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是野兽》 第一章 莫谦雅走在西门町街头时,经常会有人突然拦下她。 “你对当模特儿有兴趣吗?” 拦下她的男人递了张名片给她,上面印有某经纪公司的名称、地址、电话与姓名。 莫谦雅瞄了眼,便将名片放入外套口袋里。 “你是说模特儿?” “是啊,像你这样拥有傲人条件、外表,相信在我们公司的培训下,很快就会走红,成为一线男模。当然这只是刚开始的安排,接下来我们会为你打造全方位的发展生涯计划……”男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 “男模?”莫谦雅咬牙低语。 “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 就在男人以为说动莫谦雅时,她却抛下一句再见便走人。 “同学——” “想进行挖角可以到ink来找我,只是我要求的价码并不低。”撂下话,她潇洒离去。 同是模特儿经纪公司,他当然知道ink这家公司。 “ink模特儿经纪公司”在业界被称为模特儿界的“杰尼斯事务所”,只培养男性模特儿,拒收女性。 旗下男模来自世界各地,各自拥有强烈的个人特色,深受国内外设计师的喜爱,经常指定合作。 男人不禁垂头丧气,眼睁睁看着莫谦雅离去的背影叹息着。 原以为帮自家公司找到一棵摇钱树,他个人升职加薪有望,没想到却是白兴奋一场。 他告诉自己,要相信自己专业且独具慧眼的眼光,总有一天一定会发掘明日之星的。 迅速恢复精神的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街上的男男女女,继续找寻他的明日之星。 莫谦雅在西门町搭乘捷运回公司,口中不断地喃念有人没眼光。 星期六的午后,人潮比平日多了些。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一节车厢的人口密度似乎比隔壁车厢高了些,而且视线焦点都落在同一方向,她不想多想,但是她很确定他们都在看她。 牛仔裤加白衬衫的简单穿着,外搭一件卡其色外套,挑染过的深褐色短发,刻意压低的棒球帽帽沿遮去她大半的五官,有如模特儿般的颀长身材,光是背影与侧面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莫谦雅十分习惯这样的注视,她也清楚这些人脑子里想的是——好帅的男人,而不是好高的女人。 视线不经意和坐在她前方座位的十来岁小女生对上,职业性使然,让她不自觉地对她微笑。 结果却惹得人家小女生脸红心跳,一副快缺氧休克的模样,嘴里还喃喃说着:“天啊,好帅!” 唉…… 莫谦雅赶紧收回她的笑容与视线,平视车窗。 看着车窗玻璃所映照出的倒影,她不禁在想,真的很像男人吗? 她,莫谦雅,身高一七八,体重六十,从小喜欢游泳等运动,所以锻炼出健美修长的体态。 不习惯在脸上涂涂抹抹,总是素净着一张脸四处跑,五官称不上美艳但还算好看,性格大而化之,偶尔会发脾气吼人。 美女是野兽她对自己的长相、身材、个性都还算满意。‘若要挑点缺陷,就是她的胸围仅有三十二a,是个名副其实的太平公主。 长得高,又平胸,行为举止大刺刺,声音不够甜美,平日穿着偏中性,一定就是这样,才会常被误认为是男人吧? 从小到大,她最常听见的形容词是“好帅”,或者是意思相同的词汇。 可爱、漂亮等比较女性化的形容词,根本与她绝缘。 幼儿园时,曾有一群小女生为了争夺她隔壁的座位而大打出手,争得你死我活的。 国小、国中时,得按照规定穿制服,明明从外观穿着就可以轻易辨识出性别,她却依旧天天收到一堆女同学写来的情书。 专科时,没硬性规定穿着,她为求方便,天天牛仔裤、球鞋,加t恤,还剪了一个好整理的短发,不拘小节的直爽作风,让人完全忘了她是个女生的事实。 哥哥常用羡慕到不行的语气对父母抱怨道:“爸妈真是不公平、偏心,为什么把阿雅生得这么帅!要是我有她的一半条件,那些美眉老早主动扑过来了,哪需要我四处去把妹。” 她则为那些女生可以逃过有兽性没人性兄长的魔掌,感到无比庆幸。 “我只要姐姐就好。”小她八岁的妹妹在幼儿园时,便做出这个宣言。 据说现年十七岁的妹妹追求者不少,这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然,她真的非常害怕,得为小妹的未来负起相关责任。 “阿雅啊,如果你选择出柜,爸妈一定会支持你的决定。我们这几年来研读了许多同性恋的相关资料与书籍,也参加了许多讲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有一天父母告诉她以上这句话时,她的反应是张大嘴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才好。 外表像男人,行为举止不够温柔、女性化,外人一致认为她是个男人。 但是,她莫谦雅自己非常清楚,自己不论是心理、生理,都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女生喜欢她,总是红着脸,用一种爱慕到随时会休克昏厥过去的眼神望着她:三不五时就会有女生向他告白,二十六年来不曾谈过恋爱的纪录尚未打破……她并不会因为以上的原因,就成为拉子。 她完全没有性别认同的困扰,清楚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虽然他人一直没把她当女人看待,她也不以为意。 直到十九岁那年,向学长告白却被当成玩笑话,那才真的让她大受打击,回家忧郁了好几天,不断反省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起先,她以为是装扮上的问题,砸下所有积蓄买洋装、化妆品、保养品,还报名美姿美仪课程,希望能就此扭转所有人的印象。 结果,反倒被说成是男扮女装,而且是严重失败的那一种。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弄巧成拙的情况。 最后。她还是恢复往常模样,这才结束了自己与他人的一场恶梦。 唯一的收获是认识了ink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负责人,进入刚成立几周的ink打工,毕业后便成为正式员工。’ 一开始从工读生做起,目前她名片上的头衔是企画组长,实际则是身兼多职,人手不足时,还得穿男装充当模特儿上伸展台走秀。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在全是男人的工作环境中,必定能够终结她多年来只被女性追求的命运,说不定还能发展正常的男女关系,来一段她期待已久的恋情。 但是七年下来,她日日与这群半兽人相处,潜移默化的结果,是她举手投足越来越男性化。 和他们走在一起,常会被认为是其中的一员。 终于有男人对她感兴趣,她也无法高兴起来,因为他们全是将她误认为男人的男同志。 女生还是爱慕着她,而对她感兴趣的男人是同志,所以至今她仍然保持着纯洁的处女之身……唉,实在是很可悲啊! 出了捷运站,她才想起手机没开机,而一开机后,立刻就有人打电话进来。 “妈的,你是坐飞机到香港买是不是!”接通后,便是一句粗话传来。 “靠!饿鬼投胎啊!”莫谦雅不甘示弱地也回了一句,接着再度关机。 和这群没水平的半兽人在一起久了,她原有的气质和好脾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总有一天,她会在他们所吃的食物里下药毒哑他们。反正走秀最重要的是四肢健全、相貌端正,声音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莫谦雅提着一大袋食物,一边喃喃念道。 刚进门,招呼莫谦雅的是一颗迎面袭来的篮球。 对此,她丝毫不见任何惊慌失措,发挥平日训练有素的反应神经,不慌不忙的低头蹲下,轻轻松松便闪躲开来。 篮球朝外继续飞去,着陆点是一只古董花瓶。 “死了,又砸烂了老板的宝贝收藏!”罪魁祸首发出哀嚎夺门而出,准备毁尸灭迹。 “我会记得跟老板报告,要她别忘了在你的薪水里扣除这一笔赔偿金。”莫谦雅逮到机会,报一箭之仇。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也。 一回头,三名中西方的帅哥已围着她。 他们的面孑l经常出现在各大走秀活动和报章杂志等刊物上,此时,他们正极为认真地盯着她……手上的购物袋。 莫谦雅将手上的购物袋放到桌上,接着便迅速往后退出门外。 平日工作时将兽性隐藏在迷人面皮下的酷男们,此刻恢复了本性,全部扑向前,抡夺起她所买来的那一袋食物。 这就是ink男模们的真面目。 她不只一次想将他们抢食的画面拍摄下来,卖给八卦媒体,让那些迷恋他们的无知人们看清这些半兽人的真实面目,别再这么盲目的崇拜下去。 “谁再叫我去排队买面线、鸡排的,我一定会把他五花大绑,然后吊在门口供众人瞻仰。”莫谦雅恶狠狠地警告着。 她外出是为了工作,而跑腿买食物喂食他们这群半兽人,绝对不是她应该做的工作之一。 撂下狠话后并没有人响应,半兽人正专心抢食中,没空理会她。 不知情的人若是见到他们此刻的德性,八成会认为是公司在虐待模特儿,为了让他们维持身材所以不给吃的,导致他们一见到食物就露出一副饿鬼样。 唉,丢脸死了! “留点给我——”又一只半兽人加入食物争夺战。 莫谦雅好心地带上门,免得不小心吓坏了经过的人。 ink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规模并没有外界想象的大,但知名度却颇高,只收男模拒收女模特儿的规定,是这家公司最大的特色。 曾有杂志社采访公司负责人时问到这一点.,所得到的答案是“我对训练女人没兴趣。”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回答。 大半时间并不坐镇在公司里的负责人,在员工眼里,是个全身上下都是谜的绝世美人。 搞神秘可不是一天两天,从来不会主动提及、更不回答关于她身世背景的话题。 就连莫谦雅这个元老级的员工,也不晓得她的老板今年究竟是几岁了。.“一个年轻女子独自经营一家模特儿经纪公司,总是要低调点,才不会引起别人的觊觎。”当美女老板刻意回避问题时,总是会回答这一句话。 这句话的另一种含意是——给我识相点,别再问下去。 美女老板为人很亲切,待员工很好,但是发起脾气来,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兽人在内,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 莫谦雅在公司内拥有一间个人小办公室,坪数不大,但整理得干净整齐。 脱下外套准备挂起前,她先掏出口袋里的一堆名片,交给一名工读生处理。 “把这些名片拿去建档。”通常她收到名片,没直接揉掉扔了的原因就在此。 工读生小威数了数手上的名片。“十二张耶,又打破先前的纪录了。老大,你真该当模特儿的,当行政人员真的是太浪费你这张脸了。” “你以为模特儿好当啊?况且ink拒收女生。”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她并不是没有走秀、当模特儿的经验,只是和担任模特儿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现在的工作内容。 “老大,这点你放心,只要不脱光衣服打赤膊,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你是女人,说不定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啊——”.小威被突然飞来的资料夹给k个正着,痛得哇哇大叫。 莫谦雅手里正拿着她平日摆在办公室里用来健身的哑铃。 “我还以为你不会痛呢。要知道踩人痛处,即使无意,对方还是会疼的。现在你能体会这种感受了吗?我不介意再加强你的感觉。” 她高举着手里的哑铃,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开玩笑,被哑铃k中非伤即残。 小威连忙认错求饶,“我错了,饶我一命吧,我这就去工作。”话一说完,人也跑得老远。 莫谦雅放下手里的哑铃,捡回方才扔出去的数据夹。 这些工读生一点也不畏惧她,对他们太好的结果,是让他们一个个爬上她头顶来撒野。 拍拍资料夹上的灰尘,将其归回原位,她该专心工作了。 美女老板这次出国前,可是交代她好多事情,得赶在她回国前把全部的工作部完成才行。 没有男友的她,行程表上排定的不是约会而是一堆工作,真是可怜透了。 莫谦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搭讪的方式几百种,但现在的状况最令海棠感到厌恶。 “待会工作结束后,我请你吃顿饭。”彩排时,合作的男模特儿再度提出邀约。 “没空。”海棠冷漠以对。 “亲爱的,别这么冷淡。不然我们一起去跳舞、喝几杯?” 海棠睨了他一眼,“没空。” “艾力克斯,你不要太靠近mer,保持些距离。正式上场时你再给我忘记,我一定会亲自把你给踹下场!”秀场导演第n次朝台上吼着。 艾力克斯死缠着海棠不放,即使海棠对他的态度极为不屑,甚至视而不见,但他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不肯放弃能与海棠有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他第一眼见到海棠,就被她的美丽给摄去心魂,一张末失脂粉的素颜竟是如此绝美,让他联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天使图像时的感动。 这些天他用尽所有方法接近她,但都只得到她冷漠的对待。 她散发出淡漠优雅的东方神秘气质,令他深深着迷,也令他好想一亲芳泽。 只是他不断献殷勤,海棠仍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而且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工作人员与其它模特儿都在背后窃笑,询问他们,却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终于,在结束最后一次彩排后,秀导宣布稍作休息。 接着,就要开始为晚上的服装秀做准备了。 后台忙碌混乱的情况是外人看不见的,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伸展台上完美的演出。 媒体呈现的往往只是台上光鲜亮丽的一面,因而忽略了台下人员的付出。 伸展台上以优雅自信姿态走位的模特儿,到了后台立刻有一票工作人员涌上前,动手帮忙扒光其身上的衣物首饰,再快速地换上另一套。 害羞腼腆都是不被允许的,每个人都已练就出在这种场合对裸体毫无反应,且混乱之际,又有谁会在意这些。 模特儿本人连方才扒掉他衣服的那些人长什么样,恐怕都没注意到,心里想的都是待会上台的走位、动作。 上了伸展台,又是一副自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后台的混乱。 “没人告诉他,你其实是个男人吗?”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东方女子,疑惑地问道。。 海棠耸耸肩,“他们设了赌局,赌他何时才会发现这件事,事关赌金多寡,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海棠对于工作人员与模特儿发起的游戏,既不干涉也不参与。 “怎么每一季都会有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入行。”这个赌局,八成已经成为每季伸展台下的例行活动了。 海棠没接话,反倒问她:“你那个标新立异的经纪公司终于撑不下去了吗?不然怎么有空来看我。”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要一见面就诅咒我的公司倒闭。目前公司营运状况良好,短期之内不会有结束营运的可能。”朵俪没好气回道。 “哦,那么是专程来看我?”他扬眉。 “来工作,顺便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观摩的两个年轻男子。“我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训练胆量兼累积后台经验。” “新人?”海棠观察了一会,给了评语,“外型、体态各方面都不错,不亏是“驯兽师”培育出来的人。” 闻言,朵俪露出掩不住的骄傲。 “我训练的人哪一个敢砸掉我的招牌。这两个算是今年度重点培训的模特儿,我对他们可是寄予厚望。” 如果他们胆敢在伸展台上出任何不该发生的差错,她会把他们绑起来毒打一顿。 朵俪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家颇具知名度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负责人。 这些年经由她发掘培训出道的模特儿,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评。 关于她“驯兽师”称号的由来,是因为不论多么狂傲不羁、素行不良、特立独行的人,她都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教他们改头换面,让他们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乖得就像马戏团里受过严格训练的狮子老虎。 想进她公司的人不少,但是她只收男人拒收女人,她看不上眼的人她也不收。 所以目前公司的规模并没有外人所想的大,员工约十人,旗下签约的模特儿也不过二十来人而已。 他和朵俪之间有着三代的交情,他们打从出娘胎就认识了。但近年来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见面几乎都是在工作场合上,而联络不是靠电话就是用mail。 对于她的来访,海棠并不感到意外或惊喜,虽然他们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没见面了。 但,有个人的现况,他倒是挺关心的。 “怎么不见你那位可爱的助理?”他问。 朵俪露出一副“我就晓得你会问”的表情,回答道:“你别四处张望了,她没来。有你参加的服装秀,她宁可留在台湾让人当作佣人使唤,也不肯陪我出差到处吃喝玩乐。” 海棠扬起嘴角,笑了。 “她还是这么怕我啊。” 他忽然想起她每一回见到他时,脸上总会出现惶恐害怕的表情。 那明明想转身夺门逃命去,却又不得不面对他,只能努力压抑着恐惧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你要她怎能不怕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给强行带上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阻止,阿雅的清白早就毁在你手上了。”每想起一次,她就忍不住抱怨一回。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向阿雅的爸妈交代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让她冷汗直流。 然而,海棠对这件事的看法却与她截然不同。 “你就是喜欢破坏我的好事,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将人给我带走,现在我也不需要这么辛苦了。”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叹息。 哇!男人就是男人,只知道一时贪欢享乐,全然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朵俪脸上出现了非常不屑的表情。 “别看阿雅给人的印象都是大刺刺的,外表又常让人误会是男人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观念保守的传统女孩,和你平常混在一块的洋妞不同。”她再次警告他。 这件事把阿雅给吓坏了,也留下了后遗症;从此对于过分主动的男人,印象都不太好。 “没办法,我见到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占有她。” “酒后乱性!”朵俪啐道。 海棠不否认这一点。 “最可怕的是,当我酒醒后,这个冲动还是存在着,像是着了魔似的。”直到现在,他还是对她有着浓厚的兴趣。 “我实在不太相信,你会对阿雅一见钟情。”机率可以说是零。 他的感情生活只能用扑朔迷离来形容,就如同他的性向至今仍教外界摸不透。 究竟是同性恋?是双性恋?还是异性恋? 每一种说法都有人相信,也都有人不信。 然而,事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只会对女人产生性冲动。 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全都能带上床享乐。 看上眼的,就在一块玩;腻了就说声再见,各自寻找下一个伴。 直到两年前遇见了莫谦雅,他首次有了想占有一个女人的念头。 对方的反应让他备感新鲜——她将视他为妖魔鬼怪般避之唯恐不及,也让他了解到这世界上还是有女人不用他的,他并没有想像中吃得开。 "阿雅说过,你实在是美到太伤她的自尊心,让她的脸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朵俪转述莫谦雅对他唯一的想法。 他们之间的阻碍重重,身为两人好友的她,可以说是完全不看好这一对。 “她的脸自然是摆在她自己的头上,难不成会长在我身上吗?” 海棠没好气地回道,“你别再灌输她错误的讯息,增加我的麻烦。” 外表容貌全拜父母所赐,他的父母正好属俊男美女型,两人所生下的子女,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又将他们两人的美丽基因发挥到最极致。 “我什么也没做啊。”朵俪眨眨无辜的大眼。 “你心知肚明。”他这算是警告了。 朵俪吐吐舌,心想以后得小心一点了。 他睨了她一眼。光是那些小动作,他就晓得她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了。 海棠懒得说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阿烈得上星期打了通电话给我,说他近期会前往台湾一趟。” 阿烈得是朵俪同父异母的哥哥,两兄妹从外型到性格完全找不到相似处。 没有惊喜或意外,朵俪只觉得头痛。 “喔,我最近很忙很忙.没空招待他,到时我会交代阿雅带他四处走走。”她说。 “日期都没还敲定,你就已经确定自己那时会忙?” “只要是他要来,无论何时我都没空。”她说得很明白了。 对于她刻意回避的举动,海棠了然于心。 “你们兄妹俩有多少年没见面了?自从你离家出走到台湾开经纪公司,算算也有七年了吧。” 其实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为一些观念想法无法与对方沟通。 阿烈得固执,朵俪也不输他,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挺一致的,于是朵俪索性离家,好让自己的耳根清静。 “去年见过一面,差点就被逮了回去,还好我逃得快。”她该感谢那群死缠着阿烈得不放的女人,让她得以脱身。 “你们还要继续这样玩多久啊?”他们不累,身为中间人的他已经厌倦了。 她也不想啊,都怪阿烈得到现在仍不肯放弃将继承权归还给她的念头。 即使他与外公没血缘关系又如何?外公都说能力比血缘关系更加重要了,他却总认为是他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导致她最后选择离家出走。 明明就长得一副阿度仔的模样,骨子里却比她更有中国优良传统美德。 “等他哪天自卑心不要这么强,懂得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轻易说不要的那一天吧。” 别开玩笑了,光是一家经纪公司就够她忙的了,哪还有时间去打理一个集团!她向来不爱自找麻烦。 原来过与不及都会出问题啊……海棠似乎有了某种领悟。 但看在朵俪眼里,却觉得他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不晓得谁又要倒楣了,她还是别惹他好了。 阿门。 第二章 为什么这种倒楣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莫谦雅从一星期前就这么问着自己,但到现在还没找到一个能说服她的答案。 事情得从她的对门邻居说起——自从他们那对情侣住进来之后,她就像生活在噪音地狱中;不管她工作到多晚,或者是天还没亮就得出门,她都能听到他们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 她真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他们休息的时间。 虽然同住一层的其他住户不断向大楼管理委员会反应,经过劝导后,情况也确实有改善,但一段时间后,他们又故态复萌了。 几次循环之后,大家也懒得管了,反正门一开,电视音量开大一点,就能掩盖过去,而惨剧就是在一星期前的下午时分发生的。 那天,她难得可以在六点钟准时下班。 