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隋》 第一章 大业八年 初春凛冽刺骨的寒风从浑浑噩噩的少年身侧掠过,出了狼嚎般的呜咽啸声;少年的身旁是无数和他一样披着铠甲,手执长矛的士兵,一眼望去,宛若长河般的滚滚铁流横贯大地。[] 刀刮般的风打在脸上,让少年从一开始的迷惘中恢复了冷静,记起自己叫郭孝恪,出生于开皇十四年,许州阳翟人,现在是大隋征辽军的一名士兵。 郭孝恪握紧了手里的长矛,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一场失败的战争,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被父兄视为游侠儿的忤逆子,而是一个来自后世的人。 想到面前的大隋军队将因为征伐高句丽的失败,而拉开乱世的序幕,郭孝恪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和周围士兵的吐息一起在寒风里凝成了白雾,在微明的天色里犹如银色的波涛在风中滚滚奔腾,笼罩四野。 风声渐息,士兵们身上铁色的盔甲在东升的金色晨曦里映出了冷光,天际逐渐变得明亮,夜幕向着天穹的另一方迅地消逝。拂晓前的黎明终于过去,一轮红日磅礴而出,驱散了最后的黑暗。这时,迅捷的马蹄声在风中回荡了起来,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 在身旁士兵的私语声里,郭孝恪知道,此时能够策马奔驰的只有被突厥人,吐谷浑人和西域各国称为圣人可汗的皇帝杨广,那个被李唐和史书称为昏君的隋炀帝。 山呼海啸的巨大声音忽然从远处响起,‘吾皇万岁’的呼声就像惊蛰时的春雷一般,连绵不绝,挟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逼近着郭孝恪所在的队列。 从一百一十三万征辽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卒列成的巨大军阵前,一身鎏金铠甲,身批明皇色大氅的杨广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大骏马在搭建的高台上飞驰而过,他亲自扛着的巨大旗帜在猎猎的朔风里被扯地笔直,曾经挞伐天下的他也有过上阵厮杀,亲历战场的岁月,豪迈不下勇将。 郭孝恪耳边响起了声嘶力竭的欢呼声,然后他也随着这些来自天南海北,乡音各异的大隋府兵们一起呼喊了起来,此时的杨广正处于他的人生巅峰,从他即位起,开科举,举贤良,收天下书籍建副本于洛阳观文殿,修建大运河,巡控南北,接着北击突厥,侵略林邑,琉球,驯服契丹,西讨吐谷浑,伊吾,威服西域各国,重开丝绸之路,文治武功之隆没有几人能够相比,在征辽失败前,他是天下人心里的英主。纵使有些小过,人们也大都不放在心上。 “要是现在突然死去的话…”看着意气风,接受百万士兵欢呼的杨广,郭孝恪心里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现在的他只是这支大军里的一员,在接下来的八个月,他要为了活下来而拿起武器杀人,或者死去,成为大地上的一具无名尸骨。 自嘲地笑了笑,郭孝恪看向了正前方,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些远离故乡,集结于此的大隋府兵,各种辅兵和征调的民伕,一百一十三万双眼睛看向了他们的皇帝,尽管大多数人只能看到那隐约可见的阅兵楼台,但是仍旧伸长了脖子,惦着脚朝前眺望着,希望能够看到天子的身影。 高耸的阅兵楼台脚下是墨青的砖墙,万里长城像一条巨龙蜿蜒到山巅,但是仍要匍匐于站立于高台之上的大隋天子脚下。 俯视着平野里军容鼎盛的百万大军,杨广张开了双臂,接受着士兵们的欢呼声。 黄门侍郎裴世矩看着皇帝的背影,知道皇帝这几年过得并不容易,从大业元年开始,大隋就没有停止过对外的战争,而且每一次都获得了大胜,但是对于得国不正的皇帝来说,只有建立比父亲文帝更伟大的功业,才能震慑住那些心怀叵测的门阀世家。 阅兵的楼台前,刀枪箭戟遮蔽了天空,将士们奋力高呼着‘吾皇万岁’,让随行前来观战的西突厥处罗可汗,高昌王伯雅,和作为大隋仆从军出征的靺鞨渠帅度地稽以及契丹各部头领都是面露怯色,如此庞大规模的军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中国的强大,五胡乱华的时代已经过去,重新统一的中原帝国在向他们炫耀武力。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看着几位外国君主的反应,目光投向了阅兵台下远处绵延数十里的大军军营,为了征讨高句丽,大隋已经做了数年的准备。 大业三年,皇帝下令修筑从关中通往涿郡的驰道,路宽百步,规格是秦驰道的一倍,总长达三千余里,此外还修筑了两条以蓟城为交汇的6路干道,一条自南向北,一条由东往西。 大业四年,皇帝再河北诸军百余万开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黄河,北通涿郡。这是南北大运河中最长最重要的一段,‘长三千里,广百步’。在修运河同时,运河两岸还筑起御道,种上了杨柳树。除此以外沿运河又建立了许多粮仓,作为转运或贮粮所。 大业五年,皇帝在蓟城建临朔宫,以作为日后对高句丽的前线行宫。 大业六年,皇帝更是亲自明旨,‘自今已后,唯有功勋,乃得赐封,仍令子孙承袭。’从那个时候,谁都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将从晋朝以后失去的辽河流域从高句丽人手里拿回来。 大业七年,大隋开始为这场战争进行最后的准备,无数的粮食衣物,兵器铠甲从江南和全国各地运往涿郡,还有大量未经训练的民丁成为募兵在涿郡集结整编。 一百一十三万的大军中,主力是四十五万能征惯战的精锐府兵,这支大隋举全国之力打造的大军,有史以来恐怕也只有秦始皇灭楚时动员的军队能与之相较。 看了眼笑而不语的宇文述,御史大夫裴蕴和内史侍郎虞世基将处罗可汗等几位外国君主脸上的震怖表情都尽收眼底,也露出了矜持的笑意,如此壮观的军阵,想必高句丽人也定会吓得肝胆尽裂,只要大军开到,恐怕就要献城投降了。 阅兵的楼台下,各军阵前的将军们领受了皇帝近臣的命令以后,派出了身边的亲兵。“止!”一队队骑兵执着本军的军旗,在各自的军阵飞驰,所过处,士兵们都停下了呼喊。只是片刻之后,一百一十三万士兵所在的平野安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了猎猎的风声。 高耸的楼台上,看着张开诏书的裴世矩,杨广忽然喊住了他,“这道讨伐的旨意就由朕亲自念给将士们听吧!”杨广曾经亲自平定南朝,登基以后,更是亲自带兵西巡,打败了吐谷浑,以皇帝之尊远涉河西走廊和青海,其间横穿祁连山,爬冰卧雪,沿途连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重开丝绸之路,将整个西北纳入行政版图。 “辽东之地,周为太师之国,汉家之玄菟郡耳。魏晋以前,近在提封之内,不可许以不臣。若以高句丽抗礼,四夷必当轻汉。且中国之于夷狄,犹太阳之于列星,理无降尊,俯同藩服。”杨广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没有沉溺于酒色的君主孱弱的样子。 听着皇帝历数高句丽的不臣之举,郭孝恪才知道,杨广征高句丽根本不是后世所谓的好大喜功和心血来潮,自魏晋以来,高句丽就趁中国内乱之机向西北进行扩张,经过多次和鲜卑慕容氏等北朝几致亡国的生死相搏,至后燕时终于全面制了辽河流域。 对高句丽而言,占据辽河流域不但可以获得大量肥沃的耕地,补充国内的不足以增强国力,其次可以在此招降纳叛,收揽中国逃避战乱的人才,直接导入汉人先进的文化制度和科学技术;再次利用辽河流域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屏藩本国,同时争取对东胡各族的主导权,拥有与中国抗衡的实力。 隋朝统一天下以后,从文帝杨坚开始,就致力于恢复汉朝时的疆域,不断对外用兵,到大业年间,已先后臣服突厥,吐谷浑,西域诸国,重建了对四夷的朝贡制度,但是只有高句丽依然对抗着中国,不时勾结契丹和靺鞨入寇边疆,掠杀边民,同时还和被击败的突厥人暗通款曲,对隋朝君臣来说,始终是心腹之患,不得不除,更何况朝鲜半岛北部自汉朝起就是中国领土,对于一心要建立远汉朝世宗孝武皇帝功业的杨广来说更是必取之地。 诏书念完以后,出征前的祭祀军神开始了,绘着兵主蚩尤的五彩大纛竖立在了阅兵台前,接着一排刀斧手推着抓来的高句丽人跪在了大纛前。 呼啸的北风里,跪在地上的高句丽人惊恐地哭叫着,可是他们的哀嚎声被当成了祭献给兵主蚩尤最好的礼乐声,刀斧手们毫不怜悯地砍下了他们的头颅,让喷出的鲜血溅洒在大纛上。 站在队列后排的郭孝恪并没有看到那一颗颗人头落地时的血腥情景,只是从前面那些大声喊叫的士兵那里知道被拿来祭旗的高句丽人足有好几百,刀斧手都换了几批。 随着最后一颗人头的落地,祭祀兵主蚩尤的五彩大纛前变得死寂一片,所有的尸被拖了下去,只有风中仍旧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高耸的楼台上,闻着空气中腥甜味道的杨广振臂一挥,楼台下的擂鼓大汉们敲响了硕大无朋的金鼓,号令连声响起,各式各样的军旗在朔风里猎猎作响,在数万战马的嘶鸣声和铁蹄声里,一百十三万的征辽大军的先锋部队在初春的阳光下从涿郡出,向着辽东大地启程了。 将士们的盔甲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刺着楼台上所有人的眼睛,那些随同皇帝一起出征的女官和嫔妃们甚至尖叫了起来,就连杨广也无可奈何地抬起一支手来遮挡这耀眼的光芒。 此时的郭孝恪,仅仅只是百万大军中的一名小卒,对地位没有太多的奢求,只想着如何活下来,尽管他以前是个练家子,可是在这千万人互相厮杀的冷兵器战场上他不会比现在身边的那些大隋士兵强上多少。 第二章 老驴头 昏黄的夜幕下,郭孝恪在营帐里擦拭着自己的圆盾和佩刀,一百一十三万征辽大军中除去四十余万辅兵和征调的民伕以及作为御营的天子六军外,作为主力的四十五万精锐府兵,被分为左右各十二军,而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乡里闻名的游侠儿,能走善射,因而在征兵的时候表现出众,被编入左翼第一军中,成了先锋大将麦铁杖麾下的一名步卒。[] 火光照耀里,他的火长,一个从军多年的老兵说起了军中各位大将的故事,很快其他的士兵都围在了老兵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只有他仍旧一个人安静地盘坐在角落里,显得和整营的人格格不入,直到那老兵说起他们的上司时,才稍稍往扎推的士兵们靠了靠,有个好主将的话,活下来的机会也大些。 大隋征辽左翼第一军的主帅,同时也是百万大军的先锋大将麦铁杖出生于南朝陈国的一个贫苦百姓家。“铁杖”不是他正式的名字,而是大伙儿起的一个绰号。他原先爱喝酒,好赌的恶习总也改不了,后来结伙为盗,被官府抓住当了官户(官户就是朝廷中的奴隶)。他白天给皇帝执掌御伞,夜间就离开皇宫,到百里之外重操旧业,明火执仗地抢夺财物,不过却从不杀伤人命。 “盗亦有道,这位麦将军倒是个妙人。”听老兵说得口沫横飞,郭孝恪轻声自语道,却不知道他这番话正落在了掀帐而入的麦铁杖耳里。 “大帅,您怎么来了!”那被围在中间的老兵看到一脸虬髯,双鬓花白的麦铁杖,却是一屁股跳了起来,脸红得老高,原来他刚才说着说着又开始吹起自己当年跟着麦铁杖杀敌时是如何英勇,还救了这位大隋勇将一次。 “老子不来,你还不在这群小崽子面前把自己吹到天上去了。”看着几个站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的年轻士兵,麦铁杖朝那老兵大笑道,他身后跟随的两个老亲兵也是摇头不已,当年跟着麦大帅的兄弟里头也就这个胆小如鼠的老驴头最没出息了,十几年下来只是从一个小兵升到了什长,可偏偏又爱胡吹乱侃,管不住那张嘴。 “那是那是。”老驴头干笑着应声道,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倒不见怎么慌乱,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麦铁杖这个老上司撞破吹牛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麦铁杖走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郭孝恪面前,扫了一眼这个少年的圆盾以后,拿起了他的佩刀问道。 “郭孝恪,许州阳翟人。”郭孝恪盯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两头,如狮子般魁梧的老人,目光直对那双让人觉得可怕的眼睛,毫不避让。 “你这小子,有种!”见面前的少年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凶恶的眼神,还敢瞪自己,麦铁杖大笑了起来,接着猛然抽出了手里的佩刀,刀锋闪电般搁在了郭孝恪的脖子上,吓得四周的士兵都是一大跳,不知道郭孝恪哪里得罪了这位主帅。 “大帅,这小子刚来,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老驴头虽然从军十几年,没多大出息,到现在也只熬了个小小的什长,可是无亲无故的,心里头从来都把那些新兵当成自己的子侄辈来照顾。 麦铁杖没有理会老驴头的啰嗦,只是死死地盯着郭孝恪,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感受着脖子间刀锋上传来的凉气,郭孝恪毫无惧色,他知道像麦铁杖这样大盗出身的勇将,最瞧不起的就是没胆量的人,讨饶示弱只会被看不起。 “好胆色。”麦铁杖看着郭孝恪那双从始至终沉静的墨黑瞳仁,赞了一声,收了刀,屈指在刀锋上一弹后道,“刀磨得不错,你小子,我记住了。” 看着麦铁杖那魁梧的身影消失在落下的帘子后,郭孝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胸膛里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后背已经湿透。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麦铁杖这个主帅杀他一个小兵,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刚才在鬼门关上趟了个来回。 “郭二郎,你小子敢情是装的啊!”营帐里其他的士兵都是大笑了起来,这几天相处下来,虽说大伙儿觉得这个俊秀的少年有些不太爱说话,不过人挺和气的,开他玩笑也从不着恼。 “都别在那瞎嚷嚷了,刚才要换了你们,恐怕早尿裤子了!”老驴头看着几个哄笑的年轻人,却是笑骂道,一屁股坐在了郭孝恪旁边,拿过他的佩刀拔了出来,看向了刀刃,只见锋口被磨得不薄不钝,刀头极锐,一看就知道磨刀的人是老手。 “都看看二郎的刀是怎么磨的。”老驴头将手中的刀扔给了身边的一个年轻士兵,口里絮叨了起来,“这刀啊,不能磨得太利也不能磨得太钝,太利刀口会崩,太钝杀不了人,而刀头,一定要锐,插进去要快,拔出来要爽。”老驴头,一边絮叨,一边拿着手里的佩刀比划了起来,他虽然没出息,十几年也就混了个火长,可终究是上过战场,经过恶仗,杀过人的百战老兵,这比划起来,那口大隋府兵制式的佩刀也是虎虎生风,带着一股杀气。 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郭孝恪看到老驴头那挥刀刺击的手势,一眼就知道这老驴头是个用刀的老手,这几下刺击不是普通人能使出来的,“二郎,跟我过两招。”就在郭孝恪有些愣的时候,一时兴起的老驴头却是倒拿刀把,把刀递还给了他。 “六叔?”郭孝恪接过刀,站起身,看着老驴头,有些迟疑,老驴头当年在麦铁杖身边几个亲兵里头,年岁排行第六,便让他们这些新兵管他叫六叔,而不是像其他火长那样让他们喊大人。 “二郎,六叔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这刀上的功夫还有几分,小心了。”老驴头看着面前浑身透着一股子英武之气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不过手上却不慢,那‘小心了’三个字声音落下的时候,握着的佩刀已经刺了出去。 好快的刀,看着一瞬间到了胸前的明晃刀锋,郭孝恪错身后退,却是闪开了这又急又快的一刀,不过跟他过招的老驴头脚步欺前直进,握刀的手腕一抖,刺出的刀尖斜拉拉往上跳了上去,奔着他的脖子而去。 ‘叮’,错身后退时已经调整好握刀手势的郭孝恪在刀尖离自己咽喉要害只有三寸的地方,格住了这刁钻的一刀,两把刀碰在一起弹开之后,老驴头握刀的手只是轻轻一引一压,原本上跳的刀锋便如长虹贯日一样下劈了下去,气势十足,看得边上的几个新兵都是给吓住了,这一刀下去,要是挨实在了,少说也是去半条命,换了他们绝对挡不住这一刀。 迎着这当头一刀,郭孝恪不退反进,右脚蹬地,反手挥刀,刀背自下而上荡开了下劈的刀锋,接着刀背一转,刀锋搁在了老驴头的脖子上,这一切都是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边上几个同火的新兵都是愣愣地看着眼前静止下来的画面,目瞪口呆。 “六叔,没事吧。”郭孝恪连忙收刀,看着脸色有点白的老驴头问道,他自幼习武,长大后又以黑拳为生,百多场的血腥厮杀,小时候练的那些招式套路在残酷的环境下被他去芜存菁,技击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老驴头用刀虽然老辣,可还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老驴头始终都留了手,尤其是最后一刀更是只用了一半力气,才让他破招破得如此简单。 “没事,没事。”老驴头连忙摆手道,缓过神后,一脸的高兴,他这火人里头,自打那几个新兵到了以后,他一眼就看中了郭孝恪,这个少年郎不但长得好看,站立坐行都像个将军,有板有眼。这一回征辽东,他心里也是没底,不像其他同僚那样乐观,觉得大军开到高句丽人的城下,高句丽人就会投降。当年汉王杨谅三十万大军起辽东之役,一出关就连日大雨,粮草不济,等过了辽水,大军就遭了疾疫,水军也遇到了大风,而那些高句丽人虽然野战不行,可也凶悍得紧,而且又熟悉地形,最后三十万大军被迫而还,十折**,当时老驴头也在军中,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辽东这地方邪乎,不利大隋。 “二郎,以后你来当副火长。”老驴头心里明白,眼前的少年郎不是池中物,他能做得就是多帮衬些,这副火长虽然只是军中对火长副手的俗称,做不得数,可是却能管束火中其他士兵,尤其是战场上,要是火长死了,副火长平时若有威信的话,也能带着剩下的人或战或走,不至于成了乱兵,死得窝囊。 看着老驴头那张高兴的老脸,郭孝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暖意,他朝老驴头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六叔。” “你们听着,以后就由二郎管着你们,二郎的话就是火长的话,哪个不听,哪个就去挨军棍。”老驴头见郭孝恪点头答应,朝着边上几个已经回过神的新兵喊道。 “二郎那么厉害,我们都听二郎的。”几个新兵忙不迭地应声道,他们都是乡下出身的农家子弟,本性淳朴,再加上郭孝恪武艺出众,他们自然服气,到不像其他一些有老兵的火里,若是火长提拔郭孝恪这么一个年轻人来管束他们,早就闹起来了,不过也就是老驴头这火,没有老兵愿意跟他这个全军都出名的胆小鬼一起,全都是些新补进来的新兵。 看着围到自己身边问长问短的几个人,郭孝恪只是笑笑,也不多言语,跟他们说了些简单实用的用刀招数以后,便抱着自己的铁矛和佩刀,和衣而卧。 黑暗中,郭孝恪看着漆黑的帐篷顶,睡不着觉,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翻来覆去地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是以前那个动辄伤人性命的黑拳高手,还是现在隋末的一名小卒。不知道过了多久,想不明白的郭孝恪终于挡不住疲倦,闭上了眼,沉沉地睡去了。 看到郭孝恪睡去,老驴头才蹑手蹑脚地轻轻爬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替他盖上了滑落的被子,这几夜他都看得出很晚才睡着的郭孝恪心里有事情,沉沉叹了口气,老驴头给其他几个被子掉了的新兵盖上以后,才躺了回去,他虽然没出息,给人看成胆小鬼,可这整个左翼一军,也只有他才把这些新兵当自己的子侄看。 第三章 比武 初春的辽东大地,天气依然寒凉。''()木兰搓着冻得僵硬的双手,在火长的吆喝下,开始和其他几个同伴一起生火造饭,虽然作为伙头军,可以不用上战场,但对木兰来说,她宁可去和高句丽人打仗,也不愿待在这辎重营的伙头军里,五更不到就要起来,然后给全军两万人马准备汤食,等忙活完了,便要跟着全军一起上路,等停下来时又要忙活,一天下来,能把人骨头架子都给累散了。 五更天刚过,郭孝恪便醒了过来,虽然心里仍旧有些迷茫,不过既然他现在还活着,便不想在这场征辽之役里成为荒野里的无名尸骨,每天他都是第一个起来,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底子打得不错,可是终究不比原来的他那千锤百炼出来的体魄。 起来后,活动了一下身子,郭孝恪轻轻掀开营帐,走了出去,这时天色未明,只有远处露出了依稀的一丝鱼肚白,能让人看清地上的路。一阵呼吸吐纳,做完五禽戏的郭孝恪热身过后,方才练起了拳,一招一式都是他在百余场的黑拳格斗赛里从各种拳法里精炼后的杀招,被他衔接得天衣无缝。 营帐口,老驴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看着打拳的郭孝恪,愣愣地呆,他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知道郭孝恪的那些招式全是战场上最实用的杀招,一般的将官也不见得会上几招。 虽然郭孝恪摒弃了很多的无用招式,但是各种拳法里的杀招加在一起,招式也不少,当他练完时,天边已经亮了小半,各个营帐里已经6续有人起来了。 “二郎,好拳脚。”看到郭孝恪收招,老驴头方才出声道,接着压低了声音,“二郎,跟我走。”带着郭孝恪往辎重营去了,他见郭孝恪每日早起练拳,怕他吃得不好,反倒伤了身体,便打算带郭孝恪去伙头军的老相识那里蹭点肉食。 郭孝恪没有出声,只是跟在老驴头身后,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这个老人把他和同火的新兵当成了子侄看待,尤其是对他,更是关照非常,不知不觉中,他也把老驴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作为麦铁杖当年身边的亲兵,老驴头也有过风光的时候,尽管现在他已经成了左翼第一军中大多数人看不起的胆小鬼,但是在军营里头,他依然是数得上号的几个老军头之一,在伙头军里自然有过去的老相识,能弄到些酒肉吃。 跟着老驴头,出了所在的团营之后,郭孝恪觉那些路上碰到的火长看到老驴头的时候都是一副鄙夷的样子,不过倒也没人和老驴头打招呼,等进了辎重营,那些人好像对老驴头习以为常一样,没有人拦住他们,问他们要军牌。 郭孝恪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跟着老驴头在辎重营里左拐右转地不知道走了几圈之后,到了一处较大的伙头军营房,老驴头朝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带着他进了那营房。 进了营房,郭孝恪便看到了一个体壮如牛,满脸横肉的中年恶汉,正坐在一张马扎上,撕着一只肥鸡,正在大快朵颐,一旁的几案上还摆着坛开了封的酒。 “老驴头,你个老东西,还敢来。”看到老驴头进来,那恶汉放下了手里撕了一半的肥鸡,双眼一瞪,朝老驴头喝道,不过手上倒是从一旁搬过了一张马扎。 “天冷,过来跟将军讨杯酒喝。”老驴头看到恶汉,先是一惊,不过马上脸上堆笑,示意郭孝恪跟上自己,快走了几步到了那恶汉边上,坐在了马扎上,朝那恶汉说道。 “老驴头,他就是大帅说的那小子?”给老驴头倒了碗酒,恶汉抬头看向了站在老驴头身后的少年,大约十**岁的年纪,姿容俊美,身形挺拔,虎背狼腰,尤其是站在那里,目不斜视,有骨子英武之气,只是一眼,恶汉就知道这个少年是个有豪胆的人,就算没上过阵,见过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错,二郎的拳脚功夫,不是我老驴头吹嘘,咱这左翼第一军里头,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见恶汉打量身后的郭孝恪,老驴头连忙道,他的老大人,麦铁杖年轻时是个好交游的人,到老了便成了爱才,他估摸着昨夜郭孝恪的处变不惊定是让老大人有了不错的印象,恶汉八成是从老大人那里听说的,便连忙替郭孝恪说起话来。 “老驴头,你就吹吧?”恶汉大笑了起来,他们左翼第一军是征辽大军的先锋,军中悍将无数,老驴头居然说一个刚入行伍的小兵比那些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头爬出来的老军头还厉害,打死他也不信。 看着大笑的恶汉,老驴头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身旁的郭孝恪,他本意是想给郭孝恪说好话,没成想倒是让人当成了吹牛,反倒让郭孝恪给人笑话。 “老驴头,你说这小子能打,要不让他跟我过两招怎么样?”看到老驴头并没有像以前吹牛给人识破那样心虚,再看看那被老驴头称作二郎的少年一脸平静,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恶汉来了兴趣,他在左翼第一军中也是有数的高手,只不过能跟他打的几个要么官比他大,要么就跟他不是一路人,根本打不起来,平时只能找军中几个还算过的去的手下过招,权当练练手。 听到恶汉要跟郭孝恪过招,老驴头却是脸色一变,虽然他觉得郭孝恪拳脚上的功夫厉害,可是这恶汉孟金叉是左翼第一军中的头号战将,官拜虎贲郎将,全靠一身硬功夫打出来的。 “怎么,不敢?”见老驴头犹豫,孟金叉眼睛一瞪,却是看向了始终不动声色的郭孝恪,一脸的挑衅,他是老粗,为人爽快,说一不二,最讨厌别人骗他。 “大人要过招,自无不可,只是没有彩头,却是提不起劲。”见老驴头一脸着急地看着自己,显然是让自己不要答应,不过郭孝恪却没有回绝恶汉,只是看向了恶汉身前几案上的酒肉道,“若是我赢了,还请大人赏碗酒喝,赏口肉吃。” “好小子,有种,我喜欢。”孟金叉见郭孝恪跟自己要酒肉,不怒反喜,从马扎上长身而起,大步便往帐外走,他寻思着就算这小子不是自己对手,看在他的胆量分上,打完了也要赏他酒肉吃喝。 看着不知深浅,贸贸然答应和孟金叉过招的郭孝恪,老驴头不由大急,这个孟金叉动起手来不知道轻重,以前几个军中悍勇的老军头哪个不是跟他过招过着过着就进了军医营,倒霉的三五天下不了地。 罢了,罢了,等会实在不行,就是拼着老命也要把二郎给保住,想到这里,老驴头不急了,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帐子,只是把腰间的佩刀反别着,等会要是有个万一,他好用刀背挡住孟金叉。 走出那伙头军的营帐,郭孝恪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做起了五禽戏,辽东天寒,身子不热开,过招时容易伤到,他不想因为受伤在战场上窝囊地死掉。 看着那要跟自己动手的少年,做了五禽戏里的几个动作,然后卸去了衣甲,孟金叉却是不再像先前那样轻视,他也活动开了身子,脱掉了身上的武官袍子,露出了单衣里健硕的肌肉,他的个头和郭孝恪相仿,不过身背却厚了许多,尤其是一双手,又厚又粗,握成拳头,如同一双铁锤一样。 站定之后,郭孝恪朝孟金叉抱拳一礼后,摆出了形意虎形的姿势,待孟金叉有所准备后,方才出招,他虽不知道这恶汉究竟是什么人,不过看老驴头的样子,应该是个军官,更何况他只是个小兵,自然没道理让人家先出手。 郭孝恪一出拳,那原先的虎形架势便散了,他练得都是杀招,一上来便是半步崩拳,从未见过这种招式的孟金叉还没反应过来,就给郭孝恪这一记崩拳给打实了,不过他只是退了两步,身形便稳了下来,随即大吼一声,一双铁锤似的拳头砸向了郭孝恪的面门。 一击得手的郭孝恪早就侧身闪躲,这些天他早已将现在的身体给摸透了,虽然筋骨强健,四肢敏捷,可是终究没有下过苦功,那半步崩拳他只用得出过去的三成威力,若是换了以前的他,刚才那一拳就能让对手倒地不起了。 郭孝恪不敢和孟金叉硬碰,孟金叉力道刚猛,虽然出手比他慢,只是他却挨不起孟金叉的拳头,疾步后退,郭孝恪拉开了距离,刚才格挡那几下,到现在手臂都酸麻不已。 “好小子,拳脚果然了得。”见郭孝恪忽地闪到一旁,孟金叉也不追赶,刚才胸膛挨的那下,还是有几分隐隐作痛。 两人再度对峙起来,孟金叉不敢轻易出手,这叫做二郎的少年身法步法都快得惊人,要是一击不中,失了先手,给他在要害处再来上那么一下,他可就要丢脸了。 见恶汉握拳不动,郭孝恪只能主动进攻,不过这一回他不敢再和这恶汉贴身近战,跨步上前,便是一记侧踢,他拳上的力道比不过恶汉,只能靠腿法取胜了。 一旁的老驴头看得有些傻眼,他没想到郭孝恪的拳脚如此了得,尤其是那脚上的功夫,凌厉无匹,居然踢得孟金叉这个左翼第一军的头号战将,不住地倒退,就像是大风里的柳条一样,给压得抬不起头。 终于一直用手臂护住胸前要害的孟金叉在郭孝恪不断地踢打下露出了破绽,被郭孝恪跃起一记膝撞,破口了双臂的防御,顶在胸膛上倒飞了出去,仰天摔在了地上。 落地后,郭孝恪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双脚也是打着颤,他刚才都是一口气地攻击,体力消耗大得很,而且那恶汉的身体好像是铁打的一样,现在他双腿的胫骨仿佛失去了知觉一样,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第四章 孟金叉 郭孝恪和孟金叉的打斗早就惊动了附近的伙头军,当两人分出胜负时,周围已经站了一圈的伙头军士兵,里面有好几个认识孟金叉的火长,此时看着从地上爬起来,显得有些狼狈的孟金叉,都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而老驴头则是一脸的得意,好像打赢的人是他一样。 “好小子,我叫孟金叉,你叫什么名字?”站起来的孟金叉捂着胸口,朝面前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的郭孝恪问道,刚才要不是这少年收了力道,那一记膝顶能让他直接岔过气去,不过饶是如此,仍是疼得他呲牙咧嘴,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真他娘地疼啊!” “二郎姓郭,名孝恪。”见郭孝恪仍旧没缓过气来,老驴头在一边接话道,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刀柄,走到了郭孝恪的身边扶住了他。 “走,咱们喝酒吃肉去。”虽然输了,不过孟金叉也不着恼,反倒是拉住了郭孝恪,接着朝四周的伙头军士兵喊道,“看什么,都去干活去。”看到孟金叉话,那些伙头军士兵才记起自己还要给起来的士兵准备朝食,连忙纷纷如同鸟兽般散去了。 “等等,你给我去拿盘羊肉来,记得要陈老刁亲自弄的。”被众人挤到后面的木兰刚要转身回伙房,却被走到营帐前的孟金叉给喊住了,看着身形魁梧,面相凶恶的孟金叉,木兰不像其他伙头军的士兵那样害怕,朝孟金叉一礼后,应声而去。 再次进了营帐,郭孝恪却是给孟金叉按到了马扎上,“郭二郎,来给我当亲兵怎么样,天天酒肉管饱。”孟金叉虽然粗豪,可是在军中也是老人了,像他这种喜欢亲自上阵搏杀的将领,恨不得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郭孝恪这样能打的,不过左翼第一军里头,那些能打的第一便跟了麦铁杖这个大帅,剩下来又都去了钱士雄那个能舞文弄墨的家伙手下,到头来他这个全军头号战将手下的亲兵到成了三人中最差的。 看着口沫横飞的孟金叉,郭孝恪心里想起了在营房里听老驴头说的那些军中大将的事情,这个孟金叉是左翼第一军的头号战将,脾气虽然有些暴躁,不过人却不坏,手底下的兵士虽然不是全军最厉害的,但却绝对是最不怕死的,因为每回打完仗,孟金叉都会让手下的兵士脱衣服验伤,凡是伤在背后的,通通军法伺候,作战时勇猛向前的,好酒好肉,还有营妓服侍,不过整个左翼第一军军中,孟金叉的亲兵营也是死伤最高的地方,通常一场大仗下来,能有半数的人活下来就不错了。 “大人好意,二郎本不该推辞,只不过六叔对我很好,还请大人见谅。”郭孝恪最后还是婉拒了孟金叉,他把老驴头当成了叔伯,他们这左翼第一军是百万征辽大军的先锋,可以说是全军最危险的部队,老驴头刀上的功夫虽然不差,可终究人老体衰,上了战场始终不及他们这些年轻人,他不愿意离开老驴头,宁可当一个小兵,只求能在战场上能顾到老驴头。 “二郎,你跟着孟将军…”见郭孝恪拒绝,老驴头急了起来,跟着孟金叉可比跟着他这个没出息的火长强多了,虽然说他觉得这打辽东不像其他同僚想得那么容易,但好歹是百万大军,就算一人撒泡尿,都能把高句丽人给淹死,跟着孟金叉,不愁没有功劳,这一仗打下来,说不定能当上个将军。 “就是,你小子可想清楚了,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见老驴头帮自己说话,孟金叉也连忙打蛇随棍上,他倒是没多少架子,再加上他瞧郭孝恪这小子静下来时文绉绉的,估计还能识文断字,就更想把他给招揽到麾下了。 “六叔。”看着执拗的老驴头,郭孝恪苦笑了起来,他知道孟金叉也是为他好,可他却不愿领这份情,人什么都可以欠,唯独人情欠不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军中也就老驴头让他牵挂,他实在不想再欠别人的情。 “大丈夫要建功立业,自当亲取之,不必假他人之手。”郭孝恪见老驴头和孟金叉逼得紧,最后了狠,朝两人说道,这半文不白的话说得到也通顺,不过老驴头和孟金叉当即变了脸色。 “孟将军,二郎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老驴头见郭孝恪的话把孟金叉得罪了,连忙拉着郭孝恪朝孟金叉赔礼道,他虽是麦铁杖身边的老人,可要真把孟金叉惹恼了,他兴许没什么事情,可郭孝恪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算了,算了,娘的,这小子不肯给我当亲兵,难道我还要求着他不成。”孟金叉看着弯腰打躬的老驴头一脸惶恐的样子,不由挥手骂道,他也看得出来,郭孝恪是为了老驴头,才执意要留在老驴头那个火里。这小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很喜欢,只是面子上他下不去,说话时才没什么好声色,不过心里却是没什么火气了,他孟金叉虽然不是什么气量宽宏之辈,可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 “以后老驴头和这小子过来,酒肉给他们管饱,要是有人为难你,就说是我孟金叉的意思。”起身离开的孟金叉走出营帐口的时候,正遇上端着羊肉回来的木兰,便吩咐了这个伙头兵,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面色不怎么好的孟金叉,木兰应下后,才端着羊肉走进了营帐,她明明记得自己离开时,这位武贲郎将军还有说有笑的,一脸的喜色。 “二郎,你真是傻哟,跟着六叔我有什么出息。”老驴头数落着郭孝恪,这一回幸亏遇上的是孟金叉这个不记仇的关西大汉,换了军中其他的将领,刚才郭孝恪那通话就把人给得罪死了。 “我知道了,六叔,以后我会小心说话的。”看着念叨叨地像个念经的老和尚一样的老驴头,郭孝恪应了声,此时他也有些后怕,要是刚才孟金叉真恼火了,把他这个小兵给记恨上,他有十条命都不够用。 走到两人身边的木兰把手里端着的那盘羊肉放了下来,她认得老驴头,在辎重营里,除了那些将官,便只有这个老驴头能在周队正手里弄到酒肉,隔三岔五地过来打秋风,有时候这老头也会分些酒肉给他们这些小兵吃,虽然听几个火长说这个老驴头是个没出息的胆小鬼,不过木兰觉得老驴头人挺好的。 “来来来,坐下,一起吃点?”看到站在一边的木兰,老驴头招呼道,这几天下来,伙头军里新补进来的新兵他都混熟了,尤其是木兰,因为长得俊俏,又射得一手好弓箭,在辎重营里也算是有些名气,他自然晓得。 “多谢六叔。”木兰也不客气,搬了张马扎坐了下来,虽说左翼第一军是全军的先锋,可他们这些小兵的伙食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吃饱已经不错了,至于酒肉,也就是那些将官能享用,不过木兰也听火头军里几个当年征过辽东的火长说,等过了辽河,补给就没那么方便了,到时候就是那些将官吃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郎,这陈老刁弄得羊肉,也算是一绝了,你多吃些。”老驴头拿着双小箸拨弄着那盘羊肉,将最好的几块夹到了郭孝恪的碗里,自己则是喝起了酒。 “六叔,我吃不了那么多。”郭孝恪看到老驴头只是喝酒,却是劈手夺过了他手里开封的酒坛道,“酒喝多了伤身,您老还是吃几块羊肉养胃,补补身子。” “你也吃几块。”郭孝恪将老驴头夹到自己碗里的那些羊肉分到了三人碗中,算起来每个人也有半斤多,再加上孟金叉剩下的那半只肥鸡,够三人吃饱了。 木兰也不矫情,只是把眼前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少年给记了下来,而老驴头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年里分到他火里的新兵不少,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出息了,可是没一个人像郭孝恪这样对他好,让老驴头眼角有些酸。 见郭孝恪和木兰都是静静地不做声,老驴头飞快地抹了把眼角后,朝郭孝恪道,“二郎,我跟你说,你的拳脚功夫是俊,不过木兰射箭的本事在咱左翼第一军里头,也是独一份。” “六叔。”木兰看到坐对面的少年忽地抬起头盯着自己,脸上不由一红,却是朝老驴头叫道,她射箭虽然射得准,可是开不得硬弓,箭射出了五十步便没多少力道,所以到现在都给周队正留在伙头军里,不让她去当战兵。 “你叫木兰?”看着怎么看都不像有十七岁,吃起东西来小口小口的,脸庞柔和得像个少女一样的木兰,郭孝恪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只知道北魏有个花木兰,替父从军,小时候学的《木兰辞》说的便是花木兰的故事。 被郭孝恪有些怀疑的目光盯着,木兰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好像随时会从胸口里蹦出来,耳朵也烫得厉害,她用手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装作没什么的样子,随意道,“我姓魏,可不是前朝的那个木兰将军,我娘生我的时候,家里的木兰树开花了,才取了这个名字。” 木兰姓魏,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父亲是开皇年间抵御突厥的老兵,因为一次在战斗中受了伤,治好以后成了跛子,才回了宋州老家,靠着从军时攒下的钱娶了媳妇,木兰生下来没多久,娘亲便生了病,扔下丈夫儿女,撒手人寰而去,从小木兰就是父亲一手拉扯大的,从懂事的时候起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练得一手好弓箭,走起山路来又轻又快,如履平地,更能空手搏狼,一般同龄的三五个少年都打不过她。 十五岁及笄那年,木兰父亲因为熬不住年轻时的旧伤,也过了世,那时候开始木兰便做了男装打扮,一个人上山打猎,供自己的哥哥念书,去岁天子下令征辽东,军牌到了家里,她一个人偷偷地拿了父亲留下的衣甲弓刀,瞒着哥哥去县里应了军役,结果碰上了父亲在宋州的老相识,给安排进了伙头军,整个左翼第一军,除了上司周队正,没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听着木兰的话,郭孝恪虽然心里仍旧觉得木兰是个女孩,可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木兰歉然地笑了笑,倒了碗酒以示赔罪,匆匆吃完后,便和老驴头离开了。 看着郭孝恪的背影,木兰心里头好像有只兔子一样,惴惴地不安,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份被这个少年识破了,可是她又不敢肯定,直到郭孝恪走出营帐,她才回过神来,想到还有许多的活要干,连忙收拾起了碗筷,,只是眉角却多了一丝忧愁。 第五章 战场之拳 辽东苦寒,再加上初春冷厉,原本对以大隋府兵中青壮精锐和老兵为主的左翼第一军来说很轻松的平原日行军四十里路也走得异常幸苦,不过好在朝廷为了这次征辽,从各地调集了充足的物资随军,左翼第一军虽然幸苦,但是士气却丝毫没有因为出关以后的没膝积雪而有所低落。 待在军营里,一连走了二十天,郭孝恪终于把自己每天晚上都在想的问题想通了,不管他过去是谁,但他现在是郭孝恪,只是知道了一些原本不知道但是对他很有用的东西而已,他根本不必去在意什么,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解开心结的郭孝恪慢慢地和同火的新兵们话多了起来,每天晚上在营帐里教几个人如何使用刀盾合击之术,他们左翼第一军是全军先锋,战力在左右两翼二十四军里最强,至于作为御营的天子六军,虽然号称大隋第一精锐,不过郭孝恪从其他那些火长,旅帅那里偶尔听到话来看,天子六军也不怎么样,不过是跟着皇帝罢了,里面也就是招募关中和各地壮士成军的骁果卫厉害些。 “二郎,我说我们这样练有用吗?”营帐里,烧红的炭火边上,几个和郭孝恪同火的年轻人用大拇指和无名指握刀其他三指虚握,按照郭孝恪教的方法练习暗劲和四两拨千斤的法门,不过几个人练了十来天,也没觉得能练出什么东西来。 “有用,只要学会用大拇指和无名指挥刀力,刀法便算学好了。”郭孝恪站在一边朝几个有些不耐的同伴说道,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教这些同火的年轻人有关太极拳的力方式和几个最实用的招数,太极拳是战场之拳,例如堋、履、挤、按,这些都是用盾牌打击或者挤压对手的练法,还有采、挒这两种针对长矛或者对方手臂的控制技以及肘、靠两种近身打击技。 郭孝恪以前打黑拳时,也用过不少冷兵器,这几天没事就拿自己的刀盾来试招,现太极拳其实就是刀盾兵的功夫,那些小臂劲的技巧都是给盾牌用的,还有很多太极拳里空手使用看上去华而不实的招数,一旦配合着刀盾这两样兵器使用,便是战场上的杀招。 七寸靠,切地龙,揽雀尾,这是郭孝恪从太极拳用于战场的招式里挑出来教给那些新兵的三招招式,在涿郡的几天,他见过大隋的军阵,前排弓弩手列阵,后面是刀盾兵在前,长矛手在后,中军是甲具骑装的重骑兵,两翼则辅以轻骑兵和一定数量的步兵。 高句丽的士兵用的兵器多以长矛为主,不管高句丽人是守是攻,都得靠刀盾兵破阵后,才能让后面甲具骑装的重骑兵冲阵摧垮敌人,而七寸靠,切地龙,揽雀尾这三招或者就是切地龙,揽雀尾这两招连在一起便是刀盾兵最实用的破长矛阵的杀招,所以这几天,郭孝恪天天都督促着几个同火的袍泽练习这三招,到了晚上则是练习太极拳的各种劲力。 老驴头没有跟着众人一起练,他虽然年老体衰,也常给其他人耻笑成胆小鬼,但作为一个从军几十年,半辈子都泡在军营里,历经开皇以来平陈,击突厥等诸多战事的老行伍,身上又岂会没有压身的本事,只是和郭孝恪比,他那些本事也没多少稀奇,原本他还打算把那些保命的绝活教给郭孝恪,可自从见郭孝恪教同火几个新兵的招式以后,他便没了那念头,只是每天守在营帐口,生怕给别人瞧见了。 自魏晋以后,天下大乱,五胡十六国,南北九朝,混战了近三百年,尤其是北地,战况尤烈,能够传家到现在的北地世家祖上大都是武将出身,那些战场上的武艺自然都是各家秘技自珍的绝招,只有宗家子弟才能学到,而且不传外姓。老驴头虽然不懂郭孝恪说的那些什么劲,但是他的眼光老辣,只看了一遍就知道郭孝恪教火里那些新兵的都是刀盾兵在战场上的实用杀招。 战场上长矛兵全靠扎推一起才管用,一旦散了练个屁都不如,那两招七寸靠和矮地龙都是矮身潜进,专攻下盘的招数,那些长矛兵排成阵列站在一起,互相转圜的余地很小,练好这两招,有很大的机会能够摸近那些长矛兵,到时候再来一招揽雀尾,夹住那些长矛兵的长矛砍断,后面的人就容易破阵。 “你们几个,好好练,二郎教你们的,可都是那些大户人家传子不传女的绝招。”老驴头怎么琢磨都觉得郭孝恪这三招给刀盾兵用的招式专克长矛兵,怎么看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技巧,见到火里那几个新兵不知好歹,不由起了火,说话时声色俱厉,积年在军中厮杀出来的气势吓得几个新兵都是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没人敢再说什么。 练完以后,老驴头把火里的新兵都叫道了郭孝恪门底,让他们用自家的祖宗牌位了恶誓,不会把郭孝恪教他们的东西传给别人。 看着凶巴巴地逼着那些同火新兵给自己行拜师大礼的老驴头,郭孝恪到喉咙口的话憋了回去,他虽然觉得老驴头有些小题大作,不过也知道老驴头是为他着想,天地君亲师,师道是人之五伦,这些同火新兵拜了他当师父,就得听他的话,他说往东,他们就不能往西,不然就是忤逆。 几个新兵给老驴头逼着拜了师,虽然郭孝恪拳脚了得,功夫厉害,可终究是和他们差不多大小年纪,心里总有些别扭,只是原来看上去有些畏缩的老驴头一起火来的样子凶得可怕,才硬着眉头朝郭孝恪喊了一声‘师父’,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六叔,这喊师父就不必了吧?”见几个同火的新兵开口喊师父,郭孝恪看向了老驴头,别说这几个徒弟,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二郎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不过你们心里得把二郎当师父敬重。”见郭孝恪开口,老驴头也没有再坚持,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朝几个新兵道,“你们别觉着六叔坑你们,等你们上了阵,就知道二郎这师父拜得绝对不冤枉。”老驴头半生都在这军营里打滚,外人都以为他们这些当兵的是群粗鄙的武夫,却不知道军中那些将官龌髊的勾当不比那些心眼多的文臣少,老驴头虽然给人瞧不起,但几十年的阅历摆在那里,经历的事情多了,看人的眼光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他看得出郭孝恪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些新兵喊他一声师父,日后自然能得郭孝恪的照看。 见老驴头忽地软了下来,好言好语地说话,再加上不用喊郭孝恪这个年纪兴许比他们还小几岁的师父,心里的不忿十分里去了九分,一个个都是接声道,“六叔,我们晓得。”然后几个人认真地练起了郭孝恪教他们的东西。 中军营帐,麦铁杖和军中几个将领,围坐在火盆旁,一边暖手,一边喝酒,如今大军出关已经十余天了,结果一路上连高句丽人的毛都没有见着一根,沿途经过的村落只剩下一片废墟,那些高句丽人坚壁清野清得真是一干二净,连土房都给扒了,片瓦不留,他娘的连根门闩都不剩,这***辽东地面上就像是片坟地,阴森森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大帅,我看高句丽人这次是早有准备,这仗恐怕不好打。”麦铁杖身边,面白长须,看上去像个读书人的虎贲郎将钱士雄皱着眉头道,出了关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士兵们光赶路就很幸苦了,每天还要伐树为营,晚上生火取暖,再这么下去,恐怕等过了辽河,就累得没多少力气打仗了。 “有什么不好打的,高句丽人那些没用的孙子只会当缩头乌龟,咱们百万大军过去,一人撒泡尿,都能把辽东城给淹了。”看到钱士雄一脸忧愁,孟金叉在一边叫嚷道,他和钱士雄是麦铁杖的左膀右臂,不过两人天生就好像是对头一样,只要是钱士雄说的,他一定第一个跳出来抬杠,反正他就是看不惯钱士雄那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不,士雄说的有道理,皇上这回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看难。”麦铁杖瞪了一眼孟金叉,缓缓开口道,左翼第一军里头,从他这个大帅到下面的小校,大多都是寒门庶族或是平民出身,虽然能打仗,可终究是给其他各军轻慢,他年轻时是员猛将,曾经一人游过长江,杀三十人而回,可还是听了他人的劝告,中年开始读书,如今虽然不敢说腹有良谋,可多少也知道一些韬略。 见麦铁杖话,孟金叉只能涨红了脸,一个人坐在那烤火了,他知道这种事情他插不上嘴,虽然他也听过大帅几回劝,找了几个书生教自己识字,可是他一看到那些大字就头疼,几次下来,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便一个也不认得了,什么军国大事他也就是听听,反正皇上和大帅让他打谁他就打谁。 “士雄,这几日你多派些斥候,出前百里,看看动静,另外多派些人去辎重营。”麦铁杖也不去瞧孟金叉,只是朝边上的钱士雄吩咐道,高句丽人善射耐寒,说不准会在这辽河以南的地方留些人马,找机会袭击他们的辎重队伍,如今天寒地冻,补给不易,要是辎重出了问题,这仗就难打了。 “是,大帅。”钱士雄应声而起,“末将这就去办。”说完,大步离开了帅帐,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虽然孟金叉脾气暴躁,可是左翼第一军的士兵更怕他这个白面将军,倒是不怎么怕孟金叉,那些老兵油子嘴里常挂的话,‘宁碰孟夜叉,莫招钱判官。’说的便是在左翼第一军,宁可得罪孟金叉这个夜叉将,也不要招惹掌管军法的钱士雄。 第六章 马槊 “金叉,那小子如何?”钱士雄离开后,麦铁杖看向了孟金叉,左翼第一军就这么大点地方,孟金叉在伙头军的营盘里,给一个小兵打败的事情,这几天差不多闹得全营都知道了,不过麦铁杖倒是没想到老驴头火里的那个少年郎居然能把孟金叉给打败,虽然说空手搏斗不是孟金叉所长,可也是很了不起了。 “那小子迟早是个人物。”说到郭孝恪,孟金叉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自从那次打输后,他后来又去找了郭孝恪两回,不过那小子邪门得很,拳脚一次比一次厉害,打到现在一共五回,他愣是一次都没赢过,这让他更加想把郭孝恪招揽到麾下,可这小子就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肯离开老驴头那火,也不知道那老驴头给了他什么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 “废话,能打赢你孟金叉,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绰绰有余。”见孟金叉那副有些着恼,可又不出火的样子,麦铁杖大笑了起来,他年轻的时候,两个孟金叉都不是他对手,不过现在他老了,却是打不过孟金叉,这个浑人又不知道溜须拍马,几次跟他切磋,他都输了,现在见有人能打赢孟金叉,自然是心里高兴。 “我看未必,那小子每回都是跟我空手打,绝不肯用兵刃,他那拳脚功夫再厉害有个屁用,老子要是穿戴披挂齐整,站着给他打,只怕打折了手,踢断了腿,都打不动老子半分。”见麦铁杖笑话,孟金叉脸一红,大声说道,开口老子,闭口老子,浑然忘了麦铁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你怎么知道那小子不会用兵刃,说不定人家是怕你输不起,才不肯用兵刃跟你打。”对于孟金叉的粗言鄙语,麦铁杖毫不在意,现在帅营里都是他的老部下,又没有其他将官在,孟金叉便是骂娘也不打紧。 “放屁,老子会输不起,老子现在就去找那小子。”见麦铁杖说自己输不起,孟金叉眼红脖子粗的跳了起来,一阵风一样地出了帅营。 “这个夜叉将,还是急脾气。”看到突然间冲出帅营的孟金叉,麦铁杖不由哑然失笑,接着也站了起来,批起了黑色大氅,朝左右道,“走,咱们去瞧瞧那个郭二郎。”说完,大步出帐而去,几个老亲兵连忙跟上。 孟金叉回帐取了自己的马槊和大刀,便怒气冲冲地朝着前军营去了,他现在只想打赢郭孝恪那个可恶的小子,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不过片刻后,孟金叉便进了前军营,郭孝恪所在的营盘,一路上的守夜士兵见了都是没人敢上前问他要令牌,虽然营里的老兵油子都说,‘宁碰夜叉将,莫惹钱判官。’可这夜叉真起火来,营里除了麦大帅,没人镇得住,他们可不想给看上去好像正在气头上的孟金叉揍上一顿。 “郭孝恪,你小子给我出来。”到了老驴头他们那个火的营帐前,孟金叉把左手的大刀往雪地里一插,右手执着马槊,大声喊道,却是把附近整队人都给惊醒了。 这个时候,军营里早就熄火,孟金叉这一喊,差点让整个前军营都闹起来,好在麦铁杖来的及时,让左右前往军营各处,把这乱子给压了下去。 “大帅,您太惯着孟金叉了。”钱士雄也急冲冲地赶来了,在知道事情原委后,不由朝麦铁杖埋怨道,左翼第一军虽然老兵多,可也补了近万的新兵,虽说都是些青壮健锐,但新兵终究是新兵,没经过什么阵仗,这夜里要是炸营的话,放在辽东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一万新兵能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 “没那么严重,不过这个孟金叉这回的确是莽撞了些,回头打他二十军棍。”麦铁杖看着一脸怒气的钱士雄,笑呵呵地说道,他知道钱士雄的为人,对事不对人,他执掌军法,不严厉不行。 “二十军棍便宜他了。”见麦铁杖开了口,钱士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恨恨地自语道,然后跟着麦铁杖一起去了老驴头那个队所在的营盘,现在他也想见识一下那个能打败孟金叉的少年郎。 营帐口,郭孝恪看着执着马槊的孟金叉,不由头大了起来,军中禁止私斗,前几回还能说是孟金叉这个将军找他切磋武艺,可这次孟金叉半夜找上门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终归是脱不了干系,看着远处营房亮起的火光和噪杂的人马声,郭孝恪心里苦。 “郭孝恪,老子今天非跟你好好打一回不可,别拿你那拳脚功夫来糊弄老子。”孟金叉是个武夫,见事情被自己搞大了,索性心一横,这一回说什么也要跟郭孝恪分个高下,到时候就算去钱士雄那里吃军棍也算值了。 看到孟金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郭孝恪却是不想和孟金叉动手,这军中禁止私斗的规矩不是假的,但孟金叉是虎贲郎将,他只是一个小兵,这事情要是闹到掌管军法的钱士雄那里,倒霉的还是他。 “郭孝恪,你小子不动手是吧,老子不信你不怕死。”见郭孝恪站着不动,丝毫没有回营去取兵器的意思,孟金叉脸色一冷,猛地从雪地上跨步而出,手里的马槊刺了出去,一股极烈的啸声刺破了大风,卷起一阵寒气朝郭孝恪身上扑去。 这是真正的马槊,郭孝恪心中一沉,这种威力巨大的长兵制作工艺复杂:尤其是枪杆,需要选取上好韧木,裁制成细蔑,再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这个浸泡过程历时一年,一年之后再将细蔑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这样造出来的马槊,轻、韧、结实,骑战可直握借马匹之力冲锋,下马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一杆真正的马槊,最少也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造出来,一直以来只有武将和世家大族的子弟才用得起,而且能使这种马槊的都是用枪矛的好手。 孟金叉这一刺,不过是手臂一抬,那宽约一掌,长约一尺,扁如刺刃的硕大槊锋便抵在了郭孝恪的咽喉上,刺人肌肤的寒气从暗沉沉的槊锋上溢出,仿似能把人冻住一般。 四周的人都是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的郭孝恪,以为这个少年怕是给夜叉将吓傻了,老驴头更是握住了腰间的刀把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乌黑的马槊,有些驼背的腰弓了起来,如同炸毛的老猫一样,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狠凌厉,就像是护崽子的狼一样。 “孟将军,比兵刃,我不是你的对手。”仿佛喉咙上抵着的只是一层纸而已,郭孝恪一脸平静地朝孟金叉说道,他练过形意,而形意便是以枪化拳,若说他不懂长兵器倒也不尽然,可是遇到马槊这种长兵器里的霸王,就靠他现在用的普通刀盾却是没有办法破掉。 “没打过,怎么知道不是对手。”豪勇的声音忽然在孟金叉身后响了起来,披着黑色大氅,内罩玄甲的麦铁杖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大帅。”见麦铁杖来了,身边还跟着一脸阴沉的钱士雄,孟金叉收了马槊,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意,大帅的话分明就是同意他和郭孝恪那小子打上一场,分个胜负。 “他拿槊刺你,干吗不还手?”钱士雄看到一直都静静站着的那个叫郭孝恪的少年,上前问道,在他看来能被孟金叉用马槊抵着喉咙能够泰然自若的,要么是已经被吓傻了,要么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大将之才。 “回将军,军中禁止私斗,属下不敢以身试法。”看到被士兵们畏惧的钱士雄问话,郭孝恪神色如常,只是不卑不亢地答道,而他身旁的老驴头看到钱士雄脸上没有皱眉头,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一个不敢以身试法,这次是孟将军滋事挑衅,与你无关。”钱士雄见郭孝恪果然有常人不能之胆,不由笑道,说话时却是重重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孟金叉,他执掌军法,铁面无私,孟金叉在他手上吃的军棍不算少,两人的仇怨,这辈子也解不开。 “钱士雄。”虽然是自己理亏,可若是孟金叉能忍住,他也不是那个能够摧折敌胆的夜叉将了,不过他刚开口,就被麦铁杖给喝住了。 摁下孟金叉这头犟驴后,麦铁杖看向了自打第一眼看到就有些喜欢的郭孝恪道,“本帅准你跟孟将军切磋武艺,你可愿意和孟将军一较高下。”虽是询问的口气,不过麦铁杖积年宿将,执掌军旅,说话时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叫人无法拒绝。 “大帅有令,属下自当遵从。”见麦铁杖也是要自己和孟金叉比试,郭孝恪只有答应,向三人抱拳一礼后,他回营取了刀盾,马槊虽强,终究也是长兵器,他也不是毫无胜算。 四周的士兵都退到了一边,让出了一个大圈,这时候各营的将官有不少都是到了前军营来看热闹,不过麦铁杖这个大帅和钱士雄这个掌军法的‘判官’在,倒也没人敢喧哗,只是交头接耳地私下说话,猜测着孟金叉几招能够挑了那个叫郭孝恪的小子。 钱士雄退到了一边,站在麦铁杖身后,他虽然对那个处变不惊的少年郎有好感,可是也不看好他和孟金叉的比试,只是他看到麦铁杖听到四周的窃语声却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才猛地想起这位大帅年轻是是大隋有数的猛将,他的眼光自然不是普通将官能比的,不由定睛看向了取了刀盾出来的少年郎,留意了起来。 第七章 似败非败 四周士兵们高举的松油火把把空地照得亮堂堂的一片,宛如白昼一样,此时已经过了正月,辽东的大雪虽停了下来,可是夜半时分,伴着大风也会飘些鹅毛雪花。[] 郭孝恪一手持盾,一手执刀,朝孟金叉抱拳一礼后,摆开了架势,眼睛盯着孟金叉手里握着的马槊,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虽然扎营时,清掉了地上的积雪,可是小半夜的雪花飘下来,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面对马槊这种长兵器,只有用最快的度切进它的枪圈,贴身以后才有取胜的机会,若是换了平时,地面平整,郭孝恪有五成的把握,可是如今地上积雪难行,他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他只有等待机会,待孟金叉一击不中后,把握住那一刹那的时间攻进去。 “攻守兼备之姿,果然是好武艺。”麦铁杖看着郭孝恪沉膝坠肩,一手持盾护住上身胸腹要害,一手执刀隐在盾后的架势,不由感叹道,他陷阵多年,当然知道这种姿势最适合刀盾兵,一般只有上阵无数的老兵才懂得这种姿势,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做得如同这少年郎一般老辣,天衣无缝。 孟金叉的眼神也变得谨慎起来,手里握着的马槊缓缓地画着圈,指向了前方的郭孝恪,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郭孝恪的脸,想要捕捉到他胆怯不安的那一刻。 围在郭孝恪身后的士兵和几个将官看着孟金叉那如同林子里饿了一个冬天的老虎那般凶暴的目光,都是害怕起来,几个胆子小点的新兵腿都是哆嗦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孟金叉那个夜叉将的诨号是多么贴切,光是给这凶暴的目光扫到,他们就给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更别说提起勇气与之对视。 “师父,好厉害。”老驴头身边,几个火里的新兵看着静静地站着的郭孝恪背影,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 钱士雄也惊讶了起来,虽然他站得远,可是也感觉到了孟金叉身上那股杀气,那可是杀了无数敌人才能凝聚出来的气势,一般的人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早就先出手以求自保了,绝不敢把先手攻击的机会让给孟金叉,要知道马槊的功夫最重四个字,有去无回,虽然马槊的变化多端,可是真正的马槊高手都是讲求一击必杀,很少有过三合以上的交锋,而孟金叉自从军以来,杀掉的敌将里,能让他交锋三合以上的不过五个人,而这五个人都是有名的战将。 麦铁杖看着两人的对峙,手不自觉地握上了刀柄,他想起了自己壮年的时候,和前陈朝大将萧摩诃那一战,‘这个少年此次征辽不死,日后必是名动天下的猛将。’目光落在始终稳如山岳,不为孟金叉所动的郭孝恪身上,麦铁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个天下,以后是这个少年一样的豪杰们驰骋的舞台。 见郭孝恪根本无惧于自己的气势,孟金叉的耐心终于用尽,大喝一声,手中的马槊刺了出去,“嗡。”,诡异的声音忽地炸响,刺出的马槊卷起了风中飘落的雪花,照面间便刺到了郭孝恪的左肩处。 一直都在等待时机的郭孝恪,脚步终于动了,孟金叉快若闪电的一刺被他躲了开去,整个人就像一条游鱼一样朝前滑了出去,靠近了孟金叉。 看着闪身欺近的郭孝恪,孟金叉眼神一凛,手腕一回,原本刺出的马槊一颤,在空中如同灵活的毒蛇扭曲身子吐信转折,硕大的槊锋无声无息地刺向郭孝恪的后背。 已经进入孟金叉马槊所能画出的枪圆内的郭孝恪根本不顾身后高袭来的马槊,只是听风辨位,右手反手挥刀格住了这靠着马槊枪杆弹劲的可怕一击。 刀锋和朔锋碰在了一击,‘叮…滋’尖锐刺耳的声音里,相交的两片顽铁溅出了火星,靠着大拇指和无名指运劲,郭孝恪卸去了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可饶是如此,他握刀的虎口还是开裂了,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白色的雪地上。 孟金叉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本以为必胜的一招居然给格开了,猛然间弹直的槊杆上传来的反震力道让他胸口一闷,呼吸不由一滞,而就是这电光火石地一瞬,郭孝恪虽然给他一击向右歪出了三步,可仍是被他抓住机会,进了他马槊枪圆一半的地方。 握住槊尾,孟金叉的小臂一抖,在半空中绷直的马槊,忽然如同波浪一样抖动着,斜劈了下来,出了刺耳的啸声,下压的劲风卷得两边落下的雪花朝上倒飞了上去。 四周观看的士兵们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下要是被抽实了,就算是身穿重甲,也会被打得骨断筋折,毙命当场。 听到耳边猛然炸响的风声,郭孝恪只有举盾格挡,这雪地终究是让他慢了一拍,如今他已是回天乏力,这一场比试他输了。 ‘啪’,随着一声闷响,郭孝恪左臂上,蒙着牛皮的生铁盾在马槊的抽击下,四分五裂碎了开来,飞溅在四周的雪地里,而郭文整个人被盾上传来的巨力给击的倒飞了出去,在雪地上连翻数滚,才卸掉了余劲,从雪地里站起来,郭孝恪忍着小臂上火辣辣地疼痛,朝孟金叉抱拳道,“孟将军,我输了。” 直到郭孝恪主动出声认输,四周观看的士兵们才回过神来,那些新兵都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没想到那么快就分出了胜负,可是那些老兵却是心里骇然,他们不比那些没什么经验的新兵,当然知道刚才夜叉将已经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可居然都伤不了这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郎,而且这少年郎用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刀盾而已,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呼。”钱士雄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刚才的比试虽短,可是却惊心动魄,不过是三招间就分出了胜负,可是作为孟金叉的老对头,他知道这个老对头除了第一刺留了手之外,后面两击可以说是完全使出了全力,如今二十四军中能完好地接下这两下的人不会出十人之数,这个叫郭孝恪的少年郎,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若是能习得马槊之术,假以时日必是大隋猛将之。 孟金叉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虎口崩裂,流着血的郭孝恪,他原本只是想赢下这个少年郎,可没想到最后他竟使出了全力,刚才若是有个差池,这个少年郎便会死在他手上,此时见他大方地朝自己认输,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孟将军,比试已经完了,咱们走吧。”钱士雄见孟金叉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走到了他身边,接着朝一边的郭孝恪笑了笑道,“我等会让人给你送些上好的伤药过来。” 孟金叉瞧钱士雄那张笑脸越看越生气,不过他现在心情不好,便也没有和他抬杠,只是朝走到郭孝恪身边的老驴头道,“去我营里,我那里的伤药比他的好。”说完,倒是不等钱士雄催促,自己朝着中军营去了,他吃军棍也不是第一回了。 看着孟金叉的背影,钱士雄摇起了头,他当然知道这武夫在想些什么,无非是怕他把人给抢了,也不想想这郭孝恪年纪不过二十武艺就如此高,而且行事沉稳,隐隐有大将之风,这左翼第一军里头,有大帅在,哪里轮得到他们两个将郭孝恪留在自己身边。 钱士雄走后,观看的士兵才在军官们的约束下回营睡觉,不过一个个都是毫无倦色,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才那场比试。 郭孝恪回营帐没多久,就有士兵送来了木柴和伤药过来,原本火有些小的火盆不多时便将帐内烘得暖洋洋的一片,郭孝恪褪去衣甲后,两条手臂犹自不停地颤抖着,能使马槊的都是身雄力强之辈,孟金叉最后两击都是靠着马槊的韧性力,比起大枪来,这种武将用的马槊力道更加强劲,郭孝恪虽然看上去轻松,不过两条手臂都伤得不轻,尤其用盾牌的左手,怕是伤到了筋骨。 看到粗肿的左臂,郭孝恪只是皱了皱眉,还好骨头没有断,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休养十天半个月就没有大碍了。郭孝恪的镇定自若,却是让边上同火的几个新兵大为佩服,若说白天里还对这个比他们年纪小的师父有些抵触的话,现在几个人都是诚心正意地把郭孝恪看成了自己的师父。 没过多久,老驴头从孟金叉的营里回来了,他带来了上好的伤药,最后那一击,只有孟金叉自己清楚马槊上的力道,他怕郭孝恪伤到骨头,才让老驴头去自己那里取药。 “二郎,你这手臂怕是要养上几天才能动。”看到郭孝恪的左臂,老驴头拧着眉头道,他没想到郭孝恪的手臂伤的那么重,说话间,指使着几个火里的新兵,给郭孝恪上起药来。 中军大营,帅帐里头,看着回来后不言不语的大帅,麦铁杖身边跟着的老亲兵憋了一阵后不由问道,“大帅有心事?” “那小子,其实没有输啊。”麦铁杖忽然说出了那么一句话,让身边跟着的老亲兵不由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雪地的话,孟金叉第二击时,那小子就已经到他跟前了。”麦铁杖却没有管老亲兵,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刚才只有他注意到了地上的积雪,为将者,要知天时,晓地利,他也是这几年书念多了,才心细起来,换了年轻的时候,他怕也是跟其他人一样会认为刚才的比试是孟金叉赢了。 “去把钱士雄给我叫来。”麦铁杖忽地开了口,郭孝恪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不过一下子把他提拔得太快,恐怕有人会说闲话,还是给他机会让他立下功劳,再把他提拔上来为好。 第八章 敌踪乍现 后军辎重营里,木兰端着盘酒肉,走向了就在伙头军营房边上的军帐,三天前大帅下了军令,调了战兵进辎重营,听说是出前百里的斥候队伍现了高句丽人的踪影,怕高句丽人会偷袭辎重营,所以特地从前军,中军各营抽调了精锐过来。 木兰本以为这是个机会,要是高句丽人来偷袭,她杀上一两个敌人,兴许就能进战兵营,不用再留在伙头军,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声音轻细,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粗手粗脚,最后被派去照顾在和孟金叉将军比武时受伤的郭孝恪。 想到郭孝恪那双好像能看穿人心底里事情的眼睛,木兰的心情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挑开帐帘子,木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想放下东西就走,结果却现应该静养的郭孝恪根本就没有躺在榻上,而是坐在那里正在看书,见她进来,抬起头朝她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依然安静地看起了书。 “吃些东西再看书吧?”看到郭孝恪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问自己是不是个女子,木兰松了口气,朝郭孝恪轻声问道,她觉得也许这个目光如刀的少年郎并没有看穿她的身份,这些天只是她自己在疑神疑鬼。 “谢谢。”看到木兰熟练的用小刀将煮好的牛羊肉切成薄片方便自己食用,郭孝恪放下从钱士雄那里要来的书卷,然后从边上搬了张马扎,朝木兰谢道,“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吃不了。”他这几天住进辎重营,因为麦铁杖的命令,伙头军的周队正每天都会给他准备酒肉,让木兰送过来。 “好。”木兰本想拒绝,可是看到郭孝恪那双眼睛,又不自觉地答应了下来,坐下后,木兰想起伙头军里其他士兵个个都羡慕她,说她得了份肥差,有几个老兵油子还想从她这里贪些酒肉吃,自己要是拒绝的话,反而不太合情理。想到这里,木兰的神情变得自然起来。 木兰看着左臂上了药,只剩下右臂能动的郭孝恪,心里面有些好奇,这个人吃起东西来也是细嚼慢咽的,好像要把吃进去的东西在嘴里嚼上几十遍才会咽下去,比她吃得还慢。 郭孝恪感觉到了木兰有些奇异的目光,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孟金叉来看过他几次,本想和他一起吃酒喝肉,可是却受不了他吃东西的慢劲,最后都是半途离开,只有钱士雄这个被孟金叉笑话为装模作样的假书生倒是能和他一起坐下来慢慢吃东西,他不开口,他也绝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看着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不说一句话的郭孝恪,木兰忽然想起了在宋州老家的兄长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郭孝恪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半刻之后,郭孝恪吃完了东西,从昨天开始,麦铁杖就让大军扎下了营垒,似乎有就地修整,等待化雪以后再上路的意思,不过郭孝恪自己琢磨着觉得麦铁杖是因为斥候现的那支高句丽军马,才如此布置的,他以前靠打黑拳为生,平时没什么兴趣爱好,也就是喜欢看书和音乐,看书的话他看得很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能入眼,像孙子兵法这样的军事书籍也看过不少,虽然他记不太清里面那些原句,可是大体意思都记得,好像不管那本书里,都强调后勤是胜利的保障,所以他认为麦铁杖是想歼灭掉那支目前数量不明的高句丽军马,确保辎重营的安全才会继续上路。 因为左臂受了伤,郭孝恪虽然给调进了辎重营,但每天也就是静养,有时晚上麦铁杖和钱士雄这两个左翼第一军的正副手都会来看他,跟他谈些有关军事方面的话题,颇有些考教他的意味,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那些东西让两人颇为满意,说他有大将之才,等以后在战场上立了功劳就向杨广举荐他。 “木兰,你识字吗?”看着收拾好碗筷盏盆的木兰,郭孝恪将剩下的酒放好后问道,他平时从不喝酒,只是辽东的天气实在过于寒冷,才每天喝上一些御寒,不过每日给他准备的酒肉里,那些酒他大多都留给了爱喝酒的老驴头。 见郭孝恪忽然问自己,木兰有些惶惑,军营里头识字的人不多,就算是那些军官也没几个念过书,她小时候虽然每天跟着父亲上山打猎,可兄长每天有空的时候也会教她识字念书,让她用毛笔蘸着清水在桌上练字,那个时候爹爹就在一旁看着,脸上总是很高兴的样子,而她也很用功地跟哥哥学习,直到父亲过世,她一个人挑起家里的生计才没有继续跟兄长学下去。 只是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就算是军营里唯一知道她身份的周队正也不知道,看着目光灼然地盯在自己脸上的郭孝恪,木兰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她以为自己被看穿了身份,一时间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木兰镇静了下来,她想要是自己身份被看穿的话,郭孝恪早就揭穿她了,问自己识字应该只是他随口问的,想到这里木兰的心落了下来,她拿起了叠好的碗筷盏盆朝郭孝恪道,“我哪里会识字,这军营里头大概就大帅和钱将军的手下里有人会吧?” 看着目光闪烁的木兰,郭孝恪有些失望,他以为这个长相秀气的少年应该念过书,也不会欺骗自己,可没想到他还是撒了谎。 被郭孝恪那种失望的目光看着,木兰忽然觉得心里难受,她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郭孝恪的眼睛,只是端着叠好的碗筷盏盆飞快地逃走了。 木兰走后,郭孝恪拿起那本钱士雄给他的孙子兵法看了起来,里面很多字他都不认得,只能按着以前会的去对照,可他原来看得懂的孙子兵法上的句子他只记得没几句,很多句子他要么没记住,要么就是记错了对不上,他找木兰只是想让木兰教他那些字怎么念。 走出营帐,木兰被放晴后有些刺目的雪地刺得闭上了眼,可是一闭上眼她就仿佛看到了刚才郭孝恪那双眼睛,里面那种失望让她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当木兰睁开眼时,她想爹和哥哥都说过,做错了事就要改,自己晚上给郭孝恪送酒肉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认错。 大营驻扎下来以后,钱士雄快忙昏了头,大帅不管琐事,跟他平级的孟金叉更是只知道上阵冲锋,剩下的两个同僚也只能给他打下手,全军两万人马吃喝拉撒的大小事情到最后都摊到他头上,虽说有随军的文吏帮他,可他仍旧觉得人手不够用,恨不得把全军能识文断字的人都给弄到一起来。 “大人,我看咱们是不是小题大作了些。”看着给军营里士兵用的口令,钱士雄的亲兵有些不解。 “高句丽人敢把那支军马留下来,就说明他们绝不是泛泛之辈,别忘了这些年,高句丽人没少往关内掳掠汉民,他们中会说汉话的不少,小心些总是没错的。”钱士雄头也不抬地说道,派出去的斥候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支高句丽军马有多少人,还死了两个,失踪了三个,被现的两具尸体掩埋在雪堆里,都是一箭穿喉,可见下手的绝不是普通的高句丽军队。 亲兵领命而去后,钱士雄从文案前站了起来,斥候被袭的事情,大帅压了下来,没让各营知道,毕竟他们现在是客军,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要是消息散下去的话,老兵们倒还没什么,那些新兵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这一回百万大军征辽,二十四军里头,不少人都觉得这次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仿佛只要大军开过辽河,高句丽人就会献城投降,尤其是那些新兵,虽说是从各地征募的青壮男子,可大多数人心里想的也不过是披甲带刀,往辽东走上那么一圈,就能得胜回家,衣锦还乡了,根本没想过会在辽东和高句丽人打仗,所以去岁山东虽然反了王薄,作《无向辽东浪死哥》,可终究没成气候,给官军剿得逃进了山里去。 “这支人马,必须找出来干掉。”这是郭孝恪晚上在听钱士雄说了有关那支高句丽军马和斥候被袭的事情以后说的话。 “哦,怎么讲?”见郭孝恪对那支高句丽军马颇为重视的样子,钱士雄故作疑问道,他想想听听郭孝恪的看法,他总觉得郭孝恪不止大将之才,而是名将之才。 “先不说这支人马对我军士气的影响和对粮道的威胁,要是这支人马潜伏在这里,是打算袭击天子的话…”郭孝恪想到的是斩战,说话的时候却没注意到钱士雄的脸色猛地变了,就连一旁的麦铁杖也是坐不住站了起来。 麦铁杖和钱士雄他们匆匆离开了,原先他们以为那支高句丽军马只是想以游击之法,疲惫他们而已,可现在看起来这支隐蔽得很好的高句丽军马,怕是图谋不小,就算郭孝恪说得不对,但他们既然听到了,就没办法不往那里去想,虽然天子六军十多万人马,可行军的时候队伍拉得那么长,皇上又喜欢亲巡,这要是有个万一,他们不敢往下想了。 夜晚,左翼第一军的骑兵里头,当年在北疆和突厥人打仗的老兵全给派了出去,四处搜索起那支高句丽军马来,事关天子安全,麦铁杖和钱士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第九章 再战夜叉将 看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木兰,郭孝恪哑然失笑,这个少年当真老实,居然会为了昨天的事情跑来跟自己道歉,郭孝恪忽然觉得身上藏了不少秘密的木兰也许真是个女孩,可是他却瞧不出破绽来,而且这些天听着老驴头闲聊时,觉像木兰这样的名字,男女都能用,自己火里就有个新兵名字叫兰奴,据说从南北朝那时候就开始有这种取名风气了。 “能教我识字吗?”看着沉默了一会,忽地笑起来朝自己说话的郭孝恪,木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块石头落了地,她有些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会识字。”见木兰答应,郭孝恪说了一句,他想木兰昨天向自己隐瞒,应该有她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理由。 “多谢郭兄。”见郭孝恪如此保证,木兰谢道,周队正对她说过,她只是来替兄长服军役,越不惹人注意越好,军营里头能识字的人少,她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肯定被钱判官抓去当亲随,到时候要是被钱判官瞧出些端倪来,身份给识破的话,她的脑袋就是‘喀嚓’一刀的下场,连她宋州老家的哥哥也要治罪。 “你还是叫我二郎吧,郭兄听着不习惯。”这些日子给老驴头他们几个人喊着‘二郎’,郭孝恪也习惯了下来,木兰一本正经地叫他‘郭兄’,他反倒觉得不舒服。 木兰应了一声后,坐在了郭孝恪边上,教郭孝恪认起字来,一部孙子兵法,一个下午便教了近千个字,让木兰觉得这个郭二郎好像原来就识字一样,不过木兰没有多想,以为郭孝恪是天资聪颖,就好像哥哥一样,六岁的时候就能把字识全了。 一连几天,木兰都在郭孝恪那里,教他识字,其间麦铁杖和钱士雄也来过几次,不过两人一次比一次脸色差,近千的骑兵撒出去,把方圆百里都给找遍了,也没见到那支高句丽军马的影子。 六天后,郭孝恪的左臂好了九成,中军大营里的医官看过以后,连称郭孝恪体质过人,旁人一个月才能好,他只用了十天不到便痊愈,他从医三十年,也只见过没几人能有这样的体质。 “郭孝恪,你小子伤好了,走,咱们再打上一场。”医官走后,孟金叉拉起郭孝恪就走,这几天大军扎营后,他那二十军棍的伤早养好了,这些天他被钱士雄盯得紧,手早就痒得厉害,如今见郭孝恪的左臂没事,哪还管钱士雄。 “孟将军,我上次都输给你了,这再比也是一样的。”郭孝恪看着兴冲冲的孟金叉,开口说道,他可不想和孟金叉做那种无谓的打斗。 “这回咱们切磋而已。”孟金叉可不管郭孝恪情不情愿,索性咧开嘴笑了起来,把郭孝恪拉出了营帐。 接过孟金叉扔过来的长矛,郭孝恪看到上面已经去了枪头,就知道孟金叉是有备而来,拔出腰间的佩刀,郭孝恪一刀砍在自己那根长矛矛杆上,削成了齐眉高的棍子。 孟金叉提着一根跟他那杆马槊一样长的枣木硬杆,见郭孝恪削短了长矛矛杆,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郭二郎居然要用这齐眉高的棍子跟他切磋。 两人出了帐后,四周闲着没事的伙头军都是围了过来,就连被调进辎重营的那些前军和中军的各营精锐得了消息后,也是赶了过来瞧热闹,上一回‘夜叉将夜战郭二郎’,在大营里传得沸沸扬扬,可也就是两百多号人看了那场比试,其他人不过是从那些看了比试的人那里听了当时的场面而已,这一回有机会能够亲眼目睹,哪个愿意落后。 不多时,过来的近千号士兵把伙头军的营盘挤了个水泄不通,最后把麦铁杖和钱士雄都给惊动了,等钱士雄领着人过来的时候,只听得那些围观的士兵不住地叫好。 “都给我让开,让开。”麦铁杖的亲兵们拿着刀鞘,拨开了挤在一起的士兵,看到麦铁杖这个大帅,四周的士兵们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被围着的雪地里,郭孝恪和孟金叉两人带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孟金叉手里的枣木硬杆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手腕翻动间,一根枣木硬杆被他使得犹如大蟒一般。 麦铁杖看到这一幕却是眼睛一亮,郭孝恪使得棍虽短,可是却剽悍轻捷,而且握棍时硬格硬挡,几次更是欺近了孟金叉身前三尺之内,不过每次手上都故意一慢,给孟金叉挡回去,显然是没有出全力,怕落了孟金叉的面子。 “大帅,这郭二郎的棍法里面似乎掺杂了枪法。”走到麦铁杖身边的钱士雄此时可没管孟金叉又犯了军法,只是瞧着棍影翻飞的郭孝恪,有些似是而非地说道。 “刚柔并济,虚实莫测,这要是换了马槊也能使出来,天下怕没几个人能挡得住他。”麦铁杖出身贫寒,年轻时那使得起马槊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将才负担得起的长兵,等入了行伍以后,他也是靠着一口大刀成名,不过他几十年戎马生涯,见过的能使马槊的好手名家也有好几十位,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郭孝恪棍法里那些适合马槊使用的招式。 听得麦铁杖的评语,钱士雄不由更加高看了郭孝恪几分,大隋军中,能治军的将领不在少数,但是能够辟易三军的猛将却不多,孟金叉也最多沾半个猛字,大家公认的第一猛将当属已故的卫昭王杨爽。 杨爽是文皇帝杨坚异母弟,当今皇上杨广的叔父,二十岁为大军主帅,率七万兵出白道,遇沙钵略可汗,身先士卒,一阵击破突厥中军本阵,若非沙钵略可汗左右拼死相救,怕是要给杨爽当场斩于马下,最后负伤逃遁,此后五年屡破突厥,只可惜英年早逝,为时人所叹息。 “世之虎将,关张弗若;有卫霍之智勇。”钱士雄想到了兵部尚书,左侯卫大将军段文振对卫昭王的评语,现在他眼前的这个郭孝恪年不及二十,已有如此勇力,若是能够识得兵法,日后未尝不能如卫昭王一样,被人称颂。 四周观看的士兵不像麦铁杖和钱士雄那般眼力高,只是见两人打得精彩,一个劲地叫好,不过对那些士兵来说,更加偏向郭孝恪这个和他们一样的小兵。 终于,孟金叉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手里的枣木硬杆一收,跃到了一边道,“郭孝恪你这小子不肯用真本事,跟你打也没劲。”说完,却是到了钱士雄面前道,“这回又是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钱士雄点了点头道,他和孟金叉虽是死对头,可对他这一点硬气也是佩服得很,只要犯了军法,他绝不说二话,该挨多少军棍就挨多少军棍,只是从不记打,他要是偷偷摸摸地找郭孝恪比试,没人知道,他也没办法,可这个夜叉将就非得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出来。 “看什么看,都回营去。”见四周有士兵偷笑,孟金叉双眼一瞪,朝围观的士兵们吼道。 郭孝恪看着突然去领军棍的孟金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直脾气的将军是个不错的人,性子粗得可爱,看着跟着钱士雄离开的孟金叉,郭孝恪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孟金叉,倒也滑头了起来。”麦铁杖却是在一边笑着自语道,他如何瞧不透孟金叉的心思,这个夜叉将分明是拉不下脸跟郭孝恪认输,含糊其辞后索性找钱士雄领军棍开溜,免得留下尴尬,四周的士兵也以为他们两人打个平手,不会把他那句话当真。 “大帅。”看到麦铁杖朝自己走过来,郭孝恪连忙抱拳行礼道,一旁的老驴头他们也是连忙跟着行礼。 “二郎可会使马槊?”走进营帐,麦铁杖坐下后朝郭孝恪问道,他想把郭孝恪调到骑军中去,这样他立功的机会也多些。 “回大帅,二郎不曾学过马槊。”郭孝恪回答道,其实他虽然没学过马槊,不过只要给他一杆马槊,熟悉一段时间,他就能把大枪的招式用到马槊上,到时候使出来只怕比大隋军中那些能使马槊的武将都厉害。 “没学过不要紧,我看二郎的棍法颇得马槊的精要,等会来我营中取杆马槊便是。”麦铁杖沉吟了一下道,这战场上的兵器还是以马槊为尊,郭孝恪还年轻,而且他使的棍法里,‘刺挑扎’这三法用得也极是老练,再加上二十四军里头能使马槊的好手不少,等到了辽河岸边,大军齐集,却是有时间能找几个人点拨一下郭孝恪马槊上的招式。 “多谢大帅。”郭孝恪起身谢道,自从和孟金叉那晚雪夜比试以后,他便看出麦铁杖和钱士雄多有栽培提拔他的意思,虽然他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看重于他,可他也不会放弃这个能往上的机会,若是他能当个队正或是裨将,战场上保全老驴头他们的机会也大些。 虽然麦铁杖仍旧为那支情形不明的高句丽军马头疼,不过他没有和郭孝恪说出来,他生怕这个郭二郎又说些什么道道来,只是坐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麦铁杖走后,老驴头才朝郭孝恪道,“二郎,大帅这是要提拔你了,你可不能像跟孟将军那样。”作为麦铁杖身边当年的贴身亲兵,老驴头自然了解这个老上司,那马槊岂是小兵可以使的,不过他怕郭孝恪又跟上回婉拒孟金叉一样,把大帅给惹恼了。 “我知道了,六叔。”郭孝恪点了点头,麦铁杖是一军主帅,自己若是驳了他的面子,不但自己倒霉,怕是连老驴头也要牵连进去,不过他心里也打定主意,不管麦铁杖要怎么提拔他,他都要把老驴头和火里的人带在身边。 第十章 萧摩诃之槊 中军帅帐,掌灯时分,看着不卑不亢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郭孝恪,麦铁杖让身后随侍的老亲兵取出了那杆他藏了八年的老槊,武将好兵器,他也一样,这些年自从当了右屯卫大将军以后,他着实也收藏了几件难得的兵器,但是唯有这杆老槊被他珍而重之地带在身边,从不离身边左右。 “这是萧摩诃当年使的马槊。”抚着那杆锈迹斑斑的黑色马槊,麦铁杖眼里流露出了怀念之色,他的语气有些唏嘘,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如同狮子一般雄壮的声音。 郭孝恪知道萧摩诃这个人,他是南梁人,十三岁从军,侯景之乱时,在姑丈蔡路养麾下和后来陈朝的开国皇帝陈霸先对抗,时称‘单骑出战,军中莫有当者。’,后来姑丈兵败身死,他跟随了待之亲厚的侯安都,死心塌地地为其征战四方,做了陈朝的大将,后来又随吴明彻北伐,数次击破北齐,北周的大军,常有单骑冲阵或只领数骑斩将夺旗之举,可以说是那时天下第一的猛将,后来大隋平陈,若不是陈后主荒ying无道,和当时领兵在外的萧摩诃的妻子私通,使得萧摩诃拥兵不前,不战而败,大隋也无法做到半年平陈如此迅。 在卫昭王杨爽之前,萧摩诃是天下人心中的第一猛将,只是萧摩诃一生几乎尽忠于一朝,投靠大隋后终究还是反了,但是英雄迟暮,随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的萧摩诃已是垂垂老矣,不复当年之勇,最后殒命于沙场之上。 郭孝恪是从木兰那里听说的萧摩诃故事,当时听了以后觉得没有老死在病榻之上的萧摩诃虽然死在战阵之中,但却是他身为一个武将的最好归宿。 看着神情有些古怪的麦铁杖,郭孝恪忽然记得当时平定汉王杨谅之乱的正是麦铁杖的老上司越王杨素,麦铁杖说那杆看上去极旧的黑色马槊是萧摩诃当年使的马槊,或许当时两人曾有交锋也说不定。 “这杆马槊以后是你的了,希望你不要堕了当年它主人的威名。”麦铁杖将手里的黑色马槊递给了郭孝恪,当年和萧摩诃那一战,他虽使尽浑身解数,可仍旧奈何不得当时年已七十三的萧摩诃,若不是萧摩诃已萌死志,八年前死的那个人会是他。 看着入手的黑色马槊,郭孝恪想起了从木兰那里听来的那些关于萧摩诃的故事,他忽然觉得这杆黑色马槊里面也许寄宿着萧摩诃的精魂,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 郭孝恪握直了黑色马槊,细细地看着那暗沉沉的槊头锋刃,这是只有多年饮血的兵器才有的色泽,只是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这杆槊已经整整八年没有畅饮人血了。’想到麦铁杖对自己说的话,郭孝恪忽然想到,也许这杆黑色马槊已经不再是顽铁,而是通灵的神兵。 “我请善制马槊的名家看过,这杆马槊是用天竺的镔铁以百炼钢之法所造,铸造的匠人虽不可考,但也是前陈的大家所造,只要重新研磨刃口,依旧是能破重甲的利器。” 麦铁杖的声音响了起来,看着抬起头来的郭孝恪,他的手抚在了胸膛前的铁甲上,“当年这里曾被这杆槊刺了一下,差点要了我的命。” “大帅。”郭孝恪看着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苍老的麦铁杖,声音有些迟疑,在他的印象里,麦铁杖应该是一头狮子,哪怕老了,但狮子依旧是狮子,可现在的麦铁杖看上去就像一个衰老的平常老人。 “好好用它。”麦铁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看向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说道,“你的手臂好了,就去前军骑兵处听用吧。” “大帅。”见麦铁杖要把自己调去当骑兵,郭孝恪虽然知道拒绝不得,可是他不愿离开老驴头他们,依旧是开口道,“可否让六叔他们随二郎一起前往骑军听用。” 看着突然开口的郭孝恪,麦铁杖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几天派出去的骑兵也少了几十人,他让郭孝恪去前军骑兵处,本来就是要提拔他当个十人长,老驴头虽然废了这么些年,胆气消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敢厮杀的好汉,可是怎么说也是左翼第一军里头资历排得上号的老军头,有他辅佐能省不少事。 “你这个郭二郎。”麦铁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答应你,你那个火,就全部调入前军骑兵,你来当十人长,老驴头给你当副手。” “多谢大帅。”见麦铁杖答应,郭孝恪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意,连忙朝麦铁杖抱拳大声道,说完便提槊告退离去了。 “这年头,重情义的人已经不多了。”看着离去的郭孝恪,麦铁杖忽地叹道,他年轻的时候好交游,朋友无数,也不知也因此惹了多少麻烦,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像年轻时那样,对朋友不离不弃,可等他从一个官户一个盗贼成了将军,他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变得谨小慎微,瞻前顾后,不再是当年那个快意恩仇的自己了。 走在大营里,郭孝恪提着马槊,心里面却想着麦铁杖对自己说的话,他和老驴头他们调入前军骑兵是件好事,可是他虽会骑马,但以前骑得不过是拉车的驽马罢了,而火里那些从军不过半年多的新兵里,恐怕没几个人上过马背。 “就当是下马步战的骑兵好了。”回到营帐的时候,郭孝恪自语着,反正高句丽人坚壁清野,不见得有胆子出来野战,不能骑马射箭,策马冲锋也没什么要紧。 “二郎回来了。”看到郭孝恪掀帐而入,老驴头站了起来,脸上有些紧张,他身后的几个新兵则是看到郭孝恪手里提着的黑色马槊,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大帅让咱们都去前军骑兵处听用。”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新兵,郭孝恪说道,让几个人高兴得跳了起来,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时见到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不知有多么羡慕。 “高兴个什么劲,你们会骑马吗?”看到几个新兵得意忘形的样子,老驴头在一旁给他们泼了盆冷水,被他这话一浇,几个新兵顿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声音了。 “六叔,从明天开始,你教大伙儿骑马吧。”郭孝恪在一旁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也只能学多少是多少了,说什么也要学会上马,下马。 “行。”老驴头一口应了下来,他过去是麦铁杖身边的亲兵,也是曾经能够策马冲阵的人,虽然好些年没骑过马,可这骑术也没忘掉,教郭孝恪他们绰绰有余。 “二郎,刚刚木兰来过,见你不在,就回去了。”老驴头好像想起什么事一样,朝郭孝恪说道,郭孝恪找木兰学习识字的事情只有他知道,其他几个新兵那里,他都给遮掩着瞒了下去。 老驴头是人老成了精,这些天常常和木兰见面,再加上这档子事,心里早就起了疑心,这军营里头能识字的人少,这木兰要是没什么问题,光凭他不仅能识字,还能断文这点,肯定给钱士雄要去当个曹官文吏,不但不必上战场拼命,也比普通的士卒过得滋润的多,可他却偏偏待在这伙头军里,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够让人怀疑的。 “我知道了,六叔。”郭孝恪点了点头,拿了几块磨刀的石头,转身出了帐子,这些天他已把字给认全了,可钱士雄那里要来的关于经史子集的一些书,大半他都看不懂,这几天晚上他都会去伙头军给将官专门做饭的地方,听木兰读书给他听。 不过片刻,郭孝恪便闪身进了那做饭的地方,里面木兰已经点了灯,正拿着一卷晋朝杜预注的《春秋左氏传》在看,见到郭孝恪进来,她连忙放下了,“二郎,你来了。”她说话间有些慌张,这些天郭孝恪从钱士雄将军那里要来的书,大多都给她拿去看了。 郭孝恪知道木兰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不由朝木兰道,“你不看得明白,如何读给我听,以后你要是愿意,就在这里看书好了,我等你看完了再回帐。”说完,坐在了木兰身边的马扎上。 “昨天你说到哪里,好像是到齐顷公说‘余姑翦灭此而朝食’吧,后来怎么样了?”郭孝恪坐下后,也不给木兰说话的机会,直接笑问道。 听郭孝恪提起书里的内容,木兰连忙坐了下来,说起了‘灭此朝食’的典故,当听到齐顷公最后兵败,郭孝恪不由笑了起来,“这个齐顷公当真有趣,不过他能三进三出敌阵,把为了救自己而被俘的逢丑父给救出来,就算狂妄了些,把仗打输了,也是个英雄。” 看着说齐顷公是个英雄的郭孝恪,木兰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她以前见别人听了‘灭此朝食’的典故,全都笑话齐顷公,只有郭孝恪说把仗打输了,而且有些狂妄的齐顷公是个英雄,可是她又觉得郭孝恪说得很有道理,齐顷公能够三进三出敌阵,把为了救自己而被俘的逢丑父给救出来,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英雄吗? 见木兰低头不语,郭孝恪也不打扰她,只是拿着带来的磨刀石,给当年萧摩诃所使的黑色马槊重新磨刃,他看过那原先的槊口锋刃,是能破甲的文蛤刃,虽然不能吹毛断,但却能够砍硬物而不卷口,更不会崩刃,最适合战场不过。 听到郭孝恪打磨马槊的声音,木兰方才抬起头,见郭孝恪正专心地打磨马槊的锋刃,便也不说话,只是拿着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两个人就那样坐在那里,只有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照着两人,依稀可见低着头的木兰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浮起,眼角眉梢是欢喜的怯意,只是郭孝恪正盯着那打磨开来,有股沁出来的寒气的马槊锋刃,丝毫没有注意到木兰此时脸上那种女孩子般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郭孝恪磨完了马槊,见木兰还在看书,便放了马槊,坐在一边静静地等了起来,直到木兰察觉,才站起身道,“我回去了。”说完,转身走出了帐子,只剩下木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空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木兰不知道,她心里少掉的东西,是不知不觉间被偷走的少女心,但这时的她只是想跟让她在如履薄冰,孤独无依的军营里有种温暖和安全感觉的郭孝恪每天多见上几面,晚上给他念书的时候能够多念上一会。 第十一章 初阵 仲春的辽东,天气依然没有转暖的迹象,地上积的雪也越地厚。被派出去侦查的左翼第一军的骑兵们缩着脖子,骑在马上不住地骂娘,把那支狗娘养的高句丽军马从祖宗十八代一直骂到了龟孙子。不过骂归骂,这些大隋府兵里头的骑兵精锐倒没有敷衍了事,几天的功夫,就把周围三百里都给跑了个遍。 “他娘的,我看大帅这回是谨慎过了头,那帮***高句丽杂种要是有胆量,也不会缩到辽东城当乌龟,把辽河以南全扔了。”飘着细雪的旷野里,一支折回大营的骑兵队里,当先骑在马上的百人长骂骂咧咧地说道,这几天他带着手下的兄弟吃足了苦头,这辽东的鬼天气实在是冻得人吃不消,才几天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人冻伤了手脚,如今他这队人马只剩下八十多骑。 看着牢骚的上司,边上的贺廷玉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却是注意着两侧的林子,这几天轮流出动的数队人都没有现那支高句丽军马的踪影,可是也着实有好几十号人没有归营,虽说这种风雪不定的天气本就容易走散掉,近千的人里少了那么些人也算不得奇怪,可贺廷玉心里却总觉得好像那里不对劲一样。 贺廷玉是武威人,祖上是北魏六镇武川镇的下级军官,后来六镇起义失败后,才迁居武威,也算得上是将门之后,不过几十年下来,家道早已中落,从小时候起,贺廷玉便跟着父亲当了镖客,给来往于西域和长安之间的胡汉商旅护卫,别的孩子玩泥巴的时候,他已经在骑马射箭,跟大漠里头的马贼对刀子了。 大业五年,大隋征吐谷浑,十六岁的贺廷玉因为勇力闻名乡里,而且熟悉西域地形,被征入军中,成了一名斥候,因为级功而调入右屯卫,三年下来,做到了从九品的稗将。 贺廷玉忽然眼皮一跳,脑子想也不想地就横扑出去,把边上的上司从马上给扑到了雪地里,两人刚堕马,连绵不绝的尖锐破空声从两道的林子里呼啸着响了起来,无数带着三棱箭头的白色翎羽沿着月牙般的弯弧出现在了天空,密密麻麻的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朝他们这队人当头罩了下来。 一时间,毫无防备的数十人就给这阵箭雨给射下了马,安静的雪原里到处都是人马的悲鸣声,从雪地爬出来,看着后面中箭哀嚎的兄弟,那百人长眼都红了,可是那从林子两道旁射出的箭雨就好象滂沱大雨一样,丝毫见不到头。 “都躲马后面,再聚过来。”贺廷玉喊了起来,从小在大漠闯荡的他不知道多少次差点死在马贼手里,数次死里逃生让他对危险异常的敏锐,这一回若不是他扑下了上司,他们这支队伍,怕是处境要更糟糕。 听到贺廷玉的吼声,那些没有中箭的士兵都是取了马鞍旁的圆盾,一边顶在头上,一边聚在一起,矮腰在马匹边上拖着受伤不太重的兄弟,朝贺廷玉身边聚拢了过去。 “他娘的,居然是三棱箭。”见贺廷玉出声聚兵,那百人长却是拔出了插在雪地里的箭矢,当看到是三道棱口的锥形箭,不由变了脸色,这种箭头配合着强弩,专门用来破甲,大隋军中数量也不多,这一回也就御营的三万弩手里,配得是这种箭头。 尖锐的鸣镝声响了起来,聚到百人长和贺廷玉身边的士兵里,有人射出了鸣镝,他们现在距离大营不远,在大营外围警戒的斥候听到以后,很快就能带援兵过来。 这时,箭雨停了下来,百人长举着盾,从被射得像是刺猬一样的马尸旁,小心地探出了头,看着道旁那阴森森的林子,脸色狰狞,就刚才那阵箭雨,就折了三十多个兄弟,全队的战马连死带跑少了大半,他这队人算是残了。 “大人,小心。”贺廷玉耳朵一动,却是听到了风里忽然炸响的箭啸声,连忙去拉起身的上司,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一根长箭穿喉而过,钉入了百人长的脖子,箭尾的白羽犹自嗡嗡地颤着。 右侧的林子口,一个高大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朱漆大弓,手一挥,身后穿着黑衣的士兵冲出了林子,扑向那队伤亡近半,只剩下不到五十人的隋军骑兵。 远处,骑在马上的郭孝恪看向了西北,他刚才好像听到了鸣镝的示警声,不过他身边几个正在跟老驴头学骑马的新兵的说话声让他没有听得清楚。 “二郎,怎么了?”老驴头注意到了郭孝恪的异样,喝住了身边那些新兵,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问道。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鸣镝声。”郭孝恪看着西北的方向,皱眉道,鸣镝是用来示警或求援的,他不觉得高句丽人有胆子来攻打有两万人的大营,那么只有可能是出去侦查的骑兵队遇到了那支高句丽军马,而且陷入了困境。 “二郎,你真听到了。”老驴头看着脸上有些迟疑的郭孝恪,多问了一句,他们才刚进骑兵,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给人笑话事小,要是耽误了郭孝恪的前程就不好了。 “不会错,是鸣镝的声音。”郭孝恪话音刚落,风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厮杀声,这一回老驴头也听了个清楚,一下子变了脸色。 “六叔,你带他们回大营报讯,我过去看看。”看着那几个只是刚刚学会怎么上马的新兵,郭孝恪转头朝老驴头说道,接着手里的马槊朝马臀一拍,已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二郎。”看着说走就走的郭孝恪,老驴头朝他的背影喊了起来,可只是一会儿功夫,郭孝恪便成了一点黑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回头吩咐几个新兵回大营报讯以后,老驴头也是拨转马头,心一横,朝郭孝恪跑出去的方向追了上去,他不放心郭孝恪一个人,他这老胳膊老腿还没到不能厮杀的地步。 雪地里,满身血污的贺廷玉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兄弟,双眼通红地挥刀杀向了那个在远处站着的高大男人。 “去杀了他。”一直观战的高大男子忽然开口了,他说的是汉话,音调很准,话音刚落,身侧一个眼窝深陷,鼻梁挺出的突厥人拔出了自己的弯刀,朝拦贺廷玉的几个黑衣士兵说了几句突厥话后,那几个明显也是突厥人的黑衣士兵退开了。 看着朝自己走来高瘦突厥人,贺廷玉握紧了手里的刀,这些伏击他们的人杂得很,有高句丽人,有汉人,有奚人,有契丹人,连倭人也有。 “汉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杀无名之辈。”那高瘦的突厥人按着自己的弯刀,看着身上甲叶开裂,伤口处血肉翻卷的贺廷玉,倨傲地说道。 贺廷玉并不答话,大漠里头这种一副卵子朝天操性的狗东西他见的多了,跟他们废话纯属浪费口舌,见那突厥人按刀,手里的刀锋朝前一记突刺,整个人扑了上去。 “哼。”看到眼前的汉将不声不响挥刀而上,突厥人冷哼一声,手里的弯刀划出了一道弧线,磕在了贺廷玉刺出的刀锋上的豁口上。 一股大力从刀身涌来,震得贺廷玉握刀的虎口麻,虽然他已厮杀了一阵,身上更是受了伤,但是这突厥人出刀的力量仍是让他心里一紧。 突厥人不急着杀死眼前的汉将,他要好好地玩玩,冷笑着闪身而过,弯刀重重地劈在了贺廷玉的背心的铁札甲上,虽然没有砍破甲叶,可是那一刀上的力道极重,贺廷玉在雪地朝前踉跄了几步,一口逆血喷了出来,转身看着那一脸好似老猫戏鼠的戏谑表情的突厥人,贺廷玉咬着牙齿,低吼一声,再次挥刀而上,若不是他受了伤,力气耗去大半,这个突厥人又怎能如此猖狂。 雪原里,剩下的隋兵已不足二十,他们每个人都是浴血奋战,同时和四五个黑衣人交战,没有一个人投降,这个时候便是傻子也瞧得出,这些黑衣人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剩下的隋兵一个个都是拼了性命,如同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一样,每一下都是同归于尽的路数,看得那观战的高大男人不住地皱眉。 高大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朱漆大弓,这里离隋军大营太近了,随时都会有隋军的援兵过来,这一战他已经全胜,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 “撤兵。”高大男人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便让这剩下的二十个隋军士兵活着回去好了,也让那些隋军大营的士兵知道高句丽不是可以任意轻侮的。 听到身后传来撤兵的骨笛尖锐的啸身,一直和贺廷玉交手的突厥人低声骂了一句,双眼中锐光一闪,手里的弯刀一荡一撩,刀锋斜走往贺廷玉的脸上罩去。 远处策马狂奔而来的郭孝恪正看到这一幕,眼神一沉,在马上侧身扭腰,右手抓着的马槊借着马匹冲锋之力被他掷了出去,黑色的马槊如同横贯长空的雷霆带着呼啸刺耳的低鸣声,刹那间到了那突厥人面前。 正要一刀取下眼前汉将级的突厥人听到那猛然炸响的破风声,刚抬起头,胸前就是一凉,接着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低头看着胸前没胸而入的黑色马槊,他跪在了地上,口里低喃着自语,想要拔出马槊,可这时他眼前闪过了一抹刀光,贺廷玉砍下了他的人头。 突厥人是高句丽死士营有数的好手,平时杀人无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窝囊地死掉,那颗人头落地时,眼睛犹自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一脸的不甘。 第十二章 贺廷玉 贺廷玉一刀枭了那突厥人的级,才看到那杆穿胸而过的黑色马槊,以为是大营里那位虎牙郎将带着援兵到了,连忙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人一骑冲了过来,接着马上那人却是从狂奔而来的马上摔了下来,在雪地里翻滚了几下才站起身,样子有些狼狈。 站起身来的郭孝恪一手持盾,一手执刀,朝前一撞将一名趁机扑上来的黑衣人给撞翻在了雪地里,接着便是一刀刺入那黑衣人的胸膛。刀拔出来时,那喷出来的鲜血溅在了马靴上,看都不看一眼,郭孝恪一脚踢开抱住自己脚踝的黑衣人,看向了浑身是伤的贺廷玉道,“援军一会儿就到。” 和自己相仿的年纪,贺廷玉看清来人的脸庞时,心里愣了愣,不过随即想起了这几日大营里声名鹊起的那个郭二郎,接着想也不想地就问道,“来人可是郭二郎?” “是。”郭孝恪的回答短促而有力,一双漆黑的瞳子盯着前方那个正指挥着战场上的黑衣人退走的高大男人,紧握刀柄的手心里沁着细汗,虽然他说援军一会儿就到,可最少也要半刻钟的时间,要是这个高大男人不计伤亡让黑衣人进攻的话,这剩下的人里没几个能活下来。 高大男人狠狠地看了一眼郭孝恪,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斜次里杀出这么一个汉将,害得他平白折损了一个大将,看着那被枭的突厥人尸体,高大男人没有犹豫,随着最后退回来的黑衣人撤进了林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消失在视线中,郭孝恪才放松了下来,收了刀盾,走向一直强撑着的贺廷玉道,“先上马,回大营。”这时还剩下的士兵在郭孝恪的提醒下,收拢着四周残存的战马,顾不得收敛地上的同袍尸体,都是艰难地爬上了马背,朝大营而去。 只走出了没多少路,郭孝恪便遇到了追上来的老驴头,看着这一支残兵败将,老驴头不由张大了嘴,连忙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二郎,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群黑衣人伏击了他们,应该就是那支高句丽军马。”郭孝恪答道,那队黑衣人行动迅,那高大男人下命令也极为果决,绝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可惜他对高句丽所知甚少,猜不出那人的来头。 “我叫贺廷玉,…”虽然受伤颇重,不过贺廷玉还是打起精神朝郭孝恪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郭孝恪的救命恩情被他放在了心里。 “我叫郭孝恪,你受的伤太重,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见贺廷玉说话时牵动了伤口,郭孝恪知道贺廷玉是想谢他,开口说道,让贺廷玉不要再迸了伤口。 只是片会儿,前方便扬起了大股的雪尘,不用看也知道是大营的援兵到了,只见领头的赫然是孟金叉这个虎贲郎将,二十四军每军各有虎贲郎将四人,虎牙郎将六人,辅佐主帅处理军务,不过孟金叉是个只知道上阵打仗的粗人,平时该他处理的军全务都扔给了钱士雄这个对头,最多便是闲着没事在各营晃悠,教士卒们习练武艺。 被老驴头派回去报讯的几个新兵一回大营正遇上了孟金叉,于是孟金叉直接点了前营的本部亲兵和军马,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这些天他连着吃了两顿军棍,那可恶的郭孝恪自打第二回跟他比较了长兵以后,便再也不肯跟他动手,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气,听到有鸣镝示警,以为是那支高句丽军马终于出现,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厮杀一场。 看到迎面而来的二十多骑人马里贺廷玉他们凄惨的模样,孟金叉愣了愣,随即大怒起来,看着当先的郭孝恪劈头就问,“郭二郎,那些高句丽狗呢?” “撤了。”看着一脸火气的孟金叉,郭孝恪还是像平时一样,冷静地回答道,见过太多的生死,郭孝恪虽然还没到铁石心肠的地步,可也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 “往哪撤了?”看到郭孝恪还是那副始终波澜不惊的样子,孟金叉大声问道,就差把唾沫星子喷到郭孝恪的脸上。 “往东北方向去了。”朝着那些黑衣人退走的方向,郭孝恪没有犹豫,为孟金叉指明了道路。 “走。”一拎马缰,孟金叉看也不看郭孝恪一眼,直接带着人马往前去了,想要追上那支高句丽军马。 “继续走,带受伤的兄弟们回营。”看着留下的几个同队新兵,郭孝恪知道他们也想跟孟金叉去追那支高句丽军马,可那些黑衣人退进的是这辽东的野林子,不熟悉地形,去了也是白走一趟。 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上阵的机会,但是几个新兵还是照着郭孝恪的命令,带着贺廷玉他们那队里几个受了重伤的人朝大营回去了,郭孝恪跟他们把话已经说明白了,这些受伤的人要是不能及时治伤的话,恐怕会落下隐疾,变成残废。 贺廷玉听着郭孝恪的话,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了些的年轻人打从心底里敬重佩服,他没把他们这些受了伤的人当成可以随意抛弃的人,当年他在青海高原和吐谷浑人打仗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不少受了伤的同伴被抛弃在战场上,不知道多少本可以活下来的人成了青海头的盈野白骨。 片刻之后,回到大营的郭孝恪把人送进辎重营后,用最快的度把随军的医官给带到了贺廷玉他们在的营帐。被带来的医官们立刻给贺廷玉剥起了身上的衣甲,可是他身上受创的好几处地方都已经和铁札甲里贴着的牛皮沾在了一起,几个医官都不敢太用力。 见几个医官在那里束手无策,郭孝恪眉头一皱,走到了贺廷玉身边,朝几个医官道,“我来。”说完,看向贺廷玉,“我也没几分把握,你忍着点。” 看着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是那么一脸冷静地叫人心里踏实的郭孝恪,贺廷玉心里没来由地觉得便是把性命交给这个同样大的年轻人也没什么不打紧的,迎着那沉静的目光,贺廷玉重重地点了点头,“动手吧。” “好。”郭孝恪笑了笑,只是那一刹那间,周围的几个医官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年轻的十人长手里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飞快地一刀削掉了那层黏着血肉的带皮铁札甲,下刀准得吓人。 ‘啪’‘啪’‘啪’‘啪’‘啪’一会儿功夫,五块血淋淋的带皮铁札甲掉在了地上,那声音叫四周的人心里都是一跳一跳的,等郭孝恪停下刀时才敢去看躺在那里的贺廷玉,只见这个受伤的青年稗将眼都没眨一下,好像那连着一层血肉削下来的带皮铁札甲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 “该你们了。”郭孝恪退后了一步,朝几个看傻了的医官道,听到他的声音,几个医官才回过神来,连忙给贺廷玉治起伤来。 