，两手搭在膝盖上，眼神闪烁。加之郝博扬和李学勤一左一右坐着，看起来像三堂会审。 “知道错在哪了吗？”谢川开口。 她点头又摇头，飞快看了谢川一眼，低声说：“应该……没错吧？” “我让你看好王嫣。” “看好她不去客房嘛，我做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我房间？” “她说不要说。” 谢川捏了捏鼻梁，斜睨她，“你到底拿谁的工资？” “你的……我也犹豫过的，但她说你就喜欢这个调调，要给你惊喜，我要是不答应就是对你图谋不轨。而且我也想过了，如果此夜袭非彼夜袭，你有【警铃大作】在手，她怎么着也不是你的对手。”她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再说他不是没出事吗，就不知道为什么叫得那么惨烈。 郝博扬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鼓掌，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瞪他一眼。 这时医生从客房出来，私人话题打住，谢川走上去和医生说话。 杨玥挪到靠近郝博扬的地方，小声问：“谢川怎么回事？这么不高兴。”谢川倒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但她能感觉到他情绪不佳，他又不说为什么。 郝博扬摊手，大咧咧道：“谁知道，被吓萎了也说不定。” 她震惊，“真的？”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郝博扬你给我闭嘴！”谢川一对眼刀飞过来。 郝博扬难得没有跟他争锋相对，对杨玥抛了个媚眼，开开心心地回去房间。她从郝博扬的反应判断，自己可能把谢川得罪狠了。 放以前她才不管王嫣说的什么情趣不情趣，老板咋说她咋办，现在她难得站在老板的角度替他考虑了，反倒得罪他。 男人真是捉摸不定的生物。 还有哭着跑到书房死不开门的王嫣，她也懒得去多管闲事了，真受打击早跑了，还肯留下来说明问题不大，男女间的破事真是越理越糟。 唉，明天亲手做顿好吃的给大家赔罪吧。 ※ 杨玥早上进厨房的时候撞到一个陌生面孔，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是昨天的伤患，叫做刘密。 刘密三十岁出头，身量不高，因为胸口有伤微微驼背，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据说无固定职业，副本经验满打满算五年了，最厉害的异能物品是副本老鼠，能够“嗅”出一定范围内的副本，算是郝博扬他们的前辈，自然也就是杨玥的前辈。 “您好，我叫杨玥，进过副本。”她主动打招呼。 刘密点点头，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她又问：“你想吃什么？我正准备做早饭。” 刘密摇头，步履蹒跚地走回客厅坐着。 好像不大容易沟通。杨玥不再多想，专心做起早餐。 春天的清晨静谧而又美好，淡淡的日光透过玻璃门洒进干净整洁的厨房，杨玥做饭的心情变得很好，轻轻地哼着歌。 第一个走出房门的是王嫣，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书房没有卫生间，抬头看见大厅沙发上靠着的人，顿时瞪大眼睛，吓得高亢一嚎，把所有人都给嚎醒了。 陆陆续续开门声。 杨玥赶紧跑去对刘密解释，“谢川女朋友。”压低声音，“普通人。”又走过去教训王嫣：“一大早你叫魂啊？” “我、我还以为他诈尸……”王嫣十分委屈，她默认昨天送来的血人肯定要死翘翘。 谢川和郝博扬快走到刘密面前。 “怎么就下床了？医生说你的伤要静养半个月。” “其他人呢？” 刘密声音沙哑地回答：“还在里面。” 谢川和郝博扬对视一眼，因王嫣和三个小屁孩都看着这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刘密的伤情。 等杨玥做好早餐出来，彼此之间的氛围已经变得十分融洽，王嫣也被谢川哄好了，这会儿又在缠着他说广告的事。 “好幸福，久违吃到玥姐的手艺！”三个小屁孩哇哇大叫。 杨玥微囧，这话说得好像她虐待了他们多久似的。 饭后，谢川那个有意向开猫咖的朋友过来了，杨玥带着王嫣去和对方谈，初步分工是谢川朋友做猫咖的实际经营者，但对外要挂王嫣的名，王嫣现在也算小有名气，所以对他们来说是双赢，具体细节再推敲。 谢川、郝博扬和刘密去书房谈话。 “我准备再进去一趟，把他们带出来。”刘密说，“希望你们一起来。” 第 126 章 门铃狂响。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有人纷纷跑到大厅，谢川走上前开门。 阎航和他的经纪人小魏站在门口。 看见谢川，阎航张口就骂：“辣鸡！” 谢川挑眉，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阎航赶紧先一步挤进来,一眼看到大厅中的杨玥,顿时老泪纵横,刚要开口,又看见王嫣站在另一边,话语顿时卡在嗓子眼,表情微微扭曲。回头对谢川又骂了一句：“辣鸡！” 谢川似笑非笑，“你觉得我现在是报警好还是拍照发网好？” 阎航用眼神杀人。 王嫣的尖叫声打破争锋相对。 她一阵风似的冲到阎航面前,伸手想碰他,又好像怕亵渎了他似的把伸到一半的手缩回来,激动得脸颊泛红,眼睛发亮地望着他，“你是严寒吗？真的是严寒吗？你真人比电影中好看一万倍,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超喜欢你……” 阎航不由想起他和王嫣在影视城相遇,她装成自己死忠粉的模样,不得不说，现在的演技比那时候诚挚多了,要不是对她了解,他差点都要当真了。 “嫣嫣，咱现在不玩这个了好不好？”他温柔地拍拍王嫣的脑袋。 王嫣瞬间大脑充血，她听到了什么？严寒大大居然叫她“嫣嫣”，还摸她的脑袋……啊、啊——她要托马斯回旋原地爆炸了啊！！！ 她往后瘫软在地，双手撑着地面的毛毯,嘴里喃喃：“我死而无憾了……” 阎航这才发觉不对劲，问谢川：“她怎么回事？”这演技太过真实，他竟找不到丝毫瑕疵，唯一的解释是她的表现不是演技，而是发自内心地崇拜他。但是王嫣会崇拜他？算了吧他不敢信。 谢川懒懒道：“失忆了。” “唬谁呢，她明明认得我。”阎航才不相信这种鬼话。 “她只认得你马甲，严寒大影帝。” 阎航愣住，目光重新落到王嫣脸上，陷入沉思。 王嫣看看谢川，又看看阎航，“你们什么意思？我失忆期间认识了严寒？真的假的？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关系好不好？难道说……”她受宠若惊地望着阎航，“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她双手捂着激动得仿佛要跳出来的小心脏，又是心喜又是心痛，自己为什么偏偏在那么重要的一个月失忆啊！ 阎航略感棘手。悄悄瞥了一眼杨玥，见她低着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因为自己跟王嫣亲近不高兴了？ 如果真是这样说实话他还有点高兴。 但显然不可能。 那就是觉得他私生活混乱，不屑看他了。 “不……”他纠结着回答王嫣的话，安慰自己，真正的勇士不但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更要以壮士割腕的勇气在朝三和暮四间划清界限，坚决不站中间。“我来找她的。”指向杨玥，目露委屈地质问：“为什么要拉黑我？” “我什么时候拉……”杨玥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发现不对，除谢川和郝博扬外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精彩纷呈的目光仿佛见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奸情。她忙对众人解释：“不是……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不熟……他应该是想通过我找谢川，我是谢川的助理……” 阎航也注意到谢川这里有不少人，早知道就戴口罩来了，事已至此便从善如流对谢川说：“辣鸡，我找你有事，谈谈？”又对杨玥讨好地笑，“助理小姐也来。” 三人进了书房。 一群人趴在外面偷听，可惜公寓的隔音做得太好，半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书房内阎航委屈巴巴地问杨玥：“为什么拉黑人家？” “我没有。”杨玥拿出手机，从通讯录翻出他的名字，“你看，不就在这里吗？” 阎航拿自己的手机拨通她号码，按开免提，手机里传出温柔冷漠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杨玥愣住，“怎么会？”她查看号码详情，发现还真被拉进黑名单了。奇怪道：“我没有拉黑你啊，要拉黑你也不会留着你号码，直接删干净了。”难道谁碰了她手机？不可能，她手机从不离身……等等，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占用王嫣身体那段时间手机被交给谢川代管。 她于是看向谢川。 阎航也跟着她看向谢川。 谢川眨眨眼。 好了，嫌疑人确定了。 阎航气急败坏，指着谢川大骂：“果然是你这个辣鸡，卑鄙无耻，不让我给嫣嫣探病就算了，居然用玥玥的手机拉黑我。” “我这是为了保护单纯无知的员工，避免她被黑心渣男伤害。”谢川十分理直气壮。 杨玥面无表情地瞪着谢川，这混蛋居然敢擅自动她的手机，况且他有资格说别人是渣男？他自己才是24k纯渣。 她于是就这么沉默着，看着谢川和阎航你来我往吵得不亦乐乎。 “你这臭不要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脚踩两只船，朝三暮四……” “影帝大人，不要贼喊捉贼，一边追求杨玥，一边三更半夜追着王嫣到我家，啧，不得了的痴情专一呢。” “玥玥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就算我曾经有一点点动摇，但是现在已经非常明确的一颗红心只向你，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脏，完全为你而跳。”阎航按住胸口，辅以影帝真诚感人的面部表情体现，看起来着实感天动地。 然而听到如此感天动地的表白，杨玥的内心既不感动也不尴尬，而是有点佩服，这算不算是渣男的标配？肉麻情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如此强大的才能无论混哪行都能出人头地吧？嗯，现实证明果然如此。 见她不说话，反倒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阎航有点紧张，瞪了谢川一眼，试图再解释：“我在你进副本那段时间认识嫣嫣的，她是个挺有趣的姑娘，看着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你……”说着突觉不对，这么说不更坐实自己朝三暮四吗？而且说的这到底是什么年代的狗血言情台词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嫣嫣失忆前的性格有点像你，给我的感觉特别亲切。” 谢川呵呵，“这不就是在正主不在的时候找备胎，正主回来了就踢掉备胎，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不愧是影帝，台词功底深厚，佩服佩服。”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什么龌龊心思，打着维护员工的旗号，其实就是对玥玥心怀不轨，另一边还吊着嫣嫣不放，脚踏两只船，辣鸡！” 谢川听到“脚踏两只船”的话莫名不淡定了，对杨玥说：“这人脑回路不正常，被你和王嫣同时甩了心里不平衡在这发神经，他说的话你权当放屁。” “少坏我名声，我跟嫣嫣之间风光霁月，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玥玥我这还追着呢，你这又是拉黑我，又是妄想她甩了我，我看你脑回路才不正常。” …… 两个人唇枪舌战，作为事件女主角之一的杨玥没有丝毫插嘴的空间，而且听着听着不禁为他们洗白自身的同时不忘往对方身上泼脏水的一流口才感到钦佩。 “我倒从没听说过有人失忆就那么刚刚好忘了某一段时间，你这黑心肝的商人不会是怕嫣嫣移情别恋，找人给她催眠了吧？” “我还没这么无聊，况且要是真给她催眠，绝对把你的存在抹得一干二净，会让她这么激动地把你当偶像？”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对我的崇拜早已经深植在骨子里。” “想想她失忆前对你的态度，像吗？” “那我就要问你了，嫣嫣到底怎么回事？失忆就算了，为什么性格也变了？”崇拜自己倒不是不好，作为坐拥千万粉丝的大影帝早习惯了被人崇拜，但同样的眼神从王嫣眼里流露出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本来就是这性格，要说变化也是她失忆的那个月才是……”谢川的话戛然而止。 等等，固定时长、失忆、性情大变，这不是体验类副本的标配吗？ 一瞬间，许多零散的线索同时涌进谢川的脑袋—— 王嫣性情变化却十分了解他们相处模式； 王嫣曾把郑茜茜抓进监狱，杨玥后说在副本中欠郑茜茜人情； 杨玥对王嫣态度变化，莫名照顾； 杨玥在副本中遇到球球，王嫣和球球是恐怖主题游乐园的唯二幸存者； 阎航说王嫣的性格有点像杨玥； 杨玥进副本时间整一个月…… 两人对话进行得太快，等杨玥好不容易追上他们的进度，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谢川沉默的注视让她心惊胆战，她还没想好应对的话语，他突然笑了，这一笑中没有丝毫犹疑。 “杨玥啊杨玥，真是长能耐了。”他对她竖起大拇指。看似夸奖的话里仿佛藏了无数根绵软的细针，她被裹在里面，刺得全身都难受。 但毕竟他还没完全点穿，她抱有一丝侥幸问：“什么能耐？”或许他说的能耐并不是指她占了王嫣身体还骗了他这么久的事。 “还跟我装傻？” “……”好吧，没戏了。 阎航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谢川说，“大影帝，你来也来了，人也见到了，还准备赖在这里不走？” 阎航不理他，对杨玥可怜巴巴道：“人家外景一杀青就马不停蹄回来找你，连口热奶茶都没喝上。” 杨·刚掉了马甲·玥失魂落魄，看着他，反应滞后般说：“哦。” 哦……阎航难以置信自己就被这简单的一个字打发了。不说是不是他粉丝，一个普通帅哥做出如此委屈的姿态，她作为女人就不知道心疼一下？影帝的尊严不允许他赖着不走，但是一步三回头，给了杨玥充分挽留他的时间，结果走到门边她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自然也顾及不到他敏感曲折的少男心。 门最终关上的声音，于杨玥好似夺命钟声的响起。来了，她隐瞒的代价要来了！谢川会不会恼羞成怒到杀人灭口？ 谢川的声音这时响起—— “你还呆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去安慰一下受伤的大影帝，下趟活我准备叫上他一起。” 咦？ 她转过头，一脸问号。 谢川的神色微微不耐，“赶紧的，不然人要跑了。” “那我、王嫣的事……” “不就是扮了一个月王嫣吗，多大的事，值得你藏藏掖掖到现在？” “没事？” “废话，你再磨磨蹭蹭让大影帝跑了就有事了，赶紧的，不然扣你工资。” 一如往常的无情剥削，熟悉而又亲切，她心里的石头骤然落地，高高兴兴地跑出去。 门一关上，谢川脸上无所谓的态度慢慢垮下，然后双手猛地插进头发里，以头抢桌。居然是这么回事！难怪了！啊、啊……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表白尼玛呢表白，这是你该干的事吗？卧槽槽槽…… 自诩脸皮厚如钢筋铁骨的谢川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无地自容的窘迫。 不如干脆…… 他甩掉脑海深处冒出的诱惑之声。他确实对杨玥抱有好感，但在察觉之初就被他很好地压制下，就像他对顾景辉说的那样，他把杨玥看做同伴，做女伴太过浪费。 头痛……幸好杨玥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要是她在他表白这事上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还真不好应付，顺势坦露心声了也说不定。 这时门突然被踹开，阎航臭着一张脸走进来，“玥玥说你要我跟你们进副本？”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把杨玥团团围住。“你怎么认识影帝？”“你们刚在里面说什么？”“你和严寒是不是……” 杨玥拨开人群，往沙发上一倒，“解脱了。” 众人又是叽里呱啦一顿问，她把脸埋进抱枕里装死。 不知谢川是怎么跟阎航谈的，结果是阎航同意跟他们一起进刘密说的那个副本，这遭到刘密强烈反对，原因是他不信任阎航，甚至连杨玥和李学勤他都不愿意带进去。 于是在刘密养伤和谢川说服刘密的期间，王嫣和三个小屁孩都被打发回去，大影帝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住下，并在尝过杨玥的手艺后表示对她的爱上升到无与伦比的高度，同时增长到无与伦比程度的还有他的体型，每天不停地吃吃吃，阎航的体型吹气似的涨大，变成在台风过境副本中与杨玥他们初见的模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经纪人小魏捶足顿胸，又不敢说阎航，只能委婉地请求杨玥不要对阎航有求必应，给他做那么多吃的。 