她买了最爱的义大利面跟红酒,租了几片牒,正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她就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妙——为什么她居住的大楼前聚集了消防车、救护车、警察,和众多围观民众? 他们是在看什么热闹? 抓了个围观民众来问后,她手中拎着的晚餐与dvd全掉落在地上。 那对该死的情侣,男的竟然在吵架后先砍伤女友,接着又开瓦斯自杀,结果两人都进了医院急救,而他们那一层楼也被炸掉了大半。 她只能在外面看着消防人员忙着救火,等到警察宣布住户可以回家确认财物损失时,已经是隔天的事情了。 她家就算没被炸毁,东西也全泡在水里了,完全无法再使用。 家当全泡汤,房子也没办法再住人,在找到下一个栖身之所前,她暂时住进了公司办公室。 但一星期下来,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 “明明公司宿舍还有空房间你不去住,干嘛非要窝在这里睡不可?” 朵俪无法理解。 公司为了节省支出,经过计算之后,发现与其花钱让模特儿们住饭店,还不如找个地方当宿舍提供给他们居住。 正好,公司楼上有两层楼空置着,于是经过改装之后,成为模特儿的专属宿舍,不管他们怎么玩、怎么吵,也不用担心会吵到邻居。 “有了上次的惨痛经验,我死都不会再和那群半兽人住在一起。” 莫谦雅坚决不踏进她口中的“魔窟”一步。 有一次,她迫不得已在公司宿舍留宿一晚,结果她被吵到彻夜无法成眠,好不容易挨到最早一班捷运的发车时间,她立刻速速逃离魔窟。 所以,她宁可窝在办公室里喂蚊子,也好过住进身心都会受到严重污染的魔窟。 “可惜,我家现在正处于无法住人的状态。”不然,她是不介意收留阿雅住一阵子。 “又被衣服给塞爆了?”莫谦雅问。 “没办法,谁叫我的工作就是追着服装秀跑,不买个几件捧捧场说不过去。”况且,买衣服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在莫谦雅听来,这根本是美女老板疯狂血拼的借口。 “问题是,你所拥有的衣服并不是只有几件,而是有几百件,都是够让你开家店了。”莫谦雅指出问题所在。 “下回我会收敛点,别买这么多了。”她其实有在反省的。 “不是别买这么多,是根本不应该买,把钱花在买衣服上,真的很浪费。”她不赞同这种浪费行为。 为什么女人都会被“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这句话给骗了? 对于置装费仅占总收入百分之五的莫谦雅来说,这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朵俪伸出手指,摇了摇。“我们可是靠着服装秀在养家糊口,你竟然说买衣服是种浪费,这种说法实在太对不起我们的衣食父母了。”她纠正阿雅的想法。 这么说也是,如果没有服装秀的存在,她们全得回家吃自己了。 “我承认刚才那句话说错了,不过几百件的衣服真的是太夸张了。” 美女老板的家,与其说是住家,还不如说是衣服的仓库来得贴切。 “阿雅,你就是不懂买衣服是身为女人的乐趣之一,才会被当成男人。”朵俪长相虽然给人无害的感觉,但有时候说起话来可是尖锐得很。 呜呜,她的心被伤害了……莫谦雅撇过脸去。“反正,我全身上下就是找不到一个像女人的地方。” 唉唉,她一时的心直口快,又伤害到可爱下属的纤细少女心了。 别看她们家阿雅长得这么中性、性格也大刺刺的,其实她拥有着一颗非常少女的心,非常惹人怜爱的。 “好啦,别跟我呕气了,为了补偿你,我介绍一间还算不错的房子让你暂住一阵子。”朵俪突然想起有个地方可以让阿雅暂时栖身。 听到这里,莫谦雅立刻把脸给转了过来,露出小狗般期待的眼神。 “在哪里?快介绍给我!”就算是要她每天花一个小时的时间通勤,她都愿意。 “朋友托我看顾的房子。他长年在国外,一年难得回来一次,那家伙有洁癖,宁可把房子空着也不出租。在找到适合的住处之前,你就暂时先搬过去住。”她说。 本来莫谦雅是很高兴的,不过听了美女老板的话之后,她反而犹豫了起来。 “既然屋主有洁癖,我这样招呼也不打就住了进去,感觉上很不尊重对方。”她可是家教良好的女孩子,能做与不能做的事情分得很清楚。 朵俪想了下如果让对方知道是谁住进他房子后的反应。 “我会先跟屋主打招呼,你放心。” .“真的没关系吗?”她很难放心啊。 “少废话,今天就给我搬进去。如果我发现你今天晚上还是睡在办公室里,明天我就派人把你的家当给搬上楼去,以后就给我兼任舍监。”朵俪威胁她道。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一想到要当魔窟舍监,负责管理那群半兽人的生活起居,莫谦雅立刻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她马上点头答应,“我今天下班就立刻搬家。” “很好,记得下班前跟我拿钥匙跟地址。”她今天已经有约了,只能让阿雅自行过去。 “好的,我先出去工作了。” 即使严重的睡眠不足,莫谦雅还是很敬业的强打起精神工作去。 待她出去后,朵俪立刻拨了通国际电话到那位出借房子的友人家,不过她怀疑他人会在家。 果然,响了好一会之后,电话转入答录机中。 “是我。你的房子目前借给人住一段时间,对方会负责帮你打扫,就这样。”她留了一段简短的话在答录机里。 总之,她已经尽了告知的责任,至于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不在家的屋主到底何时才会听见这段留言,那可就不在她的责任范围内了以前一到下班时间,如果不需要加班的话,她就会开始想今天晚上的活动。 如果有同事或者朋友邀约,大家就会一起去吃个饭,接着去ktv唱歌或者混pub,然后各自回家睡觉,醒来又去上班,然后又开始一天的循环。 但是,现在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快点回家。 换上家居服,从冰箱里拿出啤酒跟下酒菜,坐在木造的长廊上,看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和月光干杯。 “呵!”喝光啤酒,她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每天辛苦工作之后,她最期待这一段时间了,可以全然地放松自己的身心,把公事全部抛诸于脑后。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永远都在这栋房子里面度过。 要不是美女老板的介绍,她真的不知道在台北市这个水泥丛林中,竟然会有这么一栋纯日式的老房子。 老旧的水泥围墙,斑驳的红漆铁门长年紧闭着,附近的住户经过时,偶尔会好奇地看几眼,但是谁也不会投注太多的兴趣。 鲜少人知道,围墙后的世界其实别有洞天。 一踏进这栋老房子,听见脚下的木头地板所发出嘎吱声响时,她就爱上了这里。 在台湾想找这样的房子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它还坐落在台北市这种寸土寸金的繁华都市内。 房子虽然老旧,但是建材全是选用上等的木材,质地坚硬、做工又实在,加上有用心在维护,虽然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却还是保持着最佳状态。 而且该有的现代化家电用品、卫浴设备一样也没少,在充满怀旧的环境中,竟仍能享受着现代化所带来的便利。 虽然才住了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她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喵呜——” 一只不知道打哪来的花猫,坐在庭院里,对着她喵呜喵呜叫着。 自从住进来以后,花猫是天天准时来报到,她也特地为它准备了猫饲料与罐头。 以前住的是大厦,禁止养宠物;现在她则喂养着一只猫。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给养在室内。”莫谦雅对着花猫说道。 可听说屋主是个有洁癖的人,所以大概不会喜欢看见猫毛在屋子里飘散着。 所以,莫谦雅即使再怎么喜欢花猫,也不敢让它进到屋子里面。 说也奇怪,这只花猫像是知道她的顾虑,最多只会在长廊上睡个午觉,晒晒太阳,不曾跑进屋里。 吃完了饲料,舔舐过自己的毛发,花猫在离开前对她喵呜了几声,像是在说:“谢谢招待,我吃饱了。” “明天还要来喔。”莫谦雅对着花猫离去的背影说着。 原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倒楣事,不但失去了大半的家当还得搬家,结果却意外地住进这个可以说是世外桃源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吧。 真不知道屋主愿不愿意将房子长期出租给她,她真的是爱上这里,不想离开了。 虽然陆续看过几处地方,但是一跟这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完全看不上眼。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她找房子便变得很不积极。 “算了,反正美女老板说可以住上一段时间,等时间到了再来打算。” 她喃喃自语着。 莫谦稚决定用鸵鸟心态,暂时逃避这件事。 她,很忙的。 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如山,还得分心去应付那群半兽人的诸多要求,加上美女老板三不五时的加派工作,莫谦雅真的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不要。其它要求我都能照办,唯独这一件办不到。”莫谦雅态度坚决地拒绝美女老板的请求。 朵俪不放弃,继续劝说:“拜托,这攸关我一生的幸福。” 又用这招!不过这回她不会再上当了。 “我承担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请老扳另请高明吧。”她还是不愿意点头。 第一招失效,朵俪接着使出第二招——撒娇。 “拜托啦,这件事真的非你不可,我找不到其他人能帮这个忙。” 搭配着楚楚可怜的表情,通常看到的人都不会拒绝。 但是莫谦雅可不是省油的灯,跟在她身边做事也有七年的时间了,对她这种表情与说话方式早就已经免疫了。 “怎么可能没有人能帮忙!我现在就到外面帮你征求自愿者,高矮壮瘦、帅气英俊、可爱冷酷,任君挑选。”ink什么没有,就男人最多。 “他们不行,没有一个人帮得上忙的。”她想都不想,立刻否定。 朵俪清楚得很,她旗下的男模只有走秀跟床上功夫是一流,其它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至少他们是男的。”莫谦雅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察觉到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朵俪又迳自说道:“唉呀,这一点不重要啦。”厚,谁说不重要! “老板,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刚才你要求我的事情。”她说。 原来是没听清楚啊。 “亲爱的阿雅,请你充当我的男朋友,陪我去吃顿饭。”朵俪笑得无比灿烂耀眼。 再听一次,莫谦雅的反应还是很激动。“男朋友是男的吧?” “当然啊,女的称之为女朋友。”朵俪一副她问了怪问题的表情。 “我是女人。”她强调。 “我知道啊。”她们曾一块泡过温泉,她可以证明。 “可是你却要我充当你的男朋友?”厚,有没有搞错啊? 抗拒了老半天,原来阿雅介意的是这一点啊。 朵俪终于了解她在别扭什么了。 “你不是常以男伴的身份陪我出席宴会吗?这次的性质也差不多,不过是以男朋友的名义,陪我跟我哥哥一起吃顿晚餐而已。”朵俪笑着说。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来台湾五天,明天早上就要搭机回美国去了,躲了他好几天,在他回去前陪他吃顿饭,也算尽到地主之谊了。 “吃饭就吃饭,你干嘛还掰个男朋友来凑热闹?”莫谦雅无法理解。 她不懂他们兄妹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美女老板可以说是“闻兄色变”。每回一听见她哥哥要来,她能躲则躲,躲不过就会选个人多的地方见面,连吃顿饭都要抓个人陪。 “这都要怪你。”啊哈,终于讲到重点了!“所以你说什么都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她怎么有听没有懂?莫谦雅一头雾水。 “我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负责的事情。”她可从来没有介入过他们兄妹之间的纷争。 哼哼,就是有,她才敢这么大声说话。 “昨天晚上你接了我的手机吧?那通电话是我哥打来的。”一切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莫谦雅连忙回想自己昨天晚上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她记得她加班到十点多,将所有处理完毕的资料放在美女老板的办公桌后,就准备要下班回家,却刚好听见她遗忘在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因为怕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联系,所以她如往常般地帮忙接起了电话。 对方一开口就是流利的英文,她也立刻改用英文回应,就这么叽哩呱啦扯了一堆,才让对方明白他要找的人目前不方便接电话。 “我不知道对方是你哥哥,还以为是在国外服装秀上对你一见倾心的无聊男人。”所以,她便用对付无聊男人的招式来应付他——说她是朵俪的男册友,两人论及婚嫁,请他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 朵俪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所以,你该负责吧?”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你哥啊!”这次真的会被她给害死。 “现在不就知道了。”她本来也没想要介绍他们认识的。 “不去,行不行啊?”莫谦雅有预感,晚上那一顿饭八成是场鸿门宴。 朵俪笑得无比甜蜜,说:“你希望我把你的手机跟住址留给我哥吗?” 这是威胁!这绝对是在威胁她! “你是故意把手机留在公司的吧?”莫谦雅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产生。 “是这样的吗?”朵俪偏头,像是在思索。 她绝对是在装傻。莫谦雅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狡猞。 “陷害自己可爱忠心的员工,会有报应的。”莫谦雅恨恨地说道。 会说这句话,就等于她含泪答应要充当美女老板的男朋友,陪她去参加由她兄长所设下的鸿门宴。 “放心,我祖上积了不少德,足够让我浪费的。”朵俪有恃无恐,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意味。 “如果我是女人的事曝光,你自己看着办。” “放心,我哥绝对看不出来你是女的。”她有百分百的把握。 莫谦雅的少女心又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 “我先出去工作了。”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得处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待会找时间去格卫那里仿造型,要他替你选套适合在正式场合穿的男装。我哥人比较正经严肃,得留个好印象给他。”朵俪交代着。 “是……”莫谦雅有气无力地回答。 一身正式却不失帅气的打扮,加上俊秀的脸庞,他的出现吸引了许多女性同胞的目光。 似乎察觉到她们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抬头,微微一笑,周遭的女人们立刻发出尖叫。 完全没有人听见他口中不断碎碎念着:“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是女人。” 平常不刻意的情况之下,她就已经够像男人了;经过名造型师的巧手打扮,现在的她,全身上下散发着吸引女人的男性费洛蒙,变身为招摇的雄孔雀。 觉得自己现在活像是要到牛郎店上班,莫谦雅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快步通过了斑马线,来到约定的餐厅,她在侍者的引领之下,来到了vip包厢。 “抱歉,因为公司临时有点事耽搁了。”她先开口道歉。 实际上,是因为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跟造型师沟通,所以她才会迟到。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要不是我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你打理,你也不会忙到这么晚。”朵俪立刻迎上前,笑得十分甜蜜。 “为你,做这些事算得了什么。”莫谦雅接着说出台词。 这几年,她们不知道演了几百出类似的剧码给朵俪那些爱慕者看过了,所以台词可以随手拈来,驾轻就熟。 她们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可以介绍你的男朋友给我认识了吗?”被两人忽略在一旁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朵俪像是不高兴被人打断与男友谈情说爱的时间,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两人介绍彼此。 “我哥,阿烈得。”她先介绍右手边一脸严肃、无表情的俊伟男子。 “这是我男朋友,莫谦雅。” 莫谦雅一看,有点楞住。怎么美女老板的哥哥会是个阿兜仔,且跟她一点相像之处也没有。 “你好,久仰大名,常听朵俪提起你。”莫谦雅说着客套话。 阿烈得睨了妹妹一眼,不太相信她会提起他这个哥哥。 朵俪只是撇过脸,不理会。 “嗯,请坐。”他淡淡地回应。 虽然是外国人,中文倒是讲得挺标准的。既然说中文也能通,早知道昨晚她就直接跟他用中文沟通,也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你肚子饿不饿?先点些东西来吃吧。”朵俪摆明眼中只有“男朋友”的存在,没有第三者。 “你点吧,反正我的喜好你都知道。” 嘴上虽然这么回答,但莫谦雅怀疑在眼前这位先生的瞪视之下,自己真有胃口享用大餐吗? 表面上,她态度轻松地吃着晚餐,一边和朵俪聊天;实际上,她所有精神都在注意着阿烈得的一举一动。 她感觉得出来,对方也正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兄妹之间的对话并不多,但也感觉不出来两人感情有多么恶劣。 真要说的话,比较像是朵俪一个人在闹着小脾气,身为哥哥的他则很有耐心地包容着妹妹的任性。 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例如天气啊、台北的印象、纽约的交通等等。 一直到朵俪到洗手间去补妆,今晚的重头戏才终于上演。.“不知道莫先生对我妹妹有什么样的打算?”阿烈得一句话就将对话给转入正题。 莫谦雅觉得自己像是送着女友到门口,想要来个分别之吻,却被对方的父亲给逮个正着,请进客厅里,讨论起他对于两人未来的汁划蓝图。 真是超级尴尬的! 再怎么说,依照她的性别与性向来讲,她都应该是躲在门边担心地听着两人对话的那个女儿,而不是正在接受拷问的可怜小男友。 这场戏超难演的,回去之后,她得申请加班费与出差费。 “我尊重朵俪的决定。”她给了一个很笼统的答案。 阿烈得眉毛一扬。 “这么说来,你并没有考虑要与朵俪有什么结果了?”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秀气了点,身材也稍嫌薄弱,没有能给妹妹遮风避雨的肩膀与胸膛。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立场反驳。”她坦言。 事实上,她真的是一点立场也没有啊。 “朵俪她所背负的责任,远比你想像的还要沉重,如果没有决心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跟她分手。”他会介绍更优秀、更适合妹妹的年轻人给她认识。 “很抱歉,我想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能够决定,别人都没办法插手的,即使是亲如家人,也是一样。”换句话说,她要这位大哥少管闲事。 反正,他明天早上就会离开台湾,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她一点也不怕得罪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你爱朵俪吗?” “爱啊。如果不爱,就不会来见她的家人了。” 爱的形式有很多种,而她爱美女老板的那种,绝对不是面前这位洋老兄所想的那种。 两人的攻防战,一直持续到朵俪回来为止。 这一顿晚餐,正如莫谦雅所预想的,吃得非常痛苦。 第三章 因为时差的关系.即使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他仍是精神奕奕地听着好友发牢骚。 而他发牢骚的内容,不外乎是他那个逸家的妹妹。 “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奶娃,还是刚上学的小女孩,你也未免担心太多了。”海棠一点也不认为他口中的妹妹,有值得让人担心的地方。 真要说的话,还不如说她身边的人比较值得同情吧。 “这跟年纪无关,只要她一天不回家,家人就无法安心。”明显喝多了的外国男子,激动地说道。 他喝得还不够,因此半酹的情况之下,废话超多。 海棠举手,示意调酒师务必别让杯子空了,一定要灌到他倒下为止。 “她都离家七年了,到现在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还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没什么好不安心的。”而且不放心的人,就只有他这个哥哥。 “当哥哥的,总是会为了妹妹而担心。”而且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手足就只有她一人,他当然宝贝。 海棠则不以为然。 “她没有你在身边唠叨,活得更快活。”他直言道,一点也不怕伤人。 “她选的男友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对于将来也没计划,我不能把妹妹交给这样的男人。”他坚决反对。 “反对也没用,人家天高皇帝远的,你人在美国,而她在台湾。而且就算同处一个地方,她还是有办法躲你。”他凉凉地道。这回,她还是看在海棠的面子上,才答应跟他这个哥哥吃顿晚餐。 可见.这个哥哥在她的心目中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很可惜,这位处处为妹妹着想的哥哥,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自己在那边一厢情愿。 “那个男人……不、不行的……”说完这句话,男人不胜酒力倒下了。 终于灌醉了。此时,海棠的耐心也差不多用尽了。 这对兄妹之间的事情,他已经厌烦了,不想再继续插手管下去。 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听好友唠叨自家妹妹的事情了。 从此以后,他们的家务事请自行处理,他不干涉、不参与、也不表达任何意见了。 结完帐,海棠将好友留在原地。反正待会他的秘书就会上来处理善后,一点也不需要他来烦心。 回到台湾,只是他一时兴起,想和好友见上一面。 好友的活动范围大多在美洲地区,而他则在欧洲等地活动,平时想见上一面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回,趁着两人都在亚洲,他结束完东京的服装秀之后,就立刻搭机飞到台湾,结果一整晚都听他在发牢骚。 唉,真是浪费他的时间跟金钱。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他该如何打发这漫漫长夜呢? 无视于一旁妖娆美女眼神所发出的邀请讯息,他今天晚上并不需要任何人作陪。 他的身影,缓缓隐于台北夜色里。 *** 莫谦雅仍在公司加班奋斗中。 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和美女老板的哥哥不知过招了几回合,在猛烈的炮火袭击之下,她竟然可以全身而退,真是万幸。 只是饭吃了,招也过了,任务达成了,她还是得回公司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完才能回家。 她坚持今天的事情要在今天做完,绝不留到明天处理,因为事情只会越积越多,而越拖就越做不完。 