郭孝恪坐在了一边,擦掉了匕上沾着的血,看着不吭一声,由着那些医官们上药的贺廷玉,心里不禁佩服这个硬气的青年,这几日他已经想得明白,自己要在这大隋出人头地,还得靠着这次征辽之役,不管这世道是要乱还是太平,手里有兵才踏实。 医官们上完药,见贺廷玉躺下后,郭孝恪走到了他身边道,“好好将养,我晚上再来看你。”说完,却是转身离开,出了帐子。瞧着郭孝恪离开的背影,那些医官们方才窃窃私语起来,都是称赞这个郭二郎那快如闪电的五刀和贺廷玉那面不改色的胆量。 大营数里外,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一大片林子,从马上跳下来的孟金叉气得大叫起来,“可恶的郭小子,你敢消遣老子。”孟金叉再粗人一个,也知道逢林莫入,更何况辽东这鬼地方,他要是进了这片林子,别说找不找得到那支高句丽军马,一个不好,进得深了,到时候找不到回来的路,那乐子就大了。 了一通脾气后,孟金叉只有恶狠狠地重新上了马,朝身后的部下大声道,“看个鸟,都给老子回去。” “大人,那郭小子明知道这么大一片林子,却不告诉我们,让我们白跑这一趟,回去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趟。”孟金叉边上,一个亲兵瞧孟金叉脸色不快,不由凑上去道。 “教训你个头,老子打不过他。”看着凑上来的亲兵,孟金叉骂道,就差一巴掌甩上去了,他是粗人,可不是笨蛋,他也知道郭孝恪那可恶的小子是明白劝不住他,才干脆给他指明了道路方向,让他白跑这一趟好死心,虽然心里清楚这事不能全怪郭孝恪,可他就是忍不住火大。 “大人,那郭小子步战厉害,难道马战也那么厉害不成,我刚才瞧他骑马的样子,可不是个新手。”那亲兵见孟金叉仍旧在生气,连忙说道,这马战可不比步战,没有一手好骑术,你本事再好,在马背上也用不出几分来,再厉害有个屁用。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老子回去就找郭小子。”听着亲兵的话,孟金叉拍着自己胯下那匹枣红大马的马脖子,大笑了起来,“郭二郎,老子总算能堂堂正正赢你一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孟金叉一夹马腹,朝着大营狂奔而去,他是个纯粹的武夫,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虽然豁达豪爽,可是遇到武艺上好像压着自己一头,可是偏又不肯跟自己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的郭孝恪,心里自然不会怎么痛快,想要找郭孝恪的晦气。 第十三章 百人长 中军帅帐里头,听着郭孝恪和回来的人马里受伤不怎么重的几个士兵的回禀,麦铁杖阴沉着脸,负手踱着步子,一个骑兵百人队,最后回来的只有二十七人,那支高句丽军马是在向他挑衅,也是在向大隋挑衅,想到这里,麦铁杖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看得帐下站着的几个士兵都是心惊肉跳起来,只有郭孝恪仍旧是神色如常。 这些年麦铁杖听了别人的劝,平时闲着没事,看书修身养性,可狮子终究是狮子,就算将爪牙收敛起来,但一旦让狮子起怒来,那收敛起来的爪牙依旧锋利得可怕。 麦铁杖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向了帐下几人,看到一脸平静的郭孝恪,眼睛眯了起来,大隋军中,勇将,智将也不算少,不过能够智勇兼备的不多,这个郭二郎单骑去救人,可见其勇,诈称援军在后,不贸然追击,可见其智,左翼第一军里头,除了钱士雄这个老将,没人及得上这个小子。 “这回你救了二团三队,他们的队正又死了,我便让你当队正,不过这不足的人数你自己去大营里挑人补上。”麦铁杖想到回来的那队骑兵只剩下二十七人,算是废了,不如交给郭孝恪,看看这小子有没有带兵的本事,而且只给他一些残兵,其他人也没什么话好说。 “多谢大帅提拔。”郭孝恪连忙行礼谢道,麦铁杖对他的关照可谓亲厚,几乎是把他当成嫡系在培养。 “好好干,等你立下功劳,我保你当将军。”看到郭孝恪在被自己任命为百人长后,眼中隐隐的激动,麦铁杖不由笑了起来,年轻人再老成,可终究是向往建功立业的。 “好了,下去吧,队副十人长什么的,到时候把名册报上来就是。”麦铁杖挥了挥手道,那支高句丽军马既然敢主动招惹他,他要是没什么反击,怕是要给人瞧扁了。 郭孝恪带着几个士兵退出了帅帐,离开中军的时候,几个去传令聚将的麦铁杖身边的老亲兵都是笑哈哈地跟郭孝恪打起了招呼,他们是麦铁杖的心腹,自然也把郭孝恪看成了自己人,一个个跟他拍着胸脯喊起了老弟,都道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他们,而郭孝恪也自是一一答应,让那几个老亲兵自觉甚有面子。 孟金叉刚回大营,正要去找郭孝恪的晦气,却被来传令的老亲兵给叫去了中军帅帐,不过片刻后,军中的虎贲郎将,虎牙郎将,长史,司仓,骑,兵,铠等各曹的录事参军,军司马等都到齐了,把帅帐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大营派出去的骑兵队受袭的消息虽然只是在郭孝恪回来时,在辎重营传了开来,可是帅帐里的军官却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他们本来就猜测着大帅估摸着要火了,眼下瞧瞧这帅帐里头各部同僚都到齐了,当下都是心里一紧。 环视着帐下的部下,麦铁杖缓缓开了口,“你们都跟着本帅南征北战了这么些年,几时给人欺到头上来过,这一回那些高句丽狗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说,怎么办?” “杀光那些高句丽狗。”被撩拨起来的军官里头有人喊了起来,接着各种叫骂声都响了起来,尤以孟金叉的声音最响亮也最粗鄙,“老子不把那些狗娘养的卵子…。”只听得站在麦铁杖身边的钱士雄不住地皱眉头,可是他也知道孟金叉他们这些人就吃大帅这一套。 看着一群眼红脖子粗的部下,麦铁杖很满意,左翼第一军从上到下没几个世家出身,大多都是些粗鄙的武夫,他自己也是武夫出身,自然知道跟他们好言好语的说话不管用。 见大帅三言两语就把军心提起来了,钱士雄也是暗自佩服,这一回大军征辽,大家都没太当回事,总以为高句丽会不战而降,是以上下轻慢,再加上辽东的天气寒冷,从士兵到将领都没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回去都给本帅狠狠操练那些新兵,别让他们太惫懒了,到时候给高句丽狗摸了卵子也不知道。”麦铁杖笑骂道,他这回不过是要借着斥候被袭一事,敲打一下众人。 一个个将领鱼贯离开了帅帐,个个都是卯足了劲,要回去狠狠地操练那些新兵,大帅说得对,不能让他们太惫懒了,到时候给高句丽狗摸了卵子事小,要是人头给割了去,那他娘的就是把脸给丢干净了。 “士雄,咱们原地驻扎了多少时日?”待一干部下离去,麦铁杖看向了钱士雄,左翼第一军里四个虎贲郎将,就钱士雄可堪大用,其他三个,孟金叉就不说了,另外两个也略通文墨,行兵布阵还凑合,要他们出谋划策就强人所难了,虽然他留下了两人,可也就是让他们在边上听个意思。 “已经十日了。”钱士雄答道,这几日虽然折了些人,可也把四周给探明了,大营如今距离辽河不到两百里,算起来也就是三五日的行程,便是在多停留几天也不打紧。 “辛世雄来了消息,皇上已到怀远,各军冻伤者甚众,怕是要在那里停上一阵子。”麦铁杖在二十四军中,论对头就一个宇文述,不过称得上知交的也就辛世雄一人,辛世雄和他一样都是在死人堆里打滚,全靠拼命才有今日的地位,二十四军的主将里头,也只有他们两人始终都是每战亲冒失石,被视为异类。 “积草屯粮于怀远,不失为上策。”钱士雄点了点头,显是对大军停于怀远颇为支持,一百一十三万征辽大军里头,民伕占了四十多万,这些刚放下锄头的老百姓比不得府兵,辽东天气恶劣,连续行军就是府兵也不一定吃得消,更不用提这些民伕了。 “如今大军驻扎于怀远,短期内怕是不会动弹,那支高句丽军马不能再拖下去了。”麦铁杖目露精光,如今圣驾也在怀远,要是这支高句丽军马了疯,像郭孝恪说的那样跑去刺王杀驾,到时候他这个全军的先锋大将难逃干系。 “大帅,我军是客军,并不熟悉辽东的地形,而且也不耐这里的气候,想要找到那支高句丽军马,怕是极为不易,恐怕只有设计引他们主动现身。”钱士雄沉吟了片刻后道。 “我打算用辎重营为饵,引那支高句丽军马上钩,你觉得如何?”麦铁杖见钱士雄所想和自己一样,于是说出了他的计划,这些天骑兵队轮番出动,不但没找到那支高句丽军马,反倒差点给他们吃掉一支骑兵队,可见那支高句丽军马就在大营附近,要引他们现身,就得有足够让他们心动的香饵。 听着麦铁杖的计划,钱士雄不由皱起了眉头,把全军的骑步主力都派出去,造成大营空虚的假象,这万一要是那支高句丽军马不上当,可就是他们自己瞎折腾,而且就算那支高句丽军马上当了,但只要最后不能全歼他们,都是得不偿失。 看钱士雄皱眉,麦铁杖就知道这个钱判官过于谨慎的老毛病又犯了,虽说谨慎是件好事情,可为将者有时候需要的就是胆魄,魄力不足就是钱士雄最大的缺点。 “这事就这样定了。”麦铁杖没有给钱士雄劝谏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而钱士雄只能苦笑应声,然后回去布置各营的具体任务。 伤兵营中,看着来看自己的郭孝恪,贺廷玉不顾身上的伤,就要起身,却被郭孝恪给按在了病榻上,“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为好。”郭孝恪坐在了榻边,跟来的老驴头也坐了下来。 “大帅提拔我当了百人长,不知道贺兄愿不愿意当我的副手。”郭孝恪来之前已经打听过,贺廷玉是原来这队骑兵里的两个稗将之一,骑术高,精于马战,要不是自吐谷浑一役后再没有上阵立功的机会,当个越骑校尉怕是没有问题。 “贺兄要是愿意的话,点个头就好。”看到贺廷玉要开口,郭孝恪连忙道,怕他说话声牵动伤口。 贺廷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本来他们这一队人主将身死,又差点全军覆没,他这个活下来的稗将也难辞其咎,免不了要降职处罚,可现在郭孝恪任命他为副百人长,他反而往上升了一级,更何况他这条命可以说是郭孝恪救得,他本就有报恩的意思,便是让他去郭孝恪手下当个小卒他也愿意。 郭孝恪小坐了一会儿,给贺廷玉说了些大营里生的事情,便和老驴头离开了,等他离去后,和贺廷玉一起的伤兵们方才说起话来,这个新上司年纪不大,可是身上自有一股冷竣的气势,刚才他们愣是没人敢插话,不过郭孝恪带给他们的酒肉倒是让他们对这个新上司还算有些好感。 看着议论郭孝恪的几个人,躺在榻上的贺廷玉却是有些担忧,败兵在军中不受待见,这些人又都是老兵油子,要是郭孝恪不能收服他们,难免为其他人所轻视,听着那些闲言碎语,贺廷玉心里有了决断,目光投向那几个老兵油子,冷冷地朝他们瞪了一眼后,闭上了眼睛。 几个老兵油子看着翻身睡去的贺廷玉,都是收了声,这个贺伯阳如今是他们这队人的副百人长,而且对他们知根知底,那个新上司看上去又不像是易于之辈,要是两人勾搭上,他们的日子可不会好过,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是变了脸色,躺下去以后辗转难眠起来。 第十四章 木兰 昏黄的灯光里,郭孝恪看着低头看书的木兰,犹豫了片刻之后,放下手里的磨刀石,朝她道,“木兰,你会骑马么?”虽说待在伙头军窝囊,但总好过上战场拼命,可郭孝恪想到木兰平时在伙头军干的那些活,觉得还不如上战场拼命。 木兰抬起了头,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给郭孝恪念完书后,拿着本书一个人呆,虽然木兰想静下心来,可却总是静不下来,这时听到郭孝恪忽然问自己会不会骑马,木兰愣了愣,才回过神道,“会一点。”木兰小时候家里有匹老马,每回打猎,父亲都会把她抱在马上,后来大一些,便能自己采镫上马,‘自己应该算是会骑马吧?’,木兰心里想道。 “大帅让我当了百人长,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郭孝恪看着木兰道,麦铁杖让他当百人长,自己挑人,对他来说是个机会,起码他能挑些自己满意的人,木兰虽然个头不大,可是力气悠长,行动也很敏捷,更有一手不俗的箭术,而且还是猎户出身,怎么看都是当斥候的好手。 听到郭孝恪说的话,木兰欢喜了起来,连忙答应了下来,从宋州老家到了涿郡以后,她一直都在辎重营里起早摸黑地干活,她代替兄长从军,可不是来当个没出息的伙头军的,从小木兰是听着父亲在边关打仗的故事长大的,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木兰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骑上白马,在万军之中取敌将级,做一个英雄。 看到木兰欢喜,郭孝恪也笑了起来,然后他提起了自己的马槊,朝木兰道,“我去找你们队正,你回去先收拾下东西。”说完,转身出了帐子,去寻伙头军的队正周老黑去了。 走进周老黑的营房,一股混合着汗臭和酒味的浓烈味道冲进了郭孝恪的鼻子里,而不远处,烧得极旺的火盆边上,周老黑正光着膀子,一边抠着脚丫,一边和几个火长正在赌钱,几个人如同好斗的公鸡一样,脸涨得通红,大眼瞪小眼地盯着那滴溜溜地旋转的骰子,不住地吼着‘大,小’,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郭孝恪卷起了帐帘子,也不放下,只是让外面的冷风灌进来,把那股难闻的味道冲淡些,只是一会儿,光着膀子的周老黑和几个火长就觉得冷飕飕地,“哪个…”周老黑大怒起来,不过一看到郭孝恪,那本来要脱口而出的‘***’给他硬生生地闷了回去,其他几个火长也是一下子没了声音,只是尴尬地在一边堆着笑,不说话了。 伙头军在军中地位不高,周老黑虽然是队正,可是遇到郭孝恪,也是只有装孙子的份,伙头军里消息灵通,他白天就知道郭孝恪成了百人长,便是傻子也瞧得出大帅有多器重这个年轻人,更何况周老黑这个老兵油子。 “郭将军来这里,不知道…”周老黑嘿嘿地笑了起来,披上了衣服,有些谄媚地问道,他从军十几年,也就一个伙头军的队正,遇到郭孝恪这种前途远大的人,自然要竭尽所能地讨好,说不定到时候人家念点香火情分,自己就上去了。 “我打算调木兰去队中听用,所以来跟周队正打个招呼。”像这种小事,郭孝恪本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不过他平时见周老黑经常把那些最脏最累的活给木兰干,所以才亲自过来。 “木兰。”听到郭孝恪提到木兰,周老黑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初他鬼迷了心窍,答应宋州老家的族亲照顾这个代替兄长从军的假小子,哪里会想到这个假小子居然会被郭孝恪看中要挑去当骑兵。 这假小子万一要是给识破女儿身的话,她自己人头落地不打紧,到时候却是要连累他一同做那刀下之鬼,想到这里,周老黑就想一口回绝,可看到神情冷冷的郭孝恪,到嗓子口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周老黑额头沁出了细汗,他现在是进退两难,要是没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恐怕立马就要惹起郭孝恪的疑心,可真要放木兰走了,这以后有个万一,…站在那里,周老黑脸色一阵一阵地变着,最后看到郭孝恪好像有些不耐烦,他才慌忙道,“能到郭将军麾下,是木兰的福气,我这就让她…” “那就不必劳烦周队正了。”郭孝恪朝周老黑抱拳道,说完便离开了,左翼第一军里,因为钱士雄的关系,这士兵平调也是马虎不得的,不过伙头军不在其中,明天他只要去骑曹的录事参军那里给木兰报上名字,从新做块军牌就行了。 看着落下的帘子,周老黑叹了口气,也没心思继续赌钱了,只是呆呆地坐了下来,不知道这回自己是福是祸,几个火长见他的样子,也不敢多话,一个个悄悄地离开了。 “木兰,到时候做了将军,可别忘了咱们。”木兰住的营帐里,几个跟她一起的伙头军士兵都是羡慕地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木兰,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道,互相挤着,凑到木兰身边,嘴上说着讨喜的话,都指望着日后木兰迹了,兴许就念着他们今日的好话拉上他们一把。 被围在中间,木兰有些腼腆,自从进了伙头军,她便甚少说话,也不跟旁人多来往,只是一个人干着周老黑交代下来的各种活,所以这同营的伙头军士兵,她除了叫得上一两个人的名字,其他人都不太认识。 “要是不想一辈子待在伙头军打杂的话,明日来前军营盘,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郭孝恪走进了帐内,看着围在木兰身边奉承的那一圈人,皱了皱眉开口道,他不喜欢这些已经失去了锐气,只剩下圆滑的伙头军。 “将军。”听到郭孝恪的声音,木兰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一样,连忙拿着自己的行李挤开了身边的人,快步走到了郭孝恪身边。 看到眉角眼梢都有些冰冷的郭孝恪,那圈伙头军士兵都是没了声音,这军营里头,没人看得起他们,这个年轻的将军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们脸面,换了其他人早就出言讥讽或是嘲笑,更遑论给他们机会。 看着眼前一张张低下头去的脸,郭孝恪叹了口气,这些人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长久的被嘲笑和逃避已经磨掉了他们的血性,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只是送死。 木兰在一边看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的郭孝恪,想要开口激励这些同营的伙头军士兵,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郭孝恪按住了肩膀。 “走吧。”郭孝恪转过了身,木兰看了眼不说话的同营的伙头军士兵,跟上了郭孝恪的脚步。 “将军,我也能去吗?”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说话的是个脸有些圆的青年,长得说不上难看,只是眉宇间那种畏畏缩缩的神情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胆小鬼。 “苏吉利,就你那鼠胆…说话的青年身边,那些伙头军的士兵好像是看着天大的笑话一样,一下子哄笑了开来,各种嘲笑的语言瞬间淹没了他。 “能。”郭孝恪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转过了身,目光扫视着那些嘲笑的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是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的目光,仿佛那目光里藏着烧红的烙铁,叫他们不敢靠近。 郭孝恪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叫苏吉利的青年身上,原本不高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然能,这世上没有天生勇敢的人,只是有些人宁可一辈子当个懦夫。” 木兰站在郭孝恪身边,听着那仿如金石一样掷地有声的声音,看到那些刚才还在嘲笑苏吉利的人此时一个个都是变了脸色,有几个人更是握紧了拳头,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郭孝恪看着一个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眉宇间依然有股怯意的苏吉利道,“你也去收拾行李,跟我走。” 被郭孝恪点到名字的苏吉利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郭孝恪,那瑟缩的性子又上来了,他有些慌张地摆起了手,口里胡乱道,“我不行,我不行的。”惹得边上那些同营的伙头军士兵都是鄙夷不已,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再嘲笑出声,只是在心里等着看郭孝恪的笑话。 看到苏吉利那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的表现,郭孝恪不由怒了起来,他脸色一冷,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苏吉利的领子,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拖着他就往营帐口走。 “将军,我…”被猛地抓住,苏吉利害怕了起来,他喏喏着想要开口求饶,可话还未出口,郭孝恪便拉紧了他的领子,掐得他喘不过气来,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木兰,你去把他的东西收拾下。”郭孝恪看向了木兰,这个苏吉利就算是天生的鼠胆,他也要让他变成一条见了狮虎也能咬上两口的疯狗。 “是,将军。”木兰应了声,然后去了苏吉利的铺位前收拾起东西,虽然她觉得被郭孝恪一手捏住的苏吉利有些可怜,可是想想他堂堂男儿七尺之躯,居然胆子那么小,那点同情的心思立马烟消云散。 不一会儿,木兰收拾好了东西,跟着郭孝恪离开了伙头军营房,当三人离开后,那些伙头军士兵方才哄笑起来,他们似乎已经看到郭孝恪到时候给苏吉利那个胆小鬼气得吐血的样子了。 第十五章 抬起头做人 风雪中,被松开的苏吉利摔在了地上,他很快爬了起来,想要回伙头军去,可是一杆冰冷的黑色马槊顶在了他的喉咙上,然后那个让他害怕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你敢逃走,我就把你当逃兵杀了。” 苏吉利浑身打着哆嗦,郭孝恪那冰冷的眼神吓坏了他,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山上遇到的山神爷爷(老虎),“我,我知道了。”苏吉利的声音颤得厉害,当他话音落下时,喉咙上冰冷的感觉消失了,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起来吧,地上凉,冻坏了可是要死人的。”木兰看着有些气愤地走进帐里的郭孝恪,脸上笑了起来,认识郭孝恪这么长时间,她还从没见过郭孝恪生过气,仿佛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就算天塌下来都一样。 看着木兰伸出的手,苏吉利呆了呆,然后想到木兰说的那句‘冻坏了可是要死人的。’,连忙抓住木兰,好像火烧屁股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跟在木兰身后进了营房。 干净,没有味道,比伙头军的营房好多了,这是苏吉利走进营房后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他看到几个拿着刀盾互相练习的士兵脸上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胆怯起来。 “木兰,苏吉利,从今天起和我们一队。”郭孝恪的介绍很简单,他如今虽然是个百人长,可除了原先的一火人以外,贺廷玉那二十七人大半都在伤兵营养伤,眼下营帐里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到十五人。 听到郭孝恪的话,正在练习的几个士兵都是停止了练习,然后熟稔地和木兰打起了招呼,郭孝恪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们经常看到木兰,也从老驴头那里知道木兰有一手好箭术,因此也大都颇为留意木兰。 “各位大哥,…好。”比起木兰,苏吉利就显得拘束得多,说话时结结巴巴的,看得一众打招呼的士兵都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郭孝恪怎么会弄这么一个人进队里。 “二郎,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活宝。”老驴头拉着郭孝恪到了一边小声问道,这段日子下来,郭孝恪已经成功地在众人中树立了威信,只有老驴头仍旧把郭孝恪当成当初那个有些沉静的少年,没有变过。 “六叔,我本想在伙头军里再找几个和木兰一样的进队,可哪里想到…”郭孝恪把事情简略地说了出来,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像是小鸡跟着母鸡一样跟在木兰身后的苏吉利,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 “这小子一脸的孬种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兵的料子。”老驴头看着空长了一副大块头的苏吉利,眉头皱了起来,接着朝郭孝恪道,“不过二郎你既然把他带回来了,便是鼠胆也要叫他变成熊心豹子胆。” 郭孝恪点了点头,刚才伙头军那里,他可是记得那些人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目光,也许他们现在就在谈论着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想到这里,他看向苏吉利的目光变得越冷冽起来。 仿佛是感觉到了郭孝恪那宛如实质的冷冽目光,苏吉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疑神疑鬼地别过头看了眼远处的郭孝恪,这个一路提着他回来,光是冷冷地看着他就让吓得喘不过气来的将军让他怕得要死。 看到只是和自己的目光碰了一下就马上低下头的苏吉利,郭孝恪却是有些意外,这个看上去胆小的大块头没想到感官这般敏锐,自己只是无意中扫了他一眼,就被他现了。 “六叔,我忽然觉得这个苏吉利是个可造之才。”郭孝恪开口说道,脸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笑意让老驴头看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那怎么看都是一脸的孬种样的苏吉利身上哪里有点可造之才的地方。 因为麦铁杖的关照,郭孝恪这一队人的伙食比起普通的士兵好了不少,这十几日被郭孝恪操练下来,原本火里的八个新兵如今个个都是精气神饱满,切地龙,七寸靠,揽雀尾这三招刀盾兵的招数练得纯熟无比,便是桩功,硬气功也都入了正轨,虽说比不上那些常年厮杀的军中老兵,可是比起其他新兵却是不知道强了多少。 禀性善良的木兰终究是看不过苏吉利给人欺负,朝几个嘲笑苏吉利的人道,“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便上战场杀敌去。”木兰站在了苏吉利身前,毫不示弱地看着那几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士兵道,打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见过虎狼熊豹的木兰可不怕这几个没见过血的同龄人。 郭孝恪见状摇了摇头,木兰虽是好心,不过对苏吉利却没有好处,看到几个新兵想要动手的样子,他从老驴头身边站了起来,朝几人冷声道,“我平时有教你们欺负弱小,以众凌寡吗?” 郭孝恪声音不大,可是那几个新兵都是停了下来,敬畏地看着郭孝恪,他们其实倒不是真地想欺负苏吉利,只是年轻气血旺,军中又没什么娱乐,这些日子天天跟着郭孝恪学功夫,心态自然倨傲,见苏吉利一副窝囊样,便忍不住奚落几句,哪想到木兰会给苏吉利出头,被木兰的话给一激,就想动手了。 “将军。”见郭孝恪出言制止,木兰有些感激地说道,在伙头军待了那么些日子,她也知道军营里拳头大就是道理,老兵欺负新兵,身强的欺负体弱的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军官们也都习以为常,反正给人欺负只说明你自己没用,便是告到钱判官那里让人吃了军棍,也只会让大家瞧不起,没有人会在意苏吉利这样的人。 “苏吉利,你过来。”看着躲在木兰身后的苏吉利,郭孝恪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男人胆子小成这样,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可他却要把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变成一个勇敢的战士,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着盯着自己的郭孝恪,苏吉利畏畏缩缩地从木兰身后站了出来,害怕地朝郭孝恪走了过去,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丢脸,可他从小就是被人扔着石块,喊着野种,不敢反抗像一棵可以随意践踏的野草一样长大的,或许怯懦和逃避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 “从今天开始,你来当我的亲兵。”郭孝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两腿有些打颤的苏吉利,忽然开口道,顿时间四周的士兵们都是睁大了眼睛,就连木兰也没有想到郭孝恪会让生了一颗兔儿胆的苏吉利当贴身的亲兵,虽然说像给郭孝恪这样的百人长当亲兵,谈不上什么富贵,但总胜过当个小兵。 这营帐里头,老驴头原先火里的新兵们自打给老驴头逼着给郭孝恪行了拜师礼,又亲眼看到郭孝恪能够和军中的大将比试不落下风,早就心里卯足了劲打算跟着郭孝恪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谋个好前程,如今郭孝恪当了百人长,八个人个个都认为自己是郭孝恪的‘老部下’,要说选亲兵的话,怎么也得先轮到他们,如今反倒让苏吉利这么一个废物抢了先,叫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将军,我们…”很快,营帐里的士兵们都是红了脸,群情汹涌了起来,他们总觉得郭孝恪让苏吉利当亲兵是在侮辱他们,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在军中都是没脸见人。 听着那些嘈杂但却隐隐夹杂着愤怒的低骂声,苏吉利觉得四周那些士兵的目光好像刀剑一样,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苏吉利的头低得更低了,他就像是打洞的老鼠一样,把头埋了下去,似乎这样可以让他听不到那些模糊而嘲讽的声音。 “抬起头来。”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忽然在苏吉利耳边响起,让苏吉利不由地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郭孝恪冰冷的眼神里流露出的隐隐失望,那种眼神刺疼了他,从小到大,每个人看他时或是鄙夷,轻蔑,或是同情,怜悯,但却唯独没有人会对他有所希翼。 苏吉利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些低声骂着自己的士兵,“从今往后,抬起头做人。”郭孝恪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吉利觉得胸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灼烧了起来,滚烫但却一点也不难受。 四周的士兵们看着说话的郭孝恪,一个个都没了声音,他们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抬起头来的苏吉利,忽然现这个总是畏缩着身子的胆小鬼站直了身体以后,原来也是一条高大的汉子,虽然他的眉宇间依然有股怯意,可是却好像不再那么害怕他们。 老驴头看着营帐里气氛有些沉重,连忙咳嗽了一声道,“都吵闹什么,还不赶紧收拾,马上便要熄灯了,想要挨军棍么。”被他这一说,几个士兵连忙借坡下驴,散了开去。 这带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着散去的士兵,郭孝恪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只是看了眼苏吉利,便回到了自己的榻边,躺了下去,很快闭上了双眼。 “你小子,可要给二郎争口气啊?”老驴头走到了杵在原地的苏吉利,语气有些唏嘘,让苏吉利心里难受了起来。 第十六章 死士营 拂晓将至,昏幽的林子深处,高建武披着一袭貂皮大氅,坐在火堆边,看着手里的朱漆大弓,脸上的神色犹豫不定,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他此次所带的死士营是高句丽举国之精锐武士,个个都是突厥,靺鞨,契丹,汉人中的亡命之徒,是他最大的依仗,可是昨日白天这么一仗下来,居然折了二十人,隋兵的强悍让他始料未及。[] 高建武并不愿意和隋这个庞然巨物开战,但是高句丽自晋朝开始起便6续吞并了汉时的玄菟和乐浪二郡,将势力扩张到了辽东,文帝杨坚的时候,隋人就派遣了三十万大军征辽,虽然最后因为瘟疫而中途退兵,但对于矢志恢复汉朝版图的隋人来说,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而这一次他们再也逃不过去了。 “王爷,吃些东西吧?”穿着黑衣的一名死士营武士捧着一块半生不熟的獐子肉献在了高建武面前,在高句丽国内,这位荣留王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文武双全,礼贤下士,声望隐隐有凌驾掌控朝政的大对卢渊子游之势,因此一直不得重用,只是靠着自己的资财蓄养了五百私兵,号为死士营,支撑着身为国主的兄长高元。 接过獐子肉,高建武狠狠咬了一口,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狰狞之色,自渊子游掌控朝政以后,虽然凭借其铁腕,让衰弱的高句丽重新兴盛起来,北陵契丹,靺鞨,南侵百济,新罗,恢复了高句丽过去东海霸主的地位,但也是他出兵联合靺鞨在开皇年间攻隋,挑衅隋帝,最后将兄长高元推出去挡罪,向隋帝上书自称‘辽东粪土臣王元’,为国人所笑。 “隋营可有动静?”咽下带着血丝的獐子肉后,高建武看向了一旁前来的一名黑衣武士道,死士营虽然各族混杂,不过却是靺鞨人最多,一来靺鞨本就和高句丽相邻,二来靺鞨各部常互相侵攻,逃亡到高句丽的战败部族武士不在少数,而且靺鞨人比起突厥人,契丹人,更加耐寒坚忍,是最好的斥候和战士。这些天,都是死士营中的靺鞨武士藏在雪中,监视隋营,以至于隋营派出的斥候老兵都难以现他们,让死士营躲过了隋营第一次对附近树林的搜索,一直藏身在隋营的眼皮底子下而没有泄露行踪。 “回禀王爷,隋营加强了戒备,不过方才开始,动静便一直不小。”那答话的黑衣武士的汉话颇为生硬,显然是不太熟练,不过意思倒说得还算明白。 高建武皱了皱眉,他这次带着死士营过辽河,主要是为了振奋衰弱的王室声望,和渊子游这个权臣博弈,不过在见识过了隋人的军力后,他心里却已变了想法,隋人的百万大军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次若是不能击退隋人,高句丽怕是要亡国灭种,他虽不忿渊子游,但是在这国家大义面前,也只有让步。 “带我去。”高建武站了起来,抖落了大氅上的雪花,压低了声音道,他几乎全灭隋人的一支百骑队,对隋人的将领来说,这是一种挑衅,只要隋人的将领被激怒,他未尝没有机会可以偷袭隋人的辎重营。 “王爷。”高建武刚起身,他身后一直如同影子一样站着的黑衣武士开了口,那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人,身形敦厚,须眉皆是花白,五官如刀刻一般,有股子剽悍的粗犷。 “傅师,不必劝本王,国家没了的话,我高氏就算是王族又有何用。”高建武摆了摆手道,阻止了身后想要开口劝阻的老人,离开了篝火。 辽东的春天,清晨异常的寒冷,不过隋军的营地内,却是一片热闹,前军,中军各营的战兵都是披挂整齐,人马都是吃饱喝足,在军官的带领下,一队接着一队出了营门,杀气腾腾地去找那支敢挑衅他们的高句丽军马了。 辎重营内,郭孝恪他们那队因为人数不足,而且能战的人里头,大半都骑术不精,索性给留了下来,当前军,中军各战兵营的人马闹腾着出去了以后,他便和老驴头带着本队的十几号人马出了大营,就近训练起来。 骑在马背上,郭孝恪按照老驴头教的,全神贯注地感觉着人和马背之间的上下摆动,一个好的骑手能顺着马匹的马背摆动调整身子,可以让马匹跑得更快,也更省力,是种极需要功夫的马术。 “是他。”远处的林子边缘,高建武看到那个骑在马背上的汉将,瞳孔猛地紧了一紧,昨日便是这个汉将在最后关头坏了他的好事,使他不能克尽全功,还折损一员死士营的大将。 高建武摸上了自己的朱漆大弓,但是随即便压抑了自己的杀意,现在打草惊蛇的话,只会让隋军注意到自己这支人马,便暂且留这个汉将一命好了。高建武目光闪烁间,带着身边的几个黑衣武士退入了树林,拖地的大氅抹去了几人的脚印,仿佛从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木兰,你在看什么?”看到木兰忽地驻马看着远处,脸上露出戒备之色,边上一个士兵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觉得那边好像有人。”木兰蹙着眉头道,她从小和野兽打交道,不知道多少次差点就成野兽的裹腹之食,五感极为敏锐,方才高建武的目光扫过他们时,让她感觉到了。 不远处,郭孝恪也是皱了皱眉,他也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即逝的目光,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是仍旧让老驴头和原先队中几个完好的老兵继续教其他人骑术,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片刻之后,郭孝恪出现在了高建武曾经停留的林子口,看着林子内一片幽暗,郭孝恪没有冒进,只是提着马槊,在四周仔细观察起来。 沿着林子口走了一圈,最后郭孝恪停在了一处雪垒前,一槊刺进了这块显得有些突兀的雪垒,‘叮’的一声,刺在雪垒内岩石上的马槊弹了回来,郭孝恪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他离开没多久,那处雪垒下边却是忽地松动了开来,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 很快,一个黑衣武士从雪垒岩石下的雪窠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眼已经不见踪影的郭孝恪,然后飞快地退进了林子,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被这个汉将现了,一直都握着刀,随时准备暴起杀人或是自裁。 等那黑衣武士走后不久,郭孝恪再次出现在了原地,看着那雪垒下分明动过的痕迹,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爬冰卧雪,能够一直躲在这种地方的,绝不是可以轻视的敌人,想起昨日遇到的那些黑衣人,郭孝恪心里有了股寒意,这些人如此坚忍,实在是可怕的敌人。 没有多做停留,郭孝恪赶回了大营,这支高句丽军马就在大营附近,如今大营的战兵主力都已外出,如果这支高句丽军马突然出现,袭击辎重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翻身上马,马槊一拍马臀,郭孝恪已是如箭一般冲向大营。 大营前,郭孝恪掏出偏将的军牌,一路进了中军帅帐后,没想到麦铁杖这个主帅根本不在。“大帅在哪里,我有紧急的军报。”帅帐口,看着两个守帐的亲兵,郭孝恪沉声道。 看到郭孝恪眼中的急色,两个亲兵不敢怠慢,连忙带着郭孝恪去找麦铁杖,只是郭孝恪没有想到的是麦铁杖这个主帅不在中军帅帐处理军务,居然是在伙头军的营房里和孟金叉在喝酒。 “什么事,那么要紧?”看到郭孝恪,听完两个亲兵的回禀,麦铁杖朝郭孝恪笑道。 “大帅,末将在大营外现了敌军的踪迹,只是如今看来,大帅早已智珠在握,倒是末将孟浪了。”将自己在大营外的现告诉麦铁杖后,郭孝恪抱拳道,孟金叉全身披挂,其他的也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他就算是再蠢,也看得出来,麦铁杖是亲自坐镇辎重营,在等那支高句丽军马过来。 “智珠在握,你这马屁拍得不错,本帅喜欢。”麦铁杖哈哈大笑了起来,越瞧郭孝恪越喜欢,这小子能打,性子稳重,而且还懂得做人,迟早是个人物。 孟金叉在一边撇了撇嘴,瞧着站在一边,四平八稳的郭孝恪,忽然觉得这小子和钱士雄那个老鬼有几分像,那老鬼拍起大帅马屁来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好似说的全是真话一样。 看到孟金叉的样子,麦铁杖却是没有在意,这个浑人就是这样,自己不会拍马屁,出口倒是容易得罪人,也只有他才不计较,换了别人那里,这个夜叉将当个偏将就顶天了。 “回去,告诉手下人,让他们小心那些高句丽狗的弓箭。”麦铁杖没有留郭孝恪,只是提醒了他一声,大隋周围各国,只有从晋朝起一直从中原招揽劫掠工匠,读书人的高句丽能够打造三棱箭这种破甲重箭,虽然高句丽国小民穷,不过这次来的那支高句丽军马显然是其精锐,昨日伏击时射出的箭矢,大半都是三棱箭,这种箭要是要害处挨上一,救治不及时的话,便只有死路。 “末将记得。”郭孝恪应了一声后,离开了伙头军的营地,他知道这几日怕是迟早要和昨天那些黑衣人交战,他自己倒是不怕,不过老驴头木兰他们,他却有些担心。 第十七章 我不怕你们 一连三天,高建武带着死士营蛰伏在树林深处,观察着隋军的动向,直到确信隋军这几日不是虚张声势,才放下了心中最后的疑虑。 “傅师,此次兵凶战危,你留在此地接应。”熄灭篝火,高建武朝身边的老人说道,老人是高句丽的两位剑术大师之一,平时都是在国主高元身边,只是这一次他亲自带死士营渡过辽河,作为兄长的国主高元不放心他的安危,才把这位剑术大师安排到他身边,可是战场不是比武场,这位傅师在平壤城或许是无人能敌,可是在这里,一个小兵就能要了他的命。 “王爷,大王之命,老臣不得不遵。”傅东来长身而起,手扶腰间的斩马长剑,须皆张,自从三十岁剑术大成,二十年以来他再无敌手,高建武刚才的话已经羞辱了他。 “傅师,你这是何苦?”高建武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别的,朝前走了出去,而傅东来双目一沉,紧跟了上去,他自问人虽已老,但拼了这条命,总是能护得荣留王周全。 隋军大营,辎重营重地,郭孝恪披挂整齐的提着马槊,守在诱敌的屯粮空仓前,这是麦铁杖给他的差使,虽然危险,但是立功的机会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苏吉利虽然穿上了铠甲,手里紧紧抓着长矛,可他还是有些害怕,尽管他平时在伙头军经常杀猪宰狗,但是杀人他却连想也没想过。 “不用怕,遇到敌人的话,就把他们当猪狗好了。”看着脸色有些紧张的苏吉利,郭孝恪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以前也杀过人,其实杀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是…是,将军。”苏吉利的声音还是颤,虽然他并不想这样,可是看到郭孝恪的眼神,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脑子里总是乱得很,一面既怕打起仗来要杀人,一面又想在战场上让其他人知道他不是个胆小鬼,不想给郭孝恪丢脸。 屯粮空仓一边,木兰执着自己的猎弓,胸膛里好像有匹脱缰的野马在奔跑,恨不得立刻就遇上来袭的敌军。木兰边上,几个拿着刀盾的士兵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杀一个高句丽狗,就是三千钱,可是能买到十石稻米,足够一家人吃上几个月的饱饭。 大营外,换上了隋军衣甲的二十多名死士营武士如同归营的隋军一样不紧不慢地靠近辎重营,守在营门口的士兵并不知道上面诱敌的计划,因此半点提防都没有,以为这些衣甲旗号各异的死士营武士都是掉队折回大营的自己人,因此等人走近了,便搬开了雪地里摆着的拒马鹿角,一边哨塔上的士兵也是放松了警戒,放下了张起的弓箭。 高建武的死士营,各族混杂,其中北逃的汉人也不少,这些前来诈营的便是死士营里的汉人武士,多是当年汉王杨谅反叛时,逃到高句丽的叛军士兵,左翼第一军先前失踪的几十名士兵大半都给高建武的死士营或杀或擒,剥下的衣甲此时便被他们派上了用场。 远处,高建武眺望着走入隋军辎重营营门口的部下,举起了手里的朱漆大弓,拈起一枚羽箭,瞄向了那哨塔上负责鸣笛示警的隋军士兵。 ‘嗤’,随着松开的弓弦,白色的羽箭化作一道白光,在空气中出了破空声,辎重营门口,哨塔上负责鸣笛示警的士兵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他只觉得眼前一闪,喉咙口就像被什么重武狠狠地撞上了,然后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一枚白色的羽箭穿喉而过,鲜血从他捂着脖子的手指缝隙间留了出来。 “杀。”几乎是同时间,二十多名伪装的死士营武士一起难,拔刀砍向了身边的隋军士兵,始料未及的守营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砍倒了近半的人。 远处,高建武手里的朱漆大弓重重地挥下了,然后四百多名死士营武士同时策马冲出了树林,扑向了一片混乱的辎重营营门处。 马蹄翻飞,跑起来的战马很快在主人马靴的马刺重磕下把度提到了最高,死士营里出身突厥的黑衣武士更是如同旋风一般,片刻间便如同烧红的铁钎一样刺入牛油般从只是搬开一半的拒马鹿角中留出的通道里杀入了辎重营,遇上了听到营门口喊杀声匆匆赶来的一队隋军士兵。 “结阵。”看到营门前呼啸而至的大片骑兵,带队的军官高呼了起来,不能结阵的步兵遇到骑兵,只有被砍杀的份,不过仓猝之间,匆匆赶到的隋军士兵根本来不及结阵,就被当头策马冲来的死士营突厥武士冲散了开来。 那喊话的军官,只来得及抽刀挡住迎面而来的突厥武士挥出的弯刀,整个人被马匹带起来的弯刀上的力道给劈得虎口崩裂,来不及回刀,就给汹涌而至的后来敌骑撞飞了出去。 “嗬。”“嗬。”“嗬。”死士营的突厥武士们挥舞着弯刀,全靠双腿带蹬,策马在冲散的隋军士兵中砍杀起来,而后面先前诈营的汉人武士则是将营门前的拒马鹿角全部搬了开来。 只是一会儿,四百多名死士营的武士便冲进了辎重营,点燃了火折子,四处放火,制造混乱,而高建武则带着大队人马杀向了屯粮之所,只要烧了隋军的粮草,在这初春的辽东酷寒的天气里,这支隋军的先锋部队怕是要元气大伤,对隋军的士气打击也是极大。 陡然间响起的喊杀声和冲天而起的火光,让守在屯粮空仓的郭孝恪精神一振,终于来了,他的目光看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而这时他身边的老驴头已是大喊了起来,“等会看到骑兵都别慌。” 老驴头的话音刚落,死士营里当先打头阵的突厥武士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这些穿着黑衣的突厥武士,一个个血污满脸,手里的弯刀沾满了黑血碎肉,一双双眼睛就像是择人而噬的恶狼一般。虽然距离隔着老远,可是那股剽悍血腥随着带马冲锋席卷而来的气势却让那些新兵们一下子脑子空白了起来,像是着了梦魇一般。 老驴头的脸色已经大变,这些来袭的敌骑分明是百战的突厥精锐,就算是大隋的骁果卫碰上了也不见得能讨的了好,他们这里新兵占了多数,没几个人见过血,恐怕给这些已经杀出野性的突厥武士一冲,就全军崩溃了。 “这仗打不得。”老驴头朝郭孝恪喊了起来,可是让他惊呆的是,郭孝恪居然一个人提槊迎着那策马奔了上来的二十几骑突厥武士冲了上去。 “疯了,疯了。”老驴头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了起来,他没想到郭孝恪居然会不要命地冲了上去,那一刹那间,过去那些梦魇般的画面在老驴头的心头闪过,让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个敢朝奔驰的突厥骑兵挥刀冲杀的战士,只是那次几乎全军覆没的战斗和折磨了他整整半年的伤势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苏吉利也仿佛是呆了一般,看着郭孝恪的背影,身体抖得厉害,他害怕,那些冲来的突厥武士就好像村里老人口中的恶鬼一样凶恶,他想逃跑,可是那个在他视线中的背景却像一根钢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心里难过的厉害。 “从今天开始,你来当我的亲兵。” “抬起头来。” “从今往后,抬起头做人。” 苏吉利的脑海闪过了这些话,他想起了那个时候郭孝恪看着自己的眼神,‘我是将军的亲兵,我不能给将军丢人。’胸膛口,苏吉利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在咆哮。 战场上,郭孝恪已经迎上了策马奔来的突厥武士,他不懂什么战阵之道,他只知道如果不能鼓舞起部下的勇气,那么他们全部人都等不到麦铁杖布下的伏兵,全都会死在这里。 看着迎面而来的隋军将领,当头的突厥武士狞笑了起来,他已经准备着荡开这个隋将刺出的马槊,然后策马将他撞翻在地,把他的脑袋踩碎。 郭孝恪挥出了马槊,如同半月的弧形横扫向了奔来的马匹下肢,黑色的槊刃斩碎了马蹄的关节,随着凄楚的马嘶声,那匹黄骠健马向前栽倒在地,将马背上的突厥武士给摔了出去。 “嗬。”紧随而至的突厥武士双眼赤红地朝来不及收槊的郭孝恪挥出了弯刀,虎口麻的郭孝恪,看着当头而来的弯刀,头一偏,躲过了这一刀,可是却再也躲不开右侧而至的突厥武士的弯刀。 “我不怕你们。”如同熊羆一样的喊声猛然在郭孝恪耳边炸响,接着一杆长矛将他右侧策马挥刀的突厥武士透胸贯穿,扎落下马,来的人是苏吉利,憨厚的脸上溅满了飞溅而出的鲜血,不复平常的怯意。 苏吉利刺出的长矛已经折断,双手虎口处血流如注,可是他却浑然不觉,口中大声叫喊着“来啊,你们这些猪狗,我不怕你们。”,如同护主的犬儿一般守在郭孝恪的身边。 第十八章 杀胡狗 一连三拨冲杀都被郭孝恪他们挡了下来,那二十几骑突厥武士此时度已经慢了下来,其中四人勒着马儿围着郭孝恪打起了转,并不急着进攻。 拔出腰间的佩刀,郭孝恪扔给了身旁空手的苏吉利,两个人背靠着背,盯着那些马上的突厥武士,缓慢地移动着,刚才若不是苏吉利的一刺,郭孝恪自忖就算能逃得一命,受得伤也绝不会太轻,这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比之他以前的黑拳格斗场还要残酷凶险。 其余突厥武士都是策马杀向了守在屯粮仓口的木兰他们,不过这时他们的士气已经被鼓舞了起来,八个郭孝恪原先火里的新兵,两人一组,各挺刀盾,只记着平时郭孝恪教他们的几招,矮身挥刀直削马腿。 而三天里郭孝恪从大营各处挑选的青壮士兵也是挺起了手里的长矛,紧靠在一起,紧张地看着那些骑马的突厥武士,不敢乱动。 ‘啪’老驴头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握刀的手上青筋凸起,看着不远处陷在六骑突厥武士中间的郭孝恪,“我是个没用的老混蛋。”老驴头口里喃喃自语着,然后看向身边那些挺矛结阵的新兵,脸上的惧意一扫而空,像头暴起的老狼般嚎了起来,“结阵前进,把这些狗娘养的突厥狗刺下来。” “人死卵朝天,砍头碗大疤。上阵杀胡狗,孬种操他娘。”粗鄙的苍老歌声猛然响起,老驴头抽刀迎上了一名马腿被砍堕马的突厥武士,“啐。”一口老痰吐出在那突厥武士的脸上,挥刀就砍。 眼睛被唾沫糊住,视线受阻,那堕马的突厥武士胡乱地挥起刀来,往后便退,口里大叫着,“卑鄙的汉狗。”一脸的暴怒,左手连忙擦着眼上粘着的老痰。 “噗哧。”那突厥武士刚睁开眼,就觉得喉咙口一热,听到了鲜血喷薄而出的风声,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老脸;“胡狗。”老驴头骂了一声,一脚踹在了突厥武士的小肚子上,刀锋顺势从倒下的尸体上拔了出来,溅了满脸的血,伴着那白苍苍的两鬓,看上去宛如白的恶鬼一样。 “来啊,胡狗。”老驴头挥刀击胸,朝那些突厥武士骂道,浑然没有了平时的佝偻样子。 “杀,杀,杀,杀,杀,杀,杀。”看着老驴头挥刀杀人,那些结阵的新兵都是热血上涌,一个个嘶声力竭地吼了起来,踏着步子,挺着长矛整齐地朝那些马上的突厥武士刺去。 就在老驴头暴起杀人的同时,被围着的郭孝恪也猛地动了,他手里的黑色马槊像毒蛇一样刺向了面前的一名马上突厥武士,将整个后背都给暴露出来,因为他相信苏吉利。 郭孝恪刺出马槊的刹那,一直绕圈的突厥武士们猛地策马上前,挥起了手中的弯刀,黑色马槊像切牛油一样刺穿了突厥武士的胸铠,而郭孝恪也躲开了那当头劈下的一刀。 “啊。”一声怒吼,苏吉利左手抓住了郭孝恪背后那名突厥武士的弯刀,丝毫不管这一刀也许会废了他的手,抓着那刀锋一拉,靠着蛮力将那突厥武士拉下了马,接着便是一刀砍在了那突厥武士的脖子上,他不懂刀术,平时虽然杀猪宰狗时干净利落,可这一刀却卡在了肩胛骨上,那突厥武士也是极为凶悍,丝毫不管脖子上喷出的血柱,拔出腰间的短刀便往苏吉利身上捅。 而这时那名被郭孝恪一槊贯胸的突厥武士也是口里淌着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槊杆,快要瞪裂的眼睛盯着郭孝恪,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笑意。 一阵劲风扑面而来,郭孝恪只有松开马槊,狼狈地躲开了一侧挥刀的突厥武士,这时‘嗤’地一声,一枚羽箭倏地破空而至,贯入了突厥武士的右眼,刹那间抽干了他的力气,从鞍上坠落,郭孝恪没有回头,他知道队里能把箭射得那么准的没有别人,只有木兰。 最后剩下的那名突厥武士一提马缰,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便朝着地上的郭孝恪踩踏下去,他要把这个汉将踩成肉酱,给死去的同伴报仇,一时间逼得郭孝恪在雪地里不住地翻滚躲避。 “将军,接刀。”一声清喝,木兰抽出腰间的佩刀,掷向了郭孝恪,随后拈起一枚羽箭对准了和苏吉利扭在一起的突厥武士,苏吉利被那突厥武士连捅了三刀,地上的雪染得一片血红。 木兰掷出的刀在空中划过,却被那突厥武士用弯刀拨开了,不过郭孝恪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就在这一丝的缝隙间,郭孝恪从地上弹了起来,那突厥武士刚拨开木兰的佩刀,一团黑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他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瞳子,像野兽一样的瞳子。 两个人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郭孝恪根本不给那突厥武士机会,一记膝顶直接顶在了突厥武士的下阴处,痛苦的嘶吼声里,突厥武士的力气小了几分,被郭孝恪抓住这机会,挣出手臂一拳打在了他的喉结上,一上一下两记重击,让突厥武士失去了反抗能力,而这时郭孝恪捡起了地上的弯刀,一刀砍下了这个突厥武士的脑袋,神情变得凶厉无比,他以前杀过人,可是却从没有活生生地把人的脑袋砍下来过。 站起身,郭孝恪看着背上中了箭,却仍旧死死地掐着苏吉利的突厥武士,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突厥武士的头,一刀砍了下去。苏吉利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郭孝恪,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犬儿看到主人一样的神情,这时的他被无头的尸体压着,却看不出有丝毫的害怕胆小。 “啊…”一手抓着血淋淋的人头,郭孝恪提着弯刀,像野兽一样咆哮了起来,血红的双眼凶得可怕。 “还有力气吗?”郭孝恪低头看向地上的苏吉利,一脚踢开了无头的尸体,大声问道。 “有…有,将军。”流了很多血的苏吉利听到郭孝恪的声音,原本软的四肢忽然间好像又有了力气一样,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嘶哑着喉咙道。 “那就给我继续杀那些胡狗。”郭孝恪恶狠狠地说道,接着将手里的那颗人头绑在了苏吉利的腰间,然后朝着一旁那具被苏吉利一矛捅死的突厥武士尸体,把手里的弯刀塞给了他道,“去砍了他的头,绑腰上,到时候拿这两颗狗头去换赏钱。”说完,郭孝恪看向了四周越来越多的黑衣武士,他不知道麦铁杖的伏兵什么时候才到,可是他已经不在意。 捡起地上的两把刀,郭孝恪将木兰的刀扔了回去,朝木兰道,“去把你杀的那个胡狗脑袋砍下来。”自己则是走到了那具死前死死抓着自己马槊的突厥武士尸体前,握住槊杆拔了出来,接着在那突厥武士的脖子上一划,抓起那颗人头绑在了腰间。 ‘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与山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怯夫;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国,无异垂千钧之重于鸟卵之上,必无幸矣。’木兰看着砍下人头系在腰间的郭孝恪,却是想起了数百年前那支威震六国的虎贲之师,走到那具被自己射杀的突厥武士尸体前,木兰咬着牙,别过脸,割下了人头绑在腰间。 这时整个屯粮空仓前已是一片混战,看到不远处被几个黑衣武士围住的老驴头,郭孝恪回头朝脸色有些白的木兰和苏吉利道,“跟着我。”说完,持槊杀向了老驴头的方向。 虽然郭孝恪和老驴头鼓舞起了那些新兵的勇气,可是那些新兵终究没有几人见过血,初时还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结阵挺矛,向前刺杀,可是等死士营后来的人马到了以后,队列里被射死了好几人以后,原本的阵形便溃散了,而且他们又都是这三日里被郭孝恪征进队中,新任命的几个火长,五十人长根本弹压不住场面,最后只能靠着个人勇力各自为战。 “滚回去啃草根去吧,骚胡狗。”老驴头虽然身上给划了几刀,可是骂声却中气十足,十几年来压抑的鸟气此时一下子全爆了出来,仿佛他又变成了过去那个连麦铁杖都要挑起拇指夸一声的敢战之士。 一杆黑色马槊猛地出现在了老驴头的视线中,当他看清时,一名黑衣武士已经被马槊拍裂了面门,哀嚎着倒退了好几步,再看时,却是郭孝恪带着木兰和那胆小的苏吉利杀了过来,几个人腰间都绑着血淋淋的人头,尤其是苏吉利腰间居然绑了两颗。 “好二郎,六叔就知道,这些胡狗奈何不了你。”见郭孝恪无事,老驴头的声音有些哽塞,接着又大笑起来。 “将军,樊虎他们都死了。”老驴头身边,当初八个跟郭孝恪拜师的新兵只剩下了一个,李兰奴双眼通红地朝郭孝恪说道,刚才他们八人专砍马腿,挡住了那些突厥武士。 “别哭,杀光那些胡狗,拿他们的人头祭奠战死的兄弟。”郭孝恪大声吼道,李兰奴他们跟他的时间最长,死掉的樊虎他们个个都把他当师父一样看待。 “跟着将军杀胡狗。”老驴头身边聚着的几个士兵看着浑身浴血,腰系人头的郭孝恪,一下子好像有了主心骨,也跟着吼叫了起来,刺破了战场。 第十九章 死士营之败 死士营猬集在了辎重营的屯粮之地,因为数个屯粮营,他们的兵势被分了开来,当看到守卫的士兵并不多时,骑在马上的高建武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中计了,隋军居然不惜将战兵主力调出大营,就只为了引他们上钩。 “撤。”没有丝毫的犹豫,高建武立刻让身边的亲兵吹响了退兵的骨笛声,他要是猜得没错的话,隋军一定在附件埋伏了精锐,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尖利的骨笛声,走出伙头军营帐的麦铁杖端着酒杯,看着起火的屯粮空仓,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那支高句丽军马的将领倒是个知兵的人,那么快就觉不妥了。 “快,都给老子快点。”骑在马上,孟金叉的嗓门响得如同旱天里打雷一般,人却是策马扑向了用来诱敌的屯粮空仓,大帅那天说得好听,可那可恶的小子那里晓得他接下的军令有多么危险,不但要接下那些高句丽狗的进攻,还要在他们撤退时挡住他们,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领着近百的新兵接下这差事。 最外的屯粮空仓口,郭孝恪身边聚起了近五十号人,剩下的全都战死了,不过和他们对上的黑衣武士也没讨得了好,五个屯粮空仓,只有郭孝恪这里始终没有陷落,反倒扔下了三十多具无头的尸。 骨笛声响起没多久,郭孝恪他们便听到了杂乱的马蹄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这时郭孝恪才明白自己这队人守着的地方正是来袭的高句丽军马撤退的要道,只要能挡住他们,等到孟金叉的人马过来,这些黑衣武士便一个也别想逃走。只不过他这队人已经打残了,常言道归师勿遏,更何况是这些一心逃命的黑衣武士,想到这里,郭孝恪不由心里苦,麦铁杖给他的这个立功机会,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他的命 “六叔,还有力气杀胡狗么?”郭孝恪回头看向了身边的老驴头,刚才的战斗里,老驴头杀了三个黑衣武士,那三颗人头此时正别在他的腰间。 “有,来多少杀多少。”虽然身披数处刀伤,可是恢复了过往硬气的老驴头却是毫不犹豫地大声道,也不管手里的刀崩裂的口子看上去已经如同铁锯一般,怕是连人头也割不下来。 “你们呢?”看着一脸倔强的老驴头,郭孝恪笑了起来,接着看向身旁一个个都是满脸血污的士兵大声问道,这些士兵都是他从大营各处的新兵里亲自挑的,当初他挑人时也是存了私心,婉拒了钱士雄打算调给他的老兵。那些见过血的老兵虽然要比新兵强,可是却也沾染了不少坏习惯,郭孝恪知道天下迟早要乱,尽管现在他没太多的想法,可也知道要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武力,而眼前这些人就是他日后在乱世中的依仗。 “跟着将军杀胡狗。”士兵们沉默了刹那之后,忽然有人带头喊了起来,“跟着将军杀胡狗。”接着,每个人都一起高呼了起来。 “跟着将军杀胡狗。”木兰攥紧了拳头,看着站在那里,威风凛凛,如同战神一样的郭孝恪,双颊如桃花一般,而她身边的一个个士兵们也都是涨红了脸,就连原本脸色苍白的苏吉利脸上也露出了病态般的潮红。刚才的战斗里,郭孝恪始终都身先士卒,不知有多少人被他从那些黑衣武士手下抢了一条命回来,他身上的几处刀伤都是因此而得。 看着一张张信任自己的年轻脸庞,郭孝恪的心里像是有团燃烧的火焰,只觉得天下之大,只要有这些人跟随,无处不可去得,虽然只是第一次置身于这真正的战场上,可他却已喜欢上了这种滋味。 “好,咱们一起杀那些狗娘养的。”没有多余的语言,郭孝恪只是举起了自己的黑色马槊,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身后四十七名士兵跟着他一起呐喊了起来,“杀那些狗娘养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些骑着马的黑衣武士也出现在了这些士兵的视线中,不过没有一个人害怕,一个个都是紧挨着身边的同伴,挺矛结阵,盯着那些如同黑云一般压过来的胡狗,等着刺出手中的长矛。 “人死卵朝天,砍头碗大疤。上阵杀胡狗,孬种操他娘。”轰隆隆的马蹄声,老驴头有些嘶哑的喉咙唱起了这粗鄙的军歌,在士兵们耳边响了起来。 “人死卵朝天…”听着老驴头的苍老歌声,郭孝恪和其他人也不由一起跟着唱了起来,“砍头碗大疤…上阵杀胡狗,孬种操他娘。”竟是压过了汹涌而来的马蹄潮声。 远处,正赶过来的孟金叉听到了这隐约的歌声,不由一起跟着唱了起来,“人死卵朝天,砍头碗大疤。上阵杀胡狗,孬种操他娘。” “不想老娘给操的,就跟老子来,哈哈哈哈哈哈。”孟金叉大笑着,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也不管前面有乱兵挡道,横冲直撞般冲了过去,而他身后那些亲兵也是一个个喊叫着,“最后的那个操你老娘。”打马追了上去。 “马六子,你个老小子。”伙头军营帐前,听到歌声的麦铁杖看着郭孝恪他们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接着放声长笑了起来,他身边的几个老亲兵也是笑了起来,当年那个敢一个人叼着刀子夜袭突厥狗的马六子回来了,不再是那个一蹶不振被人看不起的老驴头。 “走,咱们去看看马六子,瞧瞧他宰了几个。”麦铁杖跨步走出了伙头军的营地,翻身上马,身后的几个老亲兵和亲兵队连忙跟了上去。 “这歌,好久没听到了。”坐镇大营的钱士雄听到辎重营里不知道多少人一起唱起来的粗鄙歌声,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让身旁几个军司马和录事参军的军中文吏有些意外,他们从没听过这般粗鄙的军歌,也没想到一向文雅的大人居然并不讨厌这歌声。 “刺。”嘶哑的声音里,挺矛结阵的士兵刺出了手中的长矛,面对冲锋而至的黑衣武士,他们在郭孝恪的带领下,不进反退,刺出了手中的长矛。 “噗。”“噗。”“噗。”长矛贯穿血肉的沉闷声响中,无数的血花绽放,绘成了一幅残酷而艳丽的鲜红图画,那些死士营的黑衣武士没有想到这些隋军士兵在他们的冲锋气势下没有崩溃,反而是挺矛刺击,牢牢地守住了道口。 “嘶。”马匹的嘶鸣声里,黑衣武士们勒住了马缰,面对这种坚若磐石的步兵矛阵,策马冲锋只是如同撞向礁石的海浪一般徒劳,最后粉身碎骨。 “下马。”黑衣武士中的军官喊了起来,他们的时间不多,不把这些挡路的隋军士兵杀溃,怕是要全军覆没于此,片刻间近五十名黑衣武士从马上跃下,挥刀冲向了前方结阵的隋军士兵。 “哐当。”顽铁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身经百战的黑衣武士们下马步战后,靠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在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后,破开了隋军士兵的步兵矛阵,短兵相接。 “杀。”郭孝恪双眼通红地刺出了手中的黑色马槊,他们的人数太少,结阵以后,根本没有厚重的纵深,被这些悍不畏死的黑衣武士下马一阵冲击,便再也维持不住完整的阵形。 看到隋军士兵的步兵矛阵被破,靠后的几个黑衣武士吹起了口哨,唤来了自己的坐骑,轻巧地翻身上马,撞翻了几个隋军士兵,彻底冲破了这道防线。 “走啊。”看着被砍到的士兵,郭孝恪大吼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挡不住这些黑衣武士,再拦下去只会全都死在这里。 “二郎。”“将军。”老驴头和木兰都是看向了郭孝恪,可回应他们的是郭孝恪的马槊,两个人被马槊拍出了狭窄的战场,“走啊。”郭孝恪大呼间,还剩下的三十多名士兵再没有了坚持的勇气,一下子做鸟兽状散开了,而那些黑衣武士急着离开并没有追杀他们,只是有几个人被冲起来的马匹带到撞飞了出去。 高建武策马从远处奔驰而过,看着那员将士兵护在身下,挥舞马槊的年轻将领,将他的样子牢牢记在了心里,就是因为这个人,阻碍了他们一阵子。 “看来,老子来得正好。”刚冲出的黑衣武士还来不及庆幸,便迎头碰上了孟金叉的人马,“给我杀光这些胡狗,回去老子让那几个新来的小娘皮伺候。”浑身披挂重甲的孟金叉朝自己的亲兵大声吼道,一夹马腹,当先挺槊冲了上去,他的亲兵队都是甲具骑装的重骑兵,听到孟金叉肯将几个新来的水嫩营妓给他们享用,一个个都是像饿红了眼的狼一样,策马杀了上去,一番猛冲顿时将黑衣武士的阵形冲了个七零八落。 高建武看着自己耗费不知道多少心血建立起来的死士营居然就这样给隋军的重骑兵一阵冲破,心里仿佛在滴血,可他不敢抬头,只是矮身低伏,在傅冬来和身边十几个心腹的保护下,试图杀出一条生路来。 第二十章 初闻唐公 到处都是隋军士兵,高建武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中,那些重骑兵只是将他的死士营击溃,将他们分割开来,配合着数倍于他们的步兵将他们全歼。 “王爷,不能再犹豫了。”看着几次试图重新聚集死士营突围都未果的高建武,傅东来大喝道,他知道死士营是这位荣留王苦心经营,积蓄了数年的心血,可是这个时候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听到傅东来的喝声,高建武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取舍,可是他不甘心,五年如履薄冰,在渊子游的滔天权势和嚣张气焰下,好不容易才积攒起的这点兵马如今一朝而丧,叫他有何颜面回去。 “我不走,就让本王死在这里吧。”高建武红着眼睛说道,他已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就算回去又能干什么,给渊子由这个逆臣和他的党羽笑话吗? “王爷,对不住了。”看到高建武像是疯魔了一般要留下和那些隋军拼命,傅东来猛地拔剑,剑柄敲在了高建武的脑后,接着扒下高建武的貂皮大氅,看向边上的死士营武士道,“你们带王爷走,我去引开隋兵。”说完,调转马头而去。 “隋狗,来啊。”傅东来大呼着,挥舞着双手斩马剑,冲向了一片混乱的战场,他那身异常显眼的貂皮大氅立刻引得经过的地方隋军士兵都是追了上去。 来时一百人,如今只剩下三十九人,郭孝恪看着最后清点剩下的人数,也不由有些黯然,那些死去的士兵本来不会死,却因为被他调进自己队中,才成了地上冰冷的尸体。 “将军,我们…”最后时刻,因为阵形破碎,而四散奔逃的士兵们重新聚集以后,看着满身失血,站在战场中央的郭孝恪,一个个都是满脸的羞愧,他们的将军始终都没有后退半步,可他们却当了逃兵。 “那不怪你们,是我下的令。”郭孝恪看着这些纯朴的士兵,摇头道,这些士兵虽然都是青壮,可他们毕竟没受过太多的训练,也是第一次上阵杀人见血,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难为他们了。 “把那些胡狗的头都割了,这一仗,咱们不丢人。”看着低头的士兵们,郭孝恪大声道,鼓舞起了部下,这一仗他们的确不算丢人,一百新兵整整杀了五十多黑衣武士,剩下的人个个都有人头功。 听到郭孝恪的话,那些剩下的士兵们心里才好受了些,一个个都是默不作声地割起了地上黑衣武士的人头,学着郭孝恪,木兰他们把人头系在了腰间,一场大战下来,让这些平时在田里劳作的朴实青壮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士。 “将军,我没有给你丢人,是吗?”郭孝恪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苏吉利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第一次这般挺着胸膛说话,现原来竟是如此痛快。 “嗯,没有丢人。”郭孝恪看着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苏吉利,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四周的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 那些活下来的士兵们看着虚弱的苏吉利,没有一个人敢再瞧不起他,从始至终,只有这个平时看上去胆小如鼠的苏吉利跟在将军身边,没有离开半步,他们都不如他。 麦铁杖骑着马,出现在了已近尾声的战场上,他看到了郭孝恪和他身边的老驴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沉默的士兵腰间系着的头颅上,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这些浑身浴血,各个带伤的士兵遥遥一礼,踩蹬下鞍,牵着马匹走了过去,他身后的老亲兵不解其意,但也都是下了马跟了上去。 “参见大帅。”看到麦铁杖一行人过来,郭孝恪抱拳道,而附近的士兵们都是自觉地站到了身后,直到郭孝恪说完,方才一起行礼,“参见大帅。” 看着那些士兵的脸孔,麦铁杖知道,郭孝恪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心,他暗自点了点头,然后朝郭孝恪问道,“不必多礼,这一次你立下了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 “末将别无所求,只求大帅能给死去的兄弟多些抚恤。”郭孝恪沉声道,他身后的士兵都是动容起来,他们虽来自大营各处,但是死去的人中也有不少或者和他们是同乡,或者是要好的同伴。 “我答应你。”麦铁杖看着郭孝恪,心中对郭孝恪的评价又更高了一些,这个郭二郎,只要不在战场上死掉,征辽之役后必然名动天下。 “多谢大帅。”郭孝恪眼中露出了几分感激之意,军中给战死士兵的抚恤都有定额,他的要求虽说不上为难,可也要看麦铁杖肯不肯。 “好好干,本帅还指望着你给本帅大大地挣脸呢。”麦铁杖大笑了起来,然后打量着身上伤口不少的郭孝恪道,“可有力气随本帅一起去孟金叉那里看看。” “大帅有命,安敢不从。”郭孝恪答应道,接着他转头朝老驴头道,“六叔,替我照顾苏吉利。”说完,却是走向了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上马,跟在了麦铁杖身边。 和麦铁杖并肩齐驱,一路上郭孝恪看到了不少落单的黑衣武士被数十人围起来,乱刀分尸,眼中已经没有了初时的不习惯,这就是战争,换了他们落入敌人手中,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一定把女儿嫁给你。”看着身旁一路都是不动声色的郭孝恪,麦铁杖不由叹道,他生了三个儿子,虽然个个自小受他的调教,平时看着,倒也称得上勇武,可是和郭孝恪一比,却没一个比得上郭孝恪。 听着麦铁杖突然冒出来的话,郭孝恪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只能装着没听见,那脸上的表情却叫一旁麦铁杖的亲兵看了忍不住偷笑。 “笑个屁,二郎文武兼备,本帅要是有个女儿,就算用绑的,也不能让这个女婿给别人抢了。”麦铁杖看到身边几个似笑非笑的老亲兵,又看到郭孝恪一脸的尴尬,却是毫不在意,笑骂道。 “大帅说的是,二郎这样貌,我瞧着比御营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强得多了,要是皇上见了,说不准就赐婚个公主,二郎兴许能当个驸马爷。”麦铁杖右侧的贴身老亲兵连忙跟着道。 “公主有什么好,一个个娇滴滴的,打又打不得,还得整天受闲气。”麦铁杖却是不屑道,然后正色朝郭孝恪道,“二郎,你可成亲了没有?” “没有。”看到忽然间一本正经询问自己的麦铁杖,郭孝恪不由愣了愣,随后才答道,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原先主人在阳翟老家是个人见人怕的游侠儿,整天和那些江湖上的人物厮混,哪户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 “那好,等打完高句丽狗,本帅给你说门好亲事。”麦铁杖长声笑道,郭孝恪以后迹了,也算是他的故旧,他倒是不介意提携一下这个自己看中的年轻人。 “大帅,您该不会是想把唐公家的那个三丫头说给二郎吧。”麦铁杖身边那个贴身的老亲兵见麦铁杖笑得不对劲,忽然想起了那个来过府上的厉害少女。 “你小子是老子肚里的蛔虫啊,什么都晓得。”见被贴身的老亲兵说破,麦铁杖笑骂道,二十四军里头,称得上是他知己好友就辛世雄一个,而满朝文武,他交好的人不多,世袭唐公的李渊算一个,他家的那个三丫头李凤阳从小好武,不学女红,倒喜欢读兵书战策,却是很讨他喜欢,年前在天子御营他听说李渊有意把女儿许给柴家的那个小子,心里不舒服得很,只可惜他的三个儿子长得实在不争气,不然的话他早搅和进去了。 “唐公。”郭孝恪低声自语道,这大隋的唐公,可不就是日后的唐高祖,想到这里,郭孝恪不由想起了那位唐太宗,他以前看过史李世民动玄武门之变,逼父弑兄杀弟改史,边境战争除了打赢了突厥和几个西域国家,东征高句丽,西讨吐蕃,这两场大仗,都没有获胜,尤其是吐蕃,文成公主和亲,送了大批的工匠和书籍去吐蕃,让吐蕃成了此后唐朝的心腹之患,这位所谓‘武功赫赫’的天可汗根本比不上那位北击匈奴,吞西域,灭朝鲜,屠南越的大汉孝武皇帝。 “二郎,你在想什么?”看到郭孝恪有些出神,麦铁杖不由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位唐公是个怎么样的人。”郭孝恪回过了神,看着询问的麦铁杖,随口道。 “你小子,是在想唐公家的那个三丫头吧?”麦铁杖大笑了起来,他身边的那些老亲兵也是哄笑了起来。 “大帅说是就是了。”郭孝恪没有多做辩解,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说越糊涂的,不过他心里倒是想见见李渊和李世民,至于投靠李家,他却是没有想过。 第二十一章 俘虏 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隋军士兵,高建武绝望了,这些十人一火的隋军士兵就像蜂拥的蚁群一样源源不绝地从各处涌来,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王爷,活下去,高句丽不能没有你。”厮杀的呼喝声里,高建武被身旁的心腹扑倒在地上,被死死地压住了,然后他感觉到了那透过身体扎进来的铁枪,高建武想要起来拼命,可是心腹死前在他耳边说的话却让他最后沉寂了下来,像个死人一样。 远处,最后的战场上,傅东来看着四周一圈一圈围着的甲具骑装的隋军骑士,苍老的脸上毫无惧意,只有荣留王可以逃走,他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来啊,隋狗,杀了我。”舞着双手斩马剑,傅东来朝着隋军骑士簇拥着的那员将领喊道,像疯子一样挑衅着孟金叉。 “这条老狗。”孟金叉咬紧了牙齿,要不是看这条老狗是这支高句丽军马的头领,他才懒得要生擒,直接让部下把他踩成肉酱了。 “大人,大帅来了。”就在孟金叉忍不住要作的时候,身旁的亲兵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孟金叉闻言回头看去,却是看到了身后部下让开的道中,麦铁杖和郭孝恪的骑影。 孟金叉所带的骑兵们看着大帅边上那个年轻的百人长腰间悬着的六颗人头,都是悚然色变,他们都是老兵,可也没哪个人一场仗就能杀掉六个,更何况刚才的交手让他们知道那些黑衣武士有多么凶悍。 “这就是那个郭二郎。”让开的骑兵中,认识郭孝恪的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了起来,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敬,军中本就是以力为尊的地方,郭孝恪虽然年不过二十,可是腰悬人头,面不改色而行,就足以让那些老兵心服,要知道他们中也没几个人敢去割人头。 “郭二郎,老子服你了。”孟金叉也看到了郭孝恪,当他看清楚郭孝恪现在的模样后,愣了愣,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阵时的样子,不由得叹道,让身边的亲兵一阵侧目,他们这位大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大帅,也从没说过一个服字,如今居然… “参见大帅。”孟金叉叹过之后,方才朝麦铁杖行礼道,这时麦铁杖和郭孝恪已经到了他身边。 “大帅,这条老狗想要活捉有些棘手。”孟金叉看向被围起来的傅东来,朝麦铁杖回禀道,刚才这条老狗连伤了三个上前抓他的士兵,就算他也得承认这条老狗的双手斩马剑使得厉害。 听着孟金叉的话,麦铁杖目光落在了犹如困中之兽的高句丽人身上,看了一眼之后,朝身旁的郭孝恪问道,“二郎,你看如何?”脸上神情却是有些考教的意思。 “衣服长了,此人不是贼。”郭孝恪看着那年老的高句丽人披着的貂皮大氅拖在地上多了一截后,朝身旁的麦铁杖回禀道。 “听见了没有。”麦铁杖大笑了起来,接着看向孟金叉道,而孟金叉这时却是看着那袭貂皮大氅,想到自己居然给这条老狗给骗了,不由恼羞成怒起来,也不回麦铁杖的话,直接拍马而出,直取那犹自叫嚣的老狗。 看到那员隋将在身边来了人以后奔出,一心求死的傅东来却是笑了起来,双手紧握斩马剑,死死地盯着那几乎是如同大潮一般席卷而来的隋将,猛地挥出了手中的斩马剑。 “叮。”孟金叉刺出的马槊碰在了傅东来的斩马剑上,他那在胯下健马带起的巨力下,刺出的马槊将傅东来的那柄双手斩马剑给狠狠地荡开了,人马如风一般从傅东来身边掠过。 右手整条手臂如同扭曲的盘蛇一般,只是手掌仍旧死死抓着斩马剑拖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不断顺着暗沉沉的剑身淌在地上,傅东来抬头看着拨马回身的隋将,心里一片冰凉,他的右手已废,左手也没有几分力气,只是一合他就输了。 看着犹自挺立的傅东来,孟金叉感觉着麻的双臂,心里有些佩服这条老狗,居然敢步战接他马上全力的一刺,这条老狗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有几分胆色。 “再来。”孟金叉大喝一声,再次策动了战马,他胯下的良驹在他的马刺重磕之下,猛地冲了起来,撅起的蹄子扬起了大片的雪尘,载着孟金叉冲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傅东来。 再没有半分力气挥剑的傅东来看着汹涌而来的隋将和那杆雪亮的马槊,脸上露出了笑意,死在战场上对他这样的武士来说,也不失为最好的归宿。 ‘噗’被战马冲刺带动的马槊豁然贯穿了傅东来的胸膛,然后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冲出了数十步远,才停了下来,勒住马缰的孟金叉看着雪地里还未死透的傅东来,策马过去,倒提马槊刺在了他的喉咙上,给了他一个痛快。 远处,一直看着的郭孝恪看着提槊而回的孟金叉,知道自己如果对上骑马的孟金叉,不会是他十合之敌,马匹冲刺带起的巨大力量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他若是想要日后在战场上有所作为,这骑术绝不能等闲视之。 “大帅,末将无能,没能抓到贼。”孟金叉回到麦铁杖身边后,下马请罪道,这一次他是伏兵主力,领的军令便是抓到高句丽军马的领,不论死活,可是他却上了当。 “算了,功过相抵。”麦铁杖摆了摆手,没有太在意,孟金叉也不是一次两次出这种篓子了,而且他相信钱士雄的布置,这支高句丽军马一个都跑不了。 “大帅,我记得贼身边有一张朱红色的大弓。”郭孝恪看了眼远处地上穿着貂皮大氅的尸体,忽然朝麦铁杖道,他想起了当日他接应贺廷玉时看到的那个高大男人,虽然面容看不太清楚,但是他却记得他手中的那张朱红色的大弓。 “传令下去,凡是身边带有朱红色大弓的贼军,不论死活,一律带过来。”麦铁杖听到郭孝恪的话,立刻做出了决断,这支高句丽军马,成员混杂,却又极为善战,不像是无名之辈。 高建武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身边的朱漆大弓而暴露身份,当他身上的尸体被搬开,几个隋军士兵看到他身边的朱漆大弓时,立刻如同见了血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他立刻被识破了装死。 片刻之后,高建武被押到了麦铁杖面前,死士营中只有他用的是朱漆大弓,除了他,死士营里剩下的八十多人也一起被押了过来。 “是张好弓。”从亲兵手里接过从高建武身边找到的那张朱漆大弓,麦铁杖勾了勾弦后道,接着打量起了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俘虏,人长的很俊朗,一脸的桀骜不驯,丝毫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 高建武盯着腰悬人头的郭孝恪,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郭孝恪怕是已被他千刀万剐,不过他的目光不但杀不了人,就连让郭孝恪有所回应都办不到,郭孝恪看着他就好象看着被抓到的猪狗一样,无动于衷。 “真是张让人生厌的脸。”麦铁杖看着高建武,却是轻声叹道,他的话音未落,站在高建武身后两侧的士兵却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膝处,按着他的头让他跪了下来。 “他是谁?”麦铁杖没有去看高建武,而是看向了其他的俘虏,高建武的目光让他知道这不是个轻易能撬开嘴巴的俘虏。 没有人回答,回应麦铁杖的只是一片沉默,不过麦铁杖没有在意,这些年里,他在战场上见得人多了,还真没见过几个不怕死的人,他转头看向了郭孝恪,“二郎,他们不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回禀大帅,末将以为不如杀了。”郭孝恪想起死掉的那些部下,看着相询的麦铁杖,回答道。 高建武苦心孤诣地经营死士营,以恩义结其心,以财货笼其身,自以为手下五百人个个都是忠贞不二的死士,此时见郭孝恪用性命相威胁,却是冷笑了起来。 “那就杀了吧。”麦铁杖看了眼冷笑的高建武,却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而这时押着那些死士营俘虏的隋军士兵中,踢到了数人,直接挥刀砍掉了那几人的脑袋。 寂静的雪地里,几颗滚圆的人头落在了雪中,喷出的鲜血将地上染得一片通红,剩下的死士营俘虏看着谈笑间便下令杀人的隋军主帅,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而这时麦铁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帅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他的身份,不然的话,一起去黄泉作伴吧。” 剩下的死士营俘虏犹豫了起来,他们本是各族逃亡的人,若不是怕死,又如何会逃到高句丽,若是在战场上,他们或许还有拼死的勇气,但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他们等着脑袋被砍下来,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面对的,一时间不少人都是动摇了起来。 “我数五下,五下之内,答话的,本帅免他的死罪。”看到一张张犹豫的脸,麦铁杖又给他们多了一个出卖高建武的理由。 第二十二章 愿为将军效命 “五…四…三…”麦铁杖的声音在飘荡在充满血腥味的风中,如同催命的鼓声敲在每个死士营的俘虏心中,只是没有一个人开口,只是互相看着身边的人,希望有人做第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虽然这样只是自欺欺人,却能让他们心里好过些。 当麦铁杖终于数到最后一下时,死士营的俘虏中同时有数个生硬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他是高句丽国主高元的弟弟,荣留王高建武。”其中一个突厥人的吐音字最为标准,让四周听得懂官话的隋军士兵们听了个清楚。 “原来是个王爷,难怪这般骄傲。”麦铁杖回头看向了高建武,却是嗤笑道,而下马的郭孝恪看着高建武那突然间好像换了一张脸的精彩表情,听到身旁麦铁杖几个老亲兵的嘲笑之语,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了高建武身边,一脚踢掉了他从怀里掏出来想要自尽的匕。 “卑鄙的隋狗,来,来杀了我啊。”高建武英俊的脸扭曲了起来,他像个了癫的疯子一样双眼通红地朝郭孝恪吼叫了起来,而他身后的几名隋军士兵连忙死死地压住了他,这可是个番王,生擒可比死人值钱多了,要是送到天子御营,皇上一高兴,怕是全军都有重赏。 看着叫骂的高建武,郭孝恪走到了他的面前,扭头躲开了他吐出的一口唾沫后,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打掉了他头上的束冠,冷声道,“丧家之犬就要有丧家之犬的觉悟。”说完,却是捡起地上那柄寒光四溢的匕,走到了麦铁杖面前递了上去。 “不错的刀。”接过匕,麦铁杖屈指一弹,听着出的金铁之声后道,浑然没有将一旁披头散,狼狈不堪的高建武放在眼里,他是一军主帅,自然不能做折身份的事情,刚才郭孝恪那一巴掌抽在高建武的脸上,让他心里大为爽快。 “放开他们。”麦铁杖看向了那些脸色各不相同的俘虏,让押着他们的士兵松开了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锋,既然有人开了口,那么接下来从他们嘴里撬东西可就方便得多。 在麦铁杖的示意下,很快他带来的亲兵便从附近的营帐里搬了张马扎过来,麦铁杖也不避讳满地的死尸,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挑了那个最先开口的突厥人问话。 “阿史那矢,你忘了是谁收留了你…”双臂被死死擒拿住的高建武看到走近前来的突厥人,挣扎了起来,口中大骂着,只是他的话只骂道一半,便再也骂不下去,郭孝恪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一片空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旁的孟金叉看着闪电般出手的郭孝恪,投去了‘你小子不地道’的目光,高句丽也算是东海霸主,契丹,靺鞨,百济,新罗这些外族小国也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如今一个王爷给他们抓了,任打任杀,这机会可不多,孟金叉身经百战,抓到的俘虏也不少,不过地位这么高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站在麦铁杖一侧的孟金叉见麦铁杖嘴角露出的笑意,就知道大帅怕也是看不惯这个劳啥子的荣留王,只要不打死了,也不会有什么话,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凑到了郭孝恪身旁,压低了声音道,“等会那个王爷再叫唤,让我过过瘾,老子还没抽过王爷的嘴巴子呢?” 看着孟金叉那强堆出来的狰狞笑脸,郭孝恪点了点头,而一旁从疼痛中缓过来的高建武听到孟金叉的话,眼中闪过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被粉碎,只是抬起头看着郭孝恪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毒。 “瞪什么瞪。”孟金叉回头正看到了高建武那充满憎恨的眼神,想也不想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噗哧’,一口鲜血混合着几颗断牙喷出,高建武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听到孟金叉的喝骂声,麦铁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被踢翻在雪地里的高建武,只是淡淡道,“孟将军,不可对荣留王太过无礼了。”说完,却是再也不看雪地的高建武一眼,继续朝那名叫阿史那矢的突厥王姓的俘虏问起了话,而孟金叉则是笑嘻嘻地站回了原处,一脸的得色,踹王爷的脸,二十四军里头估计也就他独一份,想到得意处,孟金叉却是朝一旁的郭孝恪挤眉弄眼了起来,大有你抽一巴掌有什么了不起的意思。 郭孝恪并不理会孟金叉,只是静静地站在麦铁杖身后,本来这列席旁听审问俘虏没他的资格,不过麦铁杖把他留下来,只是做一个样子,以后军中怕是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是麦铁杖的嫡系。 阿史那矢虽然姓突厥的王姓,但其实只是一个小部的族长之子,部落给人吞并以后,逃亡到高句丽,遇到高建武招募武士,便用了突厥的王姓,自抬身价,在死士营中地位不算低,是五个将军中的一员,知道不少的事情,此时在麦铁杖的询问之下,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审问方才结束,麦铁杖没有留郭孝恪,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的精神有些不太对劲,毕竟第一次上阵,不但杀了人,还把人头割下来挂在腰里,就算他年轻的时候也没这般厉害,也是打得仗多了,见得死人也多了,才习惯下来。 孟金叉送郭孝恪到了营地的哨口时,拍了拍郭孝恪的肩膀道,“你小子不必硬撑,等会我派人给你送两坛好酒过去,喝醉了便没事,人头这玩意见多了,不就跟个球一样。”说话间,却是瞧了眼郭孝恪腰间那六颗血淋淋的人头。 “大人,等会能不能多送几坛来,末将的部下…”郭孝恪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辽东苦寒,酒也是随军的重要物资,不过各营都有配额,那些割了人头的新兵想来不会比他好过多少。 “去,地主家也没余粮,那两坛还是老子牙缝里扣出来的,你给手下讨酒喝,跟钱判官要去,那老抠才是管事的。”孟金叉翻了脸,差点没把唾沫星子喷到郭孝恪脸上。 “这小子,真不错,就是有时候闷了些。”看着离去的郭孝恪背景,孟金叉自言自语道,接着拨转马头,朝身边的亲兵道,“走,回营玩小娘皮去。”话音刚落,身边的亲兵们便欢呼了起来。 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欢呼声,骑在马上的郭孝恪有些不习惯地摇了摇头,虽然在军中已经待了一个多月,可他还是不能认同营妓这种做法,他曾被老驴头拉着去过,那里的女人,除了几个给将官用的女人,其他一个个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没有半点人气,而到那里泄的士兵也和野兽没什么两样。 “我终究还是不能适应这一切。”看着远远在望的营帐,郭孝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疲惫,低头时,当他看到那六颗血迹干涸的人头,却是胃里抽搐了起来,但是在四周那些士兵敬畏和有些狂热的目光里,郭孝恪强忍住了心中的厌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既然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就该有这种杀人的觉悟,不然的话,他只会在接下来的战争里成为大地上的无名尸骨。 “我想要活下去,带着那些相信我的人活下去。”郭孝恪想起在战场上那些因为自己而奋勇作战的老驴头,苏吉利,木兰还有其他那些人,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然后他抬起头,手中的马槊抽在了马臀上,竟是在军营中狂奔起来。 伤兵营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郭孝恪出现在贺廷玉的视线中,辎重营的战斗他已经听说了,想到自己居然一直躺在这里,不能去帮郭孝恪,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伯阳,你的伤已经好了吗?”看到下地迎接自己的贺廷玉,郭孝恪走上前道,他是来看苏吉利的,大战后剩下的人中,苏吉利受的伤最重,也让他最担心。 “已经没事了,将军。”贺廷玉站直了身体,回答道,他刚二十出头,身体正处于最健壮的时候,再加上救治及时,身上只是些皮肉外伤,上了金创药结疤以后只要多休养几天便能完好如初,而且这些日子,郭孝恪时常带些酒肉来看他,他的伤比其他人好得犹自快了几分。 “伯阳,我想过了,我的队里,不要那些老兵,除非是忠厚老实的。”郭孝恪和贺廷玉走到苏吉利的病榻边,坐下后朝贺廷玉道,这一次大战后,剩下的新兵一个个都是亲手割过人头,杀心胆色绝不会比那些老兵差,而且没有染上军中的坏毛病,他有本钱靠这些人吸纳新兵,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队伍。 “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贺廷玉点了点头,他那队剩下来的人里,几个老兵油子虽然打仗还凑合,可是对整个队伍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医官,他的伤不要紧吧?”看着昏睡的苏吉利,郭孝恪拉住了一旁过来巡营的医官问道。 “他的命简直是捡回来的。”见郭孝恪询问那睡着的伤兵,那医官想到给他解开衣甲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也不由眉头跳了跳,不过好在这个伤兵命硬得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挺了下来,只要等身上的伤口结了疤,醒来后好好调理下,保证又是条生龙活虎的汉子。 听到医官的话,郭孝恪心里松了口气,苏吉利不知道替他挡了多少刀,没有苏吉利,怕是今天就要换成他躺在这里。看着脸上如释重负的郭孝恪,一旁的贺廷玉却是心里有股莫名的悸动,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后,忽地朝郭孝恪道,“廷玉愿为将军效命,死而后已。” 郭孝恪抬起了头,看着忽然起身正色说道的贺廷玉,有些愣,不明白贺廷玉是什么意思,而贺廷玉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到了郭孝恪身旁,如同麦铁杖身边的老亲兵那样守着郭孝恪。 第二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中军帅帐内,随着掀开的垂帘,点着的烛火在吹进的冷风中一阵明灭摇曳,帘子落下时,黯淡的烛火又亮了起来,看着进来的老驴头,麦铁杖朝面前一张空马扎指了指道,“坐吧。” “多谢大帅。”老驴头抱拳谢过后,大步走到了那张马扎前的小案前,坐了下来,白日一仗后,他原本有些佝偻的驼背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脸上那种时常堆出来的讨好笑意也不见了踪影,不复平日的那种胆小习气,昂挺胸,腰板直得如同一杆标枪,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十年了,我终于又看到了那个马六子。”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老驴头,麦铁杖有些感概,当年跟他出生入死的老亲兵里,如今剩下的不过寥寥几人,这些年看着老驴头日渐沉沦,他心里始终都不是滋味。 “大帅,马六子早就死了,如今在大帅面前的还是老驴头。”看着麦铁杖,老驴头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道,他的话方一出口,四周站着的几个老亲兵都是变了脸色,而麦铁杖也是皱起了眉头。 看着面前脸上神情始终不变的老驴头,麦铁杖挥手阻止了身边想要开口的几个老亲兵,叹了口气,替自己和老驴头的杯中倒买了酒,接着道,“你说得没错,十年前,马六子已经死了,现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老驴头。”说完,麦铁杖却是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他知道老驴头是真地把过去放下了。 老驴头也喝干了杯中的酒,而这时麦铁杖则是朝四周的几个老亲兵道,“都坐下,陪我喝酒。”随着他的声音,几个老亲兵也都是搬了马扎坐了下来,几个人一起喝起了酒,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陪大帅这样无所顾忌地喝酒了。 喝着酒,几个老亲兵说起了过去的事情,听着他们口中那个悍不畏死,比孟金叉还要愣上几分的马六子,老驴头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笑意,不过却是淡淡的,仿佛他是在听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打开的几坛酒都喝光了,面色微红的麦铁杖看着老驴头那身旧甲,不由道,“等会带副好甲回去。”征辽大军中,四十五万府兵虽然号称主力,朝廷也备下了不少兵器铠甲,不过大多数都是如老驴头这般的普通札甲,也就能防防一般的刀剑。 “大帅,我们队中还有四十多号人。”老驴头看着麦铁杖,脸上却是又浮现出了平时的讨好笑意,看得麦铁杖直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 “你个老驴头,那么快就给那小子惦记起来了。”麦铁杖最后笑骂道,“老子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胡三,带他去铠曹仓,领四十副上好的明光铁铠带回去。” “那就多谢大帅了。”老驴头腾地站了起来,朝麦铁杖谢过后,便急匆匆地要去铠曹仓拿东西,明光铁铠可是好东西,军中装备的也就几支甲具骑装的精锐骑队,这次一下子弄到四十副,也不算少了。 “滚吧。”看着猴急的老驴头,麦铁杖不由好气道,笑着起身,一脚踹在了老驴头的屁股上,而几个老亲兵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跟胡三一起离开的老驴头,心里好过了不少。 “去叫钱士雄过来。”老驴头离开后,麦铁杖看向了身旁的一名亲兵道,这次把高句丽的死士营连锅端了,辽河以南便再也不用担心,不过高建武这个荣留王该怎么处置,他倒是要好好琢磨一下。 虽然仲春快过,但是辽东依然不时会下些小雪,从伤兵营出来时,天上已经黑沉沉的一片,天空中不时有细盐般的雪花飘落,郭孝恪看着大营里点起的盏盏灯火,呼出了一口白气后,走向了远处的营帐。 热气腾腾的营帐内,战后余生的新兵们喝着酒,个个都醉了六七分,把白天里紧绷地如同上了弦的精神放松了下来,胡乱地说着话,走进营帐,郭孝恪看着这些一天前还没见过血,如今却已是个个杀过人,割过人头的新兵已经适应了过来,才觉自己小看了他们。 “将军。”虽然喝得有些醉,不过郭孝恪进来后,那些新兵们都是一个个站直了身体,他们没太多的想法,只知道自己是郭孝恪的兵。 “又不是上阵,都随意吧。”郭孝恪轻笑道,看着这些人,总能让他有些茫然的心安定下来,目光扫过众人,郭孝恪现木兰并不在其中。 “将军,这是孟大人刚才派人送来的。”就在郭孝恪想着木兰的时候,身旁一个年纪略大的新兵抱了两坛没有开封的酒到了郭孝恪面前,他们自己喝的酒是钱士雄派人送来的,每个人都能分到半坛。 “木兰呢?”看着两坛明显和营帐里其他酒坛不同的酒,郭孝恪问道,他身边的人里,最亲近的除了老驴头,便是木兰了,不知道为什么,木兰总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将军,回来后,我们就没见过木兰。”那抱着两坛酒的士兵回答道,他们在郭孝恪随着麦铁杖离开后,打扫过战场,收敛了战死的同伴尸体后,就回营了,那时候木兰就不见了。 “我知道了,这坛你开封了以后,给大伙儿分着喝。”郭孝恪点了点头,老驴头被大帅叫去,想来喝的酒不会比孟金叉送来的差,拿过一坛酒后,他留了一坛给营中的士兵,然后转身离开出了营帐,他想他知道木兰在哪里。 伙头军的那处不起眼的小帐里,木兰一个人坐着,脸上呆呆地,她从小听着父亲在边关的故事长大,总以为上阵杀敌是件威风凛凛的事情,可是当她真地置身于战场,不但杀了敌人,还把敌人的人头割下来,才现原来打仗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美好。 想到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木兰就觉得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她看着一闪一闪的烛火,不敢闭上眼睛,这时原本安静的帐内忽然响起了帘子被挑起的声音,而点着的烛火也是被冲进的气流吹得‘噗噗噗’地好像快要灭掉一样,木兰闻声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掀帐而入的郭孝恪。 “将军。”木兰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一个人偷偷地离开,躲到这里,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哪里想到郭孝恪会过来找她。 “难受的话,喝些酒就好了。”郭孝恪看着有些憔悴的木兰,扬了扬手中的酒坛道,“这是孟大人给我的,应该是不错的好酒。” 郭孝恪和木兰一起坐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原本的小桌上放的不是那些书卷,还是一坛酒和两只酒盏,郭孝恪拍开酒封,在满溢而出的醉人香气里,给木兰面前的酒盏倒满以后,才一边给自己倒一边说道,“会喝酒吗?” “会一些。”木兰看着琥珀色的酒液,低声答道,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每次去村口沽酒,都会给自己喝上一小口,那时自己却是嫌难喝,每次都是偷偷地吐掉,想到这里,木兰忽地淡淡笑了起来,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她端起酒盏,喝了一小口,和到了辽东以后平时用来御寒的劣酒不一样,口感很淳,虽然有些辣但是一点也不酸,酒液好像一条线一样顺着喉咙冲进胸膛,让整个人暖了起来。 看着木兰小口喝酒,郭孝恪却是一口气喝下了酒盏里的酒,自从他浑浑噩噩地在涿郡醒过来,成了郭孝恪以后,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真正地轻松过。 “木兰,你不会怪我吧?”放下酒盏,郭孝恪忽然说道,他的话让小口喝着酒的木兰看向了他,神情有些惊慌。 “我不该让你们去割人头。”郭孝恪喃喃自语道,“当时我只觉得,只要大家割了那些死人的人头,就不会再害怕,我…” “将军,木兰不会怪将军。”木兰看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郭孝恪,柔声说道,“木兰现在已经不怕了。”木兰说完后,喝下了盏中剩下的酒,似乎把自己的害怕都喝了下去。 “是吗?”郭孝恪看着安慰自己的木兰,也笑了起来,然后替两人的酒盏添满了酒,“喝酒。”他平时不常喝酒,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大醉一场。 “好。”木兰应了一声,脸上因为酒劲上涌而变得一片嫣红,看得郭孝恪不由一痴,不过郭孝恪随即就回过神来,举起酒盏和木兰对饮了起来,他想自己也许已经有些醉了,不过这喝醉的感觉似乎不错,从来都是极为自制的郭孝恪看着昏黄的烛火里,面若桃花的木兰,忽然这样想到,然后他喝下了更多的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孝恪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案边睡着了,他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只是口中不时说着一些酒话。木兰没有喝醉,她喝得慢,不像郭孝恪一盏接着一盏,酒喝得又急又快,只是酒量一般的她也已有了几分醉意,她看着伏在桌上,口中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的郭孝恪,心里忽然大胆了起来,瞧着郭孝恪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时郭孝恪忽地翻了个身,木兰猛地被惊醒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好像烧着了一般,滚烫得厉害。 黯淡的星光下,跌跌撞撞地冲出帐子的木兰在寒冷的风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不住地起伏,站了很久,直到脸上的酡红消退后,才重新回了帐,不多时便背着已经睡着的郭孝恪走向了远处的队帐,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娇小的脚印。 第二十四章 内幕 清晨,郭孝恪醒了过来,只是头却疼得厉害,他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睁开眼,当他现自己睡在队帐里的床榻上,不由依稀记得昨夜好像是木兰背他回来的。 郭孝恪刚起来,木兰已是端着盆清水过来了,“将军,先洗把脸吧。”一旁还有两名士兵拿着其他洗漱用的东西,让郭孝恪有些不太习惯,他以前都是全队第一个起来的,何时被人这般伺候过。 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郭孝恪才觉得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洗漱过后,郭孝恪看到大多数人也是刚起来,想到昨天都喝了不少,原本想要带队出操的想法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因为昨天的一战,郭孝恪这队人也算是在全军出了名,不过却是凶名,谁都知道割人头,悬腰间的二郎军,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换了一般人谁有胆子敢在战场上去割人头挂在腰里,继续厮杀。 郭孝恪刚起来没多久,伙头军的人便挑了热汤食过来,送到了营中,他们都是听了昨日郭孝恪的威风,又想到木兰和苏吉利如今也是人头功在身,升官财绝对逃不了,知道郭孝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一个个都赶着来巴结,希望郭孝恪能挑他们进队。 吃着新鲜的汤食,郭孝恪盘腿和一众活下来的部下坐在一起,听着那些伙头军士兵的好话,只是淡笑不语,他上次去伙头军,已经给了这些人机会,可是他们自己没有把握住,现在回头来再想到他麾下,他却是不愿收这些人。 木兰也给几个伙头军勉强算是认得的士兵给围了起来,几个人厚着脸皮请她向郭孝恪说项,想要补进郭孝恪的队中,木兰听了只是静静地不说话,直到几人说完了方才说了一句话,“昨天队中的人死了大半,你们若是不怕死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向将军分说。” 木兰的话尚未说完,身边的几个伙头军士兵已是变了脸色,等他们醒悟过来时,木兰已经摇了摇头,走开了,只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伙头军士兵,在那里埋怨着自己的胆小。 “这世上的人,总是这样,只看到别人的风光,却不愿去看那风光背后的艰辛。”看着回来的木兰脸上的神情,郭孝恪却是忽地自语道,然后不等木兰开口说话,便长身而起离开了。 “六叔,将军去哪里?”木兰昨夜虽然喝了不少酒,不过却没有喝醉,老驴头昨晚回来时,带了整整四十副的明光铁铠,还是她帮着一起放进了队营。 “大帅找二郎,估摸着不会是坏事。”老驴头头也不抬的答道,只顾着擦拭手里的那副明光铁铠,他已经十年没穿过这身玩意了,不知道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还能不能穿戴得动。 “对了,木兰,你身子轻,力气小,我给你拿了副琐子甲,你看看合身不。”擦到一半,老驴头猛地想起了什么,忽地抬头朝木兰道,浑浊的眼睛里透出的精光让木兰没来由地心头一紧,觉得自己好像被老驴头看穿了一般,连忙低头像做贼似地溜开了。 “要真是个女孩,倒是跟二郎蛮般配的。”瞧着木兰逃去的纤细的腰肢,老驴头却是低声咕哝道,这些日子他已经瞧出了些木兰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他从没见过木兰和众人一起洗闹,晚上出去的时候也是独来独往的。 中军帅帐,麦铁杖和钱士雄两个人煮了壶茶,有说有笑地喝着,昨天晚上,两人商量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留下高建武这个高句丽的荣留王的性命,送到怀远献俘给天子,一来吗给他们左翼第一军挣脸,皇上最好面子,把高建武送去,皇上肯定会有重赏,二来吗也是能狠狠地打击一下高句丽人的士气。 那个冒充阿史那王姓的突厥俘虏一直在高建武身边,倒是知道不少高句丽国内的事情,如今的高句丽,国主高元早已经被架空,掌权的是渊子由这个大对卢,文皇帝在世的时候,高句丽联合靺鞨,契丹入寇幽州,便是这个手握高句丽朝政已达二十多年的权臣干的。 从去岁开始,渊子由便已经在整个辽东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辽东的各族人丁都被他迁入了数十座山城,打算在辽东拖住朝廷的大军,只要拖到入冬,这仗他就赢了。麦铁杖和钱士雄都是多年的老行伍,自然知道自己这边这回征讨高句丽,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虽说兵部尚书段文振制定了一个庞大的作战计划,可问题是皇上并没有完全下决心,心里总想着以百万大军夸兵耀武,不战而屈人之兵,希望高句丽会主动献城投降。 “参见大帅。”郭孝恪进了麦铁杖的帅帐后,看到钱士雄以后,不由一愣,他现在也算知晓几位军中大将的习性,钱士雄通常代替麦铁杖主掌军务杂事,通常没什么大事,不会来帅帐,这一回两人在一起,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二郎,坐。”麦铁杖让亲兵搬了一张马扎给郭孝恪,拿起一盏茶盅,泡洗之后,替郭孝恪满上了茶水,见郭孝恪脸上有些讶异,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帅会泡茶很奇怪?” “末将只是觉得大帅是喝酒的人。”郭孝恪想了想后,答道,他的回答却是让麦铁杖笑了起来,而钱士雄在一边却是默而不语,不过看着郭孝恪的目光却是极为满意。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比本帅年轻时强多了。”麦铁杖一边给自己空掉的茶盅里添上茶水,一边说道,“本帅是个粗人,喝酒比喝水还多,只是要和那些世家老爷打交道,才找了大兴城的名妓学了手泡茶的本事,时间长了,倒也偶尔会喝上一两口,你小子以后记得,琴棋书画的什么也要学一点,朝廷那帮子狗屁东西最喜欢这些玩意,还有皇上他也好这一口。”麦铁杖想到自己跟那些世家大族打的交道,却是用过来人的经验教育着郭孝恪。 “末将知道了。”郭孝恪不明白麦铁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好像无关的话,不过心里还是记下了。 “这是本帅给几位老相识的信,要麻烦你去怀远一趟,顺便把那个高句丽的什么荣留王一并送过去,献给皇上。”麦铁杖终于说到了正事,他昨晚和钱士雄商量后,决定把生擒高建武这大功给郭孝恪,让他去怀远见皇上,顺便也能名正言顺地把他升为越骑校尉。 听着钱士雄在一边的解释,郭孝恪猛地站了起来,这生擒高建武的功劳他实在不敢接受,不过还未等他开口推辞,麦铁杖已是阻止了他说话,吹胡子瞪眼道,“本帅给你这天大的好处,你敢不要。” 一旁钱士雄也是朝郭孝恪摇头道,“还不坐下。”最后郭孝恪只能坐了下来,接收了这天大的好处。 “二郎,有些事情你迟早也会知道,我跟大帅也不瞒你,我们这左翼第一军,虽说是全军的先锋,地位只在天子御营之下,但换句话讲,也是二十四军里头最危险的,不管是我,还是孟夜叉,又或是大帅,都是寒门庶族出身,一向是给那些世家门阀,豪门大族给看不起的。”钱士雄看着坐下的郭孝恪,却是说起了朝中的势力,大隋篡周而立,靠得是关陇的军功世家,文皇帝和当今皇上即位之后,都是在想法削弱关陇的军功世家,尤其是开科举以后,关陇的军功世家和山东的高门大姓都是暗中隐隐不服,这一回明面上是百万大军征辽,实际上也是皇上向关陇的军功世家和那些山东的高门大姓在示威。 郭孝恪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内幕,光是想到这次百万大军征辽背后牵扯的那些关系,就让他头皮麻,难怪他以前看的隋书里,第一次百万大军征辽,杨广始终都是犹豫不定,再加上时运不济,最后被高句丽拖到了粮尽,大败而回,原来杨广始终都没打算和高句丽真打,怕伤了府兵的元气,给那些世家门阀可乘之机。 “这一次高句丽举国做好了准备,打算依靠辽东的山城固守,这几封信你务必送到兵部尚书段文振几人的手中,他们若是问你高句丽的情况,你照直回答便是。”钱士雄说话间,却是将几封封好的信笺交给了郭孝恪,皇上是个好面子的人,而且心里面已是存了高句丽会不战而降的想法,很难改变皇上的心意,他们也只能尽量通过兵部尚书段文振这个军中的元老级人物做些事情,打高句丽,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战决,否则迟则生变。 “末将明白。”