没有被谢川追责的杨玥这几天心情很好，无奈说：“那是给大家做的零食，不然你自己跟阎航讲讲？”这两天杨玥和阎航的关系格外融洽，好到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一个来者不拒的食客是对厨师的最高肯定，杨玥的厨艺一向受欢迎，但第一次有人捧场到恨不得用舌头把碗碟全部舔一遍，她体会到了传说中投食的快感。 “我讲的他会听就有鬼了！”小魏急得跳脚，“过几天寒哥还要回去补镜头，现在开始减肥都不一定来得及。” “小魏闭嘴。”阎航走上来打断小魏。本该很有冷峻的气场，无奈配上胖墩墩的身材和脸颊，毫无威慑力可言。他一转头拉住杨玥的手臂，鼓起腮帮子撒娇，“玥玥，人家今天想吃芒果榴莲千层。”眯成一条缝的眼中流露出无限渴望。 好难拒绝……杨玥怜惜地拍拍他肿成猪蹄的手，“乖啊，再吃下去你就没粉丝了。” “嫌弃我胖的都不是真爱粉，玥玥，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瞒你说超嫌弃。” “……” 大影帝受到打击，潮涌般旺盛的食欲终于稍稍退去，垂头丧气地仰躺在沙发上。旁边的郝博扬毫不留情将其一脚踹下去，转头对李学勤说：“一想到每天跟一头猪呼吸同样的空气，我就恶心得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好几斤，干脆把它人道毁灭了怎么样？” 阎航跳起来，“小白脸你欺人太甚！”启动泰山压顶攻击。不幸中招的郝博扬火冒三丈，抓起阎航就是一顿胖揍，扔到卫生间去把门反锁。 杨玥拉住着急前往解救的小魏，安慰说：“饿一饿拉一拉就瘦下来了。” 小魏无语凝噎。听到了吗寒哥，你女神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对你的，您倒是出息点别死皮赖脸赖这里啊。 第 127 章 刘密的副本老鼠原地打转,发出兴奋的“吱吱”叫。 然而所有人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老刘，你确定是这里？” “不是吧辣鸡，你们队友也太弱了，就这种程度的副本居然让两个人折在里面,剩下一个伤痕累累地逃出来？” 阎航话音未落就挨了刘密一记眼刀,他无所谓地吹口哨,被杨玥拍了一下才老实了,讨好地对她笑,胖胖的脸把眼睛挤成一条缝,她不忍直视地别开头。 眼前这扇平平无奇的副本大门上标了一个字母“d”，闪着平和的绿光,无论是凶度还是难度都属于末流,这样的副本就算普通人也有大概率通过,别说刘密他们这伙经验丰富的异能者了。 李学勤小心问：“有没有可能字母被伪装了？” 倒不是没可能,副本本就是深不可测的东西，心血来潮伪装自己的难度和凶度也说不定,这里只有刘密有发言权，毕竟只有他进过副本。 但是—— “我不记得了。”刘密说,“我在副本内的记忆貌似被消除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面面相觑，决定先进去再说。 跨过黑洞似的副本门,一瞬间的黑暗过后,眼前豁然开朗。明媚的阳光广洒大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蓝色海洋，目之所及的海平面上有层峦的高山、广袤的平原，甚至有雪山的身影。 面对如此美丽却不符合现实的场景，游戏经验丰富的郝博扬脱口而出：“rw？” 杨玥和李学勤露出不解的神色,“什么？” 这时副本空灵美妙的声音响起来—— “欢迎大家来到美丽新世界副本。” “本副本环境优美、气候宜人，玩家可在欣赏美景的同时探索发现。这里的水果清甜、动物温驯、矿产丰富，玩家可尽情收获大自然的馈赠。” “但是天黑之后动物会变得富有攻击性，黑暗的地方容易产生怪物，请玩家注意安全，能够随身携带的简易火把是您避开怪物的好帮手。” “副本出口是天上的月亮，位于最高的那座山顶。当然太阳也是出口，但靠近后百分百灼烧致死，请玩家慎重考虑自身脆弱性，不要自寻死路。” “副本将赠送每个玩家一个背包，任何装进背包的物品将作为副本奖励带出副本。” “副本每三个月开启一次，欢迎新老玩家再次光临，您的好评是小本前进的动力。” “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听完副本介绍，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副本，像产品说明书一样把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再联系副本的难度和凶度，正常来说完全可以当做体验式游戏来玩。 但是刘密的惨况和仍被困在这里的其他伙伴说明这个副本绝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对了郝博扬，你刚才说的什么？”杨玥问。 阎航抢在郝博扬前回答：“rw，一款据说相当经典的沙盒游戏，以前找我做代言，被我拒了。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沉迷偶像就是沉迷游戏，太糟糕了。” 谢川斜睨他，“非常不巧，你的粉丝就是这两类人的综合体，不然人家游戏厂商会闲着没事找你做代言？” “这可不能怪我，是现在的大环境导致青少年内心空虚、缺乏信仰，我一直教育他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认真工作报效祖国。” 郝博扬冷笑，“要不是一群脑残粉捧着能让你一个小白脸成为影帝？等哪天他们清醒过来了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嚯嚯，被小白脸骂小白脸，您这是嫉妒呢、嫉妒呢还是嫉妒呢？” “我看你还皮痒了，ok，今天的伙食就决定是烤全猪了。” 阎航一溜烟躲到杨玥身后，冲郝博扬做了个挑衅的鬼脸。他的胆子和身形一样肥硕，唯独怕这禽兽的拳头，忒狠，把人揍成猪，把猪揍成……啊呸！ 郝博扬一脸嫌弃。 谢川一边观察四周围一边说：“rw的所有景物都由等大方块构成，比如说挖土，反复挖掘一个点，但最后拿到的是一个完整的方块。但是这个副本比rw真实多了，景物过度平滑，也许只是和rw一样把世界缩略了。” 李学勤很好奇，尝试按谢川说的去挖土，直接上手，这里的泥土湿润紧实，和现实无异，但在挖掘出一定量的土后，刨出的坑突然变成一个长宽高皆为三十公分的正方体，刨出的土亦然，凝成正方体土块，低低悬浮在空中。 郝博扬走上来，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抬脚将悬浮的土块踹回坑中，土块立刻严丝合缝地嵌入坑内，平平整整，仿佛刚才的坑根本不存在。 这也和rw一模一样。 杨玥和李学勤“啊”出声，没玩过rw的两人觉得这一幕相当神奇。 “我宁愿这里是吃鸡战场。”郝博扬表示遗憾。 “千万别，我可不想无缘无故挨枪子，那死亡率太高了。” “蠢货，你以为真枪那么容易打中？” “手榴弹甩起来肯定比游戏利索。” “辣鸡技术不要丢人现眼。” …… 刘密突然出声打断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走了。”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谢川追上去，揽住刘密的肩膀，笑着说：“大家没别的意思，先活络一下气氛才好办事不是？” 刘密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谢川留在原地，回头对大家耸肩。 杨玥低声说：“他肯定很担心失踪的两人，没心情开玩笑，你们都收敛点，我们不是来郊游的。” “哦。” 因为刘密的态度，大家都不太敢说话，气氛异常沉闷。 所有人中与刘密关系最近的郝博扬。正如谢川是杨玥的引路人、郝博扬是谢川的引路人，刘密算是郝博扬半个引路人，尽管副本能力平平，郝博扬对他依然相当敬重。 “有线索吗？”郝博扬问。 “不记得，但我应该按照习惯做了标记。” 刘密标记的习惯是做“8”字形，有时在地上画或用石头刻，有时用随手捡来的小物件摆成形状。这在小范围避免迷路的时候很好用，可是这个副本太大了，哪怕郝博扬带上千里眼镜也看不到边界。 “怎么样？有发现吗？” 郝博扬摇头，回头对杨玥说：“你来试试。” 她点头，召出小骰子，本想要把好运单独加在刘密身上，但刘密阻止了她，说：“用在你自己身上。” 她感到奇怪，但想想他应该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他这个人阴沉沉的，她不太敢追问到底，默默投出骰子。 数字“2”。 在谢川的建议下，她闭上眼睛，全凭灵光胡乱走路，众人只在她遇到障碍的时候拉她一把。 第 128 章 杨玥被一座大山阻断去路。 她睁开眼,回头征询地看向众人，众人纷纷发表评论： “如果在rw里，无论翻过去还是直线打通山体过去都很容易，现在来看山体设计完全不合理,太陡了。” “绕过去也有难度,山这么宽。” “严谨一点,这不叫山,是山脉,绕过去天都黑了,方向也没了。” “或许我们应该先制作一把镐头，rw里就是用镐头挖石头,到时候直接挖出一条隧道穿过去。” “兄弟,我们没有工具箱,怎么自动生成镐头？” “你没长手还是没长脑,自己做不会？” “你那么牛逼倒是做啊。” …… 杨玥心道，以前只有谢川和郝博扬的时候,她觉得他们够聒噪了，现在加入一个阎航,简直是根无敌搅屎棍,跟谁都能怼，怼不过祸水东引,惹得大家互怼,直到被揍了才消停。 “我说阎航，你就这么喜欢被郝博扬揍吗？”她说，“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m吧？享受被揍的快感？” 正怼得风生水起的阎航神色一僵，看向她，满脸错愕,“玥玥，你居然这么看我？” 郝博扬“啧”了一声，“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太恶了，我这个人就是思想太健康，不知道人间污秽，给你平白爽了这么多回，付钱！” “艹！你个臭不要脸的！”阎航大骂。 杨玥不悦，“郝博扬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思想不健康？” 他耸肩，“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有些事情越敏感越跳脚越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郝博扬！” “吼什么吼，耳朵没聋。”抠了抠耳朵，小拇指一弹，仿佛弹走什么污秽。 把杨玥气得呀！ 她错了，就不该把所有不和谐因素都归咎到阎航身上，郝博扬这厮才是最不省油的灯，整一个地图炮。搅屎棍x地图炮，威力无敌，撼天动地，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阎航不甘寂寞地再次跳出来，“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人渣！玥玥，我替你揍他。”作势卷起袖子，“别拦我，我要为爱而战，为了你就算被揍成猪头也心甘情愿。” 杨玥冷漠脸，“没差。” 阎航不解，“什么？” “你和猪头。” “……” 争吵中，天渐渐黑下来，海平面上被夕阳染上一层橘色的光辉，无端吹来的一阵阴风吹散了白日的安全感，所有人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据说晚上会出现怪物。 谢川拍拍手，“好了各位，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辣鸡，说得好像你没哔哔一样。”阎航怼。 他当做没听见，“副本提示说火把可以避开怪物，游戏里制作火把需要木头和炭，问题是我们没有工具箱。” 郝博扬：“废话。” 杨玥：“说点有用的。” “……我的意思是，火把这东西比较简单，我们亲手做没太大问题，现在大家应该抓紧时间砍树。” 这倒没人反对，但树是徒手砍不动的，他们只能折些树枝，然后尝试钻木取火。 一双双细皮嫩肉被磨破了皮也没半点火星子冒出来，耳边隐约传来怪异的叫声，大家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出来。 李学勤继续钻木，郝博扬给大家科普rw里的怪物是什么样的，作为副本怪物的参考。 rw里的怪物有非常多种，最常见的是三种，分别是僵尸、骷髅和爆力蛋。僵尸近身攻击，骷髅远程射箭，爆力蛋靠近人后立刻自爆。僵尸还好，捡根木棍做武器也能把它磨死，骷髅冷不丁射来一箭要是中招就悲剧了，爆力蛋最可怕，不声不响靠近，将爆炸范围内的东西全部炸空。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一支箭猛地插进阎航脚边的土里。他惊得一跃而起，召出芭蕉扇就往箭射来的方向大力扇去。 大风席卷，前方树群“哗哗”作响。 “咔嚓。” 一个等人高的白色骷髅从树后面倒下来，武器木头弓箭随之掉落在地。 见白骷髅还要爬起来，阎航赶紧补扇数次，终于把骷髅扇出视线范围。松了口气，擦掉额头细密的汗珠，嘀咕：“老子最讨厌鬼东西了。”不忘向杨玥献殷勤，“玥玥不怕，我保护你。” 杨玥真有点感动，“谢谢。” 阎航眼睛一亮，得寸进尺，“玥玥你赶紧靠我近点，牵住我的手，最好抱住我，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撑开小红伞挡在身前，不能攻击她还不会防御吗。 谢川和郝博扬立刻闪到她身后躲好，郝博扬不忘拉刘密一把。 “李学勤你也来。”杨玥大喊。 “我快成功了。”李学勤两手飞快转动树枝，汗水滴答落下也来不及擦，好几次有光亮一闪而过。 “加油！” 众人紧张地等待李学勤创造奇迹，这时谢川的警铃大作突然响起来，他下意识回头，看见一个闪着火焰花纹的巨蛋快速向他们靠近，在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是爆炸的预兆。 “爆力蛋快跑！” 千钧一发之际，杨玥撑着小红伞冲上去把爆力蛋撞飞，随着一声巨响，爆炸中心方圆五米内的景物全部炸空，唯一处在爆炸范围内的杨玥在小红伞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爆炸的余音还在耳边震荡，她腿一软瘫坐在地，脱口而出脏话：“艹……”后背全是冷汗。 “不要命了你！”谢川急忙跑上去把她扶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围上来，担心她的情况。 “没事。”她的牙齿无意识打颤，但精神还不错。“就被爆炸吓了一跳，太响了。”她的心差点跳出来，放在现实耳朵肯定要聋了。 这时又有两个灰色僵尸从黑暗中跳出来，手里拿着木棍打人。攻击性低到谢川的警铃大作都不屑响，被郝博扬三两下解决掉。 杨玥撑着伞站起来，腿不知是软还是麻，微微颤抖。 这时之前那个射箭的骷髅又跑回来了，阎航准备再次给它扇飞，杨玥说了声“我来”，举着小红伞朝骷髅冲过去。将射来的箭统统弹开，临近时她猛地跳起来，全身力气压着骷髅不得动弹。 阎航激动呐喊：“玥玥你就是我女神！”太特么有安全感了！ 郝博扬走上来，一脚踹得骷髅四分五裂，将骷髅的弓箭捡起来，瞥了眼杨玥，“女壮士，你嫁不出去了。” 冲锋陷阵居然还被嘲讽，她立刻手指阎航，证明自己还是有人要的。 郝博扬嗤笑，“他也算人？” 阎航扬手把郝博扬扇翻，两人再次打起来。 这个晚上格外难熬，怪物源源不断地刷出来，杨玥、阎航和郝博扬作为主要战力，联手击退怪物，阎航和郝博扬这两货间或还要打上一架。无用人士谢川干脆指导起李学勤钻木取火，然而整晚过去还是没能把火钻出来，李学勤长满厚茧的手皮被磨破了，血丝沁出来。 “我不行了。”李学勤一屁股坐到地上，“太饿了。” 第 129 章 “再多打几下,肯定能掉苹果，我的游戏经验。” 郝博扬指挥所有人举着木棍敲树叶，平均敲十下，零零碎碎掉下的树叶就会合成一个正方体方块,悬浮在地上。在rw中水果不是从树上摘的,而是敲打树叶,有一定几率跟着树叶一起掉下来。 杨玥的好运用完了,但是骰子的冷却时间还没过,她举着胳膊捅了半天树叶一无所获,索性蹲下来。 谢川笑着问：“放弃了？” 她摇头，“战略性等待。” “啧啧越来越鸡贼了,好,等着哥哥给你打苹果。” 她忍不住翻白眼,“等你们黄花菜都凉了,我在等冷却时间过去，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还得靠我吃上东西。” 话音一落,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她，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致停止行动,或坐或躺在草地上。 这群没皮没脸的人。 其实周围还有一些悠哉漫步的猪牛羊鸡，他们也尝试过去抓捕,但是猪牛羊的力气非常大,他们一起扑上去都摁不住，郝博扬用从骷髅手中缴获的弓箭射了一箭，结果皮糙肉厚的动物带着屁股上的弓箭瞬间逃得无影无踪；至于鸡非常敏感，李学勤使用存在感为零接近了，但在碰到的瞬间就跳起来跑了；当然杨玥也尝试过使用彩虹发夹,然后一群动物浩浩荡荡地朝她奔来，根本镇压不住只能跑路。 突然，他们听到窸窸窣窣踩草地的声音，彼此对视一眼，收起放松的神色，纷纷站起来。 走出来两个背着鼓囊囊包裹的男人，发现他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受到的惊吓似乎比他们更多。 谢川眼珠一转，笑着走上去，“兄弟，准备出去了？” 两人警惕地点头。 “动作这么快？厉害啊，进来多久了？”仿佛闲话家常。 两个人都不答话，目光乱瞟，似乎想找到机会跑路。 玩副本的人警惕心都重，尤其在敌强我弱的时候。 僵持中，阎航突然虚咳一声，引来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微笑，“hello？我是不是见过你们？” “影帝！？”两人瞪大眼睛惊呼，“是严寒吗？真的是严寒！你的每次签名会我们都参加！炒鸡喜欢你！” “哦，难怪觉得你们面善呢。” 居然被偶像记住了，两人激动得无复以加。 