所以,她宁可累一点,加班工作完,也不要把工作放到明天。 这个时候,她就有点庆幸自己是单身没有男朋友,也因为这样,她才能无所顾忌地工作。 但同时也觉得很悲哀,也因为没有男友的关系,所以她将所有的时间都投注于工作上。 结果,就变成了不知道是蛋生鸡,还是鸡先生蛋的无解问题。 “哈哕,ink模特儿经纪公司,你好。”莫谦雅接起公司电话,制式地说着招呼语。 电话另一端立刻传来吵杂的声音——有人的交谈声、电音舞曲、还有不知所云的鬼吼鬼叫。 “有人接电话,一定是阿雅。” “这么歹命,都几点了还在公司加班。” “一定是的啦,阿雅除了工作又没别的乐趣。” “人生苦短,叫她一起来玩啦!” 光听声音,她就知道是那群半兽人从pub打来的。 为什么她得在公司努力地工作,而这一群禽兽们却在pub里头彻夜狂欢? 真是一点天理都没有! 她正想将电话给挂断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突兀的女声。 “阿雅,别这么卖命,我真怕你死于过劳。”甜甜的声音,让人很难忘记。 “安琪,请将这句话完整地转述给我老板,我会很感激你的。”莫谦雅强烈建议着。 安琪是因为工作而认识的朋友,外表与声音甜美可人得像是高中生,但实际上她是台北几家pub的负责人。 听见她的声音,就知道今天半兽人是到她店里狂欢。 “阿雅,你干脆跳槽到我这里工作吧,薪水高、福利好,而且不需要加班。”安琪已经不只一次劝她跳槽了。 莫谦雅的答案则和以前一样,“不了,我还是比较适合早上醒来就去上班,而不是睡到中午过后才起床。” 虽然现在的工作会让她超时工作,但是她尽量控制在自己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维持着正常的作息。 “阿雅真是一个认真的人。”安琪的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感慨的意味。 莫谦雅并没有多想她说这句话的含意,只是对她说道:“我们家那群禽兽就麻烦多多看顾,如果打架闹事请直接扔出去就可以了,不用客气。” 不过她想,安琪的字典里面大概找不到客气两个字吧。 “下次一定要来我店里,我会端出拿手好菜招待你。” “好,有空就过去。”一听到吃的,她立刻点头。 安琪的拿手好菜,交情不够的人是吃不到的。 结束了谈话,整个空间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她敲打键盘的声音。 暂时停下工作,她为自己泡了一杯即溶咖啡,休息一下,才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再度投入于工作中。 剩下一点点就完成了,就快要可以下班回家去了。 **** 太久没回来了,原来台北的夜生活也有着文艺的一面,不全是委靡与狂欢。 在计程车司机的建议之下,他选择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打发时间。 除了翻阅书籍杂志之外,他也在书店里观察着人。 有人睡觉、有恋人交头接耳说着情话、有人发呆,还有人就地翻阅书籍抄起资料来,各式的人都有,观察他们的举动,比看书还让他感到有趣。 他在天色渐亮时,离开了书店。 正想着该回饭店睡一觉,然后搭机直接回法国;还是找个地方吃顿早餐,接着再来做打算。 最后想想,既然难得回台湾,应该要回家一趟才是。 _虽然家人都已经移民国外,且祖父母相继过世之后,房子也已经没有半个人住了,目前只请人定期打扫整理。 他真正居住在那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时常想起小时候与家人居住在那里的情景,那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念头一起,他招了一辆计程车,往许久没回的家而去。 他没让计程车停在家门前,而是提早在巷子口下车,然后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沿着巷子走,他发现附近的景象改变颇多,跟他印象中有很大的出入。 张伯伯家那一带已经改建为高楼大厦了,小毛家现在是停车场……越往里头走,他记忆中的景象就被越被眼前的现实给消灭。 难道往事真的只能回味吗?真是有点残酷。 看见了灰色的水泥围墙与高耸的老树,下一个转角处向右转就可以看见斑驳的红色铁门,那是他记忆中的家门。 虽然旧了点、更斑驳了些,但并没有改变,只是添了些岁月的味道。 他蹲了下来,在门旁的第三个盆景底下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把有点生锈的钥匙。 以前,家人就把备用的钥匙放在这里,就连搬走了也没带走,就一直放在这里。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大概只能在大门外徘徊,回想着当年。 开了门,他像是走进了时光隧道里,重温着儿时的点点滴滴。 走进屋内,里头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因为再怎么经过定期打扫整理的房子,只要有段时间没人居住,就会有种冷清感存在才是。 就像是他出国工作几个月后,一回到巴黎的公寓时,刚开始都会有种冷清的感觉。待他觉得房子有人味时,他又得外出一段时间了。 所以,他已经有很久的时间,不知道什么叫作“家的感觉”。 而现在他所感受到的,竟跟以前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感觉一样,让人感到放心且温暖。 这问房子现在是托给长期居住在台湾的朵俪照料,他吩咐过不能出租,但她可以使用。 不过,依照他对她的了解,朵俪不是一个会下厨的女人,她的冰箱除了保养品和喝剩的红酒之外,绝对不可能出现食材。 所以,目前居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不是她。 那又会是谁? 他心里并没有答案。 不过,这个人肯定是个整齐清洁的人,因为处处都打扫得很干净,东西摆放整齐,厨房也没有油烟残留的情况。 如果能够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他不介意对方继续住下去。 毕竟,一间屋子若长期没有人居住的话,很快就会败坏腐朽。 他继续往自己小时候所居住的房间走去,决定看完后就悄悄的离开,不要惊动熟睡中的住客。 那是间向东的房间,他记得小时候根本不需要母亲的叫唤,他每天都是被太阳给晒醒。 然而,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之下,他竟然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美好美的脸,十分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 莫谦雅一直沉醉于这幅美景当中,直到她的脑袋完成了暖机动作,开始运作起来,她才发现到不对劲。 怎么她的床上会有另一个人存在啊? 莫谦雅吓得连退了三步,接着便掉下床去。“好痛!”她一边喊痛、一边从地板爬起。 突然有只手抚着她的脸,关心问道:“没事吧?” 她吓得又往后退,这次是整,卜人往一旁的柜子撞去,不少东西掉落下来砸在她身上。 “痛死了!”她惨叫着。 “你到底在做什么?”对方将她从地板拉起,仔细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任何的外伤。“这栋房子还没有死过人的纪录,请你不要成为第一人。” “不要乱摸!”不习惯被人碰触身体的莫谦雅大喊着。 “我是在查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不会死人的。”她平时有在锻链身体,没这么脆弱。 “还是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必,真的不必。” “真的不用吗?你刚才惨叫得像是被人捅了几刀似的。” 她连忙婉拒,想想不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一件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出现在我床上?” 太可怕了,她竟然熟睡到连有人睡在身边都没发觉,要是对方意图对她不轨的话,她现在就真的会成为这栋房子的第一个往生者了。 “在问这句话之前,先把眼镜戴上吧。”对方将原本放在床边柜上的眼镜递给她。 莫谦雅一把抢过,赶紧戴上,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差点没魂飞魄散。 “海、海海海海、海棠!”她吓得口吃了。 她的反应依旧让人觉得有趣,脸上表情还是这么夸张。 “好久不见。看来你似乎过得不错。”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一年了吧。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她巴不得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面。 莫谦雅说话的同时,身体不断地往门口移动,想来个夺门而出。 没想到对方快她一步,先行挡在门口,这时候她才看清楚对方身上竟然未着寸缕。 她再度发出了惨叫声。 “你还是这么可爱啊。明明在秀场后台什么样的裸体没见识过,怎么还是这么害羞。”海棠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而且半兽人在公司里也常在会议室里玩起脱衣扑克,或者会在公司内裸奔,她是对男人裸体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一大清早就让她看见这种画面,真的是太过刺激了,她的心脏有点承受不起。 “能不能请你把衣服穿上,我们再来说话。”她用很卑微的态度拜托着。 “反正待会还不是要脱掉,何必浪费时间穿上。”海棠故意在她耳边呢喃着。 好恐怖!莫谦雅想起第一次跟这个男人见面时的情况,要不是美女老板及时赶到,她的第一次就被他给强夺走了。 “请不要捉弄我。”她真的是快被他给弄哭了。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这一次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他慢慢靠近她说。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是太可爱了,可爱到他很想一口一口将她给吃下肚去。 “拜托,别闹了!”莫谦雅整个人缩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可以很凶悍地对待公司里那群禽兽,也曾独自制伏过闯空门的小偷,但是唯独眼前这个男人,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欺负着自己。 而海棠此刻的想法,却和她截然不同。 说实在的,即使现在没有酒精的催化,他还是很想将她给拖上床去,继续第一次见到她时想对她做的事情。 可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顺从了自己的兽性冲动,那么他与她之间真的会这么结束了。 于是,他拿起了一旁的长裤穿上。 “看你吓得,我只是逗你玩的。”他强迫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刷牙洗脸后,到客厅来,我有话问你。”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只留下还在发抖的莫谦雅。 *** 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的时间,久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定居在那里。 她花了很多时间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对方长得很漂亮,一点也不可怕,如果他想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行动,她只要一拳就能击倒他,不用害怕…“喂,你是便秘吗?还是掉进马桶里面了?” 结果,他在外面一喊,她在里头立刻是僵直着身体,无法动弹。 “马、马马马、马上就出去。”这句话一说出口,莫谦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现在,她真的非出去不可了,不然外面那位先生很有可能会破门而入,把她直接拎出去。 如果这是恶梦的话,赶快让她醒来吧!莫谦雅不断祈祷着。 然而,现实是——他在距离她一公尺前的地方,不断来回审视着她,像是在考虑要从哪一个部分开始入口比较好。 他不过是看着她,她整个人就像棵树似的坐得挺直,一动也不敢动。 他稍有动作,她立刻表现得像是惊弓之鸟,身体不自主地发起抖来。 他是否该提醒她,她越是表现出怕他的样子,他就越想逗弄她? 嗯,还是别说了,这可是他的少之又少的乐趣之一。 “我说啊……” “是!” 他才一开口,她马上像是小学生似的立刻答是,也不管他还没把话说完。 “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吗?我可是很用心在准备。” 趁着她躲进浴室里逃避现实的时候,他拿了冰箱里的食材做了简单的早餐。 莫谦雅看着自己面前的火腿蛋吐司、蔬果沙拉、蛋花汤跟牛奶,而他面前却只有一杯黑咖啡。 “早餐不够,我立刻出去买。”说完,她起身想跑。 海棠看出了她的企图,用着很温柔的语气道:“坐不吃完。我想吃的不是早餐,是什么,我想你很清楚。”他直直看着她。 她再清楚不过了。他从一见面就不断地暗示她,如果她敢再轻举妄动试图逃跑的话,他会在这里吃了她,绝对不会客气的。 “我吃,我全部都会吃完。”莫谦雅含泪说道。 就算里面放了毒药,她也会一点不剩地全部吃完它们。看着她吃若自己亲手做的早餐,海棠觉得自己心中某个空洞被填满了。 他交往过的女友当中,有一个喜欢在两人欢爱后的隔日,早早起床上市场准备丰富的早餐,接着将他吵醒,然后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光她精心准备的早餐。 她说,那有一种幸福感。 当时的自己,认为这是义大利女人的浪漫基因在作祟,他只想快点吃完好回去睡觉,扯什么幸福不幸福的,真是鬼话连篇。 现在,他才知道她所说的幸福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眼前女人的表情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出来有哪里幸福,反倒像是死刑犯吃着行刑前的最后一餐,没有食欲却非吃不可。 “不合你的胃口吗?”他故意问着。 “不会,很好吃。”她说谎。 实际上,她现在根本分辨不出嘴巴里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看样子,我做的菜挺合你的胃口,以后天天做给你吃。”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有这样的冲动。 呜呜,她可不可以拒绝啊?莫谦雅真的要哭了。 “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海棠先生会一大早出现在我家,还睡在我床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道。 目前就只有美女老板一个人知道她住在这个地方,但是她非常清楚她很怕海棠,所以不可能是她泄漏这个资讯让他知道的。 可是,他人现在就真真实实地坐在她面前,还喝着黑咖啡对她露出微笑。 就算是害怕,她也得将事情给问个清楚明白,才不会死得冤枉。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住的究竟是谁的房子吗?”海棠不答反问。 莫谦雅楞楞地回道:“是老板朋友的房子,因为他移民国外很少回来,所以这个房子一直空着……” 老板朋友、老板朋友……莫谦雅突然想起,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美女老板的朋友之一。 看着她张大口,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海棠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这是你的房子。” 呜呜,她怎么会住进贼窟里来,简直是自投罗网。 “所以,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房子里,还睡在我的床上?”他用她的问题反问道。 在他的视线逼迫下,莫谦雅一五一十地全招了,连她不想搬进公司宿舍的原因都说了。 海棠挑眉,“喜欢这个房子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莫谦雅连忙点头。 “喜欢,爱死了!我甚至想过,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老死在这间房子里。”一说起老房子的事情,莫谦雅就恢复了她平时的样貌,不复方才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模样。 “喜欢就住下来,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嗄?就这么简单?她还以为自己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住了下来,会遭到驱逐的下场呢。 “你有什么企图?"因为他是海棠,所以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的。 海棠露出了让人感到迷醉的笑容来。 “谁知道呢?”他轻喃。 此刻,莫谦雅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第四章 今天莫谦雅的表现,失常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先是迟到,打破了七年来她全勤不迟到的纪录;再来是心不在焉,不管是在开会还是处理公务时,她的思绪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副严重恍神的模样。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对半兽人的挑衅言行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视而不见。 “阿雅今天是食物中毒吗?” “我看比较像是盲肠发炎。” “明明就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不会吧?她不是立志要成为二十一世纪第一位拿到贞洁牌坊的女人。” “开什么玩笑!阿雅明明就是男的,怎么会是女人,哈哈!” “啊,阿雅!”突然有人惊喊着。 他们讨论的对象,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群半兽人顿时噤口。 “该工作了,车子在外面等着。”莫谦雅只是面无表情传达讯息。 说完,她便离开,像是没听见他们方才所说的话。 这样的反应,反而让他们感到不安。 真的,阿雅今天太不对劲了! “老板——阿雅疯了!”半兽人全部夺门而出,找美女老板求救去了。 “哇!他们才疯了。”人还没走远的莫谦雅不屑地道。 其实,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一句不漏全听见了。 平时,她大概会气得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全吊在门口当装饰品。 但是今天,她整个脑袋全被一个男人的身影给占据,无法分心去想其它事。 身为国际知名模特儿不是很忙吗?怎么会突然跑回台湾巡视老家的状况?还威胁她不准将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朵俪,她的美女老板。 不然,借住房子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真是有够小人的!明知道她好喜欢那栋老房子,竟然用它来威胁她。 为什么他会是房子的主人啊?莫谦雅真是越想越想哭。 自己对这个男人原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这下可好了,先是意外地住进他的地盘,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敢想像了啊。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哈哕,我是莫谦雅。” “阿雅,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美女老板下达指令。 看来是半兽人的哭诉起了效用,美女老板急着召唤她,想了解情况。 真希望所有人能在今天放过她,别再来找她的麻烦,她好需要时间与空间来沉淀心情。 “老板,时间宝贵,请长话短说,我还得送那群禽兽去秀场报到。” 她只能给她十分钟的时间。 “今天下班,我要过去你那里一趟。”朵俪说道。 啥?莫谦雅一脸错愕。 “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美女老板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看见她的反应,朵俪感觉有些好笑。 “怎么你的反应这么奇怪,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没有,我哪有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有事情隐瞒她。 她越是否认,朵俪就越觉得奇怪。 “很多人跑来跟我说,你今天表现很失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啊,是大家神经过敏。”她冷汗直流。 “哦?”朵俪用怀疑的眼光审视她。“阿雅啊,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只要一说谎,耳根子立刻会变红耶。” 闻言,莫谦雅赶紧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发现到不对,又立刻放下。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更加深了朵俪的怀疑。 完了,再待下去,她一定会被剥皮的。 “时间到了,我得去工作了!”她转身要逃跑。 “别忘了,下班后我会过去一趟,别把我开在外面。”朵俪提醒着她。 “知道了!”莫谦雅回答得有点勉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朵俪在想,到底阿雅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不让她知道? 她不急着现在就进行拷问,反正下班后,她有的是时间,到时再慢慢地问。 呵呵,还真让人有点期待呢。 *** “为什么没有人接电话?”莫谦雅对着自己的手机自言自语着。 自从美女老板说今天下班之后要过去她那里_趟,只要一有空档,她就会拿出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号码。 可是她拨了好多通,都没有人接听。 “阿雅,又在打电话啊?跟女朋友闹翻了啊?”工作上的伙伴开着玩笑。 “别闹了,我是女的。” “何时跑去变性的,我怎么不知道?” “快滚啦!”她生气了。 “不闹你了。大家要去狂欢,你去不去?” “不了,我有事还得赶回家,你们好好玩。” 她婉拒了邀约,吩咐着公司模特儿们明天还有工作,记得早点回去休息。说完,她便先搭着捷运回到公司,再骑着机车回住处。 途中,她还是不放弃地猛拨着家里的电话号码。 希望窝在家里的那个男人可以接起电话,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啊。 “好慢,又跑去哪里晃了?”朵俪站在斑驳的红色铁门前,一脸不高兴地质问她。 “我回公司拿东西,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莫谦雅乖乖回答。 “快开门让我进去,站得快长出萝卜腿来了。” “是。” 她赶紧开了门,先恭请美女老板入内,她再牵着机车尾随在后,关门。 趁着老板还在玄关脱鞋子时,莫谦雅先冲了进去,迅速地晃了一圈,想找寻海棠的身影。 浴室跟后院都看过了,奇怪,就是没看见他的人。 “你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偷藏了男人在家里啊?”朵俪开玩笑道。 闻言,莫谦雅的脸立刻胀红了起来,一脸的心虚。 “没、没、没有啊。”没有才怪。 “不会吧,阿雅,你真的藏了男人啊?”朵俪的情绪变得亢奋了起来。 “没有,真的没有。”她连忙否认。 