从钱士雄手中接过信笺,郭孝恪贴身藏好后道,这是事关百万人的性命和中国国运的大事,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时他在军中待了一个多月,也知道杨广虽然奢侈了些,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他还是一个好皇帝,大隋的国势在他手中也是蒸蒸日上,突厥,吐谷浑,琉球,契丹,林邑都已经臣服在了大隋脚下,汉时的天朝朝贡制度被重建,中国的光荣也已经恢复。 “到了怀远,记得小心说话,不要惹事。”见郭孝恪收好信笺,麦铁杖才在一旁道,虽然有他的关照,不过郭孝恪在怀远的天子御营,实在算不了什么,估计随便抓个人,官都比郭孝恪大,后台比郭孝恪硬。 “末将记下了。”郭孝恪此时能做的也只是点头,他只是一个百人长,比那些士兵地位高不到哪里去,去了怀远,能把他像只蚂蚁一样捏死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第二十五章 关西骑士 躺在病榻上,高建武双眼无神,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而郭孝恪就坐在一旁,看着这个高句丽的王爷,忽然有些可怜他。郭孝恪本该在五日前就出,启程前往怀远的天子御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被关押的高建武居然用碰碎的瓷碗碎片割了喉咙,要不是当时守在帐外的士兵现及时,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可饶是如此,还是去了半条命,虽然到怀远也就两日不到的路程,但当时奄奄一息的高建武却是连马车里的颠簸都受不住,只能在这伤兵营里调养了五日。 “我要是你,就不会寻死,只要活着,就总有办法,即便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专门独立出来的营帐里,郭孝恪在换药的医官离开以后,忽然看着一脸死灰,了无生意的高建武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话让高建武死气沉沉宛如一潭死水的眼里忽地闪过了一丝松动和挣扎。 郭孝恪说完,并没有多做停留,唤进帐外的两名士兵守着伤势已经稳定下来的高建武后便离开了,他已经做了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在高建武的心里投进了一颗种子,至于这颗种子能不能芽成长,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既然我连死都不怕的话,为什么又要这样无谓地死去。”郭孝恪离开后,高建武的目光有了些活气,一刹那间他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他不明白为什么郭孝恪要跟他说那番话,但是他已经决定要活下来,在他见到杨广之前,他不但要活下来,还要恢复到身体最佳的状态。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高建武心中默念着,杨广是大隋的皇帝,手控百万大军,而他现在却是阶下之囚,想到这里,高建武却是低喃自语了起来,尽管割伤的喉咙处如同火一般在灼烧,额头不断沁出着冷汗,但高建武始终不曾停下。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守在病榻两侧的士兵看着口中咿呀出声,难辨其音的高建武,只当这个高句丽的王爷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又或是了狂魔,两个人俱是不去理他,却没有注意到高建武的目光中再次有了锐气,而不是原先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第二天,医官给高建武查看了喉咙处的伤口后,见已经结了疤,便朝郭孝恪道,“差不多可以上带他上路了,只要路上多加小心注意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郭孝恪再次看到高建武时,高建武恢复了平时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但是郭孝恪没有在意,他昨日的一番话,只是想刺激高建武萌生刺杀杨广的念头,无论高建武到时做与不做,都和他没有关系。 片刻之后,高建武被抬上了一辆辎重大车改过来的马车,里面铺了几张熊皮,生了火盆,和苏吉利一起躺在车里,由老驴头和木兰看护着,而郭孝恪自己则是和贺廷玉带着五十名全身披挂的士兵,护送马车出了大营。 一路上,雪已经停了下来,车队走得也不快,一天下来也就前进了五十多里路,夜晚,郭孝恪他们一队人砍伐了附近的树木,扎营过了一夜之后,便立刻启程,结果只是走了半天,便遇到了天子御营的人马。 “什么人,不知我家大人在此围猎吗?”一队身着朱红色盔甲的骑兵队伍拦住了郭孝恪他们的去路,这些骑士个个都是身形魁梧的关西大汉,神情剽悍,只是眼神中透出的光却透着一股嚣张跋扈的味道。 “我等是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麾下的卫士,此番押解高句丽贼来献于天子。”贺廷玉拍马而出,迎着那班骑着高头大马的关西骑士大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贼头子的手下,难怪行迹这般可疑。”为的关西骑士在郭孝恪他们一行人报出身份之后,却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反倒是朝着一众手下调笑道,浑然没有把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大将军放在眼里。 “你…”队伍中,几个老兵都是怒了起来,二十四军里,麦铁杖对士卒最好,此时见这般关西骑士竟是当面直呼麦铁杖为贼头子,一个个忍不住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不要惹事。”郭孝恪看到几个老兵握上了刀把子,勒马上前一步,低声喝道,麦铁杖此前有过吩咐,让他不要得罪人,这些关西骑士在知道他们的身份后,还敢如此放肆,足可见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不是一般人。 “看你还算识相,本将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绕道走吧?”那为的关西骑士见郭孝恪出声,目中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倨傲地说道。 “我们绕道。”看着四周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郭孝恪握着马缰的手上青筋凸起,只是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道,接着催动马匹,绕开了那些关西骑士占据的道路。 “我们走。”看着郭孝恪铁青的脸色,贺廷玉压抑着对那些关西骑士的怒火,转身朝那些不愿动的士兵大声吼道,他已经从那些关西骑士打着的旗号里知道他们的大人是哪位,那不是他们这队人能招惹的,除非大帅亲自在这里,否则他们只有忍气吞声。 “没用的孬种。”在郭孝恪一行人绕道后,那为的关西骑士却是嘲笑道,而他身旁的那些关西骑士也是大笑起来。 “你们这群狗东西…”一名跟着郭孝恪,当日死士营一战,杀了两个黑衣骑士的新兵在经过时,因为几个关西骑士口中不干不净地骂到了他们的家人,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朝那些人骂道,刹那间那些关西骑士好像嗅到了血腥的鲨鱼一样,猛地策马围了上来。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那为的关西骑士阴恻恻地盯着那个开口骂人的新兵,冷声问道。 “我…”“住口。”郭孝恪策马拦住了那新兵身前,目光却是盯着那为的关西骑士,“你们拦住我等的去路,是要救高句丽的贼逃走吗?”郭孝恪不等那关西骑士开口挑衅,已是抢先道,而他身后的士兵则是个个拔刀出鞘,只消一声命令,便会策马冲杀,虽然大半人都是只经历过一仗的新兵,可是死士营那一战,这些士兵个个都是杀过人,割过人头的狠角色,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杀心气势,让对面的那班关西骑士也都是呼吸一滞,脸上变了颜色。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那为的关西骑士见郭孝恪不动声色间就给自己扣了顶意图劫囚的大帽子,不由眼神一凛,知道自己在这个看上去不好对付的年轻百人长手里讨不了好,只是斗殴打架,他倒是不怕,可是现在这批人摆明是要动真格,他胆子就算再大,也不敢见血,只能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声后,打消了继续挑衅的念头,回头朝身旁的人道,“我们走。” 看着如同火云般席卷而去的那班关西骑士,郭孝恪松开了紧握着马缰的拳头,回头看向身后的士兵道,“我向你们保证,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让刚才那些人跪在我们的面前。”说完,却是转身拨马前行,郭孝恪心里面第一次无比渴望权力,在前方怀远的天子御营,有无数的世家门阀,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像刚才那班关西骑士一样侮辱他们,他不想成为辽东大地的无名尸骨,他想要带着身后的部下活下来,但是他更不想像今天一样被人侮辱而无能为力。 “将军,刚才那些人是楚国公的人。”贺廷玉策马到了郭孝恪的身边,整个大隋,手下敢如此嚣张跋扈的除了被世人称为再世项羽的楚国公杨玄感以外,再无其它人。 “楚国公,杨玄感吗?”郭孝恪低声自语道,记下了这个名字,脸上的那种神情让贺廷玉看了,也不由为之夺了气魄。 贺廷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他觉得郭孝恪刚才对他们说的话不是虚妄之语,或许真有一天,他们能让那些关西骑士跪在他们的面前。 坐在车里,老驴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他认得离开的那为的关西骑士,那人是楚国公杨玄感身边的心腹王仲伯,楚国公为人虽然豪爽,但却气势凌人,和脾气刚烈的大帅素来不和,大军集结在涿郡的时候,王仲伯便挑衅过几次,最后都是大帅亲自出面才压了下去,这一次郭孝恪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极不容易了。 “六叔,那些人为何这般无礼?”看着像是知道些什么的老驴头,木兰不由问道,脸上犹自有几分怒意。 “当年大帅曾是楚国公父亲的部下,后来生了一些事。”老驴头含糊其词,没有多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第二十六章 兵部尚书 怀远镇,原本只是一个小村寮,从大业七年大隋集结军队开始,高句丽便6续将辽河以南的人口全都撤离到辽东的各座山城,而辽河以南则彻底成了一片荒芜之地,而怀远镇原来的土房也全部被扒了个干净,不过对于有着庞大国力的大隋而言,在源源不绝的物资运到怀远后,怀远立刻繁华了起来。 在天子御营到达怀远之前,已经有数万的民伕和军队在怀远镇平整了土地,建起了储存物资的各种军仓,粮食,武器,铠甲,不断从涿郡起运,在怀远镇封仓入库。 郭孝恪他们进入怀远镇的时候,都是被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工地惊住了,作为征辽大军的前进补给基地,工部尚书宇文恺花了不少心思,打算将怀远镇建成一个军事要塞。 亮明身份以后,郭孝恪一行人通畅无阻地前往了天子御营,直到御营的皇帐范围前才停了下来,在将高建武和麦铁杖的军报送交当值的宿卫军以后,郭孝恪他们被安排进了御营的一处营帐。 比起左翼第一军的军帐,天子御营的军帐无疑要奢侈许多,至少对郭孝恪他们来讲是如此,不过除了郭孝恪一个人觉得杨广太过浪费了些,其他人都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天子天生就该是如此讲气派和排场的。 坐在铺着柔软的羊皮的胡床上,郭孝恪看着那些宿卫军送来的酒食器皿不知该说些什么,征辽大军号称百万,但实际主力只是四十五万府兵,他们左翼第一军担当全军先锋,携带的物资并不算少,可是和御营里这些基本上不会参加战斗的宿卫军相比,却显得寒酸了许多。 “这皇上待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老驴头抱着那只镀银的酒壶,不由啧啧称道,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们也是一脸看傻了的表情,就连木兰和躺在床榻上的苏吉利也对那些精美的器物颇为好奇,始终不为所动的只有贺廷玉一人而已。 和众人用过饭以后,让贺廷玉管束众人,不要随便出营以后,郭孝恪找宿卫军的军官问了下麦铁杖要他去送书信的几位大人物的住处以后,便一个人离开了。 天子御营占地颇广,随杨广出征的百官大都随行于营中,各有各的帐所,郭孝恪离开了宿卫军的军营以后,只是没走多少路,便到了兵部尚书段文振所在的军营,通名报姓,禀明来意之后,郭孝恪很快被带进了营地,一路上只见那些士兵都是沉默寡言,不似其他各营那般喧闹,让他对那位尚未谋面,却被麦铁杖所称道的兵部尚书生出了几分敬意。 随着掀开的帐帘,郭孝恪被映入眼中的巨大地图看得一愣,这时的地图颇为粗燥,他在左翼第一军时,看到的几幅地图,竟是大半都看不懂,不过眼前的这幅地图却是标注清晰,起码他能看得出这是整个辽东的地形图。 地图前,郭孝恪看到两位身着紫袍的老人,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手垂过膝,关节粗大,一看就知道是武人出身,另一个老人就瘦小了些,不过手掌粗糙,只是脸庞比身旁的高大老人柔和许多,看上去颇为好相处。 “麦铁杖遣你来此,有何事找老夫。”段文振看着进来的年轻百人长,打量了一圈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后,开口问道,他在军中资历最老,大隋开国,他有从龙之功,后来历任宿卫军将领,平陈,定江南时便已和当时为晋王的天子有旧,后来天子西巡,他有征吐谷浑之功,如今官至兵部尚书,是朝中少有能够影响天子决定的老臣。 “大帅命末将将此信交给大人。”郭孝恪摸出了贴身藏着的信笺,上前呈给了段文振,举手投足间镇定自若,神态不卑不亢,让一旁的紫袍老人也是暗自称道。 接过信笺,段文振拆开之后直接看了起来,麦铁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粗鲁,但是大事不糊涂,他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专门派人送信过来,段文振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这次征辽,他本就不是最为赞同,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去岁黄河大水,受灾的人不少,又反了山东王薄,虽说给张须陀所败,但是国家已有内患,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兵,只是裴蕴和虞世基那几个佞臣向皇上进谗,真以为高句丽是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百万大军开到,便会吓得屁滚尿流,开城投降了。 放下手中的信笺,段文振看向了郭孝恪,“高句丽的那个荣留王,你已经送交御营了?”在段文振看来,那个荣留王还不如直接杀了,绝了一些人招降高句丽的念头,尤其是裴矩,他以为招降了西域各国,就能用同样的威吓手段逼高句丽就范,高句丽可不是那些民不过十万,地不过百里的西域小国,自从汉末起,高句丽至今立国已经五百余年,为东海霸主,国内可集兵四十万,仗着天时地利,足以抗拒王师,要是自己这边还犹豫不定的话,这仗也不用打了。 被段文振的锐利目光盯着,郭孝恪感觉到了这位兵部尚书言语中所流露出的不满,不过却仍是照实答道,“是的,大人。” “麦铁杖糊涂,皇上是好面子的人,他…”段文振听了郭孝恪的回答,饶是心里已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埋怨道,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瘦小老人已是出声阻止道,“段公,慎言。” 被瘦小老人一提醒,段文振方才想到郭孝恪就在一边,自己刚才那话有些失言了,不过他却并不觉得这个年轻百人长是个会乱说话的人,他从军多年,阅人无数,还没有走过眼。 “你可知道你们那位大帅在信里写了些什么?”想到麦铁杖信里对郭孝恪的形容,段文振心里还是有些意动,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时日无多。 “末将不知。”郭孝恪看着段文振脸上那种有些奇怪的表情,回答道。 “你们那位大帅想让老夫收你当徒弟,传你兵法。”段文振将手中的信还给了郭孝恪,他的几个儿子不过是中人之资,不给他惹祸已经是万幸了,想要他们静心定性地学自己的兵法,怕是没的指望。 “老夫问你,你如何看此次征辽?”段文振喜欢郭孝恪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沉静,麦铁杖就是知道他的性子,才敢在信里推荐郭孝恪。 “末将以为,此次征辽必须战决,一旦战事持久,我军怕是难以全身而退。”郭孝恪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不过比起御营里那些一个个认为此战必胜的将领来说,他的回答已经让段文振感到满意了。 “说仔细些。”看着言犹未尽的郭孝恪,段文振挥退了帐里的几个士兵,只有那瘦小老人留了下来,“不必顾忌什么。” “是,大人。”郭孝恪看到段文振如此说,心里开始有了些想法,这些日子他也听麦铁杖和钱士雄提及过这次征辽的一些兵力配置,没事空下来的时候,也时常会想如果自己来指挥大军的话,要怎么打这一仗,也就是他敢这样想,换了其他人恐怕就生不出这种念头来。 “末将以为,高句丽坚壁清野,将辽东人口尽数迁于山城,显然是想在辽河以北阻挡我军,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我军的后勤辎重线路过长,转运不易,一旦战事延长,我军的后勤辎重必出问题。” “另外,此次皇上亲征,置二十四军,却无统帅,各军互不统属,临战之时,恐怕各军未必都会尽全力,而且皇上也没有作战的决心,势必影响到全军士气。” 段文振听着郭孝恪的话,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年轻人来,他说的话正是他所想的,不过郭孝恪接下来的一席话却更加让他吃惊。 “末将算过,按照辽东的气候,从三月开始到九月入冬,再折算掉我军往返的时间,能够用来作战的时间只有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以我军目前的兵力是难以攻占辽东各城的。”郭孝恪说到这里,稍微犹豫了下,然后说出了他自己想的那个作战计划,“末将以为,我军应当放弃辽东地区,挑选精锐成军,交由一员大将统兵,携带粮秣,直接穿过辽东,进攻平壤城,同时水军沿海路在平壤城沿海附近登6,抢占要地,从海路为进攻的6军提供粮草,只要攻占平壤城,辽东各城自然不攻自破。” 郭孝恪说完自己想出的作战计划后,看着脸色变化不停的段文振,不知道这位兵部尚书大人是怎么想的,放弃辽东地区,让6军直接攻击平壤,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一旦水军不能成功打通海路到平壤的连接,那么进攻的6军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宇文恺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那个似乎有些拘谨不安的年轻百人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居然和段公如出一辙,难怪麦铁杖会写信让段公收他为徒。 第二十七章 兵家之道 “好,好,想不到到头来明白老夫的竟然是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段文振看着站在那里的郭孝恪,大笑了起来,这个海6分进合击的计划在他脑子已经盘恒了很久,除了宇文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详细的情况,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着和他一样的大胆想法。 “还不拜师。”宇文恺看着在一旁静静站着,没有动作的郭孝恪,不由低声道,他出身武人世家,父亲宇文贵,兄长宇文忻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但是唯独他不喜武艺,从小好学,尤其偏爱机关和建筑,长大以后更是醉心于此道,洛阳,大兴东西两都俱是出自于他的手笔,一直以来都在朝廷中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只是和段文振,卫玄几个老臣保持着来往。 这一次大军征辽,宇文恺随军以后,就经常被段文振相召,商量有关海6分进合击的计划,因为这个冒险的计划能否实施需要参考他的意见,所以宇文恺可以明白段文振现在的心情。 “学生拜见老师。”郭孝恪见宇文恺提醒,再看段文振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等他拜师,连忙行师礼道。 “好,好,好。”能够收到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徒弟,段文振只是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就连一旁的宇文恺都有些羡慕他能收到一个好弟子。 段文振是个不讲究虚礼的人,再加上天子不喜欢军中出现门生故吏的现象,所以郭孝恪拜师之后,他便认下了这个弟子,而且只有宇文恺知道,至于外面他是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二郎你马上要满二十了,为师就为你取个表字,叫‘去病’如何,日后当勇冠三军,封侯拜将。”在知道郭孝恪还没有表字以后,段文振想起麦铁杖在信中对郭孝恪的形容,竟是用霍去病的名字做了郭孝恪的表字,可见他对这个收下的弟子的喜欢。 “多谢老师赐字。”郭孝恪默念了一遍自己的表字,想到那位大汉军神,不由心中生出一股豪气来,暗自誓绝不会让‘去病’这个名字蒙羞。 有了郭孝恪的加入,段文振对自己那个海6分进合击的计划不再像原先那般犹豫,而是兴致勃勃地拉着郭孝恪讨论起来,他想听听这个弟子还有什么建议的计划。 “老师,弟子以为,这个计划主要还是在于要在熟悉高句丽的地形上建立。”郭孝恪看着那幅悬挂的巨大地图,却是将沙盘的制法和兵棋推演说了出来,“弟子以为,可以派人实地勘察地形后,以粘土做出放小的城池地形山川水域,然后以木头削制代表各种兵种的棋子,涂以二色,代表攻防双方,进行战事的推演,以制定计划。” 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完后,郭孝恪抬起头才现不止段文振目露精光地看着他,就连那位身着紫袍的瘦小老人也是双眼放光,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我怎么没有想到过可以用粘土捏制地形。” “段公,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一个大略的沙盘。”宇文恺很快回过了神,看向了段文振说道,他手上有辽东的地形绘图,但是平壤附近的地形只能从出使的大臣那里试着询问详细了。 宇文恺是个痴迷于机关和建筑的人,在知道沙盘和兵棋的制作方法后,哪里还坐得住,跟段文振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了,对他来说,听到这绝思妙想而不去将东西做出来,就好象心里有只猫爪子不停地在挠着一样。 宇文恺离去后,精神大好的段文振把郭孝恪留了下来,好好地考教起了这个弟子,却现这个弟子在军事上多有奇思妙想,不过兵学的基础甚差,对于阵形和临战指挥几乎是一片空白,不过这也让段文振高兴了起来,到了他这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亲手把一块璞玉打造成材更有乐趣。 原本应该回营的郭孝恪被段文振留了下来,对外则称要从郭孝恪这里多了解些有关高句丽的消息,而其他人也不会在意郭孝恪一个区区的百人长。 三天时间里,郭孝恪在段文振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其中尤其是战场上阵形的兵力配置,以及具体的指挥,和各种他原先并不知道的事情。 第三天的时候,宇文恺便将占地一丈方圆的巨大沙盘给带到了段文振的军帐里,然后便又赶着回去做兵棋了,当时那双眼通红的样子把郭孝恪给吓着了,他当时已经知道了宇文恺的身份,知道这位工部尚书已经五十八岁了,因为年轻的时候经常风餐露宿地在规划和负责各类大型工程的建设,他的身体不会比各种伤病缠身的段文振好到哪里去。 “不必管他,你不让那瘦猴把东西做出来,比杀了他还难受。”见郭孝恪担心宇文恺,段文振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太了解宇文恺了,这个瘦猴一点都不像他的父兄,一扯到那些机关建筑,就跟着了魔的疯子一样不可理喻。 “来,我们来试试这沙盘?”看着摆好的沙盘,段文振拉着郭孝恪,玩起了纸上谈兵。 “辽东一共有十七座山城,其中辽东城和其下属的卑沙城、魏霸山城、得利寺山城、城山山城互为犄角,屏藩辽东。”段文振看着沙盘上直观的地形,不由大为赞叹,不过他很快就考起了郭孝恪,若是撇开他的那个海6分进合击,直接抄高句丽老巢的计划,辽东是必取之地,他想看看若是郭孝恪指挥的话,打算怎么办。 “老师,弟子以为如卑沙城、魏霸山城、得利寺山城、城山山城虽然和辽东城互为犄角,但其实不必去管它们,高句丽的策略是死守辽东,一来是他们有地利可以依仗,二来也是他们自知出城野战不是我军的对手,所以我军与其分兵攻打这些山城,不如集中兵力猛攻辽东城,只要打下辽东城,犄角之势便破了。”看着沙盘上修建在山脊上的城池,郭孝恪打到,他跟段文振一起三天,知道自己这个老师最佩服的兵家是战国时秦国的武安君白起和汉时的冠军侯霍去病,白起一生战功彪炳,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出手,而霍去病骑兵转战千里,每次出塞绝不空手而归,因此段文振的用兵风格类似两人,都是强调歼灭战,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你不怕攻打辽东的时候,其他四城兵来救。”段文振看着颇有自信的弟子,开口问道,手里的木棍却是在沙盘上虚划着,“若是久战不下的话,说不定会被人两面夹击,溃不成军。” “老师,我军的兵力雄厚,弟子虽然说不去管那四座山城,其实也只是不分兵攻城而已,只要他们兵救援辽东城,我军自然可以半道击之,设伏全歼这些援军。”郭孝恪说出了他的意图。 “你说得固然不错,不过辽东城城高墙厚,高句丽又是一心死守,未必能逼另外四城兵。”郭孝恪的策略很好,不过段文振却并不看好强攻辽东城,只因辽东的气候和辽东城的位置都极不利于攻城方,连长期围困都做不到,可以说段文振压根就没有认为正面攻击辽东能够打下高句丽。 “海6分进合击是一场豪赌,不过对于我军而言,即使输了,却还承受得起。”段文振目光落在了平壤城上,声音深沉,他看向了郭孝恪,第一次说出了他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只要我军海6两路能够威胁到平壤,迫使高句丽向辽东求援,调动他们的兵力,打下辽东,就算最后进攻平壤的军队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 郭孝恪看着一脸冷酷的段文振,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慈不掌兵,在他这个老师眼中,怕是从来没有真正指望过海6分进合击的两路军队能够打下平壤城,一直都把目光放在辽东这块对高句丽来说至关重要的地方上,只要夺取了辽东,高句丽就没有了屏藩本国的地理优势,而占据辽东的大隋则随时可以动进攻。 “去病,你记住,这次征辽,实际上乃是国战,我们这些掌兵的人手里握着的岂止是这征辽的百万人的性命,而是整个大隋的百姓。”段文振的脸色变得无比的严肃,他要郭孝恪知道,兵家并非只是上阵杀人的学问,“若是杀十万人,能活天下人,则兵家为之。” “弟子受教。”郭孝恪正色道,他明白段文振的苦心,为将者应当冷酷无情,所以白起屠尽四十万降卒,为秦国混一宇内除去最大的强敌,但冷酷不是冷血,无情不似绝情,白起虽一生杀戮无数,被人称为人屠,但若非长平之战,战国乱世不知道还要绵延多少载,死掉多少的人才能让战国乱世终结。 看着脸色病态般苍白的段文振,郭孝恪知道他为这次征辽可以说是倾尽心血,但是只要杨广不能坚定决心,这场豪赌,大隋只会一败涂地,可是这些话他是不能和段文振说的,不过郭孝恪已经下了决心,他要用尽一切手段去阻止这场征辽之战的失败,即使事不可为,他也要拼上一回,至少也要为中国多保留点元气。 第二十八章 兵棋 五日过去,郭孝恪在段文振身边也认识了几个军中的老将军,如卫玄,薛世雄,杨义臣等人,在知道段文振军帐里的沙盘和兵棋是郭孝恪想出来的主意后,一个个都是对郭孝恪另眼相看,把这个年轻的百人长给记在了心里,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段文振和郭孝恪的师徒关系,不过这些人人老成精,哪里会看不出段文振对郭孝恪的那种关照。 郭孝恪留在段文振身边的时候,他生擒高建武的事情也在怀远传了开来,毕竟大军尚未渡过辽河,就把高句丽一个王爷给抓住了,对大军来说,是极为振奋士气的事情。一时间在那些普通士兵口中,郭孝恪的名字也算是小有名气。 天子大帐内,杨广颇有兴致地看着宇文恺送来的沙盘和兵棋,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比起段文振那里以实用为主的沙盘和兵棋,宇文恺献给杨广所用的沙盘和兵棋无疑要奢侈而富丽堂皇地多,尤其是兵棋,宇文恺不但制作了代表各种兵种的鎏金棋子,还造出了不少攻城和守城用的小物件,以供杨广使用。 “伯通,陪朕来玩上一把。”摆弄着手里的鎏金棋子,杨广看向了随侍的宇文述,他昔日为晋王,最后能够扳倒自己的兄长杨勇,宇文述出力最大,一直都是他的心腹。 “是,皇上。”宇文述虽然年纪大了以后,贪财好色,不过年轻时也是万军中杀出来的将军,自然明白这沙盘和兵棋的作用,心里早就有些心痒难耐,此时见杨广相招,立刻便到了沙盘边,拿起了那些濯银的兵棋棋子,做了高句丽一方。 宇文恺在一边做了裁判,将杨广和宇文述两人所写的关于天时的纸条混在一起,然后随意抽取,从三月开始直到九月结束,以决定两人进行兵棋推演时的气候变化对战局的影响,此外还有两人布置兵力和进攻方向的纸条也全都在他这里。 很快,杨广开始了他的进攻,三月刚过,他就选择渡河,结果宇文恺这里翻出的天时纸条却是宇文述的,上面写的是三月天气骤暖,辽河解冻,攻方不能直接走冰面过河,需要搭建浮桥,强渡过河。 于是杨广的先手进攻失去了突然性,只有伐树建桥,而宇文述则选择在辽河北岸以逸待劳,半渡击之,当然最后他自然是大败亏输,逃回辽东城。 杨广面色有些不快,毕竟出师不利,任谁当主帅都会感到不快,更何况他是天子,这次又手控百万大军,便是秦皇汉武也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在他心中,区区的一个高句丽,蕞尔小国,见到天朝上国的兵威就该献城投降。 宇文述看到了杨广脸上的神情,不由脑子清醒过来,皇上这几年日渐骄横,就算自己昔日的功劳再大,皇上只要一个不高兴,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宇文述立刻变了做法,让杨广一路顺利地攻城略地,打倒辽东城下后,直接投降了。 虽然先前有所小挫,不过后来兵锋无人能挡,杨广也是心情非常舒爽,尽管这只是沙盘上的棋子较量而已,不过他却相信到时大军开过辽河,高句丽的国主高元就会吓得屁滚尿流,自缚其身,献城投降,来向他,大隋天子请罪。 “安乐,你说这沙盘和兵棋是个小校想出来的,人却在何处?”过了一把瘾之后,杨广看向了宇文恺,记起他献上这两样东西时,说是一个下级的武官出的主意。 “那人正是生擒高句丽贼王高建武的百人长,姓郭,名孝恪,这几日被段尚书拉去询问高句丽的虚实,应当还在段尚书的帐下。”宇文恺和段文正交情匪浅,见杨广询问,自然不吝给郭孝恪锦上添花,多说句好话,不过一边的宇文述却是稍微有些心里不舒服,只因郭孝恪是麦铁杖这个粗鲁莽夫的手下。 “有勇有谋,麦铁杖手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才?”杨广有些讶异,麦铁杖是他一手提拔的老将,手底下除了一个钱士雄,其他个个都是赳赳武夫。 “皇上,那郭孝恪是去年征兵时新入的卫士,年前才在涿郡编入右屯卫大将军麾下,自大军开拔以后,立了些战功,才被右屯卫大将军提拔为百人长。”宇文恺虽然在朝中保持中立,不过宇文述和麦铁杖之间的龌髊也知道一些,知道这位左翊卫大将军一向看不起麦铁杖这个强盗出身的南朝官户,连忙把郭孝恪年前从军的事情说了出来,免得宇文述把郭孝恪给记恨上,暗中下绊子。 听到宇文恺的话,杨广却是笑了起来,摇头道,“生擒一个王爷,又做出了沙盘和兵棋,麦铁杖才给一个百人小校,小气了些。” “皇上,右屯卫大将军一向喜欢粗鄙的武夫,这个郭孝恪不得重用那是自然。”宇文述时刻都不忘损上麦铁杖几句,他心里甚至动了把这个小校调到自己麾下的念头,反正只要能让麦铁杖不高兴的事情,他都要做上一做。 “皇上,我看明日不如让这个郭孝恪献俘,到时皇上进行封赏,让他知道皇恩浩荡。”宇文述见杨广对那个小校印象不错,不由在一旁道。 “说得不错,人是他抓的,明日便让他来献俘吧。”杨广微微颔,准了宇文述的所请,本来五天前他就该见见那个高句丽的贼王高建武,不过御医的回禀说那高建武伤了气管,需要多调养几日方能出声,要是不能在一众外邦国主的面前听到那高句丽的蕞尔小王哀声请罪的痛哭流涕声,又如何彰显他的威仪,因此一直把事情拖了下来,明日倒是正好一并见一见那个叫郭孝恪的小校。 从皇帐出来,宇文恺径直去了段文振那里,把明日天子召见的消息告诉给了郭孝恪,顺便让他好好准备一下仪容,皇上是个美男子,自然也注重姿容。 “去病,你先回去吧,记得待会皇上身边的内侍来传旨的话,不要吝啬钱财。”段文振怕郭孝恪不懂规矩,一边吩咐道,一边让贴身的老管家拿了袋金饼给郭孝恪。 “你老师让你收下你就拿着。”见郭孝恪在那里坚辞不收,宇文恺赶在段文振火前,在一边踢了郭孝恪一脚道,“这点钱,你老师还不放在眼里。” “多谢老师。”郭孝恪收下了那袋金饼,在军中待的时间长了,他也知道这时的一两黄金能值四两白银,而一两白银差不多能换两千到三千枚五铢钱,段文振命人给他的这袋金饼都是二两重的金饼,数目不下二十枚,起码值二百贯。 “去吧。”段文振挥了挥手道,这个弟子出身普通,哪来的钱打点那些公公,不过区区的二百贯,他还拿得出来。 郭孝恪离开段文振的营地,刚回到自己的营帐没多久,传旨的公公便在宿卫军的护送下到了,郭孝恪来不及和木兰他们招呼,就连忙出帐接旨了。 对于那文五骈六的圣旨,郭孝恪只是听明白让自己明日去见驾,另外好像赐下了些赏赐,其他便不太明白了,接过圣旨后,郭孝恪将两枚金饼塞到了那年约四旬的公公手里,“公公,去病不太明白见驾的规矩,还请公公指点。” “郭将军客气了,客气了。”那姓汪的公公不动声色地收好了两枚金饼后,脸上如花般笑了起来,和郭孝恪走进了营帐,本来教郭孝恪见驾时的规矩和礼仪就是他的份内事,不过郭孝恪的两枚金饼却让他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出手大方的年轻军官大有好感,自然透露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给郭孝恪。 半个时辰后,汪公公开心地离开了,这一次他不但收了两枚金饼,最重要的是他现郭孝恪不像其他人那般看不起他们,这让他对郭孝恪的印象更加不错,寻思着回去要不要帮郭孝恪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 那汪公公离开后,营帐内,士兵们都是闹腾了起来,虽说明日郭孝恪只能带两人一起去面圣,可他们也能去皇帐,到时候说不准能老远地瞅见皇上一眼,也能沾些龙气。 “二郎,六叔就不去了。”老驴头见能够随郭孝恪面圣的名额只有两个,在郭孝恪开口前,已是抢先说道,“皇上还是晋王的时候,六叔就见过了,你带廷玉和木兰去吧。”老驴头知道自己这队人里,对郭孝恪最有裨益的便是贺廷玉和木兰。 “多谢六叔。”能够跟着郭孝恪去面圣,贺廷玉和木兰都是高兴得很,拿着汪公公传旨时的红色武官服和铜制鱼符,让四周的士兵都是羡慕得很。 “看什么,还不去烧水。”老驴头死士营一战后,威严不小,再加上他的资历摆在那里,此时一出声,那些挤着贺廷玉和木兰的士兵们连忙散了开去,去劈柴烧热水给郭孝恪他们沐浴用了。 第二十九章 面圣 热气蒸腾的木桶内,木兰泡在滚烫的浴汤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自从大军出涿郡开拔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沐浴过了,平时都是半夜的时候跑出去咬牙用冷水冲洗,此时泡在温暖的水中,木兰却是哼起了家乡的小调。''() 沐浴用的帐外远处,郭孝恪一脸不情愿地被老驴头拖着,虽然他也怀疑木兰是个女孩,可是他却并不想弄个明白,“六叔,我还是不去了。”快临近时,郭孝恪忽地挣开了老驴头捉着自己手腕的手,看着那亮着火光的帐子道。 “二郎,听六叔的,要是木兰是个女的,你的媳妇可就有着落了,你可别听大帅的话,李家的那个三丫头可是厉害得很。”老驴头见郭孝恪突然又反悔了,连忙拖住他压低了声音,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木兰是个女孩。 “六叔,我觉得如今和木兰这般相处很好。”看着眼神急的老驴头,郭孝恪叹了口气道,他知道老驴头把自己当子侄看,但是他不想破坏了和木兰现在的关系,等过了辽河,还有不少的大仗要打,他没心思去想感情的事。 看着一脸坚决的郭孝恪,老驴头松开了拉着郭孝恪衣服的手,他明白郭孝恪也许心里和他一样,只是他不愿意去知道,这次征辽,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想到这里,老驴头笑了起来,脸上多了些洒脱道,“没错,木兰是不是个女的,又有什么打紧,倒是我老糊涂了,不过等仗打完了,二郎你…”老驴头和木兰相处久了,觉得这是个好女孩,心里想着郭孝恪能和木兰在一起。 ‘这仗打得完吗?’听着老驴头的絮叨,郭孝恪也笑了,只是心中这样问着自己,没有谁可以逃得开即将到来的乱世,段文振身边的五天,让他知道杨广已经不是刚登位时尚能听取谏言的皇帝,这个天下迟早还是要乱。 雾气萦绕的帐内,木兰看着水中的少女倒影,忽然想到了郭孝恪,‘哗’木兰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水中那明丽的少女倒影在溅起的一串水珠里变得模糊起来,急匆匆地擦干身子,木兰将白布用了地缠住了胸前,然后穿上了那袭新的红色武官服,取出自己离开宋州老家时,爹爹生前那位好友伯父给自己的药膏,抹在了脸上。 当木兰再次走到木桶前,水里的倒影映出来的只是一个五官清秀,面色稍稍有些黑的少年罢了,将那颗细小的桃核含在喉咙口,木兰走出了帐子,将军的前途远大,她是配不上将军的,她只求能呆在将军身边就好了,哪怕要她装一辈子的男人。 宿卫军的另一处营地里,高建武换上了干净的袍服,他知道明天那位被称为圣人可汗的大隋天子将在各个朝贡国的国主面前召见他,向世人显示他和他的国家的强大,而他则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只要他跪在那位大隋天子的面前,痛哭流涕,幡然悔悟,他就可以活下来,然后像脖子上被套上黄金项圈的狗一样被囚禁起来,成为那位大隋天子向人炫耀的战利品。 ‘那不是我的结局。’高建武心中怒吼了起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高建武,身上流着的血不是懦夫的血。走到一跳一跳的烛火前,高建武熄灭了一根牛油火烛后,取出了带着尖刺的鎏金底座,然后折断了那根大约三寸多长的铁刺,藏进了衣袖的缝口处,将牛油火烛低下蜡油沾上去后熄灭了烛火。 黑暗中,高建武的脸扭曲着,指甲掐得手心一片血肉模糊,明天,他会让天下人知道,高句丽只有战死的武士,没有苟活的俘虏。很快,高建武闭上了眼睛,这将是他的最后一夜,他要养精蓄锐,好有充足的体力去杀死大隋天子,杨广。 夜漏将尽,当郭孝恪睁开眼时,却现贺廷玉和木兰已经起来了,知道他们怕是因为今天要面见皇帝而紧张了一夜也没睡好也说不定,不由摇了摇头,穿上了自己的红色武官服。 当郭孝恪他们刚刚洗漱好,汪公公便带着人来了,皇上要在各国国主面前接受郭孝恪的献俘,这排场自然不能小,天还没亮,随行的宦官和宫人们早就忙开了。 “郭将军,跟杂家走吧。”汪公公见郭孝恪一身红色武官服,衬得整个人英武不凡,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皇上喜欢相貌好的人,这个郭二郎比那吴兴沈光还要英挺三分,想来必得皇上的青眼。 木兰和贺廷玉跟在郭孝恪身后,一起前往了宿卫军的俘虏营,今日他们要亲手押解高建武献于皇上,是难得的殊荣。 穿过宿卫军的前营,郭孝恪才现到处是忙碌的人影,通往天子大帐的道路上积雪全部被清理了个干净,几个宫中杂役正在铺着红色的地毯,想来等会他们就要从这上面走过,进天子大帐,献俘于杨广。 后宫营帐内,已经起来的杨广照着铜镜,由萧皇后替他穿上了龙袍,今日乃是在朝贡国的国主面前接受献俘,彰显大隋的武功,他没有戴平时的通天冠。 为杨广戴上武弁大冠,萧皇后看着自己的丈夫,想到了两人的过去,她小时候因为南朝以二月出生的女子不吉,而被父亲,当时的西梁孝明帝萧岿送给了叔父萧岌收养,叔父萧岌死后,由舅父张轲领去,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却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从小操劳务农;直到嫁给了当时还是晋王的丈夫,她才得到了一个公主应有的锦衣玉食,可是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得到了快乐。 “皇后在看什么?”看到萧皇后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杨广回过了头,对于这个妻,他的感情早已淡了,只是萧皇后掌管后宫,却是尽到了皇后母仪天下的本分,才让他始终带着萧皇后在身边。 “妾身在想,皇上很快就可以平定高句丽,建立远先皇的功业。”萧皇后淡淡地答道,自从劝谏丈夫而被丈夫疏远后,她也不再说那些让丈夫不喜的话了,而是和其他嫔妃一样。 “皇后是真心话么?”杨广看着一脸恬静的萧皇后,却是不喜道,接着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萧皇后一个人对着铜镜,看着自己那张仍旧明艳动人的脸庞,久久不动。 天子大帐内,西突厥处罗可汗,高昌王伯雅,契丹,靺鞨还有其他西域各国的使节和百官都到齐了,只等着杨广驾临,很快随着宦官尖利的嗓音,原本有些杂音的天子大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参见吾皇。”天子大帐内的百官和各朝贡国的国主或是使节都是一齐躬身道。 待在天子大帐外,郭孝恪他们都是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而一身黑服的高建武此时手拢在袖子里,摸着那根铜钉,死死地盯着那顶能够跑马的天子大帐,没有看过身旁的郭孝恪一眼,和大隋天子比起来,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他去恨。 “皇上口谕,偏将郭孝恪,带罪囚高建武见驾。”就在天子大帐里声音刚小下片刻后,汪公公走出了大帐,中气十足地喝道。 “末将遵旨。”郭孝恪大声应道,然后带着高建武走向了前方的天子大帐,他身边木兰低下了头,和贺廷玉一起亦步亦趋地紧跟了上去。 站在天子大帐远处的老驴头那边,那些士兵们老远地隔着望着天子大帐口卷起的帘子,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可是他们费尽功夫,也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没看到皇上,在那只是胡说八道,而老驴头却是右眼直跳,心里焦躁起来。 “参见吾皇。”带着高建武进帐后,郭孝恪立刻感觉到了天子大帐内数百道目光看向了自己,他领着木兰和贺廷玉走到明堂前方才停下,行礼道。 “听右屯卫大将军说,是你抓住了这贼酋?”杨广打量着抬起头的郭孝恪,开口问道,这个不过二十的偏将身高七尺余,神态沉静,姿容英挺,确是少年英雄的模样。 “此皆赖皇上神威,将士用命之故,末将只是适逢其会,抓到了贼酋而已。”郭孝恪迎着杨广的目光答道,看清了杨广的样子,才四十出头的杨广样貌英俊,看不出半点昏庸之主的样子来。 段文振看着回答得体的弟子,一脸的满意,皇上这些年来喜欢听好话,这个弟子这记马屁拍得好。 杨广脸上露出了矜持的笑意,心里对郭孝恪那句‘皆赖皇上神威’大为受用,不过口上却是嘉勉了郭孝恪后,直接封赏郭孝恪为越骑校尉,赐黄金百两,绢三十匹,麾下士兵每人各钱十贯,绢半匹,赏赐也算丰厚。 封赏之后,郭孝恪带着木兰和贺廷玉站到了一旁,这次献俘的主角是高建武,他不知道高建武会不会刺杀杨广,但是心里面他却是希望高建武会那样做,只要杨广被激怒,征辽之战就会是另一个局面。 第三十章 救驾 天子大帐内,跪坐的百官和各个朝贡国的国主以及使节们都是看向了那个高句丽的荣留王,他们中契丹和靺鞨各部的大人都是知道这位在高句丽声望不小的王爷,手下死士营是一等一的精锐,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隋的军队还没有开过辽河,这位王爷和他的死士营就全军覆没,连本人都给抓来了。 “辽东粪土罪人高建武叩见大隋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建武跪在了地上,以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杨广的脚下,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上流下了鲜血,却浑然不觉,只是颤抖的声音自陈己罪,最后请死道,“罪人冒犯天威,不敢苟活于世,惟请大隋天子赐罪人一死。”说完,不住地‘咚咚’磕头,血流满面,声音悲戚。 看着堂下如此的高建武,自诩为上国天子的杨广自然不愿失了面子,更何况帐中还有各朝贡国的国主和使节,他要展示自己宽宏大量的一面,于是亲自从明堂上,走下打算扶起这个幡然悔悟的高句丽贼王,以示他身为大隋天子,包容四海的胸怀。 郭孝恪看着走向高建武的杨广,所有的精神在这一刻都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他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水,目光死死地盯着匍匐在地上的高建武,等待着他刺杀的那一刻时间。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高建武的胸膛里剧烈地跳了起来,他的手握住了藏在衣袖边里的铜钉,微微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明黄色的龙袍和另一双黑色的官靴。 杨广虽然自从平陈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到过战场,但是他终究是亲自上过阵的人,尽管这些年日渐骄横,但经验犹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高建武有些异动,他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而正是这一慢,让高建武提前动了刺杀。 当杨广脚步慢下的瞬间,高建武心头一颤,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刹那间崩断了,他再也顾不得等待更近的机会,整个人如同猎豹般从地上窜了起来,右手攥着的铜钉刺向了就在面前两步之外的杨广。 ‘嗤’虽然安于逸乐多年,但杨广习武的底子仍在,而且高建武提前动了刺杀,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刺竟然落空了,只是尖锐的铜钉划开了杨广胸前的龙袍。 “暴君,去死。”高建武怒喝着,再次朝着杨广扑了上去,这时整个天子大帐里已经乱了套,跪坐的武将们大惊失色地跳了起来,可是跪坐的时间长了,一个个都是慢了一拍,根本来不及上前救驾。 踉跄后退的杨广,眼看就要被高建武的铜钉刺到,一道人影猛地横次里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了地上,当摔倒在地上的高建武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人脸孔以后,神情扭曲得可怕,又是这个年轻的隋将坏了他的大事,他像暴怒的狮子一样疯狂地挣扎了起来,被扼住的手腕竭尽全力地刺向了要害处。 郭孝恪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怒的杨广迁怒,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完好无损地擒拿住高建武,肯定会被人诟病,于是他在高建武拼命挣扎的那一刻间,稍微放松了一下扼住他握着铜钉手腕的力量,让那根三寸长的尖锐铜钉扎进了身上不会致命的几处要紧地方。 看着在地上和那罪囚厮打扭滚的郭孝恪,杨广退到了明堂,这时那些帐中的武将们已是涌到了大帐前,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抓住了高建武,将他和郭孝恪分了开来,立刻折断了他的四肢。 感觉着身上大量流失的血液,郭孝恪在和高建武分开后,脸色苍白地朝杨广半跪道,“末将罪该万死。”随着他的话,天子大帐里跪倒了一片的人,大隋的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地齐声请罪。 “竖子又坏我大事,我死后必当化为厉鬼,将…”四肢被折断的高建武盯着跪倒在地的郭孝恪,想到自己三次都被这个年轻的隋将坏了大事,满腔的怨毒化作了恶毒的诅咒。 “拖出去,五马分尸。”杨广看着冲进帐的宿卫军卫士,朝着破口大骂的高建武道,接着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宿卫军卫士便拖着四肢被折断的高建武往帐外而去。 “暴君,你不得好死,我高句丽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不会投降的。”被抓住断肢的高建武自知难逃一死,强忍着四肢处钻心的疼痛,大声骂道,然后一口咬碎了舌尖,喷出一口逆血,双目圆睁,生机断绝了。 “皇上,此人咬舌自尽死了。”还未拖出大帐,犯人便已死掉,那些宿卫军的卫士不得不向杨广禀报。 “枭其级,悬于中军。”在一众朝贡国的国主和使节面前,杨广强忍住了想要折辱高建武尸体的怒气,只是冷声道,接着一手挥开了上前的御医,“朕没事,先替他治伤。”杨广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几个被铜钉刺破的血窟窿不断淌着血的郭孝恪,眼中的怒气散去了许多,刚才要是没有这个年轻武官,此时恐怕就是他这般模样了。 “多谢皇上。”郭孝恪虚弱地说道,然后不再硬撑下去,摔倒在了地上,让一旁的贺廷玉和木兰都是急红了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面圣会变成这个样子。 郭孝恪被抬出了天子大帐,送往御医营救治,而各朝贡国的国主和使节们也都离开了,谁都知道大隋天子被刺,这绝不是件小事情,高句丽将承受前所未有的怒火。 天子大帐内,只剩下了大隋的文武百官,这时高建武用来行刺的铜钉已经被送到了杨广面前,汪公公捧着那根铜钉道,“皇上,这是烛台上折下的蜡钉。”而前往高建武所住地方的千牛备身也带着那座被折断蜡钉的烛台回来了,两相一比较,正是从那烛台上折下来的。 “皇上,臣死罪。”负责看押高建武的宿卫军将领,面如土色地跪了下来,这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了。 “看押不力,和所部涉及人等,全部处斩。”杨广看也不看那下跪的将领一眼,直接挥手道。 千牛备身们不管那宿卫军将领的哀嚎求饶声,面无表情地将他拖出了天子大帐,这时一众大臣们看着脸色缓和下来的杨广,都是心里松了口气,尤其是段文振,当时高建武行刺以后,他的心简直跳到了嗓子口,生怕郭孝恪会被皇上迁怒,不过现在看来这事情却是牵连不到这个弟子头上了。 “全都下去吧。”杨广挥退了文武百官,只是留下了段文振,卫玄,裴矩,宇文述这几个老将和亲近的重臣,他被彻底激怒了,若不是那个叫郭孝恪的年轻武官在最后关头扑倒了那个刺客,他才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而颜面尽丧。 “朕打算提拔那个郭孝恪为虎牙郎将,你们怎么看?”虎牙郎将,是从四品的武官,品秩已不算小,虽然说以前也有不少二十不到便被封为虎牙郎将的先例,但是郭孝恪出身普通,如何能和那些世家门阀的子弟相比,不过杨广想到刚才刺客行刺,满座的文武百官里,只有这个年轻人第一个用身体挡住刺客护驾,便立时下了决心。 留下的一干大臣,全都默不作声,段文振虽想开口,不过想到自己和郭孝恪的关系,觉得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的好,最后第一个开口的还是虞世基这个内史舍人,他一直随侍在杨广身边,一眼便看得出杨广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只不过那个郭孝恪实在没什么家世背景,而且资历又浅,不到半年里便升到虎牙郎将,要是没有他们这些大臣的赞同,难免落人话柄。 “皇上,臣以为正当如此封赏,以慰忠勇之士,也可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厚待忠臣。”虞世基一开口,其他如宇文述等人也立刻一片附议声,反正这个郭孝恪没有家族,就算当了虎牙郎将,依旧只是个武夫,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众人中,只有段文振稍微表示了些异议,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虽然天赋极高,但是一下子擢升高位,对他未必是件好事,“皇上,臣以为虎牙郎将可封,但只可行越骑校尉之实,以安众人之口。” “段公所言极是,臣以为也当如此。”宇文恺在一旁也是连忙道,和段文振站在了一起。 “段卿之言,老成持重,便按段卿家说的办吧。”杨广沉吟了一下后,还是听取了段文振的话。 说完郭孝恪的事情之后,杨广终于说到了正题,高句丽,这个自称东海霸主的国家,在见识了他们的抵抗决心以后,杨广打消了他原本逼降高句丽的念头。 “皇上,高句丽自去岁开始,就已坚壁清野,收拢人口,修固城池,可见举国同心,而且又占据天时地利…”看到杨广打消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想法以后,段文振看到了机会,他希望能够劝说杨广放弃御驾亲征,以消耗战的方式,年年损耗高句丽的国力,最后再一战而定。 第三十一章 段文振的心愿 当老驴头知道那个杀千刀的高建武行刺的时候,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虽然说他们五天前就把人交给了宿卫军,可是皇上一旦迁怒于二郎,不过好在很快天子大帐的千牛备身便带来了让他放心的消息,二郎救驾有功,没有被皇上迁怒,只是被刺客重伤,正在御医营救治。''()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千牛备身走后,老驴头在原地踱着步子,口中念念有辞,然后压下了军中躁动的士兵们,“都别吵闹,安心等将军回来。”老驴头大声喝道,自从郭孝恪当了百人长之后,一直都是严于律己,而且不像别的将官打骂士兵,赏罚又分明,死士营一战后,更是得军心。 御医营内,木兰一脸惶急地看着御医解开郭孝恪身上的衣服,然后看着那些血窟窿呆住了,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恨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个高句丽的王爷,将军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木兰咬着牙,恨恨地想到。 “将军不会有事的?”木兰的肩膀被按住了,她回头看去,只见贺廷玉沉默了一会后朝她这样说道。 御医们看着几个血窟窿也不由有些动容,不过好在他们都是见惯这种场面的人,很快就给郭孝恪上了宫中密制的金创药,几处撕裂的伤口也缝合了起来。 “放心,这位将军都只是外伤,等醒过来后,把伤口养好就没事了。”缝合完伤口,御医朝等得焦急的木兰和贺廷玉说道,让两人放下了悬着的心。 “柳大人,郭将军的伤没事吧?”木兰和贺廷玉刚谢过那位姓柳的御医,汪公公却是带着两名宫女到了,他看着上半身被白纱裹了大半,隐隐渗着血的郭孝恪,朝柳御医问道,他这回是奉了皇上之命过来探视郭孝恪这个新晋的虎牙郎将。 “已经没有性命之碍了,要是那些伤口偏上一两分…”柳御医感叹道,刚才他瞧得最清楚,那刺客下手的地方都是人体要害处,这位郭将军算是命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听着柳御医的絮叨,汪公公也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郭孝恪的伤这般凶险,不过好在已经没事了,“两位将军,你们回营吧,这里自有杂家带来的人看护郭将军。”汪公公看向了木兰和贺廷玉,这一回郭孝恪救了皇上,得了圣眷,被封为虎牙郎将,皇上还特别命他带了两名宫女过来,免得这两人粗手粗脚。 “汪公公,我想留在将军身边。”木兰见汪公公让两人回去,不由急了起来,将郭孝恪在死士营一战后,为她和士兵们向麦铁杖请功要来的赏钱全拿了出来,将那钱袋偷偷地塞到了汪公公手里。 “那好吧。”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又是郭孝恪身边的人,汪公公也没有为难,收了木兰的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谢汪公公。”木兰看着离开的汪公公,连声谢道,而贺廷玉则是在她身旁道,“木兰,将军就拜托你了,我回营去了。”说完,转身而去,他知道郭孝恪若是醒着的话,绝不会希望自己在他身边而不去管队中的事情,他还记得郭孝恪对他说过,他要让他们这队人成为天下第一的强兵。贺廷玉走了,他觉得替将军管好士兵们远比他留在将军身边,什么也不能做有用得多。 片刻之后,杨广听完了汪公公的回禀,他被行刺的时候,本来是想迁怒于郭孝恪的,可是当他看到郭孝恪为了救自己而身中数刺,浑身是血时,那股怒气却是一下子退去了,当时满座的将军,竟然只有这个年轻人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 “郭孝恪,你会是朕的霍去病吗?”杨广想起先前那场不欢而散的军略会议,不由自言自语道,不只是段文振,卫玄,就连原本力主征辽的裴矩都劝自己放弃御驾亲征,遣大将镇怀远,年年骚扰高句丽,使其百姓不能按时春耕,等其国国衰民弱,再行征讨之事。 “他们老了,胆子也小了。”杨广喃喃道,他现在需要一个能为他征战四方的良将,就像霍去病于汉武帝那样,郭孝恪让他看到了希望,而且这些年来他开科举,打压世家门阀,可是在军中却始终无所建树,除了麦铁杖几个寥寥无几的将领,其他军中要职仍是被关陇世家占了大半,这对于控制欲极强的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事情。 段文振的营帐内,想到和皇上的争执最后还是没有结果,段文振不由苦笑了起来,皇上是铁了心要把征辽进行到底了,可是高句丽不像其他国家,他们招降纳叛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整整三百多年,从汉末开始,他们就吸纳中原和南朝逃过去的汉人,和北朝争夺辽东,整饬武备,修筑雄城。 “东夷诸国,尽挟私仇,西戎群长,皆有宿怨。突厥之北,契丹之徙,切齿磨牙,常伺其便。”段文振想起了开皇年间,文皇帝的这道诏书,当大隋平陈,一统天下之后,抬头望去,东有高句丽,西有突厥,二者各自奴役奚,霫,室韦,契丹,靺鞨,铁勒,吐谷浑,西域各国在北方草原对大隋形成了强大的弧形包围圈,比之秦始皇混一宇内后,东有东胡,中有匈奴,西有大月氏的险恶形势也不遑多让。 从文皇帝开始,大隋分裂突厥,通西域,驯服吐谷浑,东征西讨,终于只剩下了高句丽这最后一个强敌,但是由大隋一手扶持的东突厥启民可汗却死了,其子始毕可汗一改启民可汗和大隋的关系,这次征辽更是没有履行启民可汗和大隋之约,派遣一兵一卒前来助战,甚至连使节都没有派,可见其乃是野心勃勃之辈。 这一仗,大隋只能胜,不能败,如今国内乱象已生,一旦这大隋军队精华的四十五万府兵有失,段文振不敢想象下去,皇上登基后杀贺若弼,高颎,虽有私仇,但也是削平关陇之举,若是没有可以弹压世家的强大武力,内忧外患之下,大隋的天下将岌岌可危。 段文振长长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他想得到,裴蕴,裴矩,虞世基他们又岂会想不到,可是又有谁会对皇上说这些诛心之言,就算是他,现在也只能竭尽全力让皇上能够顺利地征讨辽东,打赢这场仗。 郭孝恪不知道,在他昏迷的三天时间里,他的老师段文振还是像历史的轨迹那样,殚精竭虑地谋划征辽之战,原本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油尽灯枯,受了风寒之后病如山倒,让坚定了作战决心的杨广失去了最好的臂助。 郭孝恪醒来的时候,正是他的老师弥留的最后时刻,杨广虽然不喜段文振劝自己放弃御驾亲征,但是这个老臣在征辽之事上的确是呕心泣血。 ‘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百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心怀背叛,诡伏多端,勿得便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水6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余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又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 在看完段文振派家人送来的关于征辽的奏章以后,杨广顾不得平时的天子排场,只是带着身边的千牛备身,赶到了段文振的军帐,见这位老臣最后一面。 “皇上,老臣知道,时日无多,惟愿皇上能够重用郭孝恪,他日必为良将,可比汉之霍去病。”看着前来探望自己的天子,段文振挣扎着从病榻上起来道,最后时刻,他最放不下的不是自己的子女,而是这个相处才五天的弟子。 “段卿家,朕会重用他的。”看着起来的段文振,杨广握着他的手,让这个老臣躺了下来,而这时段文振又再次昏厥了过去。 “段卿家,你可有什么心愿,只要朕能办到,尽管开口。”在御医们的全力施救下,段文振一度醒了过来,杨广看着睁开眼的弥留老臣,大声说道。 “皇上,老臣没有他愿,只是想收郭孝恪做弟子,将这帐里的兵书心得都留给他。”段文振吃力地抬起了手,抓着天子的手道,他本来不想让皇上知道他和郭孝恪的师徒关系,是怕因此而让皇上有所猜忌,影响到郭孝恪日后的仕途前程,但是现在他要死了,便是收下这个弟子,也不会让皇上有什么想法。 “听到了没有,还不去御医营,带郭孝恪来。”杨广看着再次昏厥过去的段文振,朝身旁的人大声道。 “是,皇上。”汪公公飞快地带着人去了御医营,没有人想到兵部尚书大人临终的时候,竟然是想要收弟子,想到御医营里好像还昏迷不醒的郭孝恪,汪公公不由苦笑了起来,兵部尚书大人的这个心愿,还真是老天捉弄。 第三十二章 含笑而终 郭孝恪醒过来的时候,视线中最先出现的就是坐在病榻边的木兰,在跳跃的烛火中,木兰的脸和四周的景物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将军,你醒了。”看到昏迷了三天的郭孝恪终于醒了过来,木兰惊喜地扶住了想要起来的郭孝恪,“将军,你的伤还没完全结疤,不能乱动。” “我没事。”郭孝恪被木兰扶着躺了下去,看着木兰完好无损地在自己身边,他知道自己没有被杨广迁怒,心里放松了下来。 “木兰,有没有吃的。”昏迷了三天,其间全靠参汤吊着性命的郭孝恪醒过来后,只觉得饿得难受。 “有,将军,我马上去盛。”木兰连忙站了起来,这三天里她让两名宫女在帐内放了两个火炉,一个煎药和参汤,一个始终熬粥,等郭孝恪醒了就能吃。 不过一会儿,木兰就端了粥过来,“我自己来吧?”看到木兰要喂自己,郭孝恪有些不习惯,被木兰扶起来后,开口说道,让木兰怔了怔,最好还是把粥碗给了郭孝恪,只是在一旁紧紧地看着。 半碗粥下肚,郭孝恪总算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他看着木兰道,“皇上没事吧?”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帐里的那两名宫女,这话却是说给两人听的。 “皇上没事。”木兰回答道,就在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帐帘子忽地被掀开了,汪公公带着几个千牛备身的卫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到郭孝恪已经醒了过来,汪公公不由道,“天可怜见,郭将军你总算是醒了,段大人可就等着见你最后一面。”汪公公一边说着,一边让几名千牛备身的卫士抬起了胡床,他瞧郭孝恪虚弱的样子,恐怕连下地都难。 “汪公公,段大人,他怎么了?”听到汪公公的话,郭孝恪神情激动了起来,段文振是他的老师,也是他心中唯一能让大隋打赢这场仗的人。 “段大人,快不行了,跟皇上说想收你为弟子,现在正等着呢。”汪公公拿过那熊皮褥子,盖在郭孝恪身上后,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千牛备身的卫士抬着郭孝恪便往帐外去。 “这怎么会?”郭孝恪双眼失神地喃喃自语着,老师虽然因为年轻时的伤病缠身,身体不太好,可是还不至于… 木兰看着仿佛失魂落魄般的郭孝恪,心里也难受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安慰郭孝恪,只能在一旁静静地陪着。 千牛备身的卫士们把郭孝恪的胡床直接架上了从路上弄来的大车,接着便飞快地奔往了兵部尚书大人的营帐,要是不能赶在兵部尚书大人烟气前到,恐怕到时候他们都会被皇上迁怒。 一路颠簸中,大车终于停了下来,汪公公顾不得屁股被硌得疼,一跳下车就让千牛备身的卫士抬着郭孝恪往帐里直去,大帐里三天前得到父亲病重不起消息的段诠和段纶此时正跪在病榻旁,两人都是马不停蹄地从所在军中星夜赶回。 “皇上,郭将军来了。”汪公公当先进来后,朝坐在病榻边的杨广轻声回禀道,这时千牛备身的卫士们放下了郭孝恪,因为来得匆忙,郭孝恪根本没穿衣服,身上缠着的白色纱布间隐隐间透着血腥味。 “是去病来了么?”病榻上,一直神智模糊的段文振忽然间好像有了精神一样,睁开了双眼,当看到在木兰的搀扶下踉跄走来的郭孝恪,原本一直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就连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身体痊愈了一下,但是边上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段文振最后时刻的回光返照而已。 “弟子郭孝恪拜见老师。”郭孝恪让木兰放开了自己,走到段文振的病榻前,跪了下来,按照拜师的大礼,重重地磕下了头。 “好,好,好。”段文振看着郭孝恪,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便再也没有了声息,只是手指着那些凝聚了自己一生心血的用兵手札,竟是含笑而终。 “父亲。”“老师。”惊呼声中,一旁的柳御医连忙上前,过了一会儿后朝众人摇了摇头道,“尚书大人去了。”噩耗一出,就连杨广也忍不住神色黯淡,大军还未过辽河,便先折大将,这让他不由觉得或许自己当初应该听段文振的劝告,放弃御驾亲征,不过很快杨广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高句丽是大隋的心腹之患,不可不除,如今大军已经齐集于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他已经没有选择。 “将军,将军。”段文振二子及家人的悲哭声中,看着突然倒地的郭孝恪,木兰惊慌地喊道,这时一旁的柳御医连忙上前,命人将郭孝恪抬到了一边。 “郭将军重伤初醒,本就虚弱,此时怕是受了刺激,才昏厥过去,并无大碍。”柳御医很快便向询问的杨广回禀道,让一旁的木兰放下了心。 杨广在知道郭孝恪无事后,没有再停留,而是摆驾回营,只是下了旨意,追赠段文振为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北平侯,段文振一生刚直,在世之时尝劝他驱逐突厥,但是他却没有听,如今启民死后,突厥果然如段文振所说一般,狼子野心,有反噬之意,如今想来,却是他负这位老臣良多。 杨广离开后,大帐内一片哭声,郭孝恪在柳御医一番针灸后,醒了过来,却是执意不肯回营休息,而是要留下为段文振守灵,柳御医见拗不过郭孝恪,也只有答应了下来,只是离开前让木兰注意,不可让郭孝恪太过劳累,以免伤口开裂。 段文振的去世,在大隋军中引了轩然大波,此次百万大军征辽,虽然说是皇上御驾亲征,但是谁都知道,到时真正指挥全局的只有段文振这个兵部尚书能够办到,段文振的资历,和威望足以让协调二十四军互相之间复杂的关系。 第二天,天子御医内的百官们络绎不绝地上门吊唁,而杨广也派人送来了威仪鼓吹,当在灵堂上看着和段文振的两个儿子一起守灵的郭孝恪,众人才知道段文振竟然在临终前收了这个新晋的虎牙郎将为弟子,都是不由一阵唏嘘,不过也有一些人认为郭孝恪只是故作矫饰。 二月廿三,头七过后,郭孝恪方才回到自己的营中,这时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部结疤,除了人憔悴点以外,伤竟是好了七八成,就连柳御医也是颇为惊异,最后只能归于郭孝恪的体质异于常人,恢复起来的度比普通人要快上一倍。 “木兰,这些天你也幸苦,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回到营中后,郭孝恪朝木兰道,这七天里,木兰一直都陪着他,没有休息过。 “将军,我不累。”木兰看着变得更加沉静的郭孝恪,摇头道。 “这是命令。”郭孝恪加重了语气,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木兰听话的去休息。 郭孝恪回营的时候,带来了一车的兵书战策,这些都是段文振留给他的,尤其是其中他对于自己历年征战的兵法心得最为宝贵,将这些兵书战策,珍而重之地放好以后,郭孝恪走出了营帐。 “伯阳,这几日我不在,辛苦你了。”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郭孝恪朝身边的贺廷玉道,大隋军中,陋习甚多,士兵中酗酒,赌钱,**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但是到了他这里,一概不行,所以他挑选士兵的时候,都是从新兵中挑选乡下来的老实青年,不过在这天子御营,营妓都是那些犯了事的大臣家的女眷,多有漂亮女子,他来时的几天,得了赏钱的部下有不少人都是想去营妓的寨子,都是被他压了下来,他受伤和守灵的这十天里,没有参加过死士营之战的贺廷玉想要压住这些士兵,确实是难为了他些。 “比起将军,末将这点幸苦算不了什么。”贺廷玉答道,他很喜欢郭孝恪的治军之道,这大隋的军中有几个将领能够像郭孝恪这般以身作则,赏罚分明,教士兵识字,知廉耻,从不打骂的,这十日里,士兵们每日操练,还不是因为郭孝恪这个主将的感召。 “伯阳,皇上让我当虎牙郎将,在怀远募兵千人,你便先当个越骑校尉,等在战场上立功,我在为你向皇上请功。”郭孝恪虽然是当了虎牙郎将,但实权也就是越骑校尉,手下能够做主的军官职务,只有两个越骑校尉和下属的偏将,稗将这些低级武官职位。 “多谢将军提拔。”见自己连着跳了数级,成了越骑校尉,贺廷玉即使生性沉稳,也不由喜形于色道,他心里明白,这一回自己能够当上越骑校尉,全是沾了郭孝恪的光,如果不是那天郭孝恪拼命救了皇上,他当不上这个越骑校尉。 “六叔,大帅那里,麻烦你回去一趟,将这封信带给大帅。”郭孝恪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了一旁的老驴头,如今大军所需的粮秣兵器已经运了大半至怀远囤积,最多下个月初,杨广便会挥军北上,度过辽河直扑辽东城,左翼第一军要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高句丽是不会放过这对他们最有利的野战机会的。 第三十三章 我们的誓约 在怀远镇外,郭孝恪带着木兰他们搬进了新的军帐,同时开始向6续赶到怀远镇的二十四军和那些被征调的青壮民夫里募兵,家中独子者不要,家有妻儿的不要,年过三十的不要,酗酒,赌钱,**的通通不要,一时间在整个怀远镇惹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原本都是相当看好郭孝恪这个皇上面前新贵的官员都是不住地摇起了头,照郭孝恪这个样子募兵,便是到明年也募不满员。[] 天子大帐内,听着汪公公的回禀,杨广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弄不明白郭孝恪到底想干什么,大隋没有一个将军像他一样会用那么苛刻的条件去征兵,更没有一个人会把那些百战的老兵拒之门外,而郭孝恪却在三天时间里,回绝了御营中近两百的老兵。 “也罢,就让他去折腾吧。”最后杨广放弃了去猜测郭孝恪的心思,或许就如宇文述说的,段文振临死前看走了眼,郭孝恪只是因为他的忠诚而有了现在的地位,他是不是他的霍去病,还是要看他在战场上的表现。 三天时间,郭孝恪只是招到了七百人不到的新兵,不过个个都是二十左右,身家清白,没有家累和恶习的健壮青年,虽然外界的流言蜚语也传到了他的耳中,但他浑然不以为意,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打造着这支属于自己的骑兵。 被临时任命为军司马的木兰揉着有些酸的手指,看着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的队伍,又拿起了笔,将军也是够大胆的,这几天募到的新兵,每个人三贯钱不说,名字也不留就让他们回去处理个人的俗务,只是说三月三日在军营校场集合,也不怕那些新兵拿了三贯钱就跑了。 对于钱财,郭孝恪一向不是看得太紧,但是木兰和老驴头却替他心疼得很,他醒过来后,杨广赏赐给他的百两黄金,被他这三贯安家费一,就去了大半,就连贺廷玉也觉得他给那些新兵的钱太多了,当然贺廷玉或许只是不满他不让新兵留名字就给钱的做法。 不知道多少人都等着看郭孝恪的笑话,如果说他募兵时开出的那些苛刻条件,还能说是‘兵贵精不贵多’的做法,但是现在这不留姓名的给安家费就完全称得上是愚蠢了。就连杨广在知道消息后,也是拉下了脸,要不是当时身边的裴矩劝说,等校场集合之后再做定论不迟时,杨广或许已经把这个有所期许的虎牙郎将给降职了。 “姓名,年纪,哪里的人?”木兰习惯性地问了问题后,然后拿笔的手停住了,因为她面前的这个新兵看上去实在是年少了些,虽然身量也已经六尺出头,长得虎头虎脑,身子结实得很,可那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怎么看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 被眼前看上去长得柔柔弱弱的家伙用那种讨厌的目光盯着,罗士信年幼的脸上露出了恼火的神情,他不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道,“我叫罗士信,齐州厉城人。”声音洪亮,和他的那张娃娃脸一点也不相符。 木兰回过了神,连忙在兵牌上写上了罗士信的名字和籍贯,“等等,小子,你还没说你的年纪呢?”看着离开的少年,木兰才猛然想起这个少年根本没说他自己的年纪。 “十六。”罗士信回过头,有些心虚地说道,他今年只有十四岁,怕给别人笑他年少,因此虚报了两岁,被木兰盯着,他挺了挺胸膛,给自己壮胆道,“我天生就长这样。” 怀疑地看了一眼罗士信,木兰最后还是给他写上了十六岁,瞧这家伙一身的块头在哪里,应该不是假的。蒙混过关的罗士信拿过自己的兵牌,松了口气下来,接着转身飞快离开了。 罗士信走了没多久,木兰再次停住了笔,眼前这个叫尉迟恭,自称是朔州鄯阳人,今年二十七岁,肤色黝黑,如铁塔般的汉子她怎么瞧都像三十出头的人,不过这次木兰没有犹豫,很快便把兵牌写好递给了这个叫尉迟恭的新兵。 尉迟恭拿着兵牌,朝木兰道,“我真地只有二十七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军营校场。 辰时过后,木兰终于扔掉了那支被她写秃的笔,将军定下的集合时间已经到了,木兰自己也没想到,、六百八十三新兵,最后回来了六百五十四人,只有二十九人拿了钱却没有回来。 站在校场上的点将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新兵,郭孝恪运足了力气,大声道,“这三天里,有无数的人笑话我,但他们错了,因为你们如今站在我面前,你们的眼神告诉我,你们不是那些以为打高句丽就是拿着武器,淌过那条辽河,在辽东城下呐喊几声就能吓得高句丽人屁滚尿流,献城投降的家伙。” “一个月前,我和你们一样,只是百万大军中的无名小卒,但是如今,我已是虎牙郎将。”郭孝恪的声音在北风中回荡着,萦绕在每个士兵的耳边,罗士信和尉迟恭的眼神都是炽热了起来,他们来这里,不仅是因为郭孝恪的慷慨,最重要的是他们渴望建功立业,能够扬名天下。 “我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们同样可以做到,就在那条辽河的北面,有四十万的高句丽军队,他们每个人的脑袋都是男儿的功业。”站在点将台上的郭孝恪的声音陡然间如同狮子般咆哮了起来,他环视着脚下那些眼中仿佛燃起了火焰的士兵,大声地吼道,“打败他们,杀掉战场那些敢于和我们作战的人,夺回那自汉朝就属于我们的土地,我们就是英雄,天下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罗士信看着点将台上,慷慨激昂的郭孝恪,感觉到浑身燥热,他胸膛里的血液仿佛在灼烧,如同冲天的火焰一样翻滚,大丈夫生于世间,又岂可寂寂无闻。 尉迟恭握紧了拳头,他已经二十七岁,可是直到现在,他只是一个会打铁的铁匠,一个被征募的小兵,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应该穿着盔甲,骑着骏马,是一个勇敢的将军。 士兵中,无数的人像罗士信和尉迟恭一样,相信自己不该是现在的样子,可他们没有值得称道的家世,所以他们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现在,那个站在点将台上男人大声地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获得他们自认为自己应该得到的地位和东西。 看着那些沉默中隐藏着躁动的士兵,郭孝恪朝前跨出了一步,眼神变得无比深沉,就连声音也低沉了起来,“我原来有一百个部下,一百个同袍,一百个兄弟,但是现在却只剩下四十六个。” 郭孝恪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接着才陡然响亮了起来,“我们和五百个敌人打仗,他们中有突厥人,有铁勒人,有契丹人,有靺鞨人,有室韦人,有倭人,每一个都是手上沾满鲜血,凶残嗜杀的死士,而我们只是一队新兵,没有一个人上过战场,杀过人,但是最后我们打败了那五百个敌人,我剩下的四十六个部下,四十六个同袍,四十六个兄弟每个人的裤腰带上都拴着敌人血淋淋的头颅,我们用那些人头祭奠死去的同袍和兄弟,用那些人头换取我们应得的东西。” “六叔,将军是不是说得有些不对,那个时候大家最后都逃跑了,只有将军一个人战斗到了最后。”一个站在老驴头边上的士兵偷偷地轻声说道。 “将军这是在给你们长脸,没瞧见那些新兵看你们的样子。”老驴头努了努嘴,朝那些新募集的士兵方向对身边的几个士兵说道,顿时几个士兵看着那些新兵崇敬的目光,不由心里骄傲了起来,不过他们这骄傲才刚生出几分,就被贺廷玉当头一盆凉水给浇灭了,“将军这是鼓舞新兵,也是激励你们,不想被新兵比下去丢脸的话,就给我拿出你们当日杀敌时的气势来。”贺廷玉冷面说道,那些心有同喜的士兵们都是焉了下去,但很快他们就挺起了胸膛,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般矗立在飘起的小雪中,纹丝不动。 “你们愿意做我的部下,和我一起建功立业,共享富贵吗?” “你们愿意做我的同袍,和我一起并肩奋战,同仇敌忾吗?” “你们愿意做我的兄弟,和我一起同生共死,齐赴黄泉吗?” 在飘起的风雪中,郭孝恪一身赤红如血的大氅飞舞,声音如狮虎,如风雷,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点将台下,没有一个人的脚步动摇,每个人都抬起了头,先是那些跟着郭孝恪一起经过死士营的老兵,在风雪中撕扯着喉咙大声喊了起来,接着是那些新兵,跟着这呼应声一起振臂高呼。 “我等愿与将军建功立业,共享富贵。” “我等愿与将军并肩奋战,同仇敌忾。” “我等愿与将军同生共死,齐赴黄泉。” 贺廷玉,木兰,罗士信,尉迟恭,老驴头,苏吉利,一张一张的脸孔在风雪中血气上涌,如同烈日骄阳,仿佛要将胸膛也要嘶吼破一般。 “我愿与你们建功立业,共享富贵。” “我愿与你们并肩奋战,同仇敌忾。” “我愿与你们同生共死,齐赴黄泉。” 郭孝恪看着这些呼应的人,喃喃自语着,然后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在左手中一抹而过,随着绽现的血光,割破的掌中,鲜血溅落在了白色的雪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嘶哑的冲天吼声骤然响起,然后原本如千万人一起出的声音消失了,在风雪中只剩下回荡的余音。 “铿。”“铿。”“铿。”一把接着一把的长刀出鞘,然后红色的血将点将台前落下的雪染成了红雪,“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渐起的风雪中,这模糊的众多声音渐渐汇聚成了一个声音,如同春雷一般,在风雪中咆哮,这是将军和士兵的誓约,一辈子的誓约,无关地位,只有生死。 拄刀而立,郭孝恪看着这些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士兵,心中的野心在不知不觉间芽生根,总有一天,他会和这些士兵中活下来的人,呼啸千军万马,或者一起死去。 第三十四章 训练 “这个郭二郎,果然有些本事。”看着雪地里,已经整整操练了一个时辰队列的七百士兵,卫玄朝身旁的于仲文说道,两人都是段文振身前的知交故友,因此对郭孝恪也是格外上心,这几日有关郭孝恪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厉害,两人才忍不住,放下手头的军务,一起过来看看郭孝恪的情况。 “岂止是本事,不过区区五天,这些新兵已经进退有距,令行禁止,纵观全军,有这等手段的也不过几人而已。”于仲文感叹道,接着牵起马缰带着亲兵离开了。如今大军齐集怀远,他们这些统兵的大将私下见面,总是为皇上所忌的。 “避嫌吗?”想到越来越独断专行的皇上,卫玄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走远的于仲文,也是采镫上马,带着亲兵朝自己的军营回去了。 “都给我用力些。”贺廷玉大声吼着,督促着新兵们练习那些战场上保命的武艺,虽然他们这一团是骑兵编制,可是真正会骑马的还凑不够一百人。 七百人里,会骑马的一百个人则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训练,而是被单独拉了出来一起进行骑兵间的小范围突击和各种配合阵型,段文振留给郭孝恪的手札里,有不少北朝留传下来的各种骑兵的实用阵型和段文振自己的心得体会。 大半个月下来,郭孝恪每天抽时间跟贺廷玉学习控马之术,虽然还不能像贺廷玉那般好像整个人粘在马背上一样,不过起码已经不像他刚学会骑马时那般不稳当了。 自北朝开始,甲具骑装便成了骑兵主力,如今大隋军中,也基本以这种人马披甲的重骑兵为主,只不过精锐和普通骑兵之间的盔甲马铠有很大的差别,在段文振留下的手札里,并没有对甲具骑装过于推崇,因为过去在大隋一统天下之前,北朝之间的对抗,使得双方的将领在面对突厥的军队时,都是以保存实力为主,并没有和突厥真正大规模的骑兵交战记录,直到文皇帝开始,大隋才频频向北方草原用兵,和突厥的轻骑屡次交锋,但是事实证明,面对来去如风的突厥轻骑,大隋花费巨万武装的甲具骑装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度才是骑兵最强的武器,这是段文振用他数十年的戎马生涯为大隋的甲具骑装和突厥人的轻骑之间作出的结论,而郭孝恪则继承了段文振这种对骑兵的看法,在去铠曹仓司领取兵器铠甲时,他没有领取给马匹用的马凯,就连盔甲也只是选了琐子甲和皮札甲作为士兵的防具。 “这样的防御足够了。”看着披挂整齐的一百骑兵整齐地以一字型阵线冲锋,郭孝恪心中这样道,至少在即将开始的那场战争里,高句丽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骑兵部队能拿出来和他们对抗。 “将军,看刺。”就在郭孝恪走神的刹那间,一名骑兵在冲锋的骑兵队伍停止后,大喝一声,策动战马朝他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杆铁枪。 郭孝恪抬起了头,看着那个冲来的骑兵,露出了笑意,木兰将记载士兵姓名籍贯的名册交给他以后,当他看到罗士信和尉迟恭的名字时,也不由愣住了,初时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不过当他在挑选骑兵的时候,不会骑马的罗士信硬是把自己绑在马上也要跟着他一起训练以后,他才肯定面前脸娃娃脸的少年就是那个被称为今世孟贲的罗士信。 这五天里,罗士信一共向他挑战了六次,倒不像尉迟恭那般有些拘谨,不过郭孝恪自己很喜欢罗士信这种挑战,因为这会让他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在完全得到罗士信和尉迟恭的军心之前,他必须更加努力磨砺自己的武艺,不能被打败,他没有家世,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靠武力拼来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罗士信,郭孝恪双眼盯着那杆挥动的铁枪轨迹,然后在两人相距不到十步的地方,挥出了手中的黑色马槊,硬生生地将罗士信从马上拍了下来,这个时候的罗士信虽然已经有了几分猛将的影子,但是欠缺战斗经验的他,身上的破绽太多了。 “呸。”吐出溅起飞进自己嘴里的雪粒,脸被地上的雪打得红肿的罗士信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郭孝恪,苦着脸道,“将军,我又输了。” “输了不打紧。”郭孝恪下了马,捡起雪地里的铁枪,还给罗士信道,“想想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输,等想通了再来挑战我。” “为什么会输。”看着郭孝恪鼓励的眼神,罗士信皱着眉头想了起来,这时其他的士兵都是牵着马过来了,不过没人笑话罗士信,这五天里,这个年纪最小的同伴连着向将军挑战了六次,虽然每次都输了,但是却从不气馁,这份百折不挠的勇气是他们比不了的。 “伯阳,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吧?”郭孝恪朝不远处还在操练新兵的贺廷玉喊道,如今这军队训练,贺廷玉盯得比他还紧,才不过五天时间,新兵们已经贺廷玉是畏惧非常,大有左翼第一军里上下对钱士雄那种害怕的味道。 “全体列队。”贺廷玉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那些脸上露出放松表情的新兵,大声喝道,然后一个个新兵又都紧张了起来,连忙排好了队伍,他们可不想因为手脚慢,而给贺廷玉处罚。 看着排列整齐的队伍,贺廷玉才宣布了郭孝恪休息的命令,然后朝郭孝恪走了过去,“将军,这训练的强度是不是有些大了。”这两天新兵们操练的强度是其他各军平时三日一操的一倍以上,贺廷玉皱了皱眉道。 “告诉大伙,今天晚上加餐,每个人一斤肉,三两酒。”看着贺廷玉,郭孝恪却是如此回答道,他给部下们制定的训练强度是按着他当年练习综合格斗的体能项目的三分之一定下的,虽然累了些,但绝对不会让人撑不住,当然若是吃得东西跟不上身体消耗的话,还是会伤到身体的,不过他现在手上还算有钱,再加上杨广给他的是千人骑兵满员的编制,以如今只有七百人的人数,还是能够让部下们吃得不错的。 贺廷玉没有再说话,只要每两天能够给士兵补充肉食,这种训练倒是能在一个月里让这些新兵的身体强壮起来,“我等会就去告诉他们。”贺廷玉点了点头,接着又沉默了下来。 坐下来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起,这五天虽然很辛苦,不过他们觉得这种日子很踏实,不像在原先的军营中,三天操练一次,平时就是待在营里,也不像其他人去营妓的寨子,要么看那些老兵赌钱,要么就一天呆,和那些被强征的士兵不同,他们都是自愿参加征辽,心里怀着出人头地的野心而来,原来所在队伍的那种日子不是他们想要的。 佩服,感激,又有些隐隐的嫉妒,尉迟恭看着远处正在指点罗士信的郭孝恪,心里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的将军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这五天里郭孝恪教那些士兵们的招式都是战场上的杀招,简单实用,是学武的人用来传家的武艺,可是这个将军却浑然不当一回事,就那么教给了他们。 “敬德,你来当第一队的百人长。”就在尉迟恭呆的时候,郭孝恪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了起来,尉迟恭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现郭孝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正看着自己。 “铁匠,你也是个官了,还不谢过将军。”尉迟恭身边,几个和他一火的士兵在一旁见尉迟恭没有声音,都是连忙提醒道,尉迟恭当百人长,他们这些人脸上也有光,而且怎么说大家也是一火的人,尉迟恭和他们的关系总比和其他人要亲近些。 “多谢将军。”尉迟恭听到一旁同火的士兵们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郭孝恪,连忙答道,这时他心里那些隐隐的嫉妒倏然间消散了,光是这份心胸气度,他就比不上郭孝恪,此时他口中的这声将军不再像以前那样生硬,而是真心实意。 夜晚,点燃的篝火前,士兵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们吃的这些酒肉是将军自己出钱买的,而他们只是一群新兵,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什么功劳;‘我跟了一个好将军。’每个人心中都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白天一天操练下来的辛苦劳累似乎一下子没了。 “敬德,陪我走走。”巡视士兵们伙食的郭孝恪在走到了尉迟恭的那堆篝火后,和士兵们说笑了几句后,叫起了尉迟恭,其他士兵们都是有些羡慕地看着起身的尉迟恭,才五天时间,这个铁匠就已经是一名骑兵的百人长,成了偏将。 “明天去将做营,挑跟合手的马槊。”等离开篝火和士兵们以后,郭孝恪将准备好的两枚金饼给了尉迟恭,如今他只有一百人的骑兵队伍,而里面能使马槊,擅长马上功夫的只有祖上曾经是后魏时期武将的尉迟恭,虽然马槊价格不菲,不过和尉迟恭相比,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多谢将军。”尉迟恭收好了金饼,他知道郭孝恪是不想在人前给他钱,以免他为人所轻。 “有什么好谢的,日后上了战场,多杀几个敌人,请我喝酒便是。”郭孝恪笑了起来,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后,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有女风阳 三月九日,二十四军,除了作为先锋部队已经抵达辽河南岸的左翼第一军外,大隋四十五万府兵全部在怀远镇集结完毕,同时大业七年囤积于涿郡的粮草武器也全部运抵,整个怀远成为了大隋进攻高句丽的前进补给基地。''() 统御着如此庞大军队的杨广,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对高句丽的进攻方向上,虽然因为高建武这个高句丽的荣留王对他的刺杀,而让他坚定了对高句丽的作战决心,但是杨广终究是自恃兵力强大,没有把段文振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听进去,否定了段文振战决的作战计划,而是打算从正面压迫高句丽,攻陷整个辽东。 各军修整三天的命令从御营下达后,郭孝恪就知道杨广并没有采纳老师临终前的计划,看着离去的传旨骑士,他不由叹了口气,征辽之战,仍旧是前途一片阴霾,杨广虽有雄主之姿,可是这些大隋军队南征北战,未尝败绩,已经让他过于自大,听不进谏言了。 “将军,何故叹气?”尉迟恭见郭孝恪摇头,不由在一旁问道,他这几日每天和其他将领,军官跟着郭孝恪一起学习兵法,知道自己这位将军胸中自有丘壑。 “我军百万,每日耗费钱粮无数,此战贵在决,可是皇上却偏好排场,用兵拖沓,非我等之福。”看着脸庞黝黑的尉迟恭,郭孝恪毫不避讳地说道,自五胡乱华以后,十六国,南北朝,不知道多少王朝如走马灯般更迭,皇权的神圣性早已难与汉时相比,尤其是尉迟恭这等祖上是前朝武将,如今家道中落的人来说,对才一统天下没多少年的大隋谈不上什么认同。 “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不过我军兵力雄厚,高句丽人怕是难以抵挡吧?”尉迟恭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郭孝恪平时就鼓励他们这些将领,军官要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执行军令时决不能违命。 “敬德,这个问题,晚上我再回答你。”看着队伍已经整齐完毕,郭孝恪一边朝尉迟恭说道,一边走向了队伍,这三天全军的训练还要继续,他的时间太少了,这些新兵只能靠严格的训练才能在短期内形成一个集体,在战场上个人的武力有限,只有互相配合才能无往而不胜。 随着百万大军的集结,整个怀远镇也变得乱糟糟的,虽然二十四军在各军主将的约束下,还不至于太乱,但是那些征调的民夫却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他们都是在怀远镇四周临时建起的营地里,倒还不至于闹得太厉害。 跟着自家小姐,两个李家骑士都是皱着眉头,他们也不知道小姐了什么疯,居然不好好地待在老爷身边,却非要去镇外,看那个叫郭孝恪的虎牙郎将。 李凤阳骑着一匹枣红色的胭脂马,她是唐公李渊的三女,自幼不像其他姐妹那样乖巧,性格却是如生母窦氏那般好强,从小不喜女红,倒是喜欢骑马射箭,读兵书战策,常和大哥李建成一起狩猎,所得的猎物却不比那些同行的将门子弟少。 此时的怀远镇已经初见规模,道路旁也颇多人在那些商贩们的小摊前买些东西,或是看热闹,当人们看到并行三骑而来的李凤阳等人时,都是忙不迭地让开了路,在怀远能骑马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更不用提这骑着马,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的漂亮姑娘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凤阳便带着两名随从到了郭孝恪驻扎的军营旁的矮丘上,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父亲把她单独叫到书帐里跟她说话时的情景。 “凤阳,你已经十七岁了,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嫁人,待在家里。”李渊虽然疼爱这个正妻窦氏所出的女儿,但是对于不肯嫁人的女儿亦是相当地头疼,谁家的女儿不是十三四岁就出嫁了,可他这个女儿倒好,都十七了,却不知道回绝了多少门亲事。 “父亲,女儿不想嫁。”李凤阳看着又提起自己亲事的父亲,又想到了那个父亲提了好几次的柴绍,虽然没见过面,可是李凤阳知道这个号称矫捷有勇力,任侠闻于关中的男人比自己大了十八岁,年纪都能当她的叔叔,她并不喜欢。 “不想嫁,你以为婚姻大事是你可以儿戏的吗?”李渊脸沉了下来,手重重地拍在了书桌上,柴家也是关陇有名的世家,柴绍的祖父是前朝的骠骑大将军,在晋州当地是屈一指的大族,若是两家联姻,对他自然不无裨益,不过三日前,从涿郡督运粮草而回的他拿到那封郭孝恪在到达怀远后就送到他府上的麦铁杖的手书,却是心里动摇了起来。 郭孝恪并不知道,麦铁杖在给李渊的信里提到了他的亲事,更是以右屯卫大将军的身份替他向李渊提亲。李渊虽然被封为唐公,可是手中并无实权,在朝中一向都是老好人,和脾气刚硬的麦铁杖也算相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对于麦铁杖的提亲,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在打听了郭孝恪的消息以后,李渊原本属意的柴绍顿时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好了,在他心中,郭孝恪虽然不是出身世家,可是麦铁杖肯为他提亲,就足以说明他和麦铁杖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他又是段公临终前收下的唯一弟子,还救过皇上的性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兵升至虎牙郎将,可见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才二十不到,和女儿却是良配。 “这是你麦伯父的信,自己看吧。”看着不吭声的女儿,李渊将麦铁杖的信给了女儿,拉长了声音道。 接过信,李凤阳看了起来,父亲府上往来的客人不少,但只有麦铁杖从来不会像其他客人一样看到她时露出那种不喜的眼神,甚至还教她武艺,跟父亲夸奖自己。 看完信,李凤阳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李渊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两个人里,你喜欢哪一个?”只是声音仍旧硬邦邦的,他知道要是再像以前,这个女儿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爹爹,女儿嫁出去了,就不再是李家的人了。”李凤阳抬起了头,迎着父亲板着的脸说道。 “出嫁从夫,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渊看着眼神倔犟的女儿,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总之这个女儿他是不想再留在家里给人家笑话了。 “好,爹爹给女儿三天时间,三天后女儿给爹爹答复。”李凤阳看着父亲,最后低下了头。 山坡上,李凤阳听到那猛然从山脚下军营校场上猛然爆的厮杀声,回过了神,然后看向了那些拿着木刀木盾,在手臂上绑了黑白布条,互相厮杀的士兵,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她知道军中有演武对练,不过多是将领或士兵间捉对儿单独上擂台比试,哪有这般几百人混战的场面。 “杀。”雪地里,拿着木刀木盾互相拼杀的士兵们都是动了真格,没有半分的马虎,“罗士信,你这个臭小子,等着给我洗衣服吧。”尉迟恭大吼着,挥出了手里裹了厚布的马槊,朝面前的罗士信扫去,自从三天前的两军比武里,他给罗士信偷袭得手,输了以后,就引为奇耻大辱,誓要在今天的两军比武里,让罗士信尝尝败北,给自己洗臭袜子的滋味。 “黑大个,你要是骑马还能赢我,步战,你做梦吧。”罗士信挡住尉迟恭的马槊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便退入了身后手上绑着白条的自家军中。 “将军,小心中计。”看着要追的尉迟恭,木兰拉住了他,按照将军定下的两军比武规矩,输得队伍要给赢的队伍洗衣服,她可不想再洗三天的衣服。 “差点就上了这个臭小子的当。”尉迟恭听到木兰的提醒,连忙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三天前他就是给罗士信偷袭得手,才让自己这队人输了两军比武,这回他可不会再上当了。 点将台上,郭孝恪俯视着比试的两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除了没见过血以外,自己这队人马已经不会比二十四军的那些精锐差多少。 “将军,山头那边似乎有人在窥探。”就在郭孝恪想着如何想办法让罗士信他们见见血时,边上的贺廷玉忽然朝他说道,顺着贺廷玉所指,郭孝恪看向了军营外的山坡,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红影,接着就皱起了眉头,大隋的武官虽然也有穿红袍的,不过却都是暗红色,而不是这般明艳的红色,来的人应该不是军中的将领,那种红色倒像是女子穿的颜色。 “伯阳,你留在这里,六叔,吉利,我们去看看。”郭孝恪一时间起了好奇之心,让贺廷玉留下继续做两军比武的裁判后,自己则和老驴头,苏吉利一起下了点将台,取了马匹,直往军营外而去。 看到三骑出营而来的人马,站在山坡上的李凤阳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反倒是想看看来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郭孝恪,有什么本事,能做她李凤阳的丈夫。 第三十六章 山中寻人 蔷薇般的红色长裙,细致的腰身,高挽的髻,明媚的眼波顾盼生姿,尽显少女的灵动活泼。[] 郭孝恪勒住了马匹,打量着眼前看上去有些骄傲的少女,他没想到来窥探自己军营的是这么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女,他身旁的老驴头看着少女身后两名骑士的装束,总觉得很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李凤阳看清了策马而来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脸庞如刀削一般线条分明,眉目冷竣,静静地骑在马上不说话,如刀剑一般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心里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终于,那让人胸口好像有只兔子砰砰乱跳的目光移开了,李凤阳忽然有些恼怒,可是却又不敢脾气,她总觉得在这个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冷冽气质的男子面前不能让他轻看了自己。 “小女子见过将军。”骑在马上,李凤阳朝郭孝恪抱拳道,而她身后两名骑士则是下了马,来的人穿着虎牙郎将才能穿的盔甲服色,官衔比他们高得多。 “小女子。”郭孝恪口中低声自语着,脸上却是浮现了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个少女身边随行的两个骑士,身材高大敦实,下马后虽然礼数周全,但是从始至终都是手握刀柄,没有放松过一丝警惕,一看就知道是军中的精锐,如果这样也算是小女子的话,他倒不知道真正的千金小姐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们在此窥探我军营地,有何目的?”郭孝恪没打算和这个明摆着是世家出身的少女有什么瓜葛,自然脸上没什么好颜色。 “将军这话便奇怪了,小女子来此狩猎,难道这整座山都是将军的营地不成。”看到对自己不假辞色的郭孝恪,李凤阳好强的性子上来了,也不管身边两个骑士焦急的眼色,开口反驳道。 “出门狩猎,有像你们这般不带弓箭的吗?”看着嘴硬的少女,郭孝恪却是扫了她一眼,瞧着她手中的马鞭说道,不过他此时平静的语气在心里别气的李凤阳听来就有了种淡淡的嘲讽之意。 “出门狩猎便一定要用弓箭吗?”李凤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就是不想被这个看上去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冷静的男人瞧不起,她说完便一勒马缰,进了一旁黑漆漆的林子,骇得那两个下马的骑士顾不得跟郭孝恪行礼告辞,就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我们回去。”看着骑马而去的少女,郭孝恪拨转马头朝老驴头和苏吉利道,这时老驴头看着那两名翻身上马而去的骑士背影,忽然想起了这两人曾经随着唐公李渊一起拜访过大帅。 “二郎,那漂亮姑娘是唐公家的三丫头,你可是把人家得罪了。”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李凤阳是面皮薄,给郭孝恪一番话给气得跑林子里去‘狩猎’了,老驴头笑嘻嘻地说道。 “得罪就得罪了。”郭孝恪却是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他本就不想和李家扯上什么关系,更不用说和李家的女人了。 “没错没错,得罪了更好,要说这娶老婆,还是木兰这样的好。”老驴头打马到了郭孝恪身边,却是挤眉弄眼地说道,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才听得见。 “六叔,你…”看着对自己和木兰还不死心的老驴头,郭孝恪摇了摇头,没什么话好说了。 黑漆漆的林子里,李凤阳骑在马上,心里只是想道,‘出门狩猎便一定要用弓箭吗?等我打头獐子回去,看他怎么办?’等她回过神来时,才觉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四周都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冷幽幽地叫人害怕。 李凤阳握紧了爱马胭脂的马缰,拔出了腰间的匕,警惕地看着四周,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野兽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她以前和大哥一起狩猎,身边都是前呼后拥的骑士,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形。 林子里寂静一片,李凤阳拍着马脖子,安抚着有些焦躁不安的胭脂,这时两点铜铃大小,碧幽的光忽然出现在了一人一马的视线中。 看着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盯着自己的巨大白虎,李凤阳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握着匕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水,踩着马镫的两条修长的大腿,好像僵硬了一样。 “吼。”突然间,林子里好像刮起了一阵大风,响彻山林的虎吼声顿时惊动了李凤阳胯下的胭脂,受惊的胭脂立刻撒开蹄子,惊恐地掉头就跑。 在马背上一颠,李凤阳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手里的匕掉在雪地里,可这时她只能伏在马背上,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嘶…”远处的林子里,极力勒住马缰,让受惊人立而起的马匹安静下来后,两名寻找李凤阳的骑士都是面色惨白一片,刚才那声虎吼他们都听到了,这饿了一个冬天的老虎最是凶猛,要是三小姐遇上了,两人想到这里,都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去山下找那位郭将军,你继续找三小姐,记得沿途留下记号。”那年长的骑士看着眼前莽莽深深的一大片林子,立刻做出了决定,果断地朝同伴道,然后掉头策马就走。 山脚下,两军比武,胜负已分,尉迟恭稳稳当当地指挥着部下赢下了这场比武,对于罗士信嘲笑自己不敢和他比试却是置之不理,只是撂下一句,“有种咱们单练。”便昂头而去。 “什么人,擅闯军营?”那下山的李家骑士,刚至军营门口,就被守在营门口的当值士兵给拦了下来,看着那些握着武器,一脸剽悍的士兵,那名李家骑士连忙下马道,“我乃唐公帐下亲兵,有急事求见郭将军。”他此时心里焦急,一脸的慌张之色,守在营门口的士兵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禀报了。 那名李家骑士被拦住营门口,只是来回地走着,满脸的焦急,不多时,当郭孝恪骑马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顾不得那些士兵阻拦,连忙奔了上去道,“郭将军,我家三小姐进了林子后便不见了,还请您能调拨些人手进山寻找,若能找到我家三小姐,小人感激不尽。” 郭孝恪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他不想和李家扯上关系,可如果李渊的女儿在他这里出了事,对他也是不利,当即回头朝比武完后和自己一起过来的尉迟恭道,“敬德,去点两百人,进山找人。”说完,却是一夹马腹,带着身边的一小队亲兵出了营门口,朝那李家骑士道,“上马带路。” “多谢郭将军。”那李家骑士连忙翻身上马,领着郭孝恪往山上去了,他此时心里只求三小姐神佛保佑,千万不要遇到下山的老虎。 “这李家的三小姐,可真是麻烦。”尉迟恭点齐人马的时候,木兰却是在他身旁冷着脸说道。 “麻烦,嘿,我看到时候莫不要成了将军夫人。”尉迟恭却是笑道,他祖上是北朝的武将,虽然没落了,可也知道像关陇李家这样的世家,放在大隋那也是一等一的门阀,将军要真娶了这位麻烦的三小姐,倒也是对以后的前程有好处,不过他却没看到木兰在听到他说道将军夫人时变得煞白的脸色。 “走吧,莫要去得晚了,咱们那位将军夫人给老虎叼了去,到时候将军做不成唐公的女婿,反倒要结仇。”尉迟恭一勒马缰,朝身后的士兵大喊道,接着便带着长龙般的骑兵队伍上山了。 “麻烦的女人。”心里难过的木兰并不知道此时已经上了山,进了林子的郭孝恪心里想得跟她一样,把那位出身高贵的李家三小姐当成了大麻烦。 “士信,你和六叔往那边去找,吉利跟我来。”进了林子后,郭孝恪把身边的人分成两人一组,分散开来,去找那位不知道跑哪去的三小姐。 林子深处,李凤阳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她记得自己抱着胭脂的脖子,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树林,最后终于没了力气,从胭脂背上摔了下来,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忍着痛,跛着腿从雪地里起来,李凤阳看着四周静悄悄的陌生林子,忍不住心里害怕起来;可是一想到那双如刀子般犀利的漆黑眼瞳,她就又有了勇气,她绝不能让那个男人看不起她。 粗粗地看了一下四周,李凤阳拖着受伤的腿,朝依稀有亮光透进来的林子方向走去,一路上咬着牙,额头上满是冰冷的汗水,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每当她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那个男人的身影让她挺了下来。 “三小姐。”“李家小姐。”嘈杂的喊声在山林间此起彼伏,找了大半天都没见到李凤阳的影子,郭孝恪有些恼火,为了这个少女,他现在正带着两百多名部下在这鬼林子里瞎转悠,眼看天就要黑了,抬头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他皱了皱眉。 一旁的那名李家骑士看到郭孝恪变了的脸色,心里不由担心起来,要是这位郭将军不肯继续找人,让三小姐在这林子里过上一夜,那三小姐可真是凶多吉少了,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又怕惹恼了这位郭将军,一时间在那犹豫起来,但终究没有出声。 “既然我来了,不管你家三小姐是死是活,我一定找到她的人,给唐公一个交代。”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家骑士,郭孝恪朝他说道,虽然话冷冰冰的,可也让那名李家骑士放下了心。 第三十七章 月下玉足 越来越暗的林子里,郭孝恪忽地停下了脚步,这时他身旁那名李家骑士也是欣喜地喊了起来,“那是我家三小姐的胭脂马。[]”三人走上了前,可是四周都没有见到李凤阳的影子。 “应该是和马走散了。”看着前方的林间岔道,郭孝恪自语着,然后转头看向苏吉利道,“你们两个走左边,半个时辰后回原地汇合。” “是,将军。”苏吉利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怯懦之色,虽然他还是那般老实,但是在身旁那名李家骑士看来,这个大块头是个能厮杀的勇士。 “郭将军,你一个人不要紧…”李家那名骑士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又看了眼那黑漆漆的林子深处,朝郭孝恪道,语气有些踯躅。 “去吧。”郭孝恪没有回答,只是朝两人说道,然后一拎马缰,朝前去了,他身上穿的是重甲,便是遇到老虎也是不怕的,更何况他以前不是没有和野兽搏斗过。 见郭孝恪率先离去,那名李家骑士也不多话,和苏吉利一起往另一条道路走了。 提着马槊,郭孝恪一路拨开了那些遮挡视线的树蔓枝桠,策马前行了数刻钟之后,他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目光顺着血味飘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靠着树木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本明媚的脸庞如今苍白一片,挽着的髻也凌乱不已,不过最让郭孝恪在意的还是少女那条跛着的腿和地上在昏暗的月光里隐隐可见的斑驳血迹。 郭孝恪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向了这个让他找了一晚上的少女,看到有人过来,李凤阳抬起了头,当她看到走近的那张脸庞时,心里面的害怕,惊恐,慌张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明明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软弱一面的她还是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郭孝恪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看着靠着自己胸膛的少女,本想说的那些重话出口时却变成了,“你的腿要马上治,否则会落下病根的,要是成了跛子就不好看了。” 