杨玥忍不住，“他胖成这样你们也能认出？” “哥哥就算化成灰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无比伟岸！”其中一人大声道，对杨玥非常不满：“胖什么胖？这是为了新戏不得不增肥，哥哥一直那么努力，豁出形象为国家电影事业发展做贡献，你这种肤浅的女人懂个屁？” “她是我女神，不准你们这么说她。”阎航不悦道。 两人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痛心疾首的眼神。 杨玥：“……”超火大。 “还有，男粉不准叫我哥哥。” “好的哥哥。”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一周。”“六天半。” “在这里吃什么？” “动物，这里的鸡肉特别好吃，哥哥你一定要试试。” “嗯，有捉鸡的技巧吗？” “哦哦，哥哥你跟我们来。” 两人把他们带到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徒手挖土，挖出一个土块后，下面竟是一个类似储藏室的小空间，里面堆满了许多工具，锄头、斧头、弓箭等等一应俱全。 “这里东西放久了也会坏，我们就没存食物。抓动物要先种地，它们爱吃小麦，只要拿在手上就不会逃……” 两人絮絮叨叨告诉阎航很多抓动物的技巧，还把这些工具都借给他，只要用完后重新放回来埋好就行。 “你们下次还要进来？” “嗯，这个副本半年开一次，就跟奖励关卡一样，非常爽。”把背包解下来展示给阎航看，只见两人的背包里都装了一大块黄金方块，闪耀得刺眼。得意地比了个耶，“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又垮下脸，“我们外面实在有急事，不然肯定留下来帮哥哥。” “没事，你们去吧，多谢了。” “那个，”两人期期艾艾，“可以抱哥哥一下吗？” 阎航大方地张开胖乎乎的躯体，两人轮流轻轻抱了一下，喜极而泣，“哥哥你太帅了！我们粉你一辈子！” 阎航淡定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好，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正事。” 一步三回头。 杨玥特意看了一眼郝博扬，以为他会露出往常那种嫉妒嫌恶不屑的神色，但此刻的他微低着头，表情格外凝重。 待两人离开，郝博扬开口了，他问刘密：“刘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大家也都意识到不对。 那两人分明多次进入这个副本，甚至埋藏工具等到下次进来使用，说明根本不存在失忆这种情况。如果说是游戏成功失败待遇不同的话就更说不通了，这个副本失败根本就出不去，出去说明肯定成功了。 刘密沉着脸说：“不记得，不信算了。” “不是不信你，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坦诚点。” “说得好听，就是不信吧，算了，带你们也没用，我自己去找人。”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郝博扬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被刘密冷言冷语和不配合的态度弄得非常暴躁，转身用力踹树发泄。阎航事不关己甚至火上浇油地吹口哨，杨玥和李学勤作为外人都不做声，谢川叹气，把刘密拉到一旁谈心。 剩下的人也没有干等着，拿了工具去种地，种子通过打野草掉落，掉率比树上的水果高，然后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挖地、埋种，麦子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长起来。 等谢川和刘密回来，小麦已经成熟了，李学勤和郝博扬在收割小麦，杨玥抱了一小捆去勾搭野猪，阎航在后面用剑疯狂捅猪菊花，可怜的野猪惨叫连连，最后带着对小麦求而不得的不甘倒下。 “变态。”杨玥吐槽阎航。 “玥玥你不懂，菊花是动物的脆弱部位，攻击效果最好。” “变态走开，不要和我说话。” “玥玥~~人家想吃烤猪，香香脆脆的那种~~” 阎航粉丝留下的东西中包括火种，杨玥亲手料理了这头猪，终于填饱众人饥肠辘辘的胃。气氛变得轻松不少，除了刘密和郝博扬，依然在僵持。 杨玥悄悄问谢川：“你觉得刘密说谎了吗？” “不好说，他之前没这么……嗯，姑且还是可以正常沟通的。这次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对，不过我想他再怎么也不至于骗我们。”反问她：“你怎么想？” “我想或许有苦衷吧，毕竟你的警铃大作没有响，肯定没要害人。” “这可不好说，说不定他只是没想害我。”他故意逗她，“不过咱们女壮士这么牛逼肯定没在怕的。” 第 130 章 杨玥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被嘲讽了。 郝博扬说自己是女壮士嫁不出去,谢川的言下之意是不是也嘲讽自己没人要？正准备嘲回去，忽然想起谢川跟自己表过白，准确地说不完全是自己，但确实是她亲耳听到的,神色便略微尴尬地僵在脸上。 谢川不知道她复杂的心路历程,但可以从她的神色窥见她的尴尬,至于为什么尴尬,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心里恨不得把当时那个自以为为爱表白的傻逼掐死在摇篮里,事已至此也只能尽量冲淡,惨兮兮说：“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脆弱男人，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她顿时转为无语,“你能再出息点吗？” “这没办法,打打杀杀的粗鲁运动不适合我。” “你说我粗鲁？” “不不,男人粗鲁才叫粗鲁,女孩子叫耿直。”微笑。 她不受他言语技巧迷惑，“所以我就是粗鲁的女人？不保护,滚蛋。” 他假惺惺地哭，“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耿直的女孩子,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跟郝博扬混，都学坏了。” 她一身鸡皮疙瘩被他激起来,“谢川你够了啊,有时间扯淡不如想想怎么找人，你那两个同伴被困在这里肯定有危险，得早点把他们救出去。” “他们啊，”他微微收敛了神色，撑着下巴,似在思索，“我怀疑……”停顿了许久，忽然扯了扯嘴角，“算了，这种地方不宜乌鸦嘴，走吧，去找人。” 大家用阎航粉丝留下的工具做了火把，人手一个，这样就能避免天黑以后被怪物攻击。再带上些必要工具，他们重新出发了。 被大山拦住去路，在爬上、挖山和绕山之间，他们老老实实选择最后一个选项，时间线拉长一点，方向感什么的大不了让杨玥重新来过。 走了差不多一公里，他们发现了一个矿洞口。 rw里就有不少矿洞，跟rw极为相像的副本自然少不了这东西，阎航粉丝的大金块显然也是从某个矿洞里挖出来的。 面面相觑。 “进去？” “有危险吗？” “我们有火把，刷不出怪物基本没危险，小心点别挖到岩浆就行了。不过岩浆在地底深处，离地面远着呢。” “有没有可能他们不在山对面，在山下面？” “应该不会，那杨玥应该直接带路来这里。” 杨玥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我说你们啊，好运不等于路标，说不定只是带我走最安全的路，并不是找人的正确道路。” 但大家都不在意，说：“先走走看，反正没什么危险。” 话是这样说，但这矿洞里走着走着，他们发现越来越往地下延伸，而且狭窄陡峭，不像天然的矿洞，倒像是人为挖出来的，急吼吼地通往地下。 “这块石头怎么黑黑的。”杨玥摸着一处石壁好奇问。 郝博扬瞟了一眼，面无表情道：“那叫煤炭。”阴阳怪气地拉长调子，“噢，小傻瓜。” 她虎躯一震，郝博扬这是被刘密气到失智了？ 谢川咳了一声，“我觉得可以挖一块，煤炭是火把燃料，玥玥，好眼光。”竖起大拇指。 插曲过去，众人越发沉默，狭窄的环境中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在回荡。刘密和郝博扬作为冷战的中心人物，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可怕气场。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两条路。 众人一致看向杨玥。 “你们真的不能这么依赖运气。”她小声嘀咕，还是抛出小骰子。 数字“1”。 她盯着两条路看了一会儿，犹豫再三，回头对他们说：“我必须再次申明，运气不等于路标，我选出的更有可能是对我有好处的路，比如下面有金矿，但真的、真的不一定能找到失踪的人。” 大家疯狂点头，催促她做决定。 “找到金矿咱也没损失不是？”谢川笑眯眯说，“大不了走错了再绕回来。” “可……”他们的目的是找人不是吗？这样浪费时间获救的机率岂不是更低了？她看向刘密，“你说呢？”毕竟看起来最在乎失踪二人的是他。 刘密点头。 她叹气，指出自己属意的那条路。众人往里面走了一段路，越来越热，意识到这底下可能有岩浆，还发现了一些空缺的石块，应该是被人挖走的煤炭或矿石。 “岩浆附近矿石多。”谢川鼓舞士气。 李学勤大着胆子附和：“对，说不定不是金矿，是钻石矿！”神色充满向往。 谢川笑容更甚，揽过李学勤的肩膀，“兄弟，有理想有追求是好事，但是哥教你，钻石原矿不值钱，贵的是工艺，黄金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明白吗？” 李学勤似懂非懂地点头。 阎航不屑，“一股子铜臭味。”对杨玥说：“玥玥，你等我背一块钻石回去，回头就请大师给你设计一整套钻石首饰，剩下的全部做戒指，给你三百六十五天换着戴不重样！” 杨玥想象这个动人的场景，感到呼吸困难，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就……如果有剩边角料给我一点点就好，我自己找人加工。” 阎航捧脸看她，“玥玥你怎么这么可爱？你简直就是仙女本仙！” 她被彩虹屁吹红了脸，别开头，“正常一点，我也会挖金矿跟你换。” 谢川哈哈大笑，“结果还是要金矿。” 郝博扬和刘密走在最后，一人看左一人看右，都不说话。 突然走在最前头的杨玥停下来，“没路了。” 前方是一个断层，下面是一大片矿洞，三分之一被岩浆占据了，右边角落是岩浆的源头，不断向下流淌新鲜的岩浆，但岩浆范围没有扩大，应该下面有其他流走的出口。 如果这是现实的岩浆，他们这个距离就相当危险了，但副本内的岩浆只是让他们感觉到很热罢了，也没有出现别的有害物质。 整个矿洞被岩浆映照得红彤彤的。 他们所在位置往下架着一架木梯，说明之前有人光顾过这里，并准备下次再光顾。 郝博扬突然越众而出，不用梯子直接跳入下方的矿洞，快走到岩浆附近，捡起地上的东西，回头问刘密：“你会用这个做记号吗？” 他手里拿的是两根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偶尔闪过暗红色的光泽。 由于副本里的东西以大方块为单位，想留下“8”的痕迹或摆设十分困难，甚至不能拔两根草来摆个“八”，唯独自身的东西不受方块限制，但若是说拔下两根头发做标记……太有可能是巧合，比如来这里的人恰好掉了两根毛，又恰好落成“八”的形状。 刘密皱眉盯着那两根头发半晌，摇头，“我不记得，我很少这么做。”有条件的时候他会留“8”，这个副本没条件，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过类似变通。 “对比一下头发不就行了吗？”阎航懒洋洋说。 于是经过反复对比确认，这两根头发确实出自刘密，无论是否是他留下的记号，至少证明他来过这里。 第 131 章 矿洞除岩浆以外的地方被人为开辟出七八条小道,每条小道的矿壁上都有矿石被挖走留下的空缺。 这里可能是那两人失踪的地方，大家都打起精神，认真观察四周围。 走到深处，前方隐约闪烁金光。 阎航高兴起来,拉着杨玥就要往前走,“玥玥,咱们去挖金矿。” 杨玥抽回手,低声说：“找人要紧。”这家伙太不看气氛了,现在是挖金矿的时候吗？ “好吧,反正这里矿石多的是，不急于一时半刻。”说话大度,却是一副被打击了的可怜模样。 阎航是陪他们一块儿进来的,没有救人的义务,再说进来副本多多少少都在承担风险,杨玥也不好意思对他约束太多，退让一步说：“你想要就去挖吧,动静别太大。”她怕他不着调的行为刺激到刘密。 他笑嘻嘻说：“我不要金矿，我要给你挖钻石。” 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愧是实力派影帝,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听得她怪不好意思的。“闭嘴。” 谢川走上前将他俩拆开,同样对阎航说：“闭嘴。” 阎航张口要回怼,杨玥赶紧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扔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委屈巴巴地闭上嘴。 “出去以后给你烤乳猪。”小声安抚。 “玥玥你是我一辈子的女神！”“闭嘴。” 几条道一一走过去，金矿见了好几块，人影半个没有。 郝博扬这时提出一种阴谋论——失踪的人有可能被关起来了。 这里的石头只要凿下来就会变成完整的一块,再随便往另一块石头一贴就会固定成新石头，也就是说只要凿下十来块石头就足够把一个人关起来，配合已有的石壁就更轻松了。 他看向刘密。 “你出来的时候一身伤，有没有可能被人关起来，你徒手或用身体撞击石块逃出来？” 如果副本本身没有危险，那么危险的就有可能是副本中的人，这是合理推定。 一般来说凿石头必须用镐头，但实际上谁也说不准，否则众人无法理解，在这样一个温和的副本中，刘密为何是那样一副遍体鳞伤的狼狈模样逃出来。 刘密怔了一下，陷入思索。 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面色扭曲，瞳孔震颤，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低声嘶吼。 郝博扬按住他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他大力甩开郝博扬的手，头也不回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吼：“不许跟来！” 众人多多少少不满刘密的态度，大家来这里是为了帮他找人，他语焉不详就算了，自始至终不给个好脸色。 阎航说：“别管他，这种人就是给惯的。玥玥，咱们去挖金矿吧？” 杨玥看向谢川，“不然你跟去看看？”她也不喜欢刘密这样，但遭逢大变人情绪不稳定很正常，副本中的事物又变幻莫测，一不小心特容易出意外。“李学勤你也跟谢川一起，别落单。”郝博扬、阎航跟过去估计更会刺激刘密，自己也不怎么受他待见。 谢川和李学勤点头走出去。 剩下阎航拉着杨玥去挖金矿，郝博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哐！哐！哐！” 阎航凿得热火朝天，估计挺费力气，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杨玥试凿了两下迅速败退，在一旁给他加油助威。 使唤郝博扬？不敢不敢。 终于凿下一整块金块，金光闪闪地浮在半空中，她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地看向阎航，“我收起来？” “必须的，来来，我帮你装。” 金块塞进背包，正好满了，她背了一下没背起来，惊讶：“居然实打实的，我还以为放进背包就没重量了。” “没事，我来背。”阎航跟她换了背包，跳起来掂量了一下，“还行。” 她更不好意思了，“可你那份怎么办，不然金块我们平分？”话说出口发觉不对，金块是阎航找到的，他凿的，他背的，凭什么给自己一半，太厚脸皮了。“金块归你吧，我另外找些轻便的东西带出去。” 他闻言幽怨地望着她，“玥玥，能不能不要跟人家这么客气，人家好伤心的说。” “好好说话。” 获取和见外的尺度不好把握，尤其涉及到贵重物品，不过副本这情况略有特殊，厚着脸皮把阎航当搬运工也不是说不通。 “那这样，出去后给你做金块同等重的东西吃，想吃什么都可以。” “哎，这多不好意思。” “别跟我客气。” …… 郝博扬听着两人喋喋不休，烦躁得额头青筋不断跳动，捏起拳头准备收拾阎航一顿，李学勤匆匆忙忙跑过来大喊：“刘密不见了！” 谢川跟在后面出现，扶着墙大口喘气，“我们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可能回去地面了。” 郝博扬斩钉截铁：“不可能。”好不容易在这里发现找人的线索，刘密不可能跑回去。“可能躲在哪里角落不想我们发现，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冷静一下。” 杨玥小声嘀咕：“一个人出事了怎么办？” 郝博扬看向她，“他没那么脆弱。” 等待的时间里，众人合力又凿下几块金块。 但刘密始终没回来，气氛逐渐沉凝，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集中在郝博扬身上。 郝博扬终于按捺不住。 “走，去找人。” 这回把矿洞里里外外都找了遍，甚至回到矿洞入口，依然不见刘密身影。 众人心里纷纷升起不详的预感。 李学勤见大家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提出一种好方向的可能性：“会不会去其他地方了？这里那么大，先出副本了也有可能。” 郝博扬张了张嘴，“不可能”三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吐出来的却是“也许吧”。 谢川：“再下去看看。” 回到下面，依然没看见人。 