但是完全无法阻挡朵俪的好奇心,她开始在屋子里找寻着男人所留下的任何痕迹,像是烟蒂、牙刷、还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只是她把这栋房子全部巡视过一遍之后,却毫无所获。 “还以为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懒得整理,没想到挺干净整齐的。”朵俪说着。 “我本来就不是懒惰的人啊。”保持环境干净整齐是应该的吧。 “真的没有藏男人吗?”朵俪不死心地问道。 “真的没有。”她绝对要否认到底。 “既然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心虚?”分明就有鬼。 莫谦雅被逼问到说不出话来。“我、我我我我、我……” 她一紧张就会口吃的毛病,又出现了。 这更加深了朵俪的怀疑。 “喵呜——” 长廊前的小庭院突然出现了猫叫声,是莫谦雅每天喂养的那只花猫。 “怎么会有猫?”朵俪的注意力被猫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它自己跑来的,所以我每天会喂它吃东西。”莫谦雅紧张地解释着,“老板,你千万不可以跟屋主说。” “噗!”瞧她一脸紧张的表情,朵俪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你藏的不是男人。是只猫啊。”这有什么好张的,真是的。 莫谦雅跟着陪笑。 如果这件事情可以这么唬弄过去的话,她明天会上市场买条新鲜的鱼,好好答谢花猫的救命之恩。 “屋主不是有洁癖吗?他如果知道我在喂养猫的话,肯定会把我赶出去。”虽然,屋主本人已经答应要将房子借给她住了。 朵俪扬了扬手,“海棠很喜欢猫啊,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海棠喜欢猫?”他喜欢猫?还真是令人意外的一件事。 像是察觉到自己刚才说溜了嘴,朵俪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话给说清楚。 “我就干脆说了,这栋房子是海棠在台湾的老家,不过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而且身上也没钥匙,你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之前之所以没提,是她根本就忘记这件事了。 不过,现在看来,阿雅非常喜欢这栋老房子,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才是。 唉,美女老板刚才说的话,在今天早上全都被打破了。 他不只回来了,身上还有钥匙,而且突然就出现,还睡在她身边! “他最近过得还好吧?”莫谦雅试探性地问。 “还是一样忙啊,忙着到世界各地走秀,工作档期要到三年后才能消耗得完……你怎么会突然对他产生兴趣?”朵俪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莫谦雅努力维持着平静表情,若无其事地回道:“毕竟我现在住在他的房子里,关心一下房东的近况也是应该的。” 这样说,应该可以过关吧? 朵俪听了她的回答,一脸无趣地说:“我还以为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不过他不是你能沾的类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谁会喜欢上那个倾国大妖怪啊!莫谦雅在心里大声呐喊着。 在用完莫谦雅精心准备的晚餐之后,朵俪便准备离去。 “你今天来家里的目的是什么?”莫谦雅突然想起这一点。 “心血来潮,所以就跑来看看。”朵俪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恶,就因为这样,差点没害她吓出心脏病来。 送走了她,莫谦雅在厨房洗着晚餐所使用的餐具,一边想着为什么海棠会突然不见了。 是已经回去了吗?毕竟他是个工作档期已经排到三年之后的当红模特儿,不可能会有太多时间停留在台湾,况且台湾并不是他工作活动的地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经过一日的混乱之后,她的生活总算又可以恢复以往的平静了。 拿出啤酒,她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长廊上,全然地放松心情。 “今天过得还真是太过刺激了点呢…” 莫谦雅喃喃自语着。 *** 一日的开始,又是一声尖叫作为序曲。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莫谦雅手指着躺在床上的半裸男子,不敢置信地大喊着。 海棠用着优雅的姿态,打了个哈欠。 “早安。”他从床上坐起,跟她打了声招呼。 莫谦雅反射动作地也向他问好。 “早安……不对,你根本不应该在这里跟我说早安!”他现在应该在其它国家才对,不该在这里。 “你应该多摄取钙质,一方面可以抑制暴躁的脾气,一方面可以防止骨质疏松。”他良心建议。 “我才没有脾气暴躁!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急问。 “我有说我要回去吗?”他反问。 他是没有提过,不过她非常希望他可以滚回去他该待的地方啊。 “你工作很忙吧?这样扔着不管很不负责任的,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她劝说着。 如果有需要,她非常乐意帮忙订机票跟去机场的交通车。 她就这么希望他离开啊?”海棠嘴角扬起了笑。 “临时有了休假,所以暂时想留在台湾,顺道趁这段时间跟你培养感情。”他一脸期待地道。 不会吧?莫谦雅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宣告。 “所以,你打算住在这里吗?”千万不要啊! “这段时间就得请你多多包涵了。” “啊——”受不了打击的莫谦雅,一路惨叫地跑了出去。 没多久,两人又在餐桌上碰头了。 今天,还是海棠亲自下厨料理早餐。 摆放在莫谦雅面前的早餐,和昨天的菜色一模一样。 在海棠面前的,还是一杯黑咖啡。 莫谦雅在吃着早餐的同时,不断地瞄着眼前的男人,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海棠早就察觉到了,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想看她到底能够憋多久。 仿佛是一场耐力赛,谁先开口说了话,谁就输了。 然而,结果可想而知——“我受不了了!”莫谦雅站起来,对着眼前的男人大吼着。 “有事请说,我没有阻止你。”海棠的态度从容悠闲,丝毫不受她所影响。 “我们绝对不能住在一起!”她说。 撇开道德感不谈,她实在没办法跟一个对自己有明显企图的男人住在一起。 “这样啊……”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之下,你能够马上找到房子吗?”他问。 嗄?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实际上,她是希望他去住饭店,而她则继续住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 “我——”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还是你要搬到公司宿舍去?那里应该还有空房间才是。” 她拼命摇头。要去当宽窟的舍监的话,她宁可跟他这个倾国大妖怪住在一起。 结果——“我要去上班了。”她匆匆收拾,用上班来逃避话题。 “慢走。”他微笑道。 目送她落荒而逃之后,海棠打了个哈欠,往房间走去。 现在应该是他的睡眠时间,维持两个小时的清醒,对他而言已经到达极限了。 他向来习惯裸睡,于是动手脱掉全身的衣服。 两个小时前,她就躺在他的身边熟睡着,空气中还可以闻到她所残留下来的气味。 是清新的薄荷香味,就像是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舒服,让人有种放松感。 想着想着,海棠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又沉沉地睡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不想回家。 “阿雅,今天就到这里。”同事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好,我整理好资料就走了。”她手上还有一点资料要输入。 “要等你吗?今天一起去吃晚饭?” “改天吧,我想回家休息。” “好吧,那明天见。” 明明不想回家,她却婉拒了同事的邀约。在整理完资料之后,准时下班。 提着两袋刚从超市买来的食材与日常用品,她站在斑驳的红色铁门前,犹豫着该不该进门。 “唉……”她再度叹着气。 原以为他已经回去巴黎了,没想到他只是回饭店去拿自己的行李,害她白高兴一场。 “杵在这里不进去,是被谁罚站了?” 倾国大妖怪再度无预警出场,把莫谦雅给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又不是猫。 “在你发呆的时候。”他迳自接过她手上提的东西。“还不进去,要在这里喂蚊子吗?” 在他的注视之下,莫谦雅只好乖乖地开门。 看着他将袋子直接往冰箱里塞,她发出惨叫声,连忙出手抢救。 “要先分类啊!你这样乱塞一通,东西很快就会坏掉的。”她抢过他手上的袋子,要他闪到一边去。 “真麻烦。”他转身找别的事情做。 莫谦雅一边整理分类袋子里的食材,将该分类、该处理的都弄好好,才将它们一一放入冰箱内。 转头看见流理台内还没清洗的碗盘,她又认命地先洗刷干净,待一切恢复原本的整齐后,她才感到心满意足。 只是,当她看见客厅里的惨况时,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 “你做了什么啊?”她简直不敢相信。 三十分钟前,客厅还是完好的,但三十分钟后,只能用废墟来形容了。 “打扫啊。”他手上的确是拿了台吸尘器。 “这叫打扫吗?天啊,老板送我的青花瓷器、我的音响、我收藏的瓷偶……”全部都已经成为垃圾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在一旁解释着:“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才知道打扫的确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拜托你,坐着就好,什么都不要动。”她已经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 “我肚子饿了。” “我马上煮晚餐,三十分钟之后,保证可以开饭。” “需要帮忙吗?” “不要!”她拒绝。“算我拜托你,你就安静地坐在长廊上三十分钟就好,我现在就去做饭。” “我不吃红萝卜、青葱跟红肉。” “是,大爷。”小婢女含泪退下,煮饭去也。 三十分钟内可以做出什么菜来? 莫谦雅在时间内想办法做了三菜一汤还附上点心,接着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等着大老爷评鉴。 海棠一一尝过后——“红烧茄子,汁太稀。” “很抱歉,我明天就去买太白粉。” “菜脯煎蛋,太咸。” “对不起,我下次泡水的时间会长一点。 “下次买鱼,别选冷冻的。” “我会注意的。” “别用速食汤包煮汤。” “我知道我错了。” 原以为被他嫌弃到不行的晚餐会沦落为厨余,没想到他倒是全吃完了,只留下舀了一口的玉米蛋花汤给她。 这个大妖怪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就觉得好吃,口头上还嫌弃到不行,害得她差点失去下厨做菜的信心。 “啤酒!”海棠喊着。 “来了。” 她赶紧从冰箱拿出啤酒,倒入杯子,外加下酒菜一起端了出去。 “去哪里?”海棠握住她的手。 “洗碗。”她回道。她习惯吃完饭就洗碗。 “坐下来,陪我。” “可是,碗还没洗,还有……好吧。” 当一个男人用着“如果再啰嗦,就在这里扑倒你”的眼神瞪着她,她的选择当然绝对不会是“欢迎”。 她像小学生似的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离得太远了。”她以为他真的会在这里对她做什么吗? 莫谦雅心不甘情不愿地移动着,将两人距离缩到约五十公分左右。 见状,他只是躺了下来,把她的大腿当成了靠枕。 喂喂喂,会不会太超过了点? 莫谦雅一脸委屈。 “这个…需要我拿个抱枕给你吗?”他想要几个,她都会想办法找出来给他。 海棠只是淡淡地说:“不要乱动。” “是。”呜呜,为什么她要这么听话啊! 原本是她最喜欢的场所、最享受的时光,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所谓的享受立刻成为煎熬。 才一天而己,她就已经快受不了啦! 第五章 “阿雅,今天下班一起去吃饭吧。” “抱歉,我得赶回家。” “阿雅,小墨生日,大家要帮他庆生。” “抱歉,我已经有约了,这两千块就当作是我赞助的。” “阿雅,能不能加班帮我把这些事情给做完。” “抱歉,可不可以找别人帮忙,我今天没办法留下来加班。” “阿雅……” “再见。” 对方话都还没说,莫谦雅已经收拾好东西,下班了。 就这样,公司内开始流传着“阿雅谈恋爱”的说法,每个人都好奇着让莫谦雅脱离“工作狂”身份的人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是,对方究竟是男还是女? 只是不管怎么旁敲侧击,主角本人完全不漏一丝讯息。 于是,他们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与阿雅交情最深的人身上。 “阿雅谈恋爱?不可能。”朵俪斩钉截铁说道。 “可是阿雅每天下班时间一到,立刻就回家,这样的反应太奇怪了。” “喔,那是因为她最近养了一只猫的关系。”无关恋爱。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几乎没办法成为理由,但是大家却相信了。 “什么嘛,原来是养了猫,我们还以为她终于开窍,坠人情网了。” “真是太无趣了。” “来,快交钱,愿赌服输啊!” 日后,莫谦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群没同事爱的家伙们竟然会被这样的理由给打发了。 更过分的是,说这句话的人还是她的好友兼上司。 不过,现在的莫谦雅则是努力地赶在七点半之前回到家,不然可就惨了。 “太慢了。”有着一双美丽丹凤眼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对不起,我先去超市买菜,所以晚了。” “我饿了。” “我马上煮饭。” 她一进门,立刻冲到厨房开始准备料理晚餐。 自从海棠住进来之后,莫谦雅觉得自己像是职业妇女,一下班得立刻冲到超市买菜,接着还得赶回家煮饭,喂饱家人的胃。 对家里开餐馆的莫谦雅而言,就算要她料理出十人份的宴客菜也不成问题。 问题在于,等着她的不是家人,而是只非常挑剔的大妖怪。 他不吃红萝卜、青葱、红肉,讨厌料理包做成的速食料理,罐头类理所当然是拒绝往来户,味道太淡嫌弃,味道太重拒吃。 想要应付他挑剔的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吃饭了。”四十分钟内完成。 今天晚餐的菜色是——三色蒸蛋、糖醋鱼、炒素什锦和鲜菇蕃茄汤。 比起刚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改善了。 莫谦雅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海棠了,因为她发现他虽然说起话来常让她胆颤心惊,实际上却不曾对她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除了,他到现在还是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刚开始,她把床让给他睡,她则睡在地板上。 但是隔天早上,她发现自己一定是在床上醒来,而身边睡着他。 他们两人的作息完全不同,他是个标准的夜猫子,时问越晚他情神就越好。 到底他是在什么时间上床睡觉,目前答案还是无解,只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肯定是熟睡到连他把自己给抱上床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就可以趁那个时间下手,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她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年前他想对她做那件事,真的只是因为酒后乱性的关系吗? 虽然她想知道答案,却不敢问出口,怕破坏了现在的和平。 “那条是抹布啊,这才是擦碗巾。”莫谦雅抢下抹布,把擦碗巾塞给他. 比起十天前,他只会不断地制造灾难相比,现在的他已经进步到能帮她将洗好的碗盘给擦干,这让莫谦雅感到很欣慰。 “麻烦。”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海棠还是帮忙擦着碗盘。 相处久了,她渐渐可以抓住他的性格。 他虽然有洁癖,但是却不擅长整理,家里肯定是请钟点女佣在整理。 口头上总是挂着“麻烦”两字,但却不会借口口推托。 虽然嫌弃她煮的菜,却还是全部吃光。 明明长得这么美,嘴巴跟性格却是恶劣得很。 “你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吗?不然怎么一直看着我。”海棠突然这么对她说道。 莫谦雅这才惊觉自己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看。 “因为你长得很美,所以我才看入迷了。”就是这样没错,她也这么告诉自己。 她一向就爱看美人,只要是美的人事物,瞧上一眼就觉得很幸福。 “喔……”海棠像是知道了什么,却没当场揭穿。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莫谦雅感到无名的恼怒。 “你真的很让人讨厌!”她吼道。 “去哪里?”他问着。 “洗澡。”一身汗,令人烦躁。 “一起洗吧。”他半开玩笑说道。 一听,莫谦雅整个火气都上来了。 “变态!”她气冲冲地离开厨房。 真是有趣,看着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恐惧转为生气,海棠觉得留在台湾一阵子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已经浪费了太久的时间,接下来,他会让她接受有关他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要让她看见。 “记得,如果有人按门铃或者电话响,都不要理会。如果是我打回来的电话,会先响个七声,再挂掉重打。” “听见了。” “冰箱里,我做了五天份的菜在里面,你只要拿出来微波加热就可以吃了,微波的时间我已经标示在上面了。” “知道。” “家里所有的事情,你千万都不要动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嗯。” “说话的时候,好歹也看着我,不要只顾着帮小花梳毛!” 莫谦雅终于忍不住朝他大吼。 从来没有一次出国前会像这次让她劳心又劳力的,以往她只要准备好行李,随时都能飞到世界各地去,就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她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但现在,她得想办法不让在家窝着的大妖怪饿肚子,又怕他把家里搞成废墟,又怕这个、又怕那个的。 所以,她事事都得叮咛再叮咛,就怕一件事漏讲,最后要收拾残局的还是自己。 “你从一星期前就不断量复又重复,我想忘记都没办法。”海棠一脸的不耐烦。 这种态度,真令人恼火。.莫谦雅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耐,不然遭殃的还是自己。 忍耐、忍耐,她非忍耐不可! “如果有要紧事的话,就马上打电话给我。”她勉强露出微笑。 “你讲过很多次了,需要我背一遍电话号码给你听吗?”他说。 “好啊!”她一脸认真。 既然是他自己提议,她当然要听。 海棠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 “你真的是太有趣了!”他第一次遇见像她这样的女人。 有什么样的情绪立刻表现在脸上,不管是害怕、高兴、还是生气,每一个情绪表情都让他觉得可爱。 “笑什么,可恶!”莫谦雅讨厌他这么笑,像是把她当成傻瓜似的。 “你手上拿的是要给小花的饭吧,用来砸我,小花晚上吃什么?” 他提醒着她。 差一点,她就把手上的碗扔过去了。 “小花,过来,不要跟大妖怪在一起,免得你变成猫妖。”她唤着窝在海棠怀中的三花猫。 原本,她还担心海棠会对她喂养猫一事持反对意见,结果是她多虑了。 因为有一天晚上她下班回来,发现一人一猫就睡在长廊上,三花猫还躺在海棠的胸膛上打着呼噜。 就这样三花猫正式入住家中,还取了“小花”这个名字。 “喵呜。”小花朝她叫了声。 或许“异性相吸”这句话也适用于动物上,明明她认识小花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它就是爱黏着海棠。 “小花最爱我了,对不对?”像是故意要挑起她的火气似的,海棠搔弄着小花的下巴说着。 “喵呜。”小花磨蹭着他,一副亲密地模样。 “见色忘友!”小花这只色母猫。 莫谦雅气得把猫饭塞给海棠,转身走进屋内,整理起明天出国的行李。 结果,海棠笑得比刚才更加夸张了,连在房间里的莫谦雅都能听见他的笑声,他应该没看见她脸上浮现的红潮吧? 她并不是因为气愤而红了脸,而是他开心大笑的模样实在是很迷人,让她看了不自觉地脸红心跳起来。 真的太危险了,再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她得冷静下来,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经常跟着美女老板和模特儿出国走秀。 她的工作除了充当秘书之外,还得盯着那些带出国的半兽人的一举一动,免得他们在外惹是生非。 丢了公司的脸事小,丢了工作合约,可就不是吊起来打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所以,在工作期间她总是绷紧了神经,直到走秀工作告一段落,才能享受短暂的悠闲时光。 “阿雅,你们公司这趟带出来的模特儿,脸蛋漂亮、体格又棒,介绍给我认识吧。”剃了个大光头的俊秀男子对莫谦雅说道。 莫谦雅往嘴里塞了一个水晶带子饺,细细咀嚼着。 “我们公司是正派经营的模特儿经纪公司,没有兼营同志色情仲介。” 她拒绝帮忙。 “你啊,真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不怕得a字头的病啊。” 同行的友人笑说道。“唉呀,人生苦短,谁知道下一秒会怎样,当然要及时行乐。”光头男子是标准的玩乐主义者。 “小心点,我可不想看你出现在报纸社会版上,标题是同志情杀案。” 另一个人跟着吐槽。 “呸呸呸,这么久没聚在一起,想不到你们联合起来诅咒我啊!” 他们一群人都是业界相关工作人员,平时各自在工作岗位上努力,只有在服装秀期间才有机会聚在一起。 服装秀结束后,一群人相约先到茶楼吃饭,接着则要到兰桂坊狂欢寻乐去。 “姐姐们就别再欺负jack哥了,他刚被男友甩,心情很不好呢。” 染着一头粉红色短发的混血儿小美女出面缓颊。 “还是maymay最可爱了,年轻心地又善良,像个天使似的。不像某些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心肠恶毒得像巫婆似的。”光头男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说什么?你这个活该被甩的死gay!” “可恶,信不信我抢你男人啊?” 如往常般,一群人又吵了起来。 早预料到场面一定会失控,所以预约订位时特地选了个包厢,这样再怎么吵闹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客人。 莫谦雅没加入瞎起哄的行列中,非常专心地享受着道地的港式饮茶。 吃喝玩乐,她当然是把吃给摆在第一位。 “阿雅,你有没有听说那件事?”左耳上刺了条小龙的男子,突然转过头问着她。 “哪件事?”没头没脑地,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听说mer最近失踪了,他的经纪公司都急到跳脚了。” mer是大部分的人对海棠的称呼,鲜少人知道他的中文名,莫谦雅也是从美女老板那里才得知他的本名。 “嗄?”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另一个人听见了他们的交谈,也加入了谈话。 “不是听说,他是真的失踪了。大概在一个月前结束东京走秀的工作,他说要去见一个朋友,然后就下落不明,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不过,最近他不知道从哪里发了一封mail给经纪人,说是要休息一阵子。” 