郭孝恪看着离开自己胸膛,双肩仍有些哭泣后余抖的少女,扶着她到了一旁的岩石边上,那里的林木比较稀疏,皎洁的月光照下来,一片清冷,然后砍了两根小臂粗的树枝,用佩刀削成了两块薄板后才走到了少女身边。 郭孝恪点燃了火折子,递给了在月光的映照下脸庞有些模糊的少女,接着从衣襟上撕下了几块布条,拿着其中一条叠好以后,朝少女道,“咬住它,等会会很疼。” 李凤阳看着那张火光中似乎不再那么冷漠的脸,默默接过了那块叠起来的黑色布条,银牙咬了上去,接着用火折子照亮了自己受伤的腿,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酡红色,身子也有些抖。 郭孝恪单膝跪在地上,替少女脱去了佩有流苏的精致马靴,解去了里面月白色的罗袜,接着一只纤纤玉足握在了他的手中,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好像丝绸一般,那种滑嫩的触感让郭孝恪的手心好像触电一般。 被郭孝恪握住玉足的李凤阳,只觉得原本没有了感觉的右足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有种叫人心底里痒的淡淡温暖感觉,可一想到自己正被这个男人握着不能被人看见的玉足,李凤阳不由羞红了耳根,脸上烫得厉害,被握在郭孝恪手中的玉足轻轻起了抖。 感觉着手中传来的那种曼妙触感,郭孝恪压抑住了男人对于女色的绮念,变得有些颤抖的手很快稳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少女的裤脚推了上去,只见少女原本应该如出水的嫩藕一样的细滑小腿处中间高高肿了起来,怕人得很。 看着静静咬着布条的少女,郭孝恪想到她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腿在这辽东的野林子里走了这么久,也不由心里喜欢起这个少女坚强的性格,“忍着点疼,你骨折的地方,我要给你放掉些淤血再复位。”郭孝恪拔出了腰间的匕,在火折子上来回趟了几下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酒囊,倒了些烈酒上去,虽然郭孝恪心里明白这些烈酒未必有什么消毒的作用,不过总胜过没有。 郭孝恪拖住了少女小腿骨折处的地方,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少女身体因为痛楚而抖动了一下,额头上也沁出了黄豆大般的冷汗,不过却只是死死地银牙咬紧,没有吭出半点声音,让他也是心里佩服。 郭孝恪没有犹豫,锋利的匕刀尖只是在肌肤上刺破一点便飞快地拔了出来,豆大的黑紫色淤血顺着细小的破口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地滴在雪地里。李凤阳咬着布条,觉得受伤的地方好像在灼烧一样,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额头上的冷汗出得更加厉害。 “马上就好了。”看着疼得厉害的少女,郭孝恪开口宽慰道,接着在少女神情松下来的刹那,双手一拉一接,将少女骨折错开的地方复位,接着飞一般地将两块削好的木板夹住了少女骨折的小腿,用布条绑了起来,然后才拿出金疮药给放血的地方敷上,最好细细地擦拭去了那些黏在肌肤上的血迹。 李凤阳看着替自己小心地放下裤脚,穿上罗袜的郭孝恪,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她的脚给这个男人看了,想起娘亲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两颊浮起的绯红让她的脸更加明艳动人。 抬起头的郭孝恪看到了少女那一刹那间的妩媚表情,也不由愣了愣,这时他才现这个骄傲坚强的少女原来长得这般漂亮,不过一想到她的父亲和兄弟,他立刻回过了神,这个少女不是他能去喜欢的。 长身而起,郭孝恪松了口气,看着只剩下一点的火折子,从少女手里接过后,直接熄灭放进了怀里,“我带你回去,你的家人一定很着急了。” “嗯。”李凤阳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她想站起来,可是刚才的治疗仿佛抽干了她的力气一样,脚一落地身子就软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在雪地里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人被郭孝恪抱在了怀里。 郭孝恪没有多想什么,也无暇去看怀中少女嫣红如血,人比桃花的脸庞,只是大步走到了自己的战马边上,小心地将少女放在了马鞍上。不过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生警兆,整个人如同捕猎的豹子一样,浑身肌肉紧绷,转身看向了黑暗的四周。 “下马。”看着幽森,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一样的树林深处,郭孝恪忽地朝马上的少女说道,他能感觉到有野兽正在窥伺他们,骑在马背上的少女无疑是最显眼的猎物。 李凤阳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顺从地从马背上倒下来,落在了郭孝恪的怀中,就在这时一阵恶风猛地扑面而至,笼罩住了两人,接着李凤阳看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头白色猛虎,从一旁的林子里窜了出来,带着腥气的血盆大口朝她咬了上来,吓得她闭上了眼睛。 当李凤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摔在了雪地里,在最后关头郭孝恪转身挨了那白色猛虎一扑,却是把她送了出去。 “你不要管我,快走。”看着窜到雪地里来回地踱着步子,盯着两人的白色猛虎,李凤阳朝站起来的郭孝恪大声道,这个时候她心里只想着郭孝恪,根本没有想过若是郭孝恪扔下她离开,自己会成为那白色猛虎的腹中之餐。 “闭嘴,这是男人的事。”看着少女的呼叫声让白色猛虎躁动起来,郭孝恪大声喝道,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那白色猛虎,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凸起,背上被虎爪扑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痛感觉被他抛到了脑后,现在他只想宰了这头畜生。 “吼。”白色猛虎猛地长啸了一声,震得林子里树上积满的雪不住地簌簌地往下落,在月光下像是飘起了一场细雪,朝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少女扑了过去。 “吼。”看到这一幕的郭孝恪,睚眦俱裂,猛地踏前追上,一手拽住了虎尾,吃疼的白色猛虎吼叫了起来,舍了少女,张开血盆大口,回身便扑向郭孝恪。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李凤阳,看着拽住虎尾被扑倒的郭孝恪,眼泪夺眶而出,口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走,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雪地中,到处都是飞起的大片雪尘,被扑倒在地的郭孝恪松开了虎尾,在地上打着滚,狼狈地躲避着,双手只是死死掐住那白色猛虎的两颌,不让自己被咬到脖子,任凭锋利的虎爪拍在他胸前的铁甲上,砰砰作响,震得他胸口血气翻腾,不过郭孝恪也是疯狂,右脚不停地踢着那白色猛虎腰间腹部的软档处,只踢得那白色猛虎不住地怒吼。 震天的虎吼声打破了寂静的山林,在夜色中传得老远,此时在其他地方找人的士兵们听到那越来越密的虎吼声,都是变了脸色,接着便急匆匆地打着马赶往了虎吼声传来的方向。 第三十八章 二郎打虎 越来越密的震天虎吼声听得那些从四处赶来的士兵们都是心惊肉跳不已,尤其是跟着尉迟恭的木兰,更是脸色苍白,勒着马缰的手掌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抠出了血印,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赶路。 最先赶到的两名李家骑士和老驴头还有罗士信都是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稀疏的林子中间,清冷的月光下是大片大片的飞溅雪尘,可以依稀看到一人一虎搏斗的身影。 仗着身上一层琐子甲,一层鱼鳞铁甲,郭孝恪挣脱虎吻之后,也不管那腹部软裆被他踢了十几脚的白色猛虎吃疼之下,转身要跑,却是仍旧拽住那根铁棒似的虎尾,翻身骑上了虎背,两条腿死死地夹住虎腹,左手揪着那王字虎纹的花皮,右拳不住地往着那白色猛虎的面门,眼睛处打,每一拳都是透甲打的拳劲。 这时,越来越多的士兵赶到了,从马上跳下来的尉迟恭和木兰呆呆地看着骑着白虎,不住挥拳的郭孝恪,脸上的表情都是惊骇不已。 本该上前帮助自家将军的士兵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家将军骑在虎背上,一拳一拳地打下去,听着那砰砰作响的拳头声,人都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就连那两名李家骑士也是死死地看着打虎的郭孝恪,没有去管躺在雪地里的自家三小姐。 那白色猛虎在郭孝恪的拳头下,吼声越来越小,最后连窜动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伏在地上不住地喘着劲儿,可郭孝恪却仍是疯狂地挥着拳头,直打得那白色猛虎口鼻耳处鲜血直迸出来。 雪地里,李凤阳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是痴痴地看着骑在虎背上挥拳的郭孝恪,一颗芳心全都系在了这个威风凛凛的男人身上,这世上哪个女子,不想自己嫁的夫君是个有情有义的大英雄。 终于那白色猛虎再没有了半点声音,面门上流出的血将地上的雪染的一片通红,这时郭孝恪方才停下了拳头,胸膛起伏着从虎背上走了下来,双拳淌着血沐浴在月光下,那双黑漆漆的瞳子看得每个人都是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郭将军,真乃神人也。”那名年长的李家骑士看着匍匐在郭孝恪脚边,足有七八百斤的白色猛虎,不由长声叹道,他在关陇数年,也极少见狩猎的世家子弟能够猎到老虎,更不用说这么大一头白虎,而且还是给赤手空拳打死的。 尉迟恭和罗士信虽然服膺郭孝恪,但他们也都是有着猛将之姿的人,可是此时看着如同战神一样的郭孝恪,两个人却是彻底为之心折,把这个将军当成了自己一辈子要追随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郭孝恪心中的戾气才消散掉,看着四周围满的部下,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女身边,抱起了她;靠着郭孝恪的胸膛,被抱起的少女一直强忍的伤痛和疲惫涌了上来,竟是昏睡了过去。 郭孝恪走到了那两名李家骑士面前道,“你们家秀宁小姐的腿受了伤,我虽然替她接了骨,不过最好还是尽快找御营的金创医看下。” “多谢郭将军。”两名李家骑士抱拳行礼道,但脸上却是有些疑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年轻将军会叫自家三小姐为秀宁小姐,不过两人此时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三小姐,谢过郭孝恪之后,两人连忙走了。 “敬德,把这畜生抬回去,给大伙打牙祭。”送走那位李家三小姐,郭孝恪的心事落了下来,这时浑身才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这时他才看到自己胸前的鱼鳞铁甲已经被虎爪拍抓得凹陷了下去,若不是他里面还穿了层琐子甲,恐怕早给那白色猛虎开膛破肚,沦为虎腹了。 “二郎,这白虎乃是祥瑞,要是让皇上知道咱们把它吃了…”看着兴冲冲地想要带人去抬那头白色猛虎的尉迟恭,老驴头忽地拉住了郭孝恪说道,大隋开国以来,两位皇上都好佛道,这白虎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归不是普通的老虎能比的。 老驴头的话让郭孝恪皱了皱眉,他终究是忘了,杨广是天子,对于这种祥瑞的事情最是热衷,当即朝尉迟恭道,“派人把这白虎送去御营,献给皇上。” 见郭孝恪话,尉迟恭只有悻悻地打消了吃虎肉的念头,吆喝着手下的士兵把那头七八百斤重的白虎抬下了山,口中不停地嘀咕着,‘可惜了这几百斤的虎肉。’惹得罗士信在边上笑他小气。 回到营中,郭孝恪脱下鱼鳞铁甲和里面的琐子甲后,才觉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瘀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可也是要好好休养几天才能无事。 木兰掀开帐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瓶化瘀活血的跌打药,她本来是拿给苏吉利让他去给将军用的,谁知道却被老驴头给看到了,支开了苏吉利,让她拿去给将军。 “将军,我拿跌打药给你。”木兰看到褪去了上衣的郭孝恪,脸上微微一红,不过随即便装作无事道,然后便飞快地离开了,让郭孝恪一阵奇怪。 郭孝恪的营帐外,老驴头看着刚进去就出来的木兰,不由跺脚道,“笨丫头,就不知道给二郎抹药,多待一会儿吗?”说完,却是摇着头离开了,他再操心,还不是白忙活了。 看着木兰放下的跌打药,郭孝恪只是笑了笑,没有去用,而是用冰水浸过的布巾敷在了身上瘀肿的地方,接着坐了下来,想起了那位来得突然的李家三小姐,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麦铁杖给李渊的那封应该是写军国大事的信里,大半倒都是说他的事情。 “来人下马,此处乃是御营重地,汝等有何事来此。”御营大营口,骑着马的尉迟恭他们被拦了下来,那些守卫的骁果卫士兵手中的刀枪一起对准了他们。 “我等奉将军之命,特显白虎祥瑞于皇上,还请前去通禀一声。”尉迟恭下了马,闪开身子,却是让身后的士兵抬着那头白色猛虎到了营门口。 那些骁果卫的士兵骤然看见庞然巨物般的白虎,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几时见过这般大的老虎,而且还是通体雪白,夹着黑色虎纹的白虎,当下那名当值的稗将连忙把尉迟恭他们放进了营,派人前去通禀了。 围着那白色猛虎,骁果卫的士兵便算是平时再高傲,也忍不住打听消息起来,“兄弟,这白虎祥瑞你们打哪儿弄来的?”就连那稗将也是把耳朵凑了上去。 “说出来,怕吓坏了你们,这是我家将军空手打死的。”尉迟恭得意洋洋地说道,好似那白虎是他自己打死的一般。 “吹牛吧,空手打虎。”听到尉迟恭的话,那些骁果卫都是一起哄笑了起来,一脸的不信。 “不信,你们自己看看这白虎祥瑞身上可有外伤,身上还热乎着呢,我家将军才刚打死不久。”尉迟恭见那些骁果卫不信,不由大声嚷嚷了起来。 几个好奇的骁果卫士兵大着胆子,将那白虎翻了一遍,果然一处外伤都没有现,只见那虎头上眼耳鼻口布满干涸的血痕,毛皮没有半点损伤,腹部还热乎乎的,果然是刚刚被人用拳头打死的,一个个都是没了声音。 “瞧见了没有,瞧见了没有,我家将军神威,还不是说打死就打死了。”尉迟恭见那些骁果卫的士兵都是没有再说话,不由大笑道。 不多时,营门口的消息层层通报,很快便禀报到了杨广这里,放下手中白色的棋子,杨广看着一脸喜意的汪公公,有些不信地问道,“你说郭孝恪献白虎祥瑞于朕。” “是啊,皇上,听来报的卫士说,那白虎祥瑞此时就摆在营门口。”汪公公满脸的笑意,手脚比划着说道,“听说那白虎祥瑞的个头有那么大。” “仙师…”杨广看向了和自己下棋的道服老者,这位老者乃是茅山宗的掌教王远知,他还为晋王时,曾在江南得其教诲,此次征辽,他特意派人以大礼恭请这位茅山宗掌教,亲执弟子礼。 “皇上,白虎既为祥瑞,亦为凶兽,主兵事,若应此番征辽,当为吉兆。”王远知朝杨广道,年近九旬的他是世宦出身,年轻时师从当时南朝有着‘山中宰相’之称的陶弘景,之后周游天下,接掌茅山宗后,隐居不出,大隋开国后,文皇帝杨坚崇佛,杨广于扬州时,他为天下道门,出山见了杨广一次。此番杨广因为征辽之事数派使者以大礼请见,他才再次出山,只因天下乱象以现,他却是要细察之后,才能决定江南道门日后的去向。 “仙师所言,甚合朕意。”见王远知的话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样,也以为这征辽之际,白虎伏诛乃是大吉之兆,杨广不由脸上露出了自满的笑意,却是让王远知心中不住地摇头,今日之杨广已非当年在扬州的晋王杨广,如此骄横之主,大隋天下安能不败,即使这征辽之役胜了,恐怕只会更让杨广更加狂妄,天下大乱,终是难免。 第三十九章 宴会 随着抬进御营的白虎,沿途经过的各营都是闹腾了起来,那些当值的士兵回营后都是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自己看到的白虎祥瑞,而郭孝恪空手打虎的事情也传了开来。 天子大帐,当杨广看到那被抬进来的白虎,也是不由一愣,白虎他不是没见过,以前也有人当成祥瑞献上过,可是却没见过这般大的,而且又是征辽之前,这所寓意的吉兆自然非同一般。 “将此祥瑞,传于各军观赏。”杨广看过这献上的白虎祥瑞之后,随即挥手道,辽东天气苦寒,他要借着这白虎祥瑞好好提振一下军心士气。 随着杨广的命令,御营先是热闹了起来,那些当值的士兵回营后早已将这白虎祥瑞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又有白虎祥瑞传于各军观赏,那些没见到的士兵自然都是欢呼起来。 得了赏赐的尉迟恭和手下的人马原本对于把这么大头白虎送出去都有些不愿意,可如今一个个都是扬眉吐气地抬着那头白虎在平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御营和骁果卫的面前摆足了威风,逢人便说,“瞧见了没有,这是我家将军空手打死的白虎祥瑞。” 闹了一夜,最后二十四军都知道了白虎祥瑞的事情,都以为此次出征乃是天佑大隋,区区高句丽,东夷小丑,胆敢抗拒中国,分明是自寻死路。 唐公的府邸大帐中,听着两名骑士的回禀,李渊目中精光不停地闪动着,他年轻时也是武艺高,不然也不能雀屏中选,娶到如今的妻子窦氏,可是他自问空手打死老虎这种事情,便是连想都没想过。 “你们下去吧。”李渊挥退了两名部下,他倒没有怀疑两名部下所说是否不实,这两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而且更是愿意指天誓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如此勇猛的青年俊杰,实在是披坚执锐的世之虎将,若是能纳此人为婿,却是胜过柴绍多矣。’李渊走进女儿的闺房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柴家固然家世雄厚,但是他又不止一个女儿,想到这里,他却是到了正守在女儿身边的妻子窦氏边上道,“英娘,凤阳睡着了没?” 听到喊着自己小名的丈夫声音,窦氏站起了身,怜惜地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摇头道,“这拗丫头,一个人跑山里去,也不怕给老虎叼了去,要不是那位郭将军救了她…”窦氏生养的三个女儿,最喜欢这个跟她脾气一样倔的小女儿,这一回女儿回来时的凄惨模样可把她吓坏了。 “柳御医刚才说了,亏得那位郭将军接骨及时,不然的话,凤阳这丫头的腿就瘸了。”说到女儿回来后半当中醒来过说到的那个郭将军,窦氏倒是喜欢得很,她年纪轻时不愿嫁给那些纨绔子弟,便让父亲在家里的屏风上画了两只孔雀,最后嫁给了两箭全中雀目的李渊。 “英娘,你也中意将凤阳许给那郭将军。”看着窦氏脸上的神情,跟她多年夫妻的李渊哪会不知道妻子怕是已经把郭孝恪当成东床快婿了。 “三丫头性子倔,比我当年还犟,我瞧三丫头醒过来时只念着那郭将军,这事情怕是我们已经做不了主了。”窦氏笑着说道,话语里听上去好像在数落女儿,可一旁的李渊哪里会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跟他说,女儿都有意中人了,不用再商量了。 “这样也好,难得凤阳自己也喜欢。”李渊自语道,心里打算着等到了辽河,便找麦铁杖把这事情给定下,‘这空手打虎的女婿,说出去也是面上有光。’想到得意处,李渊也不由面露喜色。 夜色沉穆,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的府帐里,灯火通明,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宇文述不由叹了口气,他这三个儿子,长子怯懦无行,次子性情狂悖,唯有三子还算老实,等他死后,也不知宇文家日后在这三个儿子手里是福是祸。 “化及,智及,士及,你们可还记得为父的出身?”宇文述看着在自己面前顺从的三个儿子,沉声问道,自从段文振死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所以想趁自己还在的时候,给三个儿子安排好以后的路。 “好,你们不说,为父自己来说。”看着三个儿子没人开口,显然是不愿提及自家的出身,宇文述不由大怒起来,“我们宇文家本姓破野头,祖上是归化中国的匈奴人,为父原先给鲜卑人当家奴,后来改姓宇文,才有了如今的宇文家。” 看着大怒的父亲,宇文化及三兄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提起这让人不齿的家世,不过三人却不敢违抗父亲,只是低头聆听。 “你们给为父记住,如今的宇文家,是为父一刀一枪拿命拼出来的,我们宇文家不是那些关陇世族,你们行差踏错一步,就是大祸,上回皇上饶过了智及,是念在为父往日的功劳,一旦为父走了,便没人再能帮着你们了。”宇文述看着长子化及和二子智及说道,当年皇上出巡突厥,这两个儿子居然胆大妄为到将禁军的兵器卖给突厥人,若不是皇上念着自己当年从龙辅佐之功,法外开恩,在行刑最后一刻传旨赦免,他这两个儿子早已是刀下之鬼。 “如今皇上骄横,为父看这天下迟早要乱,你们要多结交军中寒门,以为日后臂助,不可再整日胡闹,明白了没有。”宇文述是个明白人,再加上他常年在杨广身边,如何不知道杨广如今已是性格大变,昔日的英明神武现在只剩下狂妄自大,而且又滥用民力,此番征辽,若是成功,则天下还能给他多折腾几年,若是败了,便是天下将乱的局面,他宇文家若要在乱世自保,靠得还是手里的兵马。 “那个空手打虎的郭孝恪,出身寒门,骤登高位,根基尚浅,你们要多花些心思结交,最好让他成为我宇文一党?”宇文述自知比不过军中的那些关陇世家根基深厚,虽然这些年他圣眷日隆,归附的世家中人也不少,可他终是放不下心这些人,魏晋以来,皇帝不知道换了多少,却只有这些世家岿然不动,在他们眼中,他宇文述不过是个走运的老奴,宇文家就算有权有势,也只是乡巴佬而已。 “孩儿知道。”虽然心中不屑,不过宇文化及三兄弟却是不敢惹父亲怒,只是敷衍道。 “你们。”看到三个儿子脸上的神情,宇文述如何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无非自以为是宇文家的公子,哪肯折节下交,去和那只是走了好运的穷小子结交。 “父亲莫怒,孩儿自当尽心结交那位郭将军和其他军中寒门。”宇文十及看到父亲脸上露出了怒意,连忙抢在两位兄长前开口道。 “为父也是为你们好。”宇文述在杨广身边,当然知道杨广在得了樊子盖对郭孝恪练兵的回禀,称其所部可以一当十后,对郭孝恪的看重,他自然不愿放弃这个宇文家可以争取到的日后盟友,哪怕他日后或许死在辽东的战场上,但绝不可轻易放弃。 郭孝恪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崛起,让宇文述和李渊还有其他一些人都是打起了他的主意,只是在第二日进御营受了杨广的召见,杨广对他献上白虎祥瑞颇为满意,一番褒奖后便让他回营,直到晚上汪公公来传旨,郭孝恪方才知道杨广竟是要在出征前的一日以白虎祥瑞之名宴请各属国的国主和使节,而到时他这个献上白虎祥瑞的主角自然也要到场。 “末将遵旨。”接过圣旨,郭孝恪依照惯例塞了一块金饼给了汪公公,这次献上白虎祥瑞,杨广又赐给了他百斤黄金,他也不缺这些打点的钱。 “郭将军,明日赴宴可要小心到时有外国之人挑战,要是输了可就…”汪公公收了金饼,却是提醒道。 “多谢汪公公提醒,去病省得。”郭孝恪送走了汪公公,他就知道宴无好宴,杨广这是要用他向那些属国示威,“许胜不许败吗?”汪公公走后,郭孝恪却是自语道,想起了以前打黑拳比赛的情景。 翌日,杨广设宴,各属国的国主和使者尽皆到场,当走进天子大帐时,众人看到那头卧在帐前的白虎,也都是惊叹不已。西突厥处罗可汗阿史那达曼、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设、吐谷浑王太子伏顺、靺鞨渠帅度地稽五人坐在了上,五人不是一国之主就是国中权贵,如何不知道今日大隋天子名为设宴,实则是借着白虎祥瑞向他们展示武功。 坐下之后,五人的心思各不相同,阿史那达曼当年为射匮击败,奔走大隋,自从娶了大隋的公主,安于奢侈后,便安心地当起了他的大隋西突厥处罗可汗,对那白虎祥瑞却是没什么想法,而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设都是西域国家,和大隋没有什么直接冲突,虽然觉得大隋天子霸道了些,可也没什么话好说。反倒是曾为大隋所败的吐谷浑王太子伏顺,和作为大隋仆从军出征的靺鞨渠帅度地稽心中有些不服,觉得那些大隋士兵口中说得那个叫什么二郎的郭将军空手打虎,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故意杜撰出来的事情来向他们示威罢了。 第四十章 吐谷浑王太子 天子大帐内,郭孝恪坐在左几位军中大将的下,对于对面吐谷浑王太子伏顺和靺鞨渠帅度地稽投来的挑衅目光仿如视而不见一般,只是正襟危坐听着汪公公念着那篇文五骈六的诏书,他虽然不喜这种繁文缛节,可是杨广却喜欢这种排场,他也只能听着而已。 终于,那篇为什么要设宴的诏书念完后,杨广大手一挥,宴会才算正式开始,宫人们如穿花蝴蝶一般将御厨准备好的各道菜肴搬上了郭孝恪他们的案几上,而宫廷的乐伎舞娘也是在黄钟大吕,管弦丝竹的乐声中,身着轻纱在铺着红毯的大帐中央翩翩起舞。 杨广的目光扫过了帐下群臣,他很享受这种富有四海的感觉,不过当他看到专心致志地吃着东西,却对起舞的美人毫无兴趣的郭孝恪时,却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当日郭孝恪募兵时流言四起,最后他忍不住让樊子盖这个性情严苛的左武卫大将军去郭孝恪的军中一趟,结果樊子盖的回禀是,这个自己提拔的虎牙郎将有古之名将遗风,所部可以一当十。 萧皇后看到丈夫的目光停在一个年轻将军身上,也不由看了下去,不过她并不认识郭孝恪,只是觉得这个年轻将军倒是比杨广身边随侍的那个吴兴沈光还要英俊三分。 “汪藻,去问问郭将军,为何不看歌舞,难道这些美人不美吗?”杨广唤过了汪公公,朝他吩咐道。 只是片刻,汪公公便回来了,而这时郭孝恪也放下了手中的筷箸,目光看向了正在起舞的乐伎舞娘; “回禀皇上,郭将军说他出身不好,却是看不懂那些美人在跳些什么。”汪公公忍着笑答道,刚才他过去时,郭孝恪听到他代皇上问的问题,那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极了。 “这个郭去病。”杨广也不由笑了起来,然后看着下面却是不再吃东西,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看那些跳舞的美人的郭孝恪,朝汪公公道,“那他现在怎么又看了?”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汪公公回答道,不过杨广也不以为意,反倒是萧皇后在一边道,“这位郭将军倒是个实在人。”这几年丈夫也拔擢过几位寒门出身的官员,却没一人如此。 “实在,的确够实在的,朕给他的黄金,他倒好,大半拿去买酒肉给部下吃喝了。”杨广不由道,大隋军中,那些将领不去克扣贪污军饷便算好的了,像郭孝恪这样的,也就麦铁杖,辛世雄几个人做得到。 “那妾要恭喜皇上得一良将了。”见杨广脸上甚有喜色,萧皇后在一旁道,杨广虽然将她带在身边,可是夫妻两人的感情已是淡薄,她终是个女人,丈夫有三宫六院,可她却只能独守空闺。 “我看也就是一装模作样的乡巴佬而已。”宇文化及看着坐在左靠上的郭孝恪,却是朝身边的二弟宇文智及说道,“父亲老了,这样的人结实了又有何用?” “兄长说得甚是。”宇文智及性情狂悖,哪会把一个区区平民出身的将领放在眼中,自是附和着宇文化及的话,和周围的一群朝官子弟喝酒说笑。 满座的宴席中,只有李渊一直关注着郭孝恪,对于始终目不斜视的郭孝恪,心里更加满意,出身不好又怎么样,他李家虽是关陇世族,可是在那些山东高门眼中,还不是汉胡杂种。 “父亲,我看那位郭将军似乎并不喜这些美人。”李渊身旁,长子李建成忽然说道,他今日随父亲一起过来,也是为了结识郭孝恪,而且几个弟妹中间,他最喜李凤阳,也知道这个三妹眼光很高,没想到三妹却是喜欢上了这个打虎的郭将军。 “不近女色,有名将遗风,好。”李渊此时越看郭孝恪越满意,对于长子的话,只是抚须笑道。 郭孝恪看着那些穿着轻纱的乐伎舞娘,心中却是百无聊赖,今日他被杨广安排坐在左上方,边上都是地位远高过他的军中大将,他认识的几位老将如卫玄等人却是坐在远处,身旁的樊子盖一向以性格严厉著称,而他也不想和这些军中大将关系过密,免得惹起杨广的猜疑。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也越趋浓烈,这时那些乐伎舞娘都是退了下去,这时喝了不少酒的吐谷浑王太子伏顺再也忍不住,从席间站起,走到了大帐中间,朝杨广道,“皇上,外臣听闻大帐门口的白虎祥瑞乃是一位郭将军空手所搏,外臣好武,虽然不才,但也想向这位郭将军讨教一二。”当年吐谷浑战败,成了大隋的属国,身为王太子的伏顺心中始终不服,如今却是借故想要挽回些面子。 看着站出来的吐谷浑王太子,杨广看向了各属国的国主和使节,他今日设宴,为的便是立威,被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国主和使节都是不自在起来,如今他们可是在大隋军中,只消这位大隋天子一句话,他们就会立刻被帐外的那些大隋士兵砍成肉酱。 “郭将军,你意下如何?”杨广见一个个国主和使节都是战战兢兢起来,嘴角不由浮起了一抹笑意,目光转向郭孝恪道。 “王子有请,末将自当奉陪。”郭孝恪长身而起,这次赴宴,他本就是做好来比武的准备,刚才那些歌舞实在是看得他昏昏欲睡,此时正戏终于上场,他自然不会示弱。 “好,既然是比武,总得有些彩头。”看着起身应战的郭孝恪,杨广开口道,让一旁的汪公公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领铠甲。 两名宦官抬着红漆锦盒鱼贯而出,到了杨广面前,亲自掀去那盖着的红绸锦缎,杨广方才让两名宦官将那领青黑中泛着银光的铠甲抬到了下方摆放下来。 “竟然是唐猊铠。”宴席中,不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那些军中大将个个都是目露贪婪之色,为将者,最好兵器铠甲,如今他们眼前这领唐猊铠,其实乃是瘊子甲,铸造之法不类寻常铁甲,乃是以冷锻之法所打,极耗功夫,不过却能在五十步内抵挡强弩,堪称宝甲,而如今他们眼前这领瘊子甲,瞧其颜色,显然是用最上等的镔铁混银冷锻而成,用以防锈,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工匠的心血。 伏顺看到这领唐猊铠,眼都直了,吐谷浑哪有这等上好的铁甲,看到他的表情,杨广满意地笑了起来,“朕便拿这领唐猊铠做彩头,谁赢了便归谁。” “外臣谢过皇上。”伏顺听得杨广的话,却是大声说道,好像那唐猊铠已是囊中之物,让满座的大隋将领和官员们都是大怒起来,就连杨广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快,不过他自然不能和这区区的吐谷浑王太子计较,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可以比武了。 “王子既然是因为末将空手打虎而生讨教之心,末将以为兵刃就不必比了,就以拳脚定胜负如何。”郭孝恪走到大帐中间后,却是朗声说道,用话堵住了比兵刃的可能,这一个多月下来,他自问若是拳脚功夫,大隋百万军中,怕是无人能胜他,可若是算上兵刃,他未必是那些浸ying马战数十年,擅使长兵的将领对手。 “我本来便是要向将军讨教拳脚。”伏顺不甘示弱,大声答道,他见郭孝恪不过二十,而且生得也不魁梧,却是心中自认为稳操胜券,言语间口气甚是倨傲。 郭孝恪看着眼前的吐谷浑王太子,见他虽然身形高大厚实,可是下盘不稳,知道此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当下也不焦躁,只是道,“末将甲胄在身,却是占了王子的便宜,且容末将卸甲。”说完,竟是当场卸甲,让宴席间的军中大将都是暗暗喝彩。 将身上的甲胄放好,郭孝恪只穿一身黑色戎衣,方才道,“让王太子久等了,请。” “请。”虽然不耐烦这些汉人的礼节,可伏顺还是得做做样子,依样画葫芦地比划了一下之后,他大喝一声,便挥拳打向了郭孝恪。 伏顺的拳头只是刚挥出,眼前已经失去了郭孝恪的身影,当他再次看到郭孝恪时,只觉得腰里像是撞上了一根铁棍一样,接着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仰天摔在地上。 看着不过一合就被打倒的吐谷浑王太子,天子大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才那一幕,只有那些靠前的人方才看清楚了,那吐谷浑王太子才挥拳,郭孝恪已是闪身到了他左侧,一记凌厉的鞭腿抽在了他的腰间,那度简直快若电光火石。 看着地上狼狈起来,脸色铁青的吐谷浑王子,在座的大隋世家勋贵子弟们哪管这个吐谷浑王太子的面子不面子,都是哄笑起来,倒是杨广和一班重臣都是强忍笑意,心中却是痛快之极。 “我还没输。”伏顺看着面前一派从容,气定神闲的郭孝恪,不由恶狠狠地说道,他在吐谷浑能为王太子,靠得也是一身武勇,才压过了一众兄弟,被父亲立为可汗继承人,郭孝恪刚才那一记鞭腿虽然让他吃痛不已,可还没到让他认输的地步。 第四十一章 睥睨自雄 “请。”郭孝恪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他越是如此,伏顺心中反倒更加愤怒,觉得郭孝恪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吃过一次亏以后,他谨慎了许多,没有再敢贸然进攻。 “好一个攻心之术。”坐在席间的卫玄听到身后传来的讥讽吐谷浑王太子的话语声,不由击节赞叹道,他本以为郭孝恪只是善于练兵,是个战场的勇将,可如今看他在比武中不为对手所动,反倒是激怒对方,使其进退无措,心中明白这个年轻的虎牙郎将的确当得上段文振可比卫霍的评语。 听着四周传来嘲笑自己怕了的话语声,伏顺的脸憋红了,吐谷浑最重勇士,他平时更是自负吐谷浑第一勇士,如今听到那些席间传来的哄笑声,一颗心越焦躁起来,再也顾不得试探郭孝恪的虚实,双手猛地抓向了郭孝恪,打算和郭孝恪贴身肉搏,挽回刚才丢掉的面子。 见伏顺不顾一国王太子之尊,竟然如同街头市井无赖一样打起了烂架,席间坐着的那些贵族子弟更是鼓噪了起来,像宇文化及这些人虽然看不起郭孝恪,可这个时候倒是一面倒地倒向了他。 郭孝恪没有再选择闪避,今日他是以大隋之名比武,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那些大隋属国的国主和使节无话可说。双手互相搭住对方的肩膀以后,郭孝恪和伏顺互相角力,想要摔倒对方。 看着和伏顺这个吐谷浑王太子摔跤,那些西域小国的使节都是心中窃喜起来,大隋那姓郭的将军再厉害,又如何比得过从小摔跤长大的草原人,不过他们才高兴一会儿,就只见得场中伏顺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脚步虚浮得厉害,相持不过一会儿,就被摔趴下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伏顺只觉得耳边嗡鸣不已,眼前一片模糊,他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郭孝恪只是一退一进,就把他摔在了地上,自己只是抓下了他身上的衣服,其他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站在场中,看着自己被撕破的衣服,郭孝恪索性扯了下来,惹得四周席间服侍的宫女和那些女眷都是一片惊呼,原来郭孝恪胸前横着数条狰狞的伤疤,当日死士营一战,他半步未退,为几个部下挡了数刀,后来天子大帐救驾,身上又多了几处刀眼。 看到郭孝恪只有胸前有伤,背部却是光洁如镜,那些大隋属国的国主和使节也不由暗自惊叹,而如卫玄等几个军中大将则是不住地点头,这郭孝恪当日能以一百新兵力抗高句丽五百死士,果然是死战不退。 伏顺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他哪里懂得刚才郭孝恪是借力打力,将他摔在地上的时候又用了暗劲,如今他虽然看上去无事,可是脏腑已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多谢郭将军指点,小王认输了。”伏顺虽然高傲,可是草原人以强为尊,郭孝恪比他厉害,他既然输了,自然大方认输,便连口中的自称也变成了小王。 “王子承让了。”郭孝恪口中客气道,看着这个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得如何灵活运用的吐谷浑王太子认输下场。 “好。”伏顺认输后,天子大帐内欢声雷动,杨广也是一脸的笑意,他没想到郭孝恪胜得这般干脆漂亮,让吐谷浑王太子主动服输。 “皇上,外臣也愿向这位勇士讨教一二。”度地稽站了起来,一众属国的国主和使节中,他地位最为特殊,他此次不但受大隋之邀前来观战,更是带了他所统属的各部勇士两千人前来助战,名为仆从军,但实际上却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善战骑兵。 见度地稽挑战,本欲下场的郭孝恪站在了原地,静等杨广的旨意。杨广只是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更是放言,各属国若是有自认勇武之士,皆可向郭孝恪挑战。 “皇上,郭将军虽勇,但也架不住挑战之人众多。”看着丈夫兴致起来后竟是如此妄言,萧皇后不由在一旁道,不过她的话却是惹得杨广皱了皱眉,心中一阵不快,撂下一句,“妇人之见。”就不说话了。 场下,那些属国的国主和使节却都是面露喜色,这个郭将军就算再厉害,难道他还能连胜十几场不成,彼此目光交汇后,都是打定主意,今日定不能让大隋完胜这比武之局。 “哎,皇上这…”席间,李渊却是错愕地看着忽然下了如此旨意的杨广,口中低喃自语道,不过他只是叹了半句便立刻闭上了嘴。 度地稽起身后,向郭孝恪一礼后,也是褪去了衣物,同样也是赤身而上,“郭将军,请。”说完,便已抢攻而上,靺鞨分为数部,一向为高句丽和突厥所奴役,这次大隋出兵征辽,派遣使节在草原招募外族骑兵,只有他带了奉他为主的各部勇士前来,他虽年过四旬,但是长年征战,经验远比伏顺这个吐谷浑王太子丰富得多,同样是抢攻,他却留了三分力,以免为郭孝恪所趁。 格开度地稽的拳头,郭孝恪没有使出全部本事,大隋的属国中,只有这个靺鞨的渠帅带兵助阵,怎么说也要留些面子给他,所以郭孝恪只是见招拆招,直到十合之后,才猛地力,出拳之时一下子凌厉了七分,击退了度地稽。 “郭将军神技,我服了。”度地稽是马上的悍将,拳脚在族人中称得上高强,可是和郭孝恪比却是差了太多,他知道郭孝恪先前是留了他面子,没有尽全力,这时被郭孝恪凌厉的一拳逼退,立刻抱拳认输。 “我看这个郭孝恪也不过尔尔,如此差劲的对手,便是洛阳街头随便找个游侠,也能赢那两个蛮夷。”看到郭孝恪赢得轻松,那些贵族子弟嫉妒之下,却是有人出声说道,竟也惹得一片附议之声。 李建成听着旁席传来的那些讨厌声音,不由皱了皱眉,正欲出声,却被父亲按住了。 “那些虎父犬子的纨绔,不必跟他们理论。”李渊朝长子说道,他在朝中能够捭阖不倒,便是从不与人结怨,那些无知的纨绔虽然没什么可怕的,但是骂了他们,总是得罪他们的父辈,他却是不愿意多事。 见父亲如此说,李建成也只有忍了下来,看着仍旧站在场上的郭孝恪,心里却是盼着这个日后的妹夫大神威,好好教训那些外族武士,让那些纨绔闭嘴。 度地稽主动认输,在其他属国的人眼中,不过是这个派兵来助阵的靺鞨渠帅在拍大隋天子的马屁而已,根本当不得真,几个小国的使节更是语带讥讽,不过度地稽却浑不在意,他年轻时栗末弱小,年年为高句丽侵扰,不得已而归附,那些高句丽人更难听的话都听过,这些西域人的讥讽实在算不了什么。 郭孝恪看着上场的一名西域小国的武士,待他叙名之后,却是不再讲什么情面,待那人出手后,切进空档,就是一记凌厉的膝顶,直接将那人给踢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起了。 见郭孝恪突施辣手,一合就让对手吐血倒地,原本席间那些侃侃而谈的贵族子弟都是没了声音,他们几时见过这般凶狠的招式,一出手就伤人性命,不过只是片刻,这些人便又觉得郭孝恪过于歹毒,明明是切磋比武,而且还是和属国的武士相较,下如此重手有失大隋的仁德。 听到那些聒噪声,郭孝恪只当没有听见,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挤进这所谓的士族圈子里,那些讲究门第血统的高门是看不起自己这种平民出身的粗鄙武人的,而他也从没想过要去结交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天下间不止世家门阀有人才,那些小姓寒门未必差到哪里去。 “末将一时失手,还请皇上恕罪。”郭孝恪在杨广开口前,主动请罪道。 “比武较技,难免有失手的时候,郭将军何罪之有。”杨广笑着说道,看到那几个西域小国的使者脸色,他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痛快,不由朝他们道,“列位使者,接下来该是哪位上场了。” 被大隋天子这一番话,逼得骑虎难下的各属国国主和使者,只有硬着头皮让自家的武士上了,输了也总好过不战而降,那郭将军可是能空手打死老虎,输给了他也不丢脸,不知不觉间,这些国主使者都是一个个不再怀疑郭孝恪空手打虎是杜撰出来的事情。 见杨广并没有不满自己下重手,郭孝恪接下来自然没有收手,那些上场的人本就心里怯了三分,再加上郭孝恪一出手就是千余年来去芜存菁的杀招,那先后上场的十二人没有一个人是他手下三合之敌,最后都是被他直接击倒在地。 当赢下最后一场比试时,郭孝恪也已是摇摇欲坠,不过却始终不倒,只是看向那些小国的使者道,“还有谁来讨教?”说话时,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也并不响亮,但却自有一股睥睨自雄的气势。 没有一人答话,此时这些大隋属国的国主和使者都是给郭孝恪那股豪气给震慑住了,当郭孝恪坐回席间的时候,没有一个贵族子弟敢正视这个他们眼中粗鄙的武夫。 第四十二章 喝酒 “将军。”回到坐席后,随郭孝恪一起赴宴的罗士信和尉迟恭连忙将那些宫人准备好的戎服披上了郭孝恪的肩膀,他们两个刚才听着那些贵族子弟不逊的言语,恨不得杀光那些没本事的纨绔,说话时眼睛有些红。 “不必去管那些世家子,我们便是路边的野草石头,总有一天也能绊他们一个大跟头,摔得他们头破血流。”刚才那些贵族子弟的话语郭孝恪亦是听到不少,不过他却浑然没有在意,这世上哪有长盛不衰的事物,这些门阀世家也总有败落的一天,他会做那个推到他们的人。 罗士信和尉迟恭听到那句‘我们便是路边的野草石头,总有一天也能绊他们一个大跟头,摔得他们头破血流。’时,都是心头热血沸腾起来,那些世家子出身高贵又如何,他们出身贫贱又如何,只要跟着将军,迟早有一天他们能把这些人统统踩在脚底下,想到当日风雪中将军和他们许下的誓言,两人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看着四周那些衣饰华美的贵族子弟,再没有了初来时的羡慕心情。 “杨兄,此人连战十五藩将而全胜,乃是一员虎将,当结好以为日后臂助。”大帐中段的一处席间,李密走到了杨玄感边上坐下道,他出身将门,祖上自周至隋,数经将领,乃是天下有名的世家之后,承袭父爵蒲山公后,更是散尽家财,周瞻亲故,养客礼贤,时人常以当世孟尝君呼之,与杨玄感乃是刎颈之交,知道他心中有反隋之心,只是一直不得良机罢了,此时见郭孝恪这个新起的虎牙郎将勇猛无双,不由替杨玄感起了招揽的心思。 “不过是布衣匹夫之术,法主太过高看那小儿了。”杨玄感身长八尺,虬髯雄伟,从小便好骑射,年少时即以武勇著称,被好事者称为‘再世项羽’,、在他眼里郭孝恪此时连打十五员藩将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空手相搏,若是双方兵甲齐全,至多六,七人便不济了。 见杨玄感不喜郭孝恪,李密也没有再说什么,杨玄感为礼部尚书之后,虽然性格倨傲,但是爱重文学,家世又尊贵,财力远胜过他多矣,门下养士无数,天下又有盛名,区区一个虎牙郎将的确不在他的眼内,倒是他有些孟浪了,不过李密自己心中倒是对郭孝恪颇有兴趣,生出了结识之心。 歌舞再起,不过郭孝恪此时静静地坐着,他所战十五人,除了吐谷浑王太子和栗末靺鞨渠帅以外,都是靠着杀手散招,赢下了那十二人,可是他这具身体虽然底子极好,但也只是被他重新锻炼了一个多月,远未及他过去全胜时,刚才全靠一口气硬撑下来,如今松弛下来,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的肌肉都是不住地颤抖着。 看到自家将军的异状,尉迟恭和罗士信都是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扶住了郭孝恪,“将军,你没事吧?”尉迟恭低声问道,他早就该想到,将军连打那十五员藩将,怎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坐一会儿就好了。”郭孝恪低声道,他也是性子刚强的人,不愿给四周的那些世家子瞧出他此时的虚弱,只是自斟自酌喝着酒,暗中回气。 比武既完,杨广自然没有再留下来,搅和众人的兴致,杨广离开时,随他一起走的萧皇后却是看了一眼那个独自端坐的年轻将军,似乎要把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心中动容的男人样子给牢牢记下来。 杨广离开后,天子大帐内的贵族子弟们都是放肆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拉过了斟酒的侍女猥亵起来,一时间ying声笑语不断,郭孝恪只是皱了皱眉,让罗士信和尉迟恭和自己同席而坐。 “大丈夫行事,何必在意他人目光。”郭孝恪可不管那些世家子怎么看自己,见罗士信和尉迟恭有些犹豫,不由开口道,接着却是扫了一眼四周那些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让身旁斟酒的侍女取了两只酒杯,亲自替罗士信和尉迟恭倒满了酒。 “多谢将军赐酒。”尉迟恭和罗士信跪坐了下来,腰板挺得笔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浑然不在意四周那些人的目光。 “郭将军,不知道我能不能与你同席而饮。”度地稽见郭孝恪边上的那些大隋军中大将一个个都是离开后,却是起身走到了郭孝恪身边道,草原人重勇士,刚才郭孝恪在他之后连胜十二人,让他心中好生佩服,此次他领兵随大隋征辽,虽也费尽心思想要结交几位大隋军中的大将和朝中的大臣,可是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回事,在大隋上下眼中,他只是一个心慕王化的蛮夷,跟他说几句话,已是给他面子了,至于结交,他栗末部穷困,除了些毛皮却是别无他物,至今都是没有人理会他。 “渠帅,请。”对度地稽这个栗末靺鞨的渠帅,郭孝恪谈不上什么好感,可是他也不会拒绝别人,当下也不废话,直接拱手道,却是让度地稽大喜过望,坐了下来。 “果然是个粗鄙的武夫。”看到和盘腿而坐的度地稽一起饮酒的郭孝恪,四周的贵族子弟中却是有人说道,那声音隐隐传到了郭孝恪的耳中。 “士信,敬德,不必和小人计较。”看着作势欲起身的罗士信和尉迟恭,郭孝恪喊住了他们,接着朝同席而坐的度地稽道,“度大哥,我们喝酒,不要给旁人坏了兴致。”直接和这位栗末靺鞨的渠帅称兄道弟起来,说话时,冷电般的目光却是扫过了刚才那讥讽声传来的方向。 “好,郭兄弟,我们喝酒。”见郭孝恪喊自己一声‘大哥’,度地稽却是欢喜起来,自打领兵随大隋征辽以来,就数今日他心中最为痛快,他说话间,却也不愿让四周的人看轻了他这个郭兄弟,竟是起身重新跪坐下来,而不是似先前一般如在部族时盘腿而坐。 原本想要趁这个机会上前和郭孝恪结实的李建成和李密看到度地稽这个栗末靺鞨的渠帅已自坐下了,也只有打消了这个念头。 度地稽善饮,而郭孝恪则是酒来杯干,毫不推脱,让度地稽更是欢喜,若非这是大隋的天子大帐,他都要像在部族时那般脱衣喝酒,让那一旁的斟酒侍女为他们上大碗。 “酒具可有大碗。”郭孝恪见度地稽神情,知道他不喜那倒酒的小杯,不由朝身旁的斟酒侍女问道,他也嫌那酒杯太小,喝起来不痛快,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四周那些人那种隐隐透着厌恶的目光,心中越是愤怒,就越是想要和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被看不起的蛮夷痛饮共醉。 “回禀将军,那盛酒的大碗却是没有。”在郭孝恪身边的斟酒侍女被这个眉眼好看的年轻将军看着,不由脸上一红答道。 “既无大碗,那我等便以此为碗,如何?”郭孝恪指向了那些尚未开封的美酒道,朝度地稽和身边的罗士信,尉迟恭说道。 “将军之名,岂敢不从。”尉迟恭和罗士信同时起身道,这时四周的人才注意到郭孝恪这带来的两个下级军官,也是身形雄伟之辈,罗士信虽然年少,可是脸上那股煞气却是一般沙场老人也没有的。 两人不顾四周的目光,抱着四坛酒回来后,便拍开酒封,和郭孝恪,度地稽一起旁若无人地豪饮起来,看得天子大帐内几个同样出身微末的军中之人心中大动。 “叔宝,若是想过去的话,便过去吧。”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看到身旁的秦琼看着那边豪饮的郭孝恪,脸上甚有向往之色,不由开口道,他年轻时也是快意恩仇的游侠,自然知道男儿的喜好,若不是如今他贵为右翊卫大将军,要注意身份,怕是也会凑上去和那个郭孝恪一起喝酒。 “多谢大帅。”秦琼出身贫寒,此次朝廷募兵征辽,他带着老家的几个同乡投军,被拨到左翼第三军,到了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的麾下,因为身雄力健,而被来护儿挑选为亲兵,再加上他读过些书,倒也颇受来护儿重用,不过他终究是出身不好,随来护儿到了御营以后,也常受人白眼,和其他士兵一样,心里觉得郭孝恪这个同样出身贫寒的将军亲近,刚才他亲眼看到了郭孝恪威风凛凛地比武获胜,心中更是向往,如今见来护儿不禁自己结交这位将军,连忙大声谢道,自己抱了一坛酒,走了过去。 秦琼过去时,已有两三人坐在哪里了,而郭孝恪也是来者不拒,来和他一起喝酒的都是给人看不起的军中寒门,也是他日后可以争取的人。 秦琼就这样坐了下来,和郭孝恪一起抱坛而饮,说起了那些士族所不齿的粗鄙之事,一时间俱是酒兴上涌,声音也不免大了些,惹得边上的人都是纷纷皱眉,各自挪开了席子,离这些大嗓门的武夫越远越好。 第四十三章 秦琼 天子大帐内,随着卫玄这样的军中大将离去后,渐渐分成了三拨人,人数最少的自然是郭孝恪他们这帮军中寒门和度地稽这个栗末靺鞨的渠帅,剩下两拨人里,一拨是杨玄感,李建成这些关陇世族,另一拨则是宇文化及为的新贵子弟,而屡次出言讥讽郭孝恪的便是宇文化及的那帮人。 “一群承袭父荫的纨绔,真是辱没我等世家的名头。”看到宇文化及那边调戏斟酒的侍女,不时爆出浪笑声,杨玄感却是冷哼道,起身离开了,李密知道他不喜宇文化及兄弟,不过今上防范他们这些世家,自是重用宇文氏这样的旧臣新贵。 杨玄感虽然看不惯宇文化及兄弟,不过他也知道暂时还动不得这两个腌臜货色,一想到被杨广逼死的老父,走出天子大帐的他就不由脸色狰狞起来,本来这次征辽,他自请先锋,段文振也替他说了话,谁知道杨广仍然对他猜忌颇深,赏赐了他财物之后,仍旧让他当这个没有实权的礼部尚书。 “杨兄稍安毋躁,此次征辽,我看朝廷胜算不过三成,一旦大败,这天下必乱,到时只要杨兄举义兵,各地响应,何愁大事不成。”李密走到杨玄感身旁,却是低声说道,杨广即位以来,杀贺若弼,高颎,逼死杨素,又开科举取士,重用宇文述等人,对他们这些世家称得上是磨刀霍霍,若不是关陇世族在军中权重,山东高门于地方势大,他们这些世家怕是没有几家能留下来。 “且让那独夫再快活几天。”听到李密的劝告,杨玄感压低了声音,和李密一起离开了,这一次他随大军征辽,只是杨广不放心将他留在洛阳罢了,他如今还需要韬光养晦,让杨广对他放下戒心。 天子大帐内,杨玄感离去后,李建成看着胡天胡地的宇文化及他们,想想回营尚早,索性也去了郭孝恪那边,他李家在关陇世族中虽是大姓,不过母族却多是汉化的鲜卑世族,那些山东高门也是颇为看不起他这样的汉胡杂种。 自嘲地笑了笑,李建成自己提了一坛酒坐到了郭孝恪身边,“在下李建成,谢过郭将军对舍妹的相救之恩。”李建成举着酒坛朝郭孝恪敬道。 “世子客气了。”郭孝恪此时虽已有三分醉意,可是心中仍旧清朗,见李建成没有架子,也是举坛回敬道,他虽不愿和李家有太多的瓜葛,可若是太着痕迹,反倒是会惹人疑窦,还是顺其自然就好。 听闻郭孝恪称身旁坐下来的年轻公子为世子,在座的几个军中寒门却是竖起了耳朵,他们终究难免旧俗,却是想要和这位世子攀些交情,这大隋的天下终究是世家的天下,看看二十四军中除了麦铁杖等寥寥几人外,各军主帅都是当年北朝的将门之后便知道想要升迁,终究是需要朝中有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军中寒门,若无人提携,怕是一个虎牙郎将就能让他们熬白了头。 “这位是唐公家的大世子。”郭孝恪看到那几个面生的军中寒门脸上露出的神情,心道这魏晋以来,世家门阀果然是深入人心,这些军中寒门此时想要攀附李建成,倒也是人之常情,他日后的道路怕是艰难无比,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带着那些相信自己的人杀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血路来,想到这里,郭孝恪的眼神又有了神采,他看着谦和如玉的李建成,倒也不再执着于是否和李家有所瓜葛,和李建成做朋友,似乎也不错。 秦琼听闻李建成是唐公家的大世子,不由多看了几眼,他从军征辽,为的也就是扬名天下,唐公李渊的名字他也曾听说过,据闻是位宽厚的长者,如今见这位大世子谈话间使人如沐春风,心想那位唐公也肯定是个敦和的君子。 李建成家风严谨,李家世代又是将门,不似宇文化及这样的纨绔,郭孝恪他们谈论武艺,他也自是如鱼得水,只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郭孝恪似乎毫不避讳自己那些武艺,竟是直接将那些不传之秘的心得说来与他们众人听。 郭孝恪没有李建成的雍容华贵和谈吐风雅,不过他说的那些心得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场上可以用来保命杀敌的散招杀手,秦琼初听还以为只是一般的实用招式,可是当郭孝恪详细地将那些练法说出来时,他却坐不住了,他年少时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和艰辛才学到了现在一身武艺,自然最清楚不过郭孝恪说的这些散招杀手对武人来说是何等重要的不传之秘。 “二十四军中,不说那些民伕,便是四十余万府兵中,真正练习武艺的又有几人。”郭孝恪最后长叹道,他在左翼第一军中待得时间最长,来御营之后又得了段文振的兵书战策和手札心得,才明白这个时代,他会的那些武艺,多是世家子弟习练,这固然是因为穷文富武,普通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力气去练什么武艺,但也是统治阶层不愿意民间习武,大隋统一天下后,文皇帝杨坚就多次颁布‘戎旅军器,皆宜停罢。人间甲仗,悉皆除毁。’的禁武令,这些禁武令禁得只是平头百姓,甚至连街头角抵戏耍也都一并禁了,弄得如今大隋开国不过二十多年,能征惯战的府兵逐渐凋零后,新补进来的只是普通的青壮而已。 那些新兵进得军中,大多数只是一副皮札甲,一面盾,一杆长矛,一把刀,三日一操,也只是列队排阵,教些最简单的招式,长矛只是往前刺,刀只是往前砍,根本谈不上什么训练,郭孝恪位卑言轻,能做的也只是尽心教自己的部下习武罢了。 见郭孝恪一脸忧色,秦琼如何不明白他的所虑,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担忧的,于是开口道,“郭将军,我军府兵虽然新兵众多,难以和过往开国之兵相比,但高句丽国小民弱,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敌人,似乎不必太过担忧吧?” “但愿是我多想了。”看着问话的稗将,郭孝恪笑了笑,他本想和他们讨论一下征辽的事情,可是想想大家不过是刚刚相识,他有些话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怕是难逃一个动摇军心的指责,当下也不多言。 “来,我们喝酒。”郭孝恪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心烦的事情,举起酒坛朝众人大声道,他现在的地位注定他只能管好自己的部下,想得多了也无济于事。 渐渐地,只是喝酒的几人都开始有些醉了,郭孝恪也觉得头昏沉沉的,不过此刻他却很享受这种似乎一闭眼,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的感觉。 李建成瞧着有几分醉色的郭孝恪,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尚小了两岁的年轻将军心里藏了很多事情,叫人看不清楚,这反倒让他更加想和这个神形沉静,有燕赵遗风的同龄人交朋友。 “郭兄弟,我们再喝。”度地稽已经喝醉了大半,刚才郭孝恪他们谈论武艺,那些什么内状外勇,刚柔相济的东西他听得一个叫闷,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听不懂,只能一个人在旁边喝酒,此刻见郭孝恪他们终于说完了那些东西,连忙抱着酒坛子拉住了郭孝恪。 “好,今夜不醉无归。”看着这个老实的靺鞨人,郭孝恪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酒坛和度地稽的碰了碰,仰头喝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大醉一场过了。 见郭孝恪爽快,度地稽也是抱着酒坛一阵鲸吞牛饮,他平时喝不到这么好的美酒酒,如今又有郭孝恪这个看得上眼的人陪他一起喝酒,自是喝得越起劲。 喝了酒,度地稽也没了太多的拘束,竟是絮絮叨叨地和郭孝恪说起了靺鞨的风俗人情,这时一起的那几个军中寒门见李建成起身告辞,也是连忙跟着一起走了,只有秦琼留了下来。 李建成虽然心中有些遗憾,可是他却不得不走,他父亲和皇上虽是表亲,但却时时如履薄冰,生怕遭到皇上的猜忌,他此次是借谢郭孝恪对三妹救命之恩的名义相识,若是一下子显得太过亲密,却是难免让皇上有所想法,看着天子大帐内的那些宦官和宫人,李建成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双眼睛是监视他们的。 见李建成走了,罗士信却是朝仍旧坐着的秦琼道,“你怎么不跟那位大世子一起走。”罗士信对李建成刚才让那几个走掉的军中寒门都是围着他打转颇为不喜,此时见还有一个人没走,不由问道。 “我秦琼虽然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可也不会去做那攀龙附凤之徒。”秦琼此时刚从军征辽,心中自有一股傲气,他服郭孝恪是因为郭孝恪值得他敬重,而李建成虽然家世高贵,风度翩然,可他还不屑去靠讨好这位唐公世子而获得升迁。 “秦琼。”听到那个一直坐着,话不多的青年稗将自报性命,郭孝恪心中一动,眼前这个青年稗将,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应当就是那个秦琼。只是看过一眼之后,郭孝恪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还没什么本钱能招揽到秦琼这样已经是稗将的军中寒门,只有当他拥有不下于关陇世族,如李家那样的‘势’时,他才能让那些寒门和小姓子弟投效于他。 第四十四章 郭孝恪的野心 郭孝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营的,第二天醒过来时,听尉迟恭和罗士信说,自己昨晚和度地稽喝醉以后居然拜了把子,还和秦琼谈了征辽的进攻计划,要他提醒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在水师到达平壤以后,务必求稳,等会合6路进攻的军队后一起进攻平壤。 “麻烦了。”听完尉迟恭和罗士信两人的话,郭孝恪捂着头道,和度地稽拜把子他最多被人当成不知礼仪的粗鄙武夫,可是他和秦琼说的那些话,如果秦琼真地去告诉来护儿的话,恐怕来护儿会来找他了。 用冷水擦洗过脸以后,郭孝恪让罗士信帮自己涂抹了跌打药后,照例出去巡视各营的训练了,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若是来护儿来找他,他就把事情推到老师段文振的头上,相信来护儿也不会太过怀疑。 “将军。”走出营帐,刚起来不久,绕着军营跑圈的士兵们停了下来,一个个都是脸上激动地大吼着,昨天晚上郭孝恪连胜十五藩将的事情,已经被尉迟恭和罗士信传扬得人尽皆知,让这些士兵心里头更加崇敬自家这位将军。 “好好练,再过几天,咱们就要去辽河那边,到时候战场上杀那些高句丽狗,打赢了,大家升官财,打输了,我们一块死。”看着这些一脸憧憬的士兵,郭孝恪大声说道,渡河之役不是那么好打的,只是不知道麦铁杖那边做好了准备没有。 “咱们跟着将军一起干。”士兵中,有人带头喊了起来,接着所有的士兵一起跟着喊了起来,一个个都是脸上干劲高涨,当兵吃粮,为的不就是沙场建功,博个封妻荫子吗? “将军,你说咱们到时候能不能上啊?”待那些士兵走后,尉迟恭却是在一旁轻声问道,他知道自家这位将军是左翼第一军出身,算是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的老部下,不过现在他们被调进御营,给了一个千人骑兵团的羽林编制,到时候未必能赶上渡河之役。 “这个不必担心,到时我会向皇上请战,想来皇上是不会拒绝我的。”郭孝恪沉吟了一下后答道,他看得出杨广有提拔他以制衡军中那些关陇世族的意思,而他也不甘在这场征辽之役里碌碌无为,他没有家世,布衣出身,他唯一能够趁势崛起的机会就是这场征辽之役。 “好,到时还请将军让我做前锋。”尉迟恭听得郭孝恪回答,竟是率先请战道,罗士信虽然年少,可是性子凶悍,练起马术来更是不要性命,他怕到时候罗士信跟他抢这个先锋的位置,索性趁着罗士信不在,先跟郭孝恪提了。 “放心,先锋之位非你莫属。”看着跃跃欲试的尉迟恭,郭孝恪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士信还太年少,需要磨炼一下,才能为将,至于尉迟恭,正是大展拳脚的年纪。 “多谢将军。”尉迟恭大声道,心里想着回头就去跟罗士信说,好好逗逗这个臭小子。 尉迟恭走后,郭孝恪带着自己的亲兵队也练起了马术,他把全军会骑马的都调拨给了尉迟恭,尉迟恭的百人骑兵队满了后,剩下的才补入自己的亲兵队。 “好好感觉一下你的马匹步幅和跑动的节奏,随着马背的颠簸去动,这样才能跑得又快又稳,还能节省马匹的力气。”半个时辰后,带着身边亲卫来探望郭孝恪的度地稽手把手地教起了郭孝恪的马术,有他这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提点,郭孝恪很快便学得有模有样了,他此前一个多月天天练马,却是基础打得不错,此时得了诀窍,倒是大有水到渠成之意。 “大哥,多谢你。”从马背上下来,郭孝恪看着度地稽的那些亲卫帮着自己的亲兵队的士兵练习马术,不由朝度地稽谢道。 “有什么好谢的。”度地稽大声说道,满脸的笑意,郭孝恪是大隋的虎牙郎将,论地位,比他这个不受大隋贵人们不待见的蛮子可高得多,而且郭孝恪还是能空手打虎的勇士,可这样的一个好汉当了他的兄弟,还喊他一声大哥,他高兴还来不及,这教出去的区区马术实在不值一提。 “对了,大哥,你此番随我军征辽,可有什么想法?”郭孝恪昨天听度地稽谈及他部族的情况,知道他是不堪忍受突厥和高句丽的侵扰,才带兵过来,心中却是有内附大隋的想法,自南北朝以来,北方胡汉相处,尤其是鲜卑人自北魏孝文帝开始,汉化已深,如今更是跟一般汉人没什么两样,大隋朝中,不少勋贵都是鲜卑后裔。 这些时间,郭孝恪也是颇下功夫在探听朝中的事情,知道些当年杨坚代周的内情,自北朝北魏孝文帝以来,鲜卑汉化便是大势所趋,而在南北朝的对抗中,北地的汉人世家门阀也渐渐恢复了过往的元气,但是北周自开国皇帝宇文泰开始,却是强自要求汉人大臣改用鲜卑姓,而原本已经汉化用了汉姓的鲜卑贵族也是要改回原形姓,再加上宇文泰大肆推行鲜卑旧俗,让大部分汉人世家门阀和不少汉化的鲜卑贵族内心不满,因此杨坚后来以隋代周,才如此轻而易举。 大隋开国以后,杨坚便废除了普六茹这个当年北周宇文氏强加给他,对他来说意味着屈辱的鲜卑姓氏,同时一并废除了所有的鲜卑旧俗,更是处处以恢复中国为己任,结果便是导致大隋不再在接纳北方草原胡人的汉化,虽然大隋会准许那些胡人部落内附,可是却禁止他们与汉人通婚,不得穿汉服,学习汉人文字,只是将他们作为抵挡突厥的屏藩而准其内附于北方长城一线。 郭孝恪看着神情有些犹豫的度地稽,知道他心中也清楚如今大隋的情况,他此次带兵过来,怕是也想以此向杨广表示忠心,希望到时能以战功获准带部进入内地,而不是辽西郡这个大隋设来让他们抵御突厥和高句丽的边郡。郭孝恪自己并不认同杨坚的做法,不准那些胡人汉化,而是将他们置于长城,资以兵器物资,想利用他们抵御突厥的做法根本就是一柄双刃剑,草原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当崛起的新部落取代旧日的霸主后,绝不会记得先前的恩情,而是回走上南下掠夺的老路。 “不瞒弟弟说,大哥却是想带本部老幼进幽州定居。”度地稽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靺鞨人神情的郭孝恪,咬了咬牙说道,他知道大隋的贵人们是看不起他们这些蛮子的,可是比起草原上那种穷困苦寒,时时充满着危险死亡的日子,他是真地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够在大隋的土地上定居下来,不用再受突厥,高句丽,或是其他大部落的侵扰。 “大哥如此想,是栗末部的福气。”看着说出自己真心话的度地稽,郭孝恪说道,他心里明白,如果度地稽的栗末部不能汉化,而是留在辽西郡的话,只要乱世到来,大隋的整个北方,那些胡族就会趁势南下抢掠,而度地稽和他的族人也是一样,而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大势。 “大哥,若他日我能执掌辽东,必让栗末为汉。”郭孝恪这些日子,天天看段文振留下的那些兵书战策,里面也有不少儒家的书籍,心中对夷夏之辩有自己的看法。 ‘教者仁也,化者礼也,教而不化,失礼而罪,化而不教,失仁而虐。’这是郭孝恪对胡族的看法,胡族只要愿意汉化,便应当接纳,而不愿汉化,却只是学习汉人的典章制度,以求入主中原,奴役汉人者,当征伐讨之,就如同杨广征辽,实质上便是高句丽虽然学习中国的典章制度,甚至掠汉人入高句丽,看似他们也汉化了一般,但实际上他们却是有亡中国之心,杨广便是因为在突厥可汗处见到了高句丽的使者才有了征辽之心。 郭孝恪心中的野心便是在这场征辽之役里获取战功,能够留于辽东,为一方镇守,到时候他便有了一块立身之地,可以静待乱世,积蓄力量,而辽东人口稀少,他不止要靠幽辽的汉人,也要拉拢那些愿意汉化的胡人,才能建立起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若弟弟他日真为辽东之主,大哥必带族人来投。”看着忽然在自己面前说出自己志向的郭孝恪,度地稽心中做出了决断,他栗末部人不过万,在靺鞨各部中虽然称大部落,但和幽辽的汉人相比,不过是小数目罢了,他能为族人之,也自然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此番他带兵前来,心中已经明白那些大隋的贵人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但是他这个结拜的兄弟却不是,想到那头被郭孝恪空手打死的白虎,度地稽更加认定郭孝恪日后必定不是等闲人物,如今正是他和郭孝恪打好关系,以为日后之计的好时机。 “好,到时大哥若来,小弟必不负大哥。”看着度地稽,郭孝恪自然不会被他脸上所露出来的神情感动,他心中清楚,自己这是空手套白狼,许下的都是空话而已,而度地稽也只是因为不受杨广重视,转而向自己示好,总之现在两人这口头的约定却是做不得数,不过只要他日后真能手握雄兵,坐镇辽东,那么度地稽和他的族人则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四十五章 早有预谋 无数的旌旗遮天蔽日地从怀远镇席卷而出,从大隋各地集结而来的四十余万府兵在修整了三天后,终于踏上了最后的征程,而辽河以北,高句丽已经抽调国内总兵力的一半近二十万人猬集于辽东各城,等待着战争的降临。 骑在马上,郭孝恪的身体随着马匹颠簸,他看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般的队伍,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这场全面掀开乱世的战争就要拉开序幕了,他不知道自己会扮演什么角色,但是他想带着部下在战场上活下去,然后获取更高的地位,去完成自己的野心。 七百人的队伍,此时每个士兵已经能够骑马赶路,虽然能够策马冲锋,互相配合的不过两百人,但是郭孝恪的这支队伍无疑已是整个大隋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他们或许没有多少杀人如麻的老兵,但是他们有着铁一样的纪律,那些不会骑马作战的士兵,每天都会以步兵阵形,面对骑马的同伴成群结队的冲击,以训练他们的胆色。 鎏金的巨大天子车驾,如同一座小型的移动宫殿,杨广看着前呼后拥的大军,意气风,自负的他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了段文振临终前对他的最后谏言,认为自己可以指挥着前所未有的大军将高句丽踏成齑粉。 “皇上,靺鞨人请求为全军骑兵前驱,和郭将军同往辽河。”天子车驾旁,一名骑士策马到后,大声禀报道,因为二十四军齐,队伍排出了数十里,通讯不便,所以杨广特许各军以背旗骑士直接前往中军向他汇报各路情况。 “准了。”杨广稍一沉吟,便挥手道,郭孝恪喝醉酒后和那个靺鞨渠帅结拜如今已是给宇文化及他们传为笑柄,不过若是郭孝恪能因此指挥这些靺鞨骑兵,他倒是不太在意。 “得令。”那背旗骑士大声应喝间,已是拨马转身,绝尘而去,只不过片刻间,大军后方,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越来越响亮,两千名靺鞨骑兵远远地从大军侧方绕了过去,追上了作为前军先锋出的郭孝恪。 “好兄弟,哥哥我来了。”度地稽豪笑着,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那日别过之后,他就把郭孝恪的话记在了心里,他此次带兵过来,可不是为了当看客的,他栗末部和高句丽算得上血海深仇,他的祖父,父亲都曾给高句丽人当奴隶,他年幼时也被高句丽人欺凌过,不知道多少好姑娘给高句丽人糟蹋,这次就是他们栗末人报仇的机会。 “大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知大哥可敢与我先过辽河。”看着度地稽,郭孝恪慢声说道,可是神情间却有一股让度地稽感到压迫的气势。 “有何不敢,哥哥我全听兄弟你的。”度地稽被郭孝恪那双漆黑的瞳子看得心里一愣,随即就回过神,哈哈大笑了起来,朗声答道。 “好,全军出。”郭孝恪看向了身旁诸将,大声喝道,接着一夹马腹,当先策马而去,卷起了大片雪尘,“跟将军走哇。”老驴头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阳光下,士兵们纷纷勒着马缰,驱动了马匹,追了上去。 “走,莫要慢了汉人兄弟们。”度地稽扯着喉咙喊道,接着挥下了马鞭,带着两千名栗末的勇士策马在雪原上如风一般疾驰了起来。 傍晚时分,全军疾行一百五十里的郭孝恪带着部下和度地稽的靺鞨骑兵到了辽河岸边的左翼第一军大营处,他此次向杨广请命为大军前锋,便是为了提前和麦铁杖见面,然后偷渡辽河,埋伏下来,等到渡河之役开始后,给北岸列阵的高句丽人突然一击,打破他们的部署,让麦铁杖到时可以从容指挥全军过河。 让贺廷玉留下带领士兵们扎营,郭孝恪单人独骑进了左翼第一军的大营,前段日子他写信命人送给麦铁杖,也不知道麦铁杖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参见大帅,钱大人。”踏进中军帅帐,看到只有麦铁杖和钱士雄两人,郭孝恪连忙行礼道,若没有麦铁杖和钱士雄提拔他,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光景。 “二郎,你小子可真是给本帅长脸,哈哈哈哈哈。”看到郭孝恪,麦铁杖大笑着,让郭孝恪坐下了,前两日李渊那老狐狸却是写了封信让人送过来,里面可是处处透着一股子酸味,羡慕他有这么一个好部下,还扭扭捏捏地提到了他家三丫头的婚事。 “大帅,如今不是叙旧的时候。”见麦铁杖拉着郭孝恪坐下,问他御营的事情,钱士雄在一旁不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道。 “没错,咱们先说正事,士雄,你把地图拿出来吧?”麦铁杖被钱士雄提醒之后,连忙坐正了身子,让钱士雄拿出了这几日派遣斥候往辽河下游处过河后画的地形图。 “北岸,高句丽人有四万军队驻扎,他们在大营百里内都有巡逻的斥候。”钱士雄展开那卷地图,指着上面简陋的那条代表辽河的黑线上的一处地方道,“我派出的斥候往下游走了两百里,才找到一处过河后可以藏身的山林,而且路不好走,想要在半天内及时赶到战场,很难。” 看着钱士雄在那副简陋地只是标注了方向和大体地形的地图上比划道,郭孝恪思索了一下后道,“此次和我同行的还有两千靺鞨骑兵,他们擅长轻骑急行,应该可以比我先赶到战场,不过我们需要五天的口粮和马料,还有替换的马匹。”靺鞨骑兵是不折不扣的轻骑,面对结阵严密的步兵,所能起到的也只是骚扰的作用,郭孝恪自己心中到时候真正用来击破高句丽人的主力还是他的七百羽林卫。 “口粮和马料还不成问题,我已经准备有些日子,不过这替换的马匹,我最多挤出两三百匹马出来。”麦铁杖皱了皱眉道,多了两千人出来,口粮和马料已经有些难办,这马匹他就完全没办法了。 “两三百匹马,足够了。”郭孝恪看到麦铁杖为难的神情,知道他以为自己是想让靺鞨骑兵也有换乘的马匹,当即道,“大帅,靺鞨骑兵此番随我前来,并不会拼死力战,我也只是以他们能够行,才有让他们为前部的打算,使其打乱高句丽人的军心,同时对高句丽人进行骚扰而已。” “好,你心里明白就好。”听到郭孝恪的打算,麦铁杖击掌道,在他心里,胡人都是不可信的。 “那末将便先回去,等口粮马料等东西送到,便立刻启程。”郭孝恪的计划,麦铁杖和钱士雄都是知道的,实际上郭孝恪在段文振身边时,就曾听过段文振提过类似的计划,不过段文振原本的计划里,是东突厥如约派兵,沿辽河以西,快进兵,打高句丽一个措手不及,可谁知道启民可汗死后,始毕可汗却没践约,就连使者都没有派过来。 夜色中,麦铁杖和钱士雄的亲兵队,将近百车的口粮马料送到了郭孝恪他们营中,同时送到的还有三百匹换乘的战马和一百五十套全副甲具骑装的马铠盔甲。 第二日,天尚未亮,郭孝恪便带着全军拔营,在钱士雄的心腹带路,往着辽河下游去了,两百里的路程,全军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将军,统计过了,我军没有人掉队,倒是度渠帅那里,少了几十人。”作为郭孝恪副手,管理全军杂务的贺廷玉走到了站在辽河岸边的郭孝恪身边道,他是马上出身,自然知道骑兵长途急行军,最容易有人掉队,他以前在征吐谷浑时,曾见过千人的骑兵队伍在一夜急行百里后散得不成样子,他们这次虽是白日行军,可是近两百里路没有一个人掉队,委实是不可思议。 “我军人少,而且训练严格,此番没人掉队是正常,倒是那些靺鞨骑兵,居然只少了几十人,委实是天生的骑兵。”听完贺廷玉的话,郭孝恪却是叹道,他这七百人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又用了百十编制,而那些靺鞨骑兵,除了度地稽身边的三百亲兵,其余都是平时为牧民,战时征集的士兵,若是能够拥有汉人士兵的纪律性,实在是一支劲旅。 辽河下游,南岸的岸边,一片黑暗中,郭孝恪部下的士兵们默默无闻地从鞍上下马,一边给马喂料,一边啃着干粮,恢复着力气。 一个时辰后,缓过些劲来的士兵们6续起身,给马匹的马蹄裹上了厚厚的麻布,以免过河时,在冰面上打滑,而度地稽在黑暗中看到那些大隋士兵的动作,心中愈加明白,自己这个兄弟恐怕是心里早有所图,他也默不作声地让手下照办了。 清冷的月光下,结冰的辽河河面上,分散成数队的骑兵,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北岸,随即遁入了附近的树林,当月过中天时,近三千的骑兵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苍莽莽的林子漆黑一片。 第四十六章 渡河开始 三月十四,大隋的四十五万府兵终于全部抵达辽河南岸,而这时辽河原本结冰的冰面在三天前就已经开始融化,当杨广的天子车驾停于河畔时,看到的只是滚滚的河水卷着冰块向下游冲去。 “天时已失。”骑在马上的几位老将,看着这解冻的河水,低叹一声后,都是沉默了下来,原本他们可以用骑兵直接冲过结冰的河面,抢夺滩头,但是现在他们却需要造浮桥,强渡辽河。 “真是天佑我国。”辽河北岸,居高临下,看着对岸浩浩荡荡的连绵军营,高句丽的主将姜以式不由庆幸道,这一回为了抵抗隋人的大军,大对卢尽国内青壮,得兵四十万,可称得上精锐的军队却只有十万人,而如今他手中便掌控着其中四万,想到大对卢对自己的看重,姜以式不由心头火热。 “传我的命令,各军甲不卸身,兵不离手,随时都做好抵御隋人进攻的准备。”姜以式猛地大声喝道,隋人这次来势汹汹,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动进攻。 因为有郭孝恪的提醒,麦铁杖在先前驻扎的日子里,便已囤积了不少木料,同时也把辽河河面的各处河宽弄了个清楚,所以当杨广命宇文恺修建浮桥的时候,宇文恺不由为麦铁杖的准备给愣住了。 “有麦将军这些木料,最多半天,我就能把浮桥造好。”拿着麦铁杖给自己记载着五里内辽河河宽的军中文书,宇文恺一脸的自信,建造浮桥对他这个百工大师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当宇文恺领着此次出征的隋军工匠和辎重营的士兵修建浮桥的时候,杨广却是皱起了眉头,看着大大咧咧站在那里的麦铁杖,沉吟了许久之后才道,“郭孝恪真地去追过河了。”他心中却是不太相信麦铁杖说的那些话,高句丽要是有胆子主动进攻的话,恐怕早将左翼第一军给吃掉了,看他们龟缩在辽河北岸的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死守。 “没错,皇上,那小子现了过河的高句丽人马后,也不知会我一声,就直接带着那些靺鞨骑兵追过了河。”敢在杨广面前这样说话的,也就麦铁杖一个人,反正他是大盗出身,杨广也喜欢他的直性子,他自然懒得去学那套文绉绉的官腔。 “这个郭孝恪,太莽撞了。”杨广看着仍旧是一副老粗样子的麦铁杖,也没有怀疑这个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将居然和郭孝恪合起来骗他。 “皇上,那小子莽撞是莽撞,不过却是个福将,上回也是他误打误撞撞破了高句丽死士营的行踪,才让我逮着机会,做掉了那死士营。”麦铁杖生怕到时候郭孝恪突然从战场上冒出来,惹得杨广怀疑,却是先给杨广上起了眼药,免得到时候难办。 “福将吗?”杨广听着麦铁杖的话,却是心中一动,当日王远知也说白虎主兵事,正应大隋征辽,郭孝恪空手打虎,端地是耸人听闻,也许王远知所说的将星便是此人。 见杨广忽然一脸出神的样子,麦铁杖也不敢打扰,只是站在那里,大气也不喘一声。 “朕刚才走神了,麦卿家你先回营吧?”过了一会儿,杨广才回过神来,朝站在一旁的麦铁杖道,他现在心里想的都是郭孝恪是不是就是王远知这个茅山宗掌教所说的将星,不过王远知如今已回临朔宫,他却是无法召见。 走出天子车驾,麦铁杖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也是越加地哀叹,当年皇上可是目光如炬,臣下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可是没想到不过区区几年,皇上就已经变得这般样子了,想到皇上这几年游江都的举动,麦铁杖也只能摇头回营,朝中的事情,像他这样的南人还是少管为妙,只等这次征辽完了,他便乞老还乡,过几年安泰日子吧。 扎下的唐公营地内,看着拖着伤腿,眺望辽河的妹妹,李建成不由走到了妹妹身边道,“秀宁,可是想郭将军了。”当日他这妹妹被郭孝恪抱在怀里,人虽昏了过去,可最后依稀还是听得郭孝恪称自己为秀宁小姐,等醒来以后,居然就改了名字,这便是傻子都看得出她一颗心已经系在了别人身上。 “大哥,秀宁觉得郭将军并非是追那些高句丽人过河。”李秀宁转过了身,看着一向待自己极好的大哥李建成说道,刚才她爹爹李渊去麦铁杖营中走了个空,不过却从钱士雄那里知道,郭孝恪带着靺鞨骑兵遇上了高句丽的军队,于是便追过了河,之后便一点消息都没了。 “哦,为什么这样说?”李建成没有想太多,他一想到当日郭孝恪以一人之力强自接下了十五人的挑战,便觉得这个年轻的虎牙郎将是个刚强的人,遇到高句丽的军队,追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秀宁觉得,高句丽人没胆子过河,麦伯在辽河南岸驻扎了那么长时间,高句丽人要是过河偷袭的话,早就做了,哪会拖到这河水解冻的时候。”李秀宁看着那一河化开的辽水朝李建成道,脸上泛着一种神采,在她心里,那个战神一样的心上人,肯定是在算计高句丽人,只是她一时还想不到罢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钱将军没必要骗我们。”钱士雄是麦铁杖的心腹爱将,自然知道他们两家的关系,而麦铁杖在朝中一向不太和人来往,交好的也就是辛世雄等寥寥几人,他们李家也算是其中之一,李建成想不出两家即将要结亲的当口,钱士雄干吗要骗他们。 “大哥说得也是,小妹只是胡乱说说而已,当不得真。”李秀宁忽然想到自己的话若是让大哥说出去的话,难免会对郭孝恪不利,连忙说道。 “走吧,这里风大,还是回营去,你要是病了,我可怎么和郭将军交代,你大哥我这身板可禁不起那能打死老虎的拳头。”李建成朝李秀宁打趣了起来,惹得边上几个李家的心腹人都是忍不住偷笑起来。 “就大哥这身板,我看郭将军也就是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罢了。”李秀宁毫不示弱地说道,让李建成摇起头来,他这个妹妹,就是要强的性子,从小到大,都像个男孩子一样,不过好歹这一回,说到那郭将军,脸上却是有了些女孩儿家才有的神情。 辽河岸边,无数的工匠和辎重营的士兵如蚂蚁一般搬运着木料,然后用麻城绑在一起,做成厚重的浮桥,以铁索相连,抛进湍急的辽河水中。 此时辽东虽已是晚春,但是寒意仍重,那些泡在水里,架着浮桥,不让一段一段浮桥被水冲走的士兵都是脸色白,不过在岸上那些御营士兵的监视下,没有一个人敢擅自上岸。 浮桥整整造了两个时常,才全部完成,而这时那些水里架着浮桥的士兵里,已经有不少人被冻得浑身青紫,更是有人就直接被河水冲走,生死不明了。 “让水下的士兵上来吧?”在岸边督造浮桥的宇文恺终于看不下去,朝身边的宇文述说道,两人虽然同姓宇文,但是却没什么交情,而宇文恺也一向不太喜欢贪财的宇文述。 “既然尚书大人开口,便让那些士兵上来吧。”宇文述看向了身边的副将,让他下去传令。 此时天刚过日中,但对岸的姜以式心里却有些寒,才不过半天的功夫,隋人就已造好了浮桥,看起来很快他们就会动进攻了,“让各军集结,列阵。”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后,姜以式转身离开了这处用来观察隋人动向的高地。 辽河岸边,一同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杨广和随行的百官以及各个属国的国主和使者都登上了高台,他要在这里看着大隋的军队是如何将对面的那些高句丽人打败,同时也让那些属国的国主和使者知道大隋的军威,此时的杨广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场渡河之役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高台两侧,宫中的仪仗和鼓吹连番奏响,旌旗猎猎,而早就在岸边准备好的左翼第一军随着擂响的金鼓声开始了渡河,那些从南方征调而来的士兵,赤着上身,跳入了冰冷的辽河中,架起浮桥便往对岸泅去。 原本长龙般靠在岸边的五道浮桥,随着泅水的士兵,一点一点地朝着对案笔直起来,当到了河中央时,对岸早已列阵的高句丽军队,在令旗的指挥下,列在阵前的弓箭手万箭齐,刹那间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让整个河面上暗了下来。 “盾牌兵,上。”冲上浮桥的军官们大声喝叫着,让手持盾牌的士兵到浮桥两侧为架着浮桥泅水的士兵挡箭,可是高句丽人的弓箭实在太过密集,而且浮桥在湍急的水流中也并不平稳,那些透过盾牌缝隙射入的箭支往往让中箭的士兵带倒身旁的人,一起摔入辽河中,让盾牌兵能起到的掩护作用微乎其微。 ‘噗’‘噗’‘噗’‘噗’,箭头穿透血肉的闷声不断响起,只是片刻间,辽河水中便已是泛起了无数尸体,流出的血将那些夹杂在河水中的融化冰块染得鲜红。 第四十七章 铁杖抢滩 正午的日头,照在被染得通红的辽河河面上,泛起的金红之光让观战台上的杨广面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他年轻时平定江南,虽也亲自上过战场,不过当时陈朝已经大势已去,可谓是一帆风顺,并不曾有过太激烈的战斗,但是现在,左翼第一军已经死伤近千,俯瞰下去,变成一条鲜红血河的辽河河水中到处都是浮起的大隋士兵身体。 观战台两侧,擂动的金鼓声仍旧如同雷潮一般,在风中隆隆作响,偷眼看着面色越来越差的杨广,宇文述心中知道从未受过什么挫折的皇上怕是心里难以接受眼前这种难看的局面,可是高句丽人占据地势较高的北岸,可以居高临下对浮桥进行箭雨覆盖。 “皇上,麦将军请求调动御营的弩手助阵。”就在一干军中大将皱起眉头的时候,一名背旗骑士策马到了高台下,抱拳大声喊道,杨广此次亲征,将军权尽归于己身,像调动弩手这种事情,麦铁杖根本没有临机决断之权,而是不得不派人层层通报,向杨广请示。 “准。”看着不断堕入河中的大隋士兵,杨广从椅中站了起来,大声回应道,手重重地挥下了。 片刻间,在南岸列阵观战的各军士兵在背旗骑士的大声呼喝声中,让出了数条甬道,而这时大军后方,从御营后方调动的弩手部队打着九色旗帜,在军官们的催促声中,迅结队通过了甬道,在岸边列成了数座方阵,开始压弦上箭。 “都给我向前,后面咱们的弓箭手来了。”一座浮桥上,孟金叉双眼通红地看着前方还有一半河面距离的高句丽人,大声怒吼着,从开始架浮桥到现在,他的亲兵队里就去了一半人,每个都是能一个干翻四五条胡狗的好汉,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在这条***烂河沟里成了浮尸。 “放。”南岸边,五千御营弩手迅列阵后,开始了反击,随着令旗的指挥,五千枚羽箭从靠腰足上弦的蹶张弩上射出,刹那间仿如密集的蝗虫群出现在天空,浮桥上的大隋士兵只听见耳边响起了嘶鸣的破空声,然后原本暗下来的天空立时变得亮堂起来,紧接着他们看过了那些划过天空的羽箭,朝对岸的高句丽人的弓箭手落下,都是不住地欢呼喝骂起来,“射死那些狗娘养的。” “兄弟们,给我使劲啊。”水里面,会水的军官吼叫了起来,一手架着浮桥,拼命地朝前泅起水来,顿时间,辽河的河面上都是翻动的血红水花,此前一直停止地五道浮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慢慢朝对岸笔直了起来。 “进弩。”辽河南岸,御营的三万弩手全部到齐了,他们分成了六个五千人方阵,三个方阵一组,开始轮流进行弩箭射击,第一组放弩,第二组进弩,第三组上弯,往复轮回,一时间整个辽河河面上都是阴晴不定,射出的箭雨划破长空的声音呼啸不停,看得观战台上的各属国的国主和使者们都是眼皮直跳,大隋这哪是打仗,分明就是砸钱,这不过一阵功夫,起码射出了近二十万支箭了。 辽河北岸,姜以式本来看到隋人调动弩手,初时还不以为意,以为这些隋人的弩手的射程能射到岸边就不错了,可是那里想到这些隋人的弩手用的大半都是靠腰足上弦的蹶张弩,射程是他们这边弓箭的一倍还多,居然整整盖住了列在岸边的一半弓箭手。 啸叫的弩箭如同下雨一般狠狠地扎了下来,靠近岸边列阵的高句丽军队中的弓箭手如同秋风中的野草一般倒下,三轮箭雨过后,原本的弓箭手方阵彻底混乱了起来。 “后撤。”姜以式大声呼叫着,让身边的士兵打出了让弓箭手后退的令旗,刚才隋人的那些弩箭不过三轮,就伤了他近千人,要是再对射下去,他这边就别想有人剩下了。 看着对岸的高句丽人的那些弓箭手方阵陡然间溃不成军,往后面不要命地退去,观战台上的杨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大隋富有天下,这区区的箭矢消耗算什么。 趁着对岸的高句丽人陷入混乱的当口,水里架着浮桥泅水的大隋士兵们都是豁出了老命拼命打水,他们心里清楚后面的御营弩手的蹶张弩射程再远,也就到对岸五十步,只要等那些高句丽的弓箭手退出五十步外重新列阵,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死亡的箭雨。 “兄弟们,加把劲,老子看到那些狗娘养的狗脸了。”孟金叉在浮桥上大叫着,给浮桥两边架着浮桥泅水的士兵们鼓着劲。 这时,南岸观战台上,看着先前还抱头鼠窜的高句丽军中的弓箭手在退出五十步后迅地重新集结列阵,卫玄等人都是心中一惊,这些高句丽人根本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重新集结,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部队,恐怕用不了多久,左翼第一军就要再次被箭雨覆盖了。 卫玄等人的念头刚闪过不久,退出御营弩手射程范围的高句丽人的箭雨重新落在了靠近辽河北岸的河面上,左翼第一军的伤亡又不断攀升起来。 看着不断在箭雨下死掉的士兵,在河岸边的麦铁杖脸上神情变得越来越焦躁,郭孝恪和他约定过,会在今日午时左右赶到战场,可是现在却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看着已经很靠近辽河北岸的浮桥,麦铁杖再也等不下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士兵去死,而且士气也已经接近极限了。 “打我的旗号。”麦铁杖回头朝身旁的亲兵大声喝道,接着从马上跳下,大步朝着孟金叉所在的浮桥而去,他要亲自带头抢滩。 靛青色的麦字帅旗在风中怒绽开来,朝着辽河北岸卷去,观战台上,看到这面旗帜的杨广也不由站了起来,麦铁杖这个大盗出身的右屯卫大将军年轻时能够横渡长江的勇将,但是如今麦铁杖已经年过六旬,还有几分当年之勇。 观战台上,一众军中大将都是心中暗自佩服这个‘贼头子’,渡河抢滩本就是最危险的事情,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又有几个人还有这样身先士卒的勇气。 “大帅来了。”“大帅来了。”“大帅来了。”渡河的浮桥上,左翼第一军的士兵们随着那面迅向前推进的靛青色大旗,都是欢呼雷动,那些在浮桥前方的军官更是大叫着带着士兵跳进了河里,也不管这时的河水仍然高过一人,只是噗通噗通地跳了下去,朝前面划拉了起来。 “给我杀光那班狗娘养的,把他们的狗头拧下来当夜壶。”麦铁杖一路大喝,一路到了浮桥的最前方,这时浮桥距离前方河岸只有不到三四丈的距离,河水也不再那么湍急,一些地方更是河水只到胸口上面些,麦铁杖须皆张,朝着过来的孟金叉道,“别人都跳下去了,你这个先锋大将还在此处做什么?”说完,也不管孟金叉,一脚把他踹下了河。 “大帅,我不会水啊。”掉进水里的孟金叉大叫了起来,不过他才刚开腔,‘砰’地一声,身穿铁甲的麦铁杖跳了下来,溅起的水花,打了他满脸。 “你这个混杂东西,这水才到你胸口,你瞎叫唤个什么劲。”麦铁杖在水里直起身,手里举着大刀,朝孟金叉劈头盖脸地骂道,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大刀,格挡着射来的箭支。 “他娘的,早知道才那么浅,老子早跳了。”孟金叉觉得脚下果然能站直,觉那水只到他下巴处,连忙也朝前而去,只是嘴里嘟囔着。 随着麦铁杖这个全军主帅,跳进水里,朝岸上过去,五座浮桥上,左翼第一军的士兵像是赶集的鸭子一样,从浮桥上跳下了水,然后连拖带拽地拉着浮桥,冒着箭雨往岸上去。 “装哉,麦将军。”观战台上,看着河对岸,无数的士兵冒着箭雨,不顾生死地跟着麦铁杖一起跳河抢滩,那些随行的宫中文吏都是纷纷赞道,整个大隋,如此勇猛的花甲老将,唯麦铁杖一人而已。 “皇上,请准许我等兄弟上阵。”麦铁杖的三个儿子,都是御营的骁果卫军官,身兼千牛备身,是杨广身边的人,也是杨广对麦铁杖的优渥。 “老将军临行前,让朕照顾你们三兄弟,朕又岂能让你们再犯险地。”杨广拒绝了麦铁杖三子的请求,刚才麦铁杖亲自渡河抢滩前,却是让人送来了话,自言此战当誓死以报国恩,只求他照顾三个不成才的儿子,他又怎么能让父子四人一起去那凶险的战场。 开战至今,杨广第一次认识到了这国战的残酷,再想到麦铁杖和自己之间的君臣之情,他是不能再让麦铁杖这三个儿子有失,因此毫不犹豫地挥退了麦孟才三兄弟。 “皇上。”麦孟才兄弟大声道,可是人却被观战台上的骁果卫给架下了高台,三兄弟只能在观战台下焦急地看着河对岸,一个个眼眶都仿佛要瞪裂一般,口鼻间不停地喘着粗气。 第四十八章 等待时机的郭孝恪 高句丽中军,正专注地指挥着前方的弓箭手退入枪兵方阵的姜以式,忽然间看到了大军左翼突然冒出的黑线,他戎马半生,虽不是什么名将之才,可也是见惯兵事的人,那条黑线显然是一支正在快接近他们侧方的骑兵部队。 “左翼的斥候呢?”姜以式愤怒地喊叫了起来,他在大军两翼都布下了探马,为的就是防止隋人会有少量精锐部队泅渡过河袭击他的侧方,可以提前得知情况,做出准备,可是现在左翼却突然间冒出了一股来路不明的骑兵。 ‘如今正是隋人军队抢滩的关键时刻,决不能有任何闪失。’看着前方辽河中越来越多的隋人士兵冒着箭雨,冲上河滩,姜以式看向了身边的副将道,“传我命令,左翼步军就地御敌,不管那股骑兵来势如何,骑兵都不可轻动。” “是,大人。”副将得令后,飞快地打马而去,他们出时,大对卢下了死令,不管隋人攻势何等浩大,他们都必须在辽河北岸坚守十天,若是办不到的话,他们这些五部将官撤回辽东城,严惩不饶。 此时的辽河南岸,观战高台上,杨广和大隋的将军们也注意到了高句丽军队左翼突然出现的骑兵部队,很快有认识靺鞨人骑兵装束的将领喊了起来,“皇上,是栗末部度地稽的靺鞨骑兵。” 大股大股扬起的雪尘间,只是穿着皮甲的靺鞨骑兵,成群结队地呼啸着,分为数队,向着高句丽军队的左翼一波一波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马背上,度地稽看着那些竖盾执枪的高句丽士兵,想起了他带领族人出时,郭孝恪对他的说的话,这个认下的兄弟够义气,只是让他领着族人用骑射进行骚扰和牵制,给大隋渡河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够了。 “给我狠狠地射那些杂种。”度地稽吼叫着,亲自带领第一队朝着高句丽军队的左翼扑了上去,他在马上盘弓射箭,当弛进到五十步的距离时,松开了紧绷的弓弦。 ‘嗤’‘嗤’‘嗤’‘嗤’,数百枚黑褐色的翎羽沿着一道扁平的弯弧划破了五十步的距离,透过那些竖起的盾牌缝隙,射入了后面高句丽士兵的身体。 ‘噗’‘噗’‘噗’,箭头扎进盾牌的闷响声不绝如缕,那些高句丽士兵看着身旁不停有人倒下中箭,都是心里惊惧起来,那些不过隔着五十步的靺鞨骑兵何时有了如此的强弓利箭,以前这些身上一股子牛羊骚味的蛮子连铁箭都用不起,那些骨头打磨的箭头在五十步外射出,根本没什么力道。 被大隋将作府监造的精良铁箭贯穿身体的那些高句丽士兵在雪尘中凄惨地哀嚎着,叫得身旁的人都是心里烦躁,“大人,那些靺鞨骑兵的箭上抹了毒。”后队中把受了箭伤的士兵拖下去以免扰乱军心的士兵中忽然有人喊了起来,刹那间四周听到的高句丽士兵都是骚动了起来。 郭孝恪从来就是个心狠的人,尤其是体会过战场的残酷以后,他对于自己的敌人会无所不用其极,不存半分怜悯,当日趁夜渡河后,带兵埋伏在野林子里的郭孝恪根本没有闲下来,而是让猎户出身的木兰带着士兵到处挖树洞,抓北方的蝮蛇,取蛇毒给箭头淬上。 此时正是春末,辽东的天气正处在冰雪消融,大地回暖的时候,这会儿的蝮蛇也正处在蛰伏了一个冬天,毒性最为强烈的时候,那淬了蛇毒的箭头可谓是狠毒非常,虽然淬毒的箭头不多,只有千余枚夹杂在给靺鞨骑兵的箭矢中,刚才那一轮骑射中,中箭后蛇毒作的高句丽士兵只有十几人而已,可是对士气造成的打击却不小。 “都别慌,那些箭上只是抹了蛇毒而已,死不了人的。”高句丽地处极北,蝮蛇众多,自然蛇药也很出名,几个军官当机立断地大喝了起来,压下了前方士兵不稳的情绪。 正面战场上,因为靺鞨骑兵的出现,姜以式这个高句丽军队的主帅不敢托大,为了防止左翼被靺鞨骑兵撕开口中,导致战局崩溃,他抽调了前方的弓箭手前往左翼,压制靺鞨骑兵的骑射战术。 “咱们的援军到了,给我杀。”麦铁杖虽然看不到左翼的情况,可是看着对面高句丽人的弓箭一下子弱了很多,就知道一定是郭孝恪和他约好的靺鞨骑兵到了,不然的话高句丽人是绝不会调动弓箭手离开的。 随着麦铁杖的大吼,从辽河里上岸的大隋士兵都是精神振奋起来,挥刀杀向了前方结成枪阵的高句丽士兵,孟金叉更是一马当先,挺着马槊,拨开那前面刺来的几根长枪,一槊刺中了一个高句丽士兵露出的右侧身体,顿时间血如泉涌,飙射出来。 “给老子杀,狠狠地杀,杀完了,老子让大帅去找皇上,弄些御营的小娘皮给大伙儿操啊。”战场上,说得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也只有孟金叉一人而已。 就在不远处挥刀厮杀的麦铁杖听到那打雷一般的公鸭嗓子时,不由大骂了起来,“这个混帐,御营的小娘皮,打不赢这仗,去操母猪吧。”四周,听到麦铁杖的骂声,那些聚在他身边的士兵都是大笑了起来,仿佛刚从河水里冒着箭雨爬上来的疲惫之躯一下子充满了力气。 “不想操母猪的,给老子使劲杀呦。”孟金叉听到了麦铁杖老远传来的骂声,那张黑脸上更加得瑟了,他一脚踹开被自己的马槊贯胸而过的一名高句丽士兵,朝身边剩下的亲兵怪叫了起来,接着恶狠狠地像头野狼一样,冲进了被他踹出去的尸体砸乱了阵形的高句丽士兵中。 高句丽中军,看到渡河的隋人士兵趁着靺鞨骑兵骚扰左翼,自己调动弓箭手前往的当口,猛地从正面切入,形成混战,姜以式心头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要是不能把这拨渡河的隋人士兵赶下河,让他们抢住滩头,给对岸的大军源源不断地过来,别说坚守十天,便是一天他也守不住。 “骑兵从正面出击。”姜以式看着越来越多地隋人士兵和己方短兵相接,终于忍不住动用了中军的骑兵精锐,试图一鼓作气地把上岸的隋人士兵给赶下河。 吹响的号角声里,高句丽中军的旗门连开,两千铁骑兵呼啸着从前军让开的通道里,策马奔出,朝着滩头上的隋人士兵冲去。 “不好。”南岸观战台上,杨广看着高句丽中军猛然冲出的铁骑兵,也不由变了脸色,自己这一边浮桥才刚刚接上对岸,甲具骑装的重骑兵还来不及渡河。 “父帅。”观战台下,看着对岸席卷而出的铁骑兵刹那间淹没了父亲所在帅旗的方向,麦孟才三兄弟都是怒吼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过河到父亲身边。 “皇上,浮桥已通,不如让麦氏兄弟领骑兵过河,以解麦将军之危。”杨广身边,虞世基看到左翼第一军已经打开了高句丽前军的缺口,只要自己这边用兵得当,应当能够赢下这战,不由朝杨广谏言到,他心中明白,这次只要麦铁杖不死,必然成为杨广心中诸将之,他自然乐得卖个人情给麦铁杖的三个儿子。 “准卿所奏。”看到胜利希望的杨广,自然不愿意看到渡河的大隋士兵被赶下岸,想到麦孟才三兄弟心中急切,肯定比其他诸将更为效命,一时间也不顾麦铁杖临行前托人转达的那些话,同意了虞世基的提议。 “多谢皇上。”听到传令的骁果卫所言,观战台下麦孟才三兄弟朝上遥遥一拜,也顾不得其他,心急火燎地翻身上马,便朝着岸边的浮桥而去。 “左翼第一军,不怕死的跟我来。”麦孟才当先策马,到了岸边后,朝着整装列队的甲具骑装的重骑兵们大声吼道,接着便一夹马腹,朝着在湍急的辽河水中晃动的浮桥策马而上,不要命地往对岸杀去,他身后那些左翼第一军里的那些骑兵也都是个个红着眼睛地跟了上去。 ‘啪’‘啪’‘啪’‘啪’,重逾千钧的马蹄拍打在浮桥上,击打得浮桥不停晃动,长龙般的马队在辽河河面上如同传说中能够翻江倒海的神马一般踏浪前进。 不断有骑兵连人带马落入湍急的辽河水中,撞上那些浮冰,可是却没有一个骑兵退缩,仍旧是策马冲锋,向着对岸席卷而去。 高句丽军队的左翼,随着弓箭兵的到达,靺鞨骑兵开始退出了五十步外,但继续以骑射骚扰,似乎要射到直到把自己的箭袋射空为止。 靺鞨骑兵后方的山坡是,郭孝恪驻马而立,眺望着激战的战场,他身旁的尉迟恭等诸将已是面色如火,恨不得立刻加入战场厮杀。 “将军,我们为何还不进攻?”性急的罗士信看着远处被高句丽人的铁骑兵围攻的麦字帅旗,不由朝郭孝恪道,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已经到了,却不进入战场作战。 “时机未到,高句丽中军还有后备精锐未动,只有到他们用完最后一手,才是我军出击的时候。”郭孝恪看着已经冲上北岸的大隋骑兵,死死掐着马缰的手放松了下来,这是战场,他必须冷酷无情,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 “将军要一举击溃敌军。”郭孝恪的话音刚落,贺廷玉和尉迟恭都是一惊,将军这是要等敌军中军空虚的那一刻,直接斩将夺旗,奠定胜局。 第四十九章 虎神 “呼,呼,呼,呼。”麦铁杖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矗立在万军之中,浑身浴血,如同迟暮的狮子,雄心依旧,但是爪牙已不如往日锋利。 看着死死地护在自己身前的亲兵,麦铁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悲凉,曾经那个能够以一敌百的自己终究是老了,如今的他竟然沦落到需要别人来保护的地步,‘真是可笑。’看到一个亲兵被高句丽人的铁骑兵一枪扎翻在地,却仍旧抓着枪身将那名骑士拽下地以命换命狠狠地捅上了一刀,“难道我连一个小兵都不如了吗?”麦铁杖抬起了头,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珠如同野兽睁开的瞳子,射出了慑人的光芒。 “噗。”随着刀锋割入血肉的声音,麦铁杖的双手大砍刀,猛地砍在了一个落马的高句丽士兵的头颅间,一挫一拉,一颗头颅跌落在雪尘间,颈间喷出的鲜血溅在了麦铁杖的白上,让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将如同白恶鬼一般可怖。 “父帅,父帅。”驰过浮桥的麦孟才高呼着策马冲向了被高句丽铁骑兵围攻的父亲帅旗,这时他身后有近百甲具骑装的重骑兵从五道浮桥上渡过了辽河,如同五支巨大的铁箭汇聚向战场前方。 远处的山坡上,郭孝恪仍旧面无表情地俯瞰着战场,这一次渡河之役,高句丽军的主帅太过贪心,将弓箭手布置在了河滩前,以延长攻击距离,但是却没有料到御营的弩手射程远远出他的想象,才导致了军阵的混乱,被麦铁杖逮住机会,趁势拉近了双方距离,和高句丽的枪阵短兵相接,不过若是没有靺鞨骑兵在侧翼的骚扰,恐怕仍旧会被在枪阵后方重新结阵的弓箭手给射下河去。 “让全军披甲,准备上马。”看到渡河的五百甲具骑装的重骑兵已经堪堪地挡住高句丽中军派遣的两千铁骑兵,郭孝恪终于下达了让一旁尉迟恭等人等候已久的命令。 “是,将军。”尉迟恭和贺廷玉大声应喝间,飞快地去了两翼,传达命令去了。 郭孝恪麾下的七百士兵,一共分做两部,郭孝恪和尉迟恭各领两个百人甲具骑装的重骑兵,贺廷玉则指挥五百名骑马的重步兵。当命令下达以后,在山坡上早已休息够的士兵都是跳了起来,飞快地穿戴起盔甲来,他们每个人的盔甲都是甲具骑装的重铠,防护力足够出众,除非在二十步内正面被高句丽人的弓箭射中,否则一般的流矢难以穿透那些细密厚重的甲叶。 随着郭孝恪下令全军披甲上马,高句丽中军,姜以式看着因为不堪隋人甲具骑装践踏而损毁的浮桥,心中不由大喜起来,此时隋人虽有近千的重骑兵过河,可是在这激战已久,积雪早已消融的泥泞滩头,这些重骑兵也就冲一阵而已,一旦度慢下来,这些重骑兵只能下马步战而已,正是一举趁隋人浮桥接续不力的时候,全歼这些过河的隋人士兵。 “中军骑兵,全部从两翼出击。”姜以式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他的心中已经被这即将到来的辉煌战果所占满,他甚至可以想象当他们坚守十天后撤回辽东城时,将成为万众欢呼的英雄。 “你去禀报我大哥,就说我要带兵破高句丽人的左翼枪阵,请他为我冲开一个缺口。”郭孝恪策马到了度地稽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靺鞨骑士面前说道,栗末部到现在死伤不过五十人,可以说根本未尽全力,现在他需要度地稽证明他的诚意。 “是,虎神大人。”那名靺鞨骑士用生硬的汉话回答道,一脸的崇敬之色,郭孝恪空手打虎的事情他们栗末部的每个勇士都知道,也都亲眼看到了那头小山般的白虎,一个个都是敬畏地称呼郭孝恪为虎神。 “虎神,将军,我觉得还是这个名字好听。”那靺鞨骑士离开后,罗士信却是朝着郭孝恪道,“以后画面白虎在旗上,这扯出去可是威风得紧。” “白虎为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郭孝恪听着罗士信的话,想了想后却是不由道,大隋二十四军都是以九色旗为主,然后辅以帅字大旗,倒是没见过其他旗帜。 “嘿,等打完了这仗,我就去咱的旗上画头大白虎。”见郭孝恪也是同意自己的主意,罗士信高兴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 “就你那一手烂字,还画虎,恐怕连头猫都画不出来。”整队回来的尉迟恭见罗士信得意,不由在一旁道。 “铁匠,你是不是想练练。”看到骑在马上的尉迟恭提着杆马槊,一副将军老大,他老二的样子,罗士信心中就是一阵火大,不就是比他大了几岁,等他再过两年,一巴掌拍死这个黑厮。 “敬德,士信。”看着一向不对付的两人又要争执,郭孝恪却是喝住了两人,然后鞭稍朝前一指道,“你们要练练的话,给我先把那群狗娘养的给杀了再说,出。” “是,将军。”尉迟恭和罗士信给郭孝恪一喝,都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归队,开始策马从山坡上小步跑了起来。 战场左翼,度地稽看着回来报信的亲兵,回头看了一眼山坡上已经全部上马的郭孝恪他们,咬了咬牙,心中决定听郭孝恪这一回,他把栗末部全压在了这个兄弟身上。 “栗末的勇士们,挥起你们的刀,鞭打你们的马,现在是我们报仇的时候到了,去砍下那些高句丽人的头颅,向我的兄弟,虎神大人证明你们的勇敢。”度地稽高呼着,接着策马冲向了前方的高句丽人的枪阵。 “嗬,嗬,嗬,嗬,嗬,嗬。”靺鞨骑兵们随着度地稽的高呼,一同啸叫了起来,他们放下了自己的马弓,拔出了微弯的马刀,策马从高句丽人的阵前调马回头跑了近百步后,然后猛地回冲,伏在马身侧,如同一阵飓风般压向了高句丽人。 辽河南岸,观战台上,几个一直焦灼地盯着战场的军中大将猛地现了起了冲锋的靺鞨骑兵,这些靺鞨骑兵放弃了他们拿手的骑射骚扰,居然进行密集的集群冲锋,被他们一下子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高句丽人的左翼竟然一下子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皇上,那是郭将军的旗帜。”杨广这边也很快注意到了战场左翼出现的变化,而这时他身旁眼尖的汪公公第一个看到了靺鞨骑兵后方扬起的一片雪尘间隐约可见的郭字将旗。 “好。”观战台上,知兵的军中大将们都是叫起好来,郭孝恪这七百人出现得太及时了,他们可都是甲具骑装的重骑兵,只要被他们冲进这靺鞨骑兵打开的缺口,高句丽人的左翼将迎来崩溃。 观战台下,随着那些军中大将的高呼叫好声,混在百官家眷中的李秀宁捏紧了粉拳,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辽河对岸的战场,当她看到那面逐渐清晰起来的郭字将旗,不由朝身旁的李建成喊了起来,“大哥,看到了吗,我就知道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大英雄。” “秀宁,你。”李建成看着两颊酡红的妹妹,却是一脸的好笑,这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人呢,就已经这般帮着别人了,真不知道日后嫁过去了,还得成什么样子。 “舅舅,那就是那个空手打虎的二郎将军吗?”李建成兄妹身边不远处,一个粉雕玉啄,浑身透着一股灵气的十岁女孩,牵着身边一名高大男子的手,看着河对岸,在如同潮水般散开的靺鞨骑兵让开的战场上,一马当先的骑影,很是认真地问道,脸上有着一种少女对英雄的憧憬。 “没错,就是那个人。”高士廉看着外甥女的样子,皱了皱眉后道,“无垢,只是一个匹夫之勇的武人罢了,等征辽完了,舅舅给你在各家公子中挑个俊朗不凡的做夫君。” “舅舅,话不可如此说,这位郭将军出身寒微,可如今不过数月,却已是官至虎牙郎将,而且又是段公的弟子,如今出现在战场上,无论时机还是局势都是恰到好处,可见绝非是等闲之辈。”长孙无忌看到舅舅高士廉贬低郭孝恪,不由出声道,他的父亲长孙晟是一代人杰,当正是其父以一己之力,用离间计将强大的突厥弄得四分五裂,不复昔日霸主之势,使大隋取而代之,只可惜他父亲早死,留下他和妹妹无依无靠,却是靠着舅舅高士廉的接济才得以衣食无忧,不过长孙无忌平时还是受到一些世族子弟的白眼讥笑,对于白手起家的郭孝恪,他有种佩服之情。 “愚见,一个武夫,再有能耐,如何比得上世族。”见外甥反驳自己,高士廉不由有些不悦地说道。 “如何比不上世族,听说唐公有意招这位郭将军为婿。”长孙无忌不敢忤逆对自己兄妹有养育之恩的高士廉,不过却仍是小声嘀咕道,‘二郎打虎救秀宁。’,如今和唐公交好的几家,谁不知道唐公家的三小姐,李凤阳因为那位郭将军的搭救之恩改了名字叫李秀宁,一颗芳心全在人家身上,而唐公也是颇为乐意成全。 第五十章 击溃左翼 (今天在上海租房打扫房子,忙了一整天,晚上十点开码,明天还要去上班,先整一章,明天开始正常,今天实在太他妈累了,去睡了。) 付出了两百人的代价后,度地稽终于冲开了高句丽人的左翼枪阵,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缺口,但是足以让后面已经将马匹度提到最快的郭孝恪趁势冲入。 本该作为全军先锋的尉迟恭反倒成了第二人,他的马匹虽是体格高大的西北马匹,但是终究难以和郭孝恪胯下御赐的那匹神骏相比。 穿着唐猊甲的郭孝恪看着在面前露出了慌乱表情的高句丽士兵,手中的黑色马槊只是一刺,被战马冲刺带动的雄浑力量就毫无阻滞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马蹄翻飞间,郭孝恪手腕一转,人马已是如电般掠过,手中的黑色马槊只是一竖,便从那被槊刃刺翻在地的高句丽士兵胸膛里拔了出来,接着顺势画圆,拨开了射来的几枚箭矢。 “好强劲的臂力。”远处,一名穿甲骑马的高句丽战将看着当先匹马,直入己方枪阵的郭孝恪竟然连刺三人,马匹不停,不由惊呼道。 “将军等我。”见郭孝恪马快,竟然抢先杀入敌阵,自请先锋的尉迟恭却是大喝道,他拨着战马,双手舞槊,竟是一连将四个身周的高句丽士兵横扫在地,马蹄践踏间将那四个高句丽士兵踏得胸骨尽碎。 郭孝恪和尉迟恭带领的两百重骑兵一切入高句丽人的左翼枪阵,便立刻将那些靺鞨骑兵打开的一点缺口给撕裂了开来。 “给我放箭。”枪阵后方,看着前方士兵居然被那两百隋人的骑兵一阵冲杀,就给搅乱了阵形,不住地往后退,先前那名高句丽战将朝对着犬牙交错,绞杀在一起的两军停止射箭的弓箭手,大声喝道,他已经看到了那两隋人骑兵后面,拍马赶到后,下马执盾的隋人步兵,要是给那几百人的重步兵杀进来,恐怕他们这左翼立时便要混乱不堪,到时候那些后退的靺鞨骑兵,重整旗鼓后就可以从两翼掩杀,导致整个左翼崩溃。 听到命令,那些弓箭手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在那员高句丽战将的喝骂声里,引弓开弦,将大片箭矢抛射向了两军交锋的阵前。 拨开一阵急密的箭矢,郭孝恪看到身后贺廷玉已经带着五百人下马结阵杀了进来,当下便朝不远处正在厮杀的尉迟恭道,“敬德,且与我去杀了那贼将。”说完却是马槊指向了那些敌军弓箭手中,骑着马,异常扎眼那员高句丽战将。 “末将得令。”听到郭孝恪战场上的吼声,尉迟恭抓着自己的马槊,声音如雷般响起,接着便回身在落下的箭雨中朝身后的一众部下道,“都随我来。”说完,已是侧身伏在马鞍一侧,朝着前方策马而出。 取下马盾,尉迟恭身后的一众部下都是纷纷侧伏在马鞍旁,随着尉迟恭顶着箭雨,策马冲杀向了高句丽人的弓箭手部队。 “二郎,你这是要直取中军。”见郭孝恪聚拢一众亲兵后,暂时退到了贺廷玉他们后面,换上了没有披着马铠的战马,老驴头不由一惊道,刚才他们能在高句丽人的箭雨下冲杀转折,居然无一伤亡,不止靠得是身上重甲,也是战马披铠,即使马脖子上中了十数箭,也照样能驮着他们作战。 “不错,只要敬德杀散那些弓箭手,高句丽人的左翼必然崩溃,到时候便是我们直取中军,砍下他们主帅脑袋的时候。”郭孝恪朝老驴头道,甲具骑装的重骑兵固然威力惊人,但是却不耐久,他刚才不过策马连冲几个来回,胯下的马匹便已有些气喘,更不必提其他人的,恐怕再冲一两个来回,便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马上下来,郭孝恪看着留下的几个亲兵带着换乘的战马过来,目光投向了战场,这时高句丽人的弓箭手,因为尉迟恭他们的冲击,而变得慌乱起来,不管军官如何弹压,看着越来越近的重骑兵集群,没有几个士兵有敢直接面对的勇气。 风灌在耳边,那啸声让尉迟恭觉得浑身的血在沸腾,在翻滚,在咆哮,今日就是他尉迟恭扬名天下的时候,看着那员高句丽战将,尉迟恭的眼中仿佛有如赤红的火焰在燃烧一般,那种如同饿极了的野兽看到肥美的猎物一般的目光,让每个看到他的高句丽士兵都是心中冷,接着便忘记了结阵阻挡,任由这个魔神一般的隋人骑士从他们身边掠过,然后被那些汹涌而来的重骑兵带飞,摔落在雪尘中,被数百只马蹄践踏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看到那支猛然间冲起来的隋人骑兵居然一路杀到了自己面前,那员高句丽战将不由大惊,方欲策马迎战,那当先而来的隋人骑兵,竟是从侧伏的马鞍翻身而起,那双凶眼看得他心惊胆颤,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手中的马槊刺了出去。 胸口一痛,那员高句丽战将回过了神,看着胸口那杆刺入的马槊,他瞪着那名勒住马匹,双手举槊,将他挑了起来的隋人骑兵,口中吐着血沫道,“何人杀我?” “郭将军麾下,先锋尉迟恭。”横空挑着那员被马槊穿胸而过的高句丽战将,尉迟恭看着四周惊恐莫名的高句丽士兵,大吼了起来,“谁敢和我一战。”那咆哮声竟如狮子的吼声一般响亮。 大部分的高句丽士兵听不懂尉迟恭的话,可是他们看着单手执槊,挑着他们将军的这个隋人骑兵,军心士气被彻底摧毁了,而这时那些尉迟恭身后的部下也是拍马杀到,挥刀砍杀着那些轻甲的弓箭手。 不止是高句丽人的弓箭手,战场左翼,贺廷玉指挥的五百重步兵中,那些当日跟着郭孝恪经历过死士营一战的新兵,如今已是战场上的老兵,他们在砍翻了那些阻挡自己的高句丽士兵后,仍是如同当日一般,当场割下那些血淋淋的敌军人头,悬于腰间,也不管身上已自穿了重甲。 郭孝恪这七百士兵,本就是二十四军里不甘碌碌无为之辈,他们跟随郭孝恪,不独是郭孝恪的感召,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让世上的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当那些最早跟随郭孝恪的老兵割起人头,剩下的士兵中都是一个个学起来,这时战场上那种弥漫的血腥,已经让他们杀红了眼,割取人头时,他们就好像是平时杀猪杀狗取肉一样。 