在原地又等了小半天，刘密还是没出现，“失踪”两个大字浮现在众人脑海，却不愿说出口。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阎航。 “失踪了就失踪了，副本不是过家家，自己不把命当回事还指望旁人怎样？咱们走嘛玥玥，挖矿烤肉干什么都比在这里干坐着强。” 杨玥把他拽回来，低声说：“求你了别说话。” 他看了眼抓住自己手腕的纤细手指，适中的力度，柔软微凉，触感美妙得令人战栗。禁不住嘴角上扬，乖巧坐回去，“好的。” 再不愿意都要面对现实，众人经过讨论，目光锁定在矿洞内的岩浆上，怀疑刘密是不是不小心掉落岩浆……尸骨无存？ 第 132 章 郝博扬否定这一怀疑。 “那样应该有骨头剩下来。” 李学勤不解,“岩浆的温度比火化炉高吧？这么高的温度应该会把人烧成灰烬。我看过电视剧，人掉进岩浆骨头都融化了，” 谢川说：“融化不至于，至少有骨灰在,而且这岩浆流速也不快,骨灰没那么快流干净,你们看上面一片干干净净的橙红色哪有别的东西。” “绝对烧不成灰,不同岩浆温度不同,像这种橙红色的普遍900度以上,跟火化炉差不多，肯定有骨头剩下来。”郝博扬斩钉截铁说。 “可是火化炉出来的都成骨灰了……”李学勤小声说。 郝博扬哼了一声。 杨玥对李学勤解释：“人体骨骼非常坚硬,火化炉很难完全烧成灰烬,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会将没有燃烧的骨骼单独挑捡出来,放入骨灰研磨机中研磨,再放入火葬炉中燃烧，最后才完全形成骨灰。” 众人纷纷向她投去震惊的目光。 “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外婆不是出车祸成植物人了吗,有段时间身体急剧恶化，乔二叔让我们准备后事,我爸妈都带毕业班太忙没空,我跑去了解火化，问了豪华炉和普通炉的区别,又跟那里的工作人员聊了很多细节才知道。” 谢川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辛苦了。”抹了把空气眼泪。 她没好气道：“多谢夸奖，进入正题谢谢。” “那骨灰还有骨头渣子会不会沉下岩浆？”李学勤不确定地再问，怕众人教训，赶紧小声申辩：“我知道骨灰应该会浮,但是骨头渣子不确定。” 郝博扬不耐道：“岩浆密度是人体三倍，你觉得呢？” 李学勤蔫蔫闭嘴，心想a大的学生果然好厉害，什么都知道，跟自己就像云泥之别。 一番讨论，彻底排除刘密掉入岩浆的可能性，众人刚松了口气，阎航突然开口：“这里是副本，你们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件事不觉得很……”想到杨玥也在讨论之列，把“愚蠢”硬生生咽回去，改为温和些的“无意义吗”。 “……” 众人沉默的时候，李学勤突发奇想，“不如我们抓只动物扔进来试试？” 郝博扬：“副本内外生物没有可比性，活猪扔进去可能直接转化为烤肉弹回来。” 阎航腾地站起来，两眼发光，“我觉得李学勤的主意很好，可以尝试。” 杨玥把他拽回来，“闭嘴。” 大家还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尝试了李学勤的建议，整只猪果然变为烤猪，而且好端端地浮在岩浆之上等人采撷。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副本温和体贴过头了。 众人分食了烤猪，多多少少平静下来。 副本中不可能对每个同伴负责到底，死了或是失踪，没有线索那也只能放弃。 除了郝博扬情绪略低落，其他人吃饱之后都跑去凿金矿了。 阎航还没有放弃钻石矿，别人凿金矿的时候，他非要开辟新道找钻石，杨玥劝阻无效只能跟着，为了给他省点力气主动建议给他扔个幸运数字，被他拒绝了，义正言辞说：“这是证明我们缘分的好机会，玥玥你看着吧，我很快就能给你找到钻石，代表我们之间坚不可摧、价值连城的缘分。” 杨玥跟着看了半天，别说钻石矿，连矿洞中随处可见的煤矿都不见一个。 “我们缘分……挺淡的。”还挺单薄挺廉价的。 阎航把镐头一扔，“玄学决定论太愚蠢了，我其实更相信人定胜天。” 身后传来谢川的噗笑。 阎航回头。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谢川的小铃铛突然轻轻响动，他立刻往后一跳，抱胸瞪着阎航，“你想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阎航一脸懵逼。他干了什么了他？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回头只见李学勤凿下一整块金矿，同时大量水流从金矿凿空的口子涌出来，转眼把金矿冲没了，众人也不能幸免，被汹涌的水流冲出去。 郝博扬、阎航和李学勤都不会游泳。 杨玥抓住最近的阎航，谢川一手郝博扬一手李学勤。两个人很快就吃不消了。 这时郝博扬拨开谢川的手，镇定说：“外面有岩浆，没事。” 谢川反应过来，“哦，也是。”松开手。 杨玥&李学勤：“啊？” 阎航还死死扒拉住杨玥，闭着眼睛大叫：“人家好害怕啊，玥玥保护我。” 谢川把他扯开并趁机在水下踹了一脚，“滚开色狼。” 眼看所有人被急流带着冲向炙热的岩浆，杨玥和李学勤吓得闭上眼，郝博扬面无表情，阎航无聊踢水，谢川摸了下毫无动静的小铃铛。 “滋啦——” 水流撞击岩浆，迅速变成一块块原石，转眼间水和岩浆都不见了，众人倒在光秃秃的地面上。 杨玥和李学勤两人腾地坐起来，惊魂未定，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谢川咳了一声，“简而言之，游戏里水和岩浆能发生作用，水和流动岩浆变成普通石头，和静态岩浆变成黑曜石，副本里应该差不多。” “艹。”杨玥没忍住飙脏话，“不早说，吓死我了。”捂住还在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换来几个没良心男人的无情大笑。 清点损失，工具都还在，唯独火把除了郝博扬的其他人的都被水冲灭了，光亮范围一小，危险随之而来，古怪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出来。 “天黑了？”地矿下感知不到白天和黑夜的差别。 “看情况是。” 绿油油的僵尸先出现了，站在火光和阴影的边缘，一脸呆滞地望着他们，数量越聚越多，格外渗人。 郝博扬把火把插在地上，走上去对僵尸拳打脚踢，格外狠厉，转眼间解决一片。直到暗处射出箭头，他才退回来，杨玥张开红伞，挡在面前，领着众人一起退到角落。 白色骷髅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也不愿踏足光亮，和绿僵尸挤在一起，对人的方向不断射箭，红伞之外转眼间堆积了大量箭支。 只要爆力蛋不出现，这样捱到天亮不是问题。 这样想着，谢川的小铃铛突然疯狂响起来，爆力蛋粉墨登场。爆力蛋畏光性不强，直接横冲直撞到众人面前停下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要爆炸了。 阎航大喊：“我来！”举起扇子大力一扇，爆力蛋随风横飞出去，在空中轰然爆炸，带死大批僵尸骷髅。 来不及高兴，大风在逼仄的矿洞内转了一圈，冲回来把唯一的火把吹灭了。 矿洞陷入彻底的黑暗。 第 133 章 “艹！”异口同声。 “往上跑！” 至少地面上有月光能让他们看见怪,不至于被打死了都不知道怪在哪。 循着记忆中阶梯的方向往上爬，杨玥坚持举伞殿后，同时给大家扔了个幸运数字，无意回头时发现之前岩浆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一点不同。 矿洞内分明伸手不见五指,但有三块石头的位置似乎闪着微弱近乎无的光,再仔细看,那石头似乎有些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 “你们看那是什么。” 黑暗混乱中根本辨不清方向,大家不知道她指的位置,谢川循着她声音胡乱拉了一把，“别呆着,先上去！” 跌跌撞撞跑回地面,月光的照耀终于给他们找回一点点安全感。 一起解决了追出来的怪物,他们才想起来问杨玥,“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她摇头，“不知道,石头里好像有东西。” 漫长的黑夜，不断刷出的怪物。 等到天亮众人已经精疲力竭,原地休息了一会儿,马上重做了火把回到矿洞，将杨玥说有古怪的位置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没有异常啊,还记不记得是哪几块？” “好像这一块是,另外两块不记得，把火灭了看看吧。” 于是一部分人拿着火把退出去，一部分留下观察。随着光亮一点点撤出矿洞，剩下的人发觉杨玥按着的那块石头确实有些不同，直至彻底陷入黑暗,终于明白她说的石头里有东西是怎么回事。 非常微弱的光亮隐隐勾勒出石内东西的轮廓，那是蜷缩成一团的——人。 三块石头三个人。 其中一人的侧脸轮廓像极了刘密。 郝博扬和谢川又确认了另外两块石头里的人就是他们失踪的另两名同伴。 很难想象这样一块石头的大小能将整个成年人塞进去，现实却是如此，看着就令人骨头发酸，心底泛寒。 阎航在上面大喊：“怎么样？看见了吗！” “看见了，你们快下来！”杨玥回应。 郝博扬沉着脸要把装人的石头挖出来，谢川阻止他，“伤到人怎么办？” “都死了还管他伤？” “万一没死呢？” “我眼没瞎。” …… 杨玥阻止他们无用的争吵，“我试试。”目标锁定石头里的三人投掷骰子，但是骰子弹回来，是无效使用。 说明三人都死了。 郝博扬眸色一沉，发泄地捶打石面。如果不是他一路与刘密冷战，刘密或许不会在那时候选择一人离开。 谢川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这是老刘他们的命。” 阎航插着口袋走过来，“就是，副本里死个把人不正常得很？” 杨玥皱眉，“我死了你也这么说？” “我错了玥玥，别说这种话，不吉利。”可怜巴巴。 众人商量过后决定凿那三块石头的四周围，把周围的石头凿空后中间的石头就能完好保存下来。 凿出来的石头浮在半空中，在火光照耀下显得平平无奇，完全想象不出里面装了人。郝博扬准备将它装进背包带回去，突然精神恍惚了一下，一串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 记忆中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呼啸而过。 进入副本，进入矿洞，记忆中的矿洞比现在的小许多，既没有岩浆，也没有人为开辟出的小道，平整的矿壁上嵌着一块金光闪闪的黄金矿石。 同行两人去凿黄金矿，凿出来的金矿浮在空中，他们高兴地去捡，但下一瞬间大量岩浆从凿金矿的口子涌出来，转眼将两人淹没。“他”吓得拼命后退，忽然听到“滋滋”的怪异声响，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爆力蛋，来不及惊恐就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失去意识。 黑暗中，“他”听到副本的声音，告诉“他”可以出去找人来给他们收尸。“他”于是拔下两根头发在岩石块上做了记号，被传送到副本外时发生记忆错乱，只记得要找人来救同伴，且情绪变得莫名异常，像被压抑的岩浆，尖锐、急躁、阴暗、无望…… 郝博扬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满头大汗，神色惊惶，死亡那一刻的感同身受给他造成极大震撼。 谢川上前问他怎么回事。 他嘴唇颤动了一下。 “玩家郝博扬触发时光陷阱副本。” 随着副本空灵的声音响起，郝博扬连同石头一起消失在原地。 谢川扑了个空。 触发…… 他转头看着剩下两块石头，又看向其他三人，目光最后落在杨玥身上。 她了然，对李学勤和阎航说：“你们先回去吧，小心一点。” 李学勤点头。 阎航垮下脸，“玥玥……别去嘛，不然我陪你去。” 杨玥觉得他最近的表现怪可爱的，有点像她小时候邻居家养的白胖萨摩，每次见了都要向她讨要吃的，也很黏人。伸手拍打他的肩膀，笑道：“听话。” 温柔中带威严的声音随着她含笑的目光一起撞击他的心脏，他怔了一下，心底深处升起奇怪陌生又隐隐酥麻的感觉。“玥玥……” “听话。”她回头警告。他蔫下来。 一旁的谢川看着他露出古怪的神色，像理解又像同情，被杨玥催了才去拿石头。 拿了石头的两人和郝博扬一样分别读取了死者的副本记忆，被送入新副本。 ※ 目之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边际，脚下白雾弥漫，如同仙境一般。 唯一令人幻灭的是郝博扬。 他盘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满脸不耐，“慢死了你们。” “我们怕你死了才进来，多少有点感恩之心。”谢川踢了他一脚，“起来，说下这个副本什么情况。” 郝博扬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忍住踹回去的冲动，暴躁说：“不知道，难度凶度都没提示。”他现在完全没心情玩副本。 谢川抱胸睨他，“行了，别一副死了爹的样子，平时也没看你跟刘密多亲。” “你懂个屁，老子是内敛。” 杨玥听了一会儿他们唇枪舌战，无趣坐下来，周围涌动的白雾让她觉得自己升华成了小仙女，悄悄用手拨弄着，自得其乐地开心。 谢川回头正看见这一幕，目光瞬间满溢慈爱，“玥玥啊，出去以后哥就给你买台干冰烟雾机，让你天天玩，尽情玩。” 瞬间意境全无。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郝博扬的嗤笑声更让她无地自容。 好在副本提示音及时响起打破她的尴尬。 “欢迎来到时光陷阱副本。” 随着悠长平和的声音，副本内的白雾逐渐消散开去。 他们看清脚底下踩着的是一幅大型手掌绘图。画风类似敦煌壁画，粗黑的线条、朴素而艳丽的色彩，尤其手掌上三条显眼的纹线，给人一种强烈的宿命轮回感。 三条手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两横一竖主线条，而是一横两竖，恰好被三个人分别踩在脚下。 第 134 章 待白雾彻底散尽,他们看见百米远的地方同样绘有一张手掌图，一左一右，恰好对称，两个手掌前方分别矗立着一个巨型沙漏,上半段空空如也,下半段盛满细碎的白沙。 对面绘图的三条手纹上同样站了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三人也注意到他们,投来探究警惕的目光。 副本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每组玩家分别对应三条人生轨迹线,生命线、事业线和爱情线,每组自主选择一条线参与游戏。” “游戏将对双方选定的一条人生轨迹线进行回溯。” “每组玩家分成两队，一队维持己方人生轨迹线不变,一队改变对方人生轨迹线。游戏结束时,将新版人生轨迹线与原版进行对比,重合度高的一组玩家获胜。” “回溯人生轨迹线重点截取三大三小节点,节点附近沙漏流速放缓，玩家可进入场景,择定非主角方附身，采取非暴力手段达到目的。” “人生轨迹线当事人不能参与己方轨迹线守卫。” “小节点改变影响度小,大节点改变影响度大。时光固有惯性将在小范围内对改变进行修正。” “本游戏禁用异能,参与游戏的人生轨迹线一旦中途改变，现实中也将相应变化,请玩家慎重对待。” 语毕,每个人脚下的手纹泛起柔和的亮光。 郝博扬显示是生命线，谢川事业线，杨玥爱情线。 面面相觑。 谢川表示：“哥的事业是很成功，但是吧，过程比较曲折。”看向他们,露出牙疼的神色。“那些个老狐狸……要是对方借着上帝视角找到他们透露我的秘密，你们恐怕hold不住。到时候赔钱事小，输游戏事大。” 郝博扬道：“我性命攸关的时候都在副本中，副本本就变幻莫测，再有人从中作梗，游戏结束我基本就凉了。” 两人于是一起看向杨玥。 她瞪大眼睛，“你们居然要牺牲我？” “不要说成牺牲这么难听嘛，这叫为团队做贡献。”谢川微笑地纠正她。 郝博扬点头表示同意，“就你那破落爱情线，变了就变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才不破……”她不满嘀咕。 但是相比谢川的事业线和郝博扬的生命线，自己的爱情线确实最平稳，难度最小……但是被人围观恋爱全过程简直羞耻到爆，这不就是所谓的公开处刑吗！ “……行吧，”她勉为其难道，“但是郝博扬要跟我一起去对方轨迹线。”郝博扬这张毒舌，随便被他逮着一个羞耻点能被嘲笑一辈子。 郝博扬耸肩，“我无所谓，谁稀罕看你那点破事。” 谢川对她拍胸膛保证，“放心，有哥在，做你爱情的万能守护神。”反正最后都要分手，从开始到破灭什么的最爽了。 他们这组选定爱情线，对方组也选了爱情线，不同在于当事人是个男的。 看来大家都认为爱情线是最安全的人生轨迹线。 双方玩家前方分别浮现一张巨型曲线图，即两人的爱情轨迹线，上面标明三大三小6个关键节点的时间段和状态。 杨玥的爱情线：大节点1（幼儿园，崇拜）——大节点2（小学四年级，交往）——小节点1（高中一年级，猜疑）——小节点2（高中二年级，猜疑）——小节点3（大学一年级，猜疑）——大节点3（大学二年级，决裂）。 曹逊的爱情线：小节点1（小学五年级，暗恋）——大节点1（小学五年级，失恋）——小节点2（初中一年级，暗恋）——大节点2（初中一年级，失恋）——小节点3（毕业实习期，暗恋）——大节点3（毕业实习期，失恋）。备注：该玩家经历雷同过多，故节选富有代表性的6个节点。 杨玥平衡了，这位才叫真正的公开处刑。 对方男玩家羞耻捂脸，另外两人不断安抚他。 郝博扬啧啧完对方，回头打量杨玥的爱情线，看在她自我牺牲的份上不好太打击她，蹦出一句最温和的评价：“挺早熟啊。” 杨玥面无表情地瞪他。 两组人员分队。 杨玥和郝博扬干扰对方爱情线，谢川留守己方爱情线。 曹逊和姚佳彤干扰对方爱情线，聂彬留守己方爱情线。 谢川送别出征组的时候，调侃杨玥：“怎么样，有没有特别交代？” 她挑着一些记忆点快速描述了一下，末了纠结说：“虽然挺糟心的……我还是不想改变过去的回忆，拜托你了谢川。”抱拳。 谢川怔了一下，原本轻松的笑容不自觉变淡。