瞎咪?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原本这回的秀,最后压轴该是他负责的,也被迫临时换人。”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失踪的事情才爆开来。 “另一种传闻是,他似乎生了什么重病,现在住进医院疗养。” 莫谦雅想起家里那只大妖怪,除了终日懒洋洋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mer和朵俪是好友,你应该从她那里知道些内幕吧?” 莫谦雅摇头。 “没听老板说过。”恐怕连老板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mer今年也二十八岁了吧,对伸展台上的模特儿而言,也快到极限的年纪了。” 她在这一行也待了有七年的时间,和港台的环境相比较之下,国外走秀、代言的价码丰厚许多,但是相对的也更加现实残酷。 只要稍有懈怠,立刻就会被人取代。为了抢夺工作与代言机会,什么样卑劣无耻的手段都有可能使得出来,因为谁都想成为supar。 model。 海棠为什么会在自己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不告知任何人回到台湾? 她无法理解。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从香港回来之后,莫谦雅经常不自觉地看着海棠的一举一动。 那一夜,她听着朋友谈论着mer这个人,一个她以为熟悉,其实却非常陌生的人。 以前,她一听见他的名字总是会下意识地逃避,巴不得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她却无比在意起他来,还上网搜寻有关他的资料。 mer在二十岁时,在巴黎时尚周一位新人设计师的服装秀上第一次登台走秀。东方面孔的模特儿至今在欧美仍是少见,所以当时他的出现让所有人惊艳不已。 随着服装与化妆的不同,他呈现出的风情也十分多变,时而清灵、时而妖媚,展现出多种样貌。 但焦点越是聚集在他身上,关于他的流言就越多。 其中最令人讶异的是——在伸展台上穿着女装展现万种风情的mer,实际上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不过私底下的他和伸展台上的风情万种截然不同,是个散发着淡漠气息的东方美男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来自那个国家,家人、学历等等一切都是谜。 但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对他产生了兴趣。 即使他的态度不算亲切和善,但仍吸引了许多男男女女因爱慕与好奇而想要获得他的青睐。 有关他的诸多传闻,从他踏进模特儿界起,就再也没停过。 那个让他一夜走红的新人设计师,也凭着自己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受到欧美时尚界的喜爱。 而他与海棠之间长达十年的代言合约,也几乎在同时签订,于是他们俩是一对亲密爱人的说法便这么传了开来。 但,实际上他跟女人传出的绯闻也不少;小报多次捕捉到他与女人当街拥吻的画面,也有不少女模特儿爆料说他的床上技巧令人念念不忘。 对于这些把他的性向与性生活一一搬上台面讨论的报导,海棠从来没出面承认或否认。 而他,到底是爱男人还是女人? 根据自己这一阵子来的观察,莫谦雅仍不知道答案。 他虽然老是开玩笑说要扑倒她,但是两人同居这一个多月来,他其实很少碰触到她。 是因为同性恋的关系,所以对她兴趣缺缺? 还是因为对外表容貌都男性化的她不感兴趣? 究竟在他眼中,她是男还是女? “你这么盯着我看,是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吗?” 忽然发现他的脸只距离自己几公分而已,吓得莫谦雅差点忘记要呼吸。 “不要靠这么近。” 差点要窒息的莫谦雅,赶紧将他的脸给推开。 “通常我这么做的话,得到的反应都是热情的吻,就只有你不解风情。”海棠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 “谁要吻你啊!”她吼着。 每次他拿她跟其他人相比较时,她总会有种莫名的气愤,“对啊,就是因为你这么与众不同,所以我才会爱上你。”海棠毫不遮掩自己对她的情意。 可惜她并不领情,“少来捉弄我。”她啐道。 被她一把推倒在沙发上的男人,嘴角噙着笑的模样,真是太诱人了。 “就算你对我这么凶,我还是好喜欢。”喜欢到他必须非常压抑,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兽性。 “就算你对我甜言蜜语,我还是不会喜欢上你的。”莫谦雅说得斩钉截铁。 “连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他问。 “没有!” 海棠只是淡淡一笑,“可见我努力得还不够。” “谁要你努力!”她说得咬牙切齿。 “真可爱。”海棠笑看着她。 又来了,被这么美丽的男人称赞可爱,让莫谦雅有种被污辱的感觉。 “你快点滚回去工作啦!明明工作一堆,还说什么临时有一段假期。” 她吼道。 两天前从香港回来时,她便将所听见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听,还质问他为什么要放下工作赖在这里不肯离开。 海棠的反应则是非常无所谓,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累了。” 他累了?那休息一个多月也该恢复体力与精神了吧。莫谦雅心里这么想着。 只是,劝归劝,她可没胆将人给赶出去。毕竟,她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人。 “再说吧,反正暂时还饿不死。”他翻个身,一副想睡午觉的模样。 明明才刚起床,吃了午饭之后,他竟然又想睡了! 为什么这种除了吃就是睡的人,竟然有本钱当模特儿? 这叫那些为了想妻有好身材拼命节食不敢多吃一口的女孩们情何以堪! “今天是假日,你也出门去逛逛吧,别一天到晚都窝在屋子里。” 简直快要变成宅男了。 “太阳太大、空气太糟、车子又多,没兴趣。”总之,他不想出门。 干脆就说他是懒得出门,还牵拖一堆。 “你不出门,我出门。”她可不想待在家里跟他对看一整天。 海棠赖在沙发里,问道:“晚餐呢?” “自己想办法啦!” 厚,除了睡就是吃,他是猪妖投胎的吗? 原本没打算出门的莫谦雅,被激得决定出门看场电影、逛街买东西去,把烦人的事情抛到脑后,什么也不想理会了。 第六章 才进到公司,莫谦雅就被刚回国的美女老板给急召进办公室里。 “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不过还是得问一下。”朵俪一脸的不耐。 看到她的表情,莫谦雅心里已经有个底,她知道美女老板接下来要问的事情绝对跟海棠有关。 “什么事情?”她努力保持平静。 “海棠那家伙失踪了,他的经纪公司找到我这里来,说他在东京走秀结束之后,说要到台湾见个朋友,接着就音讯全无了。” “我在香港出差时,听说过这件事。”莫谦雅回道。 “他在台湾的朋友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他没来找我,该不会是去找你了吧?”朵俪问道。 这件事情,她可以说是后知后觉。 之前他的经纪公司也曾打过电话试探性地问过她,不过当时她没想太多,只回答和他刚在东京服装秀上见过面,之后也没打电话互相问候。 海棠一向是神秘主义者,就连他的经纪人也无法在休假期间联络上他,往往要等到收假后,他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经纪公司和朋友都习惯了他这个毛病,所以他这次没跟任何人联系,谁也没多想。 结果他只说要到台湾一趟,接下来的日子音讯全无不说,连过了收假的日期,他还是没出现。 这下经纪公司才紧张起来,四处联系他比较常往来的朋友。 结果,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没有。你知道我躲他都来不及了,如果他来找我,我第一时间就会跟你求救。”对不起,请原谅她说谎。 莫谦雅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朵俪千万别看出她正在说谎。 “我也是这么想。”朵俪回道。 “是啊是啊。”莫谦雅连忙点头。 “这家伙任性得要命,工作扔着就不管,经纪公司能帮他掩饰个一两次,再多的话,引起业主不高兴,他那些代言跟走秀工作就不保了。” 虽然嘴上说不耐烦、不关她的事,但朵俪实际上还是很关心海棠的情况。 莫谦雅了解她所说的,因为对一个模特儿而言,失去了伸展台,就等于宣告模特儿的生涯结束了。 “我想他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应该很快就会回到工作岗位上。”莫谦雅觉得自己正在胡扯。 现在的海棠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活力,不但足不出户,每晚混到天亮才肯睡,且一定过午才起床,吃饱睡、睡饱吃,比小花还要懒。 “最好是这样,不然他失业了,我也不会帮忙他找工作。”朵俪哼道。 感觉上,海棠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失业,是因为赚的钱够多了吗?莫谦雅付道。 “如果没事情的话,我先出去工作了。”她今天得带新人去拍照。 “晚上陪我去吃饭应酬。”朵俪突然提出要求。 “嗄?”她得先请示家里的大妖怪才行。“我晚点给你答覆。” 朵俪睨她一眼。“你最近真的很难约耶,害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被哪里的野男人给拐走了。” “别开玩笑了,想要谈恋爱也得要有时间,你如果肯让我朝九晚五准时上下班外加周休二日的话,我就去谈一场恋爱让你看看。”她真的很忙。 “等你真的到了嫁不出去的年纪,我会考虑的。”所以,现在还是先让她压榨吧。 “真的嫁不出去,我一定会要你负起责任的。” “这有什么问题!公司模特儿看你喜欢哪一个,我一定会逼对方娶你。” “算了,真要选他们,我还不如出柜。” “需要我帮你介绍有钱有闲想包养小白脸的富家太太或小姐吗?”她可是认识不少。 莫谦雅翻了翻白眼。“越说越离谱,不杠了,我出去做事了。” 走出办公室,莫谦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美女老板这一开,勉强通过了。 接下来她得想办法让家里那只倾国大妖怪快快回到工作岗位上,不然他们两人住在一起的消息若曝了光,她肯定会被美女老板剥皮的。 “把你头上的花给我拿掉。你以为是在拍夏威夷的观光照片吗?” 长相清秀的少年,愤愤地摘下头上的扶桑花。 “把衣服给我穿上。你那种身材还是包起来,免得丢人现眼。” 原本裸露着上身的男子,含泪穿上造型师递过来的上衣。 “把你脸上的视觉系妆卸掉重画,免得吓到广告商。” 自认为是视觉摇滚派的青年气到咬牙切齿。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说莫谦雅的决定太过于专制,还说现在是越标新立异,越能引起广告商的注意等等。 而莫谦雅只是淡淡一笑。 “等你们哪天能帮公司赚进百万的工作合约时,不管你们要怎么标新立异,我都会听你们的。还是,你们认为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能达到这个目标?”她反问。 “我……”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无话可说的话,就全部给我乖乖闭嘴,听我的指示。”她恶狠狠地说道。 哼,三个小鬼头想反过来指挥她这个老鸟,想都别想! 对于莫谦雅骂人不带脏字的本领,一旁的造型师与摄影师只能拍拍手,佩服得不得了。 “阿雅,你今天火力全开喔,是谁惹到你了?”造型师好奇问道。 他们跟ink是长期合作的关系,认识莫谦雅也有好几年的时间,自然知道她平时的脾气没这么暴躁。 “被这几个小鬼给气到吐血,敬业态度都还没学会,坏习惯就先学了一堆。”不是她爱抱怨,而是现在的新人越来越难带了。 造型师颇有同感。 “现在的孩子被称为草莓族不是没有理由的,我现在几乎每个月都在面试新的助理。” “说得好像我们有多老似的,不过大他们几岁而已。”莫谦雅说道。 “没听过三岁一代沟吗?我们和他们之间存在的,大概是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造型师笑道。 “很难笑耶。”她是说真的。 造型师拍拍她的肩膀。 “有空再聊,我先去工作了。”说完,她便走去帮模特儿补妆。 代沟啊……她觉得自己跟海棠之间也有一条不知道要如何跨过的代沟。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放弃所有工作留在台湾?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在口头上说喜欢自己,却不曾有过任何行动? 有太多的不知道在他们之间,或者应该说,在她的心里才对。 拍摄工作结束之后,她先将模特儿们送回公司,接着又带着另一批去采排明天的钟表秀。 就这样来来回回忙到了七点多钟,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打电话回家告诉海棠她今天会晚点回去。 于是她先让电话响了七声,然后挂掉再重打第二通。 这是她与他之间的暗号。 在第二通电话响了一分钟之后,他终于接起了电话。 “我肚子饿了。”大妖怪开口第一句话,又是喊饿。 除了饿之外,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莫谦雅有点火大。 “我今天晚上跟别人有约,晚餐你自己想办法。”她回道。 原本她只是要他先忍耐点等她回去煮饭,但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她改变心意,决定晚上陪美女老板去吃饭应酬,不赶回家当煮饭婆了。 “喔。”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莫谦雅挂上电话,觉得心浮气躁。 他难道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吗?反应这么淡漠,真让人生气! 只是,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东西? 莫谦雅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自从与他一起生活之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对这个男人所抱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 “阿雅,这么久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被哪个富婆给包养了。” “去你的!嘴巴这么臭,要不要我拿瓶盐酸让你漱口?” “阿雅,怎么这么久没来看人家,想死你了。”、“再怎么巴结我,只要你的性别是女人,就没办法进我们公司当模特儿。” “阿雅,请我喝杯酒吧。” “怎么不是你请我啊?” 一进到pub里,立刻有不少人跟莫谦雅打招呼,显示出她的交友广阔。 虽然,她认为这些人全是一群损友。 明明是美女老板要她陪她去吃饭应酬,结果却又在下班前打电话跟她说她临时有工作,现在人在机场准备要飞到香港去,于是她就这么被放鸽子了。 之前已经跟家里的大妖怪撂下话了,实在没脸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去。 就在她烦恼该上哪里打发时间时,朋友刚好打电话来约她去pub。 她想都没想,便立刻答应了。 总之,她今天就是不想太早回家去面对那只倾国大妖怪。 偶尔,她也想过过糜烂的夜生活啊。 “阿雅,在想什么啊?”朋友问道。 她摇头,“没什么。” 实际上,她刚才正想着不知道家里的倾国大妖怪今天晚上吃了些什么。 他会料理的东西就只有吐司、沙拉、蛋花汤,但是他本身并不喜欢这些食物,只天天做给她当早餐吃,要他吃这些,恐怕有点难度。 吃泡面?更不可能。吃外面,他又懒得出门,每天宁可待在老房子里上网、发呆。 越想是越担心……不行,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他的存在,管他今天晚上吃什么,饿死也不关她的事。 “去跳舞吧?” “不了,我去吧台找人聊天。” “那么,回头见。” 她今天没跳舞的兴致,拣了个吧台前的位子坐下,和调酒师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 酒过三巡,莫谦雅明显有了醉意。 “要问如何赶走身边讨厌的人的方法?”英俊的调酒师,一脸狐疑。 “对啦,到底有什么办法,我都快被烦死了。”莫谦雅抱着头,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她希望海棠能快快回到他所属的地方,不要再继续干扰她的生活。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以为自己爱上他了。 为了他,天天回家做晚餐;为了他,牵肠挂肚:为了他,焦躁不安就为了一个她根本搞不懂是喜欢还是讨厌的男人! “这得看你讨厌的对象是男还是女。”调酒师说。 “基本上是男人,不过听说他是同性恋。”也有人说他两者通吃。 原来是被男同志给缠上了啊,调酒师恍然大悟。 阿雅被误认为是男人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在pub里常被女客搭讪也不是新鲜事,而被男同志搭讪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他曾对你表示过任何爱意吗?”他问。 “有啊,每天说上好几遍,说到连我都觉得这句话大概是他的口头禅。” “对方曾对你有不轨的举动吗?”他再问。 “有啊,第一次就想把我给拖上床去。”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喔喔,这位老兄还真是猴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对阿雅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和她做那档子事。 调酒师最后做出了错误的推论。 “要应付这个家伙很简单,你就主动邀他上床,到时他就会知难而退了。”等到对方发现她其实是女人,自然就会失去性趣了。 嗄?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根本是送羊入虎口。 “相信我,同样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心理。”这大概也适用于男同志身上吧。 “是这样吗?”莫谦雅半信半疑。 “试试也无妨。反正对方是同志,一发现你其实是女人的话,到时候怎么也硬不起来的。”男人啊,其实还挺敏感的。 莫谦雅还是对调酒师的提议感到半信半疑。 她也怀疑自己真的有勇气去实行吗? “喂,来接我,我在……” 莫谦雅也不管对方的回覆是什么,说完就切断通话,走进身后的连锁咖啡厅等着。 点了一杯咖啡,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来往的人群与车辆。 今天晚上,她真的是喝太多了,虽然她的酒量还算不错,酒品也好,喝醉就是睡觉,一点也不会乱发酒疯。 但若再继续喝下去的话,她很有可能会醉趴在吧台上,怎么叫也醒不来,所以在自己喝醉之前,她赶紧离开pub,到外头吹吹风,散散酒气。 若是平常,她会搭计程车直接回家,不过今天她想要任性一点,要他出门接她。 他会不会真的为了她出门? 如果他没来,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他和平共处。 如果他来了,她就要下最后的赌注。 来?不来?来?不来? 莫谦雅在心里不断想着。 时间像是过了一世纪,久到她都要放弃了,正想起身离开,到外面叫辆计程车回家。 “你还真难找。”突然间,他就出现在她眼前,气喘吁吁的。 他的出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这也难怪,因为他是这么地好看,连她自己也看到发楞。 他穿着合身的皮裤及一件针织衫,略长的黑发遮去他大半个脸,却无法掩去他帅气优雅的迷人气息。 当他顺手撩起头发,露出他俊秀的脸庞时,她可以听见在场女性一同发出惊叹声。 “你来啦。”她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来。 她后悔了。 后悔将他从老房子里拉了出来,让他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她多么希望能将他给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我怕如果不来,你可能会醉到上了别人的床还不知道。”海棠开玩笑说道。 刚从电话中听到她的声音,明显感觉她已经醉了,但让他在意的,还是她对他所提出的要求。 所以,就算他真的讨厌外出,他还是为了她第一次对他要求而来了,。 “我从来没有爬上谁的床过。”她认真说道。” “我知道,回家吧。”他扶起了她,准备离开。 对于四周的窃窃私语,两人的态度不太一样;海棠完全无视,莫谦雅却在意得很。 “别人把我们当成是一对同志恋人了。”她说。 在别人眼中,她看起来像十足的男人,一点也不像女人。 “是这样吗?”他注意的就只有她一个,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都与他无关,连坐上了计程车,司机也频频透过照后镜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 “连司机都觉得我们是同志。”所以才会不断探视。 是他多心吗?她从方才开始就表现得十分异常。 计程车已经到了家门前,莫谦雅却睡着了,海棠在付完车资之后,直接将她抱下车。 他将她轻放在床上,转身想到浴室拿条毛巾帮她擦拭。 “去哪里?”莫谦雅抓住他的衣角问道。 原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好像被他的动作给吵醒了。 “去拿条毛巾帮你擦擦脸。你全身都是汗,很难睡吧。”看她酒醉的程度,实在不适合在这时候洗澡。 “别走。”莫谦雅环住他的腰际,不让他离开。 她怎么了?净做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怎么了?”他问。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问。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转过身坐在床边,看着她说道。 “可是,我是女人,不是男人。”所以,他不可能喜欢她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女人。”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莫谦雅大胆地抓起他的手,放在她左胸上。 “我真的是女人喔,就算我的胸部看起来很平,还是有的。”她认真说道。 真的有,虽然小了点。 但是让海棠有感觉的却不是她小小的乳房,而是掌心下所感觉到的激烈心跳。 “是小了点,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对波霸女也已经腻了。 莫谦雅突然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为什么你喜欢的是男人呢?就算我外表有多么像男人,但是我真的是女人啊……”她喃喃自语着。 闻言,海棠的神经瞬间断了一条。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的?”他咬牙问道。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你是同性恋。”众所皆知。 就算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也无所谓,但唯独她不行。 “我不是。”他有点后悔自己以前没用力澄清这件事。 “都是你不好,老是说喜欢我喜欢我的,害得我都当真了,明明知道这一切只是你的玩笑话……”莫谦雅忍不住掉下眼泪。 “谁说是玩笑话?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一直想待在她的身边。 “可是你从来就没表现过,没牵过我的手、没亲过我,即使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你也不会对我产生任何欲望。”就像是对待着朋友一般的方式。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原本是想表现出他绅士的一面,没想到却被她解读成没“性”趣。