和他们面对的高句丽士兵面对这些腰间悬着人头,一个个好像恶魔一样的隋人士兵,几乎没有一个人再有勇气作战下去,先是几人,然后是数十人,最后是百人,千人开始掉头逃跑,不少人更是口中用高句丽话喊着,‘那些隋人士兵不是人,是恶魔。’这些从前军逃跑的高句丽士兵,不但彻底搅乱了阵形,更是让士气彻底崩溃了。 先是战场左翼的一小片,接着便是大片大片的高句丽士兵倒卷,带动了整个高句丽军队左翼的崩溃。 辽河南岸,观战台上,杨广看着骤然转换的战场形势,不由心中大喜,认定了郭孝恪便是自己的福将。 “果真是粗鄙的武夫,便连那些部下一样。”看着在战场割取人头的郭孝恪麾下的士兵,观战台下,那些文武百官和公卿世家的家眷里有人小声地窃窃私语道,虽然割人头记功是军法,可那从来都是战斗结束后,军中专门有人打扫战场时做的,哪像郭孝恪麾下的士兵这样,直接在战场上动手,割了人头悬在腰里,哪像什么士兵,分明是一群屠夫。 “一群没用的匹夫。”杨玄感虽不喜郭孝恪,可是对于那隐隐传来的议论声,却是冷哼道,让身旁的李密不由摇了摇头,他这个生死之交,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太倨傲。 “皇上,你看郭将军的旗帜。”观战台上,又是眼尖的汪公公第一个现了战场上的变化,只见那面郭字将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杀到了高句丽人的中军,远远看去,那旗帜下,不过五六十人,可是度却奇快无比,朝着混乱的高句丽中军帅旗所在杀去。 “轻兵直取敌阵,果真好胆色。”二十军的军中大将中有人连声喝彩,不过也有不少人心中不屑,这个郭孝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直带这么些人就想冲进高句丽人的中军,斩帅夺旗,他以为自己是谁,还真当自己是当世霍去病了。 这时那些观战台上的人没有一个想到,他们此时俯瞰战场,自然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觉得郭孝恪根本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但是却没有想过那些战场上的高句丽士兵不知道,因为左翼的崩溃,整个高句丽人的中军都被冲乱了,郭孝恪快马疾驰,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便被他冲进了中军本阵。 “给我挡住他们。”姜以式焦急地吼道,此时战场前方,他派出去的骑兵已经快要把渡河的隋人士兵给赶下河了,若是他此时调动他们回来,只会让己方更加混乱,所以他也豁出去了,决定等把渡河的隋人士兵歼灭,再来镇压搅乱左翼的这些人。 第五十一章 破阵 辽河北岸,麦铁杖看着冲杀到自己身边的三个儿子,不由仰天长叹道,“也罢,就让我们父子三人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好作伴。”此时,麦铁杖身边只剩下区区五百人不到,个个都是浑身带伤的残兵。 “父帅,高句丽中军帅旗倒了。”麦铁杖身边,下马后一直护在他身边的长子麦孟才忽地看着前方那杆本来矗立在高句丽中军的大旗忽地斜着倒将下来,不由大吼了起来,“父帅,高句丽中军帅旗倒了,倒了。” 听到麦孟才的吼声,猬集在辽河北岸滩头,快要被赶下河的大隋士兵们一个个都是看向了那面在大风中跌落的高句丽中军帅旗,原本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又有了力气。 “给我杀,等杀完了这群狗娘养的,本帅给你们向皇上请功,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娘们有娘们。”自忖必死的麦铁杖看着因为中军帅旗倒下而军心涣散,立时间攻势小了下来的高句丽前军,狂喜着大吼了起来。 “是,大帅。”麦铁杖身边的亲兵先是齐声呼应了起来,接着附近那些士兵也一起欢呼了起来,“跟那些狗娘养的拼了,回家就有娘们了。”嘶哑的笑声里,辽河北岸,被逼到河滩边的大隋士兵们开始了进攻,军心已失的高句丽前军只是被一次反冲锋,就轻易地溃散了,只有那些高句丽中军本阵的骑兵在一阵混乱后继续扑向了麦铁杖他们。 高句丽中军,姜以式披头散地看着一槊将自己逼下马的隋人将领,一脸的难以置信,刚才这个隋人将领居然一个人策马冲过了他身边亲兵队射出的箭雨,直到胯下马匹脖子上中了二十多箭后不支倒地,竟然下马步战,冲到了他的面前,在他四周亲兵的包围下,一槊挑飞了他头上的兜氂,把他逼下马来,接着便一刀砍翻了他身边那个执旗的亲兵。 “我乃高句丽…”看着披头散,躲入亲兵保护中,看着己方帅旗倒下的高句丽主帅朝自己报上姓名,郭孝恪横槊一指道,“将死之人,就不必通名报姓了。”这时他身后,最后随他冲到二十多名亲兵到了,一时间声势大振。 郭孝恪话音刚落,就挥槊杀向了那个不过四十余岁,看上去身形颇为雄壮的高句丽主帅,就让这个人来做他野心之路的第一块踏脚石好了。 “狂妄。”姜以式冷面看着带着区区二十多个亲兵朝自己杀来的隋人将领,拔出了自己的长刀,刚才他只是小看了这个隋人将领,才让他单骑直入,把自己给逼落下马,砍了帅旗。 “杀了他们,给我把帅旗升起来。”姜以式长刀一挥,身边一百多亲兵涌向了郭孝恪他们,现在虽然左翼已经崩溃,前军和中军一片混乱,但是对岸的隋人还没有修好浮桥,只要他赶在对岸的隋人援军过来前,把局势稳定下来,他就还能守下来。 “别管旗,都随我杀那狗头。”郭孝恪丝毫不管被那面被高句丽士兵抢到的帅旗,只是一槊刺翻一个朝自己扑来的高句丽士兵,朝不远处的高句丽主帅,大声吼道。 “将军,马。”满脸血污的木兰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从马上跳下,将马缰扔给郭孝恪后,大声说道,刚才郭孝恪亲自带他们冲击高句丽人的中军本阵,她和老驴头,罗士信,苏吉他们被其他同袍围在中间,一路全靠前方侧翼的同袍开路,才能完好无损地杀进高句丽中军,而她因为身子轻,马匹仍有余力冲刺,此时听得郭孝恪的吼声,却是将马让了出来。 “你小心。”接过马缰,郭孝恪朝木兰低声道,接着便翻身上马,拔出腰间的匕,狠狠地插在了马臀上,长声而起的嘶鸣声里,吃痛的战马疯了一样冲向了前方,驮着郭孝恪如同风一般卷向了高句丽主帅。 看着挡住郭孝恪去路的几名高句丽骑兵,木兰拿着从地上尸体处拔出的箭矢,看也不看,手中的轻巧猎弓一阵连珠急射,将手里的八枚羽箭一下子全部射了出去,她射出的箭虽然力道不强,不过这时战场上那几名挡住郭孝恪去路的高句丽骑兵也就离她三四十步的距离,八枚羽箭竟是大半都射中了,其中两名更是被直接射落马下。 “滚开。”郭孝恪马槊一扫,将另外两名高句丽骑兵给扫落下马,直面那身边只剩下五六名亲兵护卫的高句丽主帅,这时他胯下的马匹哀鸣一声,双膝跪折在地,将郭孝恪从鞍上摔落了出去,当摔落在雪地时,两杆枪,三柄刀已是落在了郭孝恪身上。 马槊格住两柄刺来的长枪后,郭孝恪只是护住了头部要害,背上胸前却是被三柄长刀给砍了个结实,刀刃和唐貎甲的甲叶碰撞间,激起了一串火星。 郭孝恪只觉得胸口背后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接着便一手执槊,一手拔刀,将那三名偷袭的持刀高句丽士兵给砍翻在地,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宝甲,他们使劲全力的一刀,连甲叶都砍不透。 一刀拨开那高句丽主帅照面刺来的马槊,郭孝恪手中马槊一松,刺入了那匹黄骠马,顿时血箭飙射了出来,吃痛的黄骠马将背上的高句丽主帅给颠了下来。 喉咙口一凉,姜以式就看到了那双黑漆漆的瞳子,里面的光冷得让人心里心里怵,刚才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五人趁乱偷袭,居然就这样给这个隋人将领破了,而自己也沦为了俘虏。 四周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兵都停了下来,老驴头看着站在远处,用马槊顶着那高句丽主帅喉咙的郭孝恪,脸上笑了起来,这时随郭孝恪轻骑直取高句丽中军本阵的亲兵只剩下了三十人不到,近半的人都死了。 “将军。”浑身浴血的罗士信刚才一个人挡住了十几名高句丽士兵,从开战到现在,死在他手里的高句丽士兵足足有二十几人。 看着被生擒的自家主帅,四周剩下的高句丽士兵都是失去了最后的斗志,那面被刚刚绑在旗杆上要升起的帅旗落在了地上。 “降者不杀。”郭孝恪看着那些停下来的高句丽士兵,大声喊道。 “别听他的,杀光他们。”姜以式拼命地挣扎起来,一边狂吼着,一边想要自杀,他不怕这个生擒自己的隋人将领杀了他,就怕他招降那些普通士兵,即使全军彻底崩溃,四处溃散,也好过被招降。 “啪。”郭孝恪手中一退一转,原本顶在高句丽主帅咽喉上的马槊移开后拍在了他的脸颊上,顿时将那高句丽主帅的满口牙齿打落下来,一收马槊,郭孝恪大步走到了那高句丽主帅身边,将他提到了马上,这时苏吉利已是解下马缰,像捆猪一样把这个高句丽主帅给绑了起来。 “降者不杀。”郭孝恪再次看向了那些高句丽士兵,他相信他们中一定有人听得懂,果然,当他第二次喊话后,有高句丽士兵开始扔下了手里的兵器,默默无声地跪在了地上,连主帅都被抓了,既然投降可以活命,他们再打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给我把那面旗子,用火点了,升上去。”郭孝恪走到了那面被扔在地上的高句丽帅旗,朝身边的几个亲兵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失去中军指挥的高句丽人离全军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被点燃的高句丽帅旗再次在中军升了起来,升起的火团在战场上异常扎眼,那些看到的高句丽士兵都是一个个愣住了,尤其是河滩前,还在作战的高句丽骑兵,看着那面在风中化为灰烬的帅旗,都是停住了马匹,一脸地惊惶失措,刚才帅旗倒下,他们还没有失去斗志,相信帅旗还会再次升起来,但是现在他们苦苦等待的帅旗却没了,变成了空中黯落的火星。 看着四散奔逃的高句丽骑兵,麦铁杖和身边最后剩下的两百多名士兵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小子还真想得到。”坐在尸堆上,麦铁杖看着高句丽中军方向,口里喃喃自语道,那面被点着升起的高句丽帅旗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若不是这样,那些高句丽骑兵也不会那么快就军心涣散而退却了。 辽河南岸,观战台上,看着战局已定的杨广,不复开始时的急躁,而是恢复了他大隋天子的威仪,看着各个属国的国主和使者,将他们的表情尽收于眼底,脸上露出了矜持的笑意。 “天朝上国,兵锋之盛,岂是区区东夷小丑所能抵挡的。”几个机灵的小国使者当杨广的目光扫过他们时,都是一个个站立起来,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各种各样谄媚的话从他们口中说了出来,只是片刻,大隋的文武百官们,也是一个个醒悟过来,溢美之辞不绝如缕地在观战台上响起,似乎对岸此战胜利之功全在杨广一人之身。 “此皆将士用命之故,非朕一人之功。”心情大好的杨广脸上不着痕迹地说道,不过心里面却是没有再把高句丽人放在眼里,占据天时地利,整整四万人马,却还是转眼间覆灭,可见天命在他。 第五十二章 首胜 尽管高句丽人最后全军崩溃,中军本阵大部分人投降,但是郭孝恪最后取得的战果仍算不上大,有整整两万多高句丽士兵溃败后逃离了战场,度地稽领着靺鞨骑兵抓了几千人的俘虏,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功劳多半都在郭孝恪身上,大隋的那些贵人们依然不会太把他当回事。 “大帅,末将来迟一步,让大帅置身险地,还请大帅见谅。”在河滩前,郭孝恪看到了浑身甲胄被血水浸透的麦铁杖,当即请罪道。 “见谅个屁,你小子是不是早到了。”麦铁杖瞥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郭孝恪,低声骂道,郭孝恪那七百人再慢,也慢不了那些靺鞨骑兵那么长时间,这小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高句丽中军的骑兵全部出动了,他才在左翼现身,那时间拿捏得简直天衣无缝,说是碰巧赶上,打死他也不信。 见麦铁杖声音不高,郭孝恪知道他不想让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于是上前一步,亦是低声答道,“是,大帅。”脸上有些内疚之情。 “换了本帅是你,照样会这么干,还记得你老师段文振常说的那句话吗?慈不掌兵,今天你若是不等高句丽中军的骑兵尽出,恐怕咱们都得交待在这里。”看着凑近的郭孝恪,麦铁杖没好气地说道,说他不恼火那是骗人,可他是多年的宿将,知道郭孝恪根本没有做错,而且他自己也小看了高句丽人。 半个时辰后,修好的浮桥连上了北岸,御营的骁果卫开始接收俘虏,当他们碰到郭孝恪剩下的那五百多人马时,一个个都是被震住了,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是腰悬人头,一个人就看着十几个俘虏,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就连他们看到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也是心里有种彻骨的寒意。 “你小子,是个做大事的人,本帅的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可也是能上阵的人,你以后看本帅与你的情分上,多照看他们一下。”看着从始至终都站在自己面前,静静地听自己说话的郭孝恪,麦铁杖忽地长叹道,今日一战他已经耗尽了精力,此后征辽之役,他怕是没有力气再上战场,也没多少时日了。 “大帅。”郭孝恪看着忽然间苍老了很多的麦铁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人老了,就要认。”麦铁杖挣扎着站了起来,朝扶住自己的郭孝恪说道,接着招过了三个儿子道,“来见过郭将军,日后为父走了,你们便跟着郭将军。”麦铁杖感念杨广的恩情,愿意为他效命,可是他却不愿三个儿子也和他一样。 “父帅。”麦孟才三兄弟虽然佩服郭孝恪的武勇,也知道刚才郭孝恪单骑冲阵,带着身边的亲兵,生擒了高句丽军的主帅,救了他们,可是他们三人都比郭孝恪大了十来岁,如今父亲要他们以后跟着这个年轻将军,却是让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也罢,你们不愿意就算了。”麦铁杖如何不了解自己三个儿子的心思,也知道他们和自已一样都是犟脾气,逼他们反而适得其反,索性不提了,只是朝郭孝恪道,“这三个小子,你以后替我看着点。” “末将省得。”郭孝恪低声答道,以免让麦孟才三兄弟脸上挂不住。 “舅舅,我看这位郭将军怕是又要升迁了。”辽河南岸,观战台下,长孙无忌看着意气风的杨广,却是低声朝身旁的舅舅道,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舅舅不喜当今皇上,私下和不少关陇世族都暗中有所来往,但是眼下,这位皇上仍旧大权在握,可以让这个被舅舅看不起的寒门将军成为一方大将。 “哼,终究是根基浅薄之辈。”高士廉看着身旁身形修长,喜怒不形于色,已颇有几分亡父长孙晟昔日风采的外甥,却是口中冷声道,他当日收养长孙无忌兄妹,一是看在妹妹的情分上,二来也是长孙无忌自幼聪敏,看得出他日必非池中之物,而长孙无垢亦是难得的美人胚子,他才花了那么多心思,可如今这个外甥却多有和他不合之处,而外甥女竟然因为那些什么传言,看上了一个粗鄙的武夫,这都让他心中恼火。 “舅舅说得也是。”看到舅舅脸色不快,长孙无忌适时闭上了嘴,他知道若是再说下去,要是惹得舅舅火,随便给妹妹许个人家,他也是毫无办法,而且那位郭将军虽是人杰,但是唐公家那位三小姐已经是非君不嫁,他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受委屈。 “你明白就好,这个天下,终究是世族的。”高士廉看着识相的外甥,不由满意道,别看杨广这个皇上现在威风八面,可只要这次征辽不能打下平壤,这大隋的天下怕是就要改姓了,杨玄感阴蓄死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还有他身边那个李密,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远处,杨玄感已经拂袖而去,他本以为麦铁杖会死在这一战里,没想到最后关头那个郭孝恪居然破了高句丽人的中军本阵,让他捡了条性命。 “杨兄,麦将军终究是越王的老部下,当年你虽然和他有隙,但只要你开口,…”和杨玄感一起离开的李密,见杨玄感还为当年和麦铁杖比试时被当众打落马下而耿耿于怀,不由开口劝道,杨玄感的父亲杨素当年战功彪炳,如今朝中不少将领都是他昔日的旧部,只要杨玄感肯冰释前嫌,以麦铁杖的性格,未必不能拉到他们这边来。 “法主,此事和你无关。”杨玄感打断了李密,他不喜麦铁杖,就好比麦铁杖不喜他一眼,这和当年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伯通,你说,朕该赏郭孝恪什么官职?”观战台上,杨广看着身边的宇文述,忽地问道,让宇文述有些吃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皇上,臣以为,郭将军不宜拔擢过快,虎贲郎将的官职足矣。”宇文述小心翼翼地答道,麦铁杖未死,郭孝恪和他是一路人,他可不想给他人做嫁衣。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当年汉武可以破格提拔霍去病,朕难道就不行吗?”杨广看了一眼宇文述,语气颇有些不满,他看得出身边这些人并不想看到他重赏郭孝恪,无非是怕自己让这个寒门出身的将领手握重兵罢了。 “一切但凭皇上圣裁。”宇文述看得杨广脸色不悦,连忙识相地说道。 夜晚,郭孝恪一身戎装和麦铁杖一起在天子御营受到了杨广的召见,这一战左翼第一军伤亡惨重,过河的五千士兵最后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完好无缺,而郭孝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七百部下,阵亡一百三十六人,让他也是元气大伤。 “末将参见皇上。”郭孝恪来得匆忙,身上的唐猊甲只是擦去了上面的血迹,一进大帐,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冲进了帐内众人的鼻中,就连杨广也不由皱了皱眉,不过随即便释然了。 “给麦将军看座。”白天一战,麦铁杖先是身先士卒,跳河抢滩,之后又血战半日,以他花甲之年,就算平时身体体壮如牛,也是耗尽了他的寿数,如今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不复往昔狮子般雄壮的样子。 “老臣多谢皇上关心。”麦铁杖坐了下来,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明白不过,这一次从战场上下来,他怕是没几年活头了,原本看不透的一些事情如今确实一下子清楚了,杨广用他,也不过是因为军中关陇世族权重,现在想想他和有些人结怨,倒也是有这位皇上的影子。 “今日我军大捷,朕自当论功行赏。”待麦铁杖坐定后,杨广却是朝他和郭孝恪两人道,他此番征辽,心里未尝没有借此机会削关陇世族的军权,只不过他手中无人而已,如今郭孝恪却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在场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虞世基便率先道,“皇上,今日郭将军领七百人大破贼人,臣以为可比汉之霍去病。”他这记暗喻杨广可比汉武的马屁拍得丝毫不着痕迹,让四周的几个朝中大臣都是暗骂他狡猾。 虞世基一开口,其他一些大臣自然不甘落于人后,都纷纷借着赞溢郭孝恪来抬高杨广慧眼识人。 “皇上,末将不敢居功,此次我军大胜,一赖皇上英明神武,二赖将士效命,三则是麦将军指挥得当,末将不过一介武夫,实在当不得诸位大人的话。”见几个大臣将功劳全都往自己身上推,却绝口不提麦铁杖和左翼第一军的将士,郭孝恪虽不懂太多的权谋之术,可是也听出了不妥,他明白什么是捧杀,当下连忙开口道。 站在一班大臣中间,始终眯着眼,好像半睡不醒样子的李渊见郭孝恪忽地出声自辩,眼睛猛地张了一张,他倒是没有想到郭孝恪不但骁勇善战,还是个清醒的聪明人,知道那些捧他的人不怀好意。 见郭孝恪知进退,不居功自傲,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郭卿家不必自谦,麦将军固然功高,但郭卿家你也不差。”杨广亲自出声定下了两人并为功,当下自然没有人再敢啰嗦什么。 第五十三章 仓曹司 辽河岸边,郭孝恪站在夜色中,看着那些被整齐地堆放在前方的尸体,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哀,这些死去的士兵就像路边的野草被弃置一旁,而活下来的人却得到了所有的光荣。 “将军,您已经尽力了。”木兰走到了郭孝恪身边,轻声说道,将军为了给死去的士兵争到更多的抚恤,已经被那些小人说成是死人财。 “二郎,这个世道,人命不值钱,那些一军饷就全部把钱赌光,嫖光,喝光的老兵也只是看透了而已。”老驴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郭孝恪身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唏嘘,当兵吃粮,死在战场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又有谁想死得默默无闻,死后连家人都没有荫蔽。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兵,不肯成家,宁肯把军饷花在那些妓女的肚皮上,也不过是觉着一个人无牵无挂,死了也就死了。 “这是不对的。”听着老驴头的话,郭孝恪静静地开口说道,黑暗里,他脸上的神情木兰和老驴头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他们可以感觉到那种沉静下被压抑的愤怒。 “我们走吧。”最后看了一眼河岸边的那些战死士兵的尸堆,郭孝恪转身走了,杨广给了他一个正四品的鹰扬郎将,在卫府之下,不过却是一方镇将,下辖兵力在五千到两万之间,如今大军已过辽河,最多半个月后就会攻打辽东城,到时候他手头的士兵更多,肩上担的责任也越重。 辽河北岸的平原上,四十余万大军点亮的营火,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密集,郭孝恪回营的路上,不时看到有士兵在那些营妓的寨门口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他想起了老驴头的话,或许这些士兵并不想这样,可是他们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只是野草一样卑微,哪怕死在战场上也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他们,不及时行乐又能怎样。 “将军。”看着郭孝恪回来,尉迟恭和罗士信迎了上去,昨天皇上论功行赏,郭孝恪升为鹰扬郎将后,他们这些人也都各有封赏,尉迟恭如今也是一个统辖千余人的都尉,而罗士信也成了一名稗将,几乎这次渡河之战后活下来的人都成了军官。 “敬德,给大伙的军饷已经下去了吗?”从马上下来,郭孝恪朝尉迟恭道,他昨日向杨广要了三个月的军饷给麾下作为赏赐,而杨广赐给他的财帛,他拿出了大半,让那些受了轻伤的士兵去阵亡士兵的老家,亲自把钱交到那些阵亡士兵的家人手里,如果那些阵亡士兵的家人愿意的话,可以带他们去幽州安置。 “将军,军饷是下来,不过却少了一半。”尉迟恭朝郭孝恪回禀道,脸上隐隐有愤怒之意,今日若不是贺廷玉去领的军饷,换了他去,恐怕早就把那军需官给打死了。 “好,很好。”听到尉迟恭的话,郭孝恪怒极反笑,他心里本就憋了一股气,如今听到自己给士兵们争来的军饷居然给人硬生生去掉了一半,自然是再也憋不下去,“敬德,士信,给我点兵,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胆子敢吞我们的卖命钱。”郭孝恪再次翻身上马,手背上青筋虬峦,看上去异常可怕。 “是,将军。”性子最暴烈的罗士信第一个高声喊道,而尉迟恭也是立刻回去召集士兵了,片刻间,还剩下的五百多士兵个个骑着马出了营地。 “将军,那军需官位卑官小,如何有胆量吞没我军的军饷,他背后…”见郭孝恪召集了全营的人马,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一向稳重的贺廷玉不由到了郭孝恪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知道自家这位将军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非常痛恶喝兵血的人,只是眼下这事出得蹊跷,明显是有人故意让那军需官这么干的。 “伯阳,不必多说,咱们走。”郭孝恪挥手道,他虽然知道贺廷玉说得没错,他如今正是杨广身边的红人,小小的一个军需官根本不敢为难他,有胆子这么干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看的郭孝恪掉转马头就走,贺廷玉也只能和其他人一起跟了上去,一路上,五百余人骑着马,全身披挂整齐,那股杀气腾腾的样子把其他士兵都给震住了。 原本几个守在御营辎重营门口的军官带着士兵想要阻挡郭孝恪,可是郭孝恪他们这队人都是刚经历过血战,个个手上都有人命的悍卒,那股子杀气腾腾的气势一下子就压得他们连气都喘不过来,更遑论阻拦了,当郭孝恪他们策马闯进营后,几个守营的军官才如释重负一般地瘫软了下来,他们刚才欲开口时,被郭孝恪那双黑漆漆的瞳子一扫,就好像被一头老虎给盯着一样,吓得他们连动弹都不敢。 “要,要出大事了,还不快去骁果卫那边禀报沈大人。”不一会儿,一个军官突然叫了起来,接着便匆匆让手下的士兵牵了马匹过来,打马朝天子大帐的方向去了。 到了全军放物资的仓曹营后,郭孝恪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附近已有士兵连忙进去报信了,郭孝恪也不看那些辎重营的士兵,只是朝身边的尉迟恭道,“敬德,你去把那个敢吞兄弟们卖命钱的狗贼给我带出来。” “是,将军。”尉迟恭中气十足地大声喝道,接着便带着身边的部下,大步朝着仓曹营去了,脸上的表情狰狞。 “将军。”苏吉利带着几个郭孝恪的亲兵去了最近的营帐内,搬了张马扎出来,然后清出了场地,“六叔,去告诉那些围观的辎重营士兵,我们为什么来这里?”郭孝恪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刚才骑马一路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他要闹得越大越好,他就不信那军需官背后的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和他作对,这事情闹到杨广那里,便是官再大,也弄不过他。至于以后会不会给人记恨,郭孝恪可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天下大乱,谁手里有兵谁拳头大,他的根本在于那些被当成野草一样的士兵,而不是朝中的那些达官贵人。 “大家都听好了,今日我家将军过来,不为别的事情,只为了有人吞了我们在战场卖命的钱。”老驴头吆喝了起来,吞没军饷在大隋军中不是稀奇的事情,基本上不克扣得太狠,就称得上爱兵如子了,像郭孝恪这样的,大隋朝也就独一个,便是他过去的老大人麦铁杖也比不上。 听着老驴头吆喝了五六遍,四周远远围观的辎重营士兵都是明白了过来,不过他们也有些好奇郭孝恪要怎么处置那个仓曹司的翟剥皮,一个个都是大着胆子靠近了过来。 这时,仓曹司营帐内,尉迟恭已经连续踹翻了五六个上前阻挡自己的仓曹司的士兵,只是瞪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帐内的人,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满身膘肉,穿着一身官服的胖汉子身上后,却是手一挥道,“给我把他绑了。”话音刚落,身后的部下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想造反吗?”那胖汉子手脚被拧住后,大呼小叫了起来,不过却是一脸的色厉内荏,双腿更是不停地打着颤,他心里清楚,这伙身上透着血腥味凶神恶煞一样的士兵肯定是那个郭孝恪的手下,一想到让自己扣了他们一半军饷的宇文化及,他不由暗自咒骂起了起来。 “造反,就你也配。”尉迟恭走到了那胖汉子面前,唾了他一口,才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把他给我带出去,顺便把这里给我好好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个狗东西的账本什么的。”尉迟恭虽是个猛将,可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把那胖汉子给逮住后,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让部下到处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 “我告诉你们,我家将军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们中要是知道这个狗东西平时贪墨军饷,喝兵血的账本,现在说出来,大功一件,不说的话,可就别怪本将不客气,把你们当成这个狗东西的同党一起绑了。”尉迟恭看着帐内几个文吏模样的人,恐吓道。 “不说是吗,都给我绑了,带到将军面前,到时候自有他们求饶的时候。”尉迟恭见几人迟疑着,都是不敢第一个开口,显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大手一挥道,身后的部下立刻上前将他们抓了起来。 “将军,将军,有话好说,小的愿意出。”被一下子拧住臂膀,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几个文吏才连忙叫唤起来,他们不知道翟剥皮是受了宇文化及的授意,以为只是翟剥皮胆大妄为,不曾想却遇上了不好惹的主,自然是连忙要把这关系给撇干净。 不一会儿,帐中几个不起眼的地方,分别搜出了几本账本,尉迟恭拿过一看,上面都是鬼画符的玩意,半点也看不懂,于是朝部下道,“把他们几个都带走。”这些账本,也只有这些人才看得懂。 “将军,你说好不抓我们的。”几个被再次扭住的文吏都是着急地大叫起来。 “本将现在反悔了,怎么,不行吗?带走。”尉迟恭冷哼一声道,转身出了帐子。 第五十四章 硕鼠 数百只点燃的火把,把仓曹司营前的空地照得如白昼一般,当那个胖汉子被踢打着押解出来的时候,四周围观的辎重营的士兵有人叫起了好,可见这个胖汉子翟剥皮平时有多么不得人心。''() “跪下。”到了郭孝恪面前后,押着那胖汉子的两个士兵踢在了他的后腿上,将他摁在了地上,这时胖汉子心里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这回怕是难逃一劫,想到宇文化及兄弟的手段,他打定主意,一个人把这事情扛下来,总好过连累全家。 明晃晃的火把下,郭孝恪见那胖汉子脸上神情数变,最后一幅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想要死扛,当即他冷笑一声,却是手里的马鞭一抖,一鞭子抽在了那胖汉子脸上。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了夜空中,胖汉子虽然做好了死扛的准备,可他毕竟不是什么忠贞烈士,平时更是舒服惯了的人,如今郭孝恪这狠狠地一马鞭抽在他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让他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说,是那个狗娘养的指使你来克扣老子手下兄弟的军饷。”郭孝恪看着那捂着脸惨叫的胖汉子,恶狠狠地骂道,他既然来了,横竖都是得罪那个人,还不如把那个人揪出来,闹到杨广那里去,省得以后给那人阴了都不知道。 “你说不说。”见那胖汉子只是捂着脸叫唤,郭孝恪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这下却是抽在他包裹在官服下的那身膘肉上,一鞭子接着一鞭子,一连抽了十几鞭子。 看到郭孝恪鞭鞭到肉,抽得翟剥皮杀猪般震天介地叫唤,四周围观的士兵都是喝彩起来,更有人直接高声痛骂了起来。 “郭爷爷,别打了,别打了。”那胖汉子疼得哭叫起来,趴在地上,蜷曲着身子,不住地喊爷爷告饶道。 郭孝恪看着求饶的胖汉子,鞭子没有再抽打下去,只是道,“说,谁指使你干的,说出来,我保你不死。”像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他这一威逼一利诱,没几个人能守口如瓶。 “本将军说话算话,你要有什么顾虑,一并说出来。”郭孝恪见那胖汉子大为意动,不由再道,总之这次他不把那个人揪出来弄下他一层皮,他誓不罢休。 “郭爷爷,不,郭将军,小人的家人还在洛阳,只要将军能保住小人的儿子,小人什么都招。”胖汉子见郭孝恪这般说,连忙忍着痛道。 “好,伯阳,你去拿纸笔来,让他修书一封,然后派人去洛阳一趟,把他家人带幽州去安置。”郭孝恪当即回头朝贺廷玉道,让那胖汉子心里笃定了下来。 “将军,这是那些账本。”这时,尉迟恭带着几个文吏和搜出来的账本到了,他朝郭孝恪一边说道,一边将那几本账本呈了上去。 郭孝恪随手打开一看,没一处地方是自己看得懂的,索性合上,放到了一边,等贺廷玉拿着纸笔,那胖汉子写下了家书,说出了自家在洛阳的住宅后,拿着那封信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后,朝那胖汉子道,“如今你这封家书在本将军手里,你家住哪,家里有什么人,本将军都一清二楚,这些账本你最好给本将军说个清楚明白,要是被本将军知道有什么地方说错,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郭孝恪说完,弹了弹那封家书,给了一旁凶神恶煞般的尉迟恭,恐吓起那胖汉子来。 看着那落在尉迟恭手里的家书,胖汉子脸色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郭孝恪这般阴险,竟然赚了他的家书,现在他一家大小的性命可都捏在了这位郭将军手里,他也只有认命的份,“郭将军,我招,我全都招。”说完,拿着郭孝恪扔给自己的账本开始一样一样细说起来。 胖汉子招那些账本的时候,郭孝恪让手下的士兵让了开,让四周的士兵都靠前仔细来听,然后让木兰在一旁,拿纸笔全都记录下来,他要把这事办得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至于宇文化及那两兄弟,本就是敌非友,当日天子大帐里,就是这两人和身边聚集的一帮子贵族子弟暗中嘲讽他是个粗鄙的武夫,如今他就让这两兄弟知道他这个粗鄙的武夫不是好惹的。 官袍被抽得破破烂烂的胖汉子,一边瓷牙咧嘴地忍着痛,一边一页一页照着那些账本,说出了这些年来他给宇文化及兄弟做的假账,和贪墨士兵的军饷数目。 听着那一笔一笔的帐,郭孝恪也不由佩服起宇文化及兄弟的大胆,前几年这两兄弟倒卖大隋府兵的兵器给突厥人,差点让杨广给砍了脑袋,要不是最后他们的老子宇文述豁了老命向杨广求情,这两兄弟早去黄泉作伴了,只是郭孝恪万万没想到,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只是从刑场上捡了一条命回来以后,仍旧死性不改,在官复原职以后,仗着老子宇文述是右翊卫大将军,把脑筋动到了军饷上去,尤其是去年杨广征集天下丁壮征辽,这两兄弟见那些地方官都敢克扣朝廷下的军饷,胆子越大,不但贪墨军饷,甚至还私自倒卖一些军械出去。 除了那胖汉子,其他几个文吏也是把过去一年他们做的假账的细节都给供了出来,只听得一旁的贺廷玉等人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这些人竟是这般肆意妄为,征辽以来,搜刮天下甚重,到最后钱大半都跑到这些人口袋里去了。 郭孝恪却不像贺廷玉他们那般惊讶,杨广这几年日渐骄横,而且不少事情都是触犯了世家门阀的利益,这次征辽,杨广对世家门阀的盘剥全都被转嫁到了平头百姓头上,地方官和世家门阀勾结,由此可见杨广正在失去对地方的控制,不管这次征辽胜败与否,天下都已经生出了乱象,只不过征辽若失败,会让大隋崩溃的更加迅罢了。 就在郭孝恪在仓曹司审问那胖汉子的时候,天子大帐,当值的沈光得到辎重营守营军官的快马禀报,却是没有立即报进内帐,只是让那辎重营的军官回去探明消息再来回禀。 沈光是江南吴兴人,杨广下令征募骁果时,因为轻捷剽悍,戏马为天下第一,而成了杨广身边的千牛备身,因为长得英俊,也颇受杨广器重,这军中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宇文化及兄弟的父亲宇文述是杨广身边的第一宠臣,他也只有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心里面沈光是颇为不齿宇文化及兄弟为人的。 对于郭孝恪这个和自己一样出身寒门,却靠着战功升上来的打虎将军,沈光是向往已久,上次郭孝恪在天子大帐的宴会上和一众寒门将领聚饮,他当时正是当值营门守卫,事后知道以后懊恼了很久,如今郭孝恪带兵去仓曹司,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宇文化及兄弟俩干的好事,索性先把事情压下来,等弄明白情况,再看看怎么帮郭孝恪一把。 沈光这么一拖,事情就慢慢变大了,宇文化及兄弟在仓曹司也有一些眼线,当那仓曹司主事的胖汉子把宇文化及兄弟招出来以后,四周围观的士兵里就有人悄悄开溜,前去通风报信。 “你说什么,姓翟的混蛋全都招了,连账本都交出去了。”烧着炭火,暖烘烘的大帐内,正搂着一个舞娘的宇文化及听到心腹转述的消息,握着那舞娘一双**的手不由青筋暴起,疼得那舞娘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敢出声音,以免触怒喜怒无常的宇文化及,被关到妓寨营去。 “二弟,那些账本要是被皇上看到,我们可就。”宇文化及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舞娘,看向了一向足智多谋的二弟宇文智及,一脸的急色。 “大哥,如今也没办法了,只有想办法把账本抢回来,杀了姓翟的,来个死无对证。”宇文智及看着惊慌失措的大哥,却是不疾不徐地说道。 “二弟,那姓郭的可是能亲手打死老虎的,手下那些兵你也看到了,一个个如狼似虎,想要从他手上抢账本,难。”宇文化及摇起了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看着犹豫不定的大哥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这个废物大哥不过是命好,出生比他早,才做了长子。 “那好,就听你的,我去点齐家将,这就去仓曹司杀了那姓翟的。”宇文化及见宇文智及这样说,总算是下了决心,不过他刚要出帐,却又被喊住了。 “大哥,你这样明火执仗地过去,不正是说明和这件事有关吗?”看着莽撞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拉住了他,小声道,“那姓郭的得了账本,肯定会去皇上那里,咱们就在他经过的路上,埋下伏兵,准备好强弩,趁天黑连他一起杀了,到时候咱们来个死不认帐,皇上没证据,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果然是妙计。”看着宇文智及一脸阴骘地说出他的安排,宇文化及眼睛一亮,不由赞道,他早就看那姓郭的不顺眼了,如今正好把他也给杀了。 第五十五章 宇文智及 宇文化及兄弟刚在自己帐中点齐家将私兵,取了朝廷禁止民间拥有的强弩,刚要出营去半道埋伏,营外便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无数的火把如同一条长龙把整个营地给围了起来。 郭孝恪骑在马上,看着手里拿着兵器的一干人,眉头一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宇文化及兄弟肯定是得了仓曹司的消息,怕是正要出营找自己的麻烦,只是没想到自己比他们快了一步。 “这个姓郭的好狠。”宇文化及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的士兵,个个全神披挂铠甲,下马的那些士兵手里居然也都提了强弩,对准了他们。又惊又怒地低骂道。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马,宇文智及也是一下子懵了,一向以来,只有他算计别人,几时有人把他给算计了,可是如今这个郭孝恪行事大为出人意表,居然直接带兵过来,看样子分明就是要抓他们去见皇上。 “太仆大人好哪。”看着被一众家将给围起来护着的宇文化及,郭孝恪骑在马上,冷笑着问道,“不知带了这么多人要去哪儿啊?” “姓郭的,你带这些兵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宇文化及仗着身边家将私兵护着自己,也是大着胆子朝郭孝恪质问道,他年轻时被人称为轻薄公子,一向只会欺软怕硬,胆子其实小得很,也就杨光登基以后,他父亲日渐位高权重,他身边又有宇文智及这个二弟替他出谋划策,才胆子大了起来。 “什么事?”郭孝恪见宇文化及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自然是请太仆大人跟我去皇上那里一趟,有什么事咱们到皇上那再说。” 宇文化及看着毫不顾忌自己身份的郭孝恪,也不由急了起来,他虽然胆小,平时也都是有宇文智及这个二弟给他出主意,可他不是什么蠢人,此时见郭孝恪如此笃定,知道他手里肯定有确凿的凭证,才敢直接说去皇上那里。 “二弟,现在怎么办?”看着那些士兵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提着强弩,缓慢地压向自己这边,宇文化及朝宇文智及道,这里是御营。虽然双方都拿了强弩兵器,可他不过是太仆少卿,比不得郭孝恪这样的带兵将领,两边真要动起手来,吃亏得还是他们。 “大哥,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也只有低头了。”看着端坐在马上,一副好整以暇样子的郭孝恪,宇文智及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平时的阴骘和冷静,他看着回头询问自己的大哥宇文化及,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低头,怎么低头?”宇文化及一脸错愕地看向了身边一向狂妄的二弟,他从没见过这个二弟主动说要低头的。 “大哥,你待在这里。”宇文智及没有回答,只是低声说道,然后拨开身前的那些家将私兵,一个人走了出去,然后高声道,“郭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宇文智及心里明白,上一回他和大哥倒卖兵器给突厥人,最后是父亲豁了老命向杨广求情,他们才逃了一命,可是这一回,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虽然说克扣军饷,和地方勾结倒卖了一些兵器,还罪不至死,可是这无疑会让父亲失去今时今日杨广的重信,宇文家也会受到重创。 看着一个人过来的瘦削年轻男子,郭孝恪知道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男人就是宇文化及那个足智多谋的二弟宇文智及,他在御营待的几天时间里,也风闻此人性格阴骘狠毒,却是没想到他比起其兄宇文化及却是有魄力得多,知道当机立断,跟自己和解。 “让他过来。”郭孝恪本不想和宇文智及多话,不过到最后他又是改了主意,挥退了前方阻挡宇文智及的士兵,接着让罗士信带人到了一边。 “有什么话就说吧,宇文大人。”郭孝恪并没有下马,反正他和宇文化及兄弟的梁子已经结大了,和宇文智及见面,也只不过想看看他到底想和自己说些什么罢了。 “郭将军,你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这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去,我们兄弟固然好不到哪里去,可郭将军你也未必能有多少好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郭孝恪,宇文智及强忍住心里的愤怒,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能把这次事情给遮掩过去,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郭孝恪。 “宇文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末将不管这件事情,就会有好处了。”郭孝恪看着宇文智及,却是笑了起来,他的语气让宇文智及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只要郭将军这次愿意高抬贵手,把这件事情帮我们兄弟遮掩下去,郭将军以后便是我们宇文氏的座上宾,但有要求,尽管开口。”宇文智及见郭孝恪松口,连忙道,这时他心里觉得若是真能收买这个粗鄙的武夫,倒也不一定非要跟他死磕到底。 “宇文大人的好意,末将就心领了,咱们还是皇上哪里一起把事情说清楚吧。”郭孝恪看着宇文智及那张一下子表情变得异常精彩的脸,冷笑了起来,朝左右罗士信道,“给我把宇文大人保护起来。” “得罪了,大人。”罗士信走到了宇文智及身边,看着脸涨成猪肝色的这个号称足智多谋的宇文大人,一点也不客气地把他给擒住了。 “姓郭的,你卑鄙。”被抓起来的宇文智及看到了骑在马上,嘴角冷笑的郭孝恪眼中那闪过的嘲讽,不由气急败坏地大叫了起来,不过边上的罗士信很快让他安静了下来,一团不知道从那个士兵那里弄来的布条塞到了宇文智及嘴里。 “太仆大人,智及大人在我手里,不想智及大人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还是把兵器放下吧?”郭孝恪策马到了前方,要不是宇文智及自己自投罗网,他倒还需要费一番手脚,如今既然人质在手,他也不老实客气了。 看着转眼间被绑起来的二弟宇文智及,宇文化及气得脸色铁青,“姓郭的,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有胆的就别拿我兄弟当人质。”宇文化及虽然轻薄无行,可却很是护着宇文智及这个二弟,他也不管郭孝恪手下都是沙场上下来的精锐老兵,推开身边的家将和私兵就往前冲,结果被死死地拉住了。 “太仆大人,我数到三,你再不过来,智及大人说不定身上就要缺掉点什么东西了。”郭孝恪看到被身边兵将死死拉住的宇文化及,手里马槊阁在了宇文智及的脖子上,然后轻轻从脖子处开始往上比划了起来。 “别伤我二弟。”宇文化及大喊了起来,接着朝身边的家将和私兵大吼了起来,“都把兵器给我放下。”现在他可管不了其他了,只知道先把自家二弟保下来再说。 “唔。”宇文智及猛地挣扎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看不起的大哥,为了自己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饶是他心里一向狂悖,也不由心中感动。 “二弟,你别乱动,到了皇上面前,咱们最多贬官,只要命还留着就成。”宇文化及大叫着,一路拨开自己家那些兵将,到了郭孝恪面前,“姓郭的,我来了,咱们去见皇上吧。”宇文化及见事已至此,也索性光棍了起来。 “来人,带两位宇文大人一起走。”郭孝恪手一挥,自有士兵上前,把宇文化及扶上了马,而罗士信也按照郭孝恪的吩咐松开了宇文智及。 扯掉嘴里那团恶臭的布团,宇文智及看着宇文化及,不由懊恼道,“大哥,你糊涂啊,你怎么能…”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马上的郭孝恪,不说话了。 “我们走。”郭孝恪看了眼宇文兄弟,没有再说话,只是大手一挥,带着一众部下,明火执仗地朝天子大帐去了。 第五十六章 以退为进 当郭孝恪一路到了天子大帐前时,御营里已经有大半都亮起了火光,刚才郭孝恪他们这队人策马夜驰,举着的火把长龙般的一条,便是瞎子也听到那动静了。 宇文述这个右栩卫大将军虽是杨广身边的近臣,可此番征辽,他也是独领一军,晚上要坐镇军中,白天杨广相召,方才进天子大帐随侍。 “你说什么,郭孝恪抓了化及,智及他们。”郭孝恪和宇文化及他们对峙的时候,宇文化及手下的宇文氏家人有人已是取了快马出营地报信,郭孝恪他们前脚刚走,他们便已到了宇文述军中。 听着手下家人的回禀,宇文述不由连声骂了起来,“这两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了。”宇文述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儿子不但没听自己的话,居然还主动去招惹郭孝恪这个如今正被杨广看重的人。 “来人,备马。”宇文述大声道,这个时候他也只有亲自去向杨广求情了,希望杨广能看在当年他从龙策勋的份上,再饶自己两个儿子一回。 知道郭孝恪亲自带了人过来,沈光连忙派人去天子大帐后帐去禀报了,宇文化及兄弟一向飞扬跋扈,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这一回要是郭孝恪有真凭实据能扳倒这两兄弟的话,到时肯定会有人落井下石。 到了天子大帐的营前时,郭孝恪让全队人都下了马,而沈光也是迎了出来,当他看到郭孝恪居然让人把宇文化及两兄弟从马上给楸了下来,也不由暗道这空手打虎的二郎将军果然胆大,不过此时不是他和郭孝恪攀交情的时候,他只是上前低声道,“郭兄,右栩卫大将军是皇上跟前宠信的老臣,待会还是以退为进好。”说完,便侧身到一边,好似替郭孝恪引路一般,除了跟在郭孝恪身旁的贺廷玉,没人知道沈光刚才说了那么一番话。 “多谢兄台指点。”郭孝恪带着贺廷玉,尉迟恭他们进营的时候,也是压低了声音朝沈光道,这个英俊的年轻骁果卫他有些印象,记得汪公公提过这位人称‘肉飞仙’的江南英豪。 说话间,郭孝恪快步进了天子大帐,而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兄弟则是被放了开来,面有不甘地也进了天子大帐。 汪公公得了后帐门口千牛备身的回禀后,也是不敢怠慢,连忙进帐通禀,好在这时杨广还未就寝,仍在看书,倒也不至于惊扰。 “你说什么,郭孝恪带兵过来的,还有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杨广放下了手里的诗经,听着汪公公的禀报,眉头紧皱了起来,他一向不喜在京师有着‘轻薄公子’之称呼的宇文化及,只不过宇文化及兄弟的父亲宇文述是他的心腹老臣,当年为他登上帝位出了不少力,他早把这两兄弟给配到地方上去了。 “没错,听沈将军派来的人说,好像是仓曹司克扣了皇上给郭将军麾下士兵的军饷,郭将军气不过,就去了仓曹司,不知道怎的事情就到了宇文大人他们身上。”汪公公小心翼翼地答道,他虽然和郭孝恪交好一些,可是宇文述也是皇上身边的老臣子,他也不敢得罪,因此没有把话说明白。 “走,去看看去。”杨广站了起来,身后自有宫娥将明皇色的大氅给他披上了,汪公公偷偷瞧了一眼杨广,才现杨广的脸色异常难看,显然是为了仓曹司克扣军饷一事,而动了肝火。 片刻后,杨广在大帐内看到了郭孝恪和宇文化及兄弟,还多了一个脸肿得老高的胖汉子,身上的官袍已经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广的目光扫过了郭孝恪几人,开口问道,而这时宇文智及已经抢先开口了,他上前一步道,“皇上,臣等兄弟二人冤枉啊,刚才臣和家兄在营中小聚,谁知道郭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带人闯了进来,说臣等兄弟二人贪墨了他的军饷,让手下士兵把臣等兄弟二人给绑了过来,可怜臣和家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宇文智及这一番抢白,说得是又急又快,而且神情俱佳,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是郭孝恪蛮横无礼,把他们兄弟二人平白无故地抓了来。 “没错,皇上,郭将军还打了臣等兄弟二人。”宇文化及看到二弟宇文智及这一番抢白,也连忙附和道,甚至卷起了袖子,给杨广看他刚才被尉迟恭和罗士信他们扭着的时候,被勒出来的印子。 “朕让你说话了吗?”看到宇文化及像献宝一样卷袖子,杨广不悦道,顿时吓得宇文化及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了。 “郭孝恪,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广看向了郭孝恪,比起宇文化及兄弟,他更相信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寒门将领。 “回禀皇上,末将今日回营后,得到下属的回禀,皇上给末将和部下的军饷足足少了一半,末将不忿之下,不由一时鲁莽了起来,带着军中的将士去仓曹司想讨一个说法,谁知仓曹司的这位翟大人说这是两位宇文大人的意思,不肯将剩下的一半军饷给末将,末将一怒之下,就拿鞭子抽了这位翟大人,然后这位翟大人就说了些让末将难以置信的事情,还有账本和供词为证。”郭孝恪不卑不亢地说道,然后拿出了那几本搜出来的账本和木兰记录下来的供词交给了走到自己身边的汪公公。 “皇上。”汪公公把东西转呈给了杨广,杨广拿过那几本账本,随意翻了几下后,就扔到了一边,拿起那份仓曹司几个主官和文吏的供词看了起来,谁知越看越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阴沉得可怕。 “宇文化及,你们兄弟俩好大的胆子。”杨广几乎是咆哮着站了起来,将那叠供词扔在了宇文化及的脸上。 “皇上,臣不知道那些供词上究竟写了什么,不过臣等兄弟二人是清白的,还请皇上明鉴。”宇文智及拉着大哥宇文化及跪了下来,仍是一脸无辜地说道。 “当年在榆林的时候,朕看在大将军的份上,饶了你们兄弟二人,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还敢糊弄朕。”杨广根本没有理会宇文智及,只是劈头盖脸地骂道,见这兄弟俩丝毫没有认罪之意,仍是硬顶着,不由怒从心起,大喝道,“来人啊,给我把他们两个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啊。”宇文化及见杨广直接就让士兵把他们拖下去砍了,一下子傻了眼,大喊了起来。 “皇上,末将以为,两位宇文大人虽然贪墨军饷,倒卖军械,可还罪不至死,而且末将以为这事情还是等右栩卫大将军到了,皇上再做决定不迟。”郭孝恪想起了沈光对自己说的话,明白杨广现在不过是在气头上,宇文化及兄弟的父亲宇文述终究是他身边的宠信老臣,要是现在真让杨广下令砍了这两兄弟,他可就和宇文述这个右栩卫大将军不死不休了。 “那就暂且留下他们两个的狗头。”杨广见郭孝恪相劝,不由想起了宇文述如今也是垂垂老矣,不知还有几年活头,想到当年他为自己鞍前马后地效命,心也不由软了下来,只是余怒未消的冷声道,而这时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去叫右栩卫大将军过来。”杨广重新坐了下来,朝汪公公道,不过人才刚派出去没多久,宇文述就已经匆匆赶到了。 一进大帐,满头白的宇文述就跪在了地上,朝杨广泣声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让这两个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国法,实在是有愧国恩,还请皇上一并将老臣治罪。”宇文述也不做任何辩解,只是把罪往自己身上揽,那颗白苍苍的头颅不住地磕地,直到血流满面。 看到宇文述这个样子,杨广也不由动容,连忙站了起来,下去扶起了宇文述道,“你又何必如此。”说话时,脸上的神情异常复杂,他是相信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腹老臣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可是他这两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 “皇上,大将军劳苦功高,两位宇文大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见杨广脸上露出的不忍,郭孝恪就知道宇文述在杨广心里的地位不是谁可以轻易动摇的,也只有在一旁这样说道。 “难得郭卿家你豁达大度,朕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兄弟二人,不过两人贬为庶人,交予大将军看管。”见郭孝恪不让自己难做,杨广便顺着这话头道,心里面对郭孝恪识大体的做法又多了几分喜爱。 “老臣谢过皇上,也谢过郭将军。”宇文述朝杨广拜后,又朝郭孝恪拜道。 “末将只是实话实说。”郭孝恪让开了宇文述这一拜,宇文氏他已经得罪了,就没有想过和宇文述还有宇文化及兄弟有化解的可能,他现在要做到就是在杨广面前证明自己的忠心,让杨广对他继续信任有加,获取更多的权柄。 “都下去吧,这些东西,朕也不想看到。”杨广把那几本账本和供词扔给了郭孝恪,这件事他不想闹得太大,就这样收场罢了。 “末将告退。”“老臣告退。”宇文述领着两个儿子和郭孝恪一起出了大帐,出帐后,宇文述却是朝郭孝恪冷声道,“郭将军,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宇文述,郭孝恪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并不后悔自己这次选择,宇文化及兄弟这两人敢吞他的军饷,他要是不先下手为强,也迟早为他们所害,至少现在,他已经废了这兄弟二人,连带宇文述在杨广心中也是地位大跌,这笔买卖他说不上多划算,但也不吃亏。 第五十七章 海上虬髯客 整整用了五天时间,四十余万大隋府兵才全部渡过辽河,而这五天里,郭孝恪的名声再次大噪,当日杨广虽然看在宇文述的面子上,饶了宇文兄弟两人,压下了这件事,但是郭孝恪在仓曹司和御营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少人,不过五天的功夫,这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二十四军上下几乎差不多全知道了。 知道郭孝恪是为了给部下讨军饷,就带兵去绑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闹到皇上那里,搞得这两兄弟丢官,贬为庶人,这让二十四军里的军中寒门大为振奋,原本一些有些犹豫不定的人都打定主意要去投靠这位和他们一样出身的寒门将军。 郭孝恪的军营前,这几日每天都是人满为患,这些来投军的大部分都是当初朝廷募兵征辽时主动参的军,不过渡河前,郭孝恪声名不显,而且手下兵员名额不过千人,官职不过一个虎牙郎将,当初不少人自然顾虑重重,但是如今郭孝恪已经官拜鹰扬郎将,可以说已经是手握实权的一方镇将,比起那些卫府的虎贲郎将,还在其之上。 “姓名,年纪,哪里人?”军营口,一字排开的长桌前,郭孝恪麾下的士兵们都是拿了一支硬杆狼毫,盘问着来投军的各军士兵,他们到郭孝恪麾下后,白天训练,晚上便是跟着那些从郭孝恪的将军大帐里受教回来的军官学识字,一个多月下来,每个人也都认了千八百个字,记述些投军士兵的家世年纪姓名什么的还是行的,虽然那一笔字着实写得难看了些,不过却一笔一画能认得清楚。 “我说你们这是招兵,还是查人那?”一处长桌前,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那记录的士兵简直是要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个清楚,不由不耐烦起来,大着嗓门喝问道。 “这是我家将军交待下来的,你要是不满意,找我家将军说去。”那执笔的士兵见那几个长得壮实的士兵喝问,也不客气地回道。 “你…”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怒了起来,一起围住了那执笔的士兵,“怎么着,想动手不成。”那执笔的士兵见几人围上来,丝毫不怵,扔下手里的笔就站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将军平时是怎么教我们的。”远处,尉迟恭大吼了起来,那如雷般的嗓门一下子把那几个壮实的士兵给震住了,一个个都是讪讪地闭了口,看着这个走过来,如同一座铁塔般的黑脸将军,不敢说话了。 “人家有疑问,就好好跟人家说清楚。”尉迟恭走到几人边上,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四周没一个士兵当真,那几个先前吵闹的士兵也都悄悄地转身要走。 “你们几个站住,本将军要把事情跟你们说清楚,省得你们以后乱嚼舌根,败坏我家将军的名声。”尉迟恭目光扫过了那几个要走的壮实士兵,“我家将军这次招兵,分两种,一种是家世清白,家里有兄弟侍奉双亲,没有家室拖累,而且不酗酒,不**,不滥赌的兵士,招进来后,直接调入我家将军的亲军,日后前程远大,另一种就是普通的兵士,军饷肯定比其他各军多,不过却没有前一种好,听明白了吗?”说完之后,尉迟恭看了眼四周都是大为意动的士兵,朝那几个要走的士兵摆了摆手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将军,咱们不走了。”听面前这铁塔一般的黑脸将军这般说,那几个壮实的士兵立马改了主意,他们虽然长得壮实,可也都是老实人,只是性子急了些。 “给他们记录清楚,这几个兵,本将军要了。”尉迟恭看那几个士兵个个膀大腰圆,身大力不亏,便先把这几个兵给拉到了自己的亲兵队。 “多谢将军。”那几个壮实士兵,连忙朝尉迟恭拜谢道,惹得四周士兵一阵眼热。 不止尉迟恭,罗士信也在募兵的地方四处晃荡,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百人长,不过他自己却是很满意,起码他手底下能管一百号人马,拉出去也不比尉迟恭那黑厮差。 “行,长得还算结实,以后就跟着本将军吧?”罗士信在几个士兵中捏捏拍拍的,只捡高大得要,他是个喜欢冲阵的人,挑人就看他觉得看上去就是不怕死,而且身雄力壮的要。 军营中,记录完家世的士兵被分成了两部分安排进了军营,当初郭孝恪调教了一个多月的五百士兵如今个个都成了低级军官,郭孝恪自己身边除了留下不愿意离开的苏吉利和木兰外,便只有一个老驴头,那些家世清白,没有娶妻,也没有沾上那些坏习惯的年轻士兵全被他划到了自己的亲军,打算再次亲自调教一番,作为日后的军官培养。 大帐内,看着来探访自己的秦琼,郭孝恪很是高兴,秦琼主动来找他,说明他现在在军中那些寒门军官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号召力,只要这次征辽,自己不出什么大乱子,差不多就能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还能招揽些人才。 “郭将军,上次的事情,您还记得吗?”当日辽河北岸,渡河一战,秦琼也在南岸观战,他所属的水军现在根本没什么事情可做,只是驻扎在辽东沿海附近,接应下从海上过来的补给船只。 秦琼是个想建功立业的人,当日和郭孝恪聚饮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只是他已经投了来护儿,来护儿也没有太过亏待他,他也不好转投郭孝恪麾下,只是他心里面还是想和郭孝恪攀些交情。 “上次的事情。”郭孝恪皱了皱眉,然后想起了当日自己喝醉之后和秦琼说得有关征辽战局的事情,事后来护儿还来问过,全被他推到了已故的老师段文振身上,当下问道,“秦兄可是问水路进攻平壤一事?” “不错,郭将军,我日前在大帅帐中,听周副帅说,大军自涿郡开拔后,有个海上的豪客找到了我军水师,愿意为我军在海上引路,听说那海上的豪客是东海有名的海盗,在高句丽,倭国,百济,新罗等沿海的地方声名不小。”秦琼说出了他前几日在来护儿身边当值护卫时听到的一些事情。 “海上豪客。”郭孝恪沉吟了起来,在他印象里,隋末能称得上海上豪客,且在东海一带颇有势力的只有那位虬髯客了,想到这里,郭孝恪却是连忙问秦琼道,“那海上豪客叫什么名字?” “我听周副帅提过,那海上豪客的名字叫张仲坚,似乎祖上曾是南朝的水军将领,后来不知怎么就流落海外,在东海当了海盗。”秦琼见郭孝恪脸上神情好像很在意那个海上豪客,于是连忙回答道。 “果然是他。”郭孝恪听了秦琼的回答,不由低声自语道,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个想法,他想趁三月全军在辽河南岸修整的时候,和这个虬髯客见上一面,看看能不能收服此人,他不相信这个虬髯客现在就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找上来护儿,要求为大隋水师带路。 “郭将军,你认得此人。”秦琼耳力敏锐,自然听到了郭孝恪的低语声,不由有些好奇起来,他总觉得郭孝恪不是一般人,似乎这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曾在老家听海上回来的人提过此人。”郭孝恪又把事情推到了那子虚乌有的老家的同乡身上,“据说此人号称虬髯客,在东海上势力不小。”郭孝恪本想说,若大隋水师能得此人之力,说不定能把高句丽沿海的城池全都扫荡一遍,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他也是有私心的人,想把虬髯客招揽到自己这一边。 “我听大帅的意思,似乎对此人颇为不屑一顾,所以想来问问郭将军的主意。”秦琼说出了他的来意,他是想如果水师能得那张仲坚之助,说不定自己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了,可是他那位大帅来护儿却颇为看不起这个海盗出身的张仲坚,却是连见都不想见一面。 “来将军是我朝有名的水师将领,这个张仲坚虽是这东海的豪客,可还没在来将军眼中,这事情颇为不好办。”郭孝恪想了想后道,来护儿虽然也是宿将,不过大隋擅长水战的就他一人,在这一点上来护儿自视甚高,要他屈尊去见那个张仲坚,可没那么容易办到。 “郭将军说的也是。”秦琼听完郭孝恪的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虽然只是来护儿身边一个亲兵,可他并不甘只当一个亲兵,尽管他现在是稗将的官职,他更希望自己能够向投到郭孝恪麾下的那个尉迟恭一样,可以独当一面,当个领兵千人的将军。 “秦兄,不如这样,过几日我去来将军处,问问那张仲坚的情况。”郭孝恪见秦琼显然颇为在意这件事情,于是开口道,心里更是想着,不如找来护儿试试,把秦琼要到自己麾下,他如今还是缺秦琼这样的大将。 第五十八章 建成来访 “将军,我军目前一共拥有兵员五千四百三十一人。”因为军中缺少文吏,木兰暂时担当起了军司马的职务,此时她正将记录士兵的名册汇总后向郭孝恪回禀着。 “木兰,等会去告诉伯阳,我军在南岸停留的时间不会过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对那些新兵要求不高,他们的训练就定为当初老兵的一半。”手中握有的兵力一下子暴增以后,郭孝恪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走完全的精锐路线,要是按他当初那种练兵方法,他就算把杨广给他的全部赏赐都拿出去也不够这五千多人每天足量的肉食开销。 “是,将军。”两场战争的磨练以后,木兰显得越干练,现在的她即使把脸庞洗干净,别人也最多把她当成一个俊俏的少年,而不会怀疑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英武气息的她是个女孩。 走到帐门口的时候,木兰忽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回过身道,“将军,秀宁小姐在大营外。”说完却是飞快地离开了,就好像林中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 “木兰。”郭孝恪看着转身像逃走一样离开的木兰,不由低声自语道,又想起了老驴头说过的话,木兰或许真地是个女孩,叹了口气,郭孝恪站了起来,李秀宁,这个李家的三小姐,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把自己名字改了的少女,对他来说,如今成了一个大麻烦。 郭孝恪已经跟宇文述彻底翻了脸,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再把李渊给得罪了,虽然在朝中李渊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的老好人,可是郭孝恪却绝不会这么想,这个现在看上去好像有些没出息的唐公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绝不是个易於之辈。 “吉利,你说那李家小姐看上我哪一点了?”郭孝恪朝身后的苏吉利自言自语地问道,他不过是救了这个少女,难道她还真非要以身相许不成。 “每一点。”苏吉利很认真地回答道,然后说了一句让郭孝恪啼笑皆非的话,“我要是女的,也会看上将军的。” “吉利,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看着一脸憨厚的苏吉利,郭孝恪摇着头道,走出了大帐。 “将军。”郭孝恪每走过一个地方,每个士兵都是站直了身体大声道,这也是郭孝恪废掉了以往那种军礼,士兵只要站直身体,向长官问好就行了。 带着苏吉利,到了大营门口后,郭孝恪看到了李建成兄妹,就这几天的功夫,这两兄妹就往他这里跑了三趟,最让他意外的是,他原本印象中有些任性的李秀宁,居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有李建成和他讨论一些用兵上面的话题时,她才会插口,而且颇有想法。 “郭将军,我和舍妹又来叨唠了。”李建成看到出营的郭孝恪,一脸笑意地走了上去,他心中颇爱和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同龄人打交道,起码两人在一起可以畅谈各自喜欢的事情。 “哪里的话,李兄能来,小弟自当扫榻相迎。”对于李建成,郭孝恪谈不上深交,不过觉得李建成为人还算不错,而且眼光远大,和自己相谈时,隐隐透出他觉得天下将乱的预感。 “秀宁,咱们走吧。”见郭孝恪还是老样子,似乎有些躲着自己这个妹妹的样子,李建成拉了一把李秀宁,一起跟着郭孝恪进了营,他心里有些奇怪,他这个妹妹才貌双全,一般男人若是得自己妹妹青睐,怕是早就色授于魂,难以把持了,这个郭孝恪倒是好,虽然礼数有加,可是就偏偏像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不行,我一定要问问清楚,他到底不喜欢秀宁哪一点?’李建成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郭孝恪把话问清楚,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一旦她认准了的事情,哪怕是明知道会撞个头破血流,她也不会回头的。 一路上,看到李建成兄妹的士兵都是小声地说笑起来,在他们看来,似乎李秀宁已经是日后的将军夫人了,用尉迟恭的话来说,这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他们这位将军迟早是唐公的乘龙快婿。 “哼,将军再立下大功,什么秀宁小姐都得靠边站,我看说不准皇上会嫁个公主给将军。”见尉迟恭在那里说话,罗士信却是在一旁抬杠道,他就是见不得尉迟恭得意的样子。 “矮子,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尉迟恭一听又是那天杀的罗士信在跟自己抬杠,眼一瞪朝矮了自己一头的罗士信骂道。 “你说谁是矮子?”罗士信见尉迟恭骂自己矮子,却是上去就要和尉迟恭厮打。 “你们两个,全都给我禁闭去。”远处,走来的郭孝恪看到自己这两个得力手下又差点要打起来,不由怒道,尉迟恭和罗士信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简直就是水火不容,一见面要么是唇枪舌剑,要么就是直接动手,搞得郭孝恪每回看见两人为了点小事争执,头都大了。 “将军,我们再也不敢了。”一听要关禁闭,到那个小黑帐子里去,尉迟恭和罗士信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都对关禁闭的滋味深有体会,却是宁可挨军棍,也不愿去这将军想出来的关禁闭。 “再也不敢了,这是你们第几次跟我这样说了。”郭孝恪瞪了两人一眼,然后道,“今天再放你们一次,下次要是再敢私斗,我关你们一个月的禁闭。”吓得尉迟恭和罗士信都是连忙应声,擂着胸膛保证,绝不会再私斗了。 见尉迟恭和罗士信溜走,李建成想到这两个悍将居然在郭孝恪面前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由佩服道,“郭将军治军严谨,建成受教了,只是不知道那‘禁闭’是何等处罚,建成孤陋寡闻,竟是从未听说过。” “禁闭是我想出来处罚犯错士兵的,只是把士兵关到一座小帐子里,让他们一个人好好反省罢了。”郭孝恪解释道,他不喜欢用军棍那种刑罚,在左翼第一军,孟金叉不知道挨了多少顿军棍,可就是死性不改,而他这里,尉迟恭和罗士信都是皮糙肉厚的主,军棍打得少了,一点用都没有,打得多了,要是伤了两人,他就亏大了,所以还是关进小黑帐子里,让他们知道一个人被关在那小小的一块地方,没人说话那种滋味有多么难受,才能让他们长点记性,从目前看来,关禁闭比其他刑罚管用得多,起码进过小黑帐子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想再回去尝尝那滋味。 “郭将军这做法是不是过于纵容士兵了。”李建成听完郭孝恪的话,却是有些疑惑地道,“士兵犯了错,不打军棍,只是关一下,如何让士兵记住不可再犯。” 见李建成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郭孝恪笑了起来,“李兄,要不你试试看,不就知道管不管用了。” “我还是不试了。”李建成见郭孝恪笑容中有种说不明白的危险感觉,连忙摇着头道。 李秀宁跟在李建成身后,看着和大哥有说有笑的郭孝恪,手绞紧了衣角,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这几次她和大哥一起过来,郭孝恪却是从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进了郭孝恪的营帐,让苏吉利搬过几张马扎坐下后,郭孝恪才朝李建成问道,“不知李兄今天来找小弟,不知有什么事情?” “我今天来找郭将军,其实是代家父来请郭将军晚上一聚。”李建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请柬,双手递给了郭孝恪。 郭孝恪拿过一看,竟是李渊请他晚上去赴宴,当下他收好请柬,朝李建成道,“请转告唐公,末将到时一定准时前往。”对于李渊,郭孝恪不敢怠慢,这个目前被大家认为是个老好人的关陇世族里的头面人物是头藏得很深的老狐狸。 收下请柬,李建成照例向郭孝恪讨教起了用兵方面的事情,他虽然出身世家,家中藏有不少兵书,也从父亲李渊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可始终没有亲自带过兵,如今有郭孝恪这个差不多年纪的鹰扬郎将,自然是不愿错过这讨教的机会,而这也正是让郭孝恪最为佩服他的一点。 要说看的兵书,郭孝恪未必有李建成多,但是两人的着眼点不同,看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而且郭孝恪有段文振留给他的兵法手札和毕生心得,再加上一段时间带兵下来,也有了些自己的独特见解,不过郭孝恪不愿和李建成深交,说的东西也都是点到即止,却不知越是这样越让李建成心痒难耐,想向他请教。 “郭兄的意思是,甲具骑装并没有那般厉害,而是应当转为轻骑兵为主。”关陇世族,多是将门,李建成自幼弓马娴熟,自己也能披重甲,上马使马槊刺人,一直都和其他世族子弟认为,甲具骑装天下第一,不过到了郭孝恪这里,他却是见郭孝恪并不太热衷于让军中的士兵都成为甲具骑装的重骑兵。 第五十九章 秀宁心意 见李建成纠结于重骑兵和轻骑兵之间孰强孰弱的问题,郭孝恪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给他,只是含糊其辞道,“李兄,我并没说甲具骑装不好,只是耗费太贵,却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用的起的。” 此番征辽,杨广虽然准备了大批物资,可是每军的骑兵也不过四千人,郭孝恪虽然受到杨广的宠信,以一介小兵跃升至鹰扬郎将,手握五千兵士,可他手底下甲具骑装的重骑兵也不过五百人,便是如此也已经很让那些关陇世族在军中的人颇有看法了。 “李兄,我还有军务要忙,你先带秀宁小姐回去,晚上赴宴之时,我们再谈如何?”郭孝恪这几日都是忙里偷闲见下李建成兄妹,哪有多余的功夫和他们两人磨叽,当下却是起身道,竟是要送客了。 “秀宁,我有事要和郭将军谈,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见郭孝恪要送客,李建成也站了起来,不过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的事情,他却是没有动步,只是朝身后的李秀宁道。 李秀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郭孝恪和大哥,便一个人转身出了帐子。 “郭兄,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见李秀宁离开,李建成再次坐了下来,朝同样坐下来的郭孝恪说道。 “我这个妹妹虽然性子犟了些,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但却是个好女孩。”见郭孝恪没有说话,李建成自己说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对妹妹的疼爱,“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秀宁做过女红的活,可这几天她却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在自己的帐子里拿针线绣东西,手上不知道被扎了几个口子,我知道她是想绣来送给你的。” 郭孝恪静静地听着,要说他心里没有半分感动,那是假的,他以前一直都孑然一身,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像李秀宁这般在意他,只是他心中有自己的野心,他生怕自己对李秀宁动了感情,日后就会被束缚住。 “她绣了三天,每天除了跟我到你这里来以外,全都把时间用在了绣这方英雄巾上。”李建成拿出了那方妹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英雄巾,这个傻丫头,明明绣好了,可是却又藏了起来,“她想绣得是老虎,可是却绣出了个猫儿来。”李建成把手里那方白色方巾递给了沉默的郭孝恪,他看得出郭孝恪不是对秀宁没有意思,只是他不知道是在顾虑什么,故意在回避秀宁而已。 郭孝恪的目光落在了那块白色方巾上,那上面本该用银色和黑色丝线绣出的白虎,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好似一只醉猫,看上去一点也不威风,甚至有些可笑,可是郭孝恪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针脚,和那隐隐的点点红影,知道李秀宁的手上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回才绣出了这图案,一时间他心里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装进去了一样。 “她把这方英雄巾藏了起来,不敢拿来送给你,昨日又拿了块新的白巾在绣,可是我觉得,这块英雄巾应该给你。”李建成在一旁静静地说道,他是真心想让自己这个妹妹嫁个好人家,而他也看得出来,郭孝恪是个会疼爱妻子的好男人。 郭孝恪手抓着那方白色英雄巾,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道,“李兄,能让我和令妹单独见一面吗?”李秀宁的心意,他已经明白,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他身上背负着的是相信自己的那些人今后的命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天下不是只有世家门阀才可以坐天下,他们这些出身卑微的人一样可以。 李建成站了起来,他不知道郭孝恪到底怎么想,但是只要他给秀宁一个明确的答复,那么不管这婚事最后成与不成,秀宁都不必再仿惶难过下去了。 营帐门口,李秀宁静静地站着,原本的那种神气和骄傲,如今都变作了似水的温柔神情和仿惶无措,她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单独和郭孝恪说话,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大哥是为了自己而这么做。 “秀宁,进去见见他吧?”就在李秀宁一个人愣愣呆的时候,李建成走了出来,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喊醒了她道。 “大哥?”李秀宁惊疑不定地看向了李建成,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有些害怕了,她害怕郭孝恪会对她说,他不喜欢她,就像这几天他看着自己时的那种淡漠一样。 “郭将军有些话对你说,进去吧。”李建成按住了李秀宁的肩膀,“我家的三丫头可不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说完,却是把李秀宁推进了大帐。 “吉利,你出去吧。”见李秀宁进来,郭孝恪让苏吉利离开了,他的手里拿着那方白色的英雄巾,当李秀宁看到时,差点惊呼出声来。 “这是李兄给我的,绣得很好看。”看到李秀宁那局促不安,双颊犹如两抹红霞般的样子,郭孝恪很认真地说道,这世上没有比他手里这方一个少女用她全部的心思绣出来的图案更好看的东西了。 “我是想绣老虎的。”李秀宁的声音很低,她从未像现在一样,被一个男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根本无暇去细想什么,只是心里面一片混乱。 “我知道,老虎可不就是大猫。”郭孝恪笑了笑,看向那方白色英雄巾上的猫儿图案道,“秀宁小姐,我只是一介武夫,出身卑微,但是我也不愿靠他人之力出人头地,我想靠自己这一双手打下属于我的天下,你明白吗?”说到最后,郭孝恪的声音有些深沉,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李秀宁,只盼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秀宁明白,像将军这样的英雄,不需要靠任何人。”听着郭孝恪的话,李秀宁原本有些乱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她终于知道郭孝恪的心思,眼中渐渐有了神采,“秀宁虽然任性,但是也知道女子出嫁从夫,嫁到夫家,便再也和娘家没关系了。” 李秀宁脸上的神情,让郭孝恪也不由动容,“秀宁小姐,我不敢给你什么保证,但是此次若是征辽之战我能活下来的话,我必会向唐公提亲,只是请秀宁小姐记得今天说过的话。”郭孝恪盯着李秀宁,将那方白色英雄巾贴身藏在了胸前。 “秀宁愿等将军一生。”李秀宁看着郭孝恪,咬着嘴唇,低头说道,她心里面这时候已是如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 李秀宁走了,和李建成一起回了御营的唐公府帐,当她离开后,郭孝恪一个人安静地待了很久,他给了这个女孩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木兰站在营门口,想着刚才唐公家那位三小姐离开时,脸上那种甜到心里去的神情,一脸的黯淡,她知道也许不久以后,她就要喊这位唐公家的三小姐为将军夫人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将军高兴,可是却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难受得厉害。 “真是个傻丫头。”远处,看着木兰的老驴头低低叹了口气,李家的那位三小姐对二郎来说是不错的助力,可是他心里却还是喜欢木兰当郭孝恪的良配。 夜幕降临,换上了一身紫袍武官服的郭孝恪带着尉迟恭和罗士信离开了军营,原本每次都跟着他的木兰这次没有跟去,郭孝恪心里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作罢,不去想了。 御营,随行官员的大营西北角,唐公李渊的府帐前,灯火通明,李家的仆人们将来客的马匹都牵到了一旁的马厩中看管了起来,当郭孝恪来的时候,早已有眼尖的仆人看到,只是一会儿功夫,李建成便亲自出来了,白天回来以后,他便从李秀宁那里探出了郭孝恪的口风,只是李秀宁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给他听,让他以为郭孝恪只是怕自己在征辽的战场上有失,会耽误了李秀宁,方才一直回避自己这个妹妹。 “李兄,不知今日宴会…”从马上跳下,郭孝恪见掀开帐帘的大帐内灯火通明,已经有不少人到了,朝李建成问道,他没想到李渊这次的宴会居然办得这么大。 “二郎,你可来了,本帅可是等了你很长时间。”李建成白天从李秀宁口中探明了郭孝恪的口风后,便回禀了父亲李渊,而李渊也不想把这事情拖下来,索性又派人去了麦铁杖那里,决定今天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大帅。”见到从大帐里走出来的麦铁杖,郭孝恪连忙行礼道,麦铁杖对他恩情不小,他不是忘本的人,这份礼数是不能少的。 “郭兄,你和麦将军说话。”李建成识趣地退开了,他知道郭孝恪敬重麦铁杖,再加上他也不是对自己那个妹妹没有意思,想必他会答应今日订亲之举。 “二郎,你小子厉害啊,让大舅子逼你,你才松口,比本帅当年有出息多了。”麦铁杖把郭孝恪当成了半个子侄,说话时也不避讳,今日左翼第一军有头有脸的人全过来给郭孝恪撑场面来了。 “走,咱们进去再谈。”见郭孝恪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麦铁杖拉着他就往里走。 第六十章 长孙无忌 唐公府帐的大帐内,郭孝恪跟着麦铁杖一进去,就看到了和那些关陇世族格格不入的孟金叉等人,左翼第一军里头,能称得上有些风采的也就钱士雄一个,不过这一回钱士雄却是没有过来,左翼第一军里头,麦铁杖当甩手掌柜当惯了的,那些军务什么的一向都是扔给钱士雄管,这一回渡河之战,打得惨烈,善后的事情一大堆,都要钱士雄处理,所以钱士雄有心想来,但最后也只能待在军营里处理军务。 “二郎,你小子现在威风了,老子这几天走到哪里,都是听那些将军在骂你咧。”看到郭孝恪,孟金叉也不避讳其他人,直接大嗓门喊道,郭孝恪这五天里面从二十四军里头募兵,可是拉走了各军不少的士兵,虽说几乎全都是去年刚进的新兵,郭孝恪也不要各军的那些老兵,但对二十四军里头那些带兵的将领来说,没人会嫌自己的兵少,只是这一回郭孝恪是奉旨募兵,他们也只敢私底下牢骚罢了,郭孝恪把宇文化及兄弟扳倒,硬生生地弄得这两人被贬官成了庶人,还有谁敢去惹郭孝恪这个如今皇上眼中的爱将。 “大人过奖了。”对付孟金叉,郭孝恪从来都是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反正对他来说,他是宁要人怕,莫要人爱。 “你小子。”见郭孝恪一脸受用的表情,孟金叉忽然现自打自己认识郭孝恪还是个小兵的时候起,他就从来没能占到他的便宜过。 “大人,你上回受得伤重,这酒还是少喝?”郭孝恪和麦铁杖坐了下来,朝喝酒的孟金叉道,渡河之战,孟金叉也是凄惨,从战场上下来时,身上刀伤,箭伤不下二十余处,本来钱士雄还以为他活不下来,在伤兵营里给这个老对头掉了一回泪,谁知道孟金叉又活了下来,还为了这件事狠狠地笑话了钱士雄一把,结果钱士雄恼怒之下,断了孟金叉的酒,这好几天都滴酒未沾的孟金叉到了这大帐以后,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拿起酒便喝。 “你小子,跟姓钱的一样啰嗦。”孟金叉嘴上虽然不承认,可是心里面其实自打在伤兵营醒过来后,听到钱士雄这个老对头给自己落了一回泪,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不过什么话从他那张嘴里出来就变了味,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身体的确是不该喝酒,可是肚子里的酒虫上来,他哪管那么多。 “二郎,你就让他喝吧,喝死了就清静了。”麦铁杖在一旁笑骂道,这一回渡河之战,他本以为自己和几个部下都难逃一死,没想到最后都活了下来,虽说他怕是以后再也不能上阵,可也是件好事不是。 见麦铁杖骂自己,孟金叉倒是放下了手里的酒坛,没有再喝酒,然后凑到了郭孝恪门底道,“我说你小子,怎么和那李家三小姐勾搭上的,我可听说那李家三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当初在洛阳,不少世家子弟都碰了一鼻子的灰,你倒好,人家主动投怀送抱,嘿嘿,可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子看上去正正经经的,原来也不是个好人。” 孟金叉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四周几个左翼第一军的将领也都是听了个清楚,一个个都是偷笑起来,心道这个夜叉将真不是个东西。 “哪个男人不好色,我也自然不能免俗。”郭孝恪回答得干脆,他不是圣人,更不是什么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 “你小子,脸皮真当厚,不过话倒是说得对,哪个男人不好色。”孟金叉低笑道,接着又往郭孝恪门前凑了点,“我听说唐公娶得婆娘厉害,可是把唐公管得紧,那位三小姐好像比她那个娘亲还要厉害些,你小子以后可得小心了。” “别听这厮胡说,凤阳,不,秀宁是个好女孩,二郎你可不能负了人家。”麦铁杖就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倒是把经常来自己府上的李秀宁当成了半个女儿看待,此时见孟金叉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不由瞪了他一眼朝郭孝恪道。 听着麦铁杖这般说,郭孝恪却是正色回答道,“大帅放心,孝恪不是那种人。”他也确实没精力去谈情说爱。 就在郭孝恪和麦铁杖几人闲聊时,门口却是进来了一个年轻人,看到郭孝恪时,眼神亮了一下,却恰好被郭孝恪注意到,“那人是谁?”郭孝恪看着那个身形修长,长得颇为英俊,作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朝身旁的人问道。 “不认识,关陇世族人家多,小门小姓的也不少,瞧那样子,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孟金叉边上,一个将领瞟了一眼那年轻人后说道。 “那是长孙晟的儿子,可惜长孙晟死得早,不然长孙家绝不会衰败到这个地步。”见郭孝恪似乎对那年轻人颇有意思,麦铁杖看过后说道,他口中的长孙晟是当年文皇帝杨坚一手提拔的名将,大隋开国时,突厥是北方的霸主,国势强大,可就是长孙晟以离强合弱,分而化之的策略硬生生将强大的突厥分成了东西两部,再也不复北朝时的强大。长孙晟单以谋略武功论,绝对是名将之才,只可惜死得太早,不然的话这一次征辽,他也是和已故的段文振一样,可以节制诸军。 听着麦铁杖的叹息,郭孝恪心中想到了一个人,长孙晟的大名他也听过,此人的功绩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大隋开国时,突厥之强盛,远汉之匈奴,可他却只用了十几年功夫,就把突厥分化成了东西两部,便是称一声前无古人也不为过。 “那年轻人或许就是长孙无忌了。”郭孝恪看着那年轻人,心中暗道,长孙无忌在他的印象里,并非什么能臣,而是像三国时贾诩那样的谋士,这样的人是争霸天下时必不可少的,只不过自己如今只是一个鹰扬郎将,倒是没什么资本来吸引这位名将之子。 郭孝恪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思虑再三后,觉得还是要试着去拉拢一下长孙无忌,如今长孙家家道中落,听大帅说,长孙无忌兄妹乃是侧室所出,其父长孙晟过世后,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赶出了长孙家,得了母舅高士廉之助,才没有流落街头,如此看来这长孙无忌现在还是布衣之身,声名不显,他未必没有机会不能招揽到此人。 此时客人尚未全部到齐,郭孝恪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当下起身,走到了长孙无忌面前道,“兄台可是武卫将军之子,长孙无忌。”长孙晟一生功劳全在击败突厥,因功劳而官至武卫将军。 “武卫将军正是家父,不知郭将军如何认识得在下?”长孙无忌却是认得郭孝恪,见郭孝恪过来,连忙起身道,不过神情间却是一派从容。 “武卫将军乃是人杰,离强合弱,将突厥分而化之,平定北疆,功绩彪炳千古。”郭孝恪见果然是长孙无忌,当即便夸赞其父长孙晟道,不过他这也是真心话,若无长孙晟的奇计,突厥会比现在强大得多,大隋也未必有今日的霸主地位。 “我听说,武卫将军少子长孙无忌,亦是当世英才,我想请长孙兄出任我军长史一职,不知长孙兄可否愿意。”郭孝恪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他也没多少时间和长孙无忌往来,培养感情,直接以官位相招,他这鹰扬郎将,乃是正四品的武官,而下属的长史亦是极其重要的官职,位在从五品,如今长孙无忌仍是布衣白身,郭孝恪一下子以从五品的长史官职相邀,便是长孙无忌自认才华出众,也不免给吓了一跳。 郭孝恪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揽,让长孙无忌一时间失了方寸,他原先就有相投郭孝恪之意,可是舅舅高士廉却不喜郭孝恪寒门出身,他几年前和妹妹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赶出家门,若不是舅舅高士廉收留… 见长孙无忌在那里犹豫,郭孝恪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落,他不愿意放弃这个招揽长孙无忌最好的时机,他比那些同时代的人惟一多出来的优势,也就是先知先觉,但是随着他参与的事情越多,未来就越难把握,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尽早建立自己的班底,而不是陷入被动。 长孙无忌心中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最后决定还是接受郭孝恪的招揽,他如今不过二十余岁,正是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不似后来那般老辣,而且这次征辽对他来说也是不容错过的机会,他要向赶他出府的兄长证明,他身上流的才是父亲的英雄之血。 “承蒙郭将军抬爱,无忌岂敢不从。”长孙无忌长身一礼,却是应了郭孝恪之请。 “有长孙兄相助,我当如虎添翼也。”郭孝恪见长孙无忌最后答应下来,也是欢喜起来,如今他文有长孙无忌,武有尉迟恭,罗士信,贺廷玉等人,虽然还是人少,可也至少初见雏形,郭孝恪盘算着,要再找几个谋士,如今他手下兵多了,各种事情也多,他无法再像以前管几百人时可以面面俱到。 第六十一章 少年世民 进帐的高士廉看到和郭孝恪搅和在一起的外甥,不由冷哼了一声,不过他和李渊一向结好,知道李渊颇为看重这个寒门出身的鹰扬郎将,是以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个人坐了下来,对于过来行礼的长孙无忌却是冷面相对。 “舅舅。”长孙无忌行了大揖之后,见高士廉对自己不理不睬,知道他是生自己的气,当下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尴尬地朝郭孝恪看了看之后,便站到了这位舅舅身后。 看到高士廉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郭孝恪也不以为意,魏晋以降,国家更迭如走马灯一般,却只有世家门阀不倒,高士廉看不起自己这样的寒门,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长孙无忌已经被他招揽。 “你便是那位能打虎的二郎将军?”当郭孝恪坐回席间的时候,一个和李建成眉宇间依稀有几分相像的华服少年忽然出现在了郭孝恪面前,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和李建成长得相像,但是和李建成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不一样,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锐气,若说李建成是个谦谦君子,那么这个少年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连想都不用想,郭孝恪便知道眼前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便是李建成常挂在口中的那个二弟,也许会是他日后最大的敌人的李世民。 “只是运气好罢了。”郭孝恪淡淡一笑,打量着面前的李世民,比起他的大哥李建成,李世民长得更加雄壮一点,嘴角唇边已经生出了青色的胡茬,看他手掌上粗糙的茧子,想必是经常摸缰执弓,是个好武的人。 “运气好,我不信。”李世民这时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处在父兄的庇护下,没什么心机的年纪,当日辽河南岸观战,他也看到了郭孝恪率军直扑高句丽人中军本阵的英姿,心里羡慕得很。 “二公子不信我也没办法。”郭孝恪看着有些着恼的李世民,却是逗他道,这种机会怕是千载难逢,要是放过了还真对不起自己。 “世民。”这时李建成招呼完外面的客人,回到了帐里,看到二弟跑到了郭孝恪那里,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大哥,我问他打虎的事情,他却说是运气,分明是把我当小孩子搪塞。”李世民看到大哥过来,却是开口说道,惹得李建成也不禁莞尔,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是个好武的人,从小就喜欢骑马射箭,以前在洛阳的时候,就常央求自己带他去打猎,几次下来,他也是战绩斐然,山里的熊豹都打到过,却唯独没有遇到过老虎,心里面一直都是想着能亲手猎到一头老虎,上回听自己回来说郭孝恪空手打死了一头老虎,早就想认识郭孝恪了,只是没想到郭孝恪把他当成了小孩子逗着玩了。 “郭兄,世民可是一直都吵着要见你,你可不能糊弄他。”李建成现在和郭孝恪也算相熟,当下便笑道,他也希望郭孝恪能指点一下二弟的武艺,他在左翼第一军中打听过,郭孝恪马上的功夫不如他步战的功夫厉害,就连麦铁杖也说过,若论步战,郭孝恪当是天下第一。 看到李建成和李世民此时兄友弟恭,那种兄弟之间的亲情看得郭孝恪心中感叹不已,暗道这世上最腐蚀人心的还是莫过于权力,有谁知道若干年后,两兄弟会反目成仇,喋血玄武门。 郭孝恪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不过现在天下还未乱,他和李家便算有些交集也无妨,于是便不再逗弄李世民,而是和他讲起了打虎的事情,现在郭孝恪细细想来,当日自己能打死那头凶猛的白虎,还真是有些运气。 李世民听着郭孝恪讲述打虎时的事情,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是没想到郭孝恪还真是空手打死了那头小山般的白虎,他以前一直都以为是大哥李建成的夸大之词,可是如今听郭孝恪讲到惊心动魄处,却是信了七八成。 “郭大哥,能不能教我你那空手打虎的功夫。”郭孝恪说完,李世民却是开口道,他此时还是个少年,正是向往当英雄的时候,在他看来,能空手打死老虎,无疑是当一个英雄必须得干的事情。 郭孝恪看着央求自己教他功夫的李世民,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果然奇妙,“好,二公子既然愿意学,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二公子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看着还只是一个少年的李世民,郭孝恪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也就几天的空闲时间,就当是了解一下李世民这个日后的敌人好了。 就在郭孝恪和李世民说话的时候,李渊终于出来了,作为长子,李建成自然要去帮父亲招呼客人,便留了李世民下来,而李世民倒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郭孝恪身边。 对于这种世族的聚会,郭孝恪还是第一次参加,不懂规矩的他只是依样画葫芦,照着其他人的样子正襟危坐,大帐里安静了下来,而李渊则是一脸笑意吟吟地说出了此番设宴乃是专门为了女儿订亲一事。 李渊话音方落,座席间已是响起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唐公的三女儿改名叫李秀宁的事情,和李渊交好的几家早已知道,也都清楚李渊有意招郭孝恪这个新贵为婿,不过没想到李渊竟是这般急性子,如今征辽不过刚开始,他就想把这亲事订下来,实在是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高士廉坐在席间,皱紧了眉头看着对面和郭孝恪坐在一起的李世民,他当初接济长孙无忌兄妹这对外甥外甥女,便是看中外甥女乃是美人胚子,日后可以和关陇世族里的大户人家联姻,而李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李渊长子李建成早已成家,正妻郑氏是荥阳郑氏出身,高士廉只有把目标放在李世民这个二世子身上,只是没有想到李渊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寒门将领,还让两个儿子去主动结交。 “无忌,你便去那郭孝恪身边当长史,看看此人究竟如何?”高士廉是知道李渊的眼光的,这个在朝堂上捭阖不倒的唐公可是头老狐狸,他如此看重这个寒门出身的郭孝恪,想必自有不凡之处,高士廉这样想到,心里面却是不再怪长孙无忌这个外甥和郭孝恪来往了。 “是,舅舅。”长孙无忌答道,他知道舅舅是看到唐公对郭孝恪的器重,所以心里改了主意,同意让自己去郭孝恪那里,不过这也正遂了他的意,既然当年父亲可以不靠家世二建功立业,那他也一样能够办到。 郭孝恪也没有想到李渊竟会当众宣布自己和李秀宁订亲的事,不由摇起了头,这位唐公果然是好手段,他这么一来,自己可就给打上李家的记号了,不知道这事情传到杨广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这时候他已是没有别的选择,当众悔婚的话,他不但得罪李渊,怕是连麦铁杖这个老上司也一并得罪了。 当李渊说完订亲的事情以后,郭孝恪感觉到了在座的众人都是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脸上,里面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屑,有憎恶,不过都和他无关,郭孝恪如今在意的只是李秀宁日后是帮他这个丈夫,还是帮她的娘家。 替郭孝恪向李渊正式提亲的自然是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大将军,郭孝恪反倒是像提线木偶一样,只要按照麦铁杖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郭大哥,你可真厉害,我三姐那样的女人你都能降伏。”见父亲李渊和麦铁杖一起把三姐和郭孝恪的亲事给订下来后,李世民却是偷偷地在郭孝恪边上道,他可是没少吃自家那个厉害的三姐的苦头,如今这厉害的三姐居然让郭孝恪给降伏了,却是让李世民大为佩服。 看着身旁还有些少年气的李世民,郭孝恪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对面座席中几道颇为不善的目光,他能感觉得出那几个人****裸的敌意,只是他并不认识那几个人。 “郭大哥,那个人是巨鹿郡公柴绍,听说父亲原本是想把三姐嫁给他的,不过三姐不喜欢他,看起来他是把你给记恨上了。”李世民顺着郭孝恪的目光,看到了那几个目光颇为不善的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来过家中几次的巨鹿郡公柴绍。 “柴绍。”郭孝恪听到李世民的话,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倒是不觉得自己抢了人家老婆,这个柴绍已经三十多岁了,听说是死了正妻,才想和李家联姻,原本若是没有自己出现的话,李秀宁最后还是会嫁给这个男人。 柴绍看着对面那个不过二十岁的郭孝恪,饶是他平时一向豁达,此时心里也是怒火中烧,不过他当初并未和李秀宁定下亲事,此时李渊改口把李秀宁许给郭孝恪,他也是毫无办法,不过他今日过来,说什么也要让郭孝恪丢些脸面,出他心中一口恶气。 第六十二章 赋诗比酒 (更新都在晚上,等会儿还有一章,一般都在9点和11点,主要是上班以后,只有晚上能抽空码字。[]) “果真是宴无好宴。”看到柴绍那充满敌意的目光,郭孝恪就知道今天恐怕难以善了。 果不其然,当宴席开始后不久,跳完一曲的舞姬们鱼贯而下以后,柴绍便举着酒杯长身而起道,“素闻郭将军少年英雄,文采风流,今日盛宴,郭将军自当赋诗一二,以助酒兴。”郭孝恪打虎之威,早已传遍全军,柴绍即使自负武艺,也不敢和郭孝恪比武较技。 见柴绍起身说话,高士廉身后,长孙无忌就知道事情不妙,郭孝恪是猛将,他毫不怀疑,可说道这文学,当众赋诗,便是难为这位听说出身只是乡野的自家将军了。 高士廉回头看了一样外甥,见他脸上有些急色,不由道,“你那位将军还没有急,你替他急个什么劲。”说完却是瞟了眼对面仍旧是一脸平静的郭孝恪,心里面忽然对这个处变不惊的寒门将领有了那么一点改观,起码这份镇静自若的功夫,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很难得了。 长孙无忌顺着高士廉所说,看向了对面的郭孝恪,现郭孝恪面对柴绍的难,却是毫不慌乱,倒像是一点也不怕自己待会若是赋不出什么好诗,会给这满堂的世族笑话一样,让他心里却是有了些隐隐的期待,想知道郭孝恪要如何应对柴绍。 柴绍的话,让整个大帐内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李渊也微微色变,有些不悦地看着当众为难郭孝恪的柴绍,郭孝恪乡野出身,能识字看书已经算是颇为上进,如今柴绍却要他当众赋诗,岂不是明摆着要郭孝恪出丑。 “这姓柴的,真他娘不是个东西,赋诗,会赋诗有个鸟用。”郭孝恪那一席间,孟金叉是急性子,已自口中骂骂咧咧起来,听得四周听到的宾客都是脸色一变,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个粗鲁的将领。 “你给我闭嘴。”麦铁杖朝不服气的孟金叉喝道,接着却是颇为担忧地看着起身的郭孝恪,柴绍那什么文采风流根本就是故意编排郭孝恪,再加上近日郭孝恪声势大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想看郭孝恪的好看。 “不错,今日盛宴,郭将军自该赋诗一二,以助酒兴。”宴席间,果然有人高呼了起来,附和着柴绍,就如麦铁杖所想那般,这在座的不少人中都见不得郭孝恪这个寒门将领爬到他们头上去,此时见有让郭孝恪出丑的机会,都是一个个来了劲,而那自重身份,不愿跟着瞎起哄的则是冷眼旁观,想要看看郭孝恪这个如今皇上眼前的新贵要如何应付这场面。 躲在大帐隔开的屏风后,李秀宁听着外面传来的那些声音,知道父亲请来的这些宾客都是巴不得郭孝恪出丑,银牙咬紧间,李秀宁恨不得出去给那个多事的柴绍抽上几鞭子,以前来过家里几趟,怎么就没瞧出这个看上去老实的家伙一肚子坏水。 郭孝恪在众人的目光中静静地起了身,他看到了麦铁杖脸上的担忧,李渊眼中的犹豫,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走出席间,郭孝恪手执酒杯,看向隐隐有些得意的柴绍,一笑道,“承蒙巨鹿郡公抬爱,末将实在不敢当那文采风流四字。” 郭孝恪一开口,宴席间不由传出了嗤笑声,不少人更是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不出我所料,这个姓郭的不过是粗鄙武夫,哪会赋什么诗的表情,甚至还有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郭孝恪浑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举动,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脸的淡然,然后朝李渊遥遥一敬道,“末将虽然不敢当那文采风流四字,不过赋诗以助酒兴,却还能做得几。”他这话一出,顿时满堂皆静,几个先前还在笑话郭孝恪的宾客都是看向了语气虽淡,但神情间却丝毫不见怵场的郭孝恪,心里犹疑起来,不知道这个武夫究竟哪来的自信。 “想必不过是乡野间的歪诗罢了。”宴席间,有人看不惯郭孝恪那份视众人为无物的镇定自若,却是冷哼道,竟也惹得不少人点头附和。 “哦,那就请郭将军为大家赋诗一二,以助酒兴。”李渊丝毫不敢小觑郭孝恪这个自己看中的女婿,见郭孝恪站在那里,对于满堂的窃笑声丝毫不以为意,却是有几分名士风采,不由连忙道。 随着李渊的开口,大帐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隔开的屏风后,李秀宁把耳朵贴了上去,想要听郭孝恪赋诗,而宴席间,李世民则是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郭孝恪,手里拿着那双银质箸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看着四周那些不屑的目光,郭孝恪却是走出一步,“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清声高吟了起来,“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听到郭孝恪的吟声,在座的宾客都是慢慢变了脸色,他们大多都是世族出身,家学渊源,就算做不出一手好诗,可是这赏鉴之道,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郭孝恪这开篇四句便是气势惊人,由不得他们不惊。 看着那些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宾客,郭孝恪却是仰脖一饮,吟尽杯中酒后,吟出了最后四句,“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郭孝恪空执酒杯,环视满堂众人,看向柴绍时,目光却是如剑一般,他不会作诗,可他却知道无数的名篇佳作,他本不欲出这种风头,可是柴绍却非逼他出这风头,他从来不是什么豁达大度,可以一笑置之的君子,既然已和柴绍结仇,就没必要再留手。 “好诗。”李渊第一个回过神来,不由大声喝彩道,脸上却是红光满面,仿佛那惊得满堂皆静的诗句出自他所作一般。 “这小子,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听到李渊的喝彩声,被震住的麦铁杖也回过了神,怔怔地看着站在那里,一脸淡然的郭孝恪,喃喃自语道。 “这诗有这么好吗?”宴席间,只有孟金叉这个粗人,不懂什么诗,又是个直性子,他听得李渊说好诗,四周的人便纷纷称是,不由朝同席间的李世民问道。 “当然是好诗,可谓是酒中名篇,想不到郭大哥不但武艺高,就连文才也是这般出众。”李世民自幼好学,郭孝恪那醉酒歌,他如何品不出其中的味道出来,却是如在座的有些宾客一样,拿着酒杯一饮而尽道,“此诗当浮一大白。”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高士廉有些失神地低吟着郭孝恪吟出的这几句诗,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朝身后的外甥道,“没想到舅舅看走眼了,这位郭将军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原先看不起郭孝恪,只是以为郭孝恪是个粗鄙的武夫,却没有想到郭孝恪有这般文才,心里把郭孝恪当成了不可以轻视的人物。 长孙无忌看着一改先前不屑态度的舅舅,心里面也是震惊非常,他看着站在那里,对于众人赞美之词如先前一般淡然时,忽然觉得自己能跟着这位年轻的鹰扬郎将闯出一番事业来。 “郭将军果然吟得好诗,不过只这一,却是不能让我等尽兴啊。”看到在座的人都是为郭孝恪的诗句所动,柴绍也是有急智,他不相信那诗是郭孝恪自己做得,认为是郭孝恪不知从哪得来的那么一好诗,只要让他再作诗,他必然会露出马脚。 柴绍高声这么一说,在座的宾客中人都是纷纷叫好起来,其中不少人是被郭孝恪的这好诗给引出了酒兴,一个个都是让边上的侍女添酒,高声叫嚷道,“郭将军,只此一好诗,如何尽得酒兴。” 看着热烈起来的气氛,李渊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郭孝恪,瞧如今这个样子,郭孝恪若是不做个几好诗,怕是难以收场,而且若是郭孝恪所作之诗不如刚才这一的话,也是会被人笑话,称为技止于此。 柴绍迎着郭孝恪剑一般的目光,颇为自得地喝下了杯中的酒,却不知道他这一次挑衅,却是让郭孝恪动了怒。 “既然巨鹿郡公话,末将岂敢不从,不过一人独吟,岂非太煞风景,既然要助酒兴,不若末将与巨鹿郡公轮番作诗,由在座的众位大人品鉴,胜者当得饮美酒,不知巨鹿郡公意下如何。”郭孝恪朝着在座的宾客大声道,既然柴绍要为难他,他也不会就此罢休,他倒要看看,到最后究竟是谁丢脸。 在座的宾客,哪有不好事的,见郭孝恪火药味十足地向柴绍邀饮赋诗,个个都是轰然叫好,一个人赋诗哪里有两个人斗诗好玩有趣。 柴绍显然没有想到郭孝恪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回击,他虽然自由也饱读诗书,可这宴饮之时,临时作诗,哪有这般容易,不过如今他已经势成骑虎,面对郭孝恪的邀饮斗诗,他岂有退缩之理,当下强笑道,“那我便和郭将军为大家以助酒兴。”却是出了席间,和郭孝恪对面而立。 第六十三章 一夜赋尽酒中诗 郭孝恪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脸上那份镇定自若让柴绍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不由道,“郭将军先请吧。” “也好。”看到柴绍让自己先来,郭孝恪却是应了一声,接着执着那空酒杯道,“谁人替我倒满此杯。”他此话一出,对面的柴绍立马变了脸色,郭孝恪诗还未做,他便先让人给他杯中倒酒,岂非是自认为已经胜了,此举分明是在羞辱他。 “我来替郭将军倒酒。”郭孝恪话音刚落,李世民已是出席道,亲自替郭孝恪杯中满上了酒,接着站到了一边,让对面的柴绍脸色更加难看。 “这李二世子,也太不知轻重了。”看到李世民出来给郭孝恪倒酒,高士廉皱了皱眉头道,柴绍今天虽然是行事有些偏差,可终究是关陇世族中人,而且一向和李家交好,旁人可以给郭孝恪倒这酒,唯有身为主人家的李世民不该倒这酒。 “多谢二世子。”