“放心。” 杨玥和郝博扬走向对面，在与对方留守人员聂彬隔了十米左右的固定位置停下来，站定，六目相对，都不言语。 另一边亦然。 谢川倒是热情地与来者寒暄，可惜两人只警惕看他。 通常情况下，越是经验丰富的人在副本中表现越是沉稳淡定，除了部分戏精。 谢川由此在心中判定，这次对手不太难缠。 曹逊和姚佳彤同样有所判断，他们的结论是敌方不好对付。 “游戏开始。” 随着副本声音落下，两边玩家之间升起一面巨大的隔板，阻碍彼此交流。 然后“轰隆”一声，两个大沙漏同时调转方向，细沙从上往下快速坠落。两条透明的水流猛然从沙漏卡口涌出，将两边玩家的攻守方分别隔开，形成两面流动的水墙，水墙开始浮现情境，正是两个人的爱情轨迹线。 水墙内流速很快，可以大致看清当事人的经历，郝博扬尝试碰了一下水墙，迅速被弹开。 杨玥扶起他，“没事吧？” 他咧嘴，“有点威力。” 水墙内的场景快速前进。 场景中的主人公叫曹逊，在没到达第一个节点小学五年级前就已经经历了多次无疾而终的爱恋，喜欢过几个小女生，大都因为搬家、转学之类理由无奈告终，唯一一次持续时间较长，可惜小男孩不懂表达，把心仪的女孩欺负得够呛，把对方气转学了，自己也因此被爸妈混合双打。 郝博扬面色复杂，“我突然不忍心欺负他。”多朴实无华一小孩。 杨玥说：“三次暗恋三次失恋，你不忍心就好好帮助他别失恋。”赢游戏是顺便，他们主要想做可怜男孩的丘比特。 他颔首，“行吧，谁让我是个好人。” 第 135 章 沙漏沙子的下落速度在逐渐减缓,水墙内的流速也相应变慢，情境变得十分清晰。 曹逊，小学五年级。 一个平平无奇、调皮捣蛋的小男生。 杨玥和郝博扬正观望着，聂彬突然动作,一脚跨入水墙,附身在曹逊的一个同班同学身上。外面二人尚不清楚他的意图,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曹逊的爱情线非常简单,游戏开始前他就把自己的相关经历简要告知聂彬,聂彬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推动剧情。 曹逊的第一个小节点，即第一次暗恋,发生在小学五年级期中考。具体剧情是班花帮他捡了橡皮擦,递给他的时候羞怯一笑,从此暗恋上班花。 由于主角双方不能附身,聂彬选择附身在班花旁边的学生上。 睁开眼的瞬间，现实场景无比真实地映入他眼帘。 夏日炎炎,老旧的电风扇“吱呀”作响。 小学生们低头纠结题目，汗水不知不觉间浸湿了校服,讲台上的老师拿书本扇风,时不时瞟一眼下面的学生，不管学生们做什么,只要动作不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大多数学渣一样,曹逊在橡皮擦四个长边写上“abcd”，滚着做选择题，一不小心橡皮擦滚到了班花脚边，他紧张得抓耳挠腮，想开口不敢开口。 小班花并没有注意到脚边多了个不明来物。 聂彬一边防范郝博扬他们搞破坏,一边等待班花动作，但小班花一直埋头做题，曹逊又傻了似的盯着橡皮擦干瞪眼，不由着急，用笔戳了一下班花胳膊，指了指她脚边的橡皮擦，又指了指曹逊。 小班花会意，弯腰捡脚边的橡皮擦。 水墙之外的两人立刻明白过来捡橡皮的漂亮小女孩就是曹逊这次的暗恋对象。郝博扬毫不犹豫跨进水墙，附身在曹逊的前桌女孩身上，转头把自己的橡皮擦放在曹逊桌上，对他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前桌女孩虽然没有小班花漂亮，可笑起来别有一番杀伤力，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妖孽感。于是乎，平平无奇、调皮捣蛋、异性缘惨淡的小男生曹逊当即被迷得五迷三道，只知道傻笑。 小班花看到郝博扬的笑也呆住了，拿着橡皮不动。 聂彬暗骂郝博扬无耻，急忙又戳了小班花两下，提醒她还橡皮拉回曹逊注意力。 小班花犹豫着，杨玥这时候进入水墙，附身在聂彬的后桌身上，举起手来高声道：“报告老师他作弊！”手指聂彬。 聂彬还没反应过来，讲台上的老师三步并两步冲下来，往他桌子里一掏果然掏出一份小抄，脸色瞬间难看，捏起他的耳朵厉声训斥。 所有同学看热闹。 郝博扬这时轻敲曹逊的桌面唤回他注意力，甜笑着小声说话，眼神勾人，把他一颗涉世未深的少男心撩拨得找不着北。 一片混乱中，三人被弹出情景，落在水墙之外。 曹逊的第一个暗恋小节点结束。 从结果上判断，杨玥与郝博扬方小胜。 聂彬在心中大骂“无耻之徒”，怒视郝博扬，郝博扬回以挑衅的神色。 由于剧情改变，本该紧随其后发生在期中考结束的“失恋”情节消失。 但是在时光固有惯性的修复下，曹逊还是喜欢上班花，“失恋”大节点被推迟到期末考后，此时稍微成熟些了的曹逊决定堂堂正正地向心仪对象告白。 当然，当面告白什么的对小男生来说太刺激了，于是他曲线救国，写了一封饱含爱意的情书给班花。 剧情进展到这里，水墙中的情境再次变得缓慢而清晰，说明玩家可以进入了。 这次先动作的是郝博扬。 按照节点提示，班花接下来肯定会拒绝曹逊，所以他们这方要改变班花的想法，让她接受曹逊，促成幸福美满（？）的一对。 杨玥还想听听郝博扬的计划，没想到他直接就进去了，附身在班里的一个小帅哥身上。 他大步走到正在看情书的班花身边，扫了一眼曹逊羞耻度爆棚的情书处女作，嫌弃撇嘴，两手插进口袋，酷酷开口：“听说你喜欢我？” 杨玥羞耻捂脸。 这厮怎敢如此不要脸，故意惊吓小班花转移注意力吗？万一把人家小女生气到不搭理他怎么办？ 小班花果然被吓了一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反驳：“我没有，你乱说。”慌忙把情书塞进抽屉，眼神乱瞟。 咦，这反应有点猫腻，莫非小班花真的暗恋小帅哥？ 郝博扬挑眉，继续道：“是吗，你怎么证明？” 小班花捏紧衣服，紧张问：“那、那你说，要怎么证明……” “我看到了，曹逊给你写情书。”郝博扬昂起下巴，把小男生的骄傲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跟他谈朋友我就信你不喜欢我。” 小班花被他的无耻惊呆。 他催促，“你到底证不证明？” 小班花被逼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大眼汪汪地看着郝博扬，可惜郝博扬丝毫不知怜香惜玉，抱着胳膊睥睨她，态度越发嚣张。 杨玥和聂彬都忍不住暗骂禽兽。 “好……”小班花屈服了。 “现在就去答应他。”冷血无情。 小班花吸了吸鼻子，顶着红红的眼眶去找曹逊。聂彬见状赶紧进入情境，附身女同学把小班花拉到一边。 窃窃私语。 “我都听见了，你不要听刘杰的话。” 小班花真的要哭了，怎么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 “你又不喜欢曹逊，不要跟他谈恋爱，不然初恋就浪费掉了。” “可是……” “刘杰这人蔫坏，他故意刺激你，你千万不要上当。” 小班花转头看了一眼郝博扬，他依旧是那副嚣张的模样，对她不屑撇嘴，她心底更委屈了，自暴自弃说：“谈就谈，我不怕。” 聂彬急得呀，现在，哦不，以前的小女生怎么这么傻。 “你要是现在谈恋爱你就不清白了，刘杰就不要你了！” 小班花如遭雷击。 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杨玥不忍直视，转头看向郝博扬，他居然看着人家小女生哭鼻子看得津津有味，禽兽不足以形容，人渣，不，兽渣！ 小班花哭得梨花带雨。 几人不知道小班花的想法，没再贸然开口，想等她哭完再说，谁知她突然一口气跑到曹逊面前，大声宣布：“我讨厌你！”抹着眼泪跑出教室。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 曹逊涨红了脸，那模样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羞愤欲死。 三人被弹出情景。 聂彬心里哀嚎，又跟曹逊说的不一样，原本不是这样大庭广众下毫不留情的拒绝。 郝博扬也不满意，结果还是拒绝了。 杨玥则关注剩下几个节点，发现时间基本没有变化，不由失望，看来这次改变的影响不大。 第 136 章 谢川盘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水墙映出的情景，神色微冷。 在杨玥进入幼儿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多次被同学欺凌的事情，因为她告诉小同学们她的爸爸妈妈是老师,而班里的孩子王特别讨厌幼儿园老师,打不过老师就拿杨玥出气。 涂桌子、撕书、泼水……很难想象幼儿园的小屁孩能恶毒到这种程度,幼儿园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玥不敢告诉爸爸妈妈,也不敢不去幼儿园,被欺负了只能哭鼻子,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负。 说实话，这样的杨玥令谢川陌生,虽然有年纪小的因素在里面,他实在无法想象她是这样一个默默忍受欺凌的人。他与她初识在路边凶杀案副本,那时候她因为男友劈腿的事悲痛欲绝,尽管如此，她的副本首秀依然令他惊艳,没有绝佳的心理素质做不到。 他眼里的杨玥，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年龄段都应该是最出众的女孩。 这样的怯弱、笨拙,换作普通小女孩他也许会同情可怜,偏偏是杨玥，他气愤之余不可避免感到失望。 水墙呈现的情境只沿着爱情轨迹线展开,与此无关的成长经历会被剔除,但依然快速展现了杨玥被欺负的场景，想来这是第一个大节点到来前的铺垫。 按照常理推测，此处应有英雄救美出现。 没多久，乔旭泽转学来了。 不知道乔旭泽身份的曹逊和姚佳彤几乎在他出现的第一刻就认定他是事件中的男主角。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漂亮又英气,气质比同龄小孩要稳重，但本质上还是小孩，初来乍到就对众星拱月的孩子王露出不屑目光，于是几乎有他两倍宽的孩子王冲上来跟他打架，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一战成名。 剧情竟然颇为精彩，水墙外的几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第一个大节点不会就这么过去了吧？ 但剧情还在匀速前进，说明第一个节点还没结束。 杨玥的第一个节点是崇拜，乔旭泽跟孩子王打架的时候她也在场，但她看乔旭泽的眼神还不到崇拜的地步，准确来说是羡慕。 她的心理状态明显不像曹逊那种暗恋、失恋交替式的简单粗暴，而是繁杂又暧昧，难以把握，同组的谢川也不知道她崇拜的契机在哪里，她自己都因为时间久远记不真切了。 乔旭泽是杨玥新搬来的邻居，双方父母打过交道后，杨玥就肩负起带乔旭泽融入校园的重责大任，但事实上乔旭泽根本用不上她，到来第一天擒贼擒王收获一票拥趸，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 前·孩子王气急败坏，把怒火发泄到杨玥身上，用力扯她的辫子，还想拿剪刀剪。 非常不巧，这一幕被乔旭泽看到。 英雄救美的经典场景近在眼前，曹逊和姚佳彤对视一眼，争相踏入水墙，附身到乔旭泽身边两个小孩身上，抢在他之前冲上去，一个推开前孩子王，一个挡在杨玥面前，皆是一脸正义凛然。 “你们！”前孩子王出离愤怒，但是看着不远处抱胸看着自己的乔旭泽，只得撂下狠话灰溜溜地跑走。 孩子们高声欢呼，仿佛自己是打跑恶人的英雄，殊不知不久前他们都还是恶人的一份子。 曹逊和姚佳彤也为自己破坏了对方大节点的英明果断而沾沾自喜。 慢了一拍的谢川懊悔不已，怪自己看剧情入了迷。 但是情境依然在匀速推进。 难道大节点没结束？ 曹逊和姚佳彤不敢掉以轻心，一旦发现有英雄救美的苗头就冲上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最好能代替乔旭泽成为杨玥的崇拜对象，但接连救了好几次，杨玥对他们除了感谢没有一丝丝要崇拜的意思。 难道长得不够帅连被崇拜的资格都没有？这万恶的世道。 两人进进出出情景好几次，谢川始终在外面袖手旁观。他不觉得杨玥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女人，自己不谈，阎航死乞白赖这么久也不见她有所松动，那厮正常的时候勉强有几分魅力，真不知该说她眼界高还是脑袋缺根筋。 那么节点到底发生在哪里？ 从初见到现在，杨玥和乔旭泽还没正经说上一句话，杨玥看乔旭泽的目光还不如看曹逊和姚佳彤热切。 在三人纠结思索的时候，新一次欺凌又发生了，孩子王偷了老师的长木尺追着杨玥大。说实话折腾了这么多回不管愤怒还是同情都麻木了，但曹逊和姚佳彤还是照例冲上去英雄救美。 这一次，变故发生。 乔旭泽走上前，从孩子王手中夺过木尺，塞进杨玥手里，说出认识以来第一个字：“打。” 杨玥眼波微颤，扭头呆呆地看向他。 他理所当然道：“不要指望别人救你一辈子，自己打，打到他不敢再欺负你。” “打不过……”她讷讷。 “没文化，不知道狐假虎威？”大拇指指向自己，露出一个傲慢又嚣张的笑。 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快到谁都没来得及察觉。 杨玥眼中迸射出无比璀璨的光芒，似细钻闪耀，又似繁星灿烂，仿佛褪去了沉重阴翳的外壳，刹那间鲜活明媚。 这一刻，谢川找到了现在杨玥身上的某种特质。 下一秒，三人被弹出情境。 杨玥爱情轨迹线的第一大节点“崇拜”结束。 曹逊姚佳彤二人捶足顿胸，努力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没能动摇根本。 谢川全程无参与，本该庆幸结果，心中却浮起难以言述的不甘。 脱离节点的情景飞快前进，杨玥和乔旭泽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变得形影不离。 乔旭泽父母工作繁忙，他嫌保姆做的饭不好吃，天天跑去杨玥家蹭饭，后来杨玥爸妈做了班主任也忙起来没空做饭，杨玥担心乔旭泽以后不来了，于是自力更生练就一手好厨艺，乔旭泽吃得心满意足，常年盘踞杨玥家书房不归，以至于乔父乔母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白眼狼儿子。 第 137 章 转眼间到了小学四年级,杨玥第二个大节点“交往”要到了。 上一个节点的教训犹在，三人充分认识到少女心思细腻复杂，不能仅凭常理推断，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错过转瞬即逝的契机。 就目前来看,情境中的男女主角是关系亲密的青梅竹马,谁都没有表现出要告白的苗头。 情境慢下来在情人节这天。 大多数学生很平常地上课,一小撮人蠢蠢欲动,准备了巧克力告白。 杨玥属于正常上课的一员,完全没想过给乔旭泽做情人节巧克力，她之前三天两头给他做蛋糕巧克力之类的,他一个月胖十斤后坚决禁止她的喂猪行径。情人节这天她跟往常一样去上课,课间操后发现乔旭泽不见了,找到的时候看见他正在被人表白。 她知道不少女同学对乔旭泽有好感,经常有人问她和乔旭泽是不是男女朋友，也有人偷偷向她告状乔旭泽被谁谁谁告白了。但这一幕真的展现在她面前,她感到十分陌生。 乔旭泽看起来经验丰富，两手插口袋,酷酷地站在那里,拒绝起人来驾轻就熟，小女生十分失望,鼓起勇气问他是不是喜欢杨玥。 乔旭泽和杨玥都愣住。 乔旭泽的脸倏地红了,张口要说话。 姚佳彤担心乔旭泽承认喜欢，两人就顺势交往了，赶紧附身表白女生，扑上去抱住乔旭泽，“我不管我不管,我就喜欢你！”趁机感受小帅哥的身材，噢赛高。 杨玥瞳孔一缩，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乔旭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人推开，“女流氓啊你？”拍打被捏皱的衣服，警告说：“不准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听到没有？” 姚佳彤知道杨玥正躲在后面悄悄看着，自然要使劲浑身解数缠上乔旭泽，能喜欢上自己最好，不喜欢就趁机挑拨一下青梅竹马的感情。 外面曹逊纠结着自己也附身一个上去帮忙，还是留守在外面防范谢川，不知为何这人还不动作。 谢川不动作是因为记得在路边凶杀案副本中，杨玥说过是她向乔旭泽告白在一起的，所以此刻并不担心，而且看他们两个不顺利，他心里就暗爽。 乔旭泽一开始还控制着力度，火气上来直接把人推到地上，不耐烦说：“够了你，今天发神经了是不是！”扭头就走。 姚佳彤毫不气馁，转身走到杨玥藏身的地方。 “你都看到了？”居高临下发问。 杨玥抿嘴，沉默地与她对视。 “我喜欢乔旭泽，你不准插手，听到没有？” “凭什么？” “我比你漂亮，你配不上他。” “比你漂亮的人多了。” 姚佳彤诧异，看这女生平时不声不响的，反驳起人来牙尖嘴利。“你怎么这么厚脸皮，一天到晚缠着乔旭泽，不嫌丢人吗？” 杨玥反唇相讥，“你被拒绝了还抱着他不放，你更丢人。” 姚佳彤被一个十岁女孩堵得无言以对，恼火起来，“你又丑又笨又烦人，老师同学都讨厌你，我要是你都没脸来学校上课。” 杨玥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骂，眼眶红了，但依然掷地有声地怼回去，“你更丑更笨更烦人，全世界都讨厌你，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洞钻下去！”不等姚佳彤再说话，做了个鬼脸跑了。 把姚佳彤气得暴跳如雷。 谢川笑出声。 脾气好但绝不会被欺负，才是现在的杨玥，但转念一想她转变的源头，愉悦顿时转为烦躁。 杨玥跑回教室，乔旭泽在和几个男生聊天，看见她随口问：“你跑哪去了？给你。”扔给她一罐牛奶。 几个男生起哄。 乔旭泽又跟杨玥说：“我中午不回去，别煮我的饭。” 顿时起哄声更大，说他们是老夫老妻。 杨玥经历刚才的事情一直心绪不宁，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能永远和乔旭泽在一起，一旦他有了女朋友，必然会取代自己待在他身边。