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我对你没感觉的话,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想把你拖上床吃干抹净。”其实这一个多月来,他天天都有这样的念头。 “那是因为你当时喝醉了。”眼花把她当成男人看。 “我现在可没喝酐,喝醉的人是你。” “就是因为喝醉了,才有办法对你说出这些话来。” 哼哼,原来是借酒壮胆啊。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想我也不用再继续装斯文有礼了。” 他将她方才所说的话与举动,都当作是故意要挑起他的情欲。 “好冷!你干嘛脱我的衣服?我没裸睡习惯。”莫谦雅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正一件件地被他脱下来,扔到一旁。 “你的身体,尝起来如我记忆中的美味。”他亲吻着她,喃喃念道。 他渴望已久,只有她,能让他得到完全的纡解。 “别这样,我不喜欢。” 他手经过的地方,严重烧灼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唇吻过的地方,引起了她一阵阵陌生的感觉,让她既难过又期待。 “真的不喜欢我这么做吗?”他故意作势要离开,却让她给拉回来。 “不要……” 她任性地不愿让他离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虽然和他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不过这样也好,事后她可不能说后悔。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主动的。 当他脱去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身体与身体全然地紧贴着时,莫谦雅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她只能任由他带领着自己,进入了她不曾踏进过的天堂里…… 第七章 她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 正想爬起来准备上班,却完全使不上力,全身像是被大卡车来回碾过好几趟,虚弱得不得了。 “几点了?”她伸手想拿床边柜上的闹钟,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和另一个人的交缠着。 “你醒了?”被她动作给吵醒的男子,正对着她微笑着。 她每天都会看见他这么笑着,但是今天的笑容感觉特别不一样。 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是她的脑袋可是正常运转着,所以她很快就想到两人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我、我我我我——”她结巴到说不出话来。 莫谦雅,你这个大色女,竟然借酒装疯,强迫别人和自己发生关系! 昨晚她虽然喝酐了,但是整个过程,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可是要负起全部的责任。”海棠在她耳边轻喃。 这句话通常是由女生来说吧?为什么现在立场好像颠倒了? 莫谦雅好想哭喔! 是哪个该死的混蛋说海棠是同性恋的?从他昨晚的表现看来,就算她初识云雨,也能清楚明白他对女性的经验十分丰富。 她更因为自己选择相信调酒师的话,而觉得自己愚蠢到极点。 “如果我说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因为酒醉后的意外,你应该会相信吧?”应该说,她想这么说服自己。 都已经被他从头到尾吃干抹净了,她竟还想逃避!看来他得让她好好认清现实才行。 想赖掉,绝对不可能! “我想应该在你酒醒的这个时候,帮你好好从头复习一遍才是。” 他可是一个很热心教学的老师呢。 说话的同时,海棠的十指开始在她身上游移着,点燃她刚被开发的欲火,唤醒她热情的细胞。 “啊——”她的娇喘声,随即消失在他的吻里。 不知道又经过多少时间,她再度悠悠转醒。 “……对,她今天请假?就算她肯,我也不愿意……” 她听见他好像在和谁讲话。 “……我当然是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一开口说话,莫谦雅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你在和谁说话?”她问着站在不远处的海棠。 发现她已经醒了,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立刻转为雀跃.“……不和你说了,总之,她今天不会进公司。”说完,他立刻关机,把手机扔到一旁去。“饿了吗?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说完,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莫谦雅疲累不堪地摇头,“我不饿,只是累得不得了,很困很困。” 她硬撑起精神跟他说话。 看她困倦不已的模样,真让人感到心疼又怜惜。 相形之下,他可是精神饱满,像是多余的精力终于获得彻底地解放,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对于一个初识云雨的女人而言,一晚连续三回是真的有点太过分了。 而且一早他又忍不住要了她一次,一切都怪他无法克制冲动,索求无度,累坏了她。 “累了就睡吧。今天不用上班,你别担心。”他已经帮她请假了。 原来今天是休假曰……她本来还想要起床准备上班,现在可以安心睡了。 心情一放松,闭上眼,莫谦雅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海棠也跟着躺在她身边,拉起棉被将两人赤裸的身躯仔细盖好,深怕她着凉了。 看着她全然放松、没有任何防备的睡颜,听着她细细的呼息声,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正看着最爱的女人。 “铃——” 斑驳的红色铁门前,站着一名穿着当季流行名牌服饰的女子,她的食指正按住门铃不放.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名仅着米色休闲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姗姗开了门,他脸上还带有浓浓地睡意。 “人呢?你把阿雅怎么了?”朵俪急得不得了。 她一接到电话,便立刻从香港飞回台湾.且迅速赶了过来。 “还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把她剁了做成叉烧包来吃吧。”海棠一副她问了蠢话的表情。 “算了,我自己进去看。” 一把推开他,踩着高跟鞋急忙一路往屋内走去,想搞清楚情况。 海棠则打着哈欠,关上门,在后面慢慢踱步着。 就算她从香港赶回来又如何?那也不能改变什么。 朵俪找人找进了卧室,当她看见躺在床上睡着的莫谦雅,当场楞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凌乱的床铺、空气中充满着欢爱过后的气味、她裸露在薄被外的肌肤有着吻痕……所有迹象皆显示阿雅已经被大妖怪给吃下肚了。 “我警告你,别吵醒她!”海棠靠在门边低声说道。 朵俪转过身,冷不防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这一巴掌是代替阿雅打的,我没想到你这么禽兽!”竟然对她的员工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可原谅! 被甩了一巴掌的海棠,眼里明显有着怒意。 “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他压抑住怒气。 朵俪一听,马上又想补上第二个巴掌。 “放手,你这个禽兽!”她瞪着抓住她右手不放的海棠。 “好让你再甩我巴掌吗?门都没有!” 两人就这么拉锯着,直到在场的第三者,因为他们高分贝的对话而醒来,“好吵……”莫谦雅从床上坐起身。 眼前似乎有人手牵着手,在做什么呢?戴上眼镜看清楚后,她顿时楞住。 美女老板跟倾国大妖怪两个人的动作,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遮一下吧。”朵俪提醒着。 “啊?”莫谦雅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都看光了。”朵俪又说。 顺着美女老板的视线,莫谦雅看见自己腰部以上光溜溜的一片,而被子所掩盖的下半身。也是同样的情况。 换句话说,她现在是全裸状态。 “啊!”莫谦雅随即大声尖叫。 她马上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盖住,连一根头发都不肯露出来。 “喂.别把自己搞到窒息,我可是不会放过帮你做人工呼吸的机会。”海棠提醒道.莫谦雅还是躲在被子里面,不肯见人。 “出去啦!我要穿衣服。”她大声喊着。 酒醒睡饱之后,他的爱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害羞保守,真是可爱.“穿上衣服就出来,我想我们三个人要好好谈一谈。”海棠轻轻地说道。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直直看着朵俪,眼神锐利到可以杀人了。 朵俪则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 听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莫谦雅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大口深呼吸着。 唔,谁来打昏她啊?为什么在她献出第一次的隔日,迎接她的是另一个考验啊! 真不想出去面对那两个人啊! 一个是生起气来非常可怕的美女老板;另一个是不生气也很可怕的倾国大妖怪。 任何一个都惹不得,偏偏她两个人都惹到了。 莫谦雅,你这个大笨蛋!她槌着枕头,心里不断骂着自己。 客厅里三个人出现三种姿势与态度。 朵俪优雅地坐在唯一的木椅上,但是脸上明显很不高兴。 海棠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佣懒地模样跟窝在他身上的小花有得比。 莫谦雅则是跪坐在木质地板上.像个犯错正等着听训的小学生,一动也不敢动。 到底谁要先开口说话? 她的视线在朵俪与海棠之间游移着,似乎谁也不想成为打破沉默的第一人。 可是,她现在全身酸痛不已,还这么跪坐着,真的是很累人。 “我去泡茶。”莫谦雅借口起身,想活动一下筋骨。 “不用,给我坐下!”朵俪与海棠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说完,两个人又互瞪着,不太爽自己的指挥权竟然与另一个人共享.“是.”莫谦雅立刻又恢复原本的姿态。 呜呜,她为什么要被夹在这两个人当中,气氛真的很可怕。 看着自己的员工一脸委屈的模样,朵俪心想:海棠这个禽兽,真是可怜了阿雅。她一定会替她讨回公道! “对我们家阿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必你已经有相当的觉悟了。” 朵俪恨恨地说。 看在朋友多年的份上,她不会把他给榨光,至少会留巴黎的公寓让他养老,度过残生。 这个有严重妄想症的女人,他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她。 “在你启动妄想模式之前,最好给我搞清楚,是谁先起了头。”海棠警告道。 朵俪想都没想,立刻回道:“当然是你这个大色狼!从以前你就对阿雅虎视眈眈,要不是我在一旁盯着,你早在两年前就吃了她!” 结果,两年后,阿雅还是难逃被他吃掉的命运。 “老板,这个……”关于这件事,莫谦雅有话要说。 “闭嘴!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应有的公道.不要担心。”朵俪要她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她处理。 “不是这样的,我……”她真的有话要说啊! 朵俪完全不理会阿雅在一旁支支吾吾,只盯着海棠不放。 “你可以不用对阿雅负责,但是精神赔偿是少不了,我们就从她父母对她的生育之恩开始算起……”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金钱更好用的了。 反正闲着也没事,海棠安静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偶尔会打个哈欠作为回应。 莫谦雅在一旁则急得不得了,“我说——”她忍不住又想开口。 “你什么都别说!”朵俪话都还没讲完,就被莫谦雅给打断。 “是我先起头的!是我主动要求要和他上床,跟海棠无关。”莫谦雅终于把话给说完了。 啊?她刚才听见什么了? 朵俪觉得自己刚那一瞬间。突然丧失了听力。 “就像她说的,我是被迫的那一方。严格来说,我才是你方才长篇大论中的那个受害者。”海棠缓缓说道。 接下来,立场倒过来,换他与她谈谈索赔的内容。 朵俪转过头,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那个原本让她全然信赖的员工。 莫谦雅羞愧到头都低到快碰到地板上了。 她实在没脸见人……“对不起……”她不该酒后乱性的。 “你……”朵俪气到说不出话来。 看了真教人不爽!他不喜欢看到她这么愧疚的模样,像是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是多么见不得人似的。 而且,他更讨厌看见朵俪这么对她! 以前是无所谓,但是现在莫谦雅的所有权已经移交给他,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即使是口头上,也不准!.“好了,你可以滚出去,别妨碍我们两个谈情说爱。”他下着逐客令。 朵俪此时只觉得兵败如山倒,她完全失去了斗志。 惨的是,她稍早前甩了海棠一巴掌,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向她讨回来的。 一想到他有可能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报复行动,朵俪不禁觉得害怕。 海棠,是一个绝对不能惹的男人。 她真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完全忘了要居安思危,还傻傻跑去挑衅他,真的是活腻了! 朵俪决定回去思考对策。 “阿雅,人是你自己挑的,是祸是福,你得自己承担。”身为老板,最后只能给她这句忠告。 “我……”其实,她真是后悔莫及啊。 目送着美女老板离去,转过身.发现倾国大妖怪正靠在门口对她笑着。 她完了……“阿雅,你感冒了吗?不然千嘛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的。” “嗯,有点。”为了取信对方,莫谦雅还故意咳了几声。 其实,她也百般不愿意啊。.但是家里的那只倾国大妖怪,也不知道址太过忘情还是故意,总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害得她最近不得不穿着长袖长裤来遮掩.害她在这种秋老虎肆虐的季节,差点没中暑。 “不过啊.你最近变得更帅了耶!” 许久没见面的模特儿朋友anna;在盯着她的脸看了老半天之后,突然这么说道。.听见这句话,莫谦雅真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以前听起身边女性朋友聊起性话题时,都说女人在有了男人之后,会变得更有女人味。 但是,为什么她近来所听见的都是称赞她越来越帅气?真是让人很没力啊! 而家里那只倾国大妖怪却是愈发美艳,美到让她嫉妒! 由于自身外表的关系,她对于美丽的人事物总是十分羡慕,还经常看到忘我的地步。 所以面对海棠的美丽容貌,她常看到入神,只差没流口水了。 海棠也知道自己的脸蛋远比身体更加吸引她,于是常用着那带有情欲的美丽丹凤眼挑逗她,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吻,然后她就被啃到连骨头都没剩了。 啃就算了,还要在她身上留下见不得人的痕迹,穿着长袖长裤的她.给人的印象自然是帅气,而不是漂亮或者美丽了。 但她是女人啊,也很想被人称赞美丽的。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地乱摸。”莫谦雅赶紧将她的手拍掉。 她有点小洁癖,不喜欢被别人碰触。 不过,海棠才不管这一点,他如果想要,她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气!”anna啐道.“anna,阿雅是中看不重用,还是选我们这种真男人比较好啦。”一旁的半兽人瞎起哄中。 anna哼了声,“选你们这群禽兽,我还不如改变性向选阿雅,至少她不会始乱终弃.” “喔,被anna小姐这么一说,叫我们怎么活下去啊!”半兽人夸张地喊着。 莫谦雅在一旁只觉得丢脸,恨不得挖洞将他们给活埋。 早知道就不应该接受美女老板的安排调换工作内容,接下带这三只半兽人拍摄时尚杂志内页的工作。 趁着anna被化妆师叫去补妆,莫谦雅立刻恢复在公司里的形象,板着一张脸对着他们。 “敢给我弄脏身上的衣服看看,就算卖身也要叫你们当场买下这几套名牌衣服。”她威胁道。 原本正嬉笑玩闹,打算在地上滚或拉扯身上衣服的三只半兽人,立刻站直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是谁说她最近温柔些的?” “是可可说的吧,他一向很崇拜阿雅,说的话哪能信!” “回去非得用拳头跟他好好联络感情不可。” 眼见连言语暴力都出现了,再讲下去肯定会让公司的形象受损,莫谦雅连忙阻止。“现在全给我闭上嘴,要说话前先举手,不然说一句话扣一千元的酬劳,扣光了就拿底薪来抵。”她就看看他们有多少钱能扣。 “暴君!” “鬼!” “不是人尸!” 三只半兽人立刻抗议着,莫谦雅只是冷冷一瞪,道:“很好,公司的基金立刻入帐三千,感谢你们的贡献,可以继续没关系。” 这下,谁也不敢再开口,只能怒视着她以为这么瞪着她,她就会害怕吗?哼! 家里那只倾国大妖怪的瞪视,她现在一点也不怕,只怕他以温柔的态度引诱她主动配合,接着一口口将她吞食。 这种不知不觉的死法,真的很恐怖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似乎开始沉溺在那种感觉中,渐渐无法自拔。 视线一瞥,看见三只半兽人突然都举起了手,她同意其中一只代为发言。 “阿雅,你脸红了耶,想到什么下流事吗?”他说。 “去你们的,谁像你们这么下流啊!”莫谦雅吼着。 “那是生理期来了?” “不是更年期吗?” 追打着三只半兽人。谁叫他们不懂初萌情芽的少女心是非常纤细的,受不了任何言语的伤害。 自从她主动改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之后,倾国大妖怪可以说是原形毕露了。 不管她怎么推托、拒绝,最后一定会被他得逞。 “拜托,我等下还得上班,别来了。”莫谦雅求饶着。 一大清早,他就显得“性”致勃勃,不断死缠着她。 “就一个吻。”他一脸无辜地请求着。 “只能吻一下喔.”她说。 结果呢,蜻蜒点水似的亲吻演变成了法式舌吻不说,待她回过神时,上衣的钮扣不知道何时全被解开,露出了胸罩与大片雪白肌肤,太危险了,差点又让他得逞。 莫谦雅赶紧推开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顺便将钮扣一一扣上,迅速整理仪容.亲就亲,他又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点点的吻痕,害得她得包得密不通风,免得被人看见他的杰作。 她不禁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刻意所为。 “你真是太可爱了.”海棠看着她的动作说道。 老是说她可爱,真不知道到底是可爱在哪里。 像她这么高大、长相中性、常被误认为是男人的人,从小就跟可爱这个名词绝缘,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形容过她。 而他,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说她可爱的男人。 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觉得可能机率是百分之八十。 “别说得好像是口头禅似的,很难让人有心动的感觉。”老实说,她已经听到快没感觉了“我可是没对任何人说过。”她是唯一一个。 “是喔。”听他在鬼扯。 想也知道,他这种在国外长大的男人,肯定是把甜心、亲爱的挂在嘴上对着不同的女人重复再重复。 说不定,他说的对象还不限于女性。 “你的反应还真冷淡。”还真让他有点受伤。 “我本来就不够热情.”他是期待她有什么反应? “会吗?依初学者而言,你在床上的表现绝对可以:拿到蚪。”他可是十分满意她的表现.“只用热情两字,实在不足以形容。” 莫谦雅一听,羞红了脸,“闭嘴!” 她可没他这么开放,敢将这种事拿上餐桌讨论。 她的反应,让海棠温柔笑着。 真是的,她怎么能这么可爱,让人不禁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疼惜她。 疼惜的方式,当然是用她会脸红心跳的那一种啰。 “你这样会让我舍不得离开。”真想将她绑回法国,让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咦?这或许是一个好办法。 “你要走了?”她有些错愕。 之前巴不得他快滚回法国,现在听他主动提起这件事。心里却五味杂陈。 “舍不得我吗?”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少臭美了,我恨不得你立刻消失不见。”她口是心非道。 她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于是假装专心享用着早餐。 真是只小鸵鸟!海棠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想着。 “如果,我不在了,记得想我。” “鬼才想你!” “我可不想你变成鬼啊,人鬼恋只有噱头,没搞头的。”他可不是精神恋爱的拥护者。 “神经!”莫谦雅啐道。 “我爱你。”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 她的反应却是——“哕唆,吃早餐啦!”她吼道。 在她的调教之下,他开始吃起了早餐,不再只是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不过,早餐当然得是她亲自下厨料理的,到外面买现成品,他是拒吃的。 “没情调的女人。可是,偏偏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或许。是为了惩罚过去放荡成性的他.所以让他爱上一个保守又倔强的女人吧.“又没人逼你。”他的说法让她感到火大。 然而,日后每当她想起这句话时,总会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第八章 桃园国际机场。 朵俪非常不满地瞪着眼前那位把她当成司机在使唤的男人。 “悄悄来,偷偷走,阁下的行为举止真的是无比恶劣。”她不悦地说。 闻言,海棠只是淡淡一笑。 “我是怕她会哭出来,这样我会走不掉。”他可是舍不得她哭。 “阿雅才不是一个动不动就用哭来宣泄情绪的人.”朵俪很了解她。 “好吧,我承认,我是怕自己会哭出来。”或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定。 她完全搞不懂他究竟是在说冷笑话还是说真的。 “不过,如果她知道你不告而别。肯定会气得跳脚。” “又不是不回来。”他这次回去是要好好处理工作合约的事。 “只是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她冷冷回道。 海棠扔下工作整整两个月,结果工作机会不减反增,这也箅是种奇迹了。 关于她的话,他并无法说什么。 毕竟丢下工作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到了极限了。 一开始,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停留这么久的时间.果然,一遇上和莫谦雅有关的事情,他就特别容易失去理智,从他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我会尽量排时间回来。”好不容易萌芽的恋情,他是不会让其自生自灭的。 “你最好是别再回来了。”朵俪回道。 到现在,她还是非常不看好这两个人的感情,因为阿雅不管在感情或性格上,都是非常单纯的人,不像海棠这么难以捉摸、复杂难懂。 光是男女关系,两人的观念与处理方式就有很大的差别。 海棠处理感情的态度,朵俪向来就不认同,与其说是果断,倒不如说是残忍比较恰当。 一旦没亍感情就立刻切断关系,好一点的,能以朋友继续往来;纠缠不清的,就视同陌路,从来不讲什么情分之类的。 