郭孝恪举着那酒杯,看了一眼对面板着一张如铁板般脸的柴绍,便低吟起来,“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不过须臾间,郭孝恪已是吟罢一新诗,依然是博得满堂喝彩,他这诗句此时吟出,颇有讥讽柴绍之意,可是偏又让人无话可说,便是柴绍听出那句‘岂能贫贱相看老。’有隐隐尖锐之意,可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一个‘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柴某此局甘拜下风。”柴绍终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等郭孝恪开口,便主动自认这一局输了,摆手道,“郭将军,请饮。” 郭孝恪也不客气,当下饮尽了杯中酒,执空杯朝柴绍道,“巨鹿郡公,这第二局是你先来,还是末将来。”而四周宾客中的好事之徒都是纷纷叫好。 “还是郭将军先来吧。”柴绍自认自己以往闲暇时所作的那几篇诗作都不如郭孝恪刚才那两,若是先拿将出来,到时给郭孝恪比了下去,恐怕脸丢得更大,还不如让郭孝恪先来,他倒不信郭孝恪能够佳篇不断。 “好。”看到柴绍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郭孝恪自然是成全他,让他这缩头乌龟一直做下去,“酒来。”郭孝恪伸出了酒杯,大声道,这时在座的宾客都是瞧出来了,这位郭将军分明就是在落柴绍这位巨鹿郡公的面子,一个个都是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柴绍,不知道这位巨鹿郡公要情何以堪。 “郭大哥。”依然是李世民给郭孝恪倒酒,不过这一回他却是直接在人群称呼起郭孝恪为大哥来,让李渊皱了皱眉,他虽然满意郭孝恪这个文武双全的女婿,可是也不愿把柴家给过分得罪了。 “建成,让你二弟下去,他在那里倒酒,像什么样子。”李渊低声朝坐在下的李建成说道,他不能让柴绍觉得这个二儿子也在羞辱他。 李建成悄悄地站起了身,他知道二弟此时不过是少年心性,只是佩服郭孝恪文才武功,才出去给郭孝恪倒酒,浑然没有想过自己此举会让柴家人有所想法。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他年名上麒麟阁,岂羡当时万户侯?”李建成到得麦铁杖他们那一席时,郭孝恪手中酒杯已空,只余那诗音绕耳,便是李建成心性沉稳,也不由被郭孝恪这杯酒诗三篇,篇篇精彩给震住了,便是当朝几位以文学著称的名士怕也是没这般文才。 “好。”李世民也和一众宾客一起叫好,而柴绍的脸色越难看,不过他仍是没有退下,竟是决定和郭孝恪硬扛下去,反正他人已经丢了,他就不信郭孝恪能五篇,十篇地吟下去。 “世民。”趁着在座宾客赏鉴郭孝恪这诗时,李建成却是轻声唤起了李世民。 见大哥唤自己,李世民只有抱着酒坛下去了,“大哥,怎么了?” “巨鹿郡公,终究是客人,你我不可失礼。”看着犹自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二弟,李建成轻声说道。 李世民是聪慧之人,李建成轻声一说,他就立刻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不过他此时年少,再加上又在兴头上,只是道,“巨鹿郡公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岂会生我的气。”不过话说完,人却是坐了下来。 见柴绍不死心,郭孝恪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他要招揽长孙无忌这样的智谋之士,也要有文名傍身,以后终究是有好处的,如今柴绍自己送上门来,便拿他做踏脚石好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摧。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 “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一接着一诗句从郭孝恪口中吟出,到最后连郭孝恪自己都不知道背了多少他以前看过的诗句,最后直到他酩酊大醉,吟出了那将进酒后,柴绍才面如死灰地作揖认输了。 看到柴绍最后败下阵来,满堂宾客也没有人耻笑他,这郭孝恪委实太出人意表,今夜他所做之诗,无一篇不是精品佳作,能够传唱世间的,也不是没有人怀疑郭孝恪,可是这么多诗,你说一可能是不知何人所作,为郭孝恪偶尔所得,可那么多诗,却由不得人不信郭孝恪是文武双全。 这满堂的宾客里,只有尉迟恭和罗士信仍是一脸的呆滞,他们平时和郭孝恪在一起,知道郭孝恪懂得不少,可是他们自家这位将军,从未谈过文学之事,就连那笔字也只比他们写得稍微好些。 “我说姓罗的,那真是咱家将军。”尉迟恭犹自有些不信地朝罗士信问道。 “废话,不是咱家将军,还能是谁,咱家将军是神人转世,连老虎都能空手打死,几破诗有啥了不起的。”罗士信回过了神,朝尉迟恭教训道。 “快,拿笔墨。”宾客中,见郭孝恪醉醺醺地回了席子,有人却是忽然醒悟过来,他们刚才只顾着听诗喝酒,却是忘了记录下来,这时有人一喊,整个大帐里都是响起了呼喊声,就连李渊自个都让身旁的侍女素去取笔墨,要记录下来。 高士廉现在彻底没了半点当初对郭孝恪的轻视,当几个侍女拿了笔墨过来,他顾不得什么风度,便抢了纸笔,朝身后的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还记得多少?快说与我听。”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浑然没了平时的泰然自若,听得高士廉喊自己,才连忙回过神,将记下的诗篇给背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都是互相背诗的人,各自参照着,趴在酒案上下笔如飞,生怕漏写几句。 “我说你小子,哪来那么多破诗。”看到郭孝恪一身酒气地坐下,孟金叉却是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所有的宾客里也只有不喜欢附庸风雅的他才没有不懂装懂地去记诗。 “那些诗不是我做的。”见孟金叉问自己,郭孝恪虽然有些醉意,可脑子没糊涂,也是低声答道。 “那是谁做的?”见郭孝恪神神秘秘的,孟金叉忍不住问道。 “梦里有人教的。”郭孝恪回答道,他觉着自个就像是庄子说的那只蝴蝶,不知道哪一世是梦,哪一世是真,要说起来,这这说法也不完全错。 “你糊弄谁啊,梦里教的,怎么没人来梦里教我。”孟金叉见郭孝恪一本正经就说出这么个道道来,不由恼怒道。 “今夜之后,此子怕是要扬名天下了。”待长孙无忌将全部的诗都背下来,誊写好以后,高士廉看着对面醉醺醺地和孟金叉那个粗鄙武夫交谈的郭孝恪,却是叹道,他这以前看人从未曾看走过眼,没想到这一回却是看差了,杨广喜爱文学,这个郭孝恪文武双全,今日一夜赋尽酒中诗,怕是明日便会传遍全营,到时杨广召见,怕是宠信更重。 “舅舅。”看着高士廉一脸感叹地喃喃自语,拿着誊写好的纸张,正自吹着墨迹的长孙无忌不由愣了愣,他倒是没见过自家舅舅这个模样的。 屏风后,李秀宁写下最后一笔娟秀的字迹后,方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此时的她眉角眼梢都是忍不住的喜意,有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个文武全长的英雄,刚才她在屏风后,听郭孝恪杯酒赋诗,一接着一,恨不得能够出去为郭孝恪执杯添酒,看看柴绍那张脸颜色如何。 在席间缓了一会儿,郭孝恪的酒醒了大半,今天他这么一搞,怕是明天就会被杨广知道,到时候他免不了又要做一回文抄公,来应付杨广。 第六十四章 原来皇上是诗仙 天子大帐的书房内,杨广看着手中一叠抄得工整的诗稿,皱紧了眉头,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郭孝恪如今是他的爱将,能作出这等酒中名篇,他本该高兴自己慧眼识人,可是他以前几次召见郭孝恪,交谈中现郭孝恪虽然有才华,但决计不是什么文才出众的人。 “这些诗篇不像是他作的?”杨广有些疑惑地自语了起来,那叠诗稿里有几篇却是需要有些人生阅历方能做出来,郭孝恪不过年近二十,哪来那么多的感悟。 听着杨广的自语声,一旁的汪公公却是听了进去,留意下来,郭孝恪自打一路升官以来,对他也是颇为敬重,每回皇上赐下的赏赐,他总是出手大方,汪公公不愿郭孝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因为几句诗就触了皇上的霉头。 “传旨,让郭孝恪来见朕。”放下手中那叠诗稿,杨广朝汪公公沉声道,反正这事情他不弄清楚,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是,皇上。”汪公公恭声答道,然后便飞快地退出了书房,叫了几个千牛备身的卫士,便往郭孝恪的营中去了。 “将军,没想到你还做得一手好诗。”郭孝恪一夜赋尽酒中诗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早已传遍了整个二十四军,而他自己营中,有尉迟恭和罗士信在,自然也是瞒不过其他人,此时木兰就盯着郭孝恪,一脸的好奇,那目光看得郭孝恪浑身不自在。 郭孝恪知道自己可以糊弄别人,但绝瞒不过木兰,他刚清醒时,连字都认不全,还是木兰教他的,如今不过两月,说自己能做出那些酒中名篇,便是打死他自己也不相信,更遑论木兰这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 “木兰,你也笑话我。”郭孝恪看着木兰脸上狭促的笑意,不由有些着恼道,“我哪会做什么诗,要不是姓柴的逼得我当众下不台来,我才懒得装那什么名士。” “那将军,你那些诗句是哪里来的。”木兰朝郭孝恪问道,她实在是好奇地郭孝恪怎么能作出那些诗句的。 “梦里听人念的,醒过来就记住了。”郭孝恪有些玩笑地说道,自打昨天被孟金叉给啰嗦了一顿后,他便不敢在一本正经地这么说了。 “将军果然是神人转世。”木兰倒是没有像郭孝恪想得那样,反倒是很认真地说着和罗士信他们一样的话。 “将军,外面有个叫长孙的求见。”将军牙帐外,忽然传来了苏吉利的声音,让郭孝恪精神猛地一振,朝木兰道,“咱们的长史来了,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郭孝恪如今是鹰扬郎将,可以开府建牙,像下属官僚只需要往卫府报备就行了,他现在这鹰扬郎将府挂在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将军名下,做起事情来就更加方便。 领着木兰,贺廷玉,尉迟恭,罗士信等一班军中的骨干,郭孝恪亲自出营迎接长孙无忌这个自己第一个招揽到的智谋之士,虽然长孙无忌现在还欠缺了历练,不过郭孝恪不在乎,要是长孙无忌老谋深算了,他也就招揽不到了。 看到郭孝恪领着一大帮人出营迎接自己,一袭长衫而来的长孙无忌有些受宠若惊,他以前全靠舅舅高士廉的接济,才能在家安心念书,虽然才华颇高,但却是没有出仕过,可以说是一介白丁也不为过,哪里值得郭孝恪这般重视。 “无忌拜见将军。”看到郭孝恪,长孙无忌长身一拜道,他此时对郭孝恪颇有怀才不遇终遇明主,鱼水相得的感觉。 “无忌,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我军副鹰扬郎将贺廷玉贺将军。”郭孝恪手把手地拉着长孙无忌为他介绍起军中的几个主要将领,贺廷玉虽然不是尉迟恭,罗士信那样的猛将,可是性格沉稳,做事宽严相济,是最理想的副手人选,郭孝恪也学麦铁杖一样,把俗务都扔给了贺廷玉这个自己选定的副手。 听着郭孝恪的介绍,长孙无忌一一把人记下了,他最为留意的还是贺廷玉,魏木兰,尉迟恭,罗士信四人,尉迟恭和罗士信是猛将,他一眼便瞧得出,而贺廷玉和那个长得俊俏非常的魏木兰就让他有些琢磨,贺廷玉一看便是关西的沉稳汉子,听自家这位将军的介绍,对其是颇为信重,那个魏木兰就值得玩味得多,若是不算现在他这个长史,过去军中的文书之事都是这位魏司马在做。 感觉到长孙无忌的目光,木兰微微有些慌乱,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这种让人心惊的目光了,总觉得这个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新长史是个厉害的人,不过很快木兰便镇静了下来。 郭孝恪办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昨天长孙无忌答应他的招揽,宴席散去后,他便去了左翼第一军一趟,把这位长史的事情就给定了下来。 带着长孙无忌在军中走了一圈后,钱士雄这个左翼第一军的大管家就让人把长孙无忌的长史任命和官服袍袋都送了过来,原本郭孝恪还想看看长孙无忌换上官服的样子,结果没想到长孙无忌的长史正式任命刚到,汪公公便带着两个千牛备身的卫士来传旨了。 轻车熟路地和汪公公客套一番后,郭孝恪心中猜测杨广召见自己,肯定是昨夜之事有人传到了杨广那里,“汪公公,皇上那里?”和汪公公一起出去时,郭孝恪却是瞟了一眼身后的两名千牛备身的卫士,压低了声音问道。 “郭将军那几诗做得好,不过皇上说瞧着不像郭将军能做出来的。”汪公公飞快地答道,话一说完,便目不斜视地朝前走了,至于郭孝恪塞给他的金饼也藏进了袖子里。 听了汪公公的话,郭孝恪心中笃定了下来,他不怕杨广怀疑他不会作诗,就怕杨广觉得他文才高妙,只是往天子大帐去的路上,郭孝恪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上回他打死那头白虎,被说成祥瑞,他也听汪公公提过几次,杨广把他当成那我茅山宗掌教王远知口中的将星,他可以把事情往这上面推。 一路进了天子大帐,郭孝恪原本有些心事的心里渐渐静了下来,他回想着这两个月里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有关那位茅山宗掌教王远知的消息,这位茅山宗掌教出身南朝的世家,师从山中宰相陶弘景,在江南声望极高。 当年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平定陈朝以后,便见过这位茅山宗掌教一面,后来杨广登基为帝后,数次巡游至扬州,都必见这位被称为神仙的茅山宗掌教,而且还亲执弟子礼,可见这位茅山宗掌教在杨广心里的分量。 当走进杨广的书房时,郭孝恪已是心中笃定了下来,杨广好佛道,身边每次出行都会带有江左的道士和尚,既然如此,他也不如装神弄鬼一回。 “末将参见皇上。”看到拿着一卷诗经在看的杨广,郭孝恪拜见道。 “来人,赐座。”看到郭孝恪进来,杨广微微点了点头,清声开口道,对于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爱将,杨广还是颇为看重的,虽然那些诗让他心中有些奇怪,可如今见了郭孝恪一幅从容不迫的样子,倒也没往心里去了。 “听说昨夜郭卿在唐公府上宴会一夜赋尽酒中诗,朕看了那些记录的诗稿,的确是好诗。”杨广本人喜好文学,才情也堪称高绝,只是此时诗风犹自承袭南朝的风气,郭孝恪作的那些诗都气势雄浑的诗句,并非工于文字和精雕细琢,所以杨广虽然觉得诗好,但却不是他所喜欢的。 “启禀皇上,那些诗不是臣作的。”郭孝恪见杨广询问,却是起身道,一脸的平静,听得杨广也是不由一愣,不明白他这到底是唱得哪出。 “皇上也知道,末将出身寒门,能识字念书已经不错了,这诗词歌赋,音韵格律什么的,末将是一窍不通,只是当日末将打死那头白虎祥瑞,得蒙皇上召见回去以后,常在梦中听得一些诗句,是以记了下来,昨日巨鹿郡公非让末将当众赋诗,末将就顺口全念了出来。”郭孝恪一本正经地说道,把所有事情都往那子虚乌有的梦境里推去。 “梦中听得一些诗句,你可曾梦到作诗那人。”杨广虽然有些怀疑,可是却从郭孝恪脸上看不出半分问题出来,只能将信将疑地问道。 “末将做梦做得迷迷糊糊的,不过那梦中作诗的诗仙,末将忽然觉得和皇上的身形有点像。”郭孝恪也没直接说什么梦中那人就是杨广,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道,他说的越是模糊,杨广就越是看不出他的假来。 汪公公在杨广身边听着郭孝恪的话,不由暗自佩服郭孝恪这马屁拍得高,他那话分明就是不着痕迹地把皇上给说成了诗仙。 “哦,那你可还听到些别的什么诗。”杨广饶有兴趣地看着郭孝恪问道。 “有,末将还记得不少诗,这就背给皇上听。”郭孝恪见杨广询问,连忙背了好几名篇,风格各不相同,其中大半他都故意背错了几个字,让杨广兴致颇高地指出里面的缪处,然后那诗句便在他口中变成‘皇上所作’了,看得一旁的汪公公也是瞠目结舌,暗道郭孝恪这拍马屁的功夫可不比虞大人差。 第六十五章 水军大营 郭孝恪在书房中和杨广的一番背诗,让杨广大为畅快,郭孝恪所背的诗,各种风格不一而同,而且篇篇精品,他是个好文学的人,自然是见猎心喜。 郭孝恪站在杨广身边,看着杨广写的那笔字,也不由暗自称道,他现在一笔字虽然夜夜苦练,可如今也不过是仿着魏碑帖能写个形似而已,至于什么风骨神髓那是谈都不用谈,不过鉴赏起来却已是颇有些眼力。 杨广虽然在誊写那些郭孝恪背下的诗句,看上去脸上也欢喜得很,不过心里却仍是有几分疑惑,只是郭孝恪背出的那些诗实在不像是人力所能为之,若说有人能做出其中风格相近的几,杨广还会相信,可是郭孝恪背的那些诗称得上是包罗万象,雄浑与婉约,精致和淡雅,各种相冲的诗风精品全在他口中出来了。 郭孝恪没有想到看上去好像沉浸于诗句中的杨广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说出话时的语气变化,还真以为杨广信了他的话。 一个时辰以后,郭孝恪离开了天子大帐,等他走出以后,方才心里松了口气,他以前练拳闲暇便喜欢看书,那些诗词什么的也看得不少,才能信手拈来,不过今天被杨广这一抄底,他肚中的存货已自去了七七八八,总之在天下大乱以前,他是不会再轻易做文抄公了。 待郭孝恪走后,杨广却是看着手中那叠墨迹未干的诗稿,沉默不语,他心里是信了郭孝恪七八分,可是却也没有全信,不过他觉得郭孝恪实在没有必要故意这般做,思考了再三之后,杨广放下了对郭孝恪的怀疑。 郭孝恪在杨广的书房里那番背诗,自然是被杨广下了禁口令,而郭孝恪自己也不会宣扬出去,因此没有一个人知道郭孝恪被杨广召见时到底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郭孝恪被杨广召见以后,又凭白无故地受到了杨广大笔财物的赏赐。 军营里头,已经是郭孝恪手中长史的长孙无忌看着被封入自家将军府库的大笔赏赐,也不由乍舌于郭孝恪的手段,有了这笔赏赐,郭孝恪便是再招募两三千士兵也是可以的。 “兵贵精,不贵多。”对于长孙无忌劝自己多扩充一下自己这鹰扬郎府的兵员,郭孝恪却是很清醒地拒绝了,“我招募这五千士兵,是皇上特许,便是如此,也已经有人说闲话了,要是人再多,我怕我这个鹰扬郎将也没几天好做了。”看着长孙无忌拿着账本在那计算,郭孝恪却是摇头道。 长孙无忌听完郭孝恪的话,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不由暗道自己真是太过孟浪,竟然不仔细想想就胡乱出主意,差点陷郭孝恪于不利之境。 “无忌,你不必心急,有些事情,咱们得慢慢来。”郭孝恪知道长孙无忌也是为自己着想,现在的长孙无忌终究是欠缺了些经验。 “是,将军。”长孙无忌也如尉迟恭他们一般喊郭孝恪为将军,他本来是想喊大人的,可是觉得那样喊似乎陌生了些,便也跟着木兰他们一样叫了。 “将军,这音切之法甚好,不知可否推广至全军,也是大功一件。”长孙无忌说起了正事,他来郭孝恪手下之后,才现郭孝恪军中士兵能识字的人比起其他二十四军各军,高得简直吓人,基本上每个火长都能认得近两千个字,便是那些士兵也认得几百个字,看下简单的命令军报是绰绰有余。 音切之法,古以有之,只不过长孙无忌以前学的是反切,也就是字符切,比如‘窡,直浊切’,根本就是用来给有些基础的人用的,像军中那些目不识丁的士兵,跟他们讲反切这种音切之法毫无用处。 而长孙无忌自打进了郭孝恪军中以后,就现那些基本上把常用字都认全的火长教那些士兵认字时,用的音切之,是几十个鬼画符一样的符号,每个符号代表一种音节,可以拼出不同的音节来,他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奇特,而且他也用惯了反切,不过等他看到那些目不识丁的士兵在背熟那些鬼画符一样的音节后,可以照着每个字上面注写的符号,准确地念出字以后,才猛地觉这种音切之法的好处,于是专门抽了时间把那些鬼画符给背了下来,现果然是方便许多。 “我也知道这是好事,不过这事情却是急不来。”郭孝恪可不觉得自己献上这音切法,能有什么好处,他现在已经树大招风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一举一动,他让士兵识字,在这自己的军营里,他还管的住,可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 见郭孝恪如此说,长孙无忌虽然有些失望,可是也知道郭孝恪说的是正理,这音切法即使献出去,这二十四军有几个将领会像郭孝恪一样让自己麾下的士兵认字,在他们眼中,士兵最好大字不识一个。而且那些普通士兵也不是太热衷于识字,就连他们这里,也是郭孝恪放了话,能识字的优先补为军官,同时军饷也会比不识字的士兵多一些,这才让那些士兵每天晚上训练完了都是玩命地背音切识字。 长孙无忌带着一叠名册账本离开了,郭孝恪军中少文吏,如今也就他一人撑场面,他这长史做得倒像个大管家,样样事都要他管,不过长孙无忌自己倒是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累。 长孙无忌离开后,郭孝恪自己一个人对着地图起了呆,这段时间升了官以后,和那些世家门阀打交道下来,郭孝恪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无耻了,像他以往是根本不会拍什么人马屁的,可是如今他却能面不改色地向杨广说出那些奉承的话。 说到底,还是自己变了。郭孝恪自嘲地笑了起来,随即目光落在了辽东几座山城上,杨广在全军度过辽河后,就下令全军在南岸就地修整,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当日渡河战役,左翼第一军伤亡惨重才击溃了高句丽人阻挡他们过河的野战部队,那个时候就该让全军的轻骑率先快过河,追击那些逃走的溃军,而不是让他们有机会逃回辽东城,重整旗鼓,那些可都是高句丽人的精锐,用在守城上,却是相当地棘手。 再想到迟迟未动的水军,郭孝恪忽然现其实征辽这一仗依然走回了老路上,杨广根本就没有把已故老师段文振的话给听进去。 “我能做的,怕也有限。”郭孝恪沉沉地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地图后,却是掀帐而出,他打算去来护儿的军中找秦琼,不管如何,他都要和那位虬髯客张仲坚见上一面,杨广刚愎自用,而且手控大军,没人能劝得动他,到时候二十四军仍会受挫于辽东坚城之下,然后重组九军,放弃辽东进攻平壤,难挽败局。 郭孝恪越是看得通透,心里面就越是苦闷,“将军,咱们去哪里?”出了营,苏吉利见郭孝恪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咱们去水军大营。”二十四军虽然各自取各种汉时的辽东道名,杨广也依照地域划分了各军的作战区域,不过直到现在二十四军仍旧集结于辽河南岸,没有动弹过,来护儿的水师也只是驻扎在附近沿海,水师的步军则全部都在这辽河南岸的大军营地里。 郭孝恪出营时穿上了他那身唐猊甲,外面罩了一袭黑色大氅,也不打旗号,只带了苏吉利和几个亲兵,悄悄地前往来护儿的大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去来护儿大营,现在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伴君如伴虎,杨广现在把他当成爱将,可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一个谣言,就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小半个时辰后,郭孝恪一行人到了来护儿的大营,来护儿也算治军颇严,虽然和郭孝恪那里没得比,但也是大隋军中算好的了,郭孝恪看到来护儿大营的哨岗,却是远远地下了马,牵马走了过去,就好象寻常的普通军官过来找人一样。 “找谁的?”来护儿大营前的士兵对郭孝恪这样的来客也已是见怪不怪,大军过了辽河以后,其他各军倒也不时有人过来找相识的军官一起去逛开在御营边上的妓寨,此时守营的几个士兵把郭孝恪当成是来找人一起去妓寨寻乐子的人了。 “我找秦琼秦将军。”郭孝恪见那几个士兵笑得ying猥,也不以为意,他这次来得偷偷摸摸,也难怪这些士兵误解。 “秦琼,秦大郎。”听到郭孝恪找秦琼,几个守营的士兵都是张大了口,有些难以置信,秦琼在军中可是一向出了名的正经,没成想也有去妓寨的时候,瞧着一袭黑色大氅把自己给包得严实的郭孝恪,几个人怎么瞧都觉得郭孝恪不是来找秦琼有正经事的。 “你等着。”让郭孝恪在营门口等着,几个守营的士兵里有人去通禀了,秦琼是主帅来护儿身边的人,平时也不出营,找起来倒也方便。 第六十六章 海客 秦琼出了营门口,便看到裹在一袭黑色大氅下的郭孝恪,他也是机敏的人,看到郭孝恪如此装束,便知道郭孝恪此行不想张扬,当下也不说什么,不理会那些营门口士兵的窃笑声,快步出了营门口。 “郭将军,你怎么来了?”秦琼有些意外地看着郭孝恪,他是记得郭孝恪说要来他这里一趟,拜会一下大帅来护儿,可是瞧郭孝恪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是来得隐秘,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拜会来护儿的。 “秦兄,你也知道我出身卑微,如今骤登高位,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如今是如履薄冰,行事不得不步步小心,着着谨慎。”看着有些疑惑的秦琼,郭孝恪开口叹道。 听着郭孝恪的话,秦琼也是默然无语,他们这些寒门将领,在军中一向不受那些世家将领的待见,郭孝恪升官升得太快,不知道多少人嫉恨,就连大帅的几位公子,如此豁达的人都心里有些疙瘩,就别提其他那些人了。 “秦兄,我此行不瞒你说,是想见一见那位东海豪客张仲坚。”郭孝恪对着秦琼,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如今这二十四军里头,他知道的人才就那么一两个,其他都是两眼一抹黑,他根本不知道上哪里找去,而且如今杨广就在大军中,满朝权贵多入牛毛,他就是想招揽些人才,也只有找准了行事,不能大张旗鼓地四处寻觅。 “大帅不愿意和那位东海豪客见面,那来的使者今早收拾行囊打算回去了,将军你如今来得正好。”秦琼见郭孝恪是为了那位东海豪客张仲坚而来,心里虽然有些奇怪郭孝恪对这件事情的热衷,但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当下只是应了一声,便带着郭孝恪往那张仲坚派来的使者处去了。 来护儿大营,一处营房里,几个脸色紫黑,一看便是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的汉子正自收拾着行李,眉宇间都是有着一股怒气,他们奉当家的之命,来这里诚心诚意地拜见来护儿这位朝廷的水军大帅,哪知道这位大帅见过他们之后,便把他们晾在这里,不理会他们了。要不是他们偶尔听到那些士兵口中,来护儿笑他们是泥鳅,自诩自家水军是蛟龙的话,他们还要在这破地方傻傻地等着。 “这回回去,定要让当家的知道,这破朝廷都是小人当道,不值得咱们投效。”那为的阔面汉子,恨恨自语道,他知道自家当家的祖上流落海外,一直都念念不忘回到故土,如今当家的是这东海海上屈一指的大海盗,这回听闻大隋出兵征辽,便动了投效朝廷,博个官职,好光宗耀祖回故土的念头,这才让他们带了几件从海上得来的宝物专门来拜访来护儿这个水军大帅,哪知道这什么鸟大帅,宝物倒是收下了,事情却不给他们办。 “走走走,咱们回岛去,省得再受鸟气。”吆喝间,几个汉子拿了行李便往帐外走,正遇上了领着郭孝恪进来的秦琼。 “秦家大郎。”为的阔面汉子看到来得人是秦琼,脸上客气了些,要说这大营里头,能让他们几个看顺眼一些的也就这位秦家大郎,不像其他官军那样趾高气扬的,看他们时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那阔面汉子招呼了一声,随后就看到秦琼带进来的黑衣官军,瞧那样子,像是个将军,阔面汉子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这黑衣官军和当家的一样。 “刘兄,你们别急着走,这位是郭将军,此次是专程来拜访你们的。”秦琼知道刘海几个这些天在大营里受了不少的闲气,见他们各自拿了行李,连忙劝道。 “郭将军,那个能空手打死老虎的郭将军?”阔面汉子刘海听到秦琼口中的‘郭将军’,连忙追问道,他和几个兄弟虽然一直都待在来护儿的水军大营里,不能随便走动,但是郭孝恪的大名也是听大营里那些官军士兵说得耳朵都生茧子了,他们是海上的好汉,自然也都佩服武艺高的好汉。 “没错,正是那位能空手打死老虎的郭将军。”秦琼笑着点了点头,军中虽然已经传起郭孝恪一夜赋尽酒中诗的事情来,不过对他们这些武人来说,最在意的还是郭孝恪那空手打虎的事情。 “这位便是郭将军。”秦琼为几人引见郭孝恪道,接着又把刘海几人引见给了郭孝恪。 “拜见郭将军。”刘海几人看到郭孝恪站在那里,沉沉稳稳,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都是想起了自家那位大不了这打虎将军几岁的当家。 “几位不必多礼,郭某此来,还有事情拜托几位。”比起其他人,郭孝恪更清楚不过这次征辽最后的胜败之数,他现在这个鹰扬郎将差不多已经官位到头了,起码征辽之战结束前,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杨广就算破格提拔他也是有个度的,他这几天翻来覆去在想,若是日后九军在平壤遭遇败局,他要如何办,而他最后想到的办法就在刘海几人的那位当家张仲坚身上。 见郭孝恪说话客气,刘海几人心里也是舒服,连声称,‘不敢。’ “秦兄不必回避,大家都是自己人。”见秦琼看到自己要和刘海等人谈事情,就要出帐,郭孝恪拉住了他,笑着说道,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拢这位猛将的机会的。 秦琼被郭孝恪拉着坐了下来,心里为着郭孝恪那句‘自己人’心里暖烘烘的,见刘海等人都坐下后,郭孝恪拿出了他从宇文恺那里要来的辽东和整个高句丽的地图,铺了开来。 “刘兄,我想知道你们的船只能否在平壤附近的海域活动,沿海有没有能够落脚的据点。”郭孝恪也没有多客套,直接指着地图朝刘海几人问道。 “这不是吹,这东海一带,没有咱们去不了的地方,高句丽的水师在咱们眼中就跟河沟里的小泥鳅一样。”刘海常年在海上,是海图都看得懂的人,郭孝恪铺开的地图,他只是扫了一眼,便用手画了一个大圈,把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等国的海域都给圈了进去,一脸的得意。 秦琼见刘海说得放肆,不由偷偷看向了郭孝恪,却现这位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鹰扬郎将,脸上没有半点不快之色,只是安静地听着刘海说话,不由心里大为佩服郭孝恪的这份气度,要是换了自家大帅来护儿,这刘海要是敢这样说话,早给叉将出去了。 “咱们的船队有大船八十,小船一百多条,要是海路不远的话,一次也能运个万把人。“见郭孝恪问他们有多少船可以用来运人,刘海想了一会儿后答道,他们虽是东海的霸主,各股海盗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平时并不以劫掠货船为主,而是垄断了近半多东海海上的贸易,那八十条大船平时都是用来拉货的,用来装人的话,虽然差了点,可也凑合。 “万把人,足够了。”郭孝恪听着刘海的回答,心里计算了一下后,自语道,他打算如果到时平壤之战事不可为的话,就利用张仲坚的船队把士兵从海路撤回辽东,能救回多少人算多少人。 秦琼听到郭孝恪的自语声,心里略微有些惊讶,上次郭孝恪酒后和他们讨论征辽之战,似乎就不太看好朝廷此次能够获胜,他当时虽然听了进去,心里也留意起来,但是还是觉得郭孝恪似乎有些多虑了。 “刘兄,我想和你们当家的见上一面,若是你们当家的不方便过来的话,我可以去海上见他,不过时间要快。”见张仲坚在海上的实力雄厚,郭孝恪立即作出了决断,他不奢求能招揽到张仲坚,只求这次征辽之战,万一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他能多救些士兵回来。 见郭孝恪说要和自家的那位当家见面,刘海他们都是勃然色变,不过听到郭孝恪后面的话,都是一个个心里竖起了大拇指,佩服这位打虎将军的胆色。 “郭将军,你就不怕到时到了海上,就回不来了。”刘海不动声色地看向郭孝恪,朝他问道,他这话惹得坐在郭孝恪一边的秦琼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 “我觉得几位是海上的好汉,那么贵当家也必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又岂会作那等小人之事。”郭孝恪看着刘海几人,面不改色地说道,一点也没有动怒的意思。 “将军果然是磊落人,刚才刘海孟浪了。”看着郭孝恪坐在那里,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几人,刘海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竖起大拇指赞道。 “别的话我也不说,我刘海敢打包票,咱们当家的那是好汉中的好汉,绝不是那等小人。”刘海拍着胸脯道,接着和郭孝恪商量了一下见面的具体事情后,在郭孝恪身边留下一个同来的汉子后,便带着其他几人和郭孝恪一起离开了来护儿的水军大营。 第六十七章 行军 (出租房的网络是个悲剧,更悲剧的是单位usb禁用,然后我也悲剧了。) 跟着郭孝恪一起回营的海客叫李海虎,是条二十七八的结实汉子,因为常年在海上的关系,走路是下盘异常的稳,只是看了一眼,郭孝恪便知道这李海虎是个练家子。 一路跟着郭孝恪,李海虎倒也安静,不说什么话,只是有时会不经意地四处看几下,全被一旁的郭孝恪看在眼里,对于那位虬髯客张仲坚,郭孝恪所知甚少,唯一知道些的情况也多是刚才从叫刘海的汉子那里听来的。 “你们当家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和刘海交谈时,郭孝恪听得出刘海对那位虬髯客张仲坚极为推崇,认为自家这位当家的要不是祖上流落海外,如今在大隋也该是是位公侯。 “当家的是个好人。”李海虎回答得异常简练,让郭孝恪也不由一愣,只是他瞧不出这个李海虎是不是故意搪塞他才这么说的, “好人,我家将军也是好人。”跟着郭孝恪一起出来的苏吉利在一旁ting1e,却是瓮声瓮气地说道,原本老实木讷的他在郭孝恪身边待久了,也变得胆大起来。 “是,郭将军是好人。”李海虎看着一旁的大块头,那张紫的脸上露出积分憨厚的笑意,“我和刘大哥来了这里以后,郭将军还是第一个正眼瞧咱们,也不说咱们是贼的冠军。”李海虎被刘海留下来,便是因为他老实,吩咐什么就做什么。 刘海离开前,只是让李海虎不要透露自家落脚的几个海岛,其他倒也没吩咐什么,所以当他打开话匣子以后,被郭孝恪随口几句一问,就说出了一些郭孝恪想知道的事情,虽然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不过对郭孝恪却是非常有用, 回到答应,安排李海虎住下后,郭孝恪便找了长孙无忌和贺廷玉他们一起商量事情,有些事情他宁可提早做准备,哪怕最后是做无用功他也一样会去做。 片刻之后,郭孝恪的帅帐里便多了六人,而苏吉利则带着几个亲兵去帐外守着了。看了老驴头,木兰,长孙无忌他们一眼后,郭孝恪拉开了他白天带去来护儿大营的那张辽东和高句丽附近海域的地图, “如今天气早已回暖,可是皇上迟迟未大军进攻辽东,我看这一仗朝廷未必能胜。”郭孝恪把到齐的人视作自己的心腹,因此也不瞒他们,直接说出了他对这次征辽并不乐观的看法。 长孙无忌第一个意识到了郭孝恪说话时,那种语气上的细微变化,看起来自家这位将军似乎不太看好朝廷,长孙无忌心中揣测了起来,他的舅舅高士廉也是关陇世族里有些地位的人物,长孙无忌平时从高士廉府邸上来往的人物和只字片语中也看出来关陇世族对当今皇上的不满,再加上自去年朝廷下令征辽以来,民间颇有些怨言,要是此次征辽大胜,一切便都太平,可万一要是败了,那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马上冷静了下来,继续听起郭孝恪的话来,和长孙无忌一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贺廷玉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副鹰扬郎将,不过他却是丝毫不在意郭孝恪那语气里和朝廷的疏远感,反正将军要造反他就造反,将军要保朝廷他便保朝廷。 “我军已经错失了进攻良机,我所料非差的话,到时我军恐怕会顿兵于坚城之下,在这辽东怕是难有寸功,以皇上的个性,到时候必会采用段公的计划,调遣人马从水6两路进攻平壤,”郭孝恪在地图上用手指比划着道,将他根据自己知道的历史和这段时间对杨广的观察所得出的推断说了出来。 “辽东各地都是山城,据有地利,的确是不利朝廷大军攻城。”长孙无忌是七窍玲珑的人,而且他觉得郭孝恪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而且他也的确看出了朝廷的弊病,是以立刻附和道,几日相处下来,他深信自家这位将军不是无谋之人,而且目光深远,绝非常人可比。 “当年文皇帝的时候,大军进攻高句丽,连城都没有看到就给一场瘟疫弄得损兵折将,大军十折**,这鬼地方邪乎得很。”老驴头是郭孝恪身边的老人,他虽没什么智略,但他是从军多年的老军头,一些事情郭孝恪都是颇为听他的意见。 “将军,那咱们怎么办?”尉迟恭皱着眉头问道,他此时已非刚跟从郭孝恪时那般只想着要扬名立万,而是把郭孝恪当成了主公。 “这一仗咱们终究逃不过,我今日去了水军的大营,和东海一个豪客派来的使者约定五日后在海上见面,到时候朝廷若是真在平壤败了,我们便想法从海路上退。“郭孝恪说出了自己安排的退路,让长孙无忌他们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郭孝恪竟然想得那么远。 “将军,那豪客是否信得过。“长孙无忌性格谨慎,他见郭孝恪要去海上和那豪客见面,不由有些担心。 “应该信得过,那豪客派人去水师大营,可见也是想要功名的人,只是来将军看不上他,我去见他,再不济也不至于有危险。”郭孝恪见长孙无忌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一笑道。 “将军既然已有决断,无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将军,将军若是贸然去海上见那豪客,难免会惹来非议。”长孙无忌见郭孝恪主意已定,也不说其他什么话,只是在一旁提醒道。 “无忌此言甚是,我今日召集大家过来,便是要大家明日一起带兵出去,一则训练士兵,二则为我此行遮掩。”郭孝恪路上回来时,便已想好趁这几日大军在辽河南岸修整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带兵出去训练长途行军,顺便去海上一趟,见见那位虬髯客。 听到郭孝恪要他们带兵在十日内折返一千多里,贺廷玉都是吓了一跳,“将军,这是不是太勉强新兵了。”要是以前那几百老兵,贺廷玉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做到,但是如今那些新招募的士兵不过训练了没几天而已,就要进行如此长距离的行军,他却是有些担心。 “不算勉强,只是折返行军而已。”郭孝恪朝贺廷玉说道,他计划的这次行军,只是单纯的行军而已,所经过的地方既没有敌军,也不需要考虑后勤粮秣的事情,若是这样都办不到的话,那接下来的战斗里,他这手下的五千人怕是能活下来一两千就不错了。 郭孝恪说完,便当了甩手掌柜,要是事事都要他操心,他这个将军当得也就太没意思了,把行军计划丢官贺廷玉和长孙无忌他们伤脑筋之后,郭孝恪一个人很是潇洒地回自己的营帐看书去了,他现在也算小有名气,虽然外头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说法满天飞,但是他终究是要和那些文士打交道的,要是连最基本的典故都不知道,以后笑话可就大了。 “咱家将军,跟麦大帅学坏了。”看着离开的郭孝恪,木兰却是朝贺廷玉和长孙无忌他们说道,左翼第一军可是事事都归钱士雄管的,麦铁杖这个大帅只管打仗,其他啥事都不理,现在郭孝恪是越来越像麦铁杖了。 “这话也不能这样说吧?”长孙无忌初来乍到,见木兰说得直白,不由咳嗽了一声道,不过当他看到边上几人都是一脸赞同的表情时,剩下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长孙长史,我看着这行军的计划还是你和贺大人搞吧,我们就先告退了。”尉迟恭和罗士信这个时候倒是出奇的一致,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就齐声说道,然后忙不迭地告退离开了。 贺廷玉和长孙无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是苦笑起来,尉迟恭和罗士信这两人,偷懒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只管上阵打仗,其他什么事都和他们没关系。 “这是咱们要去的地方的地图,先定路线吧。”木兰这时已经从帅帐放地图的地方找出了几张地图拼了起来,朝贺廷玉和长孙无忌道,他知道郭孝恪虽然当了甩手掌柜,可仍旧幸苦得很,听苏吉利说他每天就睡三个时辰不到,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看着那几幅地图拼起来的地图,长孙无忌立刻来了兴致,他知道这是郭孝恪从工部尚书宇文恺那里弄来的地图,整个二十四军里头,除了御营以外,就属他们这里的地图最好了。 帅帐里头,长孙无忌很快就和贺廷玉为着行军的路线争论了起来,这时长孙无忌才现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贺廷玉固执起来有多么难缠。 第六十八章 李渊的犹豫 四月的辽东大地,积雪早已化尽,几天的大太阳晒下来,原本化雪后泥泞不堪的道路也变得坚硬起来,辽河南岸,征辽大军东大营门口,看着一队队行色匆匆的步骑百人队往着外面赶去,守营的士兵都是一脸的疑惑,自打过了辽河以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兵力调动,不知道这些人走那么急干吗。 “别看了,让他们赶紧走。”东大营门口的军官看着结伙在一起讨论的士兵,吆喝道,他手里有那些出营人马下的通行令,知道这些人都是那位打虎将军的手下,听说是要出营练急行军,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一个个都跟投胎似的。”被那些出营的人马带起的尘土给扑了满脸,那个军官不由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让手底下士兵,把边上的鹿角拒马什么的全部搬开,好让这些人走得快些。 “都给我跟上,谁要是掉了队,害得大伙回去给人洗开裆裤,老子把他衣服全扒了,让他光着腚在大营里跑圈。”一出了东大营门口,那些带队的军官都是大着嗓门喊了起来。 这一回急行军训练,贺廷玉和长孙无忌最后把全军分做了五队,安排了五条不同的行军路线,最后把集合点设在郭孝恪要和那个东海豪客见面的沿海一处地方。最先到的那支队伍有奖赏,而最晚到的则要给全军干一个月的杂务,所以那些军官和士兵都卯足了劲的赶路,生怕落在其他队伍后面。 就在郭孝恪全军出了东大营的营门后,另外一小队人马也悄悄离了大军驻地,宇文智及面色阴沉地看着远处扬起的人马烟尘,他一想到自己被郭孝恪算计,心里就有一股恶气,这一回他听说郭孝恪带着全营人马出了大军驻地,就带了手下的心腹出来,想要半道找个机会把郭孝恪给杀了。 一出大营,看到郭孝恪那些人马呼啦啦一下分成五队,往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走了,宇文智及阴沉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精彩,直到手下的心腹问他,他才勃然大怒地吼道,“跟个屁,你知道那姓郭的走的哪条道。” 吼过之后,宇文智及悻悻地带着一干手下回去了,刚回到大营,就被宇文述派来的亲兵给带到了帅帐,“你刚才带着人想去干吗?”看到进来的二子宇文智及,宇文述的脸板了起来,声音低沉得可怕。 看着宇文述把旁人都给斥退了下去,跪在地上的宇文智及仰起头道,“去杀那姓郭的。” 看着一脸倔强的儿子,宇文述不由大怒了起来,这个二子,一向自负狂妄,一直以来他都太惯着这个儿子了,郭孝恪是那么好杀的吗,先不说他带了全营人马,便是他自己就是个能敌百人的猛将。 “去杀姓郭的,你是嫌咱们宇文家败家还不够快。”宇文述斥骂道,“姓郭的如今圣眷正隆,就是我也不敢轻易去触他的眉头。” “爹,姓郭的不过一介武夫,您何必这么顾忌他。”宇文智及分辨道,他觉得郭孝恪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空手打死了一头白虎。 “武夫,武夫会作诗吗?”听着儿子的话,宇文述冷声道,“李渊那老狐狸设宴那晚,那武夫杯酒赋诗,压得柴家那位大公子抬不起头来,后来传出来那些诗句你也看了,我问你,你认识的那些人里头有人能作出那些诗的吗?” “爹,我不信那些诗是那姓郭的所作。”宇文智及大声道,可以说郭孝恪那几传出的诗句让他大为不忿。 “我也不信,可是那天晚上,参加李渊那老狐狸设宴的那么多世族都是亲眼看到那姓郭杯酒赋诗,难道那些人帮着那姓郭的骗人吗?”宇文述看着儿子,沉声说道。 “爹,李渊要招那姓郭的为婿,那晚会不会是他故意设计的,好让那姓郭的名声大振。”宇文智及见宇文述脸色变得缓和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 宇文述听着儿子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李渊这个人,看上去老好人一个,可他心里清楚得很,李渊绝对是头老狐狸,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那装着。 “他帮那姓郭的有什么好处?”看着从地上起身的儿子,宇文述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 “姓郭的名声大振,成了他女婿以后,他李家不是也水涨船高,而且姓郭的出身卑微,靠上他李家,还能反出去不成。”宇文智及看到父亲意动,连忙说道。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宇文述沉吟道,他已经和郭孝恪是敌非友,可李渊却招这个郭孝恪做女婿,分明也是和他过不去,想到这里,宇文述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李渊,既然你要和老夫作对,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听到宇文述的自语声,宇文智及心里窃喜了起来,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皇上一向不喜李渊,这回倒要看看那老狐狸怎么应对。” “这事你不要插手,为父自有主张。”听到宇文智及在一旁说话,宇文述瞪了一眼这个一向狂悖的二子,沉声说道,现在郭孝恪在杨广眼中是那啥牢子将星,一时半会儿很难动得了他,而且还有麦铁杖这个麻烦,要动郭孝恪,还是要他在战场上有所败绩,才能一下子把他扳倒,让他永不翻身。 被宇文述呵斥,宇文智及不甘地退了下去,不过他也不敢违抗父命,只是应声道,“孩儿知道了。” 左翼第一军里,麦铁杖也在那里纳闷,在他看来,郭孝恪简直是在多事,好端端地拉着那五千新兵去急行军,也不怕把军队给整散了架子,麦铁杖从军多年,当然知道这行军是最讲究不过的事情,能够急行百里而队伍不散,就已是精兵了,可这郭孝恪倒还好,几乎一水的新兵,他也敢拉出去急行军,而且还是千里以上。 “大帅,自打咱们认识二郎以来,你可曾见过他做过没把握的事情?”见麦铁杖还在那里想不开,难得清闲的钱士雄却是笑道,如今左翼第一军折损过半,不过好在郭孝恪那鹰扬府的人马仍算他们,他倒是颇为期待郭孝恪能练出一支强兵来。 “他如何没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当日渡河之战,本帅差一点就要躺尸了。”麦铁杖朝钱士雄瞪眼道,却是有些抬杠的意思。 “那大帅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钱士雄了解麦铁杖的脾气,知道他不过是装样子,仍旧是笑着回道。 “算了,不说这事,你说二郎这小子是不是真是天上星宿下凡。”自南北朝以来,佛道大兴,这鬼神之说也是深入人心,就连麦铁杖这样的也是信佛礼道,当日宴席上,他看着郭孝恪一诗接着一诗,可真把他给惊到了。 “大帅可是说二郎杯酒赋诗一事。”钱士雄当晚并没有身临其境,不过后来也记下了那些诗稿,觉得郭孝恪那些诗无一不是上品佳作。 “或许二郎真是天生异秉也说不定。”钱士雄可谓是对郭孝恪的文学修养最了解不过的人,他还记得刚认识郭孝恪时,郭孝恪连字都认不全,可不到几天的功夫,他就把字认全了,几乎一个月下来,就把几本儒家典籍都给看了,而且断句颇有新意,让他也是颇有心得,钱士雄也无法理解,只能和麦铁杖一样归之为神异了。 而在李渊府上,李渊此时也正自皱着眉头,为着郭孝恪的事情烦恼,当日柴绍相逼郭孝恪,他本以为郭孝恪能做一两好诗也就够了,可是谁想得到,郭孝恪竟然一下子作尽了酒中诗句,不但让柴绍脸面尽失,也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郭孝恪的确是女儿的良配,但是为了郭孝恪,就把柴家给彻底得罪,李渊也是拿不定主意,而且他最担心的还是郭孝恪如今文才在外,他那位皇上表兄杨广可是个善妒的人,当年薛道衡就是在文才上压过了杨广,才加上以前得罪杨广的那些事情,最后给逼得自尽。 看到李渊一脸犹豫不决,李建成心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渊的顾虑,当夜郭孝恪的确是有些过于张扬了,虽然当时他觉得很是痛快,但是如今细细想来,郭孝恪此举大为不妥,不过他仍觉得郭孝恪远比柴家重要。 “父亲,皇上如今就在近侧,当日之事,好事之徒那么多,又岂会传不到皇上那里,可这几天下来,也不见皇上处有什么异动。”李建成开口提醒李渊道,“可见皇上并不在意这件事,我倒是怕有人会拿秀宁和郭将军的婚事做文章。” 被李建成一说,李渊猛地一惊,想起了那位表兄皇上可是一直都对他防范颇深,这几年他韬光养晦才慢慢消了杨广的戒心,如今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让杨广对他有所看法的话,那可是是福非祸。 “这婚事,看来是要不得了。”李渊从座椅里一下子站了起来,低声自语道,他不能落人话柄。 “父亲,咱们未必要退婚。”李建成急了起来,他本意是想提醒李渊,这婚事最好让杨广知道后,由杨广来赐婚,那样就万无一失,可谁知道李渊竟然直接动了悔婚的念头。 第六十九章 海上 辽东沿海的海面上,一艘高大的楼船上,张仲坚迎着有些微寒的海风,看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地平线,看向了身旁恭敬地站着的刘海,“那位郭将军真地能空手打死老虎?”张仲坚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一直在海上,如今知道的消息全是从刘海那里听来的。 “当家的,应该不会错,我听姓来的那些手下士兵说过,那头被打死的白虎还送到过他们军营转了一圈,这个头有这么大。”刘海比划着说道,他对郭孝恪颇为心折,因此也帮他在当家的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空手打虎,这可真是个好对手。”袒露胸膛的张仲坚自语道,披散的一头长在海风里被吹得高高扬起,将身形健硕的他衬得在金色的晨曦中有如远古的神灵一般。 刘海听着当家的自语,知道当家的起了和那位郭将军比试的心思,他们这位当家的可是能在海里和恶鲨搏斗,论身手想必不会比那位郭将军差。 远处的地平线后,郭孝恪站在荒凉的海边滩涂地上,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李海虎就站在他的下,也是翘着脖子,盯着远处,眼珠子一转都不转。 郭孝恪脚下滩涂地的远处,随他一起的千人队伍此时正自扎营,等待着其他四军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喜色,他们是将军身边的亲军,这回急行军,可算是没有丢人,不但到得最早,路上一个人都没掉队,三天的时间赶了近五百里路,那可是他们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长孙无忌敲着有些酸的两条大腿,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站在滩涂地上的郭孝恪,不由暗道自家这位将军不愧是能空手打死老虎的人,三天赶了那么远的路,居然一点疲态都没有。 “辅机先生,喝口水吧?”对于长孙无忌这个将军带回来的长史,苏吉利他们这些郭孝恪身边的亲兵也都是非常敬重的,军中虽说认字的人多,可是有学问的没几个,而这位长史大人是除了将军以外,学问最高的人。 “多谢。”接过水囊,长孙无忌喝了起来,然后朝苏吉利问道,“将军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全军的最前面。”这一路急行军,长孙无忌现,不管什么时候,郭孝恪始终都全军最前面的那个人。 “那是当然,将军从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大伙才愿意跟着将军。”苏吉利挺着胸膛答道,他问过几个新投军的新兵,他们都是那日渡河之战时,看到郭孝恪始终身先士卒在全军的最前方,才打定主意要跟随郭孝恪。 听着苏吉利的话,长孙无忌沉默了下来,郭孝恪这样做固然是能得军心,可是也把自己置于了危险的境地,以前自家这位将军还能说是手下兵不过千,是先锋大将,要亲临战阵,鼓舞士兵,但是现在郭孝恪已是鹰扬郎将,手下将兵五千,实在不该再这般样子了。 就在长孙无忌起身,想要就这件事情劝劝郭孝恪的时候,忽然现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郭孝恪忽然动了,然后他顺着郭孝恪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数点黑影在极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来得这么快?”长孙无忌心里愣了愣,他记得将军和那东海豪客张仲坚约的是明天才见面,没想到这位东海豪客也是来早了,‘看起来他终究也是不放心我们,是个有心机的人。’长孙无忌心里想道,接着快步走到了郭孝恪身边。”将军,看起来那张仲坚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走到郭孝恪身边,长孙无忌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一旁不远处的李海虎听到。”能够称霸这东海的,也必是一方枭雄。“看着海平面上越来越清晰的几艘巨大的楼船,郭孝恪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本来以为这虬髯客只是这东海上的地头蛇,可是如今看到那几艘能和大隋水师里巨型楼船五牙大舰相比的海船,心里面已是打消了收服这个虬髯客的念头,他现在还是太弱了。”当家的,郭将军他们也到了。“海上的汉子,目力敏锐,刘海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露出的那几面绣着‘郭’字的大旗,朝身旁的张仲坚说道。 “我看到了。”张仲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颇感兴趣的神情,他提前到是怕给官军暗算,没想到对方也到早了,看起来大家是心照不宣。 随着被船劈开的波浪越来越小,郭孝恪视线中那几艘海船也越来越清晰,其中最大的那艘海船上飘着的蛟龙旗帜,让郭孝恪也是不由一愣,用‘蛟龙’做旗,这虬髯可果然是胸怀野心不小。 “这张仲坚心怀异志,将军,我怕日后此人未必会守信。”长孙无忌在一旁朝郭孝恪说道,他总觉得和这种说得好听点是海上豪客,说难听点就是海上贼盗的人谈事情,毫无安全可言。 “辅机,你也说此人心怀异志,你觉得他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郭孝恪知道长孙无忌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这个虬髯客他是非见不可的。 “待会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郭孝恪手扶腰间的佩刀,朝到了自己身边的木兰等人道,竟是打算单刀赴会。 “将军,你岂可轻身冒险,那来的不过是区区的一海客而已,便让属下代为…”见郭孝恪要一个人去见那张仲坚,长孙无忌急了起来,连忙请缨道。 “无忌,此行非我去不可,你还是在此静候我归来。”郭孝恪阻止了长孙无忌,虬髯客是豪杰,让长孙无忌跟他打交道,根本就是为难长孙无忌。 见郭孝恪主意已定,长孙无忌也是无话可说,只能退到了一边,沉声道,“将军万事小心。” 这时,远处的海平面上,那艘有蛟龙旗帜的大船上有人放下了小船,摇着桨朝着海滩而来,郭孝恪看向一边一直安静待着的李海虎道,“咱们走吧。” “将军。”看着不让自己等人跟随的郭孝恪走向那越来越近的小船,木兰等人都是急道,他们可不放心郭孝恪就这样一个人上那东海豪客的贼船。 “都回去,这是军令。”看着作势要跟上的木兰等人,郭孝恪却是回头喝道,他一是不想让这些部下随他一起冒险,二来也是有些事情他不愿长孙无忌他们现在就知道。 被郭孝恪以军令相阻,木兰等人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郭孝恪一个人上了那小船,朝着停泊在海上的那艘大船划去。 甲板上,张仲坚将海滩上生的一幕尽收眼底,见郭孝恪竟是不带一人,单刀赴会,也不由佩服起他的胆色来,回头朝边上的刘海道,“这郭将军果然豪胆,我如今倒是信他有空手打虎的胆量了。”言下之意,仍是有些不信郭孝恪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意思。 小船随着波浪,很快就到了大船边上,郭孝恪也不管边上几个人,待那小船靠住大船后,便抓着那船舷边上的绳网,利索地爬了上去,丝毫不比同船的李海虎和那几个先前划船的汉子慢,看得张仲坚也是眼神一凛,暗道这刘海口中的郭将军果然是好身手。 上得甲板,郭孝恪一眼就看到一头卷披散在脑后,满脸虬髯的那个方脸汉子正自打量着自己,在看看边上那些人的神情,便知道这方脸汉子就是那位虬髯客张仲坚了。 “可是张大当家,在下郭孝恪,见过张大当家。”郭孝恪迎着张仲坚那打量的目光,抱拳朗声道,也不报自己的官职,却是让张仲坚生出几分好感。 “东海张仲坚,见过郭将军。”张仲坚回了一礼后,瞧着上了甲板后,下盘稳如磐石的郭孝恪,也是暗自心惊,一般那些马上的猛将,便是再厉害,上了这海船,也怕是要东倒西歪,站不住脚,可眼前这个郭将军,倒像是跟他一样,是常年在海上厮杀的人。 “来,郭将军,这边请。”张仲坚虽有野心,但却不是枭雄,而是豪杰式的人物,见郭孝恪称得上英雄了得,自然也生出了结识之心,当下便豪爽道,让手下让出了前往大舱的道路来。 “张大当家,请。”郭孝恪还手一礼,便和张仲坚一起往那大舱而去,行走间,龙行虎步,不见丝毫乱意,那镇定自若的气度也是让四周那些海客暗自称道。 第七十章 合作 (今天事多,晚上码了两千多字,大家先看着吧。''())随着张仲坚走进大舱,郭孝恪一路观察着四周那些海客,只见一个个都下盘沉稳,脸色紫黑,身上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可见都是海上见惯厮杀的人,放在二十四军中也是堪称百战精兵的精锐。 那海船的大舱颇为宽大,张仲坚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只见那大舱里用的是最名贵的木料做隔板,涂的清漆也是上品,雕刻着各种精美的花纹图案,轻纱幔帐间,十几个身上衣着只有片缕的美艳女奴玉体横陈在那铺着各种皮毛的地上,手中拿着鎏金濯银的酒壶器皿,四处弥漫一股酒香和女人身上的香味。 从踏进大舱开始后,张仲坚的目光便始终不离郭孝恪的身上,结果却现郭孝恪在看到那些美艳女奴时,不但面不改色,而且仿如视而不见,好像把那些能让男人色授于魂的美艳女奴当成了空气一般。 “都退下吧。”见郭孝恪丝毫不为女色所动,张仲坚朝那一众美艳女奴道,他以往邀人来这大舱,个个都是被那些女奴给勾了三魂六魄,谈起正事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像郭孝恪这样的他还是头一回碰到。 随着一众鱼贯而退的女奴,那大舱里浓重的香气一下子淡了许多,郭孝恪抽了抽鼻子道,“现在舒服多了。”让一旁的张仲坚也是脸色一变,随即大笑了起来。 “郭将军果真是个妙人,我以前倒不觉得那味儿怎么样,如今被郭将军这一说,我倒觉得那味儿当真不怎么样。”张仲坚大笑着请郭孝恪坐了下来。 “郭将军,我瞧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找我,究竟能给我什么好处?”张仲坚十六岁跟着父亲在海上杀人越货,十年下来,这东海谁不知道他虬髯客的大名,在那东海沿岸各处,他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狠角色,这些年来他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那些的达官贵人也见了不少,论心机,绝不输给那些当朝权奸,他派人去隋军水师大营,那来护儿对他弃若弊履,可郭孝恪却悄然去见刘海,还敢单刀赴会来见自己,可见他绝对是有求于自己。 “我能给多少好处,就要看张大当家的又能做到哪一地步?”看到一落座就咄咄逼人的张仲坚,郭孝恪却是毫不在意地随口道。 “那不知郭将军想要我做些什么。”看着慢条斯理说话,神情间丝毫不见慌乱急躁的郭孝恪,张仲坚知道自己这回也算是遇上了对手,不是过去那些一见了女人便头脑昏的家伙。 郭孝恪并没有直接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四周那些海客,张仲坚见状,稍微皱了下眉头,便朝四周的手下道,“你们都下去吧。” “当家的。”见张仲坚要和来的官军将领独处,那几个大舱中的海客都是连忙道。 “全都下去。”张仲坚扫了一眼几个手下,目中的光逼得几个人都是悻悻地低下了头,一脸不甘地走出了大舱。 “郭将军,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吧?”等几个手下走出大舱,张仲坚看向了郭孝恪,他忽然觉得这个官军将领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两人是一类人。 “我想请张大当家,日后能将麾下的船队移师到平壤沿海一带驻留,并且在我身边留个人。”郭孝恪缓缓说道。 “只要张大当家能答应,我能给张大当家弄个官职。”郭孝恪看向了张仲坚。 “我要官职有什么用。”张仲坚听了郭孝恪的条件以后,虽然心动,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好象那官职对他没什么用的罢了。 “张大当家,现在就咱们两人,我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这天下怕是没几年就要大乱,张大当家派人去来将军那里,恐怕是胸怀大志吧。”郭孝恪直视着张仲坚,目光锐利,宛若刀剑。 见郭孝恪说得直白,张仲坚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郭将军快人快语,果然和我是一路人,那我也不妨把话说明,辽东那几座城城高墙厚,我也觉着朝廷怕是要在这辽东损兵折将,到时这辽东必定大乱,我倒也是想趁乱捞些好处。”张仲坚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他的野心。 “张大当家想在辽东捞些好处,正巧我也想捞些好处。”郭孝恪见张仲坚说得明白,当下也笑了起来,征辽之战,是他在天下大乱前,唯一能够捞取到足够立身资本的机会,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张大当家,你若是愿意真心和我合作,我们可以一起瓜分辽东。”郭孝恪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和张仲坚合作,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听到郭孝恪说瓜分辽东,张仲坚即便是野心勃勃之辈,也被郭孝恪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给惊到了,他眼前的这个官军将领简直比他还要狂妄,如今朝廷百万大军就在辽东,他居然和他说一起瓜分辽东。 郭孝恪看到张仲坚脸上的惊色,却是从怀中拿出了地图,在辽东几座主要的山城上指着道,“只要张大当家出得起价,我就能把这几座城交予张大当家。” 郭孝恪完全是在空手套白狼,他所谓的合作,完全都建立在他能够在这次征辽之战里捞到足够的功劳,同时被杨广留在辽东作为一方镇将。 张仲坚是精明的人,如何不明白郭孝恪现在说的都是没影的事,可他还是心动了,而且他觉得这个口出狂言的官军将领,说的话未必不能办到,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但他手下管着五千多号人的生死,也不能就凭着这感觉定下这等大事。 “听闻郭将军曾经空手打死白虎,张某也是个好武的人,不若我们比试一番,若是郭将军能赢了张某,便一切照郭将军说得办,若是张某侥幸赢了的话,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张仲坚最后还是决定用武力的方式来做决定,如果他败了,他就和这个比自己强的郭将军合作,看看他究竟能唱出怎样一出大戏来。 “好,张大当家既然有此等雅兴,郭某自当奉陪。”郭孝恪一笑道,这虬髯客果然是个好强的人,不过他也很想和这虬髯客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第七十一章 海中搏鲨 “请。”张仲坚朝郭孝恪摆了个比武想请的手势道,自己便站到了那大舱中间。 郭孝恪解去了身上的黑色大氅,然后卸下了身上那领刀枪不入的唐猊甲,张仲坚分明是要与他空手相搏,他若是穿了这领唐猊甲,张仲坚几乎伤不了他。 “好,郭将军果然是磊落人,张某佩服。”见郭孝恪和自己一般,只穿了一身贴身的短打劲装,张仲坚瞅了瞅地上那领泛着点银色的唐猊甲,大声赞道,决定不论比武输赢,都要和这胆大包天的官军将领交个朋友。 “请。”郭孝恪也一摆手,朝张仲坚道,然后身体一沉,脚趾紧紧抓住了地上,这海船虽大,但是在这海面上依然有颠簸,若是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倒地,想赢下这虬髯客就难了。 “好,先吃我一拳。”张仲坚见郭孝恪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当即大喝一声,快步如飞地到了郭孝恪面前,一拳砸出,带起了隐隐的破风呼啸声。 郭孝恪闪身一晃,便躲开了张仲坚的这一拳,不过张仲坚自幼在海上长大,十六岁开始越货杀人,在这海上颠簸中战斗的经验远远过郭孝恪,见郭孝恪躲开自己这一记快拳,张仲坚也不以为意,能空手打死老虎的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化作虎腹之餐了。 张仲坚丝毫不受晃动的大舱甲板的影响,一拳接着一拳打向郭孝恪,而郭孝恪则是如游鱼一般闪避着,尽量不和张仲坚招架,以免受力失去平衡。 看着躲避自己的郭孝恪,张仲坚只是心里一念间便知道郭孝恪的想法,当下他攻得更急更快,想要逼倒郭孝恪,这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怕是张仲坚这样的豪杰,也难以用平常心来对待,明知道这比试自己占了便宜,他也不愿意停下。 被逼得狼狈的郭孝恪,始终都注意着张仲坚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身上的肌肉动作,他要等张仲坚急躁的那一刻,寻找破绽和张仲坚贴身缠斗,用关节技来定胜负。 果然就像郭孝恪所预料的那样,久攻不下,张仲坚渐渐有些急躁起来,不自觉间,进攻的度更快,而破坏了他原本几乎没有破绽的进攻姿势。 看着那挥空的拳头因为用力过猛,而来不及快收回的刹那,郭孝恪的右手如刁钻的毒蛇一般,缠住了张仲坚的左腕,接着左手格挡住了张仲坚的右拳,整个人一弹,双腿离地而起,夹住了张仲坚的腰腹,刹那间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上后,趁着张仲坚这一时的失神,郭孝恪双手捏住了张仲坚的左臂,两条腿像蟒蛇交缠一样,绞住了张仲坚的胸腹和右肩。 被郭孝恪擒拿住,张仲坚只觉得整条左臂好像火烧一般,胸腹也给绞得透不过气来,不由怒吼着挣扎了起来,他还从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听到大舱里传出的怒吼声和咚咚的响声,守在大舱外的几个海客顾不得张仲坚先前的命令,一个个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接着就看到了自家的当家的和那个官军将领在地上纠缠着。 “都给我滚出去。”看到进来的一众手下,张仲坚大骂道,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愿被手下看到自己这般丢脸的样子。 “当家的…”刘海傻了眼,不知道眼前当家的和郭孝恪唱得是哪出,不过这个时候张仲坚再次咆哮了起来,“都给我滚出去。”见到当家的动了真火,刘海哪还敢说什么,连忙招呼着几个一起闯进来的海客退出了大舱。 退出大舱外,刘海和几个同伴听着里面不时传出的响声和当家的怒吼和骂声,一个个都是一头雾水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郭将军,你这算哪门子打法。”不管张仲坚如何挣扎,都挣不脱郭孝恪的擒拿缠锁,两个人只是在那大舱里扭打成一团,终于张仲坚再也受不了,不由高声喊道,他是被郭孝恪这种打法给弄得没了争胜之心。 “张大当家的是海上的蛟龙,我也只有这法子才能和张大当家的打个平手。”郭孝恪此时也不好受,张仲坚刚才挣扎时,可是带着他往舱板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直到现在他胸口都是气血翻腾,难受得很。 “郭将军,不打了。”见郭孝恪自言在海上比武不是自己的对手,张仲坚知道这是郭孝恪给他面子,就现在这状况,他其实已经输了,当下开口道。 郭孝恪松开了张仲坚,两人同时从狼藉一片的地上爬了起来,张仲坚揉着火辣辣地疼的左臂,朝郭孝恪问道,“郭将军,你该不会是这样把那老虎打死的吧?”言语中颇有挤兑之意,刚才这比武可比得让他非常着恼。 “当然不是。”郭孝恪看着眉头间有些不忿的张仲坚,却是开口道,“在那林子里,给我三拳两脚打死了。”郭孝恪知道对张仲坚这种人,要跟他交朋友,就最好不要矫情,那样反而会让他觉得虚伪。 听到郭孝恪的回答,张仲坚不由一时气结,不过很快便大笑了起来,只听得守在大舱外的刘海等人都是不住地皱眉头,不知道当家的究竟是怎么了。 “郭将军,果然是个妙人,这事我应了。”张仲坚仔细想想郭孝恪的提议,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反正不过是平壤那边的落脚点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看郭孝恪究竟想怎么做。 郭孝恪见张仲坚这条线总算是联系上了,暂时也不准备和张仲坚更进一步,有些事情只有等他有了更强的实力,双方才能谈得下去。 大舱的门打了开来,看着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的张仲坚和郭孝恪,刘海等人都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人去敢打扰自家那位当家的。 “郭将军,要不在我这里住上一晚。”出了大舱以后,张仲坚却是朝郭孝恪问道。 “也好,那就叨唠张大当家了。”郭孝恪没有半丝犹豫,直接答应道,让四周的海客都是佩服起郭孝恪的胆色来。 “好,待会我亲自下海,让郭将军尝尝这海里的海味。”张仲坚豪爽道。 甲板上,放下了小船,刘海带着郭孝恪写的亲笔书信,划向了海滩上一直焦急等候的长孙无忌等人。 看到划过来的小船上只有几个海客,木兰等人都是杀气腾腾地上前了,“我家将军呢?” “这是郭将军的书信,请问哪位是长孙长史。”刘海下了船,看到围上来的木兰等人,连忙掏出了郭孝恪那封信,朝一众人大声道。 “我就是。”长孙无忌连忙上前一步,从刘海那里接过了信,拆开看了起来,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下来。 “将军没事,只是要在那位张先生的船上过一夜。”看完郭孝恪的信,长孙无忌朝木兰等人道,言语间对张仲坚的称呼也客气了不少。 郭孝恪不在,贺廷玉等人也未到,长孙无忌暂时掌管全军,当下便让木兰他们各自回驻地等待,而他自己则是远眺着停泊在海面上的那艘巨大海船,目光里有些复杂。 这东海张仲坚的实力不容小觑,不知道将军到底是谈得什么事情,长孙无忌心里猜测着,他不知道郭孝恪到底想在这征辽之战里做些什么,但是他相信等征辽之战结束后,郭孝恪绝不止现在的鹰扬郎将。 或许自己真该做个选择了,长孙无忌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打算等郭孝恪回来后,要好好地和自家这位将军谈一下。 远处,海面上,郭孝恪看着褪去上衣,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张仲坚,刚想开口时,只见张仲坚口里叼着把短刀,一个鱼跃,已经窜出了甲板,当他低头看去时,只见海面上无数水泡上涌,不见半点水花溅起,这张仲坚的水性简直可怕。 只等得不多时,那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有一处地方,猛地溅起了无数水花,接着郭孝恪便看到张仲坚的身影在那溅起的水花中若隐若现,里面依稀还有一条巨鲨。 看到张仲坚下海搏鲨,郭孝恪也是瞧着惊心动魄,而这时边上那些海客则是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大网,显然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 “郭将军,你能打虎是厉害,不过我们当家的也不差。”回到船上的刘海朝郭孝恪得意地说道。 “张大当家是海上蛟龙,自然不比我差。”看着得意洋洋的刘海,郭孝恪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而这时候那海面上已经泛起了大片血水,看得人心惊不已。 ‘哗’地一声,张仲坚破水而出,随他一起的还有那浮起的巨鲨,沐浴在血水中,****着上身的张仲坚看上去有种异乎寻常的狰狞之美。 郭孝恪看着海客们抛下网,捞上的巨鲨,心中忽然觉得张仲坚迟早有一天会是自己的敌人。 第七十二章 张仲坚的决定 (说下更新吧,周一到周五,两章6ooo,周六周日一章3ooo,工作了,不比以前,需要休息调剂一下,最后对于那些说写得如何如何不好看的人,麻烦你们点叉,没必要跑书评区来恶心我,我算是容易受影响的作者,所以再有人那种什么没理由的写得垃圾的书评贴,被删贴禁言别怪我,最后感谢那些一直支持的兄弟姐妹,嗯,写到现在2o多万字,没怎么要过推荐,今天忽然一看,现这数据还真的很难看,手里有推荐票的兄弟姐妹,给投一下吧,老虎这里谢过了。) 翌日,在海上停泊了一夜的数艘海船驶向了岸边,留在滩涂地上警戒的士兵很快就现了靠近的船只,不过片刻间,长孙无忌和新赶到的贺廷玉等人到了岸边。 “长孙长史,你说将军此行,可有收获?”贺廷玉对长孙无忌始终有一种戒心,他和尉迟恭等人都是出身卑微的人,将军也不过是寒门小姓,可这长孙无忌出身名门,虽说是侧室所出,被长兄赶出家门,可终究是关陇世族中人,他放心不下。 “将军一向深谋远虑,我看此行必定有所斩获。”一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如何不知道这位副鹰扬郎将其实心中是没什么家国君臣之念的,在这位副鹰扬郎心中只有自家将军一人而已,虽然沉默寡言,但是长孙无忌敢肯定,不管郭孝恪做什么事情,贺廷玉永远都是那个跟随在郭孝恪身后的人。 贺廷玉看着一脸沉静的长孙无忌,觉自己看不穿这个被将军所器重的长史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不过他很快就阻止了自己心内继续试探的想法,笑道,“有长孙长史这话,我就放心了。” 看着一向不苟言笑的贺廷玉脸上露出的那种掩饰笑意,此时尚年轻的长孙无忌终究忍不住,不由开口道,“贺将军笑得未免假了些。”说完,却是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靠岸的海船上,和郭孝恪一起走下的那个华服男人。 贺廷玉看着别过脸的长孙无忌,知道自己刚才那试探似乎惹恼了他,不过他也不在乎,人情就让将军去做好了,他只要盯紧这个长孙无忌就好。 和前日见郭孝恪时不同,张仲坚如今换上了一袭紫色的华服,原本披散的头也束了起来,只有脸上那如钢针般硬密的胡须没有丝毫打理。 南北朝以来,对于服饰的规矩并不严格,只是到了杨广手里以后,才等级森严起来,尤其是紫色这种贵色,更不是普通人能够穿得,看到和郭孝恪一起从海船上下来的张仲坚,长孙无忌眉头稍微皱了一下,这个东海豪客果然是野心勃勃之辈,不知道将军和这人谈得究竟是什么事情,看到郭孝恪和张仲坚那仿如多年好友一般的神情,长孙无忌心中暗自揣测道。 张仲坚可浑然没有想到自己这身紫色华服已经让长孙无忌给注意上了,他此番跟着郭孝恪一起下船,无非是因为好强而已,他虽然十六岁跟着父亲在海上杀人越货,十年下来也在这东海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但一直以来,他都是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 像郭孝恪这种让他吃瘪的人,张仲坚还是头一回碰到,尤其是郭孝恪眉头都不眨一下地在他的海船上跟他同榻而眠,昨天晚上,张仲坚可不是没有生出过杀了郭孝恪,然后扬帆走人的念头,这个官军将领给他一种日后必是劲敌的感觉,可他踯躅了大半夜,却终究是没有下手。 人生在世,知己难寻,对张仲坚来说,郭孝恪是他这些年在东海唯一遇到的一个知己,而且若是自己因为害怕而杀了郭孝恪,他日后必定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张仲坚并不知道,昨夜看似熟睡的郭孝恪,其实一直都只是在装睡而已,他觉得郭孝恪是日后的劲敌,郭孝恪同样觉得性子狂野桀骜的张仲坚不是什么能够长处的朋友,两人说穿了就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走到一起罢了,谈不上什么互相信任。 上了滩涂地后,张仲坚立刻看到了那些已经在海滩上结阵列队的郭孝恪所部士兵,他虽是横行东海海上的大豪,精擅的是水战,可上岸打家劫舍,又或是屠人满门的事情没有少干,自然看得出这些郭孝恪手下的士兵是训练有素之辈,虽然瞧着好像缺了几分那种杀过人的杀气,但是那种军纪森严却是他手下那些海客比不了的。 “恭迎将军回营。”郭孝恪上岸的那一刻,列队整齐的士兵们都是齐声高呼,而安排这一切的正是长孙无忌,昨日自从见了张仲坚这个东海豪客在海上的实力以后,长孙无忌就想着要在这6地上让这东海豪客知道他们的实力。 列队的百名士兵,都是跟随郭孝恪的那支亲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平时训练远其余各军,此时一同喊将出来,那声音竟是整齐地如同一个声音,便是张仲坚见惯大场面,也暗自惊心,不过面上他却不愿示弱,只是朝边上的郭孝恪道,“好大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张仲坚此时也不过二十六岁,一向目中无人惯了,虽然郭孝恪被他认作是知己劲敌,可言语间却始终带着挑衅的味道。 “是不是不中用,那要战场上见真章才能分晓,光逞口舌之利,可没什么意思。”上了岸,郭孝恪豪气顿生,如今是他的地盘,而且这张仲坚不过是想在言语上占他一些便宜罢了,他也不怕张仲坚翻脸,当即笑着反唇相讥道,他原本是不太喜欢笑的人,可这段日子以来,他这假笑的功夫越地炉火纯青起来,便是张仲坚也看不出来。 “那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张仲坚也不甘示弱道,心里面却是在话说出口后忽地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打算亲自留在郭孝恪的军中,一来好好看看这郭孝恪手头究竟有多少实力,二来也是探探这大隋朝廷的情况。 郭孝恪根本不知道边上的张仲坚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心里面便已盘算好了利害关系,打算亲自留下来,犹自以为张仲坚只是为了自己昨天留在他的海船上,是以今天也非下船到他军中看一下罢了。 “张兄,你这身衣服太过显眼了。”郭孝恪看着那列队的百名士兵,都是自己平时在亲军中培养的心腹,就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的安排,只有他才会把事情考虑得这般周到,而他同时也想到了若是让张仲坚穿着这一身紫袍华服去军中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少士兵的注意,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仲坚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郭孝恪的意思,想到郭孝恪昨天一个人单刀赴会来见自己时说的那些话,他就知道郭孝恪恐怕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两人接触这件事情,当即道,“那就麻烦郭兄你给我弄身替换衣服了。”张仲坚在这东海上,算是霸主人物,平时穿戴的衣服又岂会寻常,如今郭孝恪不想引人注意,也就只有给他弄身官军的衣服了。 “那就委屈张兄暂时充作我的亲兵。”郭孝恪让长孙无忌派人去军中取了一套大隋士兵的制式衣甲,交给张仲坚后笑着道。 “无妨。”张仲坚摆了摆手,随即便换起了衣服,当他换上一身黑色的戎服和盔甲后,自己瞅了两眼后道,“穿上这身皮倒也不错。”在张仲坚心里,他倒的确是想在大隋朝廷谋个官职,尤其眼下大隋朝廷百万大军征辽,虽然高句丽占据天时地利,可张仲坚也能肯定这一仗过后高句丽必然元气大伤,他要是能有个官军的名头,倒是能在高句丽做番大事。 张仲坚当下便冒充着郭孝恪的亲兵,同时让船上的部下拿了不少在海中捕捉的鲸鱼肉下来,算是给郭孝恪的见面礼。 回到离海岸不远的军营,那些士兵看着海客们运进营地的鲸鱼肉,都是没有怀疑那些海客的身份,以为这些海客只是海上捕鲸的人,而那些鲸鱼肉自然是郭孝恪这个将军给他们的犒赏,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去。 夜晚,各个军营,都是烤起了肥美的鲸鱼肉,有张仲坚手下那些常年在海上的老海客亲自把关,这鲸鱼肉可是烤得鲜嫩无比,吃得郭孝恪手下那些士兵都是恨不得一个月来上几次这种急行军。 张仲坚跟在郭孝恪身边,一个接着一个军营看了过去,现郭孝恪在那些士兵心目中有若神明一般,他毫不怀疑这些士兵对郭孝恪的忠诚,而尤其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士兵中大半都只是没投到郭孝恪麾下多久的新兵。 “这郭孝恪果然是个人物。”火光中,张仲坚的面色晦暗不定,心里面却是更加坚定了要留在郭孝恪身边的想法,郭孝恪与他算是半个知己,半个敌人,虽然目前两人都是想借着这征辽之事在辽东捞些好处,但是日后迟早有反目的一天。 张仲坚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长孙无忌的眼睛,他的父亲长孙晟当年以离间之计,硬生生地将强大的突厥分裂成了东西两部,再也不复往昔之势,其观人揣摩之术堪称举世无双,长孙无忌颇有其父遗风,虽然还欠缺世情磨砺,少了几分火候,可是也从张仲坚那隐隐的细微表情变化中看出了这个东海豪客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自家将军那般亲近,而是隐隐有着一种敌意。 第七十三章 夜谈 夜幕深沉,张仲坚和一众海客被安排到了一处单独的军营,点着火把的营帐内,张仲坚看着面前几个苦苦相劝的手下,脸上不悦道,“难道你们还怕我被那姓郭的算计了不成。”张仲坚是自负的人,虽然觉得郭孝恪是日后的劲敌,但终究是没太往心里去。 “大当家,这官军终究是官军,谁能保证那姓郭的日后不起歹意。”见张仲坚要留在郭孝恪的军中,刘海等人都是大惊失色,觉得自家这位大当家的胆也太大了。 “这事不用你们操心,我心里自然有数。”张仲坚挥手道,显然是不满刘海等人的言语,郭孝恪和他的约定,他没太当回事,但是他心里明白,日后到了平壤,郭孝恪终究要用到他的人马,就算他心里起了歹意,也只有放自己走,不过有些事情他也不愿让其他人知道,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几事不密则害成,他这些手下,对他倒是忠心耿耿,可未必能管住自己那张嘴,他和郭孝恪之间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当家的既然已有决断,我等自当遵从,只是请大当家身边多带些好手,以备不测。”刘海从张仲坚的父亲开始便是张家的老家人,如何不知道张仲坚的性子,此时见张仲坚脸上已有不耐烦之色,率先开口道,阻止了其他还要相劝的同伴。 “让李海虎挑些好手随我一起留下。”张仲坚看了眼刘海,知道这个老家人的提议是中肯之见,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谁?”就在张仲坚作出决定的时候,营帐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刘海当即沉声喝问道,自从张仲坚决定要待在郭孝恪的军中,他就好像随时随地像绷紧了弦的弓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疑神疑鬼。 “是我,刘哥。”帐子外传来了张仲坚等人熟悉的声音,接着掀开的帐子后,一个面相有些猥琐的瘦小汉子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大当家的,那些官军夜里防备得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和手下的几个弟兄根本出不去。”那说话的瘦汉身上穿了一袭宝蓝色的夜行衣,走路时总半弯着腰,好似老猫夜行一般,行家一看便知道是探子里的老手。 “那就算了,要是给他们现了,反倒不好。”张仲坚皱了皱眉,不过随即释然了,要是郭孝恪连这点治军的能耐都没有,凭什么和他合作。 “刘海,你回去以后,抓紧给我把人给好好操练一下,我今日来了这里,方才知道什么是精兵。”张仲坚白日里似乎对郭孝恪这手下的士兵不以为意,可实际上心里却是颇为留意,他手下的那些海客,固然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敢打敢拼,可是几乎称不上有什么军纪可言,这要是在海上厮杀,这东海自然没什么对手,可要是下了船,上了地,五千对五千,张仲坚敢肯定,就算郭孝恪手下的那些士兵个个不如他手下的那些海客,可真要结阵而战,输得那个人会是他。 “是,大当家的,我回去就好生操练一下。”刘海恭敬地应下了,他也觉得自家人马要是想更进一步,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那些海客却是要照郭孝恪的军队那般练兵。 就在张仲坚寻思着要留在郭孝恪军中,探出些练兵之法的时候,郭孝恪的帐中,几个原先老兵里他培养的心腹此时正向他禀报着张仲坚营中的动向。 “将军,刚才那些海客营中出了三拨人马,不过最后都退了回去,应该是现了我们的暗哨。”那几个心腹中,一个长得很普通,扔到人堆中就不见的百人长朝郭孝恪回禀道,他们这些军中的暗探系统是郭孝恪亲自组建,除了老驴头外,没有人知道郭孝恪手上还有这么一支将近百人的密谍队伍。 “盯住就行,不要让他们和我们的士兵多接触。”郭孝恪沉吟了一下后道,张仲坚跟他说他要留在他这里时,他差点就当场拒绝,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张仲坚要留在他这里,肯定是有所图谋,只是郭孝恪怎么也想不到,张仲坚竟是动了要学他练兵方法的念头,还以为张仲坚别有所图。 长孙无忌在营帐口,遇到几个退出来的士兵,不由皱了皱眉,这几人分属不同的军营,可他却记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几人同时到将军的营帐中了。 “辅机。”看到长孙无忌进来,郭孝恪起身相迎道,对于长孙无忌,他还是相当看中的,自从长孙无忌来了军中以后,原本那些琐碎事务在他手里如同梳子梳过一般,一下子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连带着贺廷玉也多了不少时间用来训练士兵。 “将军。”长孙无忌看着起身相迎的郭孝恪,一礼后坐了下来,他不知道郭孝恪那么晚召见他有什么事情,虽然他自己也有想找郭孝恪好好谈谈的意思,不过却总要寻找个适当的机会,有些话他才能说出口。 “辅机,看到刚才出去的几人了吗?”待长孙无忌坐下,郭孝恪看向了他,目光中一片坦诚,贺廷玉曾几次私底下向他说过他对长孙无忌出身的担忧,在他看来长孙无忌是关陇世族出身,终究不是和他们一条心,不可以轻易相信。 “看到了,以前也似乎见到过几次。”长孙无忌回答道,心中隐隐猜测着,郭孝恪深夜召见他或许和这件事情有关。 “伯阳曾和我说辅机你是关陇世族中的名门出身,不值得相信,可我不那样想。”郭孝恪不知道从哪拿出了酒壶和酒杯,给两人倒上以后,把一杯推给了长孙无忌,他虽然不喜欢喝酒,可是眼下这种他要和长孙无忌交心的对话,还是喝些酒比较好。 长孙无忌接过酒杯,脸上神色变了变,他没想到贺廷玉对他成见那么深,更没想到郭孝恪会开诚布公地跟他说这件事。 “辅机,我觉得其实你我一样,都没有什么助力可以依靠,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你那位舅舅虽然于你有恩,但也未尝对你们兄妹没有别的想法。”郭孝恪此刻说得都是诛心之言,只要长孙无忌以为他是在挑拨他和高士廉之间的甥舅感情,恐怕他和长孙无忌之间就会产生裂痕,不过郭孝恪相信长孙无忌不会那样去想,因为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 长孙无忌沉默了下来,他对舅舅高士廉的心思如何不知道,当初他和妹妹被长兄赶出家门,这位舅舅之所以如此热心,还不是因为妹妹‘奇货可居’的缘故,前几日还在大军营地的时候,他隐约听这位舅舅的意思,已经是想让妹妹嫁给关陇世家中的名门之后,以求联姻。 这样的心思一起,长孙无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想起了寄人篱下时受到的那种轻视,还有妹妹在舅舅家中给那几个表兄妹欺负的点点滴滴,和高士廉对自己的控制。 看着长孙无忌渐渐变得有几分戾气的面孔,郭孝恪心中明白自己猜对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高士廉不过是把长孙无忌兄妹当成了可以下重注的筹码,不管他对长孙无忌兄妹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只要长孙无忌心里有了那种想法,他就可以切断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之间的关系,让长孙无忌真正成为他的心腹谋士。 “我记得无垢只有十岁吧?”长孙无忌的妹妹,长孙无垢,也就是日后历史上那位贤良淑德的长孙皇后,如今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可是因为过早地失去双亲,在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学得异常乖巧温顺,长孙无忌来他军中以后,长孙无垢也曾来过几次,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孩,郭孝恪也不愿意见到长孙无垢在应该尽情享受少女快乐的时候,就嫁作人妇,过早地肩负起这个年纪她不该承受的东西。 “是,将军。”长孙无忌看着忽然提起自己妹妹的郭孝恪,神色黯淡了一下,他心中自觉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年幼的妹妹,他们的母亲是侧室,父亲死后,他这个长兄本该肩负起保护妹妹的责任,可如今他却是因为妹妹的缘故,才受到了舅舅高士廉的接济,而妹妹却要在舅舅高士廉的安排下,嫁给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男人,每次想到这件事情,他心里就有一种愤怒和耻辱的感觉。 “你真地想就这样让无垢在你舅舅的安排下,随便嫁给一个对他高家有好处的关世族名门。”看到长孙无忌那眼中复杂的神情,郭孝恪给他空掉的酒杯中倒满酒后方才问道。 “将军,我不想让无垢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抓起酒杯,长孙无忌一口喝干后,双眼红,目光就像是护崽子的狼一样凶狠,“我该怎么做,将军。”放下酒杯,长孙无忌看向了郭孝恪,声音嘶哑。 第七十四章 缇骑 郭孝恪看着面前脸上露出凶狠之色,不复平时谦谦君子形象的长孙无忌,方才明白长孙无垢在长孙无忌的心中有多么重要。''() “将军,我该怎么做?”看着没有回答自己的郭孝恪,长孙无忌的声音更低沉了,被郭孝恪勾起心底里最不愿意面对的这件事情,他忽然现能帮自己的,只有郭孝恪而已。 “做你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迎着长孙无忌的目光,郭孝恪再次为他空掉的酒杯中倒满了酒,然后道,“若出了什么事情,一切都有我担着。”高士廉虽然是关陇世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郭孝恪并不惧怕高士廉能拿自己怎么样。 “多谢将军。”握着酒杯,长孙无忌手背上青筋虬起,像狰狞的毒蛇一样剧烈地跳着,过了良久,他眼中的凶狠之色渐渐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方才举起酒杯,朝郭孝恪一敬道,自从父亲亡故以来,长孙无忌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 郭孝恪受了长孙无忌这一敬,然后也喝下了自己倒给自己的那杯酒,接着谈到了自己布置的那些暗探,“辅机,我想让你来掌管这支密谍队伍。”长孙无忌心思缜密,而且家学渊源,郭孝恪觉得没有人比长孙无忌更适合了。 听到郭孝恪将这样一支等若是暗中监视全军的暗探队伍交给自己掌管,长孙无忌恍如做梦,饶是他心智坚毅,此刻也不由为郭孝恪这份信重而动容,“将军,我…”长孙无忌站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辅机,咱们喝酒。”郭孝恪拉着站起来的长孙无忌坐了下来,给两人空掉的杯中倒满酒后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愿瞒着辅机你,皇上虽然待我恩重,但是这大隋天下,我看却经不住皇上折腾,日后这天下迟早要大乱,我出身卑微,要是不想做他人棋子的话,就只有早做准备。” 郭孝恪这一番话,可谓是句句诛心,可是听在此时的长孙无忌耳朵里,却成了郭孝恪对自己的肺腑之言,这时长孙无忌不由想起了这几年朝廷赋役之重,让天下民怨沸腾,若是朝廷真地在辽东大败,那些地方上蠢蠢欲动的豪强必然会起事造反,到时必然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辅机,我别的也不想多说,只是是日后这天下真如我所预料那般大乱,我只望你能跟我在乱世成就一番大业。”郭孝恪这番话说得可谓是露骨之极,透出的野心让长孙无忌也不由心中战栗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升腾而起的野心。 这时的长孙无忌,年轻,敏锐,充满了野心,和他父亲长孙晟年轻时一样,充满了大胆的想法,郭孝恪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东西,包括过去一些他不敢想的东西。 “无忌一定誓死追随将军。”重重地喝下杯中的酒,血液仿佛沸腾起来的长孙无忌朝郭孝恪大声道,在他冷静的性格下亦有着赌徒的一面,不然的话历史上,他不会替李世民谋划动玄武门之变。 看着哄然许诺的长孙无忌,郭孝恪笑了起来,接着再次替两人倒满了酒道,“来,今夜不醉无归。”说完,当先一饮而尽。 整夜,郭孝恪和长孙无忌都在喝酒,郭孝恪喝得少,长孙无忌喝得多,喝醉了的长孙无忌彻底暴露了他性格中野心家的一面。 当长孙无忌彻底醉倒的时候,郭孝恪的神智依然清醒,他知道长孙无忌现在只是因为长年被高士廉这个舅舅压抑着,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失态。 空握着酒杯,郭孝恪看着沉沉睡去的长孙无忌,神情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很快就会失去那份先知先觉的本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了这场征辽之战而做的准备,究竟会让这场征辽之战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当长孙无忌头疼欲裂地起来的时候,现自己正躺在郭孝恪的榻上,苏吉利和几个亲兵端着冷水和布巾,一旁还放着碗小米粥。 “长史大人。”看到长孙无忌醒过来,苏吉利让两个亲兵把冷水打湿的布巾送了上去。 “将军呢?”看到郭孝恪不在,长孙无忌拿湿巾抹了脸,接过那碗小米粥问道,他此时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和郭孝恪是难分彼此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就如郭孝恪所说一般,若是这天下乱了,不奋起拼争一番,如何对得起这男儿之躯。 “将军去那些海客营中了,同时已让贺将军整顿人马,下午就拔营回去。”苏吉利回答道,接着好像记起什么事情一般,指了指边上两个亲兵道,“长史大人,这是将军派给你的亲兵,若是无事的话,属下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告退了。 等苏吉利离去后,那两名亲兵都是齐身向长孙无忌行礼道,“缇骑王威,苏猛见过大人。”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名册道,“这是缇骑百人的名册,请大人过目。” 长孙无忌接过那名册,看了眼两名扔人堆里便找不出的亲兵后,一页一页仔细翻了起来,看完之后,才将那名册贴身藏好,心中暗道,看起来将军早有准备,要将这一府人马都掌握在手中,不容许他人插手。 郭孝恪当日征募兵员时,二十四军中的有心人又岂会不趁这个机会往里面安插人手,虽然因为郭孝恪征募兵员的条件苛刻,但终究是有人混了进来,郭孝恪自己组建缇骑以后,查出的便有七八个居心叵测的人。 长孙无忌喝下剩下的小米粥后,走了出去,他知道身边两个亲兵必定是郭孝恪身边的心腹,将名册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而这两名亲兵则是一种监视,走出营帐的时候,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喜欢暗探头子这个职务,一想到自己可以将其他人的秘密掌握在手中,他就觉得缇骑果然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对于身后那两名亲兵,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因为他从没有打算背叛郭孝恪。 昨夜还热闹的营地,如今只剩下了一片片废弃的营盘,五千多名士兵已经全部整装待,随时都可以上路。 张仲坚本来还想让手下出营好好观察一下郭孝恪手下的军队,哪知道他刚起来,郭孝恪就亲自过来堵门了,可他又不能作,只能耐着性子和郭孝恪扯那些鬼话。 “张兄,我离营已久,必须要尽早赶回去。”看到长孙无忌和贺廷玉一起过来,郭孝恪就知道全军已经做好了出的准备,当下朝张仲坚说道。 “也好,咱们一起上路,我便给郭兄当个小兵。”张仲坚笑道,他倒不信,郭孝恪能挡得了他一次,还能次次挡着他不成。 目送着刘海带着一群海客返回海船后,郭孝恪方才和张仲坚一起并肩而回,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都要和张仲坚在一起比拼心机,想来倒也不错。 张仲坚骑在马上,虽然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还是惊讶于郭孝恪麾下军队的令行禁止,这早上起来才一会儿功夫,五千多的人马就一下子做好了出的准备,他甚至怀疑这都是郭孝恪昨夜就安排好的,可是等上了路,他才知道郭孝恪手下这些士兵有多可怕,日行百里,队伍不散,而且还有多余的时间,砍伐林木,立寨扎营。 看着光着膀子伐木扎营的士兵,张仲坚完全不明白这些士兵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可他又不愿去问郭孝恪,但是他下去问那些士兵,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四天的功夫,郭孝恪便带着全军回了大军营地,这一路上着实让张仲坚大开眼界,也让他更加想弄明白郭孝恪是如何练兵的。 刚进东大营门口,郭孝恪便看到了在营门口的李建成,穿着一身普通的军官衣服,当下从马上跳了下去,走向李建成道,“李兄,你这是…” “郭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谈。”李建成见郭孝恪终于回来,连忙抓着郭孝恪道,一脸的急迫,郭孝恪出去这几天,大营中不知道怎么就忽地传起了不利于李家和郭孝恪的留言,更是传到了杨广耳朵里,如今他父亲李渊为了避嫌,却是铁了心要悔婚,叫李建成如何不急,他自家那个妹妹可是个刚烈性子,到现在他都瞒着李秀宁,不敢告诉她。 “李兄,先进我军中,有话慢慢说。”看到李建成急迫的样子,郭孝恪一边说着,一边让李建成和自己回了军中,进了东大营,心里却是猜测起了李建成找自己的目的。 看到郭孝恪身边忽地多了一个贵气逼人的青年军官,张仲坚眉头不由皱紧了起来,他以前在新罗,百济,高句丽,倭国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都没有李建成这般天生的贵气雍容,让他不由暗叹自己以前小看了这天下的英雄,难怪祖父和父亲都念念不忘要回到故土,这海外的天地实在太小了。 第七十五章 流言 全军进了东大营后,郭孝恪让长孙无忌去应付张仲坚后,自己带着李建成去了营中的一处僻静地方,让苏吉利领着人在外面守着后,才和李建成坐了下来。 “李兄,何事如此这般紧急?”郭孝恪自忖离营不过十天,就算出什么事,也不该大到哪里去,可是眼前李建成这幅打扮,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事情很严重,严重到需要这位唐公大世子乔装打扮,掩人耳目地来见他。 “郭兄,我也不瞒你,这几日你走后,大军中不知道忽然就起了流言,说家父欲招郭兄为婿,是有不臣之心,家父为了避嫌,竟然…”李建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妹妹的这桩婚事,本就是他们李家为主,可如今却也是他们想要主动悔婚,李建成实在不知该怎么和郭孝恪说。 “李兄的意思是,唐公想要悔婚。”郭孝恪看到李建成为难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李渊为了避嫌,不想把李秀宁嫁给他了,他的声音虽然沉静,可是李建成却能感觉到那种沉静中的怒意。 换了自己,恐怕也是难以接受的吧,李建成看着脸色一变后,强自冷静下来的郭孝恪,心中问着自己,父亲悔婚,固然能够避嫌,可却也把郭孝恪彻底得罪了。 “李兄,麻烦转告唐公,唐公想要悔婚的话,我无所谓,但是三小姐我是娶定的。”郭孝恪站了起来,说话间声音已经转冷。 听到郭孝恪那不甚客气的话,李建成即使是谦谦君子,也不由动了些怒气,见郭孝恪起身说话间大有送客之意,他也不愿再留下来,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说完,便掀帐而出。 “这李家大郎,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看着断然离去的李建成,郭孝恪想到李建成在人前一向谦和宽仁的一面,不由心中暗道。 李建成离去后,郭孝恪回到了自己的帅帐,李秀宁他是非娶不可,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如今他是一府鹰扬郎将,要是此时给李家悔婚,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是不小的打击,至于因此会得罪那些关陇世族,郭孝恪根本不在乎,他已经打算为长孙无忌接下高士廉这个在关陇世族中八面玲珑的人物,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李渊,更何况他和关陇世族交恶,最高兴地还是杨广。 “吉利,去找长孙长史过来见我。”郭孝恪思索了一下后,决定这事还是要找长孙无忌商量一下,同时先让他把长孙无垢接到自己营中,免得到时候给高士廉用来要挟长孙无忌。 不过片刻,长孙无忌匆匆过来了,他刚才正和张仲坚这个东海豪客唇枪舌剑在那里互相比着心机,没想到苏吉利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立刻想到了进东大营时,乔装打扮来找郭孝恪的李建成,高士廉和李渊也算是老相识,长孙无忌自然也见过李建成这位唐公大世子。 ‘看起来出大事了。’想到郭孝恪见过李建成后,就如此着紧地见自己,长孙无忌就知道这次事情绝对小不了,掀开帐子,看到郭孝恪眉头皱紧,长孙无忌不由快走了几步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辅机,坐。”让苏吉利为长孙无忌上座后,郭孝恪将李建成找他的事情说给了长孙无忌听,“辅机,你如今先去把你妹妹接到营中来,其他事情等你回来再商量。”郭孝恪知道李建成回去以后,自己和李家就算完了。 听完郭孝恪的话,长孙无忌也来不及细想,站起来就要出营去接自己的妹妹长孙无垢,不过却被郭孝恪喊住了,郭孝恪拿出了一袋金饼道,“这里是三十斤黄金,拿去给你舅舅,毕竟他也接济过你和无垢。” “多谢将军。”长孙无忌也不矫情,拿过那袋金饼,便匆匆走出了营帐,外面罗士信带着一队人马早就在那侯着了,出来前他已经得了郭孝恪的吩咐,等会都听长孙无忌的,但如果要是长孙无忌那个舅舅高士廉太过分的话,也不必忍气吞声。 “长史大人,咱们等会先把无垢小姐接出来如何?”看到长孙无忌,罗士信凑上去道,这段时间每天跟着郭孝恪学兵法,他也不是白学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把长孙无忌的那个小妹给接出来,那姓高的要是不识好歹,就别怪他不客气。 长孙无忌此时心里只想着快点把妹妹从舅舅那里接出来,哪里一下子想得了太多事情,浑然没有在边上罗士信眼里闪过的那种跃跃欲试的凶光。 当长孙无忌带着人马出去的时候,尉迟恭看着趾高气扬离去的罗士信,不由气道,“将军怎么让姓罗的去,那不是让那姓罗的找事吗?”要说最了解罗士信的,还是尉迟恭,在他看来罗士信这一去保准和长孙无忌那舅舅高士廉起冲突不可。 “将军这么安排,自然有将军的道理。”贺廷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尉迟恭身边,开口说道,吓得尉迟恭猛地回头,才现是走路从来像鬼一样没声音的贺廷玉。 自从郭孝恪打算把缇骑交给长孙无忌,就没打算把这件事情瞒着贺廷玉,贺廷玉是跟随他的老人,而且能力不俗,虽然不能独当一面,可却是他治军最好的副手,要论信重,贺廷玉在郭孝恪心中犹在长孙无忌之上。 看着轻飘飘地说了那么一句话后的贺廷玉朝着帅帐而去,尉迟恭现这位副将大人身上那种阴森的气息又重了几分,光是站在那里静静地不说话,就能把人吓得够呛,想到这位副将大人还掌管军纪,尉迟恭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心想别自己又犯了什么事,让这个副将大人给抓住了把柄。 走进帅帐,贺廷玉就看到了正在看书的郭孝恪,在他印象里,似乎自从郭孝恪那晚上杯酒赋诗回来后,就把所有的空闲时间用在了看书上。 贺廷玉走路时就像夜猫子一样轻忽,那双官靴踩在地上从来都不出半分声音,惹得军中那些被他吓到过的士兵私下都称呼他为贺阎王,不过贺廷玉却从来瞒不过郭孝恪,他刚进帐,看书的郭孝恪便放下了手中书卷。 “伯阳,坐。”招呼贺廷玉坐下后,郭孝恪让苏吉利去帐外等候了,贺廷玉虽不是什么谋士,但是性格沉稳,看事情极准,郭孝恪此时也需要听听他对那个留言的看法。 “不知道将军以为那个留言会是谁放出的消息。”听完郭孝恪的话,贺廷玉想了想后问道。 “我想除了宇文述以外,不会有别人。”郭孝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整个二十四军里头,他得罪的只有宇文述这个右栩卫大将军,毕竟他的两个儿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都是栽在他手里。 “我和将军看法一样,只是我们没有可靠的证据。”贺廷玉如此说道,然后他顿了顿,神情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开口道,“末将以为,这留言对将军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将军是有大志的人,岂可为一区区妇人绑住手脚,如今唐公要悔婚,将军自可由他去,也正好看看秀宁小姐的心到底在哪边?”贺廷玉是不想郭孝恪和关陇世族扯上什么关系,那些关陇世族一个个鬼精,郭孝恪要真成了李家的女婿,他们这一府人马里总有人会生出些异心来,以为靠上了李家,而不尊郭孝恪。 而且在贺廷玉心里,像李秀宁这样的世家小姐,心里面总是向着娘家,而不像平常人家,嫁到夫家便是夫家的人,和娘家再没关系了,日后难免都是个麻烦。 “你说得也对。”听着贺廷玉的话,郭孝恪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松了开来,他是不会答应李渊悔婚的,便是把李秀宁抢来,他也不会让李渊把她嫁给关陇世族的其他名门,只是在那之前,他想知道李秀宁在娘家和他之间,到底会选谁。 “将军若是放不下秀宁小姐的话,大可以把秀宁小姐抢过来,便是因此和唐公交恶也无妨,末将以为皇上是不会因此而怪罪将军的。”见郭孝恪皱眉,贺廷玉以为郭孝恪心里放不下李秀宁,于是开口道,他出身西陲,从小跟父亲在大漠里走镖讨生活,男人抢婆娘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皇上的确是不会怪罪我,甚至还巴不得我和那些世家门阀交恶。”在贺廷玉面前,郭孝恪倒是不用避讳什么,贺廷玉曾经在青海参加过朝廷征讨吐谷浑之战,看着无数受伤的同伴在那片高原上死去,对于杨广这个皇帝淡漠得很。 “皇上只是利用将军罢了,不过将军和那些世家门阀交恶越甚,就越能得到皇上的重用,也才能掌握更多的兵权。”贺廷玉口中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李家是我不愿扯上的,如今正好一并断了,但愿秀宁最后选的是我,不然的话,她会痛苦一辈子。”郭孝恪看向了贺廷玉,叹气道,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忍。 第七十六章 长孙无垢 大营西面,当长孙无忌骑着马,带着近百号士兵来到高士廉所在的营区时,那些在营门口的家丁连忙有人进去通报了,平时他们多有看不起长孙无忌这个自家老爷接济的外甥,前段时日听说长孙无忌当了长史,他们也没觉得怎么样,可今日看到长孙无忌,前呼后拥,身边跟着近百全身披挂的精悍士兵,才猛然现他们平时看不起的长孙无忌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不是他们可以在轻慢对待的人了。 长孙无忌从马上下来,看着那些平时在暗地里讥笑自己的下人如今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心里面忽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感觉,当营门内,那个曾经看不起自己的管家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长孙无忌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权势和力量是这么美好的东西。 “表少爷,您这边请。”那管家听到外面长孙无忌带了百来号杀气腾腾的士兵回来,当下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以前可没少挤兑这位老爷的外甥,他哪里想得到长孙无忌会一下子成为一府长史,这般声势显赫的回来。 “带我去见无垢。”长孙无忌从马鞍上取下那袋子金饼,提在手中,朝那管家冷声道,身后罗士信连忙带着几个贴身亲兵跟了上去。 那管家见长孙无忌冷冷地看着自己,再加上边上罗士信神情凶恶,连忙偷偷抹了把冷汗,赶紧带着长孙无忌往府帐里去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长孙无忌便到了妹妹所在的营帐,当看到妹妹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看书的背影,长孙无忌就觉得心里酸。 “哥。”听到脚步声,长孙无垢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长孙无忌,她连忙欣喜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想要跑到长孙无忌身边,可是当她看到长孙无忌身边的高府管家时,却又止住了脚步,恢复了千金小姐的模样,原本眼中的活泼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长孙无垢的变化,长孙无忌看向了身边的管家,声音低沉得可怕,“滚出去。”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那目光中透出的森寒气息把管家吓傻了。 “长史大人让你滚,你还不滚。”罗士信见那管家杵在那里,连忙喝道,他此时见长孙无忌的表情,也觉得有些心惊。 被罗士信一喝,那管家才慌忙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跑出了帐子,等出了帐,他才现自己后背全湿透了,他没有想到只是几天的功夫,这位老爷的外甥竟然变得这般可怕。 想到刚才长孙无忌那盯着自己的可怕目光,管家不由打了个寒噤,觉得长孙无忌这回是来意不善,想到这里,他连忙跑去找自家老爷去了。 “无垢,以前都是哥哥没用,让你在这里受苦。”营帐内,长孙无忌看着面前的长孙无垢,眼角有些酸。 “哥哥。”看到长孙无忌的样子,和边上罗士信等人,聪慧的长孙无垢很快便明白过来,哥哥这回是要带自己离开舅舅家的,一时间又惊又喜,可是想到舅舅这些年对哥哥和自己的接济,还有舅舅的官职地位,她又有些担心。 长孙无垢刚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长孙无忌阻止了,“无垢,不用害怕,一切都有哥哥。”长孙无忌拉着长孙无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无忌,你这是做什么?”匆匆赶来的高士廉看着牵着长孙无垢离开的长孙无忌,不由勃然大怒起来,他尤其不喜长孙无忌此时看着他的那种眼神,不在是过去那种谦卑柔顺,而是和自己平视。 “舅舅,这些年承蒙您对我和无垢的照顾,如今无忌已能自立谋生,不敢在打扰舅舅。”长孙无忌看到高士廉脸上的那种表情,强自压下了心头升起的怒意,高士廉从来就没把他当成外甥看过,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可以随意使唤的家仆罢了,而妹妹也不过是眼中奇货可居的筹码罢了,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的语气越冷淡。 “这是无忌对舅舅这几年照顾的一点心意,还请舅舅收下。”长孙无忌让罗士信将那袋金饼送到了高士廉面前。 看到那半开的口袋里一块块黄澄澄的金饼,高士廉的脸庞抽搐起来,他接济长孙无忌兄妹,这几年的花费怕是连一块金饼都不值,如今长孙无忌却拿一袋金饼扔给他,分明就是在讥笑他。 “好,好,想不到老夫居然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高士廉怒极反笑,脸上的面色铁青,他今日着实是被长孙无忌给气到了,想不到这个平时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外甥竟然敢这般忤逆他。 “忘恩负义。”长孙无忌听到高士廉口中说出的话,面色也变得更加冷峻起来,“这些年,我也没少帮舅舅出谋划策。”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高士廉的脸色微变,这些年他的确没少使唤这个外甥,不过他自然不会承认,当下板着脸看向长孙无忌拉着的长孙无垢道,“你可以走,但是无垢要留下,我不能看着无垢跟着你吃苦。” “吃苦。”长孙无忌听到高士廉那霸道的话,不由冷笑了起来,“这几年无垢没少给你那两个女儿欺负,也不见多过几件新衣服,要不是如今你想让无垢嫁人,好让你高家更上层楼,无垢怕是还穿着那些旧衫。” “无垢必须留下。”见长孙无忌翻起旧账,高士廉索性不再提那些事情,只是沉声喝道,此时他身后已经布满了高家的家丁。 “我长孙家的事情,还轮不到舅舅操心。”见高士廉要动粗,长孙无忌也大怒起来,跨前一步,护住长孙无垢道。 “把无垢给我带过来。”看到长孙无忌这般大胆,敢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高士廉一下子给怒气冲昏了头,朝身旁的家丁喝道。 见高士廉话,那些家丁都是连忙上前,想要把长孙无垢给带走。 “铿。”随着佩刀出鞘的声音,罗士信和几个亲兵已是拔刀在手,那明晃晃的刀锋一下子震住了那些上前的高府家丁。 “哪个敢过来,本将一刀剁了他。”罗士信朝那些高府家丁喝道,他身旁几个亲兵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一个个持刀在手,身上散的那股凶戾之气,吓得那些高府家丁都是战战兢兢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老夫面前拔刀行凶。”高士廉看着一脸不屑的罗士信,气得浑身抖,接着朝身边的家丁厉声喝道,“怕什么,有老夫在,给我把这几个狂徒拿下。” 高府的家丁们犹豫了下,最后高士廉的积威压过了罗士信他们手中的刀锋,一个个都是扑上前去,想要将罗士信他们拿下。 ‘噗’,血光飞溅,扑向罗士信的那个家丁惨叫着倒飞了出去,他被罗士信一刀砍在胸口,接着给一脚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那哀嚎声听得四周的人都是心惊胆颤。 一下子所有的家丁都是愣住了,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棍棒,没有一个人上前,谁也想不到这个军汉真地敢挥刀伤人,他们都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高士廉也被震住了,他是个文官,平时又喜好文学,哪里见过这等在眼前血肉飞溅的场面。 “长史大人,咱们该走了。”看到一众高府家丁都是退缩着不敢上前,罗士信一脸不屑地冷笑起来,然后朝身后的长孙无忌说道,要不是郭孝恪吩咐过他,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就刚才那一刀,他可以直接砍了那家丁的脑袋,如今不过是给他一刀,看着挺惨,但只要救治及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舅舅,无忌告辞了。”看着那倒在地上,疼晕过去的家丁,长孙无忌挡住长孙无垢,朝高士廉一礼后,在罗士信等人的护卫下,朝外而去。 “长孙无忌,老夫没你这个忤逆的外甥,你给老夫滚。”看到长孙无忌离开,回过神来的高士廉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此时他除了大骂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长孙无忌的背后是那个连宇文述这样的权臣如今也要顾忌三分的男人。 听着身后高士廉传来的骂声,长孙无忌冷笑着离开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些关陇世族的嘴脸是如此丑恶,当走出高士廉的营地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湛蓝的天空,捏紧了拳头,从今以后,他不会让妹妹再受半点的委屈。 “哥哥,舅舅那里?”长孙无垢终究是心地善良,她虽然知道舅舅想把她许给唐公家的那位二世子,当初接济她和哥哥也只是因为这个缘故罢了,但她仍是有些不忍心。 “从今往后,咱们再也没有这个舅舅。”疼爱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垢,长孙无忌回头看了一眼离开的那个地方,声音冷了下来。 长孙无垢忽然间觉得原本熟悉的哥哥变得有些陌生,可是一想到自己不用再寄人篱下,过着牢笼般的生活,她又变得高兴起来,不由紧紧抓住了长孙无忌的手。 第七十七章 木兰和无垢 高家的事情没有多久就在大营传开了,长孙无忌带着近百军马到高士廉那里本就惹眼,再加上长孙无忌离开时高士廉那咆哮怒骂声,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长孙无忌这时候年轻,富有野心,更是早早地被郭孝恪当成了心腹谋士,身上那股锐气便越地足,这一回罗士信还没有挑事,他便先和高士廉撕破了脸,却是让郭孝恪始料未及,不过这也让郭孝恪放下了心,现在长孙无忌已经没了退路,成了一个忤逆长辈,忘恩负义之徒,他在关陇世族里算是彻底声名狼藉了。 高士廉拿郭孝恪没办法,可他仍是递了奏折去杨广那里,给郭孝恪安了个御下不严,指使属下在他府上行凶杀人的罪名,而且还隐隐说长孙无忌这个外甥之所忘恩负义,忤逆于他,也全是郭孝恪挑唆的。 天子大帐里,杨广看完了高士廉的奏折,却是随意扔到了一边,这个高显(字士廉,以字名扬于世)是北齐皇族之后,当初父亲杨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留了他一家的性命,还让他们入朝为官。 杨广对于高士廉没什么好感,一来他是北齐皇族之后,二来高士廉和被他赐死的薛道衡是好友,当年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薛道衡就自持才高,对他的示好弃若蔽履,更是在他父亲杨坚那里没少说他的坏话,后来他登基为帝,本以为能够收服薛道衡,谁知道薛道衡还是油盐不进,屡屡在朝上跟他硬顶,甚至阻止兴建大运河,这才给他找了个由头赐死了。 高士廉和薛道衡是好友,薛道衡被赐死后,也自然为杨广所不喜,不过高士廉自薛道衡死后,便一直闭门,少有在朝堂上再有谏言和奏折。这次高士廉因为长孙无忌的事情,气昏了头,才向杨广递了奏折,没想到反倒勾起了杨广的厌恶。 郭孝恪营中,长孙无忌安顿好长孙无垢后,第二天便直接去了帅帐,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今日自己和高士廉这么一闹,在关陇世族中怕是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只有跟随郭孝恪这一条路。 看到长孙无忌进来,郭孝恪看着另一边的贺廷玉,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班底太单薄,尉迟恭和罗士信是带兵冲锋的猛将,虽然唯他马是瞻,可两人终究不是那种能藏住心机的人。 “辅机,你那舅舅去皇上那里参了我一本。”等长孙无忌坐下后,郭孝恪却是将杨广让汪公公送来的那本高士廉的奏折扔给了长孙无忌道,“实在是不智的做法。”高士廉本就不招杨广喜欢,却还写奏折参自己,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长孙无忌看着那本奏折里,数落自己忘恩负义,说郭孝恪纵容部下行凶杀人的语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高士廉这般卑鄙,昨日回来时他问过罗士信,那被砍伤的家丁最多是重伤,绝死不了,可如今这家丁却死了,还算在他们头上,这手段也实在下作了些。 “辅机,皇上把这奏折给我,就是没把你那位舅舅当回事。”郭孝恪看到长孙无忌脸上不快,不由笑道,高士廉他倒是真没太当回事,谁让高士廉当年和薛道衡搅和在一起。杨广当初没把他赶出洛阳,已经算是开恩了。 “将军,就算如此,也不能让高士廉在外败坏将军的名声。”见高士廉那奏折里对郭孝恪多有污蔑,长孙无忌却是皱眉道。 “那辅机你写替我写本奏折给皇上,把这事情说清楚。”郭孝恪看向长孙无忌,把写奏折这种麻烦事交给了他,杨广把高士廉的奏折给他,一是为了表示他对自己的信任,二来也是未尝没有让自己能上道反驳的奏折。 高士廉的事情被郭孝恪暂时放到了一边,如今他头疼的还是李渊悔婚的事情,当日的宴席上,李渊虽然透出招他为婿的意思,但是终究算不得什么正式,只是二十四军里不少人都知道而已,但现在李渊却要把李秀宁嫁给柴绍,而杨广却在一旁不闻不问,显然是在等他跟李渊翻脸。 “将军如今是军中寒门将领第一人,不知道多少人正观望着将军,要是让李渊悔婚,将军怕会是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长孙无忌看了眼郭孝恪,见郭孝恪神情平静,方才把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皇上在等我出手。”郭孝恪看向长孙无忌和贺廷玉,沉声说道,此时的杨广还未失去对朝廷的控制,这大军营地里,这样的大事又岂能瞒过他,可是杨广却根本没有召见自己,只是不轻不重地把高士廉的奏折给送了过来。 “将军打算去唐公府上抢人。”看到郭孝恪那脸上值得玩味的表情,长孙无忌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不过他却皱起了眉头,李渊虽然为杨广所猜忌,朝中不掌实权,但是李家终究是关陇世族中的名门,再加上柴家,一下子把他们都得罪死了,恐怕日后在朝中就孤立无援了。 “将军靠的是皇上,那些关陇世族即便全得罪了也无妨。”看到长孙无忌皱眉,贺廷玉却是在一旁道,关陇世家虽然势强,不过却还不能把手伸到幽州辽东一带,郭孝恪是决定在辽东立足,根本不必惧怕那些关陇世族。 “贺将军说得也对。”长孙无忌知道贺廷玉对自己有成见,而且刚才自己说话时的语气也的确容易让人误解,当下也不反驳,只是附和道。 “辅机,皇上那里,帮我准备两道奏折。”见长孙无忌和贺廷玉都没有反对自己去抢人的意思,郭孝恪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让长孙无忌替自己多准备一道给杨广的奏折,便起身了。 大营里,木兰坐在那里,看着很安静看书的长孙无垢,却是觉得长孙无忌的这个宝贝妹妹就像个大人似的,似乎觉木兰在看自己,长孙无垢放下了书,然后看向了这个长得很好看的木兰将军,白皙的脸上忽地闪过了一丝疑惑,她总觉得这位木兰将军身上好像有股很淡很淡的香气,就像是女孩子身上才有的香气。 “木兰将军,其实你是女人吧?”看着四周没人,而且木兰对自己挺好的,长孙无垢忽地跳下了椅子,跑到木兰身边小声问道。 木兰听着耳边那吐气如兰的声音,一下子表情变了变,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看向长孙无垢道,“无垢,你在说什么?” “木兰将军,你身上有股女人的香味。”长孙无垢眨着眼,低声说道,前几次她到郭孝恪军中看望哥哥,都是木兰接得她,她一直都觉得这位木兰将军是个温柔细心的好人,只是昨天才现木兰身上的这个小秘密。 看着长孙无垢有些得意的小脸,木兰不由也笑了起来,对着这个像水一样的女孩儿,哪怕是给她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她也生不出半分气来。 “无垢,不要告诉别人。”木兰蹲下身,看着长孙无垢,脸上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意,她从小就只有一个哥哥,虽然父亲死后,都是她在照顾读书的哥哥,可是她却一直都想有个比自己小的妹妹可以让她当姐姐。 “无垢知道,木兰姐姐是木兰将军,可不是什么女子。”长孙无垢点了点头,虽然说的话有些饶舌,不过她真地很喜欢在军营里有木兰这个英武的大姐姐陪着她。 看到长孙无垢喊自己姐姐,木兰高兴了起来,一把抱起了长孙无垢,朝她笑道,“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就叫我姐姐吧。” 看着笑得开心的木兰,长孙无垢也高兴了起来,她在舅舅高士廉家的时候,虽然也有两个表姐,可是那两个表姐却从不会像木兰那样抱着她。 长孙无忌回到营帐的时候,看到正和木兰一起坐着看书的长孙无垢,心里面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他觉得木兰和无垢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对姐妹,猛地甩了甩头,长孙无忌抛掉了这个念头,朝觉他来了之后起身告辞的木兰道,“魏将军,真是麻烦你照顾舍妹了。”长孙无忌昨天把长孙无垢带到军营后,才猛然觉军中竟然没人能照顾妹妹,最后只有找到了木兰。 “长史大人客气了。”木兰客气道,然后便离开了,在这个目光敏锐如鹰隼一般的长史面前,木兰总有些害怕被瞧出身份的意思。 “无垢,让你住军营里,真是委屈你了。”木兰走后,长孙无忌看向长孙无垢道,这军营里到处都是男人,妹妹一个女孩子家肯定不习惯。 “哥哥,无垢很喜欢住这里。”长孙无垢看着一脸歉意的长孙无忌,却是走到了长孙无忌身边,拉着他的手道,“木兰将军他们对无垢都很好,而且无垢在这里,也能见到郭将军。”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英雄,而郭孝恪很幸运地成了长孙无垢心里的那个英雄。 听到妹妹的话,长孙无忌笑了起来,自家这位将军虽然不受那些关陇世族的男人待见,可是在那些世家小姐心里,却是意外地受人欢喜,这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七十八章 郭孝恪的决定 一面铜镜前,李秀宁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浮起了一抹决绝之色,她是不会嫁到柴家的,她这辈子认定的丈夫只有那个男人,想到郭孝恪,李秀宁脸上露出了几分凄楚的笑容,她想和他一辈子白头到老。 看着梳妆台上那把铜剪,李秀宁拿了起来,她本不会女红,这铜剪是她为了给郭孝恪绣那方英雄巾,从娘亲那里要来的,看着那把铜剪,李秀宁将它藏进了袖中。 帐帘子被掀开了,吹进来的冷风吹得点燃的烛火一阵摇曳,李建成走到了李秀宁身边,看着呆呆坐在梳妆台前的妹妹,心里一痛,沉声道,“秀宁,他回营数日,也不来看你一次,可见他心中根本没有你。” “父亲悔婚,他来了又能如何?”李秀宁转身看向了从小疼爱自己的李建成,声音里带着冷漠,“父亲要我嫁给那位巨鹿郡公,我就得嫁给他,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是吗?” “秀宁,你怎么能这样说,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李建成看着一脸冷漠的李秀宁,心里好像有什么堵着一样难过,可是他的声音却苍白无力,和柴家联姻,父亲的确是把妹妹当成了争取柴家的筹码,但他身为人子,又如何能去埋怨自己的父亲。 “大哥,秀宁知道,这都是命,秀宁生在李家,便要为李家而活。”李秀宁的唇角眉梢都透着一抹讥诮,似乎是在嘲弄着自己李家之女的身份。 “秀宁,不是这样的?”李建成看着李秀宁脸上的那种表情,心里好像刀割一样,可他口中,却只是喃喃念着,说不出其他话来。 “大哥,请回去告诉父亲,秀宁会听他的安排,嫁给那位巨鹿郡公。”看着神情无措的李建成,李秀宁欠身道,赫然是送客的意思。 “秀宁,你想得开便好。”看到李秀宁不愿再说话,李建成愣了愣,然后苦涩道,接着离开了,原本大好的一桩姻缘,如今就这样毁了,想到散那流言的宇文述,李建成恨不得提剑一剑杀了这个毁了妹妹终身幸福的老匹夫。 寝帐之内,李渊也是一脸苦色地看着妻子窦氏,他知道这个妻最喜欢三丫头这个脾气比她当年还要性烈三分的女儿,可是如今大营中的那流言却让他如鲠在喉,不得不如此做,李渊如何不知那位皇上表兄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好不容易才消了些杨广的戒心。 看着李渊脸上的苦色,一直闷声不响的窦氏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她也知道丈夫是逼不得已,大营中那流言传出后,皇上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由不得丈夫不这般做。 “只是苦了我那可怜的三丫头。”窦氏心里已经原谅了丈夫,可是口中说出的话却好像仍旧在埋怨李渊一般。 “柴家大郎是个实在人。”想到柴绍,李渊闷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回大营里忽地起了流言以后,柴绍倒是没有怪他上次晚宴时隐隐透出招郭孝恪为婿的意思,仍旧表示愿意娶三丫头做正妻,李渊想到柴绍一向也以忠厚著称,便索性答应了下来,想女儿即使不情愿,可真嫁过去了,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 翌日清晨,郭孝恪全身披挂,一个人走出了内帐,拿着自己那杆黑色马槊擦拭了起来,这些时日,他武艺都没有放下,每日都是苦练马上使用马槊的招式。 半个时辰后,贺廷玉已经带着全军晨练完毕,各营开始训练起各种队形阵列和兵器技巧,郭孝恪刚督促亲兵队练完桩功后,麦铁杖便带着钱士雄来了,两人也都是为了郭孝恪和李秀宁的事情而来。 这几日流言传得满大营皆知,如今李渊悔婚,安排李秀宁和柴绍订亲,郭孝恪已然成了笑柄,当麦铁杖看到郭孝恪犹自在那指点亲兵队习武的时候,不由大怒道,“郭二郎,你婆娘都要被人家抢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教他们练武,你想以后出去给人当笑话看吗?” 麦铁杖几乎是把李秀宁当亲女儿看,而他一向又和柴家不对付,一想到李秀宁要嫁给柴绍,他心里就一肚子气,如今看到郭孝恪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更火大了。 “大帅的脾气你知道,别往心里去。”跟在麦铁杖身边的钱士雄见这老上司一来就脾气,连忙朝郭孝恪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郭孝恪是一府鹰扬郎将,而且圣眷正隆,就算他顾念旧情,不以为意,但说不定心里总有疙瘩,日后生出些事来。 听到钱士雄说话,麦铁杖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话说得重了些,不过他拉不下脸来给郭孝恪陪不是,只是在一旁不声不响地不做声。 “大帅说得也没错。”看着钱士雄和麦铁杖,郭孝恪脸上却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让麦铁杖和钱士雄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 “大帅,如何,我说二郎心中自有主意吧?”钱士雄看到那些浑身披挂整齐的郭孝恪亲兵,猛地明白了过来,接着便朝麦铁杖道,脸上神情颇为得意。 “什么主意,今天姓柴的就要和秀宁订亲了,他还…”麦铁杖没明白钱士雄的意思,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大声嚷嚷道。 “大帅,秀宁何时和姓柴的订亲?”郭孝恪没有说什么,只是打断了麦铁杖,朝他反问道。 “今天晚上,李渊连请柬都出去了。”想到李渊,麦铁杖也是一肚子火气,这个老狐狸胆也太小了,那流言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是宇文述那老匹夫干的好事,他居然还就真地怕了,皇上这些年是无端猜忌多了些,可也没到听风就是雨的地步,大不了让皇上嫁个公主给郭孝恪,不就啥鸟事都没了,可这老狐狸居然悔婚了,要知道当初可是他替郭孝恪提的亲,那老狐狸可是当面答应他的。 话说到一半,麦铁杖才忽地明白过来,郭孝恪根本就是打算今晚去李家抢人那,瞧这小子浑身披挂整齐,手下的士兵也都个个穿甲戴盔,怎么看都是要出去干架的样子。 “你小子要去抢人。”麦铁杖没想到郭孝恪居然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一下子愣住了。 “大帅,我是个武夫,把我逼急了,天王老子,我也不给面子。”当着麦铁杖的面,郭孝恪说出了这句让麦铁杖心中大快的话。 “没错,不用给你那老丈人面子,他娘的,出嫁从夫,那是古训,秀宁嫁到你们郭家,和他李家就没关系了。”麦铁杖大声道,接着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钱士雄,这老混蛋刚才也不提醒他一声,害得他像个傻子似的。 “晚上,本帅也带人给你助阵。”一想到郭孝恪晚上要去抢人,麦铁杖当年在南朝当强盗时的匪性也上来了,恶狠狠地说道。 “大帅,二郎可以去,可大帅你千万不能去,皇上可是最忌讳这种事的。”见到麦铁杖头脑昏要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去,钱士雄连忙劝道,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老上司到时横插一脚,把事情变得更麻烦。 “就你知道的多。”麦铁杖听到钱士雄的话,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嘴上却是不认,颇有些赌气的味道。知道郭孝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后,麦铁杖和钱士雄也没有多逗留,只是待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 … “木兰姐姐,你说我要是那位秀宁小姐该有多好。”趴在梳妆台前,看着给自己细细梳着头的木兰,长孙无垢忽地说道,她自幼住在舅舅高士廉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更不用提长孙无忌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事情,让她知道郭孝恪要去唐公府上抢亲。 长孙无垢虽然只有十一岁,可她心智早熟,却已是像个大人一般,当初郭孝恪从虎口下救了那位秀宁小姐,就曾让她憧憬不已,她想要是换了她是那位秀宁小姐,今天晚上一定会跟着郭孝恪走,把那姓柴的什么巨鹿郡公给扔一边去。 看着铜镜中长孙无垢那憧憬的神情,木兰手中的梳子停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忽然那么疼,将军能和那位秀宁小姐在一块,她应该高兴才是。 看着铜镜里忽然间起呆的木兰脸上那难过的神情,长孙无垢一下子害怕起来,她忽然间明白过来,原来她这个温柔的木兰姐姐也是喜欢郭将军的,难怪木兰姐姐每次看到郭将军时,都会那么高兴,长孙无垢咬着嘴唇,心里想道。 只是一会儿,木兰又给长孙无垢梳起了头,她脸上的难过已经消失不见,可是长孙无垢看着木兰脸上的那种笑容,却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想自己真是个笨蛋,惹得木兰姐姐那么伤心,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也黯淡了下来。 “无垢,我其实只要能够一直待在将军身边就很好了。”木兰看到了长孙无垢脸上的难过,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只是那温柔的声音却让长孙无垢心里更加难受。 第七十九章 出发之前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不过郭孝恪营中,训练了大半天的士兵们不但没有半点疲惫之色,反倒个个是一脸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的模样。 这几日,营外也不时传进些自家将军给唐公悔婚,原本和将军情投意合的那位秀宁小姐如今要和那个什么巨鹿郡公订亲,可是让这些把郭孝恪奉若神明的士兵给惹恼了,只是自家将军一直没声音,他们也只有私底下为将军抱不平,不过就在刚才,那些去帅帐的军官们回来后,便告诉了他们好消息,将军要带他们去唐公府上抢人。 “嘿,我早就说了,咱家将军岂是怕事的人,那巨鹿郡公敢抢咱家将军的婆娘,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休息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他们可没想得多远,只知道郭孝恪对他们恩情重,郭孝恪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了,都别在那瞎嚷嚷了。”尉迟恭看着手下们越说越过火,大声呼喝了起来,“都给本将整队,待会没有本将的命令,谁都不许先动手,要是哪个敢违抗本将的命令,本将回来后拧了他的脑袋。”自家将军是去抢亲,不是去血洗李府的,尉迟恭瞪着那群缩了脖子的部下想到。 不过片刻,整个营中,要随郭孝恪去抢亲的人马都已列队完毕,混在里面的张仲坚瞧了也是佩服郭孝恪的胆量,他到了这大隋征辽大军的营中,才知道郭孝恪虽然受到皇帝杨广的信重,不过他这个鹰扬郎将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官,不过手握五千兵士,仅次于那些二十四军的卫府大将。 “大当家的,我瞧这郭将军,倒是颇有几分大当家的风范。”张仲坚身边,一个汉子低声笑道,他们虽说叫海客,可其实就是海上的强盗,而张仲坚自然就是强盗头子,抢亲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张仲坚那些美艳的女奴,就有不少是从新罗,百济,高句丽和倭国沿海那些大户人家里抢来的千金小姐。 “去你娘的风范。”看到郭孝恪手下五千人马披挂整齐,还有近千的骑兵,那声势岂是自己以前干的那些勾当可以比的,张仲坚只是觉得丢了面子,边上那部下的马屁倒是拍到了他的马脚上,给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有朝一日,老子非带着千军万马去抢个公主当婆娘不可。’随着长龙般的队伍出了营地,张仲坚心里不无嫉妒地想到。 营地外不远处,麦铁杖,孟金叉,钱士雄三人带了几个贴身的亲兵,看着郭孝恪把整营人马都拉了出去,都是不由暗道郭孝恪胆子够大的。 “二郎这小子,拉那么多人马过去,便是吓也把那姓柴的吓得屁滚尿流地滚蛋了。”孟金叉说话时还是那般的粗俗,不过麦铁杖听了却很是舒服,他当年和柴家有隙,自然乐得见到柴家吃瘪,尤其那个让柴家倒霉的还是算是自己人的郭孝恪。 “大帅,你说二郎把声势搞那么大,会不会让皇上不高兴啊?”孟金叉虽然粗俗,可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郭孝恪带那么多人马去抢亲,难免会让皇上不高兴。 “嘿,皇上巴不得二郎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钱士雄难得逮到机会,脸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朝孟金叉说道,“如今二十四军中,大半都是关陇世族中人,也就宇文述那老匹夫,咱们大帅,还有辛世雄他们几个算是皇上的亲信人马,二郎要是不把那些关陇世族都给得罪光了,皇上又如何放心地用二郎。” “你这次说得还有些道理。”孟金叉这次倒是没和钱士雄抬杠,而是点头道,他们自家这位大帅在朝中就几乎没和关陇世族中人有多少交情,和李渊这个唐公交好,也只是因为这个唐公没啥实权。 离麦铁杖他们不远的地方,度地稽骑在马上,目送着郭孝恪的人马,当日渡河之战时,他也算是沾了郭孝恪的光,战后郭孝恪分了不少人头功给他,只是碍于那些大隋贵人,他后来才没有和郭孝恪来往过甚,只是心里却一直都记着郭孝恪和他之间的约定。 这回听说大营里起的那流言以后,他便暗自留了心,本想给郭孝恪去助阵,可是后来想想自己这身份实在不合适,于是便带着几个手下过来看看情况,结果见到了郭孝恪拉了一营的人马出去。 草原上,抢亲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度地稽虽然不太了解内情,可也是一下子便明白郭孝恪这是要去抢那位秀宁小姐回来,“我这个兄弟,果然是好汉。”度地稽自语了起来,他总觉得郭孝恪做起事情来爽快,像他们草原人。 … 天子大帐内,杨广听着沈光的回禀,知道郭孝恪带着人马往李渊处去了,不由笑了起来,“这个郭去病,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挺讨人喜欢的。”杨广虽然这些年日渐骄横,可是心里面还不曾糊涂,郭孝恪出身卑微,正好拿来制衡那些关陇世族,只是郭孝恪不和那些关陇世族彻底结怨,他又如何放心去用郭孝恪。 “皇上,郭将军倒是个性情中人。”见杨广对郭孝恪带大队人马去唐公府上似乎一点也不怪罪,沈光亦是在一旁附和道,他是南朝人,寒门出身,也是受到杨广赏识,才有了今日的官职,心里面对于白手起家的郭孝恪也是极为佩服。 “性情中人,说得不错。”杨广沉吟道,他想起了郭孝恪当日救驾时的情景,每次一想到这件事情,杨广总是会对郭孝恪生出好感,觉得这满朝的将领里,只有郭孝恪对自己最是忠心。 “沈光,你带几人去唐公府上,只要不闹出人命事情,便不必出面。”杨广忽地朝沈光道,这几年他也在有意培植关陇世族之外的心腹将领,如今郭孝恪是他手下头号爱将,而这沈光,平心而论也差不了郭孝恪几分,只是沈光做事八面玲珑,心思又巧,才被他一直留在身边。 “是,皇上。”沈光颇为高兴地接下了这差使,他是个爱热闹的人,而且和郭孝恪也算是私交不错,如今郭孝恪去唐公府上抢人,他自然是要过去见识一下。 见到沈光离开,汪公公不由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他心里也是想去凑凑热闹,毕竟像去大臣府上抢亲这种事情他可从没见识过。 “怎么,你也想去凑那热闹。”瞟到汪公公脸上的神情,杨广不由笑道,他可是派了人一直在郭孝恪那营外守着,原本见郭孝恪不声不响地还以为他会咽下这口恶气,没想到他竟是点齐人马,全身披挂整齐杀到人家府上去了。 … 李渊府上,虽说只是给李秀宁订亲,可是却也置办得颇为豪奢,到处张灯结彩,李渊和李建成亲自在门口接客,看着一个个上门的关陇世族中人,李渊心里想的却是郭孝恪会怎么做,他心里对郭孝恪总有一种不安感。 远处的黑暗中,郭孝恪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李渊大帐,停下了队伍,李渊这次悔婚,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因为那流言不得已而为之,可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将军,李家终究是关陇世族中的名门,我以为李渊悔婚,还是因为身为关陇世族的缘故。”自从将长孙无垢接到身边后,长孙无忌便心无旁骛地为郭孝恪谋划起来,此时他却是想通了一些关节,当初李渊之所以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家将军,是因为看重自家将军日后的前途,再加上还有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大将军的关系,却是没有考虑关陇世族的反应。 听着长孙无忌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郭孝恪心头的疑惑一下子豁然开朗,关陇世族是个军事集团,互相之间关系盘根错节,互相以姻亲联结,李渊当初是图自己前途远大,忘了考虑其他关陇世族的想法,这次他悔婚,其实便是想到了这一重,毕竟李家的根基在关中,即便他如今是一府鹰扬郎将,也远不及柴家那等在关中地方上的豪强。 “李渊果然是老谋深算。”想到历史上李渊起事以后,轻松地拿下整个关中,郭孝恪猛然明白这和李渊在关陇世族中的经营是分不开的,不由低声自语道。 “将军,李渊有雄才,不过这等深谋,未必是李渊能想到的。”长孙无忌跟着高士廉的时候,和李渊也见过数次面,在他印象里李渊固然是头老狐狸,但心思绝没有那么细,在李渊身边必然有人为其出谋划策。 “看起来,李渊身边也有辅机这样的高士。”郭孝恪沉声道,也是不着痕迹地夸了一下长孙无忌,这几日长孙无忌接手缇骑以后,目光显得越犀利起来,不复往昔那种书生模样。 第八十章 败柴绍 灯光通明的大帐内,柴绍一身华服端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喜意,自从那次跟李建成一起狩猎时,看到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李秀宁以后,他心里面便再也忘不了这个英气勃,不输男子的少女,只是那时候他家中妻还在,以李秀宁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他做侧室的,便只有强压下了这份念想,直到妻病故,他才重新生出了这份心思。[] 李渊看着端坐在那里的柴绍,对这个最后选中的女婿还算满意,柴绍年少时便以勇力闻名关中,要不是年轻时给废太子杨勇当过千牛备身,也不至于后来只是一个袭自祖上的巨鹿郡公。 在座的宾客都是关陇世族中的人,虽然官职多是些清贵但没多少实权的显职,但每个人所属的家世互相联结,隐隐形成的关陇军功集团,便是杨广也颇为忌惮,像李渊这样,虽为杨广所猜忌,可是只要李渊没有口实把柄落于杨广之手,杨广也只有让李渊继续当他的唐公。 … 李秀宁穿着一身华服,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身后是两个侍女,李渊知道这个女儿的性格刚烈,怕今日生出些什么事来,所以派了两个强健的侍女跟在李秀宁身边。 “小姐,咱们该出去了。”这时南北朝以降,民间风俗仍旧开放,今日虽只是李秀宁和柴绍订亲,但李渊还是决定让女儿和柴绍在宾客前见个面。 “知道了。”冷冷应了一声,李秀宁平静地站了起来,只是那把铜剪被她紧紧地攥在了手心,藏在了袖中。 … 李府大营外,守着的家丁们看着从远处飞快逼近的火龙,一个个都是惊疑不定,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灯火通明的大帐内,感觉到脚下隐隐震颤的大地,李渊的脸色变了变,而柴绍也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是一员骑将,自然听得出那帐外传来的那声音是大股骑兵策马而来出的动静,这大营里头,现在这个时候能够这样做的只有那个郭孝恪。 李建成的面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和郭孝恪也算是多有接触,可是却依然看不透郭孝恪,此时他心中也复杂得很,来的若是郭孝恪,那么说明郭孝恪心中有秀宁,可是他若来了,这局面又该如何收场。 … 走进大帐的李秀宁停住了脚步,她也听到了那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忍不住回头看向帐外,不过这时她身旁两名侍女却是阻挡住了她的视线,“小姐。” 李秀宁咬紧了嘴唇,回头走向了大帐,只是宽大的袖袍下握着铜剪的手有些抖,她不知道来得是不是郭孝恪,可是她心里却想起了那天郭孝恪从老虎口中把自己救下时的情景。 … 李府大帐外,看着呼啸而来的大队人马,李府的家将和那些家丁们都是脸色有些白,他们合府上下也不过两百多号人,可眼前起码是数千的人马。 “都别怕,他们不敢胡来。”那为的家将认得从马上下来的郭孝恪,他知道自家三小姐和这位郭将军本该是一对,只是老爷悔婚,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给我让开,我今天不想杀人。”郭孝恪冷冷地扫过了那些手按刀柄拦住自己的李府家将,冷声说道。 被郭孝恪那宛若实质的森寒目光扫到,那些李府的家将和家丁里胆子小的一个个都是心生怯意,不过那些跟随李渊的老家将却是丝毫不惧,仍旧是死死地挡着进大帐的路口。 “好,不愧是唐公的老部下。”看到那为的一班家将在自己大军的逼迫下丝毫不乱,眉宇间也不见半点惧意,郭孝恪便知道这些都是当年跟李渊上过阵的人,当下开口赞道。不过话音刚落,他已闪电般跨步上前,攻向那为的家将。 谁也没有想到郭孝恪会突然出手,那为的家将也算是好手,不过还是给郭孝恪占了先机,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刀,结果却给郭孝恪一手按住握刀的手,直接一记膝顶撞弯了腰,被擒拿了下来。 “让他全都让开。”郭孝恪朝那被自己擒拿住的为家将说道,他今天来只是带李秀宁走,不想闹得难以收场。 虽然被郭孝恪擒拿住的关节处,好像被铁钳一样钳着火辣辣地疼痛难当,但那为的家将也是硬气,只是一声不吭。 “伯阳。”见那为的家将不出声,郭孝恪忽地高声道,接着那些下马的士兵在贺廷玉的带领下,掣出了强弩,对准了大帐前的一干李府的家将和家丁。 被那些下马的士兵用强弩指着,那些犹自强硬的李渊的老部下也一下子变了脸色,他们看着一旁脸色冷得可怕的郭孝恪,拿不准郭孝恪的心思。 对峙片刻之后,终于受不了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觉,李府的家将和家丁都是默默地让开了,郭孝恪一把松开了那擒拿住的为家将,在贺廷玉,长孙无忌,尉迟恭,罗士信和一众亲兵的簇拥下,走进了大帐。 这时灯火通明的大帐内,李渊脸色铁青地看着在一众士兵簇拥下走进来的郭孝恪,虽说是他悔婚在先,可郭孝恪带兵闯他府帐,在那么多宾客面前一身披挂地进来,也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止是李渊,大帐内一众关陇世族中人也个个都是脸色难看,尤其是柴绍,今日是他和李秀宁订亲的日子,郭孝恪这般带兵前来,等于是在羞辱他。 走进大帐,郭孝恪看着一众勃然变色的关陇世族,只是扫了一眼后,便看到了在李渊边上,穿着一袭华服的李秀宁,当看到李秀宁那憔悴的容颜时,本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郭孝恪忽地现,原来他的心里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这个少女的身影。 “郭孝恪,你太放肆了。”看到郭孝恪进来后,目光便落在李秀宁身上,而李秀宁也是痴痴地看着郭孝恪,柴绍便是涵养再好,也终于忍不住怒喝了起来。 “大胆。”还未等郭孝恪开口,他身旁的罗士信和尉迟恭等一班部下已是大声喝道,个个长刀出鞘,那激荡而出的杀气让满座的关陇世族也都是个个心惊。 赫然在座的高士廉目光盯着站在郭孝恪身边的长孙无忌,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外甥,不过他始终不敢动弹,在座的宾客里不少人都和他一样,怕郭孝恪这个武夫万一起疯来,把他们全杀了。 “柴郡公,这是我和唐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见到身后一般部下个个持刀在手,朝前跨了一步,郭孝恪挥手阻止了他们,然后看向柴绍道,那种睥睨自雄的神情姿态刺激得柴绍几欲疯狂。 “郭孝恪,有种便和我公平一战,你如今仗着兵多,算什么英雄好汉。”柴绍死死地咬着牙,看着涌进大帐,那些虎狼一样的士兵,几乎是嘶哑着喉咙朝郭孝恪说道。 “好,柴郡公勇气可嘉,那我便成全你。”郭孝恪看着双眼尽赤的柴绍,仍是那种淡漠的语气,仿佛面前曾经闻名关中的柴绍根本不堪一击。 混在兵士中的张仲坚看着李渊身旁的李秀宁,觉这让郭孝恪大动干戈的女子果然是人间绝色,便连他瞧了也不禁动心,不过他更佩服郭孝恪此时这份豪气。 四周的宾客见郭孝恪狂妄若斯,也都是面露愤恨之色,要不是碍着那些郭孝恪麾下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锋,他们早就为柴绍喝起彩来。 柴绍进帐以后,早就解了随身佩剑,如今整个人都是被郭孝恪那种淡漠的语气和李秀宁那看着郭孝恪的神情给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一个虎扑,便朝郭孝恪扭打上去。 柴绍少年时就以勇力闻名关中,如今正是壮年,更是一员虎将,只不过眼下他满脑子只剩下要把眼前的郭孝恪给打倒在地狠狠地羞辱一番,早就失去了冷静,虽然攻得凶狠,可是在郭孝恪眼中却满是破绽。 仗着身上唐猊宝甲,郭孝恪挨了柴绍一拳后,右腿一记横扫,重重地踢在了柴绍的腰腹,他这一下根本没有收半分力道,柴绍便是常年习武,也是给这一记重踢扫翻在地,而且他不像郭孝恪一般着甲,只是这记扫踢便已让他受了内伤。 看着被郭孝恪一个照面放倒的柴绍,在座的众人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柴绍可是当你废太子杨勇身边的千牛备身,一身武艺也算是不俗,便是郭孝恪能空手打虎,可这一合便打翻柴绍,却是没有一个人想到。 蜷缩着身子,腰腹好像被烈马撞击一样疼痛难当的柴绍看着面前那双黑色的马靴,神情中充满了悲愤和屈辱,要是大家都披挂整齐,便是徒手相搏,他也绝不会输得这么快。 看向抬起头来的柴绍,郭孝恪看了眼那张愤怒的脸,眼中露出了几分让柴绍心中仿佛万蚁噬咬一样的同情目光后,转身看向了浑身气得抖的李渊。 第八十一章 抢人 李渊能在杨广的猜忌下,在朝中始终不倒,可见其隐忍的功夫,可是如今郭孝恪把柴绍这个几乎是铁定的女婿当着那么多他请来的宾客打翻在地,便是李渊再能忍,心中也是动了真火。 “郭将军,你带人闯我府邸,究竟意欲何为?”李渊的脸,阴沉的可怕,要不是眼前形势比人强,他根本不会这般客气地和郭孝恪说话。 “我今日来,只是想问秀宁一句话,愿不愿意跟我走。”既然心中已把李渊当成了敌人,郭孝恪也懒得跟他废话,只是看向了李建成身边的李秀宁。 郭孝恪这话一出,便是那些在座的宾客摄于郭孝恪此时的威势,也不由一个个口中出了斥骂之声,谁都知道郭孝恪今日来者不善,可是谁也想不到这个武夫居然如此狂妄。 被郭孝恪的目光盯着,李秀宁握着铜剪的手颤抖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看得身旁的李建成和一边的李渊都是大惊失色,而倒在地上的柴绍也是一脸死灰。 李秀宁抿着嘴唇,想起了父亲和大哥对自己的好,可她终究不愿做一颗被随意摆弄的棋子,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在座的关陇世族的宾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是神色复杂地看向了李秀宁,他们不知道李秀宁到底会不会答应郭孝恪,可是他们看着地上那把铜剪,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你要是跟这武夫走,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就当从没生过你忤逆的东西。”看到李秀宁脸上的神情,李渊厉声喝道。 看着一脸厉色的李渊,李秀宁跪了下来,“爹,女儿不孝…” “滚,给我滚。”李渊没想到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最后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家门,要不是他此时理智还在,恐怕会一剑杀了这个让他和家门蒙羞的女儿。 在座的宾客也都是惊得站了起来,尽管心中已是想过这场面,可当李秀宁真地这样做了,他们一时间都是难以接受。 看着打断自己的父亲,李秀宁咬着嘴唇站了起来,走向了郭孝恪。 看到李秀宁最后不惜为了自己而背叛家门,郭孝恪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他没想到李秀宁对他用情如此之深。 李世民在父兄身后,看着郭孝恪,目光中藏着愤恨,郭孝恪不但抢走了他的三姐,也抢走了他喜欢的女孩子,那个像空谷幽兰,如同名字一样美丽的少女长孙无垢本该是他的。 看着走到郭孝恪身边的李秀宁,想到那个高士廉本来和父亲商量要许配给自己的漂亮女孩,李世民的心里被嫉妒占满了,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恨一个人。 “二弟。”看到李世民脸上露出的暴虐和阴狠,李建成从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有这样一面,连忙喊道,生怕他冲动起来。 “大哥。”被李建成一喊,李世民回过了神,连忙压下了心中那股嫉妒,朝李建成道,“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不让他们离开,还能怎么样?”李建成无奈地说道,父亲一向被皇上所猜忌,不过是一个唐公的清贵显职,手无实权,如今又是在这辽东之地,哪里比得上手握一府人马的郭孝恪,今日之事,他李家颜面扫地,他都不知道事后该如何收场,却是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 “唐公,今日得罪了。”看着走到身边的李秀宁,郭孝恪见她脸色惨白,当下握住了她的手,朝李渊朗声道,接着便要带人离开。 混在满堂宾客里的沈光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叹,这么一来,郭孝恪算是把整个关陇世族集团都给得罪了,在朝中除了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大将军外,没有任何臂助。 “呼。”郭孝恪身后,柴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拿了一把刀,扑向了郭孝恪,夺妻之恨,他岂能如此善罢甘休,怒火攻心之下,竟是不管不顾地要持刀行凶。 “好大的胆子。”郭孝恪身侧的尉迟恭看到柴绍居然还敢动刀,不由大声喝道,挥刀格住了柴绍,一旁的罗士信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见尉迟恭挥刀格住了柴绍,想到这个鸟什么郡公敢跟自家将军抢婆娘,一时恶向胆边生,一刀就捅向了柴绍。 “叮。”眼看柴绍就要毙命在罗士信的刀下,一柄狭长的佩刀荡开了罗士信的刀,而出刀的赫然是受了杨广的吩咐过来的沈光。 看到沈光一袭便服,回过身的郭孝恪立刻喝住了还要动手的罗士信,“不得无礼。”然后朝沈光道,“沈将军,好久不见。” 见自己身份被郭孝恪说穿,沈光也不避讳,反正他是江南人,和那些关陇世族八杆子打不着边,自然也不必怕他们什么,当下朝郭孝恪道,“郭兄,今日之事,我看就这样算了。”沈光奉了皇命,自然不愿让事情再闹大。 “敬德,松开柴郡公。”这时尉迟恭已经制服了柴绍,柴绍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先前给郭孝恪伤了脏腑,刚才又是含愤出手,没有留后招变化,被尉迟恭轻易地就挑了手中的刀,给制住了。 柴绍被松开后,看着被一众士兵护卫着的郭孝恪,脸上的神情狰狞了起来,像疯子一样咆哮道,“郭孝恪,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十倍偿还今日之仇。” 看到柴绍怒火中烧,居然还分不清情势挑衅郭孝恪,沈光不由皱了皱眉,不过好在郭孝恪并没有把柴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朝尉迟恭等人道,“敬德,我们走。”既然沈光在这里,就说明杨广知道他会来抢人,怕他把事情闹大。 长孙无忌临走前看了一眼沈光,他知道这个比自家将军只大了几岁的青年是杨广身边颇为信重的千牛备身,在江南名声不小,是一等一的技击好手,瞧他神情间的样子,倒是对自家将军颇有交情,倒是可以争取以为臂助。 走出李府大营,郭孝恪看向了身边的李秀宁,低声道,“委屈你了,唐公只是一时气话。” “将军,妾既然决意嫁入郭家,以后便再和李家没有关系。”李秀宁抬起了头,看着安慰自己的郭孝恪,却是一脸决然地说道,她的个性比起母亲窦氏更加刚烈,也更加有主见,此时心中虽然难过,可做出了决定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看着抹去眼角泪痕的李秀宁脸上露出的那种神情,郭孝恪知道自己娶了个了不得的妻子,历史上,李秀宁为李家夺取关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在她死前,手中握有的军队远远过父兄,若她是男儿之身的话,玄武门之变不知道最终会鹿死谁手。 郭孝恪亲自扶着李秀宁上了马,刚遇大变,李秀宁此时还有些心神恍惚,他放心不下。一边老驴头看着郭孝恪和李秀宁之间的那种情意,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苦色,他也想不到李秀宁这个大小姐会背叛家门,跟二郎离开李家,能做到这一步,便是他把木兰当亲女儿看待,却也说不出李秀宁的半分坏话。 … 李府大帐内,沈光见郭孝恪离开后,也是和一众离开的宾客一起离开了,今日的事情,全在皇上掌握之中,郭孝恪和关陇世族再也没有交好的可能,而李家的声望也是受到了重创,至于柴绍这个当年废太子杨勇身边的千牛备身,恐怕将会成为大营中的笑柄。 等到众人离去后,一直都压抑怒火的李渊终于爆了,他狠狠地把宴席上的酒器盏盘给掼在了地上,砸得粉碎,“郭家小儿,欺人太甚。”李渊一向以来都是以老好人著称,从没有给人欺到过头上来,可今日郭孝恪抢了他的女儿,而且那个不肖女还背叛家门,让他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父亲,为今之计,还是向皇上请辞,回太原吧?”李建成等到李渊泄了一通,火气平复了一些之后才道,刚才沈光这个杨广身边的贴身亲卫出现,可见这次事情杨广是帮定郭孝恪的,他们留在这征辽大军里,也是给人当成笑柄,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向杨广请命去太原抵御突厥。 “唐公,大公子所言甚是,如今向皇上请为太原留守,足有七八分机会。”李建成话音刚落,空荡荡的大帐内忽地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说话的是个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中年文士,唇上蓄着八字胡,长眉细眼,一看便知是足智多谋之人。 “肇仁,你也觉得可以回太原。”李渊看向了说话的刘文静,两人一向私交甚密,刘文静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半个谋主,一些大事都是刘文静为他分析的。 “今日这事情如何也怪不到唐公头上,皇上为了安抚唐公,必会答应唐公请求。”刘文静回答道,这次事情,李渊和李家是受害者,李渊真要闹起来,郭孝恪也是理亏,若是李渊闷声吃进这大亏,杨广为了安抚李渊,必会答应下来。 第八十二章 时局复杂 (晚上还有两章,大家不用急,老虎心里都记得。) 天子大帐,杨广听着沈光的回禀,脸上虽没有什么笑意,不过心里面还是颇为痛快的,柴绍原先是他大哥杨勇身边的千牛备身,一向不为他所喜,只是柴绍一向行事沉稳,当他的巨鹿郡公倒是安分得很,抓不到他的把柄,这回他给郭孝恪狠狠当众给羞辱了一番,倒是让杨广颇为高兴。 “那些个世族,还真以为朕拿他们没辙。”杨广自语着说道,他父亲杨坚当初便是靠世族的支持篡了北周,大隋开国以后,便开创了科举制度,以求削弱世族,不过收效甚微,到他手上加大了科举取士的力度,又被他寻机杀了高颎这些关陇世族里的巨头,才让那些世族人人自危,收敛了起来,不过杨广心里清楚得很,关陇世族在军中的力量仍旧不容小觑。 “皇上,唐公求见。”汪公公忽地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朝杨广回禀道,刚才外面李渊的样子可着实把他给吓着了。 “让他进来。”杨广当初默许郭孝恪去李渊府上抢人的时候,便早已做好了应付李渊的准备,毕竟这件事情郭孝恪始终是做得过分了些。 当李渊进来时,杨广就算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给李渊那憔悴的样子给惊住了,原本正值壮年的李渊如今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形容枯暗,便是杨广看了心中也有些不忍。 “皇上,臣…”李渊看到杨广,也不说郭孝恪的事情,只是一通自诉,说自己年老体弱,不堪征辽之役,肯乞回太原老家养老。 李渊这么一出乞老还乡,倒是大出杨广意料之外,看着李渊跪在地上叩头的苍老模样,杨广心中也有些不忍,再加上这次事情,怎么说都是郭孝恪做得过分了些,他也要考虑一下朝中的声音,如今李渊没有到他这里来闹,反倒是乞老还乡,愿意去太原抵御突厥,到让杨广原先准备的那些应对之辞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唐公起来吧。杨广让跪着的李渊起来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表亲,面子少他还是要顾及些情分的,而且启民可汗死后,突厥人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太原那等重镇也的确需要有人镇守。 沉吟了片刻之后,杨广还是答应了李渊所请,准他回太原任留守,以防备突厥人,如今的始毕可汗,可不像其父启民可汗那样对大隋忠心,是个野心勃勃之辈,虽然名义上突厥仍是大隋的臣属,不过杨广心里面清楚,和突厥再起干戈是迟早的事情,他这回征辽,也不过是先把高句丽这个能够呼应突厥的东海霸主先给除了。 见杨广让自己回太原任留守,李渊想到了刘文静为自己的那番谋划,强压住心里的欢喜,再次谢恩之后,方才退出了天子大帐。 待李渊离开后,杨广则为郭孝恪的官职头疼起来,如今这个自己提拔的爱将和关陇世族彻底翻了脸,而且和宇文述这个心腹宠臣也是对头,让自己可以大胆放心地用他,不过眼下倒是不宜在擢升他的官职,只是杨广仍旧觉得郭孝恪手上的兵太少了。 对于郭孝恪挑选兵员的苛刻要求,杨广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觉得郭孝恪这样做倒是不错,起码能够把关陇世族中人拒于这新军之外,能够完全控制住这新军,而不是像二十四军里那样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可怕。 “去找裴矩来见朕。”杨广看向了一旁的汪公公,如今朝中,他宠信的五人里,裴矩才干最高,当年长孙晟分裂突厥为东西两部,裴矩亦出力不少,而且为他经营西域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一次征辽实际上也是裴矩向他力主,从而让他坚定了征辽的决心。 “是,皇上。”汪公公领命后,便飞快地离开了,他心里明白,皇上找裴矩,肯定是有大事商量,可千万怠慢不得。 … 李渊府帐,刘文静和李渊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方棋盘,上面李渊的黑子在西北角连成了一片,刘文静拈着手中的白子,朝李渊笑道,“唐公如今担任太原留守,可谓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当真是可喜可贺。” “若不是肇仁你提醒我,我又如何能借着此事回太原。”李渊此时脸上哪还有见杨广时的憔悴枯暗之色,一脸的意气风,他在朝中隐忍多年,当个太平翁,如今终于能够手握实权,为一方留守可是让他大为满意。 关陇世族中,真正的高门其实便是当初西魏时的八柱国家,不过后来宇文氏篡国,八柱国家便只剩下六柱国家,到杨坚以隋代周后,李家便成了六柱国家中唯一最完整的一家,这些年李渊为了不步上高颎等人的后尘,一直都韬光养晦,以免让杨广找到借口除去他。 “肇仁,你觉得此次朝廷征辽,可有胜算。”虽然可以离开尔虞我诈的朝堂,去太原经营自己的势力,可李渊仍旧在意这次征辽的胜负,如今各地豪族都隐隐有不稳的迹象,若是这次征辽朝廷大败,难免重演开皇初年各地民变的局面。 “这次征辽,其实是裴矩的主意,他是想以大军逼降高句丽,以免高句丽和突厥勾结,皇上也是信了他的话,才有了这次的征辽。”刘文静放下棋子,朝李渊说道,他也是天下少有的足智多谋之士,而且对边地之事颇为了解,自然明白裴矩的想法。 “本来若是没有那个高建武行刺的事情,我敢肯定此战朝廷必败。”刘文静心中明白,杨广和裴矩其实一开始都是指望着能够逼降高句丽,看看这次征辽的排场就知道了,不但百官随行,就连那些女眷也是一并带在大军中,可见杨广是根本没有和高句丽大打出手的意思,但是高建武那次行刺,却让杨广意识到了高句丽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孱弱。 “如今却是不好说,虽然大军停留过久,不过宇文恺也不止在造那行宫,更是在督造各种攻城器械。”刘文静说着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还有那郭孝恪,手握兵士五千,此次征辽,最大的变数便在此人身上。” 刘文静心里隐约觉得那个高建武行刺杨广一事和郭孝恪脱不了关系,但他却不敢肯定,要知道那时候郭孝恪不过一个小小百人长,若是有此心机的话,这郭孝恪也未免太过可怕,把这有些荒诞的想法抛到脑后,看着有些疑惑的李渊,刘文静笑了笑道,“二十四军中,麦铁杖的左翼第一军已残,宇文述虽是咱们那位皇上的心腹宠臣,可绝不是麦铁杖那等忠臣,其他诸将,除了辛世雄寥寥几人,有几个会豁出身家和高句丽死拼,恐怕也只剩下那郭孝恪一人会尽全力而已。” “肇仁所言甚是,那郭孝恪如今一身富贵全系于皇上身上,自然会尽全力,而且此人不但是世之虎将,而且更善将兵,此次征辽朝廷若胜,他必然一飞冲天。”李渊早已冷静下来,把郭孝恪当成了大敌,仔细思量以后,觉得郭孝恪前几日来他府帐抢人,绝非是武夫的鲁莽之举,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就算朝廷这次败了,皇上也仍会重用他。”刘文静摇了摇头,郭孝恪不但和关陇世族彻底翻脸,和宇文述这个杨广的心腹宠臣也同样结怨,如今这大隋军中的势力已经隐隐分作了三股,最大的自然仍是关陇世族,剩下的则是宇文述这样的当年为杨广登基出力不小的功臣和以郭孝恪为的军中寒门。 这三股势力中,杨广提拔郭孝恪,便是为了让郭孝恪成为军中寒门的领袖人物,以抗衡关陇世族在军中的影响力,同时也是制衡宇文述这样的勋旧功臣,刘文静将这其中的情况一一为李渊道来,“唐公,皇上这几年虽然日渐骄横,目中无人,不过这权谋之术仍是老辣之极,唐公此去太原,当小心行事。” 刘文静知道如今虽然世族仍是势大,可杨广这些年开科取士,抬高儒学,不但削弱了世族,也收了不少士子之心,若是此番征辽被杨广取胜,到时挟大胜余威,大隋境内那些蠢蠢欲动的豪强必然不敢妄动,再给杨广几年时间调理内政,这时局怕是会又生变化,李渊回任太原留守,需得谨慎从事,在局势明朗前,千万不可落人话柄。 “肇仁之言,我自然省得,只是不知道那位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李渊把刘文静的话记下后,却是忽地话锋一转,他在朝中隐忍多年,又一直留意关陇世族中他人,如何不知道那些隐秘的事情。 “那位那边,有蒲山郡公为之谋,想必也在观望时局变化,若是此战朝廷大败,想必以那位在军中的影响力,必然会有动作。”刘文静如何不知李渊口中那位就是已故越王杨素之子,如今的楚国公,礼部尚书杨玄感,如今关陇世族中,论在军中影响力,无人能和杨玄感相比,如今二十四军中大半将领都是当年越王杨素麾下的故旧,若是征辽朝廷大败,杨玄感必有可乘之机。 “看起来,关键还是在那郭孝恪身上。”李渊听着刘文静的话,眉头却是皱紧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色。 第八十三章 人才 杨广书帐之内,裴矩紧皱眉头,杨广之意,他心中明了,乃是想以郭孝恪制衡关陇世族的军中势力,同时也是分宇文述之权,宇文化及那两兄弟被郭孝恪上次抓住的贪墨军械,倒卖地方的把柄显然是让杨广对宇文述也生出了猜忌之心。 看起来这个出身卑微的鹰扬郎将崛起之势已经不可阻挡,想到这几日大营中盛传的郭孝恪去李渊府上抢亲之事,裴矩心中计较着,这郭孝恪哪是什么武夫,无论是算计宇文兄弟,还是和李渊交恶,如今看来无一不是深谋远虑之举,这两份投名状一出,却是成了杨广的心腹爱将。 见裴矩皱眉,杨广还以为他也觉得不该再加大郭孝恪手中的兵权,不由有些不悦道,“郭孝恪善将兵,难道没有大将之才吗?”在杨广心里,郭孝恪如今已是他要一意提拔的心腹爱将,想想宇文化及兄弟干的那些事情,杨广对宇文述这个心腹老臣不免有些猜忌。 “郭将军的将才,怕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只是郭将军到底出身不好,皇上想要提拔郭将军为卫府大将,恐怕会多有阻碍。”听到杨广不悦的声音,裴矩回过了神,连忙开口说道,他知道杨广是想让郭孝恪手掌一军,而不只是现在区区的五千人马,可是这郭孝恪的资历终究太浅,哪怕是段文振死前收其为弟子,他又有渡河时的战功,但仍旧堵不住众人之口。 “你可有办法?”看着裴矩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杨广知道他肯定心中已经有了办法,于是开口问道,借着这次征辽,他要好好扶植一下这个只能忠于自己的年轻人。 “臣以为,皇上虽不能提拔郭将军为卫府大将,但是却可以让郭将军以左翼第一军之名,继续在二十四军中募兵。”裴矩看了一眼杨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反正郭孝恪已经把关陇世族给得罪光了,杨广也有意让郭孝恪削弱关陇世族在军中的影响力,倒不妨让郭孝恪继续募兵,看看情况如何。 “让他继续募兵。”杨广沉吟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裴矩的这个主意不错,让郭孝恪再募兵,他便是连其他将领都要得罪,到时候就只能仰仗自己。 看到杨广脸上露出的笑意,裴矩心里松了口气,他这个主意其实很得罪人,上回郭孝恪奉杨广之命募兵,已经让二十四军的将领极为不满,这回要是郭孝恪真地招满一卫府的兵员,恐怕会把所有的将领都给得罪个遍。 … “皇上这是把将军的路都给断了啊。”来传旨的汪公公走后,郭孝恪的帅帐内,长孙无忌脸色不太好看,眼下郭孝恪树敌颇多,可以说除了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大将军以外,朝中再无有分量的人可以引为臂助,如今杨广对自家这位将军圣眷正隆,倒还没有什么,可以后万一要是杨广起了猜忌,哪可便是无数人落井下石的局面。 郭孝恪倒是没在意杨广让自己再行募兵这件事情,他更关心的是汪公公带给他的那个消息,李渊居然提前数年担任太原留守,这可让他始料未及,以李家在关中的势力和人脉,恐怕日后天下大乱时,李渊手上的实力会更加强劲,这一回自己倒是闷声吃了个亏。 长孙无忌见郭孝恪也是脸色阴沉,以为他也是为杨广的这道旨意,不由道,“将军也不必太多担心,如今皇上一意提拔将军,数年之内当无人能动摇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现在宇文述因为两个儿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事情而受到牵连,不再像过去那样受到杨广的宠信,长孙无忌相信这几年杨广必会重用自家这位将军。 “无忌,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李渊担任太原留守一事。”郭孝恪看向长孙无忌,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李家乃是当年西魏八柱国家中至今未曾衰败的仅剩一家,而且数代和关中其他豪强联姻,人脉深厚,如今去了太原,恐怕日后当是我等的大敌。”不经意间,郭孝恪说出了让长孙无忌心惊不已的话。 “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李渊此番竟然那么快就担任太原留守,想必定是受了人的指点。”长孙无忌让自己不去想郭孝恪话中隐隐透出的关于日后天下大势的走向,而是开口道,“李渊身边,能为谋主的人,不出刘文静和殷开山二人。” 长孙无忌以前寄人篱下时,在高士廉身边也认识了不少关陇世族中人,而李渊和高士廉交往甚密,他自然知道李渊身边常为其谋划的刘文静等几人。 “刘文静,殷开山。”郭孝恪听到这两个名字,眉头跳了跳,心中暗道自己竟然这般粗心大意,竟然忘了这两个人,这两人可是李渊太原起兵的谋主,名列凌烟阁,绝非寻常人物可比。 “不错,这二人都是足智多谋之士,而且和李渊有旧,此番征辽,两人也在随行之列。”长孙无忌回答道,刘文静和殷开山都是国士之才,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辅机,你说我该如何除去这两人,以绝其助力于李渊。”郭孝恪根本没有想过去招揽像刘文静,殷开山这样的人,他们可不比长孙无忌,本身都是关陇世族中的一家之长,如何会去理会他这个出身不堪的武夫,而且他们都是李家的死党。 见郭孝恪询问于自己,长孙无忌知道这是郭孝恪把自己当成了心腹谋主,当下眼神一寒,冷声道,“惟有寻机杀之,以除后患。”长孙无忌此时心中也已经有了觉悟,把关陇世族中人当成了自己的大敌。 “可惜缇骑如今只是初建,却不能做那等刺客暗杀的勾当。”看到长孙无忌眼中闪过的杀机,郭孝恪便知道自己没有挑错人,让心狠手辣的长孙无忌来掌管缇骑这个执掌情报和特务的机构是再恰当不过。 “将军不必操之过急,日后总有机会。”长孙无忌见郭孝恪感叹,在一旁说道,“李渊担任太原留守,刘文静和殷开山日后肯定会寻机去太原相投,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半路安排人手杀之。”长孙无忌可不是口上说说的主,要是这次征辽朝廷胜了便算,要是损兵折将,这天下必定大乱,到时候便是成王败寇,什么手段不可用。 “缇骑之事,辅机你要多费些心思,如今皇上让我募兵,又给我调人之权,我倒是要再找几个可堪大用的人才,辅机你那里可有合适的人选?”杨广的旨意虽然让郭孝恪得罪二十四军的各军将领,可郭孝恪本就不在乎什么朝中的人脉,他是小卒,出身卑微,能靠的只是手中的刀和手下的士兵,如今杨广既然给他这方便,他若是不善加利用,岂非对不起自己,只是他对那些自己想要招揽的人能否招揽到没有把握,需要长孙无忌的意见。 “将军如今声威正重,倒是可以把这几人招揽到麾下。”长孙无忌自然明白郭孝恪的意思,郭孝恪能招揽到的或是寒门出身,或者就是像他这样落魄的关陇世族中人,而他恰好知道几个人,都是郭孝恪此时能够招揽到的人物。 “哪几人?”见自己果然问对了人,郭孝恪连忙问道,他现在急缺将领和谋士,而且扩军在即,他更加需要人手充实帐下。 “一个是雍州刘弘基,其父刘升是河州刺史,不过其父早亡,如今家道中落,正是落魄之时,将军应当可以招揽到他。”长孙无忌说出了第一个人的姓名,“将军可以派人在二十四军查找此人,他此番应当也在大军之中。” “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其他人?”郭孝恪点了点头,刘弘基这名字他有些印象,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只是追问道。 “不知将军可知道张须陀此人?”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郭孝恪问道。 “当然知道,去年长白山王薄之乱,便是此人平定的,不过他也是军中老将,恐怕我难以招揽。”对于张须陀,郭孝恪并不陌生,他在左翼第一军听麦铁杖常提起张须陀,说张须陀时运不济,否则早就是卫府大将,而历史上张须陀直到隋末大乱,才成为群贼所惧的名将,是隋朝最后的柱石。 “张须陀,将军自然难以招揽。”长孙无忌笑道,张须陀的资历和官职都摆在那里,自家将军和其结交倒是可以,招揽还是算了,不过倒是可以动动张须陀手下的主意。 “张须陀手下裴仁基有大将之才,不过张须陀自去年击败王薄后,便再也没有立功的机会,这裴仁基将军可以调到麾下听用。” “张须陀如今在山东,等我把裴仁基调来,恐怕征辽之战也打完了。”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目光中颇有疑惑之意。 “张须陀虽在山东,不过裴仁基如今正在大军之中。”长孙无忌一笑后答道,张须陀在山东督运粮草,裴仁基正是押送之人,他前几日恰好遇到此人所带队伍,观其手下士兵队伍严整,肃然无声,便留心打听了一下,如今正好举荐给郭孝恪。 第八十四章 双基 (今天第三章,欠的还掉了,最后多谢兄弟们支持。) 水军大营,秦琼听着边上那些士兵讨论郭孝恪再次募兵的消息,心中却是有种前去相投的冲动,他几次和郭孝恪都是相谈甚欢,也知道郭孝恪颇为看重自己,而这段日子郭孝恪先是扳倒宇文化及这对恶名甚著的兄弟,然后又狠狠地折了关陇世族的面子,如今已然是军中寒门争相投靠的人物,而且在普通士兵中也是人望不小。 “秦家大郎,你和那郭将军不是交情不浅,干嘛不去投靠。”见秦琼仍旧坐于帐中,没有跟其他几个军中小校一起去郭孝恪营中,和秦琼一起的同帐中人有人问道。 “大帅对我有恩,我岂能背主另投他人。”秦琼心中挣扎,可他初次投军出仕,而且来护儿也没有亏待他,终究是脸皮太薄,做不到无缘无故就离开来护儿,去投靠郭孝恪。 “大郎果然是忠义之士。”秦琼话音刚落,掀帐而入,把这番话听入耳中的来护儿却是笑道,将手中郭孝恪遣人送来的调令放到了秦琼面前。 看着郭孝恪那封调任自己为虎牙郎将的调令,秦琼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那神情却是看得来护儿皱了皱眉,心中不悦。 “郭将军好意,末将心领,还请大帅为我回绝。”秦琼声音苦地说道,他要是知道郭孝恪调自己去当虎牙郎将,他哪会说先前那番话,可如今言犹在耳,而且还给来护儿听到,他也只有硬着头皮推辞。 “好,本帅没有看错人。”来护儿拍了拍秦琼的肩膀,拿起了那封调令,既然秦琼自己开口不愿离开,郭孝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当下将那封调令交给了身旁郭孝恪派来的亲兵手中,“你可是听到了,不是本帅不让秦琼去你家将军帐下,而是秦琼他自己不愿去。” “来将军的话,小人都记下了。”郭孝恪派出的亲兵接过了来护儿递还的调令,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复杂的秦琼,朝来护儿说道,然后便离开了,他来时郭孝恪吩咐过他,这封调令但随秦琼的意思,不可勉强。 秦琼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脸上的不舍和后悔之色,让来护儿记了下来,心中有了疙瘩,却是再也没有重用他的意思。 “秦家大郎,那可是虎牙郎将…”来护儿走后,和秦琼同帐的人都是一个个替秦琼可惜起来,他们的话落在秦琼耳里,却是让秦琼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投靠郭孝恪,郭孝恪却给他准备了虎牙郎将的官职,胜他现在十倍,可就这样被他一句话给说没了。再想到来护儿带着那郭孝恪的亲兵入帐,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反倒是那般一番做作,秦琼便是再忠厚,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些埋怨之意,打定主意日后再有机会,一定去投郭孝恪,他现在只盼郭孝恪不会因为刚才的事而记恨他。 … 大营东北角,刘弘基看着找到自己的尉迟恭和那封调令上的内容,喉头有些干涩,他自幼好侠任名,开销很大,却又不善营生,自从父亲死后,家财被他几年间就败了个干净,虽然靠着父亲生前的名头,他补了个右勋侍,可他交游广阔,仍旧是入不敷出,这回朝廷征辽,他到了军中,本想干一番事业,可谁知道却被同僚所排挤,过得很是苦闷。 “这真是郭将军给我的调令。”看着那封调令上任命自己为虎牙郎将的官职,刘弘基看向了面前铁塔般的黑脸汉子,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赶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吧。”尉迟恭看着面前虽然长得高大魁梧,但是却一脸邋遢的刘弘基,不明白郭孝恪怎么会直接让这么一个家伙和自己同为虎牙郎将。 刘弘基边上,那些同营的人都是在一旁指指点点的,他们中有人清楚刘弘基的底细,早就将刘弘基的劣迹传得人尽皆知,如今见到刘弘基这个和流氓无赖结交,花钱大手大脚,欠债不还的家伙突然成了虎牙郎将,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妒嫉和不忿,他们不明白那个郭将军到底了什么疯,把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给招揽去。 “这是将军让我带来的,你把欠下的债都还了吧。”尉迟恭拿了一小袋碎金饼扔在了刘弘基面前,长孙无忌把这个家伙的情况打听了个清楚,知道他这回来辽东,欠了一屁股债,在现在这营中人缘极差。 刘弘基看着那一小袋子碎金饼,和那任命自己为虎牙郎将的调令,又想到这段日子在这营中受的鸟气,双眼有些红,抬起头朝尉迟恭道,“我刘弘基这条性命日后便是郭将军的了。”说完,却是拿起那袋子金饼走到自己来辽东前曾借了钱的几人面前道,“我欠你们的,今日十倍还之,日后我们互不相欠。”说完,便回到尉迟恭面前道,“我没有东西可收拾,带我去见将军吧。” “好。”尉迟恭初时还有些看不起刘弘基,可此时见他眼都不眨地便把将军给的那一小袋碎金饼扔给了那几个曾经借过钱的家伙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开,虽然觉得他果然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可也觉得他是条不失豪气的汉子。 在一众同营中人惊讶和嫉妒的目光中,刘弘基离开了右翼第八军,心中暗暗誓,他终有一日要跟着那位郭将军建功立业,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老家,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知道,他刘弘基终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我瞧你现在这样子,倒像个落魄的酒鬼。”出了右翼第八军的营地,尉迟恭朝一脸邋遢,身上散着一股酒味儿的刘弘基说道,“先去找个地方好好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免得等会让别人笑话将军找了个邋遢酒鬼回去。” “尉迟兄说得是,我刘弘基日后绝不会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听到尉迟恭的话,原本脾气有些暴躁的刘弘基却是肃然说道,这段日子他尝尽了人情冷暖,如今郭孝恪这般器重于他,他也绝不愿让别人拿他来笑话郭孝恪。 片刻后,右翼第八军边上的妓寨里,刘弘基刮去了脸上乱草般的胡子,好好洗了一通,而尉迟恭则是从逛妓寨的军士里头,找了个和刘弘基身量差不多的,一顿老拳,扒了衣服给刘弘基换上后,两人扬长而去,等那被揍的人同伴带着人赶来时,两人早就没了影子。 … 大军后军辎重营内,长孙无忌找到了正收拾行装,准备回山东的裴仁基,这裴仁基可是他一手现举荐给郭孝恪的,他自然不能让裴仁基就这么回了张须陀那里。 “孙先生。”裴仁基认识长孙无忌,当日他押解粮草,遇到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去他营中坐了一会儿,两人交谈也是颇为投机,只是当时长孙无忌用了化名,他只以为长孙无忌不知是哪一军的文吏,至今仍以为长孙无忌乃是名叫孙辅。 “裴将军,当日在下用了假名,还请裴将军见谅。”长孙无忌自报家门之后,却是朝裴仁基欠身赔礼道,如今他在二十四军中也算是声名狼藉之辈,毕竟高士廉的确与他有接济收留之恩,高士廉又是他的亲舅舅,旁人只会说他的不是,又如何会去指责高士廉收留他兄妹别有用心。 “原来是长孙长史。”裴仁基刚来没几天,这几天只是听到有关郭孝恪的各种事情,却是不了解长孙无忌的情况,如今见长孙无忌自称是郭孝恪帐下长史,颇有些吃惊,他不过是小小的押粮官,如何当得起长孙无忌这一府长史亲自过来。 “裴将军,我此次前来,乃是请裴将军去我家将军帐下听用。”见裴仁基脸上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长孙无忌便知道裴仁基是向往功名利禄的人,他在张须陀帐下,至今不过是一个押粮官,可见去年张须陀征讨王薄的时候,他没有上阵立功的机会。 “长孙长史,这?”裴仁基见长孙无忌开口就替郭孝恪招揽自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过一个小小押粮官,哪里值得如今风头正劲的郭孝恪这般大动干戈。 “当日我家将军正好偶遇裴将军押粮的队伍,回来后对我说,裴将军所率之军,队形严整,士兵肃然,无嬉戏之情,虽是押粮之军,但却不逊于军中精兵,只可惜当时我家将军有要务缠身,不能亲自拜访裴将军,便让我前往拜访,我心中不信,故意化名与裴将军结识,才知道裴将军果然如我家将军所言,有大将之才。”长孙无忌一番假话,说得有模有样,硬是把郭孝恪说成了对裴仁基器重非常的样子,“我家将军本欲亲自前来,不过实在是分身不得…” 裴仁基是寒门小姓出身,如今又只是一个小小的押粮官,给长孙无忌这通话一说,当下便大声道,“承蒙郭将军看得起我,我自当为郭将军效犬马之劳。”说完,也不问长孙无忌郭孝恪给自己什么官职,便起身跟长孙无忌一起走了,他在张须陀帐下,声名不显,也没得到重用,遇到郭孝恪的招揽,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更何况郭孝恪又是这般看重于他。 第八十五章 乙支文德 (强推了,老虎要推荐,很多很多推荐,希望明天能够冲上周榜,去爆别人的菊花,请兄弟们贡献手中宝贵的爆菊推荐票,这里老虎先谢过了。) 左翼第一军中,麦铁杖看着帅帐里,忙碌的一堆文吏,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让一旁埋于案牍中的钱士雄苦笑连连,自打自家这位大帅在渡河之役后,就变得更加懒散了。 郭孝恪如今虽然仍是左翼第一军下的鹰扬府,但杨广给了他募兵和调将之权后,实际上他这鹰扬府等于卫府规模,只不过这样不会落人口实,二十四军中就算有人有想法,可麦铁杖这个右屯卫大将军都不说话,他们又哪开得了口,只是这样却苦了钱士雄,这几日郭孝恪募兵调将,各种名册备案都往他这里送,累得他是苦不堪言。 “等此事了了,非找二郎狠狠吃喝他一顿。”忙完一阵后,钱士雄抬起头,揉着酸的手指自语道,听得一旁的麦铁杖也是笑起来,他可没见过钱士雄会为了公事而这般着恼的样子,看起来这几日郭孝恪那小子那边的事情的确是把他累得够呛。 … 虽然有杨广给的募兵权和调将令,不过郭孝恪招募士兵的条件仍旧是那样苛刻,他现在是宁缺勿滥,扩军太快不是件好事,他自己算过,以他目前对亲兵队的培养,最多把手下士兵增加到一万至一万三千人,再多恐怕就难以保证他能把整支军队给控制在手心。 郭孝恪的亲兵队中,看着一个个平时识字读书比自己勤快,如今写一笔字也算有模有样的人这回都给派出去当了军官,倒是让不少人都羡慕不已。 “这郭孝恪果然有本事。”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虽然郭孝恪和长孙无忌都防备着张仲坚,可这几日募兵调将,缇骑人手不够,自然放松了对张仲坚等人的控制,让张仲坚有机会和郭孝恪军中低级军官接触,再加上张仲坚为人豪爽,本身也是有本事的人,倒是被他探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在知道郭孝恪自打进了军中开始,就教身边的士兵识字念书,从火长,百人长,虎牙郎将,再到现在的鹰扬郎将,始终如一,便是张仲坚也不由暗自佩服郭孝恪的胸襟,这年头当将军哪个不想最好手下都是头脑简单好糊弄的士兵,只有身边的心腹才会培养,哪像郭孝恪便连一个小兵也要他识字读书,辨礼明节。 “大当家的,这位郭将军看起来志向不小。”几日和营中的士兵接触下来,张仲坚的那些手下都能感到那些士兵对郭孝恪的那种忠心。 “他的志向越大,我们能得的好处也越多。”张仲坚看着有些丧气的手下,却是笑道,“这辽东之地,终究是我们比那些官军熟悉,郭将军还是要找我们帮忙。”张仲坚鼓舞着手下,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留下来真不是个好主意,和郭孝恪相处越久,知道他的事情越多,就越觉得自己不如他,心中的那种嫉妒让他好几次都起了杀心。 “我不会一直都不如他。”张仲坚暗暗对自己说道,却是放下了自己原先的那份桀骜,和郭孝恪比起来,他那五千人马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 崭新的军帐里,刘弘基换上了虎牙郎将的袍服盔甲,接着大步走出了军帐,这几日他见了郭孝恪数次,心中佩服这位年轻上司的胸襟和气魄,也更佩服他的治军之严。 “刘兄。”郭孝恪的帅帐之外,遇到刘弘基的裴仁基却是率先打起了招呼,当日跟着长孙无忌来见郭孝恪,知道自己一下子成了虎牙郎将,裴仁基差点当场抽了自己一耳光,他是小姓出身,虽然心中也有雄心壮志,可是却从没想过能一步登天,从一个小小的押粮官一下子成了手握千人的将军 “裴兄。”刘弘基看到裴仁基,也连忙还了一礼,毕竟两人是同样被郭孝恪一下子提拔为虎牙郎将,他对这个新同僚也不敢轻视。 两人一起进了帐后不久,尉迟恭等人便匆匆到了,这几日为了募兵的事情,便是尉迟恭也忙得是昏天暗地,不过索性军中士兵大半识字,能够写写记记的也有不少人,五天时间下来,募兵的事情倒也做得差不多了。 看着麾下长孙无忌,贺廷玉,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裴仁基等将,郭孝恪觉得人还是单薄了点,不过以他的出身,也算是不错了。 “大家坐吧。”郭孝恪不像其他二十四军的将领那样喜欢排场,他的帅帐里就是一张长桌,自己坐在主座,其余众人按照官职分坐两边。 郭孝恪边上,木兰将那些誊写好的文书给了几人,列出了最紧要的事情,“宇文大人已经知会过我,皇上的行宫造得已差不多,最多不出三天,全军就会拔营前往辽东城,我军只有三天的时间整编新兵。”自大军渡过辽河后便一直逗留未进,一是需要将怀远的物资运过辽河囤积,二是杨广的行宫需要时间建造。 因为已故老师段文振的关系,郭孝恪和宇文恺这个工部尚书也算是有旧,虽然他把关陇世族给得罪了个干净,不过在朝中一向都是以痴迷于建筑和机关杂学著称的宇文恺倒是浑然没有在意,仍是和他来往。 这一回自从大军过了辽河以后,宇文恺就一直在忙着督造行宫,这几天才算把行宫各部分都给建成了,郭孝恪去看过几回宇文恺,也是非常佩服宇文恺的奇思妙想,竟然将整座行宫分拆开来建造,只等到了辽东城后接在一起就行了。 “这一回宇文大人也造了不少攻城器械,不过我已经找过皇上,我军不会参与辽东攻城。”见贺廷玉他们都拿到了那份简略写着自己计划的那份文,辽东城建在山脊上,城高墙厚,而且集中了高句丽的大部分兵力,是易守难攻之所,他可不想手下士兵被当成炮灰,无谓地死去。 “将军,那我军到时以何为主?”长孙无忌看向了郭孝恪,他心中明白,杨广也是不愿让他们这支人马受损,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他们难免会受到二十四军其他人的妒恨。 “我向皇上请命去攻打辽东其他几处城池,到时我军也不轻松。”郭孝恪看着长孙无忌等人,语气虽淡,可也听得其他几人都是心中一紧,辽东一共十七座山城,虽然除去辽东城这座雄城,其他都不过是小城,可也是建在山脊上,占了地利,想要一一拔城也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 辽东城内,乙支文德清点着城中的存粮,士兵数目,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自从大隋号称百万大军征辽以来,国内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不过总算好在国主和大对卢在这件事情上难得的齐心一致,都是失志抵抗,压下了那些投降派的声音。 “可惜了荣留王。”乙支文德想到带着死士营过辽河最后兵败身死的高建武,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位荣留王是国内和宗室少有的英雄人物,礼贤下士,而且善养兵卒,亦是国主的左膀右臂,如今他这一死,国主再也难以在朝中抗衡大对卢。 “大人,探子回报,隋军前部已动,大约明日便能到城外。”乙支文德的亲兵匆匆走了进来,本来乙支文德应当在平壤,可是高建武死后,姜以式的四万大军又在辽河南岸战败,自己也兵败被俘,国内无大将可用,乙支文德也只有亲自过来。 “把人都撤回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城和隋军交战。”听完探子的消息,乙支文德朝亲兵吩咐道,辽河南岸之战,姜以式四万大军都是国中的精锐,连一天都没守住就全军溃败,听逃回的那些败兵言道,当日战场上后来出现的那股隋军如同恶鬼一样,在战场上直接割人头悬于腰间,一路向前厮杀,无人能挡,这都让乙支文德极为忌惮,不敢和隋军野战。 “是,大人。”亲兵领命而去,自从他们来了辽东城,收拢辽河南岸战败后的败兵后,可是没少听说过那股割人头,像恶鬼一样可怕的隋军传闻,连带着城中的士兵也开始惊惧起来,要不是大人来了后,下了封口令,恐怕隋军还没有到,这城中的军民都要给吓破了胆。 亲兵走后,乙支文德皱起了眉头,当日战场和那股隋军接触过的那些士兵全被他给控制了起来,还连斩了几个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士兵才压住了有关那股隋军是恶鬼的传言,不过他不知道当日战败,有多少败兵逃到了其余城中。 乙支文德离了府邸,带着亲兵开始在城中巡视起来,辽东城中,如今满满当当挤了近十万人,饶是从去年就开始囤积粮食,准备失石,乙支文德仍然觉得心中没底,毕竟从高建武到姜以式,都是败亡得如此快,就好像连老天也要高句丽灭国一样,要不是那位大隋天子在辽河南岸磨磨蹭蹭地呆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趁着败兵逃回辽东城人心惶惶的时候进攻,恐怕这辽东城就给打下了也说不定。 第八十六章 出发 清晨凉爽的微风中,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隋军队开始踏上了征途,向着辽东城进。 骑在马上,郭孝恪眺望着一面面的军旗,脸上的表情让身边的李秀宁有些难以理解。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次征辽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家和亲人团聚。”看向李秀宁,郭孝恪忽地叹道,杨广有雄才伟略不假,可他终究是不把普通人性命放在心上的帝王,这次征辽,已经失去了最好的进攻良机。 “将军觉得此战朝廷会输。”李秀宁此时一身戎装,也是披甲人的打扮,如男子一般英气勃,听着郭孝恪的话外之意,不由皱起了柳眉。 “辽东雄城,而且准备充足,要强攻下来,难如登天。”郭孝恪知道李秀宁好兵事,自从当日跟自己回来后,便做了男装打扮,不想成为自己的拖累。 远处,木兰看着在郭孝恪身边的李秀宁,握着缰绳的手指因为用力太紧而有些白,看得一旁的老驴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知道木兰心里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位李家小姐,把事情都闷在心里,不愿对郭孝恪说出来。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老驴头再也看不得木兰这个样子,当下策马到她身边,低声道,“木兰,你就真打算瞒二郎一辈子。” 乍听到老驴头的声音,呆的木兰回过了神,看着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的老驴头,神情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六叔,你说什么,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将军。” “木兰,你真以为六叔是老眼昏花,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吗?”老驴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木兰,里面散出的光让木兰脸色苍白起来。 “六叔,你千万不要告诉将军…”木兰一下子惊慌失措了起来,朝老驴头急忙道,她怕自己一旦身份被揭穿,便再也不能留在郭孝恪身边陪着他。 “你这傻丫头,真以为二郎是铁石心肠的人,以二郎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便是恢复了女儿身,又有哪个能为难你,难道你就真想看着李家小姐把二郎的心给抢走。”老驴头把木兰当成了亲闺女,想到木兰一直以来都是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的心意藏着,说话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男人和女人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老驴头就不信郭孝恪要是知道了木兰是女孩儿,就一点不动心。 听到老驴头的话,木兰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她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郭孝恪,低下了头道,“我只要能待在将军身边就行。” “你这个傻丫头,比那李家的丫头还傻。”看到木兰那样子,老驴头不由气道,“你不说,我给你说去。”说话间,就要策马去前面找郭孝恪。 “六叔。”木兰看到老驴头要走,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了老驴头,一脸的哀求之色,将军和李家小姐两情相悦,她不想去破坏什么,她只要能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就心满意足了。 “你,唉。”看到木兰那哀求的样子,老驴头最后长叹了一声后,打消了去找郭孝恪的念头,他不明白木兰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另一边,长孙无忌看着和自己同骑的妹妹望着前面和郭孝恪一起的李秀宁,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道,“无垢,你在想什么?” “哥哥,无垢觉得那个李家姐姐不是好人。”长孙无垢把木兰当成了自己的大姐姐,而且觉得是木兰姐姐先认识的郭将军,现在都是那个李秀宁不好,从木兰姐姐身边抢走了郭将军,害得木兰姐姐那么难过。 听着妹妹的话,长孙无忌愣了愣,然后想起了自己这个妹妹好像有点喜欢自家这位将军,却浑然没想到长孙无垢此时只是为了木兰在抱不平而已,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长孙无忌看了眼那个伴在郭孝恪身边的倩影道,“其实哥哥也不喜欢那位李家小姐。”长孙无忌倒也不是完全说谎,在他看来,郭孝恪当初是不得不抢李秀宁,要是连个女人都保不住,如何去争取军中那些寒门投靠。 虽说李秀宁背叛家门,可长孙无忌心里总觉得这事情说不准,他自从当了缇骑头子以后,想事情总会不自觉地往人坏处想,觉得李秀宁或许是和李渊一起演一出苦肉计也说不定。 或许该找些人手盯着李秀宁,长孙无忌话出口之后,心中却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看着和郭孝恪一起的李秀宁,长孙无忌的目光变得阴骘起来,看得边上的长孙无垢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哥哥偶尔会露出这种阴森得好像能把人冻住的目光。 … 天子车驾内,杨广看着平野里军容鼎盛的大军,一脸的志得意满,虽然高句丽比他想得要顽强了些,不过他仍有把握灭了这个敢自称东海霸主,勾结契丹,突厥威胁大隋的国家,同时也是给那些属国提个醒。 “裴卿,你说郭将军跟朕要那些高句丽俘虏,想干什么?”杨广看向了随侍在旁的裴寂,忽地问道,昨日拔营前,郭孝恪来拜见他,要走了那还剩下的八千多的高句丽俘虏,说是用做前驱来攻其他几座辽东的城池。 “臣以为郭将军不外乎是用来驱赶攻城。”当日渡河之役后,郭孝恪抓了总共一万多俘虏,后来都被工部尚书宇文恺抓去当了苦力,大军在辽河南岸逗留的时候,可是日夜驱使这些高句丽俘虏修造行宫和攻城器械,活活累死了两千多人,这剩下的也多半都是只剩下半条命,裴寂想来想去,郭孝恪要这些俘虏,怕是想用他们去消耗守城的高句丽人的箭矢滚木之类的守城器械。 “裴卿也是这么想的。”杨广见裴寂想法跟自己差不多,笑着说道,浑然没有把那些高句丽俘虏的性命放在心上,要是没有高建武行刺的事情,杨广或许还存着招降高句丽的念头,不过现在,他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夷灭高句丽,自然不再理会那些俘虏的死活。 “皇上,其实臣以为,不必将那些俘虏都给郭将军,倒是可以留些用来消耗辽东城内的箭矢。”裴寂话锋一转,忽地说道,原先就是他向杨广建议以大军征辽,招降高句丽的,不过自从出了那个高建武行刺的事情,他就没敢再提招降的事情。 “朕都已经把人都给了,难道还要朕开口去跟郭将军要回来吗?”杨广看着向自己提议的裴寂,却是挥手道,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知道让那些高句丽俘虏作为前驱攻打辽东城,可以减少大军的损失,不过他都已经答应郭孝恪了,却是不会反口的。 … “老裴,你说将军要这么多俘虏干什么?”和大军在半道分道扬镳的郭孝恪军中后军,带着新兵押解那些高句丽俘虏的刘弘基朝身边一起干着这差使的裴仁基问道,不过几天下来,他就和裴仁基混熟了,开口闭口老裴,硬生生地把和自己一般年纪的裴仁基给喊老了。 “估摸是用来驱赶着攻城,消耗些箭矢吧?”裴仁基回答道,他在山东跟着张须陀的时候,可是没少听说过那些贼军驱赶百姓攻城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着这些半死不活的家伙还有那么些用处。”刘弘基听完裴仁基的话后,却是看向了那些一个个面色枯槁的高句丽俘虏,啧啧道,“真不知道那位宇文大人是怎么使唤这些家伙的,才多长时间,就跟骨头架子似的。” “皇上排场大,粮草本就费得厉害,这回又是四十多万大军,哪有余粮给这些俘虏吃饱,没饿死就算不错了。”裴仁基原先是押粮草的,如何不知道这后勤的情况,杨广和随行的百官都要吃好喝好,浪费得厉害,他跟了郭孝恪后,见了军中的吃喝后,便知道自家这位将军有本事,要知道其他各军也就是让士兵吃个囫囵饱而已,哪像郭孝恪这边,隔三岔五的能吃顿肉,还有酒喝。 “皇上排场的确是大。”想到宇文恺造的那些行宫,装了上百大车运送,刘弘基也是附和道,不过心里面他腹诽的还是杨广这个皇上不知兵,当日渡河之役后,要是派兵穷追不舍,追着那些败兵,急攻辽东城,或许能一鼓作气打下来也说不定,可结果全军在辽河南岸窝了大半个月,就是为了让宇文恺造那什么行宫,好在打辽东城的时候能够住得舒服。 “算了,不说这事情,我说老裴,你说将军带咱们去打那些啥劳子山城,你觉得咱们能打下几座。”刘弘基瞧着四周那空荡荡,不见一个鬼影子的废弃农田,却是皱着眉头道。 “这个不好说,不过我看将军样子,好像已是有了把握。”裴仁基想了想答道,他和刘弘基都是能打仗的人,不过遇到辽东那种建在山上的坚城,便是他们也没什么好主意,心里没多少把握。 第八十七章 俘虏营 (早上4点半做火车回上海上班,抽空码了一章,晚上还有一章,现在老虎需要推荐票,很多很多很多,现在排在后面的感觉真地很不爽啊,请各位兄弟支持。) 辽东城头,宽达十步的城墙上,守了一夜的高句丽士兵搓着惺忪的睡眼,不敢像往常那样站着打瞌睡,昨日大隋的军队便到了山脚下,黑压压的一片,连营数十里,把他们吓得都是够呛,昨天一晚上下来,愣是没有人敢合眼。 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了开去,天边的日头也升了起来,在一片金色的晨曦中,一个打着哈欠的高句丽士兵忽然张大了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山脚下那座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宫殿阁楼,喉头蠕动着,想要说话可是却不出半点声音来。 城墙上,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士兵看到了那座拔地而起的宫殿,一个个都是面露惊惧之色,不过片刻间,正对着山脚下平原的城墙上,高句丽的士兵都骚动了起来,闻讯赶来的乙支文德看到那座雄浑精巧的宫殿,也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句丽向无文字,国中汉学盛行,乙支文德自幼家境殷实,而且也颇羡慕中国风物,从小便在汉学上下了苦功,自从去年大隋天子下令征辽,他便见了不少在高句丽做生意的行商,打听了不少消息,知道大隋有位工部尚书宇文恺,乃是建筑方面的宗师,有鬼斧神工之能,大隋的东都洛阳便是出自他之手,他也曾听出使过大隋的国中使节谈论过大兴和洛阳的宏伟壮丽,不过当时他未曾放在心上,但是如今亲眼见到这一夜而起的宫殿,才知道他听到的并非虚言。 “不过是区区一座木头宫殿,有何大惊小怪的。”乙支文德很快回过了神,听到周围那些士兵窃窃私语的鬼神之说,不由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自大隋征辽以来,先是荣留王被杀,人头给送到平壤,接着便是姜以式四万大军兵败辽河,辽东城内士气本就不高,要是再给这什么隋人有鬼神相助的话动摇军心,这仗也不用打了。 听到乙支文德的话,城墙上骚动的高句丽士兵在各自军官的喝骂下声音小了下去,虽然大多数人心里没把乙支文德的话太当回事,可至少表面上都安静了下来。 … “姜以式那个废物,还说自己能挡住隋人,居然连一天都守不住。”下了城墙,想到四万大军,占着南岸地利,被渡河的隋军一下子打得溃不成军,乙支文德不由咒骂起了被俘的姜以式这个国中的大将。 一旁的亲兵见乙支文德痛骂姜以式,一个个都是小心了起来,生怕自己行差出错,给气头上的乙支文德迁怒。 乙支文德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城守府,他原本也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是如今这隋人大军摧城欲压的情势也是让他急躁了起来。 … 辽东城外,新起的行宫阁楼高处,杨广眺望着远处的辽东城城墙,眉头皱紧,自从打消了招降高句丽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后,杨广就开始正视这场征辽之役。 “这辽东城果然是易守难攻之地。”看着建在山脊上,城墙高大的辽东城,杨广自语道,他此时有些后悔在辽河南岸逗留了太长时间,不过他是绝不会在人前承认的。 “皇上,辽东城城高墙厚,以末将之见,应当垒土堆山,否则我军攀山而攻却是太过吃亏。”随侍在杨广身边的沈光听到杨广的自语声,在一旁说道,郭孝恪昨夜大军拔营前,来找过他,谈了一些关于攻打辽东城的事情,此时正好用到。 “垒土堆山,怎么说?”听到沈光的话,杨广回过了头,看着这个自己从江南提拔起来的千牛备身,走到了身后摆着的巨大沙盘,自从郭孝恪提出用这种参照地形做出的沙盘进行兵棋推演以后,杨广身边随身的玩物便多了一整套宇文恺耗费了不少心思制作的各种兵棋,攻城守城器械。 沈光走到沙盘前,指着建立在山脊上,高出大军营地一大截的辽东城道,“皇上,辽东城居高临下,占有地利,我军若进攻,先要走山路,等到了辽东城下时,早已人马困顿不堪。”沈光一边说道,一边拿起了边上的几块木头道,“要是我军在攻打辽东城前,先用布囊堆土,一直垒到辽东城下,可以使我军免去爬山之累。”沈光比划着,将那几块木头平放在了辽东城下,后面做了一个极长的斜坡。 “好主意。”杨广很快就明白了沈光的意思,开口称赞道,却没有注意沈光有些微红的脸色,这主意其实是郭孝恪告诉他的,想到郭孝恪当日对他说的那番话,他打消了告诉杨广的念头,就像郭孝恪说得那样,要是让皇上因此而有所猜忌就不好了。 “汪藻,让宇文恺来见朕。”杨广随即朝身边的汪公公吩咐道,他决定垒土堆山,一直推平到辽东城山脚下,让那些高句丽人知道,他们就算把城建到山上,面对大隋雄师,也只是徒劳而已。 “是,皇上。”汪公公领了旨,飞快地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多看了一眼沈光,这个沈光,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如今看起来,倒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总持,来陪朕下盘棋。”想到辽东城最大的依仗就这样没了,心情大好的杨广让人摆出了棋盘,让沈光陪自己下起棋来。 … 辽东城以西,郭孝恪带着一万三千大军和八千多俘虏在魏霸山城的山脚下驻扎了下来,这一回他募兵后,新兵一下子多了八千,索性原先那五千人在经历过一次长途行军后,相比起那些新兵也算是经验丰富,新兵和老兵混编之后,一路行军下来,倒是不见半点混乱。 “将军,我军辎重携带不足,只够半个月之用,那些俘虏要如何处置?”长孙无忌拿着全军的后勤账簿来找郭孝恪了,他本以为郭孝恪是要用这些从杨广手里要来的高句丽俘虏用来消耗那些山城的箭矢,可这一路走下来,他却觉着郭孝恪不会那么简单地就把这些俘虏给当成炮灰用掉。 “去甄选一下,那些不是高句丽人的俘虏都挑出来,打乱后重编一军。”见长孙无忌很是心急后勤辎重,郭孝恪回答道,高句丽原本不过是汉时的一县之地,五胡乱华时趁着北方大乱,收拢中原逃难的汉人,才渐渐壮大起来,如今高句丽国内近四百万人,倒有大半原先是北朝时逃去的汉人和这些年被高句丽征服的辽东土著。 “将军是要收编那些不是高句丽人的俘虏。”听到郭孝恪的回答,长孙无忌皱了皱眉道,他对于收编俘虏成军的事情不是很看好。 “算是吧。”郭孝恪点了点头,这八千多俘虏要是用得好,可是能让他轻松地攻下眼前的魏霸山城。 见郭孝恪不愿多说,长孙无忌也没有再问下去,他不是那种在军略上有奇谋妙计的人,觉得郭孝恪或许另有打算也说不定,于是便退下去安排甄选那些高句丽俘虏的事情了。 “将军,那些是高句丽人的俘虏,你打算如何处置?”等长孙无忌离开,李秀宁才在一旁问道,她自幼喜欢兵事,如今跟着郭孝恪,她也时常留心,希望自己能帮到郭孝恪。 “新募集的八千士兵,多半都没有见过血,那些是高句丽人的俘虏,就让他们拿来练手吧。”郭孝恪看着李秀宁,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是话中透出的杀机却让李秀宁心中一凛。 “秀宁,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你若是想陪着我上阵,你的心必须要硬起来。”看到李秀宁脸上露出的不忍,郭孝恪沉声说道,“明日新兵拿那些高句丽俘虏练胆,你也一起去。” … 俘虏营中,随着郭孝恪手下军官的呼喝声,原本死气沉沉的俘虏营里,就好象投进了一颗石子般泛起了涟漪,那些原本双眼无神的俘虏在听到揭身边的高句丽人,可以分到一个馒头,一个个都像是饿极了的野兽一样,争先恐后地把身边的高句丽人给揭出来后,从那些军官手里抢过馒头以后,蹲在一边啃了起来。 整个俘虏营里,就好象一锅滚油里滴进了水一样沸腾了起来,到处是抢着揭身边高句丽人的俘虏,为了那些馒头,那些俘虏就像是疯了一样。 最后,一共三千多名高句丽人的俘虏被单独关押了起来,而剩下的五千名各族混杂的俘虏一个个原本绝望的脸上都有了活下去的**,他们不想和那些高句丽人一起死,不少原先在军中是中低级军官的俘虏心中都隐隐觉得,那位郭将军或许不想杀他们。 “大人,我们愿意为郭将军效犬马之劳,请大人代为通禀。”自从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以后,内斗不休,常有部落被吞并的流亡者逃到高句丽,如今这些俘虏中,就有不少是从突厥流亡到高句丽的人,这些人心中根本没什么家国之念,只知道谁给自己军饷,就给谁卖命,如今他们见郭孝恪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几个为的人向营中看押的军官大声喊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背土 (求推荐票,好想爆前面的菊花,大家帮个忙,多投些票,让老虎上榜去爆别人的菊花,不要被爆菊。) 得到俘虏营消息的长孙无忌放下手头的事情,很快便赶了过去,他是个心细如的人,白天甄选俘虏中的高句丽人时,倒是把其他俘虏的情况也摸了个大概,当初抓到的一万多俘虏,本就是高句丽国中的青壮精锐,再加上先前给宇文恺使唤时累死了两千多,可以说这剩下的八千多俘虏,个个都是身体强健之辈,而且其中不少是突厥内斗时落败的草原部落里的悍勇之士,要是把这些人给集中起来,立刻便是一支不弱的骑兵,只是长孙无忌自己不敢随便做主,如今听到俘虏营里有人带头想要转投到自家将军帐下,长孙无忌心中也动了心思。 俘虏营的看守军官的军帐里,几个容貌各异的俘虏虽然坐在那里,可是一个个都是时不时地探着脖子朝外张望,他们中没人想死,现在看到了活命的机会,一个个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死也不肯放手。 长孙无忌进来时,几个俘虏都是一下子哗啦啦地站了起来想要涌上前去,惹得边上的士兵都是纷纷拔刀,才让他们缩着脖子坐了回去,不过他们看着长孙无忌的那种目光就好像狗儿看到了主人一般讨好。 长孙无忌看着那几个被俘虏推举出来的人,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他执掌缇骑之后,威严益长,而且人也变得阴沉起来,被他这一通阴森刺骨的目光一扫,那几个俘虏都是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寒噤,没来由地害怕起面前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史。 “你们要投效我家将军?”看到几个俘虏眼神中闪过的恐惧,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这几个人的性命如今都握在他的手中,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这几个人的人头落地。 “是的,大人,我等愿意投效郭将军。”几个俘虏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既然能活下去,没人想死,更何况他们又不是高句丽人。 看着几个人,长孙无忌好整以暇地开始问起了他们的身份,“你原先是哪里人,如何到的高句丽。”长孙无忌看向一个头卷曲,肤色白的俘虏问道。 “回禀大人,小人原来是突厥人,后来所属的部落被世仇吞并,小人不愿侍奉世仇,便带着族中离开的人一起到了高句丽。”那被长孙无忌第一个点到的俘虏名叫达罗,到了高句丽以后,诈称自己姓阿史那,是突厥王族中人,在高句丽军中也混了个千人骑将,手下多以草原战败的部落士兵为主。 问过达罗以后,长孙无忌又把其他几人的底细给摸了个清楚,结果吐谷浑人,靺鞨人,突厥人,什么族的都有,让长孙无忌也暗自吃惊,他早就知道高句丽各族杂居,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军中这么复杂。 “带他们下去。”问过情形之后,长孙无忌让士兵把这几人给压了下去,心里面觉得要收编这些非高句丽人的俘虏也未尝不可,尤其是那些逃亡到高句丽的草原人,他们可是只认拳头的人,谁强就跟谁干,郭孝恪要是绕过他们,按照草原的规矩,他们就是郭孝恪的奴隶,刚才他问话时,那几个突厥人,吐谷浑人,靺鞨人一个个都是愿意当郭孝恪的家奴。 … 片刻之后,长孙无忌出现在了郭孝恪的军帐里,而郭孝恪手里多了记载那几个俘虏详细情形的文书,看完之后,郭孝恪朝长孙无忌道,“去告诉那些人,我愿意宽恕他们,不过要把那些俘虏都给我打乱了重新成军,要各族混杂,不能让那些同族的人抱团。” 郭孝恪本就有意拿下这些俘虏做新附军,毕竟这辽东地头,这些俘虏要比他们熟悉得多,而且只要使用得当,这些俘虏会比他麾下的士兵更管用。 “是,将军。”长孙无忌记下了郭孝恪的话,这些俘虏可都是有底子的老兵,能用好了便是一下子多了五千可战之兵,便是他不喜那些人,也是不由心动。 “对了,不要让那些俘虏吃饱,饿他们三分。”看着要离开的长孙无忌,郭孝恪忽地喊住了他吩咐道,对这些俘虏用不着太好,以后时日还长。 … 夜幕下,辽东城外的隋军大营里,一营接着一营的士兵都是背着装满泥土的布囊子,运到了辽东城的山脚下堆了起来。 “这主意不知道是那个狗娘养的想出来的。”黑暗中不时有军官低声咒骂着,先是白天像是田里的老鼠一样扒拉了一整天的土,晚上又要偷偷摸摸地像做贼一样,背着这沉得要死的土囊子,可是把他们给累的够呛。 听着军官们的低骂声,那些背土的士兵却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个拖着如同灌了铅的腿,只盼着快点把剩下的土囊子都给运完。 月过中天,辽东城脚下,随着无数土囊子的堆积,隐隐现出了如同庞然巨兽般的黑影,左翼第一军的大营外,麦铁杖和钱士雄,孟金叉带着几个亲兵,眺望着一队队进进出出的背土士兵,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活给干完。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想出来的主意,这回可把那帮子软蛋给累趴下了。”孟金叉看着那些背土的其他各军的士兵,咧开嘴笑道,反正只要不是左翼第一军的,在他眼中通通都是只会捡便宜的软蛋,尤其是宇文述那个老匹夫的手下,他娘的打起仗来稀松平常,抢起功劳来倒是蹦跶得比兔子还快。 钱士雄难得没有和孟金叉抬杠,只是在一旁看着那越来越高,和辽东城的城墙墙角越来越靠近的土山,虽说这主意累人了点,但总好过拿士兵去填那辽东城下的山脚。 “大帅,你说这主意会不会是二郎那小子出的,他可是从皇上那儿把那些俘虏给全都要走了,要不然怎么能累到宇文述这孙子。”孟金叉忽地朝麦铁杖说道。 “应该不是二郎,要是二郎出的主意,皇上不会不声不响。”钱士雄在一边摇着头道,如今郭孝恪是皇上的心腹爱将,不过资历甚浅,若这利于攻打辽东城的主意是郭孝恪出的,皇上岂会不跟众人提及,好为郭孝恪涨涨声势。 “这和皇上有个屁的关系。”孟金叉看到一直闷着的钱士雄一开口就是驳他的话,不由怒道,瞪着钱士雄。 “够了,二郎如今领兵在外,哪有空管这辽东城的闲心思。”麦铁杖喝住了孟金叉,他其实不太明白郭孝恪干嘛放着辽东城之役不打,非要领兵出去打其他山城,要知道皇上可舍不得折了他的人马,到时候他只要等其他各军打得差不多的时候,上去摘桃子就成。 麦铁杖仍旧是没把高句丽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辽东城虽然城高墙厚,可是也架不住这围攻,觉得郭孝恪带着人马去打其他山城,根本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是赢了还好说,可要是输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 “行,大帅你说的有道理。”遇到比自己更横的麦铁杖,孟金叉也是没了脾气,只是认输道。 … 沈光可不知道因为自己跟杨广提的积土堆山,成了那些背土士兵口中的那个狗娘养的,杀千刀的家伙,他现在正想着郭孝恪临行前跟他说的话。 这回大军征辽,的确是没多少人有打仗的心思,想起自己平时在大军营中的所见,沈光皱起了眉头,前一回渡河之役,虽说左翼第一军几乎打残,可终究是四万贼军不过半日的功夫就给击溃了,让各军将领都轻敌之心,这辽东城虽然城高墙厚,可也没有多少人太当回事,就像郭孝恪说得那样,要是能一鼓作气攻下辽东城倒还没什么,可一旦久攻不下,这仗就难打得很。 想到这里,沈光决定,等攻城开始后,自己豁出性命,也要去把辽东城的城墙给拿下来,只是他心中仍不明白的是,郭孝恪为何不留在这辽东城,参与攻城,就凭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沈光相信若是郭孝恪留下来,必然能立不小的功劳。 想来想去,沈光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郭孝恪要把那些功劳让给自己,只不过心里面把郭孝恪当成了可以过命的朋友。 “沈将军,皇上召见。”汪公公找到了沈光,他是杨广身边的心腹内监,自然知道沈光几次在杨广面前为攻打辽东城出谋划策,已是颇得杨广的青眼,这高升是迟早的事情。 “有劳汪公公了。”沈光是杨广身边的千牛备身,自然知道这位汪公公虽然有些贪财,不过人还不错,要不然郭孝恪也不会和这位汪公公交情不浅。 “哪里的话,杂家不过是个跑腿的活。”汪公公笑着回答道,却是拿眼前的沈光和郭孝恪比了起来,心里面还是觉得郭孝恪要比这沈光好,沈光虽然不是个小气的人,可始终没郭孝恪出手大方。 第八十九章 攻城开始 (继续求推荐票,老虎这里先谢过支持的兄弟了。) 随着升起的日头,黎明时原本浓如牛乳般的白色雾气在辽东大地上渐渐消退,辽东城的城墙上,高句丽的士兵忽然看到了从隋军营地一路堆到城墙脚下的土山,都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多长时间,城墙头上便嘈杂了起来,高句丽的士兵们为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感到了恐惧,一夜之间,他们所仰仗的地利便消失了,如今能靠的只有这辽东城的高大城墙,不过看着平原上连营几十里,黑压压的隋军大营,没几个人觉得自己能守住辽东城。 乙支文德很快赶到了城墙,当他看到那堆到城墙脚下的土山,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还想靠着辽东城居高临下的地利,能够固守一段时间,可如今隋军竟然从大营直接堆土堆到了城墙脚下,看着那长达数里的土山斜坡,乙支文德忽然明白过来,隋军前几天自扎营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看起来都是挖土装袋去了。 “隋军是有备而来,不是无谋之行。”乙支文德皱紧了眉头,心里苦地想到,本来还以为那位大隋天子有轻敌之心,到时只要借辽东城的地利挫败隋军的进攻,隋军的士气必然低落,说不定还有击败隋军的可能,可如今隋军的这架势,分明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传我命令,从今日开始,各军轮流上城墙值守,有敢懈怠者,斩。”乙支文德面色铁青地朝身边跟着的亲兵和几个将领冷声道,然后又看了一眼城墙脚下的土山,目光转到了昨夜在城墙上当值的军官,“都拖下去斩了。” 听到乙支文德的声音,那几个昨夜当值的军官都是哭号着哀求了起来,指天誓说自己昨天晚上没听到一点动静,不然也不会让隋军把土山堆到城墙脚下。 乙支文德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哀求,现在军心涣散,兵无斗志,他要借这几个人的人头,好好震慑一下那些普通士兵,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性命究竟在谁手里握着。 很快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了城墙头的旗杆上,原本还有些混乱的城墙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士兵看着几个被乙支文德眼都不眨一下砍掉脑袋的将领头颅,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讨论隋军的神异之处。 … 行宫阁楼上,杨广看着那几颗被挂起来的人头,转身朝身旁的沈光和宇文述等人笑道,“看起来,贼将恼羞成怒了。” 