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光这样一想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乔旭泽是她的。 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乔旭泽以为她生气了，伸脚踹那些个男生，“闭嘴你们，找打！” “噢噢害羞了！”“老夫老妻！”“秀恩爱死得快……” 越来越多同学聚集过来，连隔壁班的同学都听到动静跑过来凑热闹。可能因为情人节，大家都格外兴奋。 谢川紧紧盯着这一幕，杨玥说的应该就是这时候了。曹逊和姚佳彤也感觉这走向有事情要发生，考虑着要不要去附身一个老师来打断闹剧。 杨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口—— “乔旭泽，我喜欢你。” 全班瞬间安静。 乔旭泽露出错愕之色，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觉得没听错，帅气白净的脸颊上爬上红晕，耳朵更是红到发烫。忽然意识到脸红很没有男子汉气派，拼命想压下上涌的血气，无奈不以意志为转移，甚至不敢与杨玥对视。 杨玥已经豁出去了，红着脸追问：“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四周围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杨玥平时是个安安静静不出风头的女生，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么霸气，相比之下，平日里酷酷拽拽的小霸王乔旭泽竟像个小媳妇似的，被她震得说不出话来。 曹逊和姚佳彤着急从场景中找能打断这一幕的人，好不容易发现隔壁班老师出现在门口，赶紧附身。 乔旭泽却在这时点头了，“嗯。”握紧了拳头，面色是情绪激烈碰撞却发泄不出导致的潮红狰狞，心中小小窃喜被掩盖得很浅很浅。 至此，事成定局。 场景内的外人被弹出去，第二个大节点“交往”顺利完成。 谢川依然什么都没做。 但他清晰感受到时光之河激流勇进，大势难改，费大力气影响的只能是旁枝末节。思及此，他看向情境中红着脸牵手的男女生出些许快意，反正最后都要分手，哥就勉为其难见证你们几年青春吧。 接连受挫的姚佳彤抱头哀嚎，“太直接了，现在的小学生都不知道矜持一下吗！” 曹逊：“准确地说是过去的小学生。” “闭嘴！” 第 138 章 此时曹逊的爱情轨迹线正走在第二个小节点,即第二次暗恋。 曹逊，初中一年级。 据聂彬所知，这次暗恋的源头是女同桌突然擦掉三八线，曹逊惊喜之余暗恋上女同桌。他在心里吐槽曹逊这家伙头脑简单,不过也幸好如此,才能把他的爱情线三言两语简单说清楚,有助于自己抢占先机。 曹逊的女同桌是个长相清秀的学霸,个性清高,才分配了座位就在自己学渣同桌之间画下拒绝往来的三八线。学渣自然很是憋屈不忿,经常对学霸恶作剧，导致学霸越发讨厌他,两人之间势同水火,就差没找老师要求换位置。 郝博扬和杨玥冷静旁观,他们尚不清楚这次的暗恋对象是谁,女同桌的出场频率较高，但不能肯定就是她,万一离间了他俩，反倒促成曹逊对真正对象的暗恋就不好了。 郝博扬瞥了一眼专心致志的杨玥,突然问：“不担心你的宝贝爱情？” 她头也不抬,“担心也没用。”顿了顿，小声嘀咕：“反正不会更坏。” 他若有所思,颔首,“无聊的爱情。” “可悲的单身狗。” …… 情境中的转机突然到来，原因是班主任发现很多男女同桌之间画了三八线，而且多是女生画的，认为这不利于班级和谐同学团结，于是把画线的女同学们都叫去谈话,回来之后一个个女生垂头丧气。 聂彬知道节点剧情要到了，一直盯着女同桌瞧，而郝博扬一直盯着聂彬，见状有所思量，索性先发制人，找了班里最漂亮的女同学附身，走到曹逊面前对他勾唇一笑。“帅哥，帮人家个忙好不好呀？” 杨玥：“……”这只男狐狸精！ 聂彬：艹，老天爷怎么不劈死这妖孽？ 曹逊受宠若惊，结结巴巴问：“什、什么事？” “我口渴，但是忘带钱了……” “我有，我去给你买！”激动地转身就跑。 女同桌这时正好回到座位，极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质问郝博扬：“你该不会喜欢曹逊吧？”这是什么眼光。 郝博扬抛来一个媚眼，“是啊，你可不许跟我抢。” “我才不会，我讨厌死他了！”女同桌急忙撇清关系。 “可我怎么经常看见你偷偷看曹逊，该不会偷偷喜欢他不敢承认吧？”无中生有式挑衅。 女同桌百口莫辩，对于自己被人误解喜欢曹逊就像吃了隔夜饭一样反胃。高声否认：“我没有！” “那你就去找老师换位置。”继续激她。 女同桌犹豫了，自己刚刚因为画三八线被老师训斥，这时候再去说换位置肯定要被骂，说不定还要找家长。 “看啊，口是心非，我看你就是喜欢曹逊。”语气极为欠扁。 “我没有！我讨厌死他了！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全天下最讨厌他！” 曹逊捧着可乐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虽然不喜欢女同桌，但这样当众被人嫌弃还是给少年的自尊心造成严重打击，气愤地跑上去大叫：“母猪走开！” 女同桌大受打击，“你居然说脏话！” “说的就是你母猪！” …… 郝博扬功成身退，愉快地围观两人吵架。 聂彬想阻止无从下手，尝试附身了几个人都拉不开两人，郝博扬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曹逊的第二个“暗恋”小节点由此粉碎，郝博扬被弹出去，立刻向杨玥投去一个得意的目光，明晃晃地表达对她无用的鄙视。 杨玥呵呵，举起大拇指，“厉害厉害，佩服佩服，自愧不如。” 在时光大势的修正下，过了两个月，曹逊因为女同桌借他笔记喜欢上她，适逢圣诞节，他看见班里一对模范情侣腻腻歪歪从他身边走过，脑袋一热趁势表白，换来女同桌毫不留情的白眼，“滚！” 少年心碎。 第二个“失恋”大节点结束，快得让外面三人猝不及防。 “艹！” 郝博扬大为不满，居然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聂彬则喜极而泣，祈祷接下来的剧情都能这么干脆，别给男狐狸精兴风作浪的机会。 ※ 曹逊的爱情轨迹线已经走过四个大小节点，另一边杨玥的第三个节点迟迟未至。 杨玥的轨迹线接下来三个小节点全是“猜疑”，谢川最拿不准的就是这一块，杨玥也没什么交代，她自己都说不清哪来这么多猜疑。 杨玥，高中一年级。 拥有傲视同龄人的五年恋爱史，且经过双方家长盖戳确认。 整个恋爱过程十分顺遂，简而言之，跟没恋爱前没太大区别。杨玥每天开开心心，心满意足，乔旭泽也过着丰富充实的校园生活，两人完全看不出半点“猜疑”的苗头。 姚佳彤看得十分羡慕，感慨：“这就是青梅竹马的爱情啊。” 曹逊酸溜溜说：“爱情个屁。” “呵，你就是嫉妒人家帅哥，别说，真的帅，一路看下来跟玩养成似的。”姚佳彤突然兴奋起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打破他们之间的猜疑了吧，这个容易，猜疑都是误会造成的，我们只要及时把真相告诉他们就好了，我们现在可是上帝视角。” “万一不是误会呢？”曹逊泼冷水，“要我说这男的绝对会出轨。” “为什么？” “男人的直觉。” “呵！” 情境中快进到乔旭泽的生日宴慢下来，他在酒店订了个大包厢，把从小到大玩得好的朋友都请来玩，足足两百多号人。 杨玥从前一天就开始忙碌，做从生日蛋糕到餐后甜点的一系列零食。 “怎么还在弄。”乔旭泽一边啃苹果一边走进厨房，单手一撑坐上料理台，见她额头鬓角全是汗，不由蹙眉，“一个蛋糕就够了，做再多也堵不上那群牲口的嘴。” 她抬头说：“我高兴，就要做，你管不着。” “笑笑笑就知道笑。”乔旭泽拿苹果堵她的嘴。她顺势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笑得眉眼弯弯。 乔旭泽盯着她被果汁染上莹光的红唇，突然感觉很渴，心里某处蠢蠢欲动，捏紧手里的苹果，故作淡定地俯下身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乔旭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停了。 杨玥突然两手拍在他脸上，手上面粉糊了他一脸，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弯腰大笑。她明显比平时要情绪高昂，手撑在膝盖上，笑得合不拢嘴。 乔旭泽的旖旎小心思中途夭折，面色微讪，但受她笑容感染不由也上扬唇角，抓了一把面粉揉她脸上，最后厨房里演变成一场面粉大战。 水墙之外姚佳彤一脸姨母笑，“这恩爱秀得没谁了，不过跟节点有关系吗？” “伏笔吧。”曹逊忽的压低声音，“你还没发觉问题吗？他们这哪里算谈恋爱。” “为什么？” “完全没有亲热举动啊！” “怎么没有，我看他们一天到晚都很亲热，简直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笨啊你，他们连个打啵都没有。” “这才是单纯美好的青春，哪像你们这种成年男人思想猥琐，一天天净想着少儿不宜，庸俗！” 曹逊深感与花痴女无法沟通，但也说不准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或许真有那么纯情的男人存在，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吃？ 第 139 章 生日宴当晚,包厢内喧闹震天。 杨玥还是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面，但是看乔旭泽高兴，她也高兴，像只勤劳的小陀螺四处旋转,快结束的时候陆陆续续送走客人。 从洗手间出来,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乔旭泽,棱角分明的侧脸搭在她肩膀上,一身酒气，嘴里咕哝着什么。 她面上微郝,“聚众喝酒,还喝这么多,被学校老师知道就惨了你。” 乔旭泽歪头看她,醉眼朦胧，却出奇的明亮,映照出她无奈又羞涩的面容，他扬起唇角问：“我的礼物呢？” 灼热的酒气喷洒在她耳朵上,她感觉耳朵痒痒的,烫烫的，小声说：“没带过来,回去给你。” “是什么？” “我织的手套。” “年年都是这些东西,就不能有点新花样。” 她不由失落，原来他不喜欢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那你想要什么，我回头补给你。” 他收紧搂着她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抱怨，“你明明知道。” 她目光诧异。 他眼眸微垂,慢慢向她靠近。 “啊寿星你居然藏在这个地方亲热！走走，快回来陪爷喝酒！”一群醉鬼冒出来把乔旭泽拖走。 杨玥从紧绷的情绪中放松下来，拍拍发烫的脸颊，刚才乔旭泽好像想亲她？ 情境之外，姚佳彤气急败坏，“有毛病！”关键时刻被人打断，始作俑者正是对面那个臭男人，就是他附身到里面一个女生身上，把那群醉鬼叫过来碍事。 谢川没想到自己这么冲动，作为防守方照理他不应该主动干涉剧情，但看见乔旭泽要亲杨玥的时候，他克制不住出手制止。 没办法，心里太不爽了。 只是干涉一点点应该不会影响太多吧。 杨玥这时注意到角落的谢川，奇怪问：“晓云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要回去了？” 谢川心虚点头。 “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谢川盯着她的背影，神使鬼差地开口：“你刚才在跟乔旭泽接吻吗？” 杨玥一惊，急忙红着脸否认，“没有。”亲到。 “那就好。哦，我不是觊觎你们家帅哥的意思，我羡慕你们，不接吻的情侣都是真爱。” “嗯？”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知道吗？”谢川趁机揽过她的肩膀，交换小秘密似的凑近她说话，隐隐嗅到她发间洗发水的香味，心情十分愉悦。“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见漂亮女人就想扑倒，这是本能，但如果他没这么做，说明他特别喜欢这个女人，尊重她，才不忍心碰她。” 杨玥迟疑，“真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她和晓云并没有亲近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是不是也喝多了？ “真的。”谢川斩钉截铁，“所以为了维持住你们的真爱，千万不能让他亲你。” 她笑了笑，没往心里去，也不想费口舌，就说：“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他都是我的人了。” “现在是不代表一辈子是，要是他以后喜欢上别人了，他就不是你的人了。”谢川锲而不舍地动摇她。 她微愣。 乔旭泽会喜欢上别人吗？ 这样的话交往还有什么意义？ 她这才意识到她和乔旭泽之间还有分手这种可能性。 情境之外。 曹逊问姚佳彤：“不去阻止吗？感觉在挑拨离间。” 姚佳彤不确定道：“这是他自己加戏吧？不是既定情节就不管了，他自己把剧情破坏掉最好。” 情境之内。 杨玥送走谢川，回去看到乔旭泽正靠在包厢门口，满脸不爽，看见她来了立刻收敛了表情，目光游移，最后固定在她脸上，故作镇定地开口：“你过来。” 她连忙小跑上前，“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他将她拉进怀里，低头继续刚才被破坏的接吻。 这一瞬间，谢川的话突然浮现在杨玥脑海。 明明毫无道理可言，但“亲吻等于不喜欢”的语言陷阱魔咒似的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响，挥之不去，愈演愈烈。如果乔旭泽亲了她，如果未来他喜欢上别人，如果他再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等反应过来，她伸手挡住乔旭泽压下来的唇。 乔旭泽不解眨眼。 “我、我要上厕所。”她结结巴巴说，低头往厕所跑去。 被扔下的乔旭泽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一转头看见躲在楼梯拐角的谢川，皱眉，“方晓云你怎么还没走？” 偷窥被人逮着正着的谢川没有丝毫心虚，大大方方走出来，“嗯，东西忘了。”刚才杨玥拒绝乔旭泽的场景爽死他了，心情好到恨不得引吭高歌。“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和你女朋友了呢。” 乔旭泽察觉到他话语中的隐隐挑衅，冷淡说：“没什么，你早点回去吧。” 谢川在心里“啧”了一声，年纪轻轻就这么沉稳，太不可爱了。突然很想再刺激他一下，于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故意道：“你女朋友好像不愿意跟你接吻，该不会不喜欢你吧？” 乔旭泽瞳孔一缩，愠怒瞪他。 谢川无辜耸肩，“开个玩笑，别生气，拜拜啦，寿星同学。”没走两步，突然被情境弹出来。 谢川怔愣，怎么回事，太随心所欲被副本警告了？ 但这个时候副本显示第一个“猜疑”小节点已完成，水墙中的情境开始加快速度向前进发。 姚佳彤目瞪口呆，扯动曹逊的衣领质问：“怎么回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曹逊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哇。”除了对面男人瞎折腾一通，哪有什么关系节点的重要场景出现。 接下来的第二个小节点“猜疑”与第一个小节点“猜疑”之间的跨度足足一年。 情境中男女主角的相处似乎并没有因为首个“猜疑”发生太大变化，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乔旭泽比以前更明显表达出想要亲近的愿望，而杨玥每当面临亲近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躲闪，躲闪的态度并不算坚决，如果乔旭泽坚持她也不会抗拒，但乔旭泽对于她的态度似乎格外敏感，一旦她稍有抗拒就会停下动作，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神色莫测。 第 140 章 杨玥,高中二年级。 过着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活，除了有一个交往六年的校园风云人物男朋友。 高中之前她成绩不错，进入高中以后逐渐吃力，尤其是数学和物理两门。爸妈给她找了相熟的老师补课,但是效果平平,作业常做到半夜三更。乔旭泽说他帮她补课,她想着他平时活动多,不愿意占用他休息时间所以拒绝了。有一次在课上打瞌睡被老师逮着,她找乔旭泽求安慰,谁知他突然发火了。 以前从没对她发过火。 “你这么懂事给谁看？你当我缺保姆吗？” 情境外的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这里是不是节点情节,纷纷打起精神。 杨玥被骂懵了,委屈地红了眼眶,小声抽噎起来。乔旭泽一腔烦闷和怒气立刻如潮水褪去,露出懊恼之色，上来安慰她赔不是。 “对不起。”杨玥带着哭腔说,“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抱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握紧拳头，羞于启齿自己的想法,他常常觉得杨玥根本不像他的女朋友,无论是抗拒他的亲近还是过分为他着想，甚至偶尔会像现在这样流露出类似小心翼翼的感觉。