相形之下,阿雅就跟张白纸没两样。 虽然因为工作环境的关系,她身边绝对不缺乏男人,却也因为看多了女人们的眼泪,让她宁可专心于工作上,也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找个男友来增加自己的麻烦。 偏偏,她遇上了海棠。 虽然躲避了两年,终究还是逃不过。 而追根究柢,都是她这个身兼好友的老板造成的,真让人无法接受。 早知道,宁可让阿雅住进她宛如衣服仓库的家,也不要让她住进海棠的老家。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们两个从此之后都不要有联系了?”海棠眯起那双美丽的丹凤眼。 别人会怕他,她可不怕。 朵俪用着挑衅的眼神回瞪着他,“是又怎么样?阿雅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爱她。” 她所说的好,并不是指外表容貌、钱财家世这种东西,而是人品德行。 阿雅的另一半,应该是个温良敦厚的男人,而不是像他这种披着美丽外表的野兽。 但,海棠并不这么想.“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手。”他的语气温柔,眼神却冷峻。 行为感到羞傀,却没有后悔。 喜欢他触摸着她肌肤的感觉,喜欢他吻着她,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喜欢他的体温,喜欢看他吃东西的表情,喜欢看他逗着小花的模样,喜欢他对她笑着,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忘记他是如何对待以前女朋友的传闻,也忘了朵俪的耳提面命,要她千万不要放太多感情在他身上,因为最后痛苦的会是她自己。 她没有谈过恋爱的经验,不知道自己原来一投入,给的感情就是全部。 为什么要在他离开之后,才让她意识到这些呢? 她就这么一个人在这个老房子里,默默掉着眼泪。 既然他离开了,她也不会去妄想他会再回来。不会回来的男人,她也不会傻到呆呆地等着、期待着。 她要做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恢复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莫谦雅换上家居服,开始大扫除。 先从卧室开始,她将所有的寝具换下拿去洗,彻底去除他的味道。然后是将他的衣物全部打包,准备明天拿去旧衣回收。还有……反正他所留下的一切,她都要清除,让他彻彻底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忙了一整晚,老房子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完全不见他曾经在此生活的任何痕迹。 她的身体因此疲累不堪,但却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给自己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换上衣服,给小花留了饲料与新鲜的饮用水,在确定门窗、瓦斯都已经锁好、关好,她准备上班去。 就算是失恋.她还是得工作、过生活。 身边的人都察觉到她似乎有些改变,但又无法确切地说出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一样地认真工作,每天加班,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揍起人来动作俐落。 外表依旧俊秀帅气,迷死一堆年轻女生。 比起前阵子只要一到下班时间就立刻打卡下班,跑得不见人影的情况来说,现在的她可说是完全恢复正常了。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雅,你真是正常到让人感到担心的地步。”朵俪特地找她一起吃午餐,想好好聊一聊。 莫谦雅微皱起眉头。“老板,你的中文退步了,正常怎么会让人感到担心。” “啰唆。总之你的表现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朵俪忘不了两星期前,阿雅红着眼睛来上班的模样,但她面对众人的关心,只淡淡解释是眼睛感染,很快就会没事的。 知道内情的她,心疼得立刻打丁国际电话去臭骂海棠一顿。 只是,听她发泄的对象是电话答录机与手机的语音信箱.接着,阿雅便恢复了活力与精神.大家也渐渐忘了这件事。 “每个人都说我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莫谦雅回道。 “男朋友突然不告而别,你难过是应该的,但是你怎么像没事一般?” 周遭没其他熟人在,朵俪直截了当地问。 莫谦雅的表情闪过一抹怒意,“他不是我男朋友。” 和他在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她早已经在他离开的那天晚上,在脑袋里为它挖好一个大洞,深深掩埋。 简单的一句话,解开了朵俪心里的疑惑,也说明了阿雅这阵子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果真,一切都是那个家伙的错。 朵俪在心里再度咒骂起目前人在国外的海棠,尽是扔一些烂摊子要她收拾。 “如果不是男朋友的话,你干嘛跟他住在一起,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还睡在同一张床上?”朵俪质问。 此时,莫谦雅的愤怒已经下是压抑在眼底,而是非常明显地表露在脸上。 “我跟他的关系,不过暂时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男女朋友,喜欢、爱的,全是狗屁! 看阿雅气成这样,一时之间,应该很难灭她的心头火。 她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但为什么她总觉得阿雅这是口是心非。 “海棠不适合你。”这句话她不知道对阿雅说过多少次了。 以前说这句话的用意,是要她避开他;现在说这句话的用意,是要她有所觉悟.莫谦雅低着头,表面上是在享用午餐,实际上是想避开她写满担心的眼。 她懂的,真的懂,但是真要忘记,谈何容易? 她只能以鸵鸟的心态,逃避所有的一切.只要不去碰触回忆,她就不会在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怎么样深刻的情感,都会渐渐淡忘的。 “别担心,他不会再回来了。”莫谦雅淡淡地说。 她知道的,他不是一个会念旧情的男人,一旦没了兴趣,就不会再回头。 因为对他而言,她已经不再有任何吸引力了。 就像他过去的女人那样,她也成了他花名册上一个名字而已。 嘴上说得这么淡然,脸上表情却是这么激烈,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啊! “你难道不想好好跟他谈个清楚明白吗?”朵俪问.至少,要断也要断得干净俐落,不要留个残骸在那。 “已经够清楚明白了。”莫谦雅一脸倔强。 她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最好连见面都不要。 “如果有需要的话,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帮任何的忙。”甚至是将海棠绑回台湾都可以。.莫谦雅想了一下,说道:“我老是借住在别人的房子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几年下来,我也存了点钱,我想加上贷款是够买间小套房。” 朵俪睁大了眼,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借助你的人脉,帮忙找适合的房子。”她提出了朵俪完全没料到的要求。 阿雅竟然要搬出那间她喜欢到曾说希望能够老死在那的老房子,可见她已下定决心要跟海棠断个干净,不再有所牵扯了。 这样的剧情发展让人始料未及,但还挺像是阿雅的风格。 她要的就是全部,不是全部拥有,就是全部放弃。 看来,与海棠之间的感情,她选择全部放弃。 这下.真的有好戏可看了。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电话那端传来美女老板的声音。 “都差不多了,赶得上跟搬家公司约定的时间。” “我还得在这里待上几天才能回台湾,我在威尼斯挑了件礼物给你;应该明天会到,要注意快递。”朵俪特别强调后面那句话。 “真麻烦,干嘛不寄到公司去,我在公司的时间比待在家里长。” “你为公司的付出,身为老板的我真是感动到如丧考妣,所以我允许你明天放假一天,专心准备搬家。” 莫谦雅真的好想告诉美女老板,中文造诣烛,就别乱用成语。 “如果你可以把休假改为加薪的话,我会更感谢你。” “啰唆。总之你明天不准给我出现在公司里。” “是。” 又听了美女老板的再三叮咛之后,莫谦雅才挂上这通国际电话,还给耳根一个清静。 答应归答应.她明天还是会照常上班去。 公司内没大人在,那群半兽人铁定会造反,她一点也不相信其他人能够镇住他们。 如果休一天假,得花上几倍的时间来收拾残局,那就利益报酬面来说根本不划算。 所以,她还是认命地乖乖上班比较好。 在美女老板的协助之下,她很快就找到适合的房子,是一间屋龄大概有三十年的老公寓,离公司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广切都很快速地进行,决定买下、贷款、过产,在半个月内通通进行完毕。 接着,就只等着她搬进去住了。 当初搬进来时,所有家具、家电都一应俱全,除了衣物与日常用品、电脑之外,她并没有多添购什么。 也因为如此,她很快就收拾完毕了。 环顾着四周环境,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也进行了大扫除,等到她的东西搬走之后,这里就会恢复原貌。 说不留恋是骗人的,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栋老房子。 可惜的是,她真的没办法再留下来,面对这房子里与他有关的一切回亿。 不管她清扫得多么干净,将有关他的一切气味、用品都去除掉,依然无法除去他在这房子所遗留下来的回忆。 每一处看了都觉得刺眼,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与其老是沉溺在这样的负面情绪里,她宁可选择不要去面对,当只将头埋进沙里的小鸵鸟。 不看见,就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所以她选择搬家,搬离这个曾带给她快乐与难过的老房子。 今天是她在这里度过的倒数第二个夜晚,后天她就要搬到新家去了。 “喵呜。”小花在她脚下磨蹭着。 她抱起体重明显增加的小花,对它说着:“我们要搬新家了,以后不住这里了。” 因为是自己买下的房子,所以她能将小花一起带去。 只是可能会委屈了它,毕竟住在这里,它可以在屋里屋外四处走动,还可赖在长廊上晒太阳。 而公寓的空间有限,它不仅无法自由的进出,享受阳光的地方也只剩下一公尺宽的阳台。 “喵呜。” 小花突然从她的怀抱挣脱.跑到庭院里去,消失在黑夜里。 “小花……”她对着它消失的方向楞楞地喊着。 它喜欢这里,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不想离开的意愿吗? 她又何尝愿意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一直待在这里生活着。 可是,已经不行了,所以她得离开。 可能一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一久,就会习惯的,人是这样.猫也是如此。 莫谦雅这么告诉自己。 第九章 累积了足足两个月的工作量,让他忙得快抓狂,等到有空打电话给莫谦雅时,又已经是台湾时间的深夜时刻,为了不打扰她睡眠,他只能忍住。 另一方面,也怪他太过于自信,认为和她之间的感情已经稳定下来,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起什么变化,所以他便安心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 但他却忽略了这次面对的女人不同于以往,根本不受他所掌控。 所以当他接到朵俪的通知,说她买了房子准备搬家,他才感觉大事不妙。 而朵俪肯定是为了报一箭之仇,竟然在她搬家前两天才告诉他这件事,存心让他来不及阻止。 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不是搭高铁就能抵达的地方。 隔着海洋与不同的陆地,就算他想立刻奔回台湾,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工作与爱情之间,谁比较重要? 这个问题在他无视于经纪人的威胁,拿着护照、提着行李直奔机场的举动中,有了答案。 就算他没办法再次站上伸展台当模特儿又如何?反正他早就有了退休的念头。 但是,他绝对没办法忍受失去她的日子。 经过漫长又煎熬的飞行,他抵达家门口时已是午夜时分了。 进到屋子里面,和他印象中不同,整个房子异常干净整齐,客厅里面还多了十几个纸箱,说明他还来得及阻止。 她还没走,意识到这一点,海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说安心,还太早。 家里明显没有人在,只有客厅留了一盏小灯。 她不在家,不知道是出门到便利商店买东西,还是在外面玩乐? 抑或是在公司里面加班? 两人同住在一起时,在他的要求之下,她每天一定会准时回家为他做晚餐,不会忙到忘记下班、忘了吃东西。 她总是抱怨他难养,不吃外食便当,嫌台湾的西式料理不够道地,这个不吃、那个不要,让她忙了一整天还得回家伺候他。 其实那是他的用心,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可以早点回家体息,别在公司里加班。 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费尽心思,偏偏对方不怎么领情,老是抱怨着。 一想起她,海棠的嘴角不自觉扬起。 她的表情,不管是笑还是生气,他怎么看都看不腻,每一个表情都吸引着他,让他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所以他必须不动声色悄悄离开,不然只要一面对她露出不愿意的表情,他就无法走开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可惜,她不但无法体会他的为难之处,竟然还想借由搬家来跟他切断联系。 他们真的得坐下来好好沟通一番,不能像小孩一股幼稚,只一味的想逃避。 只是,这头小鸵鸟还真不是普通的幼稚呢,看来他又有得忙了。 长途的飞行让他疲累不堪,海棠决定先躺在沙发上补个眠,等待她回来。 一进门,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下,莫谦雅跌了一跤,脸蛋和木制地板打了个招呼。 她爬起,想仔细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厚,是谁把行李箱放在这里?”她低吼着,还狠狠踹了它一脚。 今天一睁开眼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简直是倒楣透顶。 先是闹钟没电,等到她睡到自然醒已经是十点过后的事情了。 急忙出门,机车却在中途熄火,她牵了快十公里才找到一家机车行,搭计程车到公司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问。 下午的工作情况也是一团乱——先是电脑无故中毒:几个应该在晚上参加走秀的半兽人竟然食物中毒,虽然送医院治疗后已经无大碍,但要他们工作就有问题了。 结果除了临时调派模特儿外,她自己也顶替其中一名上伸展台走秀。 忙完了,她还不得闲,得回公司继续工作,把今天的工作全部做完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一心想着明天要搬家,她一定得回家不可,没想到一进门就给摔了一跤。 原来,她灾难的一天还没结束啊。 实在是没有体力去想为什么这个陌生的行李箱会出现在这里,莫谦雅脑袋里只有睡觉跟明天还得搬家这两个念头。 一走进客厅,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楞住了。 不该出现的人,为什么会躺在沙发上睡着? 她没察觉自己的脚步移动到他身前,她低下身子,跪坐在木制地板上,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男人。 黑色头发比她印象中更长了些,衬出他雪白的肌肤,紧闭的眼睛下有着两道浅浅的黑影,是太累了吗?挺直的鼻、红艳的薄唇……一切都和在她梦里纠缠的一样。 为什么他要回来?她明明就要忘记他了,明天就要搬离这栋老房子了,他们就快没有任何关系了。 “为什么你要回来?”莫谦雅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心里的疑问化为声音。 听见她充满怨慰的声音,海棠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了。 其实,从她一进门摔了一跤低声喊疼的那瞬间,他就已经惊醒,却仍佯装睡着。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他直直看着她。 “你没对我说。”她恨恨地说道。 是啊,他是说了这句话,只是说的对象却是朵俪。他原本想透过她转达,却一时忘记她根本不会帮这个忙。 想伸手去抚摸她涌现倔强表情的脸蛋,却被她用力拍掉。 “谦雅……”他温柔唤着她的名。 讨厌他这么喊她,因为那会让她软了心肠,无法再对他发任何脾气。 “别这么亲密喊我,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站起身,想往卧室走去。 “讨厌、讨厌、讨厌!倒楣的一天到底何时才会结束?”莫谦雅喃喃自语着。 奇怪,房门怎么都关不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伸出一只手挡着,不让她合上。 “听我解释。”海棠温声软语地说着。 “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用尽力气,却不敌他单手的力道。 “我的耐性有限。”他对她下了最后通牒。 原本想用她的方式来解释这一切,但看来成效不彰。 既然如此,就用他自己的方法来解决。 “关我屁事!”可恶,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一、二、三:四——”他企图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只是,对方根本不领情,所以他也不客气了。 他用力一推,推开了大门,只见她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转身想逃走。 只是这个卧室小得很,根本没有可以让她躲藏的地方。 海棠大手一捞,将她紧拥在怀里,不肯松手。 “放开我!”莫谦雅发出有如小女孩般的尖叫声。 他将自己埋进她的颈际,嗅着她身上与发梢所散发出的薄荷气味。他在国外即使买了与她所用相同的洗发精、沐浴乳,但都不是她身上的气味。 “终于抓住你了。”这一回,他不会再放手了。 莫谦雅不是个会乖乖任凭他指挥的女人,她拼了命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出他的拥抱。 “你神经病!混蛋!”她用尽所有骂人的词汇骂着。 “你情绪这么激动,我根本不能好好地解释这一切,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好?”他在她耳畔轻喃着。 莫谦雅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语气与态度,跟两年前初识时一模一样,令人感到畏惧。 “你清醒点!”她以为他喝醉了,但却没有闻到任何酒味。 海棠可以感受到怀里抱着的她,正在发着抖。 “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他不喜欢看见她怕他。 “海棠,你……”她顿时沉默,脸红了起来。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有硬物抵着她,这样的感觉,她并不陌生。 “我要你。”他说。 前一刻,他们两人还在激烈地拉扯着,像是就要大打出手似的。 下一秒,他们还是在拉扯,不过拉扯的是彼此身上的衣物,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褪下。 他们互相吻着,在全身肌肤贴近彼此时,情欲的烈火来得又快又猛。将他们团团包围燃烧着。 什么怨慰、什么不愉快,全都不存在了,现在他们只渴望侵入与填满。 她哭喊着,他却在等待,等待她最失控的那一刹那。 “海棠!” 当她喊出他的名字时,他才毫不犹豫侵入她最柔软潮湿的身体深处。 一次又一次,将两人不断地带上情欲的高峰。 不想离开,不允许他离开,她要他留在身边,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就算是筋疲力尽,她也不准他抽离她的身体,两人整晚交缠着,放不开彼此,直到两人沉沉睡去。 一睁开眼,她就马上找寻他的身影。 又离开了吗?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莫谦雅楞楞地想着。 或许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春梦,就算空间里残留着性爱过后的气味,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真可笑,明明说要忘记的,却还是忘不掉。 莫谦雅蜷着身体,将脸埋进圈起的手臂里,默默地掉着眼泪。 当海棠走进卧室里,看见的就是这景象,他爱的女人像孩子似地哭着。 “是谁偷打你了?跟我说,我去帮你报仇。”他疼惜地揉着她的一头短发。 抬起头,看见他就在身边,莫谦雅想也不想就抱住他的腰。 “我还以为是做梦,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他还在,没有离开。 看见她如此的不安,海棠才了解到自己对她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他为了不让自己舍不得离开所以不告而别,但却伤害了她。 她不是自己,初尝爱情滋味的她只是一个小女孩,稍微大意,就有可能让她的心伤痕累累。 而他就是让她受到伤害的刽子手。 “没事,我答应你,去哪里一定会跟你说。”他不会再将她一个人抛下了。 “真的?”她不太信任他的保证。 “你就再相信我一次。”他实在没办法再看见她一个人哭泣的模样了。 是不是谈起恋爱来的女人都是这么笨?明知道相信不得,却还是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再给他机会。 “难怪老板会说你爱不得,爱上了肯定会伤心。”偏偏,她就是爱上他了。 又是朵俪那个家伙在煽风点火、搞破坏。 “别听她胡说八道。”他得想办法让她远离朵俪才行。 不然,再这么下去,不管他们的感情有多么浓烈,都会被不断灌溉的谣言给浇熄了。 干脆将她带回法国,绑在他身边算了,这样既不用再饱受两地相思之苦,也能让她远离朵俪。海棠认真思考起这项计划的可能性。 莫谦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的情绪一松懈下来,肚子也觉得饿了。 “喂,我饿了。”她也该起来准备准备,今天有事情要忙。 听见了她肚子发出的抗议声,海棠笑了出来,莫谦雅却是不好意思地又将脸埋进他胸前。 “起来换套衣服,我们去吃早餐。”他说。 “吃外面?”莫谦雅显得有些讶异。 “不吃外面,难道你要自己下厨?”海棠反问。 她赶紧摇头,现在她实在没那种体力跟闲情逸致下厨料理早餐。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坐在住家附近的某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豆浆大王店内的莫谦雅,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懒惰。 比起被人像是看珍奇动物般不断地打量,她宁可花时间、花体力,然后两人坐在餐桌上悠闲地享用早餐。 “喂,我们打包回去吃好不好?”她低声问着坐在对面啃着烧饼油条的美丽男人。 其实投射过来的视线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落在他身上,毕竟像他这样美丽的男人不是天天可以见到。 “麻烦。”海棠在众人面前,又恢复了一贯地冷淡态度。 唉,她好想哭喔。 早知道应该去大饭店吃西式早餐才对,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适合烧饼油条、豆浆蛋饼这种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感觉超不搭,偏偏他还吃得挺高兴的。 