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她总是对于现状心满意足的样子，可他想更进一步，进很多很多步。 “我帮你补课。” “好。” “上学期间不要再做饭。” “可是……好。” “别再织那些围巾手套,我用不完。” “……好。”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对于他的示好，她却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犹豫再三，问：“如果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没有。”她飞快摇头，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垂着脑袋，“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现在就去房间拿课本，你等我。” 一溜烟跑回屋，整理作业的时候眼泪掉下来，她赶紧抹去，可是越流越凶。 于她来言，乔旭泽好似生命中的一道光，是她所有自信力量的源泉，她想永远跟他在一起，所以明知自己配不上他仍然自私地求交往。她心虚愧疚，只有拼命对他好才能心安。可现在她惹他不高兴，惹他厌烦了，他什么都不要她做了。这让她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情境内的人纠结，情境外的人更纠结。 what？why？ 怎么就吵架了？还都很委屈的样子？ 原以为作为旁观者能很轻松地看清误会解开误会，但少年少女的心思着实复杂，而且什么都藏心里，也不写个日记或者跟朋友倾诉啥的。 姚佳彤和曹逊尤其紧张，现在的情况像极了“猜疑”节点，可他们无从下手，更怕弄巧成拙。 补课过程中，小情侣都有些尴尬，九点多的时候乔旭泽说出去买奶茶当宵夜，杨玥想说自己煮两杯也很快，怕他不高兴就没敢吭声。 乔旭泽这一出去就是彻夜未归，电话不接。 杨玥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怕他遇上坏人了，想给爸妈打电话求助，又担心他只是心情不好去网吧通宵，被大人逮回来更生气。 直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乔旭泽才回来，一脸精疲力竭，问他什么也不说，倒头就睡。 情境外的三人眼尖发现乔旭泽多了一条闪电图案的腕带，那是异能物品。 从那天起，乔旭泽变得行踪不定，除了帮她补课，其他时间常常找不到人，问就是有事，让她别担心。 杨玥惶恐、自责、懊悔，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乔旭泽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二个“猜疑”小节点似乎还没结束，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质变之前量的积累。姚佳彤心说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要主动打破僵局，于是附身杨玥的一个朋友身上开导她。 “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嗯……有点累，功课不太跟得上。” “让乔旭泽给你补课呀，他成绩那么好。” “有，补了。” 谈话积极性不高。 姚佳彤突然有几分怒其不争，男朋友再优秀，也不能因此失去自我呀。杨玥的生活基本上围着她男朋友转，有朋友但是相交不深，更别说跟同龄女生逛街购物。现在只是因为男朋友陪伴的时间少了就这么沮丧失落，好像她的人生只是男朋友的附属一样。 “杨玥，咱们叫上人一起去外面玩吧。” “不好意思，我现在得多花点时间看书。” “那就去图书馆，咱们一起组个学习小组。” 盛情难却，杨玥答应了。几天下来发觉效果不错，而且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不用再每时每刻苦恼乔旭泽的事情。 姚佳彤十分满意自己的战果，人的视野开阔了就不容易纠结小事疑神疑鬼。沾沾自喜说：“幸亏有我在，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曹逊赞同这句话，但有别的忧虑。“对面那人一直没动作，有时候跟他对上目光，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像看傻子，还透着怜悯。 “别管他，恐吓你呢。” 学习小组成立一周后，姚佳彤和杨玥的关系突飞猛进，接触之下越发觉得杨玥是个好妹子，既是为了游戏胜利，又为了难得的缘分，她决心做杨玥的爱情守护神。 这一日，姚佳彤刚附身就被乔旭泽叫出去。她不明所以，难道要感谢她开导杨玥？ “你什么意思？”乔旭泽开门见山。 “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杨玥走太近了？” 由于和乔旭泽交往且成日围着他转，杨玥没有太要好的女性朋友，姚佳彤附身的人其实是个娘娘腔，在所有同学中算是比较和杨玥说得上话的，是个大众gay蜜，传言是个同。 女生对于这样的大众gay蜜通常不当男人看，而姚佳彤自己是女生，附身上去也以女生自居，什么挽手撒娇都自然得很。但是女生不反感，男生就不一样了，尤其对于自己的女朋友。 姚佳彤后知后觉乔旭泽吃醋了。 吃醋好啊，吃醋说明在乎，没有竞争对手哪有进步的空间？乔旭泽倒不是对杨玥不好，但加把火给他们感情升温一下就更好了。 “你说这事啊，最近看她情绪低落，我看着心疼，就想安慰安慰她。”大咧咧说。 “安慰需要动手动脚？”神色冷峻。 “怎么就动手动脚了？再说杨玥都不介意你管那么多，是她男朋友了不起？怎么，看我不顺眼？我就是喜欢她，有本事你打我呀……” 话音未落，被乔旭泽一拳打翻在地。 第 141 章 姚佳彤被打懵了,继而火冒三丈，跳起来大吼：“我好心好意，你居然敢打我？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人渣！败类！” 曹逊暗道不好，姚佳彤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感情用事,这一骂不更刺激乔旭泽了？赶紧跑进去阻止姚佳彤。 “冷静点啊大姐哦不大哥。” 姚佳彤瞪着乔旭泽愤愤不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种人活该杨玥会跟你分手！”最后一个节点“决裂”的意思就是分手。 乔旭泽面无表情,“她跟你说的？” 曹逊：“没有没有没有……” “是啊怎么样？她早就受够你了,你这臭脾气，打女人,路边乞丐都比你好一万倍！”“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可快闭嘴吧。”“闭嘴可以,他先给我道歉！” 乔旭泽冷冷看着她,“先掂量自己是什么货色再做梦。” 姚佳彤被他气疯了,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好,你完了，我这就去叫杨玥跟你分手！” “就你？什么东西。” “你敢骂我不是东西,我比你了解杨玥一万倍！” 他不屑地“呵”了一声。 “你不信？好啊,我告诉你。她三天敷一次面膜、一周剪一次指甲、后脑勺有一块地方不长头发、脚指第二指比第一指长、左边背上蝴蝶谷有两颗痣……” 曹逊拼命捂住她的嘴，被她推开,示威又挑衅地瞪着乔旭泽,“我还知道她开机密码、银行卡密码，要不要我念给你听？13……” 她每说一句话，乔旭泽的脸色就沉一分，尤其说到杨玥背上的痣，他脸色沉得能滴水,后面再什么乱七八糟他也不知道的密码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想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劈成黑炭。 腕带上隐隐有电光闪过。 曹逊和姚佳彤立刻注意到电光，虽不知威力，电这种东西无论强弱都很可怕，一时间不敢再吭声，警惕地瞪着他。 杨玥闻讯赶到，看见姚佳彤嘴角都被打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替乔旭泽向她道歉。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跟他的恩怨。”姚佳彤自认恩怨分明，把杨玥拉到自己身后，鬼知道乔旭泽发起疯来会不会连女朋友一起电。 乔旭泽盯着杨玥被姚佳彤拉住的手，沉声开口：“过来。” 杨玥对姚佳彤道歉，保证回头一定让乔旭泽给她道歉，不顾她阻止跑回乔旭泽身边，握住他手的瞬间他腕带上的电光消失了，他神色稍霁，一声不吭把她拉走。 姚佳彤气得想捡石头砸乔旭泽，忽然和曹逊一起被弹出情境。 第二个“猜疑”小节点结束了。 从结果上而言，由姚佳彤一手造就，给对手以完美助攻。她冷静下来后后悔不迭，曹逊在一旁长吁短叹。 谢川在这个节点过程中完全旁观，结合上一个“猜疑”节点的形成，他原以为这些节点上的“猜疑”是杨玥对乔旭泽的，现在却是相反。“猜疑”固然形成了，他不知道和原事实出入多大，这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游戏成果。 水墙场景继续时快时慢地推进。 种下两次“猜疑”的小情侣之间逐渐发生变化。 乔旭泽变得比以前更加暴躁，一点小苗头就容易触动到他敏感的神经，虽不会随意发火，杨玥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心里忐忑使她在与他的相处中更加小心讨好，这更加深了他的焦虑。 他的焦虑还来自另一方面。 情境中的杨玥并不知道，但情境外的三人注意到乔旭泽时常负伤，却不去医院治疗，那是来自副本的伤，医院治不了。 谢川腹诽，杨玥进副本的频率已经相当惊人了，她这小男朋友似乎不逞多让，还都是比较凶险的那种。 在乔旭泽针对性的补课和杨玥自己的勤奋努力下，两人双双考入a大。 进入大学，校园风气骤然开放，乔旭泽同宿舍的几个都是现充，平时聊天不是游戏就是女朋友。无意得知乔旭泽跟女朋友谈了九年连个kiss都没有的时候大为震惊，纷纷义气地为他出谋划策，乔旭泽不胜其扰又深感丢人。 唯恐天下不乱的现充舍友说，要让女朋友充分认识到他的抢手性和不确定性，才能激发她的占有欲，主动投怀送抱。于是争相用变音器找乔旭泽电话撩骚，乔旭泽忍着恶心配合，几次下来杨玥果然很生气，少有地发了脾气甚至用分手警告他。 这在乔旭泽看来属于方法奏效，心里也觉得挺幼稚的，但看着她吃醋生气的模样竟有几分乐此不疲。 杨玥向舍友抱怨总有狐狸精缠着她男朋友，舍友则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男朋友条件再好品性不好都不行，杨玥这时又开始为乔旭泽说话，坚信他品性绝没有问题，只是太优秀了难免招蜂引蝶，让舍友极其怒其不争。 于是愈演愈烈。 乔旭泽在如何刺激杨玥上已经驾轻就熟，尤其在杨玥数次提分手又数次求复合后，他越发想探究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看起来她非常在乎他，但不知怎么他心里面的缺口始终无法填满。 水墙情境渐渐放慢成匀速，外面的人可以进入了。 杨玥跟三个室友一起在食堂吃饭。 姚佳彤迫不及待附身杨玥室友要告诉她乔旭泽“劈腿”的真相。 “杨玥你听我说，你男朋友没劈腿，那些电话都是别人假装的。” 杨玥还没反应，同样进入附身室友的谢川开口说：“哦？你怎么知道？乔旭泽告诉你的？” “就是他告诉我的怎么样？” “那就奇怪了，你平时不是最瞧不上这种渣男了，怎么他私下有了联系，而且他不跟别人讲，偏偏跟你讲，关系意外的好呢~~”谢川比了个兰花指，阴阳怪气地嘲讽。 姚佳彤气急败坏，“你无耻，胡说八道！” “哎哟，恼羞成怒了。” “你找死！” “好可怕玥玥保护我。” …… 曹逊看不下去，进来帮姚佳彤说话。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大家都是室友，她也是关心杨玥的恋情才特意去探听，再说如果她真的对乔旭泽有意思，何必撮合他们。” 谢川挑眉，“哦，原来是好心，恕我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两人对视一眼，这人又在给他们挖坑呢，如果他们说早就知道了肯定会被质疑为什么不早说，于是姚佳彤当机立断道：“刚刚，所以马上来说明真相了。” “刚刚啊……”谢川故意拉长调子，忽的笑了。 第 142 章 “可是刚刚你说去小超市买零食,我想跟你一块儿去，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很不耐烦地催我离开，原来是为了找帅哥探听室友的恋情啊。” 姚佳彤目瞪口呆,这人居然连剧情都自行虚构了,何等无耻,欺负杨玥不清楚前因后果,如果自己矢口否认就要在这莫须有的事情上扯不清了。 只能憋屈地顺着他的话说：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跟任何人约好,就是单纯不想跟你一起走，我讨厌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咦,我也没说你跟人约好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没明说但你分明就是暗示了那个意思！” “别激动别激动,你这个样子就像被踩着痛脚的猫,真可爱。”用最亲昵的语调说出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姚佳彤真的要蹦起来。 曹逊连忙拉住她，低声劝：“冷静点,正事重要。” “不把他打趴下咱俩什么正事都别想干了！”挽起袖子要跟谢川大战三百回合。 杨玥诧异地看着今天格外异常的室友们，突然间恍然大悟,肯定是什么整蛊游戏,要是自己当真了吃醋生气，她们就会一起回过头来嘲笑她。 不过这一个个的都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看不出这些家伙还这么有表演天赋,不行，她不能输给这群戏精。 她于是虚咳一声，打断他们的争吵。三人齐齐看向她。 “我其实无所谓，如果你喜欢乔旭泽就给你好了。”大言不惭。 三人目瞪口呆。 嘿嘿，效果不错。 她暗自得意,继续满不在乎地吹牛皮：“其实我早就腻了，你们知道十几年跟人形影不离的感觉吗？太憋闷了，但有什么办法，他黏我呀，我也不忍心拒绝他，毕竟十几年的感情，虽说……唉，你们懂得。” 三人更加震惊。 她微微一笑，高人模样地摇晃食指。 “你们呀，就是见的世面太少。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平时总是表现得特别喜欢乔旭泽？不这样他会生气呀，别看他现在人高马大的，内心就是个小公主，我必须时时刻刻照顾他的情绪，说实话，累啊。” 三人瞳孔都缩小了。 不行，她快憋不住笑了，借撩刘海掩饰笑意，“我啊……” “别说了！”姚佳彤猛地站起来，盯着她身后。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转头看见乔旭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珠格外慑人，他旁边的室友一个个神色尴尬。 她连忙站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喜欢食堂菜吗？”高兴地上前挽住他胳膊，“今天周五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抽出胳膊，越过她走向窗口。 她神色失落，他现在好像越来越不耐烦自己了。 “发什么呆，快去跟他解释啊！”姚佳彤恨铁不成钢地拍桌。 “解释什么？”她不解，“我刚才的话？那明显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当真。” 乔旭泽听见她的话，握紧拳头。他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但她开玩笑的每句话都精准扎在他的痛点，他很难保持冷静的心态跟她说话。 姚佳彤简直要抓狂，“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是玩笑他也没当真，但你大庭广众这么说让他丢人，你就是应该马上去给他道歉！” 杨玥为她的气势所震，小跑上去拉住乔旭泽，“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乔旭泽不理她，要把手抽回来。 她抓得更紧，哀求：“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你室友会来这里，不是故意害你丢人的，大家都知道是我黏着你缠着你，不会相信我那些话，不然我去向他们解释……” “够了。”他猛得抽回手。 她双手骤空，人因为惯性向后倒去，乔旭泽阻止不及，“嘭”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勺砸在桌角。 周围的人尖叫。 “流血了！” 杨玥神色呆滞，摸了一把后脑勺，手掌上是鲜红的血。 乔旭泽脸色大变，快步上前，被谢川一把推开，打横抱起杨玥就往外跑，跑着跑着，熟悉的感觉突然袭来，被毫无抵抗地被弹出水墙。 第三个“猜疑”小节点结束。 血腥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明知是过去的事，谢川依然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复。心中恼怒，这种总是让她身心受伤的男人，不要也罢！ ※ 曹逊的爱情轨迹线正在白热化阶段。 大学刚毕业的他，第三个暗恋对象是精明强干的漂亮女上司，32岁，已婚。 聂彬附身老板指名女上司带曹逊给他制造爱情的小火花，郝博扬就附身同期的漂亮女实习生百般撩拨曹逊，同一个招数屡试不爽，技术越发炉火纯青，并且乐在其中。 