一个月前,他明明就表现出对这种传统中式早餐不屑一顾的样子,怎么回去一趟再回来,连口味也变了。 唉,再叹一口气。莫谦雅低头吃着萝卜糕,假装没看见其他人。 “好吃吗?”倾国大妖怪对她手里的萝卜糕充满兴趣。 “给你吧。”她想都不想就直接送进他口中。 没想到这样的举动,让周遭的人起了骚动。 “真的是同志耶!”厚,谁是同志啊?我是女的! “两个人都长得这么赏心悦目,活像是bl漫画里走出来的主角。”小妹妹,你漫画看太多了,多看点教科书吧! “快把手机拿出来,偷偷拍照。” 什么偷偷啊,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在拍。 莫谦雅对于旁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格外的在意,口中还不断喃喃自语着。看到她明显不自在的举动,海棠只觉得好玩。 不过,看到她咬着牙不发一语时,他觉得够了,决定不继续逗她了。 “走了。”他拉起她的手,快步离开那家豆浆店。 走了一段路,莫谦雅甩开他的手,还刻意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我们还是分开点,免得又被误认为同志。”她很介意这一点。 和他站在一起,一再严重打击她的自信心。 平常时,他看起来就是个充满东方神秘气息的俊秀男子,在伸展台上则是风情万种的美丽模特儿,不管他以哪一种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美丽的象征。 不像她,左看右看都像是男人,就算穿起裙子来,也会被说成是男扮女装。 明明外国的女装模特儿个个都比她更加高大,可是人家就是有女人味,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浓浓的性感。 海棠不理会她,反而搂住她的腰,不肯放手。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不关我的事。”他眼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任由他去搂了。反正丢脸,也是两个人一起。 “回去吧,我今天还得要搬家。”看看时间搬家公司也快到了。 “我以为你早忘记这件事了。”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火气。 她是没想到他会回来,两人一夜欢爱之后,感觉上芥蒂也已经消失无踪,但是既定的计划还是得进行,这跟以上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公寓已经买了,搬家公司也快到了,不要在这个时候为难我。”她一切都得怪他不告而别,才会惹出这么一堆事情来。 就算现在是骑虎难下,她也只能按照计划去进行了。 “公寓租给别人,搬家公司的费用缴清,没什么好为难的。”他想都不想就回答她。 他提出的办法是可以解决她眼前的问题,但是日后呢?一旦他又离开了,她要怎么在那间老房子继续生活? 朵俪说的对,他们是该说清楚、讲明白,分开也得断得干干净净才行,之前,她是为了他的不告而别伤心难过,而现在她心念一转,已经能接受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复到最单纯的状态。 “别任性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身份地位或者观念,他们都无法产生太多的交集。 海棠动怒了,从他搂着她的手臂力道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气。 “谁说我们不可能?是朵俪?”他眼神凶狠。 “不是的,是我已经觉悟了,我们只是一时地贪欢,根本无法长久在一块生活。”她耐心地解释。 奇怪,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了他的可能离开而伤心难过,现在却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和他谈着未来的事情。 改变真的只是在一念之间,现在的她总算是了解了。 不算晚,真的不晚,至少在他再一次离开她时,她能够心情平静地跟他说再见。 我不知道是谁把你洗脑了,也不管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不只要你的现在,也要你的未来:”他不准她退出。 ‘嗨棠……”她企图再解释。 “回去了。” 他改拉住她的手,不容她挣脱,一定要她加入他的生活。 第十章 每一天,她一定是在他怀抱里醒来。 除非他清醒,否则她也别想离开这张床。 像是害怕她会趁着他睡着时偷偷离去,所以刘使在睡梦中,他也是紧拥着她,不放手。 就算是清醒时,他也要她待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一发现她不在,他会立刻大发雷霆,直到她再度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为止。 就是因为这样,他不顾她的个人意愿与反抗,将她绑到了法国。 要不是她强力反抗,他甚至还想将她给绑进教堂结婚去,他认为这样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你就干脆直接跟他结婚算了,免得他每天神经兮兮地,搞得他的经纪人也快疯了。”朵俪建议着。 “我们之间还没进展到结婚这一关。”莫谦雅有着自己的坚持。 “你们之间就只差那一张结婚证书,现在谁不知道mer不管到哪里都一定会带着他的未婚妻,而且还不准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买了个订婚戒指硬套在阿雅手上,对外宣称自己订婚了,阿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未婚妻。 “老实说,我一点也没有成为别人未婚妻的自觉。”莫谦雅看着左手上的戒指,坦承道。 “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还犹豫什么鬼啊?好歹海棠也算是个金龟婿,你如果再继续考虑下去,等他变心爱上别人,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如果真是这样,也只能说我们两个的缘分尽了,不能强求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她已经看开了,两人能走多久是多久。 “看开跟消极是不同的。”朵俪希望她分清楚其中的差别。 “我懂的。”她自认这半年来,自己成熟了不少。 半年前的阿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以前是个大女孩,单纯得很。 突然有股无名火在胸中燃烧的朵俪,朝着在不远处进行拍摄工作的绑匪做了一个挑衅味道十足的手势。 “你就别故意挑拨他的情绪了,工作人员会哭的。”莫谦雅叹气。 一旦他的情绪转为恶劣,就会大挑工作人员的毛病,让所有人巴不得能敬而远之,偏偏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每当他开始任性时,她就得出面安抚他的情绪,通常这一安抚就得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当他精神饱满、心情愉快再度投入工作中时,她则成了被榨干的小鱼,憔悴得很。 “他连招呼也不打就绑走我的得力助手,我当然有权利表达我的不满。”朵俪越想越气,干脆再朝他比中指。 厚,能不能别再增加她的麻烦了。 看见他一脸怒气似乎要冲过来的模样,她赶紧跑向前,在海棠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才让他的情绪从濒临恶劣中转为愉悦。 他高兴,可就苦了她,晚上又得成为被榨得干干的小鱼了。 “你啊,真的是阿雅吗?简直像人家的小媳妇似的。”朵俪不满道。 莫谦雅一脸委屈,说,“人在番邦,不得不低头。” 她被他给绑来国外,身上除了护照之外,什么都没带,食衣住行样样都得依靠倾国大妖怪的金援,现在她才体会到“没钱寸步难行” 的滋味。 “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挑的?”朵俪仔细打量着她。 “会很怪吗?他尽挑些不适合我的衣服,每次出门都有一群人盯着看,我都只能视而不见。”莫谦雅逮到机会,跟美女老板大吐苦水。 朵俪给了她一个白眼。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阿雅的自卑给纠正过来。 现在的阿雅和以前相比较,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乍看之下根本认不出她来。 刻意留长又染回原色的黑发,在上过发卷后呈现大波浪状,为她中性俊俏的脸蛋添增了不少女人味。削肩的黑色上衣,露出她细致的蜜色肌肤,美丽的颈部线条一直延伸到肩膀,引人遐想。 下半身穿着粉红色雪纺纱短裙,长达大腿上的黑色长袜与同色的高跟鞋,将她长年包裹在牛仔裤底下的一双修长美腿给展现出来。 现在的莫谦雅,绝对不会有人嫌弃她像男扮女装的人妖,从工作人员不断对她投以惊艳的眼神,就可以知道她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美丽,以前的阿雅只是不懂得要怎么样发挥自己女人味的那一面,只呈现出中性的装扮,难怪常被人误认为男人。 她不得不称赞海棠的眼光,他为阿雅所挑选的衣服,将其优点全部发挥出来,表面上看似大方裸露,实际上却是没有一样看得见。 “路上奇装异服的人多得是,还有金刚芭比满街跑,谁会没事盯着你看。”看她,当然是因为她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莫谦雅还是不放心。 “我穿这样真的不奇怪吗?”她问。 “你就相信海棠的眼光吧。”朵俪说。 海棠的眼光与品味比阿雅好太多了,想起阿雅以前的中性装扮简直像场灾难。 还是现在这样漂漂亮亮的,看起来赏心悦目多了。 既然美女老板都这么说了,莫谦雅也只能选择相信她的说法。 “小花最近好吗?”她关心留在台湾的三花猫。 “好得很,每天都在公司里作威作福,连那群禽兽都得礼让它三分。 因为大家都抢着喂她的结果,已经被兽医勒令吃减重猫饲料了。” 目前小花已经成为公司招牌猫,全天都在公司里面,享受着众人的疼爱。” 听着美女老板讲着公司里的事情,就连以前光看就觉得烦的半兽人的近况,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离开台湾一段时间了,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与饮食,但她还是想念台湾的家人与朋友。 朵俪也看出了她眼底的寂寞,她说:“想回去就跟海棠说一声,他不会这么没天良,不让你回台湾。” “他没说不让我回去。” “也没说要让你回去,是吧?” “哎,也是啦。” 朵俪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接着说:“只要你说一声,我马上带你回台湾去。” 很令人心动的提议,不过莫雅知道,如果和海棠比较之下,她会选择后者。 “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莫谦雅微笑说道。 其实她有许多机会可以跟海棠提要回台湾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开口。 因为现在最需要她的人是他,她必须待在他身边。.她在台湾有许多朋友、同事,就算她一个人待在台北工作,家人全都在南部,她也不会感到寂寞。 想家人就搭高铁,只需要九十分钟就能回到家享受家庭温暖。 但是,海棠除了拥有名和利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她的家人散居在世界各地,平时难得见上一面,朋友多是泛泛之交,除了工作之外,他的生活其实十分单调无聊。 来到欧洲,参与了他的工作与生活,她才知道别人对他的印象是冷漠、话不多:他对工作人员,甚至是他的经纪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说话、态度都是冷冷淡淡。 但在她面前却是截然不同的样貌,会笑、会生气、会耍赖,他的经纪人看到他这一面时,可说是大为吃惊。 而知道他两度放下工作飞到台湾的原因是为了她,他马上央求她千万不能离开海棠,不然他会付不出高额的赡养费。 她知道这是玩笑话,因为海棠的经纪人目前仍是单身,不过她也了解了有多少人是依赖着海棠的工作在谋生活。 短时间内,他想退休不干,简直是在做梦。 既然他走不了,她就留下来陪他,能陪多久就多久,先不去考虑未来的事情。 “阿雅,你真的变了,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女孩了。”朵俪的语气有着不舍。 莫谦雅微微一笑。“你以前不是老嫌我太青涩单纯,谈起恋爱来一定会吃亏,现在变得成熟些了,。你又在感叹。”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朵俪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阿雅还是个青涩的学生,没什么心眼,个性又单纯。毕业后进公司工作,七年来她看着她一路成长,经过恋爱洗礼的她,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独立的女人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像是当妈的舍不得即将要出嫁的女儿。 “你以前呆呆笨笨的模样,可爱极了。”现在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就知道美女老板的脑袋结构跟别人不同,想的东西也不一样,莫谦雅不想听她提起自己往日的蠢,连忙转移话题。 “晚上一起吃顿饭。”她邀约。 朵俪想都不想就拒绝,“不了,跟海棠一起吃饭,我会消化不良。” 为了健康着想,她选择拒绝。“不过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当然愿意。” 莫谦雅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不管我肯不肯,海棠一定会跟去。”他不会让她们有独处的机会。 “见色忘友。”朵俪不屑啐道。 “冤枉啊!”她才没有。 “以后如果受欺负了,可不要打越洋电话来跟我哭诉。”她可是不会给予任何同情。 听她这么说,莫谦雅觉得委屈极了。 “不会有这么一天。不要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在那拨弄是非。” 不知道何时站在她们身后的海棠,用着他对外一贯冷淡的语气说着。 朵俪抬起下巴,说:“我是给阿雅忠告,免得她被卖了还傻傻帮人数钱。” “这种事情就只有你这个老巫婆才做得出来!”海棠反击。 “你说谁是老巫婆?”朵俪气呼呼的吼道。 “谁应话,谁就是老巫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 又来了,他们明明就是感情好、交情深的好友,但是只要碰在一起,就非得在口头上互斗一番不可,像小孩子似的。 不过,世界上大概就只有朵俪才会跟他吵得起来。莫谦雅的嘴角微微扬起。 一桌子的中西式餐点,莫谦雅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倒胃口。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最近变胖了,要你别再做这么多东西了。” 她转过头对着刚从厨房端出汤的美丽男人抱怨着。 半年前的一场病来势汹汹,本来以为只是染上小风寒,没想到后来竟转为肺炎,让她一度住进了加护病房,三个礼拜才得以出院。 而她的咳嗽就这样一直没好,看了多少西医都没用。 直到朵俪从台湾为她带来母亲专治咳嗽的偏方,才得以好转。 这段时间,都是海棠在照顾她,一手包办两人的生活起居跟饮食。 没想到,他就这么迷上下厨料理,原本专属于她的地盘就这么沦陷了,到现在都还无法夺回。 不过要她当个远庖厨的女子,她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只是他做的餐点全部都要她吃下肚,那就有点过分了。 “谁说你胖的?你病才刚好,需要好好补一补。”海棠舀了碗汤给她。 莫谦雅一看发现,竟然是药膳鸡汤。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你竟然连这个都学会了!”她快要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台湾,而不是在巴黎。 “我特地跟妈妈学的。”海棠一脸期待,要她赶快尝尝。 他透过电脑视讯跟她妈妈学了许多家常菜,为的只是要减轻她的思乡情。 因为在生病时,她变得格外脆弱,老是喊着要回台湾。 当时他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了长途飞行,且工作也牵制着他,实在无法离开。 现在想起来,应付她这样任性的病人,还真是辛苦他了。 “很好喝,有妈妈的味道。”她浅尝一口,微笑说道。 “好喝,就全喝完,这里还有一锅。”海棠催促着她。 又来了!莫谦雅放下碗,决定跟他说清楚。 “我的病老早就痊愈了,你不要老是给我进补。你看,补得我小腹肥油都跑出来跟人打招呼了。” 她气得站了起来,掀起羊毛上衣,要他看看她凸出来的小腹。 海棠被她这样的举动给吓着了,连忙拉下她的衣服,确定都遮住,没露出一点肌肤,这才松了一口气。 “露肚脐会着凉的。”他一脸严肃。 “我是要让你看看我的肥小腹,谁要你注意肚脐了。”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总之,我这些日子被你当猪在养,真的需要减肥了。” 虽然每天还是觉得懒洋洋,不过大抵来说,她真的已经痊愈了。 海棠一脸不高兴。“你敢给我减肥的话,就试看看。” 真恐怖,才觉得他变得温柔了点,怎么立刻又翻脸了! “你就这么爱看我变成肥母猪吗?”人长得不美,至少身材体重得维持在标准值之内。 海棠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搂着她。 “你真的都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吗?”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莫谦雅楞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就胖了咩。” 他无奈地摇摇头。 “小腹凸出,体温改变了,嗜睡、挑食,脾气也暴躁多了……”他一一数着她的不同之处。 “你说得好像我已经……”莫谦雅突然瞪着自己凸出来的小腹,一会又将视线移向他。“是这样吗?” 终于察觉到了。 “你怀孕了。”海棠嘴角噙着笑。 “呃……真的吗?”她还是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的生理期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有关她的事情,他比她还要清楚。 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莫谦雅这时候才有惊喜的感觉,抱着他开心喊道:“我要当妈妈了!” 虽然有点意外,但她真的好高兴。 “嗯哼,如果不是我提醒你,到了小孩要出生了,你八成还以为是吃坏肚子了。”他无奈地说。 “喂喂,不要在这时吐槽我,难道你一点也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但是我更关心你的身体。你病才刚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怀孕了。”海棠的脸上出现了担忧。 唉唉,她就是败在他这种表情上。就算他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倾国大妖怪,她也只要他一人。 莫谦雅双手捧着他的脸,慎重地说:“我没有你想像的这么软弱。 而且,我的病已经好了,不要露出我好像随时都会挂点的表情。” “别胡说八道!”他斥道,莫谦雅将食指放在他唇上。“嘘,胎教胎教。” “你啊,又爬到我头上来了。”海棠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没听过“母凭子贵”这句话吗?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可要忍受我的一切任性要求。”她笑得有点小狡点。 “哼,你就趁这段时间尽量作威作福好了,以后我会要你加倍还的。” 海棠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然知道要怎么“对付”她。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我让得还不够吗?”他反问。 有时候他还挺想念以前她那怯怜怜的模样,可爱极了。 不像现在,根本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叫事。 瞧他一脸委屈的表情,好像她真的多凶悍似的。 想当初,她可是被他给耍着玩,他说一,她可不敢说二。 “好吧,算我认了,我只要求一件事。” “我会为你达成的。”他知道她只会要求一件事。 莫谦雅对他提出唯一地要求。“我要回台湾。我想在那栋老房子里养育我们的孩子。”这是她的愿望。 他将她带来法国,已经整整三年的时间了,这期间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从来没说过要回台湾,只有在生病那时,她才哭着说要回去。 但是病好了,人清醒之后.她又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可他知道她老家,想念台湾的人事物,但她却为了他留下了。 “我会带你回去,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举行结婚典礼,我可不想让孩子成为私生子。”他可没被她怀孕的喜悦给冲昏头了。 她只想到怀孕了,完全没想到要结婚这件事。 “这个,孩子生下来再结婚也没关系……”她咕哝着。 怎么每次一谈到结婚,她就开始退缩? 以前他都由着她,但是这一回得听他的。 “你不想嫁给我吗?”他不是没有求婚过,但是总是遭到她的拒绝。 “想啊,怎么可能会不想。”她这辈子可是只认定他_人。 “那就跟我结婚。 莫谦雅支唔唔,“结婚好啊……可是,现在不行……” 他真的不懂她脑袋里聋想些什么,明明说想嫁给他,又说翌在不行? “你说清楚,为什么现在不行?”他一脸凶相。 “唉呀,就是……”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根本听不见了。 “大声点!”他吼道。” 说就说,这么凶做什么! “我现在变胖了,穿起婚纱一点也不好看啦!“就一定要她说出来吗? 这个倾国大妖怪!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她竟然拒绝他的求婚?海棠将她搂得更紧,吻着她写满不高兴的脸蛋。 “亚历说你的婚纱一定要交由他设计,他一定会让你成为最美丽的新娘。”亚历就是当初找他当模特儿的服装设计师,也是海棠移民国外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也因为这样,海棠当初才会答应当他的模特儿,只是没想到两人第一次登场就闯出了名堂来。 “那我们去公证就好,不要婚礼。”这样她就不用穿婚纱了。 “我可不想让你以后吵架时,埋怨我没让你穿婚纱,说我没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他想得可远呢。 既然他这么坚持要举行婚礼,那她也不需要客气了。 “那我希望家人跟朋友都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要求道。 “他们来法国的机票、住宿全由我负责。”就算荷包会大失血,他也不在意。 不管她说出多么不合理的要求,海棠全都答应,这让莫谦雅说到最后,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来反对婚礼的举行。 “你真的是爱惨了我,对不对?”莫谦雅最后下了结论。 “你现在才知道啊。”他微笑说道。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爱上了她,之后就想尽办法要将她留在身边。 “真教人同情呢。”莫谦雅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认真看着他满怀爱意的眼。 “那你要如何补偿我?’地轻轻吻上他的唇。“这样够不够?” “当然不够!” 就算她给再多,都无法满他对她的渴望。但,终其一生,他要的就只有她这个女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