杨玥默默同情这个叫曹逊的人，本就可怜的爱情经历被郝博扬一搅合越发显得悲惨。 而这一回，暗恋战线拉长，居然被曹逊逮着机会向郝博扬表白了。 那一刻，郝博扬的表情精彩纷呈，毅然脱离附身状态，并把杨玥推进去给他擦屁股。 杨玥面对等待表白答复，一脸真诚又羞涩的曹逊，认真思索答应还是拒绝能让轨迹线偏离得更厉害。 聂彬附身的老板突然横刀插入，叫走女实习生并开除。 第三次“暗恋”节点由此结束，两人脱离情境。 杨玥一出来就迎来郝博扬毫不留情的鄙视，“帮你走了九十九步，一步都走不像样，啧！” 她呵呵，讽刺他：“以后直播干脆换风格吧，女装大佬。” 他也不恼，“比起某些没女人味的女人，我确实优势十足。” …… 聂彬看着水墙对面疑似斗嘴的男女，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奔，敌方男狐狸精道行太深，游戏输赢是一回事，回头要是被曹逊知道自己坐视他被同一个男人勾引了这么多回，肯定要拉着自己拼命。 转眼来到半个月后的最后一个“失恋”节点。 不得不说曹逊这小伙子心态很好，总能很快开展新一段恋情，少了搅合的男狐狸精，他回归正轨，再次喜欢上女上司。 一次偶然撞见女上司打电话和老公吵架后流泪的场面，与平时雷厉风行的她形成强烈反差，他内心因此受到强烈触动，脑袋一热就冲上去抱住女上司大声表白。 女上司反手就是一巴掌，冲进老板办公室告状性骚扰。 杨玥见郝博扬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于是自己进入附身老板，对女上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安抚，好不容易让女上司冷静下来，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聂彬附身的人带领警察走进来，不知找了什么理由让警察把处于懵逼状态的曹逊带走。 最后的“失恋”节点毫无疑问结束了。 聂彬生怕郝博扬他们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强行度过节点。这一举动着实把对面两人都惊住，郝博扬吹了声口哨，隔着水墙向聂彬竖起大拇指。聂彬感到屈辱，狠狠别开头。 第 143 章 杨玥拉着米佳妮埋伏在奶茶店外,偷窥里面的乔旭泽。 “直接把蛋糕送了就行了，傻子似的蹲在这里喂蚊子。”米佳妮搂了搂□□的胳膊，不耐抱怨。 “别急，再过两分钟他就出来了。”杨玥盯着秒表倒计时。 “不是我说你,你堂堂一个正牌女友搞得跟踪狂似的……” 水墙之外,谢川看着这异常真实的一幕,突然几分恍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非常清楚,这是杨玥跟他交代得最清楚的节点,她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毕竟这是她最记忆犹新的场景。 接下来，一个叫盛舒淇的女人会出现在乔旭泽身边,特征是抹胸红裙、身材高挑。 杨玥特别提到,当时有一辆大货车经过,接着就看见令她心脏爆炸的一幕。 此时一辆车身印着巨大黑天鹅logo的大货车往杨玥的方向快速驶来,logo是某个餐饮连锁品牌，特征非常明显,杨玥说的就是这辆车。 据谢川估算，大货车不要一分钟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而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街角处一个红裙女人正在跟人吵架,其特征与杨玥描述得十分吻合，但那个距离,还穿着高跟鞋,一分钟够赶到乔旭泽身边吗？杨玥说这个女人也是异能者，莫非有瞬移之类的能力？ 半分钟过去，红裙女人还在吵，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甚至在对吵方不耐要走的时候把人拽回来。 这个节点是唯一内容明确可把握的,也是谢川最不希望节外生枝的。他紧紧盯着红裙女人的动向，在又过去十秒左右的时候，他终于按耐不住进去推这女人一把。 他本意附身红裙女人吵架的对象，谁知红裙女人激动起来竟要扑上去动手，就这么一挡，谢川附错了对象。 来不及犹豫，他拔腿就跑。 一双红色高跟鞋风火轮似的被他踩在脚下，用百米冲刺的劲头狂奔至乔旭泽身边。 大货车恰好从他身后呼啸而过。 他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脚一软，歪倒在乔旭泽身上。 乔旭泽皱眉，但见他一副仿佛被狗追跑了十公里的惨状，忍着没有立刻把人推开。 谢川两股战战，高跟鞋简直是酷刑，跑起步来更是满清十大酷刑。他瞥了一眼乔旭泽，“嘿，帅哥，扶我一把，我摔下去就走光了。”短裙之下屁股凉凉，这女人绝对没穿安全裤。 乔旭泽跟盛舒淇接触不多，之前只觉得她骄纵，现在发现她脸皮也厚。但现在自己有求于她，只得忍着她身上不断飘出的浓重香水味，伸手扶住她。 谢川没皮没脸得寸进尺，两手抱住他的腰，终于摆脱踩高跷的惊悚感，松了口气。 乔旭泽没想到盛舒淇敢直接抱上来，抱就抱了还箍这么紧，他差点没喘过气来，这是女人的力气吗？“放手！” 谢川当然不放。 外面姚佳彤看到这一幕简直气炸，抬脚要冲进去，被曹逊拉住。“姑奶奶哟，前几次教训没吃够？什么都不知道就往里冲，小心又给敌人做嫁衣。” 姚佳彤咬牙切齿地按捺下来。 谢川此时也是骑虎难下。 按照杨玥说的，这两人该接吻了，他不会真要跟个男人亲嘴吧……啊，不寒而栗。但照搬剧情是目前最好选择，突然把芯换了鬼知道能不能按照剧情走下去。 往好处想，自己倒无所谓，这个貌似是乔旭泽初吻？跟杨玥交往十年结果跟个男人初吻，哈，爽了。 试着召唤异能物品，居然真被他召出一根唇膏，据说涂上去跟人接吻能让对方在副本里受的伤快速痊愈。 “你做什么？”乔旭泽注意到他涂唇膏的动作。 谢川嘟起潋滟红唇，“亲亲。” 明明是个大美女，乔旭泽不知怎的一阵恶寒，“等下，大街上都是人。” “咦？哥哥要在没人的地方跟人家慢慢亲吗？哎哟好害羞。”抛来一个媚眼。 这一刻，乔旭泽想到了许多诸如“早死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话，以壮士断腕的决绝低头亲下去。 一触即分。 身后即刻传来怒吼—— “乔旭泽！” 乔旭泽回头看见杨玥，诧异：“你来干什么？回去！” 杨玥红着眼睛大吼：“乔旭泽，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谢川盯着她表情，实打实的愤怒和绝望，看来真在乎这个竹马得很。这个认知令他十分不快，于是灿然一笑，转头乔旭泽撒娇：“阿泽，这就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看起来真不怎样呢。” 乔旭泽眉头皱得可以夹苍蝇。 “说话啊！乔旭泽！”杨玥根本不理谢川，死死盯着乔旭泽。 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乔旭泽被围观得心情烦躁，加之平时就常故意刺激杨玥吃醋，此时习惯性地冷声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不爽回去。”越过她往前走。 这一瞬间，杨玥眼中仿佛有什么碎了，脸色迅速惨白下来。 谢川看得心疼又快意。就这么断了吧，未来有更好的人生在等你。勾唇，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扭着夸张的蛮腰转身跟上乔旭泽。 曹逊和姚佳彤这时才从男人附身女人跟男人接吻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进去补救，但水墙将他们阻隔在外，谢川此时也被弹出来，满脸嫌恶地擦嘴。 最后一个“决裂”大节点结束。 姚佳彤懊恼大叫。 曹逊则心悦诚服，“经验老道的人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像我绝对做不到那样。” “闭嘴，对方太卑鄙了。” “还好啦，比不上你哥。不知道这次副本惩罚是什么，希望至少给我们留口气，回去以后好好求求你哥，我们几个的小命就靠你了。” “还没确定我们一定会输呢！”姚佳彤愤愤不平。哪有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情绪忽的低落下来，“我哥现在才懒得管我，听说研究所来了个异能物品损毁不能自控的，他一门心思都在里面呢。” “我理解姚哥，我们对异能物品终究了解太少，也不知道它们变化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影响，研究清楚了心里才有底。” 她闷闷道：“哪有那么多意外，杞人忧天。” 第 144 章 两边游戏都结束了,竖立在双方之间的巨大隔板化作白雾消失，两组人员各归各位。 郝博扬牛气哄哄地走回来，仿佛干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相比之下,旁边的杨玥神色冷淡,偶尔瞥向郝博扬的目光透着浓浓嫌弃。 谢川看着温差巨大的两人,好笑问：“怎么样？” “不在话下,一群菜鸡。”郝博扬自信心爆棚。 杨玥泼冷水,“别高兴太早,感觉没大改变。”问谢川：“你怎么样？”语气有一点点紧张，还有一点点羞耻,毕竟这都是她的黑历史。 谢川摸摸下巴,“这个吧,我也不太确定,只能说完美地守护了结果。” “听你说的我怎么这么不安心呢？” “太伤我心了，你永远不知道我付出了多惨烈的代价。” “什么代价？” “打死我也不说。” 另一边,三人六目面面相觑，同时叹气,一切尽在不言中在。 副本宣布游戏结果—— “曹逊爱情轨迹线新旧版最终重合度：93.82%。” 曹逊对这个数字没啥概念,问聂彬：“到底变得多不多？他们有没有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聂彬避开他的目光，含糊说：“不多,还可以……” 谢川满意地夸奖两名队友,“不错啊你们。” 郝博扬哼哼，“可惜某人不给力，不然破9随随便便。” 杨玥懒得跟他争，就承认他做出了不菲贡献吧。 副本继续宣布—— “杨玥爱情轨迹线新旧版最终重合度：100%。” 所有人愣住。 百分百……他们分明掺和了那么多居然是百分百？怎么可能是百分百？ 谢川皱起眉头思索。 杨玥反应过来，高兴地跳起来拍打他肩膀,“谢哥你实在太厉害了，真的付出了很大代价？太谢谢你了，谢谢谢谢……回去要吃什么随便你点，都给你做。” 谢川笑了笑，目光复杂，“好。” 郝博扬问：“你怎么做到的？把他们打趴下不让他们动手？” 谢川反问：“你猜。” 另一边姚佳彤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们明明做了那么多改变，副本你偏心！作弊！” 副本自然无视玩家的申辩。 “恭喜杨玥小组获得游戏胜利，奖品发放。” 谢川得到【回溯手表】，可以最多向后拨5分钟，时间随之倒退。 郝博扬得到【魅力香水】，喷上之后放大荷尔蒙，根据使用者本身魅力不同效果不一。 杨玥得到【可爱惊喜】玻璃珠一枚。 “曹逊小组游戏失败，二十四小时内将承受回溯时间副作用，请玩家做好心理准备。另外，改变的记忆将在离开副本后自动生效。” 曹逊小组胆战心惊地问副作用是什么。 副本答：“轻则感冒，重则死亡。” 三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杨玥于是悄悄对曹逊三人扔了小骰子施加好运。 谢川问：“不提醒他们一声？” 她摇头，“不知道他们信不信，总归越小心越好。”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人被送出时光陷阱副本。 杨玥等人回到美丽新世界副本。 “玥玥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人家了。”阎航扑上来，被杨玥灵活躲开，看着她一脸哀怨和委屈。 她有点抱歉，虚咳一声，说：“我没事，谢谢担心。” 李学勤好奇问：“是什么样的副本？” 谢川：“说来话长，回去再说。” 郝博一声不吭地背上包裹走出矿洞。 美丽新世界副本的出口在最高的那座山，他们花了一整天找到山，花了半天爬山，再等到天黑，终于离开美丽新世界副本。 郝博扬三人各带出一块装尸体的石头，阎航和李学勤背出金块，阎航还念念不忘全套钻石首饰，邀请杨玥三个月后再一起来玩。 “你三个月后不是要进组拍戏了？”杨玥还记得他经纪人小魏苦口婆心的叮嘱，“现在就得开始减肥了吧。” 阎航一脸绝望。 谢川直接打电话叫来小魏把阎航拉走，过河拆桥的绝情尽显无疑。随后在墓地预约了三个位置，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三人下葬。 由于尸体形态特殊，对外难以解释，谢川托关系避开部分程序，最终来送葬的只有知道内情的几人。死者的亲人朋友全不知情，也许还在另一个城市走正常的失踪报警流程，待年满之后认定死亡，立下另一个衣冠冢。 杨玥忽然想到了外婆。不知道外婆能不能等到自己找到她带她出副本，还是在副本的无尽时光中迎来身体的寿终正寝。也许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变成一具无名尸体，亦或者永远被困在副本中。 “怎么了？一脸的多愁善感。”谢川笑问。 她无语，“我们来送葬的难道要欢欣鼓舞？” 谢川噎住。 郝博扬鼓掌，“说得好，坟前蹦迪来一场？” 李学勤低头烧纸钱，默念阿弥陀佛耶稣真主逝者莫怪。 六月。 炎炎夏日，夏蝉歇斯底里地鸣叫。 杨玥走出考场，祈祷这回高数、大物千万别挂。米佳妮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描绘暑期蓝图，邀请她一起去海边撞桃花。 “再说吧，我现在要去拿快递。” “你买什么了？” “洛……丽塔？” “天哪，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受人所托。” 以杨玥眼光挑选的xxl号黑红色lo裙，在半天后出现在郝博扬的手上，并在半个小时后出现在y神的女装直播首秀上。 覆面、高冷、大神、伪娘……要素过多，在谢川给郝博扬买了首页大封推后，“y神女装”被狂热的粉丝们一举推上微博热搜榜。他们发现他们一直以来误解了y神，现在的y神才拥有真正自由的灵魂，一个媚眼抛过来直接叫人托马斯回旋原地爆炸！ 谢川干脆给郝博扬买到热搜第一。 于是y神一夜之间火出圈，把大影帝严寒的新剧路透都踩在脚下，哦不，榜下。 小魏咬牙切齿，痛骂现在圈子杂乱风气不良，一个玩游戏的不良青年居然靠女装骑在寒哥头上，别被他逮着是哪家公司，回头就封杀！ 然而回头看见葛优躺在折叠椅上捧着手机花痴笑的阎航，不禁悲从中来。寒哥越来越佛系了，连带粉丝也佛系，不久前的最受欢迎男艺人奖竟然被一个叫球球的流量夺去，那可是寒哥出道以来雷打不动的奖项啊！ 现在这个流量还靠投资商挤进寒哥的新电影演男三，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脸皮厚得很。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这个点肯定是那个流量又来找寒哥“请教剧本”了。 “寒哥休息了。” 球球热脸贴上小魏冷屁股，笑容牢固得像沾了502，客客气气地道谢离开。一转头笑容消散，悠哉悠哉地逛了半天才回到休息室，投资商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大腹便便的投资商在二十度的空调间不断擦汗，旁边站了一个年轻男生。这个男生大约半年前出现在星娱老总身边，相看有潜力的艺人一看一个准，帮星娱赚得盆满钵满，在圈子里逐渐声名鹊起，被不少人当做大师崇拜。 “梁峰。”年轻男生略有紧张地递出名片。 平平无奇的名片让人提不起兴趣，但这个人本身让球球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打量他片刻，忽然扬起笑容，“你好。” 成功和球球搭上线的梁峰异常振奋，回去一连相看若干艺人，看到某张照片的时候停顿下来。这不是谢川的小情人吗？思索片刻，在照片上打了个“60”送出去。 当天，王嫣收到星娱的签约邀请，欣喜若狂，一通电话奴役xc战队的小帅哥们和李学勤出去陪她血拼。 小帅哥们众星拱月王嫣哄得她心花怒放，李学勤一个人在后面苦逼地驮着小山似的战利品，一不小心撞上旁边的人，“对不起……咦？” “没关系。” 乔旭泽说完复低下头，一手飞快摁手机，一手提了笼小猫，四五只巴掌大的小猫挤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学勤嘀咕着杨玥好像不太喜欢猫，之前招惹来一堆流浪猫也没收养，转念一想也许不是给她的呢。后来吃饭的时候没忍住把这事分享了，王嫣大为振奋，觉得这是刺激杨玥的好机会，当场给杨玥发消息—— “我看到你的前男友非常体贴地给现女友送去小可爱了哦。”附上一张网络上下载的奶猫图。 杨玥果断拉黑王嫣，突然听到外面门铃声，一拉开门就怼上一笼嗷嗷待哺的小奶猫。 “生日礼物。”乔旭泽言简意赅。 “谢谢……不对，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多只，我没想养猫，我妈猫毛过敏你忘了？” “知道，你挑一只给我，当你送我的。”他理直气壮，“反正你今年肯定没给我准备礼物。” “我……” “不听，快挑，我赶飞机。” “这只。” 他点头，转身就走。 她追出两步在后面喊：“乔旭泽生日快乐！” 他脚步一顿，背对她酷酷摆手。 “但你还欠我道歉！” 他回头，眼神傲慢，“做梦。” 她噎住。 很好，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可以彻底压箱底了，渣男，她再心软她就是猪！ 越想越不忿，他替她把礼物送了，她就替他把愿望许掉。 她抬起头，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抛出小骰子—— 生日愿望是世界和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