杨广开口之后,一众随侍的人都是纷纷开口附和,这时大营中,已有士兵开始整队列阵,推着攻城器械上了大营外的土山斜坡,向着辽东城逼近。 城墙上,看到列阵推进的隋军,乙支文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些隋军居然直接趁他们军心不稳的时候进攻了,“准备箭矢檑木。”乙支文德大呼了起来,身旁的一众将领方才如梦初醒般连忙高喊着指挥士兵准备迎敌。 平原上,大营两侧,四十八具鼓吹摆了出来,接着四十八名****上身的精壮大汉,挥着鎏金的巨大鼓槌,擂动了金鼓。 雾气散尽的辽东大地上,两万大隋士兵排着整齐的军阵,从堆到辽东城脚下的土山斜坡上随着身后传来的鼓点声,缓慢地逼近着辽东城。 城墙上,每一个高句丽士兵都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盯着城墙脚下远处如同蚂蚁般缓慢移动的军阵,一个个脸上都是混合着紧张和恐惧的复杂表情。 乙支文德亲自在城墙上督战,虽然脸上一脸的镇定自若,但是他的手心里也已经渗满了汗水,那些缓慢逼近的隋军士兵排成的军阵带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在辽东城城墙前两百余步外的地方,前进的大隋士兵在中军令旗的指挥下停了下来,在辽河南岸停留时,赶制的投石车被一列列地摆了开来,对准了正面的辽东城城墙。 已经前往中军的宇文述,看着对面高耸的辽东城墙,猛地挥下了手,然后他身旁的亲兵挥舞了手中的大旗,下达了投石车进攻的命令。 ‘嗡。’‘嗡。’‘嗡。’随着沉闷的低响声,两百多辆投石车一同抛出了石块,向远处的辽东城墙砸去。 “举盾。”城墙上,守城的军官们大声高呼了起来,接着那些在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是竖起了自己的盾牌,挡住了自己的头顶。 ‘砰。’…‘砰。’抛出的石头不断地落在了辽东城的城墙上,砸出了白色的印痕,不过辽东城的外墙是用糯米汁混杂着石灰,青石做的外城墙,坚固无比,除了少数几块抛到城墙上的石头,其他砸在城墙上的石块没有伤到城墙半分。 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感觉着摇晃的脚下,不少人都是面如土色,他们中也多是以募集的青壮为主,里面有战场经验的老兵也是没有几个。 第一轮投石机抛射过后,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才小心翼翼地撤去了头上的盾牌,刚才隋军的一轮投石机抛射,有十来块石头飞上了城墙,有几个倒霉的家伙正好被当场砸中脑袋,边上几个新兵看到那红的黄的脑浆,一个个都是害怕得双腿打起了颤,刚才那些石块要是偏上一两分,倒在那里的就是他们了。 “给我把人拉下去。”城墙上,有经验的军官喊叫了起来,很快便有老兵把那死掉的七八个士兵尸体给拖了下去,免得让那些没见过血的新兵吓得腿软。 城墙脚下远处的大隋军中,宇文述看着投石机只是给辽东城的城墙添了些白印子,也不由低声骂了起来,“他娘的这城墙都快赶上大兴和洛阳了。”高句丽立国五百年,五胡乱华以后一直接纳从中原逃难的汉人,又不时劫掠北方的汉人,这筑城时用的全是汉人工匠,造出的城墙和大隋的大兴还有洛阳也不遑多让。 “继续给我扔,直到把石头扔光。”宇文述大声喊了起来,辽东城的城墙造得高,他这里投石机没多少能把石头扔到城墙上去,不过他就不信这辽东城的城墙再硬实,能捱得住数千石块的轰击。 随着宇文述的命令,两百多架投石机,分作了两拨,不停地朝辽东城扔着石块,这时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也有了些经验,知道这些石块没多少能扔到城墙上来,只是举着盾牌,看着列阵的隋军,心里面有些怯。 一轮接着一轮的石块,像雨点般砸在辽东城的城墙上,先是密密麻麻的白点,然后有些地方开始凹陷起来,不过却始终没有塌陷下去。 远处观战的杨广看着如飞蝗般从投石机出的乱石,忽地想起了自己当年平定南朝时的情形,不过当初平定南朝时,他身边有贺若弼,韩擒虎等父亲杨坚时代的名将,平定南朝之功虽然算在当时还是晋王的他头上,不过天下人都以为是他只是因为父亲杨坚而坐拥战功而已,如今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比自己的父亲差多少。 “让宇文述尽快攻城,投石机已无大用。”看到宇文述有一口气扔光投石机的石块的意思,杨广皱了皱眉,朝身旁侯着的沈光说道。 “是,皇上。”沈光领命之后,带着身边的一众千牛备身和骁果卫,出了行宫,便骑马朝土山上的中军帅旗而去。 “宇文述那老匹夫,真是个败家的东西。”看着宇文述一口气把在辽河南岸积攒的投石机石块给扔了个七七八八,在大营观战的麦铁杖不由愤恨地骂道,辽东城城高墙厚,投石机也就吓唬吓唬那些高句丽人,刚才第一轮石头砸过后,就可以挥师攻城,现在倒好,白扔了那么多石块。 … 城墙上,缓过神来的高句丽士兵心中对投石机的恐惧渐渐小了下去,城外那些隋军的投石机扔了那么长时间,也就几十个倒霉的家伙被偶尔飞上城墙的石头砸到,其他砸在城墙上,也就是脚下晃几下,没什么事。 “隋人只是中看不中用,都别怕,等他们石头扔完了,就给我狠狠地射他们。”那些有经验的军官索性在城墙上大胆地来回走动起来,鼓舞着边上的士兵。 乙支文德看着那些大起胆子的军官,又看了眼城外消停下来的隋军军阵,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隋军的攻城器械也不过如此,真要攻城的话,还是得拿人来填。 … 魏霸山城脚下,三千多名高句丽人的俘虏被全副武装的士兵驱赶着到了城墙脚下,正好隔着一箭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另一边则是投效郭孝恪的五千俘虏兵。 长孙无忌看了眼身后一队队的新兵,朝郭孝恪道,“将军,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他虽然觉得郭孝恪让那些没见过血的新兵在这魏霸山城脚下当众砍掉那些高句丽人俘虏的脑袋练胆这军令冷酷了些,可是总好过让那些新兵直接上战场拼命。 第九十章 杀俘 魏霸山城的城墙上,守城的将领和士兵看着山脚下一字排开的隋军和那些被押到城墙脚下的俘虏,一个个都是心里紧张了起来,以为隋军要驱赶这些俘虏来攻城。 “弓箭手准备。”城墙上,守城的将领高声喊了起来,大对卢下了令,丢了城池的人全家处死,他一家老小都在平壤,那些城墙脚下的俘虏虽然同是高句丽人,可是只要隋军驱赶他们攻城,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射杀这些人。 城墙上的弓箭手,都是摸了箭羽,搭在弦上,手下垂着,目光却是盯着那些被隋军用绳子绑在一起的俘虏,脸上的神情复杂。 … 城墙脚下,重新打乱后成军的五千俘虏也是看着那些被驱赶到城墙脚下正好一箭之地开外的三千高句丽人,不知道郭孝恪这位如今已是他们主人的大隋将军要如何处置这些高句丽人,不过他们心里大都认为郭孝恪这个主人会让那些高句丽人去消耗那些守城士兵的箭矢,他们中以前一些人曾跟着高句丽人去大隋北方边境劫掠村镇城寨的时候,都会驱赶那些抓来的百姓去挡箭矢滚石。 三千高句丽人俘虏后方,那些新兵一个个都是有些胆怯和紧张地握着腰间悬着的佩刀,想起了那些老兵军官昨日对他们说的话,这些高句丽人个个曾在大隋北方边境的村镇烧杀抢掠,一个个都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将军大人要他们亲手处决这些高句丽狗,把他们的狗头砍下来,垒成京观,要那些城里的人知道,汉家儿郎的威风。 “出列。”随着中军帅旗处挥动的令旗,排成方阵的前军中那些老兵军官大声喝道,接着那些新兵一个个都是昂挺胸地站了出来,排成了一支接着一支的百人队,那些带队的老兵军官在令旗的指挥下,带着近七千多的新兵,两人一组地站到了那三千高句丽人俘虏身后。 郭孝恪看着前方列队完成的新兵,一夹马腹,驱策战马到了前方,在他身旁,一身戎装,披甲人打扮的李秀宁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她的脸色有些白,她知道接下来要生的事情,三千多颗人头会随着郭孝恪一声令下而落下,而她也将抛去女儿家的柔弱,做个行刑的刽子手。 … 魏霸山城的城墙上,看着隋军中军忽地奔出的一彪人马中居然裹着帅旗,那守城的将领看了也不由眼睛一跳,这隋军的主帅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冲到那么近的地方,就不怕他开城门带兵冲杀出去。 “不过是诱敌之计罢了。”看着隋军两翼那些骑兵,那守将打消了带着城中骑兵出击的念头,只是让一旁的亲兵取过了自己的大弓,只等那隋军主帅靠得再近些,便抽冷射暗箭,看看能不能挫一挫隋军的士气。 … 前军阵前,郭孝恪驻马停了下来,目光扫过了那些站在三千多高句丽人俘虏身后的新兵,运足了力气,大声道,“你们脚下站着的地方,曾是汉朝的玄菟郡和乐浪郡,是我们的祖宗用铁和血打下来的,如今却被这些高句丽狗贼占了,身为汉家儿郎,祖宗之土,岂可落于他人之手。” 郭孝恪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着,顺着初夏的风向四周扩去,在那些新兵的耳边响起,让每个人都想起了五百年前,那个即使末世衰微,却仍旧能让四夷不敢妄动的大汉王朝,自从进了军中,他们跟着老兵识字,第一个学到的字就是‘漢’,听到最多的就是卫青,霍去病远征匈奴,横扫塞外的故事。 那些曾经用刀剑征服无数国家和民族的男人是他们的祖先,他们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和他们一样的血,那如同火焰般的滚烫血液。 “这些高句丽狗贼历年来侵我边疆,杀我父老兄弟,掠我妻子儿女,此仇不共戴天,我等身为汉家儿郎,不报此仇,枉为男儿之身。”郭孝恪目光看向了那些高句丽人俘虏,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惊涛拍岸,穿云裂石一般。 郭孝恪身边,即便是长孙无忌祖上其实是鲜卑贵族,也不由浑身热血沸腾了起来,自北魏孝文帝推行汉化以来,北朝数代更迭,那些汉化的鲜卑贵族早已忘了祖上是鲜卑人,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自幼便以班为志,更是熟读典籍,把自己当成了汉人。 随着郭孝恪的话语,那些新兵看着那些高句丽人俘虏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仇视,一个个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原本心中还有的一丝不忍和犹豫此刻都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高句丽本是我汉人家奴,却趁我汉人微弱之时,占我汉人之土,如今便是时候让这恶奴知道我汉人的刀仍旧锋利。”郭孝恪拔出了自己的军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拔出你们的刀,让那些高句丽人知道,这辽东大地是我汉人的天下,不是他们这些家奴的。”郭孝恪看着那些新兵,挥刀大吼了起来。 “铿,铿,铿,铿,铿。”一把把军刀从鞘中跳出,在初夏的阳光中折射出一片片耀眼的刀芒,刺到了远处魏霸山城上的高句丽士兵的眼睛 城墙上,那守城的将领听到风中隐约传来的声音里,那隋军的主帅竟然称高句丽为汉人家奴,脸色不由变得铁青,抓紧了手中的大弓,恶狠狠地盯着那策马扬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隋军主帅,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个狂徒。 “将军说得真好,那些高句丽人可不就是咱们汉人的家奴。”大军左翼,听到郭孝恪话语的尉迟恭不由朝身旁的罗士信道,看向前军新兵处那些高句丽人俘虏,眼中充满戾气。 “将军果然了得,我看那些新兵心中胆气已足,到时杀那些高句丽人犹如杀猪屠狗。”大军前军处,看到那些新兵如今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把那些高句丽人俘虏给千刀万剐的样子,刘弘基一脸的佩服,他身边的裴仁基也是一般模样。 “给我杀,用他们的头颅筑成京观,吓破城中那些恶奴的狗胆。”郭孝恪挥刀嘶吼起来,一刀砍下了两个亲兵拖过来的姜以式的脑袋,可怜这个高句丽国中的名将,当日先为郭孝恪所败,成了阶下之囚,如今又被郭孝恪拿来杀人立威。 “给我杀,一个不留。”郭孝恪骑在马上,一手持刀,一手抓着人头,状若魔神。 李秀宁看到郭孝恪砍下了那个高句丽降将的脑袋,眼前一片血色,心里刹那间剩下的只是当日郭孝恪对自己说得那些话。 “秀宁,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你若是想陪着我上阵,你的心必须要硬起来。” “杀。”李秀宁忽地大喊了起来,接着从上翻身而下,拔出腰间的刀一刀砍在了那个郭孝恪为她准备的俘虏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毫无阻滞地砍下了那俘虏的脑袋,喷出的鲜血在风中四溅,有几滴弹在了她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煞气,却显得有一种异样的美。 拄刀在地,李秀宁看着那颗滚落在尘土中,鲜血淋漓的人头,强忍着心中的惧怕之意,朝四周那些新兵大声喊道,“将军有命,一个不留。” 李秀宁这几日随侍在郭孝恪身边,军中士兵都知道她是女儿家,那些新兵此时见李秀宁这个日后的将军夫人大呼,都是一个个脸露愧色,刚才他们都是为郭孝恪所慑,脑子里一片空白。 “将军有命,一个不留。”靠前的新兵中,有人大喝了起来,接着踢倒了那些高句丽人的俘虏,挥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本来犹自不明白的那些高句丽人看到四周被踢倒在地砍下脑袋的同伴,饶是他们已经绝望,也不由在这最后的时刻拼命挣扎了起来,可却是徒劳无功。 … 哀嚎声,呼喊声,刀锋撕扯血肉的声音,人头跌落尘土的声音,在魏霸山城外回荡起来,看得城墙上的那些高句丽士兵都是面如土色,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隋军士兵如此凶残,他们想起了那些从辽河南岸逃回来的败兵说得那股恶鬼般的隋军。 那原本想要抽冷暗算郭孝恪的守城将领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血腥无比的屠杀,握弓的手着颤,他有生以来,从没有见过如此冷酷的人,便是那些草原上最凶残的突厥人也不会这样平白无故地杀掉那么多俘虏。 … 远处,列阵的那五千俘虏军此时也都是一个个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些杀人如杀猪狗的隋军士兵,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他们多是草原人,见惯杀戮,眼前生的屠杀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新主人,那位大隋的郭将军同时也是在提醒他们不要背叛,否则他们的下场会和那些高句丽人一样。 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那些原本从没杀过人的新兵提在手中,在魏霸山城脚下堆成了十座京观,这噩梦般的场景几乎摧毁了魏霸山城上那些高句丽士兵的士气,没有人想着要为那些死掉的人报仇,他们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惧。 第九十一章 魏霸山城 横行海上,杀人放火无数的张仲坚曾经以为自己是个狠人,可是如今他看着那十座血淋淋的用人头堆成的京观,忽然现自己和眉头都不眨一下,就下令砍掉三千多颗脑袋的郭孝恪比起来,他和手下那帮海客能称得上是良善之辈了。 “他娘的,那些高句丽人吓得都尿裤子了。”张仲坚手下三十名海客好手里,有人眼尖,看到了对面城墙上居然有人裤裆里湿了一片,大叫起来。 张仲坚和边上的手下听到那人的话,都是一起哄笑起来,虽说是笑,可也有些掩饰的意思,他们在海上或沿海打家劫舍,最多遇到的也不过千多人马,几时见到过刚才那三千多人一队队地排开,挨个儿砍脑袋的大场面,便是他们自诩海上好汉,也是给吓到了。 … 魏霸山城也不算个小城,自从去年杨广下令征辽,高句丽国内开始在辽东坚壁清野以后,城内便满满当当挤下了三万多人,其中守城的士兵倒有五千,再加上城池依山而建,只有一面临敌,也是个易守难攻之所,不过和最紧要的辽东城比起来,城中虽然号称有五千士兵,可大多都只是临时拉起来没多长时间的青壮,平时都是摸锄头的人,别说杀人,便是杀猪杀狗也没几个人杀过,如今见了城外那十座血淋淋的人头小山,和城墙脚下那黑压压一片的无头尸体和风中飘来的浓重血腥味,没几个人能禁得住这恐怖的场面。 “我不想死。”城墙上,不知是哪个新兵先哭喊了起来,接着跟多的人乱了起来,没人想和城外那些恶鬼般的隋军交战,然后被砍下脑袋,垒成那血淋淋的人头小山。 “混帐,还不把那些惑乱军心的人拖下去杀了示众。”看着过来请命的几个小校,那守城的将领脸扭曲着,嘶声力竭地大喊道,可是他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却只是让那几个小校心中也慌乱了起来。 那守城将领没有乙支文德那般的本事能压得住这混乱的场面,反倒是因为他那道命令而让城墙上更加乱了起来,那些想要逃下城的新兵给拦住他们的老兵一通砍杀,见了血反倒是更加地乱了起来。 … 魏霸山城外,看到混乱起来的城墙,郭孝恪策马到了那五千衣衫破烂,面有饥色的新附军阵前大声道,“攻破城池,酒肉管饱,城池不破,全军皆斩。” 挟着刚才屠降立威,郭孝恪此时在这五千新附军眼中,犹如魔神,听到那攻破城池,酒肉管饱之语,这些不过几日里勉强只填了腹中几分饱的新附军看着前方的魏霸山城,一个个都如同饿红了眼的饿狼见到了鲜美的肥肉一般。 一把刀,一口盾,便是五千新附军拿到的兵器,二三十人一伙扛着简单扎起来的攻城梯便红着眼冲向了魏霸山城,密密麻麻地像是炸了窝的蚂蚁一样蜂拥而上,虽然队形混乱,可是那股子不要命的气势却是让尉迟恭他们也是暗自心惊。 “难怪将军不让他们吃饱。”郭孝恪边上,长孙无忌看着那些根本不需要督战队的新附军,明白了当日郭孝恪那命令的用处。 … 魏霸山城的城墙上,看到那些扛着攻城梯,黑压压一片冲过来的新附军,原本混乱的场面越乱了,“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那守城的将领气急败坏地大声喊着,可是城墙上那些新兵已经没了作战的勇气,再加上先前老兵胡乱砍杀了好些想要逃跑的新兵,此时城墙上的队形乱得厉害,最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阵箭雨抛射而出。 顶着盾牌的新附军,丝毫不管身边不时被箭雨射中倒在地上的同伴,只是跨着大步,朝前方的城墙冲去,把攻城梯架了上去。 “弓弩手准备。”郭孝恪离开大营前,从杨广处要了三千具强弩,为的就是在攻城时可以压住守城方的弓箭手,那五千新附军虽然都是些俘虏,可郭孝恪也不愿意就让他们这样白白死掉。 随着郭孝恪的命令,列阵在魏霸山城一箭之地外的中军本阵向前缓慢移动起来,然后三千具强弩分成三拨开始了一轮一轮的齐射。 强弩射出的箭矢,一片一片地飞过了那些新附军的头顶,落在了城墙上,让好不容易稳住阵脚的魏霸山城守军,再次混乱了起来,那些被强行逼回到城墙上的新兵被几轮强弩箭矢轮番射下来,虽然没有多少当场毙命,可是那些受了伤,痛苦哀嚎的同伴出的声音更让他们心惊胆颤。 这时城墙下,已经有新附军的俘虏兵顺着架上城头的攻城梯往上攀爬了起来,他们虽然衣着褴褛,面黄肌瘦,可是红的双眼里透出的那种因为饥饿而凶狠无比的目光,让那些大着胆子,头探出城墙想要推掉那架上的攻城梯的高句丽士兵看得心头颤,几个胆小的更是吓得手哆嗦起来。 … 魏霸山城外,郭孝恪看着那几架被从城墙上推倒的攻城梯上坠落的新附军士兵,皱了皱眉朝身边的贺廷玉道,“伯阳,让弓弩手对准那些攻城梯已经架上的地方,狠狠地射。” “是,将军。”贺廷玉也看出来了,如今魏霸山城里的高句丽守军军心已乱,只要让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登上去几百人,就能一举攻陷这魏霸山城。 贺廷玉没有在中军挥动令旗,而是直接去了前军的弩阵,他自己也是使弩的好手,却是动了射断城墙上那面高句丽守军的大旗的念头。 “百人一组,给我对准了那些攻城梯架上的地方射。”到了弩阵后,贺廷玉翻身下马,朝几个上前的军官大声喝道,接着从边上士兵抢过了一具已经上弦的强弩,端起对准了城墙上那面高句丽守军的大旗。 攻城的新附军看着不时从头顶划过的大片箭矢,心里面居然生出了对郭孝恪的感激之念,这个新主人没把他们当成炮灰,一个个都是更加起劲地朝城墙上攀爬起来。 ‘嗡。’随着一声沉闷的弦响,贺廷玉射出了手中强弩里上好的阔刃箭矢,不过那枚箭矢却是划着魏霸山城上那面高句丽守军大旗的旗杆边上而过,没有射断那系旗的带子。 前军里头,刘弘基和裴仁基都是看到了那枚差一点就把高句丽守军的大旗给射落的箭矢,一时间都是起了争胜之心,而且他们蒙郭孝恪看重,为虎牙郎将,但自投效之后也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如今看到刚才那一箭,都是想到若是射落城头上那面高句丽守军的大旗,也是功劳一件,而且还能在将军面前露脸。 对视一眼后,刘弘基和裴仁基把军务交给副手以后,都是策马出阵,朝着魏霸山城而去,两人都是善长骑射功夫,都是持弓在手,瞄准了城墙上那面大旗。 看到忽地从前军奔出的两人,尉迟恭和罗士信都看得脸上一黑,觉得给这两新来的抢了风头,不过他们两个虽然是马上的猛将,可这骑射的功夫都是马虎,尤其是罗士信,就算是用步弓,那准头也是十有六七不中。 “就他们两个也想射大旗。”看到两人射出的箭矢落空,尉迟恭却是大笑了起来,接着拿着自己那张角弓也出阵了,他骑射虽然马虎,不过胜在力强,到时下马步射,准头也不会比刘弘基和裴仁基他们在马上差多少。 “铁匠,你以为你是养由基,还拿弓射。”不过一会儿功夫,罗士信也出了阵,看着下马步射的尉迟恭,射出的箭矢落空,不由在一旁嘲笑道,然后让身边的亲兵拿着几把上好弦的强弩,瞄着那面大旗就射了起来。 尉迟恭看着罗士信一连换了五把上弦的强弩,也没有挨到城墙上那大旗的边,却是更大声地嘲笑起来,“罗矮子,你还是回娘胎重新练过吧,端着弩你都射成这鸟样。” 中军处,郭孝恪看到跑到阵前的尉迟恭等人,接连数箭也没有射落那面城墙上的大旗,不由摇头道,“要是秦琼在就好了。”秦琼马步武艺娴熟,一手箭法也是出众,只可惜他先投了来护儿的水军。 “将军,我去试试。”郭孝恪身后,木兰忽地出声道,刚才看着李秀宁在军前杀人,她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嫉妒,如今听到郭孝恪的叹息声,却是想要让郭孝恪知道她不比李秀宁差。 木兰话音刚落,便已策马而出,手中已经多了那张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轻巧猎弓,朝着魏霸山城冲去。 “木兰。”郭孝恪皱了皱眉,他很少看到木兰会如此主动。 李秀宁看着策马离去的木兰,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自从她到了郭孝恪身边后,总是觉得这个俊俏的将军对自己有种淡淡的敌意。 “木兰的箭法,应该能行吧?”看着策马进了魏霸山城一箭之地的木兰,郭孝恪忽地自语道,木兰虽不能射强弓,可五十步内的准头,便是秦琼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第九十二章 攻魏霸山城 魏霸山城前,木兰策马闯进了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之中,朝着城墙前而去,这段日子她苦练马术,此时在一众队伍混乱的俘虏兵中,度丝毫不减,直到冲到城墙脚下时,才利落地从马上翻身而下,拉开了手中的猎弓,射出了那杂色的羽箭。 木兰这一箭射得极准,那箭头开刃处擦着城墙上那大旗旗杆上的系带而过,割断了那系带,当木兰放下手中的猎弓时,那面高句丽守军的大旗缓缓滑落了下来。 城墙脚下新附军的俘虏兵看到这一幕都是爆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远处刘弘基他们看着在万军中登上攻城梯爬起来的木兰,都是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话不怎么多的木兰打起仗来这般勇猛。 “全军进攻。”看到魏霸山城上从半空跌落的大旗,郭孝恪鞭梢一指,下令全军进攻了,此时正是破城的良机。 随着郭孝恪的命令,两翼的老兵几乎是中军令旗挥动的同时,便迅朝前推进起来,而中军的新兵也只是慢了一拍就紧跟了上去。 看到全军进攻,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裴仁基四人都是大喜过望,也不等身后本部人马赶到,带着亲兵便从那些俘虏兵里冲出一条道,攀着攻城梯便往上爬。 这时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全乱了套,大旗被射落,让长达一里的城墙上两侧的守军士兵都是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些攀上城墙的新附军的俘虏兵也都是一个个凶悍无比,一下子便砍翻了不少城墙上的守城士兵。 木兰是郭孝恪麾下众将里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在她身边,是刚才她下马射落大旗时边上跟上来的俘虏兵,那些俘虏兵一个个都是把她当成了主心骨,跟着她一起杀向了那守将所在的方向。 “他娘的,居然给木兰抢了先。”尉迟恭和罗士信几乎是不分先后登上了城墙,当他们看到木兰身边聚了不下两百的俘虏兵,正追着那些逃窜的守城士兵砍杀,罗士信不由骂道,他平时总是觉得木兰有些娘娘腔,可如今木兰居然抢在了他的前头,先登攻城,让他也是刮目相看,心里佩服起木兰来。 “你他娘就少说废话了,那孙子要逃。”尉迟恭一边骂道,一边手中马槊挑翻了几个迎面而来的守城士兵,这时城墙上只有千把从平壤来的高句丽军中的精锐仍旧顽强地抵抗着,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奋勇作战并不能带起那些新兵的勇气,随着城外铺天盖地涌来的隋军士兵和如同雷潮般的喊杀声,那些守城的新兵趁着混乱,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下城墙的楼道,当起了逃兵。 看到大势已去,魏霸山城的守将拔出了佩剑,看着朝自己杀过来的那几个隋军的将领,咬了咬牙,想到还在平壤城的一家老小,朝身旁一脸慌乱的监军道,“高大人,我无颜回平壤,请你回去后,照顾我的家人。”说完却是让边上的亲兵护送这位大对卢派在身边的监军下城墙逃命,自己转身迎向了看起来最弱的那个白面隋将。 木兰没想到那守将居然不逃,直接朝自己来了,当下朝身边的俘虏兵大声道,“立功的机会来了,生擒了这贼将,我替你们向将军请功。”木兰知道自己的武艺杀杀小兵行,真遇上那些战将,她力气吃亏,却不是对手。 听到木兰的话,边上那些俘虏兵个个双眼放光地扑向了那守将,一个个就像饿红了眼的狼一样,木兰自己也挺刀杀了上去,那守将身边的亲兵武艺不弱,必是高句丽国中的精兵。 “木兰,我来帮你。”这时尉迟恭杀到了,一槊拍在了一个想要偷袭木兰的敌兵脑袋上,砸得稀烂,接着几步间便到了有些气喘的木兰身边,他知道木兰身子轻,披甲却是不耐久战。 “多谢尉迟兄。”看着及时赶到的尉迟恭,木兰心中松了口气,她靠着一股血勇杀到现在,如今一停下来,才现身子有些软。 “那贼将就交给尉迟将军了。”木兰没再想去抢那功,却是让给了尉迟恭。 “铁匠,你不厚道。”不远处,看到尉迟恭杀向了那守将,罗士信气急败坏地大喊了起来,刚才尉迟恭这混蛋跟他说木兰好像没劲了,让他给他挡住了那些杀上来的士兵,可这混蛋那是去帮木兰,分明是去抢功了。 上了城墙的刘弘基和裴仁基看到尉迟恭已经和那守将对上了,都是打消了上去抢功的念头,他们毕竟初来乍到,不能和尉迟恭这些老人比,当下领着亲兵杀起了那些在城墙上仍旧顽强抵抗的守城士兵来。 郭孝恪下令全军进攻以后,张仲坚带着手下那些海客也是随着前军一起冲杀了上去,他们本就是横行海上,劫掠船只沿海的强盗,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不过像眼前这般的大场面却是从没见过。 刚才那些新附军攻城的时候,张仲坚就已经跃跃欲试了,他觉自己过去在海上干的事情和眼前这战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家的玩意,他以前实在是坐井观天,有些夜郎自大了。 “给我狠狠地杀,别丢了脸面。”攀爬上城墙,张仲坚一刀砍翻一个守城士兵后,朝身旁的部下大声喊道,这段时间呆在郭孝恪身边,可是把他给闷坏了。 “是,大当家的。”城墙上,那些听到张仲坚喊声的海客一时间都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却是按着在海上时大声应道,不过好在他们边上也没有多少其他隋军士兵,没人注意到他们喊的话有些不对劲。 郭孝恪的马快,张仲坚刚上城墙不久,他也亲自登上了城墙,本来他一军主帅,在这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却是用不着亲自上阵,不过郭孝恪知道自己起家全靠身先士卒打拼出来,而且他也过誓,要和那些跟随自己的士兵一起并肩作战。 李秀宁紧紧跟着郭孝恪,她虽然从小好武事,可也是头一回真刀真枪地上战场,闻到那股子让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她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是在郭孝恪身边,砍杀着那些奔他们而来的守城士兵。 郭孝恪一槊刺翻一个冲上前的敌兵后,回头看了眼李秀宁,这个他有些喜欢的女人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得多,便是普通男子第一次上阵也没她这么勇敢。 这时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那些平壤来的高句丽国中的精兵虽然也是悍勇,可终究架不住郭孝恪麾下尉迟恭,罗士信这些猛将的厮杀,再加上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也一个个状若饿虎般凶猛,很快就给杀了大半。 更让剩下那些顽抗的高句丽人心惊胆颤地是,那些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居然直接当场割起了脑袋,悬在腰间,然后再战,他们一节一节地败退,那些隋军士兵就一茬一茬地割着脑袋,便是这些剩下的人都是高句丽的精兵,也给吓住了。 看到登上城墙的那些隋军士兵割起人头,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很快也照模照样地学了起来,他们中要么是草原人,要么是汉人中的亡命之徒,没几个是没见过血的,割起人头来倒也利索得很。 不过片刻间,城墙上到处是腰悬人头的隋军士兵和新附军的俘虏兵,然后是大片大片地来不及逃走的守城士兵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一下,而他们身边有着的不过是区区几个隋军士兵而已。 “受死。”大喝声中,尉迟恭一槊砸在了那守将的剑上,连人带剑砸得倒飞上去,接着大步跨上,一槊就刺进了那守将的胸膛,一刺一拔,那胸膛处喷出的鲜血打在了他的马靴上,割下那守将的脑袋,尉迟恭挑在马槊上,看向了四周那些还在顽抗的守城士兵。 看到主将已死,还剩下在顽抗的三百多守城士兵,一下子好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都是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和那些早就投降的新兵一样,跪在了地上。 “将军,如何处置这些俘虏。”郭孝恪身边,登上城墙的贺廷玉询问道,此时城墙上有一千四百多的降兵,剩下还有两千左右的败兵逃进了城中,不过魏霸山城依山而建,那也不怕那些逃兵能逃出城去。 “那后降的三百人倒也算得上是悍勇。”郭孝恪看了眼那最后投降的三百多名降兵,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不过胆敢阻挡我军,便只有死路一条,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将军。”贺廷玉大声领命而去,他便是佩服郭孝恪这份杀伐果决,决不轻纵敌人,当年青海头,他在军中和吐谷浑人打仗,那些杀他同伴的吐谷浑人因为投降而被放归,让他心中大是愤懑不平。 “跟着将军就是痛快。”尉迟恭看着领命而去的贺廷玉,却是笑嘻嘻地朝身边阴着脸的罗士信说道,他也觉得那最后的三百降兵该死,就是因为这些人,他身边的亲兵死了好几个。 第九十三章 俘虏 城墙上,一干跪着的守城士兵看着在面前被砍掉脑袋的那三百平壤来的国中精兵,吓得都是浑身抖,不少人更是吓得当场尿了裤子,那股腥臊味混着弥漫的血腥味,直叫人作呕。 “将军,我军已经控制了各处城门。”刘弘基和裴仁基一起回来了,当时在城墙上看到已经没机会抢那功,两人后来在本部人马登上城墙后,就带兵去其他三处城门,毫不费力地就打下了那三处城门。 “传我将令,各部不得擅闯城中民居。”郭孝恪见魏霸山城已落于己手,当下从容安排了起来,在让众将约束各军之后,他朝边上的长孙无忌道,“辅机,你去安排那些新附军吃顿饱饭,给他们备些酒肉。”今日攻城,这些新附军出力也不小,他这一方的损伤,多半都是这些新附军的俘虏兵。 “是,将军。”长孙无忌今日见了那些新附军攻城时的凶悍,心中已经把这些新附军的俘虏兵算作了自家的人马。 “伯阳,你带我的亲兵队和本部人马去接管城中的各处要地。”郭孝恪让做事最沉稳的贺廷玉去了城中,他好不容易打造出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可不想因为一次放纵,就毁了刚建立起来的严明军纪。 … 魏霸山城外,一千多俘虏在隋军士兵的驱赶下修建着营寨,每个人脸上都是忐忑不安,不过却没一个人有反抗的念头,城墙上他们着实都给这些恶鬼般凶残的隋军士兵给吓到了。 “真不明白,将军留着这些吃白食的废物有什么用?”罗士信抱怨着,这些魏霸山城的俘虏根本就比不上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除了能拿来当苦力使唤,毫无用处。 “吃白食倒也未必,总是能拿来干些活的。”刘弘基看着罗士信在那里抱怨,在一旁笑道,这个少年将军,性子暴烈得很,刚才从城墙上下来,差点没和尉迟恭打起来,还是他和裴仁基给拉开的。 城内,贺廷玉带着本部人马和郭孝恪的亲兵队,接管了城中的粮仓,城守府等一系列要地,高句丽建国五百年来,俱是仿效汉人的典章制度,这魏霸山城是辽东城下属的重要城池,城中各种官府也是齐备。 等接受了粮仓和武库之后,贺廷玉才现这魏霸山城虽是小城,可囤积的粮草箭矢兵甲武器也不在少数,要不是刚才一鼓作气下了这魏霸山城,被那守将鼓舞起士气,战事一拖延,就算最后能打下来,他们恐怕也会损兵折将不少。 占了各处要地以后,郭孝恪的亲兵队开始在城中抓捕起那些趁机在城中抢掠的逃兵,免得给他们坏了城中的治安,留下个残破的城池。 “全都格杀勿论。”贺廷玉对于那些从城墙上逃下来还敢劫掠民居的逃兵毫不手软,在他看来这些敢劫掠民居的逃兵多是无赖流氓,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杀干净了省心少事。 贺廷玉的命令一下,大街上到处是郭孝恪的亲兵队踢着军靴,在街上或是一旁的民居看到那些逃兵或是三两成群结伙的男子,便全部当街格杀,不留活口,这个时候结伙上街的,就算不是逃兵,也不是什么好人。 在这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人的铁血镇压下,原本混乱的魏霸山城很快就变得静悄悄地如同鬼城一般,那些城中的百姓只是插死了门闩,躲在家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凑到门缝里,看到那些隋军士兵腰悬人头,都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 城外军营,活下来的四千五百多俘虏兵正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互相争抢着下的酒肉,看得长孙无忌摇头不已,这些新附军打起仗来是凶悍,可是却毫无军纪可言。 “让他们吃饱后,给我安分地待在营里,有闹事折腾的,直接杀了。”长孙无忌朝边上的几个看管这些新附军的军中将领说道,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去城中清点物资,统计户籍,既然将军破城之后,没有放纵士兵劫掠城池,便说明将军有意要夺下这魏霸山城。 长孙无忌走后,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吃饱喝足以后都是老实地在边上隋军士兵的看管下去了营中书记官处,算起人头功来,倒是没有一个敢喧哗闹事。 城内城守府,郭孝恪坐在主座上,看着匆匆拿了各种户籍和粮仓武库的书册统计后赶到的长孙无忌道,“辅机先坐,咱们不急。”打下魏霸山城,郭孝恪心中就笃定了许多。 “将军,这城中粮仓粮草众多,足够我军一年之用。”长孙无忌坐下后,便直接回禀道,这魏霸山城里粮草之丰,让他也是颇为惊讶。 “城中户籍如何,有多少高句丽人。”对于粮草,郭孝恪倒是不太在意,这回杨广为征辽准备的粮草充足,只是转运不便而已,而高句丽国内自去年就开始坚壁清野,明摆着就是打算拖延战事,这粮草也决计少不了,他如今关心的只是城中的人口。 “城中百姓如今大约有两万余人,大半都是附近的农户,各族混杂,高句丽人不过四五千而已,城中大户多以高句丽人和汉人为主。”长孙无忌照着从城中户籍上查到的情况说道,高句丽人样样师法中国,这户籍做得到也详尽完备,让他省了不少事。 “伯阳,你带兵去将那些高句丽人都给我抓起来,那些大户则给我派兵盯住他们的府邸。”郭孝恪心中早已盘算好,他日后要在辽东和幽州落脚,自然少不了要治理当地,不能全部一杀了事,他如今打的主意就是用高句丽人做靶子,挑起城中其他各族和高句丽人的仇恨,至于那些大户,自然要杀一批留一批。 … 城门口的军营处,去书记官处报完了人头功,张仲坚带着一众部下回了营帐,却是听手下那些人都抱怨了起来,他们原来都是在海上烧杀抢掠惯了的,如今打破了这魏霸山城,杀倒是杀得够爽快了,可是这杀完之后,就给赶回军营待着,却让他们都是傻了眼,他们本来可还盼着能够在城中大肆抢掠一番,找几个漂亮娘们泻泻火气。 听着边上那些部下越说越过火,张仲坚忽地恼怒了起来,觉得手下这班人还真他娘就是天生的当贼的命,一群脑子里只有女人肚皮的蠢货,靠这班人要成大事,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都给我闭嘴。”张仲坚猛地朝那些正讨论女人起劲的部下吼道,吓得那些海客都是打了个哆嗦,不知道哪里惹得这位大当家的不快。 “大当家的,要不我们等会溜出营去,给您找几个细皮嫩肉的高句丽娘们来消消火。”张仲坚边上,一个靠近的海客以为自家这位大当家的是因为最近都没碰女人,于是凑上去讨好道。 “啪。”随着一声响,那海客被张仲坚一巴掌扇在了地上,嘴角淌着鲜血,几颗牙给整颗扇落了下来,脸颊肿得老高,“成天只想着娘们,迟早死那肚皮上。”张仲坚恨恨地骂道,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要好好整顿一番手下那些人的意思,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他也就是个当贼头子的命。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喊我大当家,要叫将军。”看着一众被吓到的手下,张仲坚冷声道,魏霸山城一战,看着郭孝恪挥手间,便是数千人头落地,让张仲坚觉得自己过去简直就是白活了。 “以后都给我好好跟着那些士兵学,哪个要再敢跟我提什么娘们,打家劫舍的,我拧了他的脑袋。”张仲坚现在算是完全放下了架子,打算好好学学如何带兵。 “是,大…将军。”那些海客听着张仲坚的话,一个个都是脸色苦,然后应声下来,心里面都是埋怨大当家的不知道了什么疯,居然真想当那官军了。 … 城外,那些刚扎完营寨的俘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给驱赶着去收敛战场上的尸体了,魏霸山城山脚下一处偏僻的林地边上,那些俘虏汗流浃背地挖起土坑来,然后将一具一具的无头尸体给扔下坑去,直到天快黑时,才把近六千具尸体给埋掉。 “回营吃饭。”听到那些隋军士兵口中有些别扭的高句丽土话,那些俘虏们一个个都是如逢大赦,拖着软的双腿回了那简陋的俘虏营。 用城中粮仓里霉的粮食煮的饭成了那些高句丽人俘虏的晚饭,而其他俘虏的饭则要稍微好上一些,至少没有那股难闻的异味,虽然只是这小小的差别,可是对那些俘虏来说,就好像天壤之别。 想到原来那些高句丽人都是比自己高出一头,如今却干着比自己要累要脏的活,吃着比自己要差得多的霉饭,其他俘虏都是心里觉得莫名的痛快,恨不得看到那些高句丽人更加凄惨的样子。 第九十四章 辽东城下 辽东城前,站在行宫阁楼上的杨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攻城已经三日,可是面前的辽东城却丝毫没有半点陷落的意思,反倒是损兵折将。 原本随侍的几人,如虞世基,裴寂等人都是不敢上前,只是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免得被正在气头上的杨广给迁怒了。 … 辽东城外,中军处,宇文述的脸色苍白,三天攻城,他已经尽了全力,可是士兵伤亡过万,也没能拿辽东城怎么样,宇文述知道,自己若是再没有建树,恐怕这个右栩卫大将军就要当到头了。 “有敢后退者,立斩无赦。”宇文述看着被打退的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攻城不过三天,他就已经用上了督战队。 “大将军有命,后退者,杀无赦。”辽东城墙外一箭之地,宇文述的亲兵队奉了将令,大声呼喊间,将几个带着士兵从前方逃回来的军官给乱刀砍翻,枭了级,驱赶着那些士兵继续攻城,往那似乎就像是磨盘一样绞着血肉的辽东城里填进去。 … 城外大营里,麦铁杖虽然和宇文述有仇,可是他心中也明白,对着辽东城这种早就屯满粮草,箭矢充足,而且还有良将坐镇的雄城,二十四军里换了谁上都是一个样子,卫玄,于仲文他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大帅,看起来这仗怕是要拖下去了。”麦铁杖身边,钱士雄皱着眉头道,这攻城死伤的可都是大隋的府兵和青壮,要是朝廷损失了这些人马,恐怕会难以弹压地方,去年山东反了王薄,旋即被张须陀给击溃,那是因为山东的豪强仍旧不敢对抗朝廷,可万一要是朝廷此次征辽损失惨重的话,难免地方上那些豪强会生出些事情来。 钱士雄可是对当年文皇帝杨坚在世的时候丈量全国土地,推行均田制时激起的地方豪强叛乱可是心有余悸,当时差不多整个南方都反了,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朝廷才用大军镇压了下去,可饶是如此,后来零星的地方叛乱还是不绝如缕,花了十年功夫才勉强安定下来。 比起先皇,如今这位皇上可是把世家折腾得更厉害,不说开科取士,光是去年征辽,对地方豪强的盘剥就不算少,虽说那些豪强又转过头去盘剥百姓,可终究是让那些豪强心中不满,钱士雄知道若是这次朝廷要是征辽败了,恐怕便是席卷全国的叛乱。 “别瞎想,高句丽就那一点鸟地方,我就不信还真打不下来。”看到钱士雄那脸色,麦铁杖知道他又在担心了,不由开口道,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说话时声音不像往常那般响亮。 就在麦铁杖说话的时候,一边有亲兵匆匆赶到了,说是皇上请大帅去行宫见驾,让麦铁杖和钱士雄都是一愣。 “看起来我这把老骨头还真要埋在这鸟地方了。”麦铁杖朝钱士雄笑道,脸上的笑意颇有几分自嘲,在他看来,杨广召见自己,还是宇文述那老匹夫打不下辽东城,却是要用他了。 “大帅,你身上的伤。”钱士雄一脸苦地道,自家这位大帅虽然一直雄壮得像狮子,可终究是老了,当日渡河之役,自家这位大帅身受重伤,如今伤都没好,别说上阵,便是披甲这身子骨也禁不住。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麦铁杖感叹着,头也不回地朝行宫而去,他给老杨家卖了一辈子的命,这回真要死在辽东,也算是个善始善终。 … 行宫的阁楼高处,麦铁杖到时,觉不单是自己,卫玄,于仲文,杨义臣这些个二十四军的大将都到了,而杨广看上去红光满面,倒好像是辽东城打破了的样子,不过麦铁杖望着远处仍在鏖战中的辽东城,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杨广这般样子。 “郭将军三日前攻破了魏霸山城,斩两千级,俘虏近六千,缴获粮草辎重不少,如今那些俘虏已经押到。”杨广大声地说着郭孝恪派人送来的军报上的内容,郭孝恪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爱将,如今这些军中的老将一个个都是拿辽东城束手无策,而郭孝恪却是一下子就给他打下了一座城池,自然是让他脸上大为有光,而且那送到的六千俘虏和不少的粮草辎重也是让他颇为自得。 “你们说,那六千俘虏当如何处置?”杨广看向了一众人等,郭孝恪给他的军报里是提议把驱赶那些俘虏攻城,一则消耗辽东城内的箭矢,二来也是动摇辽东城的军心,或者干脆就放这六千俘虏进辽东城,看看辽东城一下子多六千张嘴,它的粮食能撑多久。 “皇上,臣以为当驱赶这些俘虏攻城,以消耗城内箭矢,减少我军伤亡。”麦铁杖是强盗出身,自然不避讳什么杀俘不祥的规矩,杨广刚问,他已是大声道。 边上的一众老将自然也都是点头附和,他们都是兵家,那一个手上不是亡魂成千上万,如今既然麦铁杖开了这个头,他们自然也不矜持。 而裴寂,虞世基这些杨广身边的宠臣,一个个都是精乖的人,哪里不晓得杨广上次因为那行刺之事,对高句丽人可是恨得不轻,再加上这几日大军攻打辽东城损失不小,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劝杨广行什么仁义,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没有人反对,杨广大手一挥,大方地将那刚押到后营的六千俘虏送往了前军宇文述那里,也算是他给宇文述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这六千俘虏都死光了,还打不下这辽东城,他这个右栩卫大将军还是回家养老算了。 … 得到杨广身边千牛备身带来的口谕,宇文述心里松了口气,他手下充当督战队的亲兵队已经砍杀了不下两百的逃兵,可是让他心里一直都像压了块大石般。 “让士兵们撤下来修整。”宇文述好像虚脱一般朝身边的亲兵道,很快中军处就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不过片刻间,攻城的隋军士兵就像退潮的潮水般倒卷了回来。 辽东城的城墙上,看着再一次被打退的隋军,高句丽的士兵们爆出了阵阵的欢呼声,自从三天前隋军攻城开始,他们在打退几次隋军的进攻后,便不再像开始那般害怕,反倒是看着隋军损失惨重,心里面渐渐胆大了起来。 乙支文德没有跟着身边的士兵一起高兴,只是看着突然间退去的隋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面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却说不出为什么。 乙支文德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就解开了,城外隋军退却不过片刻,中军处便裂了开来,随着扬起的尘土,大群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城外,那六千郭孝恪从魏霸山城里搜刮出来的高句丽人此时都是几十上百人给绳子拴在一块,给身后的隋军士兵驱赶着往阵前走。 乙支文德看到这一幕,脑袋一下子懵了,当日姜以式四万大军在辽河南岸被隋军击溃,给抓了万余俘虏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自打隋军攻城开始,他却是没有见过隋军驱赶俘虏攻城,倒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如今隋军这赶出的俘虏却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而且看装束打扮都是普通的百姓,那是当日被抓的那些败兵。 “大人,这怎么办?”城外,隋军士兵开始驱赶着那六千魏霸山城的高句丽人俘虏往辽东城去,那些俘虏不管男女老幼都是哭喊哀号,那声音在风中回荡着传到辽东城的城头,听得守城的士兵个个都是心神不宁。 “让弓箭手准备,靠近城墙一箭之地者,杀无赦。”乙支文德看着询问的将领,脸色阴沉地说道,他没想到隋军也会用这种手段攻城,想到以前国中军队在隋人边境驱赶当地百姓攻打隋人的城寨,乙支文德心里苦,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 听得军官们传下的命令声,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都愣住了,那城外被隋军驱赶的可都是自家的百姓,那传来的哭喊声是决计假不了的。 “什么愣,你们想城破以后给人砍了脑袋吗?”看到那些士兵呆,军官们恼怒地喝骂了起来,那些被隋军用来驱赶攻城的就算同样是高句丽人,可哪有自己的性命和全家老小重要。 听到军官们的喝骂声,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都是回过了神,虽然心中不忍,可还是按着军举起了手中的弓,拈着羽箭,随时待。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群,乙支文德的脸色越地难看,虽然他知道下令射死这些被隋军驱赶的百姓是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心里并不好过。 城外中军处,看着已经渐渐靠近城墙处一箭之地内的俘虏,宇文述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知道自己成败可全在此一举,要是再不能攻下辽东城,杨广恐怕是不会在让他当这个卫府大将了,还有那个郭孝恪,他这回送这些俘虏过来,也是没安好心,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宇文述咬牙切齿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受挫辽东城 初夏的辽东大地,天气炎热,城墙上举弓的高句丽士兵穿着盔甲,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地看着那些在扬起的尘土中越来越近的老弱妇孺,呼吸越急促起来,不少士兵的手更是微微抖,而边上的军官则是红着眼看着那些夹在其中的隋军士兵。 “放箭。”乙支文德的声音在城头炸响,随着他的喝声,城墙上那些手臂有些颤抖的弓箭手拉开了弦,然后送出了拈上的箭矢。 整个天空刹那间暗了暗,接着大片的箭矢遮住了那些俘虏的头顶,然后如同一阵黑色的铁雨,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贯穿了那些身无寸甲的血肉之躯。 惨叫声,哀求声,混合成一片,在辽东城外的平原上像鬼哭一般萦绕在辽东城墙头上的每一个高句丽士兵的心头,不少人看着那些在尘土中倒下的老人,女人,孩子,都是闭上了眼睛,只是想行尸走肉一样开弓放箭。 “这些高句丽的蛮子。”看到刚进一箭之地,就开弓放箭,毫不顾忌地射杀那些俘虏的辽东城守军,宇文述气得大骂起来,他原本还指望能靠着这些俘虏冲一冲辽东城的城头,现在看来只能把这些俘虏当炮灰去消耗箭矢了。 这时辽东城城墙脚下,那些俘虏有人往回跑,可他们几十人身上都系着绳子,绑在一起,哪里跑得快,有几个人刚回头跑,便带着身边的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被身后的隋军士兵乱刀砍死。 “后退者死。”隋军的军官们大吼着,带着手下的士兵拿刀提枪,看着那些前方那些停下来的高句丽人俘虏,目露凶光,这几日攻城他们都死了不少的袍泽同伴,部下兄弟,可却又难以撼动辽东城半分,都是迁怒于这些俘虏身上。 一通砍杀,立时便止住了那些俘虏的后退,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被隋军士兵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剩下的俘虏哭号着往着辽东城再次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辽东城的城头上,大片大片的箭矢抛出,好像落不尽的雨一样,扎进那些被驱赶的俘虏身体里,将他们钉在了辽东城的城墙前,看着身边倒下的亲人,还活着的俘虏开始怨毒的诅咒起来,他们诅咒那个把他们送到这里的隋将郭孝恪,也诅咒那些驱赶砍杀他们的隋兵,但他们更怨恨的是那些朝他们放箭的辽东城士兵。 六千名俘虏,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全都倒在了辽东城外的平原上,身体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便是后方的隋军士兵也闻之欲呕。 行宫的阁楼上,杨广看着在辽东城守军铺天盖地的箭雨下,不过片刻功夫便死绝的六千俘虏,脸色变得再次难看起来,边上随侍的众将一个个都是不敢出声。 随着擂动的金鼓声,隋军士兵再次向辽东城进攻了,沈光带着身边的部下也加入了攻城队伍中,这时辽东城墙上高句丽士兵因为刚才消耗了大量的箭矢而暂时停滞了下来。 数千的隋军士兵扛着攻城梯和冲梯踩着地上的尸体冲向了辽东城墙,这回宇文述是下了血本,拿出了自己的家财出了重赏。 “大帅有命,哪个最先攻上城头,重重有赏。”宇文述身边的亲兵队这回也全都上阵了,一个个大喊着,冲在了最前面,见到这些平时在军中眼长在头顶上的老爷兵也玩起了命,其他士兵也都是跟着拼命冲向了城墙。 “快架梯子,快。”趁着城墙上箭矢不足的当口,冲到城墙底下的隋军军官们大声吼着,让边上的士兵把攻城梯架上了城墙,除了攻城梯子,还有更简单的冲梯,只是一搭一放,就靠上了城墙,一些敏捷善攀的隋军士兵,便顺着冲梯攀爬了起来,翻身间还能躲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和扔下的石块。 沈光在江南时就以轻身功夫著称,当年湖州建禅定寺,旗杆高十余丈,竿顶需系绳索,当时沈光口衔绳索,爬竿而上,直至竿顶,系完绳索,滑杆而下,宛如凌空而飞,被时人号称肉飞仙。 如今沈光一心立功,见边上有冲梯架上城墙,当即口衔长刀,顺着冲梯往上攀爬起来,攀爬间,身体灵巧得如同猿猴一般,闪避开了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和石块。 远处的行宫阁楼上,杨广看到那冲梯上有一员将领在那冲梯间辗转腾挪,飞快地往着城墙墙头而去,不由大声赞道,“好一个勇士。” “皇上,那是沈将军。”杨广身旁,见杨广脸色转好,眼尖的汪公公当即在边上道。 “原来是肉飞仙,难怪有这本事。”见那先登而上的是沈光,杨广不由笑了起来,先是郭孝恪,如今又是沈光,可都是给他大大地挣脸了。 见到杨广夸赞沈光,边上随侍的一众文臣武将也自然是连声开口附和,更何况这沈光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登上城墙后手刃数人,竟是带着部下在城墙上抢了一小块的地方。 … 辽东城墙上,沈光看着四周如蚂蚁般涌上的高句丽士兵,也不由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他此时身边也就三十几人的部下,刚才登上城墙的五十多人,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剩下了这些人。 ‘噗。’锋利的刀刃砍进一名冲上来的高句丽士兵的脖子和肩膀处铠甲的缝隙,沈光手中刀锋一挫一拉,殷红的鲜血飙射而出,溅在了他身上的鱼鳞甲上。 一脚踢翻那尸体,沈光挥刀格挡住了迎面刺来的两把长枪,登城不过这片刻的功夫,沈光就杀了不下十名守城的敌兵,不过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不过几百人,面对十倍于己的守城士兵,也难有什么作为。 城墙上,烧滚的沸水从城头倒了下去,那些正在攻城梯上的隋军士兵都是纷纷惨嚎着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摔落下去,而挤在城墙下的隋军士兵也是溅射而下的沸水烫得惨叫连连。 沈光看到不远处那些推着装着沸水的大锅的守城士兵,回头朝身边还剩下的二十多名部下喊道,“兄弟们,给我杀,让那些高句丽狗也尝尝那沸水的滋味。”说完,却是奋力杀向了那推着装着沸水的大锅的守城士兵。 只是一会儿功夫,沈光身边便只剩下十人不到的部下,一刀砍翻那大锅旁的士兵,沈光一下子掀翻了那口大锅,里面滚烫的沸水朝着涌来的那些高句丽士兵身上泼了出去,一下子十几名靠前的高句丽士兵都是给浇得抱头惨叫起来。 “大人,撤吧,再不撤,兄弟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都是不能连在一块,处在各自为战的境地,再加上乙支文德的指挥,沈光他们这里已经是无以为继,沈光的几个亲兵看到那掀翻的沸水逼退了涌上来的敌兵后,都是朝沈光大喝道。 “好,你们先走,我断后。”沈光双眼红,可是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是头也不回地大声喝道,亲自挡住了冲上来的敌兵,带着身边还剩下的八个部下,往城墙边那架冲梯退去。 “要是麦大帅在此就好了。”退到城墙边的时候,沈光看到始终缩在中军处不动的宇文述的帅旗,却是恨恨地想到,要不是麦铁杖在渡河时受了重伤,今日能够亲自带兵攻城,恐怕未必不能打下来,可宇文述这个老匹夫终究是胆小如鼠,刚才哪怕是他的帅旗朝前移上半箭之地,也能鼓舞士气。 看着身边八个部下上了冲梯,沈光一个人对着那些涌上来想要把自己留下的敌兵,却是冷笑一声,横身跃出城墙,抓着那冲梯的绳索,荡了下去,然后顺杆滑下,宛如从城头坠落一般。 当落在地上时,沈光回头看了一眼这留下自己不少兄弟的城池,红的眼睛里好像渗着血光,叫人看了心里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最后从城墙上活着下来的不到百人,看着再次被打退的隋军,城墙上先前因为射杀那些百姓而士气低落的高句丽士兵高声欢呼了起来。 … “宇文述这个废物。”听到辽东城头传来的欢呼声,杨广觉得那是高句丽人对自己的耻笑,想到在中军始终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连脑壳都不肯往前探一下的宇文述,杨广不由大骂道,刚才宇文述只要亲自带兵攻城,未必不能一鼓作气攻下辽东城。 杨广身后,麦铁杖,卫玄等人都是摇头不已,他们虽不喜宇文述,可宇文述年轻时也是一员骁勇善战的将领,没想到到老了居然这般胆小,连亲自上阵的勇气都没了。 败退的隋军中,宇文述一脸白地看着再次留下了近两千具尸体的辽东城,攻城四天,他损兵折将,未有寸功,如今又是空手而回,哪怕他当年为杨广登基立下汗马功劳,也是没用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将军是当到头了。 第九十六章 收买人心 魏霸山城,城守府内,郭孝恪看着缇骑从辽东城带回来的消息,也是不由愣了愣,他没想到杨广竟然真地罢了宇文述的右栩卫大将军之职,如今全军只是围着辽东城围而不攻。 “将军,宇文述如今罢官回家,看起来皇上是要重用将军了。“长孙无忌在一旁说道,宇文述在当年杨广登位一事上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些年来,杨广一直对他宠信有加,连带宇文家和依附的部将在朝中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如今杨广因为宇文述攻打辽东城不力而让他回家养老,在长孙无忌看来,这明显是杨广不想再让宇文家做大,而是要借自家将军来再次平衡庙堂上的势力。 “重用,这可是把我放火炉上烤那。”郭孝恪听着长孙无忌的话,却是苦笑道,杨广罢了宇文述的右栩卫大将军之职,那些朝中的大臣肯定以为这是杨广在给他挪位子,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局,这征辽之役他是非得立下盖世奇功不可,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他现在是一仗都马虎不得,许胜不许败。 “不过将军,这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长孙无忌自从心中的野心萌芽之后,已经隐隐有了大逆不道的念头,大隋两代皇帝,都是得国不正,自汉末以来,这天下不过是能者居之罢了,杨坚可以行权臣之事篡宇文氏,代周自立,别人又何尝不能再来一次。 “这的确是个机会,不过如今我身边无多少可用之人,辅机,以后要幸苦你了。”郭孝恪现在手下仍是缺少谋士,他如今虽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可是这征辽大军中多是世家中人,哪会投他,而他想招揽那些出身寒门的读书人也是没地方去。 “将军放心,无忌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见郭孝恪语气中隐隐透出的那股野心,长孙无忌却是连忙大声道,他跟随郭孝恪,一是为了郭孝恪的知遇之恩,二来也是他想要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 “辅机,你觉得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走?”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此时军帐中只有他和长孙无忌两人,他如今麾下众将虽然一个个都是对他忠心耿耿,可如今大隋这颗大树依旧看上去粗壮,他能吐露心中野心的也就只有贺廷玉和长孙无忌两人而已,不过贺廷玉代他执掌军中俗务,却是比长孙无忌还要忙。 “将军,皇上此番罢了宇文述那老匹夫的官职,显然是想提拔将军为卫府大将。”见郭孝恪相询,长孙无忌总算找到谋士的感觉,这段时间他跟在郭孝恪身边,除了掌管缇骑以外,军略上的事情非他所长,倒也插不上什么手,让他有些心中失落,如今找到能施展自己所长的机会,他自然是精神起来。 “不过将军虽然立有功劳,可终究是根基浅薄,资历不够,便是皇上再乾纲独断,也是难以骤然提拔将军到卫府大将,无忌要是所料不差的话,皇上此时必有让将军回辽东城接手战事的意思。”长孙无忌朝郭孝恪说道,他跟随高士廉多年,如何不知关陇世族这几年虽然被杨广打压了下去,可私底下却是抱成了团,杨广若要提拔自家这位将军,就必须做到让人无懈可击,而让诸将束手无策的辽东城显然便是最好的由头。 “辅机,你觉得我该回辽东城?”郭孝恪皱起了眉头,他是不愿去碰辽东城这种准备充分的坚城的,他单独领军出来,便是为了避开辽东城的战事。 “将军千万不可此时回辽东城。”长孙无忌很是果断地回答道,“如今辽东城数次击退朝廷大军,士气正旺,便是将军领兵回去,也是难以攻下,反倒会让朝中那些嫉妒将军的小人可以中伤将军。” “将军起家,全靠军功,眼下将军风头正劲,隐隐被士兵们当成了大隋军神,绝不可有一仗战败。”长孙无忌说话间,却是走到了被郭孝恪摆在这城守府书房里那座简陋的沙盘前指着辽东城周围的几座山城道,“辽东山城众多,但除了辽东城,其他都是能攻下的,无忌以为将军当一一扫清这些山城,积小胜为大胜,只要辽东城一日不下,将军的军功便越彪炳,也能让皇上名正言顺地提拔将军为卫府大将。” “所以无忌请将军即刻拔营,前往大黑山城攻城,不能给皇上召将军回辽东城的机会。”长孙无忌说到最后,却是朝郭孝恪一拜请道。 “若无辅机,则大事去矣。”郭孝恪被长孙无忌一通话,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如今这辽东城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现在说不准杨广派出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他还在这魏霸山城中实在是不智。 “苏吉利。”郭孝恪顾不得对长孙无忌说什么‘吾之子房’的夸赞之语,只是喊进了守在书房外的苏吉利,转身从桌上拿了自己的帅令扔给他道,“立刻去各营传我命令,全军即刻拔营,辰时前全军离开魏霸山城。” “是,将军。”苏吉利接过那枚帅令,便转身出了书房,也不问出了什么事,他就像是郭孝恪身边最忠诚的猎犬一样,只听从命令,从不问为什么。 … 只是片刻间,驻扎在魏霸山城各处的军营便闹腾了起来,不过郭孝恪麾下的士兵一向都是训练有素,尤其是队伍集结,行进,队列方面。 苏吉利只是持着郭孝恪的帅令在各营转了一圈后回到城守府时,最快的东城裴仁基部已经集结所部人马到了山脚。 郭孝恪这军令下得匆忙,贺廷玉也只能是急急忙忙地带兵取了城中剩下的粮草箭矢和抄灭那些城中高句丽大户的金银,便让部下装车运出了城,自己则是带了亲兵风风火火地去了城守府,还有些运不走的物资他要向郭孝恪请示该如何处置。 书房内,几个郭孝恪的亲兵正将那有些简陋的沙盘拆开来放在箱子里往外搬运,正遇上了进来的贺廷玉,“将军呢?”看到书房内没人,贺廷玉拉住一个亲兵就问,他这里可是急得很,那些剩下的余粮和手上的那些地契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将军去李小姐那里了。” 听到郭孝恪去了李秀宁那儿,贺廷玉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掉头转身就往城守府后院而去,心里面却是觉得那李秀宁真是个麻烦。 后院的一处厢房里,郭孝恪看着正收拾东西的李秀宁,心中忽然有些歉意,这个女孩自打跟了他以后,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要跟着他上阵杀人,他不知道除了李秀宁,还有哪个女孩子会跟着他这样一个武夫。 就在郭孝恪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贺廷玉的声音,“将军,末将有事求见。”让他硬生生地打住了话头,转头道,“伯阳,进来吧。” 贺廷玉走进了厢房,当他看到一身戎装,也是披甲人打扮,正在收拾东西的李秀宁,却不是他想象中一样正在勾引自家将军,却是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道,“将军,这城中还剩有不少余粮,是留于城中,还是全数烧毁,另外那些抄灭的高句丽大户的地契如何处置。”贺廷玉说得又快又急,不过吐字却清晰,不至于让人听不明白。 “那些粮食等会派人于城中的穷苦人家,至于那些地契…”对于城中带不走的粮食,长孙无忌刚才跟他倒是有商量过,觉得与其烧毁,还不如拿来分给城中那些普通百姓,用来收买人心,日后也好为立足辽东造些声势,不过那些地契一事,两人倒是没有想过。 “将军,那些地契也可以分给那些穷苦人家。”看到郭孝恪有些犹豫不定,李秀宁在一旁鼓足了勇气说道,只是脸上却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讲?”原本郭孝恪是想对贺廷玉说把那些地契烧了的,不过此时听了李秀宁的话,却是看向了她问道。 “秀宁以为,那些地契分给那些穷苦人家,既可以显得将军仁德,也可以看看这城中剩下的豪强是何秉性。”李秀宁被郭孝恪的目光盯着,低下了头,有些慌乱地说道。 “也罢,那些地契与我来说不过是些废纸,便一并给人好了。”郭孝恪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李秀宁的意思,他既然要走,留那些地契也是没用,还不如直接把那些城外山脚下的田地分给魏霸山城中无地的百姓,既可以赚个仁德之名,也可以看看自己走后,魏霸山城里剩下的豪强有多少会去抢夺那些地契,吞并田地,又有多少是安分守己的,日后自己卷土重来,大可以以此再来一次清洗,到时那些抢了地契的豪强他就是全杀了,那些城中的百姓还要给他说个好字,如此划算的买卖,岂能放过。 “伯阳,便照此去办。”郭孝恪看向了贺廷玉,而贺廷玉此时也是想明白过来,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红着脸的李秀宁后,便匆匆离开了。 第九十七章 撤走 魏霸山城中,随着隋军士兵的大声吆喝,很快满城的人都知道隋军分粮食地契,郭孝恪让部下驻扎的这几日,除了抓走了全城的高句丽人以外,手下各军都是严守军令,没有上街扰民,反倒是城破当日杀了一批城中趁火打劫的逃兵和地痞流氓,让这魏霸山城的倒是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太平。 那些城中的百姓因此也都是大着胆子上了街,当有人在城中囤粮的地方真地拿到了粮食和原来属于那些城中高句丽大户的田地地契后,整个城中都沸腾了起来,当然那些城中剩下的豪强府上,驻扎的隋军士兵并没有离开,他们和分派粮食地契的同伴一样,都是最后撤离的人。 “都别挤,哪个再往前乱挤,我砍了他的脑袋。”看着人头攒动的队伍,那领着人手派粮食的军官,一下子跳上了一旁的桌子,朝队伍中那些死命往前挤的人大声喝道,他这一喝,那些往前挤的城中百姓都是想起了当日城破时从门缝里偷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人头和无头尸体,一下子让他们都是齐齐地打了个寒噤,不少人更是打起了哆嗦,原本还热火朝天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很好。”看到一下子都老实规矩下来的人群,那跳上桌子的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继续派粮食和地契,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这都是我家将军仁德,回去要好生记得。” 那拿到粮食地契的,有感恩的千呼万谢,说着郭孝恪的好话,却是让那派的士兵听得开心,便多给了些,顿时间后面排着的一个个都是喊将起来,说着郭孝恪的好话,那些音调各异的汉话让那些派的士兵也是听得心中舒坦。 … 魏霸山城脚下,长孙无忌看着长孙无垢骑在马上的娇小身子,不由叹了口气,“大哥真是对不住你,要让你跟着我们这些男人东奔西走。”他心里着实觉得亏欠这个妹妹太多。 “哥,我很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可比待在舅舅家好多了。”长孙无垢看向长孙无忌,脸上笑得开心,虽然从小寄人篱下,她要比其他同龄的女孩要心智成熟得多,可终究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自从到了郭孝恪军中,大家都把她当公主般看待,也没那些仆妇整日看管着她,还有木兰这个疼她的姐姐,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得比以前却是快乐多了。 看到长孙无垢脸上的笑容,长孙无忌心里好过了些,虽然这些日子是要过得苦了些,不过妹妹却要比过去变得活泼得多,也开心得多。 长孙无垢见长孙无忌脸上笑了起来,脸上笑得更加开心,她很久没看到哥哥这样轻松的样子,“哥,我想去找木兰将军。”看到前方一人独骑的木兰,长孙无垢忽地开口道,在她心里,这个温柔的大姐姐也是很重要的人。 “去吧。”顺着长孙无垢的目光,长孙无忌看向了前方一个人骑着马的木兰,朝妹妹点了点头,他早就对木兰身份生疑,尤其是妹妹那么亲近木兰,更是让他紧张,他本想调动缇骑,可结果将军身边那个看似什么事都不管,但地位却绝不在自己和贺廷玉之下的老驴头找到了自己,告诉了自己打起仗来很狠的木兰其实是个女孩子,才让他放下心来。 “或许,她比那位李家小姐更合适将军。”长孙无忌心里总是防备着李秀宁几分,世族出来的女子,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谢谢哥哥。”见长孙无忌答应,长孙无垢一声欢呼,策马便往前方去了,她小时候可是被父亲抱在马背上学骑马的,后来到了高士廉家中,虽然管教甚严,不过关陇世族是军功集团,到不想山东门阀的那些女子那般弱不禁风。 长孙无垢策马奔出后,身后自有两名缇骑跟了上去,他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那位大人虽然看着和蔼可亲,不像个凶恶的人,可他们知道藏在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孔下,是一颗虎狼般的心。 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木兰回过了头,看着骑着那匹枣红小马过来的长孙无垢,落寞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无垢,你来了。” “木兰,…将军。”长孙无垢停下马后,差点就喊出了姐姐来,“怎么不和将军一块走?” “我一个人走挺好。”木兰看了眼长孙无垢身后跟着的两名亲兵,随口答道,自从李秀宁来了以后,她便不再像过去那样给郭孝恪做各种杂务,有时候看着那位大小姐笨拙地学着给郭孝恪洗衣物,她心里便是想恨也恨不起来了。 “木兰将军,我想见见将军,你带我一块去吧?”长孙无垢看到木兰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心中其实在想着郭孝恪,只是因为那位李家大小姐,才一个人在这儿,当下抓起了她的手,央求道。 “好吧,我带你去见将军。”木兰有些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带着长孙无垢朝前军去了,但她心里知道,其实是自己想见将军,看着身旁乖巧的长孙无垢,她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和郭孝恪一起并肩骑行,看着初夏的辽东风景,李秀宁心中有种淡淡的幸福感觉,“将军,这回去大黑山城,怎么走那么急?”刚才在城守府的时候,李秀宁只顾忙着收拾东西,却是无暇问及离开魏霸山城的理由,此时得了空,便询问道。 “宇文述在辽东城败了,皇上怕是有招我回去接手战事的意思,不过我现在没有把握打下辽东城。”郭孝恪也不瞒李秀宁,他觉得李秀宁真心对自己,自己也不该负她。 “辽东城城高墙厚,又早有准备,的确不是轻易间可以打下的。”李秀宁是个好兵事的人,听了郭孝恪的话后,她也是眉头一蹙道。 “辽东这些山城,我不信全拿下之后,辽东城一座孤城能耗多久。”见李秀宁蹙眉,郭孝恪却是在一旁笑着道,只要杨广不胡乱指挥,让他可以从容地扫清辽东其他各处山城,他有不小的把握能打下辽东城。 郭孝恪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现后面木兰带着长孙无垢来了,李秀宁也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她看到木兰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这几日她心中越来越觉得木兰其实是个女子,此时再看,只觉得那柔和的眉角眼梢分明就是一个女子才该有的。 “将军。”等到了郭孝恪门底时,长孙无垢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无垢,你怎么来了?”长孙无垢来了营中后,和郭孝恪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更不用提这专门过来,因此郭孝恪有些奇怪地问道。 “无垢想将军了吗?”长孙无垢看了一眼郭孝恪边上的李秀宁,却是朝郭孝恪说道。 看着不过十岁的长孙无垢,郭孝恪没想到别的地方去,不过边上给长孙无垢看了一眼的李秀宁却是脸上露出了笑意,心中觉得这个长孙家的小丫头可真有意思。 “将军。”木兰看到郭孝恪,只是开口叫了一声后,便没了声音,她实在不知道该和郭孝恪说些什么好。 “一起走吧,这辽东地方虽然差了些,不过这风景还不错。”郭孝恪虽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看着李秀宁,木兰,长孙无垢三人在那里的样子,他觉得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老驴头走到了一块儿的长孙无忌看着前方的郭孝恪他们,笑着朝身边的老驴头道,“六叔,你说将军什么时候才会现木兰将军是个女孩儿。” “那要看木兰什么时候开窍了。”老驴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只是盯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郭孝恪身边的长孙无垢想到,这可真是前门进狼,后门来虎,这小丫头可不比那李家的三丫头差多少,再过几年肯定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老驴头替木兰越加担心了起来,当他回过神,看着身边的长孙无忌,眉头拧了起来,那小丫头的这个哥哥可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要是木兰那个宋州老家念书的哥哥在这里就好了,好歹也多个人能帮着木兰些。 … 当派完粮食和地契的隋军士兵刚撤走没多久,魏霸山城外忽地响起了马蹄声,不过那声音并不急促,魏霸山城里爬山城墙的百姓看到那绣着‘隋’字的大旗,连忙打开了城门,上回郭孝恪可是把他们打怕了,也打服了。 当汪公公带着一队千牛备身到了魏霸山城前,就好象回到了大隋的城池一般,看着那些城门口的百姓,却没有一个隋军士兵,汪公公心里头觉着一阵莫名的诡异。 “派人去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汪公公唤过一个千牛备身,停下了队伍,让他先过去问问看,那城头上倒是插了大隋的旗子,可就是不见一个士兵。 第九十八章 郭孝恪的心思 (继续求月票,同时感谢今天投了月票的兄弟,最后棒子居然赢了,怨念。[}) 坐在城守府内,被那些城中战战兢兢的豪强伺候着的汪公公别提心里有多舒坦了,在杨广身边传旨那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这么威风,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全都是仗着郭孝恪把这魏霸山城里的大户给吓怕了。 “郭将军往哪个方向走的?”看着那小心地陪在边上回话的几个大户,汪公公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地问道,他倒是没想到辽东这穷乡僻壤的,也有不错的茶叶。 汪公公心里明白,刚才城门口就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他难得能这么摆架子,自然不愿意那么就回辽东城交差。 魏霸山城里的那些剩下的豪强大户,差不多都给郭孝恪吓破了胆,城破之后,他们可是都给请去看了杀头,那些原本在城里压着他们一头,作威作福的那些高句丽人一排一排地给砍了脑袋,就算他们平时也是欺压良善的恶霸,也是给吓得不轻。 此时郭孝恪前脚刚走,汪公公便来了,便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胡来,谁知道那个杀头将军会不会后脚就赶回来,把他们全都杀了。 … 大黑山城又名卑沙城,大小规模和魏霸山城差不多大,只是城中的高句丽人要多得多,入夜时分,郭孝恪带着全军进了大黑山城原先所属的地界驻扎了下来。 帅帐里,郭孝恪手下的将领全部到齐,只是原本都会跟在郭孝恪身边的李秀宁却没有再参加这军略会议,而是去了长孙无垢那里,郭孝恪并没有在意这里面究竟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长孙无垢一个小丫头,在这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有李秀宁陪着玩耍也挺好。 “这大黑山城的地势比之魏霸山城要险要得多,即使有俘虏军先登攻城,也是难以轻易攻下此城。”郭孝恪看向了坐着的长孙无忌等人,他带着军队离开辽东城,便是不想伤亡太大,但他终究要让手下的士兵真刀真枪地来一次攻城战,不这样无以成强兵。 “将军,大黑山城地势虽险,可是后山却是有小道可走,若是派遣精兵趁夜遁入林中埋伏,第二日以大军正面佯攻,引城中守军集中于正面,到时候奇袭其后城,当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此城。”裴仁基第一个开口道,他本就以智谋见长,是员文武兼备的带兵将领。 “末将愿领麾下本部人马为那奇兵。”裴仁基说完自己的主意,便直接请命道,自古道‘士为知己者死’,他受郭孝恪的赏识,从一个小小的押粮官一跃成为五品的虎牙郎将,心中早就存了报效郭孝恪的意思,而且他也想让军中那些人对他心服口服。 “裴将军,我看这奇兵还是由我领兵较好。”见裴仁基主动请命,刘弘基坐不住了,他心里一直都憋着口气,想要好好地在郭孝恪面前立下大功以报知遇之恩。 见平日里‘老裴,老裴。’叫得亲热的刘弘基居然第一个出来坏自己好事,裴仁基不由怒目而视,而刘弘基一贯脸皮厚,便当作视而不见,更何况这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他觉得这带兵奇袭的勾当他胜过裴仁基,岂可因为平时的交情而退让。 看着怒目相视的裴仁基和刘弘基,郭孝恪心中也是不由叹气,原本军中尉迟恭和罗士信八字不合也就算了,现在这两个瞧模样也杠上了。 “我看裴将军和刘将军都不适合,将军,只要把这事情交给我,我保证把那大黑山城的后城给打下来。”裴仁基和刘弘基杠在那里的时候,尉迟恭却是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道。 “都坐下,你们这样子成何体统。”看到尉迟恭边上罗士信也是要跳起来的样子,贺廷玉却是冷声喝道,他执掌军法,便是尉迟恭和罗士信见了他也是怯上三分,被他这一声冷喝,尉迟恭他们都是干笑着坐了下去。 “德本之计,颇有可取之处,我看便由德本袭取大黑山城后城。”郭孝恪最后亲自作出了决定,裴仁基虽然在张须陀手下时只是个押粮官,不过他出身也是地主,虽然不是当地的强宗大姓,可自幼也是读了不少书,如今他麾下众将里,裴仁基也能算得上半个谋士。 见郭孝恪作出了决定,刘弘基等人也自然是只有领命,而裴仁基自然是欢天喜地,拍着胸膛保证,到时一定攻取大黑山城后城,甚至愿意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就免了,以德本之能,取那小小山城后城,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郭孝恪笑着说道,这段日子他见裴仁基治军颇有章法,所领的新兵已经是有模有样,心里已是把裴仁基当成了日后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来培养。 听到郭孝恪如此称赞裴仁基,刘弘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过去实在是太混帐,到了郭孝恪麾下以后也没有多少建树,只能是默不作声。 军略会议散去后,看着出帐时脸上隐隐有不服之意的刘弘基,仍旧留在帐中的长孙无忌却是轻笑了起来,这个刘弘基其实是个将才,不过他一向任侠使气惯了,却是要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才堪大用。 “将军,大黑山城,共有人丁两万,不过要是加上周围那些村落的人口,如今这城里起码不会少于三万。”长孙无忌掌管缇骑,在魏霸山城的时候,就从那些守城士兵的俘虏里问明白了魏霸山城附近各座山城的情况,这辽东城下属四座山城最为紧要,除了已经攻陷的魏霸山城,还有大黑山城,得利寺山城,城山山城这三座山城,只要再打下这三城,辽东城基本上就是一座孤城,到时候其余的山城自然不攻自破。 “从魏霸山城的情形看,这大黑山城城中屯粮和军械物资也不在少数。”自从在魏霸山城狠狠地搜刮了一票之后,长孙无忌就对清点战利品这种事情上了瘾。 “辅机,这大黑山城中几乎全是高句丽人聚居吧?”郭孝恪看完了长孙无忌整理的那份俘虏口中问出来的消息,忽地朝长孙无忌道。 “是,大黑山城中以高句丽人为主,剩下的不过都是些其他各族的奴隶罢了。”长孙无忌愣了愣随即答道,高句丽是靠抢掠人口才有如今的国势,不过高句丽国内却是以原先的五部为尊,分别是涓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这五部,而辽东这地方,高句丽自汉末衰微以来,经过和北朝数度拉锯,如今才占有辽东,但是高句丽人并不占多数,而这大黑山城却是高句丽人在辽东人口仅次辽东城的大城。 “你回去写一份告示,就说我军攻破大黑山城后,当屠城三日,杀尽城中高句丽人,城中非高句丽人者,当弃暗投明,协助官军,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郭孝恪脸上的那种漠然,让长孙无忌看了也是心生寒意,他以为自己够冷酷,却没想到郭孝恪更加无情。 “我军日后若要在辽东落脚,决不可留下后患。”看到长孙无忌有些吃惊,郭孝恪缓缓开口道,辽东这地方,各族混杂,高句丽人虽然不多,可终究是个后患,这次征辽能把辽东打下便已不错,要说打下高句丽,郭孝恪从不曾想过这事情,在他看来,打下高句丽,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就是要一刀一刀狠狠地剜其血肉,让它流血而死。 长孙无忌略一思索,便明白郭孝恪的意思,辽东这地方,其他各种都好统治,但唯有高句丽人却是有主心骨的,留下那些高句丽人,只是徒留祸害罢了,还不如杀干净了事,把辽东给梳理一遍。 “伯阳,你给屠城定下规矩,不许士兵私自强掠,奸ying妇女…”郭孝恪看向了贺廷玉,他虽对长孙无忌说城破后要屠城,但实际上他却没有真地要屠尽全城人丁的意思,只是那些高句丽的青壮男子全都要死,至于年轻女子则挑其姿容秀丽,未出嫁者,婚配于士兵,而那些老弱妇孺,他则打算驱赶至其他山城处,以行震慑之事。 贺廷玉一一记下了郭孝恪所说,不过在他看来郭孝恪还是心软了些,这哪是什么屠城,最多也就是个杀俘罢了,不过贺廷玉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把郭孝恪交待的屠城规矩全都放在了心上,他是带兵的人,以前也在青海头打过吐谷浑,也看到不少原本还算老实的士兵自从没有规矩地抢掠奸ying之后,便成了一群兵pi子,虽然作战还是勇猛,可那军纪却不必提了。 “这屠城之事,如今只有你我三人知道,大黑山城城破之前,我不想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事情。”郭孝恪见贺廷玉记下后,却是朝他和长孙无忌道,这屠城之事只是他的一个想法,到时城破之后,他未必会下这命令。 “是,将军。”长孙无忌和贺廷玉互相看了一眼后,一起应道,接着便离开了帅帐。 看着跳跃的烛火,一个人独处的郭孝恪过了良久忽地自嘲地笑了起来,自从这几仗打下来,他忽然现自己竟然变得冷血了,他如今已经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地下令杀掉成千上万的人,心里没有半点不适,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这让郭孝恪有些害怕。 第九十九章 围城 辽东城下,杨广看着回来的汪公公,皱着眉头,他的确是想让郭孝恪回来接手辽东城的战事,可哪想到郭孝恪这才打下那魏霸山城几天,就拔营离开了,不知又去了哪里。[} 听着汪公公详细地回禀,杨广忽地笑了起来,自语道,“这郭去病倒也聪明,知道这辽东城不好打…”杨广的声音极低,便是就站在一旁的汪公公也听不清楚。 “皇上,要不要再派人去找郭将军。”汪公公在边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大军攻城不利,杨广的脾气可是比平时大了不少,他可不想说错话,招来无妄之灾。 “算了,让他去吧。”杨广知道郭孝恪有将才,而且当初郭孝恪向自己请命扫荡辽东时,自己也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如今宇文述被他罢官,这郭孝恪可不能再让那些大臣抓到把柄给弄下去。 见杨广脸上的神情忽地有了些笑意,汪公公放下了心,然后陪着杨广下了阁楼,如今大军只是为着辽东城,围而不攻,也没什么战事,可以说是平静得很。 … 左翼第一军的军营中,麦铁杖和钱士雄一起喝着酒,满脸的得意,宇文述这个老匹夫给皇上罢了官,可是让他心里舒坦了好一阵子。 “大帅,看起来二郎是躲过这一次了。”汪公公回营时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那些有心人,而钱士雄恰好是其中一个,当日宇文述兵败辽东城下,钱士雄就担心杨广会让郭孝恪回来接手辽东城的战事,可是如今汪公公独自归来,此后也未见杨广有什么动静,他心里却是放下心来。 “那小子福大命大,当初还是个小兵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麦铁杖却是大笑着说道,如今二十四军中,谁不知道他麦铁杖手下出了个能征善战的二郎将军,哪个不赞他慧眼识人,就算他如今身体大不如昔,再也上不得阵,可也没人敢小瞧他们左翼第一军。 见自家大帅笑得开心,钱士雄也是笑了起来,只是他眉宇间藏了一丝隐忧,郭孝恪如今的声势,却是不能打一次败仗,否则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落尽下石。 … 两日后,怀远镇,如今经过数月的时间,倒也已经有模有样,各种砖瓦楼房也造了不少,自从李渊请回太原防御突厥人以后,这督运粮草一事便缺了人,正好让杨玄感给接手。 镇内在建的行宫内,杨玄感看着身旁在座的李密,皱了皱眉,当初李渊脸面丢尽,灰溜溜地回了太原,他便主动请缨向杨广要下了这督运粮草一事,当初李密也是极为赞同,只是想不到如今他居然不赞同自己断了前方大军的粮草,让杨广饿死在辽东。 “杨兄,如今大军俱在前线,即使切断了浮桥,断了粮草,可还有来护儿的水军,而朝廷在辽东城下虽有小挫,可仍未伤到元气,此时贸然起事,实为不智。”见杨玄感想要趁这次督运粮草的机会,聚集其父越王杨素当年的故旧部将和对杨广不满的世族起兵,李密却是劝道,杨玄感还是太急躁了些,杨广这几年虽然滥用民力,可还未见昏庸。 “若不是那姓郭的小子,杨广恐怕现在已经让大军去打平壤了,到时就他身边那些御营,如何当我一击。”杨玄感虽然干的是督运粮草的事情,可是手下也有近万人马,还有怀远镇的大批青壮可用,再加上他私自阴蓄的家将死士,未必不能出奇兵,取了杨广的性命。 李密看着自负的杨玄感,心里却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杨玄感想趁杨广身边空虚一击而定,虽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但实在是太过冒险,这次朝廷征辽,杨广是想一鼓作气灭了高句丽,不过如今大军顿兵于辽东城下,只要时间再拖上一个月,就算最后打下辽东城,杨广还是要无功而返,到时必然会再兴兵讨伐,现在天下已经因为征辽一事而怨声载道,要是再来一次,便是没人反也会给杨广逼反,那时候才是他们起事的好时机。 “杨兄,那郭孝恪如今被杨广重用,日后必是手握重兵,如果能收服此人,对杨兄日后的大事不无裨益。”李密还是觉得不能忽视郭孝恪,那魏霸山城虽不是辽东城那般的雄城,可也是有五千守军,准备充足的坚城,而且郭孝恪手下士兵连带俘虏也不到两万,可不过几天时间就给他打了下来,由此可见此人用兵之能。 “法主,你觉得那姓郭的小子是能被收服的人。”听到李密的话,杨玄感却是轻笑了起来,“他敢得罪关陇世族和宇文述那老匹夫,固然是向杨广表忠心,可也说明他是不甘居于人下之人。”杨玄感朝李密道,“这个郭孝恪,不是你我能收服的。”杨玄感见过郭孝恪,或许所有人都觉得郭孝恪不过是个走了好运的武夫,可他绝不认为是那样,那个男人和他一样,都是胸膛里藏着野心的人。 “听杨兄这么一说,倒是我疏忽了。”李密是绝顶聪明的人,杨玄感一说他就明白了过来,这郭孝恪当日和关陇世族闹翻,如今看来也是大有深意,他倒是差点看走了眼。 “此人不必去管他,我不信他这种人会给杨广当什么忠臣义士。”杨玄感相信郭孝恪和自己是一类人,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反了杨广,不过以他的根基,只是无根的浮萍罢了,没什么值得他上心的。 “杨兄所言甚是。”李密笑着应声道,可是心里面却是更加留心郭孝恪,这个几月间从一个小兵窜升到如今手掌万余兵马的鹰扬郎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他和杨玄感日后的大事,会坏在此人手上,李密心中有这种感觉,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杨玄感是个自傲的人,一旦他真地做出了决定,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杨玄感和李密喝起了酒,只是心里面却各自存了心思,不过两人的目的都是一样,在等待着乱世的到来,那时候便是他们或者复仇,或者施展抱负的时候。 怀远镇的粮草依然如常地运往了辽东城前线,杨玄感还是听进了李密的话,知道现在还不是反了杨广的时候,相反这是取信于杨广的机会,所以他按下了复仇的念头,决定再忍耐一段时间。 … 辽东城内,虽然隋军数日没有攻城,可乙支文德的脸色却反而更加沉重了,他最怕的就是隋军这样围而不攻,高句丽虽然号称东海霸主,可和大隋这庞然大物相比,国力上根本无法比较,今年高句丽国内所有的农时都已经耽搁了,要是不能打退隋军,而是让他们在辽东扎下脚,转守为攻,用不了几年,高句丽就会衰弱下去,就好象当年和前燕慕容氏争夺辽东那样。 “可惜了荣留王。”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高建武,乙支文德叹了口气,如今高句丽国内,称得上良将的寥寥几人,而高建武这个大王的弟弟可是文武双全之辈,在高句丽国内也是甚有人望,要是他还在的话,如今隋军大兵压境,便是渊子游再忌惮,也会让他掌兵,可现在什么都不必提了。 “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探马又在城外给截杀了。”一名从外而来的亲兵忽地打断了乙支文德的感叹,自从被围城之后,他们便和外面断了联系,也不知道现在辽东的局势如何,当日隋军驱赶魏霸山城的老弱妇孺攻城,虽然最后给打退了下去,可也让不少士兵都开始担心起自己在其他地方的亲人来。 这几日,乙支文德每日都派了探马出去,想要和辽东其他几处城池联系上,可惜至今却没有半点消息,大半探马都是给隋军在城外截杀。 “再派,直到有消息传回来为止。”乙支文德沉声说道,和其他各处城池取得联系,一是为了安抚城中那些不是住在辽东城的士兵军心,二来也是要将这里打退隋军的消息告诉其他各处城池,以提振民心士气,如今隋军居然如此郑重其事地截杀他派出的探马,显然是正在攻打辽东的其他城池,不想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告诉出城的探马,只要有人能把消息带到大黑山城等处,回来后,赏千金,加官三爵。”乙支文德下了重金,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不信辽东城那么大,隋军就真能围得如铁桶一般,不留一丝缝隙。 “是,大人。”那亲兵领命,便转身出了书房,一脸的惊色,那加官三爵倒是没什么所谓,可那赏千金,就足以让这城中的士兵个个拼命了。 “郭孝恪,想不到中国又出了此等人物。”当日隋军驱赶俘虏攻城,也侥幸有几人逃到了城墙脚下,最后活了下来,乙支文德在他们口中知道了下令屠杀战俘,垒京观于城外,吓得魏霸山城守军军心大乱的隋将姓名。 第一百章 大黑山城 (强推虽然下了,不过这章还是公众好了,明天上架,大概晚上两章连,希望到时候有能力订阅的兄弟尽量订阅,毕竟对于在上海打工的老虎来说,这份稿费还是很重要的,起码能让老虎不用天天吃泡面度日,最后仍旧求下月票,这里先谢过各位支持的兄弟了。) 阴暗浓密的野林子内,是厚厚的一层**枯烂树叶,人走在上面静悄悄地没有多少声音,只是偶尔踩到几根树枝,才会出几声突兀的刺耳响声。 裴仁基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遮住天空的树冠,然后回过身看了眼身后有些疲惫的士兵,知道自己这回实在是托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黑山城后山的林子这般茂密,进了以后就好像绕进了迷宫一样。 “全军休息。”看着那几点从树干缝隙透下的光线,裴仁基心里估摸着算了算时间,停下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的士兵道,随着他的命令,蜿蜒在密林中的队伍都停了下来,找了阴凉的地方坐下,喝着凉水,就着干粮和肉干啃了起来。 “大人,水。”裴仁基身边,亲兵送上了水囊,这次他们奉命奇袭大黑山城后城,挑选得个个都是军中的老兵或是好手,五百人哪一个都是一个能打三个的好汉,可是这辽东的林子实在是太绕人了,他们走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走到哪了。 拿起水囊,裴仁基恶狠狠地灌了几口后,冰凉的清水让他急躁的心里冷静了不少,将水囊还给亲兵后,裴仁基从怀里掏出了牛皮硝制的地图,然后拔刀砍下了身旁的一颗大树树干上横出的粗壮树干后,看着上面的年轮辨别了一下方向后,皱起了眉头,他方向应该没有走错,应该已经接近那大黑山城后城了。 “啊。”凄厉的喊声忽地在密林中响了起来,拿着地图的裴仁基被这声音一惊,手中的地图差点就掉落在地上,他一把将地图塞进了怀里,拿着刀回头看向了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带这亲兵赶了过去。 远处的林子,饶是上过阵,杀过人的几个老兵看着眼前的斑驳大蟒活吞生人的场面也是给吓住了,刚才他们同火的一个士兵说是去林子后解手,谁知道却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叫声,几个人和周围一起休息的士兵立刻都是提刀拿枪冲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一条足有三丈长的大蟒将他们那个同火的士兵从脑袋处给吞了下去,他们赶到时,还留了半截身子在外面。 “杀了这畜生。”那火长第一个清醒过来,看着那吞人的大蟒挥刀砍了上去,他一动手,边上的士兵都是纷纷挺着刀枪围上了那大蟒。 裴仁基赶到时,那大蟒已给一众士兵砍得血肉模糊,那个被吞的士兵也给从蟒口里救了出来,好在救得及时,拉出来掐了几下仁中后就回过了气,只是给吓得够呛。 看着那被砍死的三丈长的大蟒,裴仁基看着四周仍有些惊惧的士兵,再想到这几日士气低落,当即大喝道,“兄弟们,这大蟒伏诛乃是吉兆,等会将这大蟒剥皮分肉,每人都吃上一口,待咱们打破城池,将军自会论功行赏。” 裴仁基的大喝声,让四周的那些士兵心都是定了下来,待他们再看那被救下的同伴和那条被砍死的大蟒,愣了片刻之后,便齐声欢呼了起来,自从郭孝恪打死白虎,这些士兵就越地相信神异之事,如今见那被大蟒活吞的士兵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有人竟然将之归于全军有郭孝恪的神威庇佑,才得以杀死这高句丽国精气所化的大蟒。 那些士兵胡乱猜测的话语落在了裴仁基的耳朵里,不过裴仁基自然不会去说什么这是无稽之谈,他也是有心机的人,知道军中士兵都把郭孝恪奉若神明,如今觉得正好可以利用这些士兵胡乱猜测的话语来振奋士气,哪有去制止的道理,便连他自己也推波助澜地加了一句,“将军神威,便连白虎也照样打死,这区区的妖孽如何伤得了我等。”却是把那给杀掉的大蟒说成了妖孽。 不过片刻间,这大蟒乃是高句丽国气运所化,却被郭孝恪神威所克的说法便传遍了全军,在那些士兵的口中说得有鼻子有眼,裴仁基甚至还索性让人把那大蟒给挂在了树上,直到让五百随行的士兵一个个都是亲眼看到后,让军中会些厨子手段的士兵剥皮分肉,料理起这大蟒来。 小半个时辰后,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士兵啃着那蛇肉,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自家将军当日赤手空拳打死白虎的事迹来,而那个原先被大蟒活吞给救下来的士兵,口沫横飞地说着自己当时被那大蟒吞入口中时的场面。 “我当日可是亲眼看到将军打死那足有小山般的白虎,便是那时沾了将军身上的神威,今日才没给那妖孽害了性命,要换了你们,早就给吞下肚去了。”那士兵本是郭孝恪当初麾下七百老兵中的一员,从大蟒口中给救下后一开始还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可听了周围那些什么将军神威的话后,却是想到了当初在林子里看到郭孝恪空手打死老虎的事情,一下子心里就不害怕起来。 看着士兵说得热闹,裴仁基也是心里暗喜,然后却是派了手下的亲兵往前探路,他估摸着自己已经到了大黑山城的后城,要是这个时候真到了,配合这刚才这神异之说,可是能把士气一下子提到最高。 裴仁基没有猜错,他那派出的几个亲兵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回来禀报了,只要在再往前走不远的路,就能看到那大黑山城的轮廓。 “好。”听完亲兵的回禀,裴仁基跳了起来,接着跳上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朝着那些露出诧异表情的士兵大声喊道,“兄弟们,大黑山城就在前方,今晚都给我养精蓄锐,明日我们踏破那小山城,恭迎将军入城。” 听到那可恶的大黑山城终于到了,那些休息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欢呼起来,再想到刚才那吃下的大蟒,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哪还有半分疲态,不需要军官吩咐,就已经各自清点起携带的箭矢,擦拭起兵器来。 … 翌日,大黑山城,正面城头,城墙上,那些登上城墙的俘虏兵正和那些守城的高句丽士兵厮杀在一块。 郭孝恪领着麾下的大军三日前到得大黑山城,修整了一天后,让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就地伐木,造了冲梯等简单的攻城器械后,郭孝恪就下令攻城,这时的那些新附军,早就换上了魏霸山城里高句丽人备下的兵甲,虽然大多数都是皮甲,可其中也有一千副铁甲,郭孝恪毫不犹豫地就赏给了当日有人头功的俘虏兵,在新附军里拉起了一支铁甲兵。 大黑山城脚下,看着正玩命进攻的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长孙无忌也不由佩服自家将军的见识,这些新附军果然是回过头拿着刀子对准原先的主人,可要比原来凶狠得多。 “将军,我看用不着裴仁基,这些俘虏兵就能把这大黑山城拿下了。”看着登上城墙的三四百新附军的俘虏兵,刘弘基却是在郭孝恪一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要是没有我军的箭阵,那些俘虏兵能打这么顺?”罗士信见不得刘弘基的样子,谁让这家伙跟尉迟恭走的近,当下便反唇相讥道,刚才新附军的俘虏兵攻城前,他们可是把从魏霸山城缴获的箭矢射出了大半,整整小半个时辰,那箭雨一拨一拨地就没停下过,射得那大黑山城上的高句丽人根本抬不起头来,等箭雨停下时,直到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冲到城墙底下,架上了冲梯后才回过神来。 遇到蛮不讲理的罗矮子,便是刘弘基这原来是关中有名的游侠头子也是要退避三舍,不敢跟罗士信争那口舌之利,用尉迟恭的话来说,和罗士信这泼矮子没什么道理好讲,还是直接打一场来得干脆,不过刘弘基自从在贺廷玉手上尝过一次关小黑帐的滋味以后,却是再也不敢和罗矮子较劲了。 看着不说话的刘弘基,罗士信却是宛如打了胜仗般瞪了他一眼后,看向了前方正在鏖战的城头,开口朝郭孝恪道,“将军,不如让我上吧,等裴仁基那老小子来了,黄瓜菜都凉了。” 见罗士信转头这样说道,便是刘弘基也是脸上一阵抽*动,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尉迟恭私底下总是管罗士信叫泼矮子,这个罗士信当真是个泼货,他恨恨地想到。 “再等等。”郭孝恪眺望着城墙上好似站住了脚,但是却没有抢下城墙上多少地方的新附军,眉头皱了起来,他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为什么,对于罗士信的主动请战,只是压了下去。 这时大黑山城的城墙上,剑牟岑看着城外始终未动的隋军本部,知道自己这示弱之举,怕是被隋军将领看穿,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便让城墙上藏下的精兵杀出,将那些登上城墙的隋军仆从兵给杀散下去。 大黑山城外,看到城墙上突然冒出的铁甲兵,郭孝恪身旁的罗士信,尉迟恭等人都是心里一跳,没想到这大黑山城的守军将领居然那么沉得住气,藏了这么一手。 第一百零二章激将 月着城墙下说笑的郭孝恪几人,城头上剑牟技与得浑二汉竹,他在高句丽国内,出身也算高贵,几时听到过罗士信那般粗鄙不堪的侮辱之语,当即朝左右喝道,“备马,铁甲军随我出城。” “大人小心那是隋人的诡计。”剑牟本身边左右中,一个亲兵却是在旁劝道,不过这时剑牟本已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劝。 “诡计,如今城外俱是平原,隋人纵有诡计,又能奈我何?”剑牟本打断了那亲兵的话语,却是怒道,接着便抢过身旁一名士兵手中的劲弓,搭箭就朝城下的罗士信射去,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矮子。 剑牟举大怒之下,那弓虽拉得极满,可是准头却极差,奔着罗士信射去的箭矢,却是落在了五六丈外的地方,惹得罗士信大笑起来。 “将军,看见了没有,那家奴小儿本事稀松平常。能当上这个守将,不是卖屁眼得来的还能是那般。”罗士信中气十足地大声喊着,甚至还策马到了那插在地上的箭矢旁,拔出来后在那手舞足蹈地比,着。 “开孤门。”剑牟奉气得咬牙切齿,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过,随着他的怒吼声,一直紧闭的大黑山城的城门打开了; 剑牟奉从平壤带来的两千精兵里,骑兵也不过五百人,此时全被他带出了城,朝着城外的郭孝恪等人冲去,大黑山城靠山而建,占据了地势高处,此时他带着一众骑兵居高临下冲锋起来,一时间气势如虹。 看着打开的城门里,气势汹汹冲出的骑兵队,郭孝恪长笑一声,带着尉迟恭三人拨马就走,他们这一退,让出城的剑牟奉追得更紧。 山脚下,郭孝恪的亲兵队。都是张开了手中的强弩,他们都是被郭孝恪当成日后的军官培养,一开始挑得便是有骑马射箭的底子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副铁甲,弓弩各一张,长枪马刀,武备是各营中最好的。 先前郭毒恪带这尉迟恭他们操战前,便让木兰领着亲兵队等他们下来,若是城中守军受激而出,就弩弓齐,来个。下马威。 耳边灌着呼啸的风声,刘弘基回头看了眼身后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高句丽骑兵,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高兴起来,他正愁没有在郭孝恪面前露脸的机会,如今正好让众人知道他马上骑射的手段。 松开缰绳,刘弘基骑在马背上,却是背身拿弓,在颠簸中拉满了自己那张大弓,拈着的羽箭觑着后面冲在前面的一名高句丽骑兵。松开了弓弦。 听到风中响起的弓弦响声,郭孝恪目光一膘,看到了回马弛射的刘弘基,还有那个应声而倒的高句丽骑兵,当下也不由在马上大声赞道,“好箭法。”郭孝恪一直都没放下过自己的武艺和骑射,不过他骑术虽有精进,可是那马上射箭的功夫却仍是老样子,比起罗士信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见刘弘基能在奔驰中回身射箭,正中咽喉要害。心里也是佩服。 听到郭孝恪的称赞,刘弘基也是心中得意,当下更是要在郭孝恪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竟是射起了连珠箭,转眼间,箭壶中的十枚羽箭就被他射得一空,而后面的高句丽骑兵也是被他射翻了五六人,这等箭法便是放到以骑射立国的突厥和草原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尉迟恭和罗士信看到刘弘基在马上得意的样子,也都是心中不忿,不过两人知道自己箭法论准头,绝比不上刘弘基这个关西的破落官宦家出身的家伙,两人最后都只是运足力气,把那弓拉圆了,只是朝身后人多的地方中射去,两人各射了五六箭,倒也给他们蒙中了两三个运气不佳的倒霉鬼,原来两人的箭矢有几箭却是射在了马脖子上,那跑起来的马匹吃痛之下。把马背上的人给摔下了地,那跑起来的大片骑兵阵中,摔下马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看到尉迟恭和罗士信都能蒙中,郭孝恪也是开弓射箭,想要试试手气,没成想一连射了几箭,居然是箭箭落空,便是罗士信看了,也是忍不住在马上啧啧道,“将军这箭法,还真是一绝。” 听着罗士信的话,郭孝恪也不着恼,他在射箭上好像天生没什么天分,放下弓,却是取了还剩下几枚的箭矢,朝刘弘基扔了过去。 “多谢将军赐箭。”刘弘基的马术了得,凌空抓过郭孝恪抛出的箭壶,一边大声说道,一边顺势取了箭,回头一箭射去,又是一名高句丽骑兵应弦中箭,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剑牟奉在一众亲兵护卫下。看着前面的郭孝恪等人心只:阵回马驰射。折损了自只身边不下十人的部下,男妹更甚,只是他这五百骑兵,虽然配齐了铁甲,但是那弓箭却是五花八门,没几个人能有那几个,隋将手中射程那般的远的劲弓,只能靠着俯冲之势,拉近距离后再说。 剑牟本拉开了手中的大弓,君子六艺,这箭术他是跟个据说祖上曾是大汉郎官的汉人先生学的,十年的苦练。这准头也是不差,他此时恶狠狠地盯着前面四骑中身影最矮的那个,拉满了弓,瞄准了之后却是一箭放了出去。 “嗡。随着炸弦的声响,剑牟举手上大弓放出的箭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罗士信的后背直奔而去。 罗士信只听得身后一声利响,浑身寒毛倒竖了起来,回头间,只看到一道乌光在背后被郭孝恪一马槊给挑飞,才知道自己差点就中了冷箭。 郭孝恪仓促间挑飞了剑牟本射出的劲箭,手腕处也是一麻,知道身后那射箭的大黑山城守将不是无能之辈。 “这卖屁眼的,倒也有几分本事?”罗士信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嘴上却仍不服输,只是回头看着被亲兵护卫着的剑牟举,使足了力气,扯着喉咙叫骂道,“卖屁眼的,等会罗爷爷非好好跟你算这帐不可,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听到前方传来的骂声,剑牟本气得暴跳如雷,这个泼矮子隋将真是生了一张满嘴喷粪的臭嘴,等抓到了这泼矮子隋将,他非好好地折磨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方能解这心头之恨。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多的高句丽骑兵张弓搭箭,射出了大片大片的箭矢落向郭孝恪他们。这时郭孝恪四人也不敢托大,都是舞着手中的马槊,格挡着射来的箭矢。朝着山脚下的平原冲去。 “给我追,追上那泼矮子,重重有赏;”看着被自己追得狼狈的郭孝恪四人,剑牟举大喊了起来,手中的鞭梢朝前挥舞道。 听到剑耸奉的话,他手下的高句丽骑兵追得更加起劲,那射出的箭矢好像下雨一样的往着罗士信的屁股后头落下。 “罗矮子,那卖屁股的好像盯上你了。”忌迟恭看着舞着马槊。狼狈不堪的罗士信,在马上哈哈大笑道。 “哼。”罗士信也不答话,只是一拎马缰,冷哼一声,便往尉迟恭边上靠了上去,引得那些箭雨纷纷落了过来。 “罗矮子,你好狠毒啊。”见罗士信要拉自己一起挡那箭雨,尉迟恭大怒了起来,叫骂道,手中的马槊舞得如风车一般,耳边却是听到了罗士信的声音,“不拉你垫背拉谁垫背。” 山脚下,看着冲下来的四骑,木兰转身看向了具后端着弓弩瞄准的亲兵队,手中的马刀斜劈挥下道,“放。”话音网落,千余枚弩矢如飞蝗般齐射了出去。 “嘶嘶。的破空啸声中,郭孝恪他们都是觉得头顶上一黑,待回头看去,只见那铁雨般的弩矢朝着他们身后的一个方向密集地落下了。 当抬头看到天际急逼近的密集黑点,剑牟奉连忙大喊了起来,“散开,都散开。”自己却是死命地打马,冲过了那片落下的弩矢。 从大黑山城俯冲而下的高句丽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弩矢一下子给打乱了阵形,来不及散开的一伙近百骑兵了,足足有三四十人正好被这片落下的弩矢给当头罩下,被那些锋利的弩矢刺穿身上的铁甲,在胯下马匹凄厉的嘶鸣声里落下马,摔倒在尘土中,再也爬不起来? 剑牟本没有回头去看,他这时已看到了山脚下那近千的隋军骑兵,只是大声朝左右喊道,“他们的强弩不过一轮而已,给我缠住他们。”这时他身后的大黑山城里,另外一千五百名部下,已经排好了阵势,只要他缠住这些隋军骑兵,等他麾下这些精兵杀到,那郭孝恪便是插翅也难飞。 “前军下马,结阵。”木兰大声喝道,此时全军不能退,一退说不得会让那些高句丽人退回大黑山城去,那他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看到身后剑牟本中计全军追来。郭孝恪和尉迟恭三人到了下马结阵的全军前后,都是勒住马缰,调转马头。 “兄弟们,送狗头的来了。”尉迟恭朝着前军大喊了起来,惹得前幕大笑声一片。 郭孝恪下了马,挥槊指向前方冲来的高句丽骑兵道,“给我杀,杀得这些恶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要辱没了祖宗的威风。” 第一百零三、四章 鏖战 竿恪亲自站在前军阵前。那面帅旗被尉谋恭狠狠地托汇中。陷入数尺后方才止住,那面绣着“郭,字的帅旗就好似在地上扎了根一样。 “放。”下马列阵的前军后面是利索地给强弩换上了弩矢的士兵,而那些箭术不错的士兵则是在两翼张弓搭箭,抛射出夫片大片的箭矢,此时郭孝恪这一千多亲兵队全都成了下马的步兵。 “不要辱没了祖宗的威风看着郭孝恪一个人站在千军之前,还有那风中传来的隋军士兵大声的呼喊,骑在马上的剑牟举也是心里一凛,忽地想起在高句丽国内以勇猛著称的高建武便是折在此人手上。 “给我一口气冲散隋人的阵卑,亲兵队跟我杀那隋将剑牟奉大声喊了起来,他身边插着背旗的传令兵立刻向两边驰出,引领着两侧的骑兵汇聚成锥形的阵形,狠狠地凿向了前方下马列阵的隋军。 马蹄翻滚间,数百高句丽骑兵策马从山坡上俯冲而下,扬起的滚滚烟尘中,飞地逼近着山脚下,那些射来的箭矢不时落在他们中间,不过这时已经全力催动马匹的高句丽骑兵已忘记了生死,目光中只有前方越来越近的隋军。 轰隆隆的如雷马蹄声和脚下震颤的大地,让下马列阵的郭孝恪的亲兵队士兵也都是心中生出几分怯意,他们中新兵占了多数,而且也没有打过恶仗,此时第一次面对着居高临下俯冲的骑兵集群,脸上都露出了惧意。 “不要辱没了祖宗的威风随着逼近的高句丽骑兵,士兵中有人嘶声力竭地吼了起来,抓紧了手中的马枪,接着这原本在高句丽骑兵冲锋气势下声音被压下去的呼喊声再次响亮了起来,那些害怕的新兵用尽了力气大声跟着吼叫起来,想起了那些在汉朝时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祖宗,心中的怯意就这样消失了。 看着狂飙席卷而至的高句丽骑兵,郭孝恪想起了老卑段文振留给他的兵书手札里记载的心得,以步克骑,最重要的是士兵的胆气,能够面对雷霆万钧的骑兵冲锋,面不改色,从容应对的方才当得上强兵二字。 听到身后那越来越响的呼喊声,郭孝恪知道自己的这支亲兵队虽然是练有素,可是离真正的强兵还差得很远,面对这些高句丽骑兵居高临下,气势如龙的卑锋,他们心中害怕,才这般大吼,为的只是壮胆。 郭孝恪目光如鹰隼般盯向了前方不过三十步外的高句丽骑兵,大吼了起来,“拿马枪来。”他身旁站立的苏吉利劈手从身边的一名士兵手中抢过他的马枪,献到了郭孝恪面前,“将军,马枪。” 抓起那杆马枪,郭孝恪侧身一拧,以腰为轴,右脚重重一蹬,那杆马枪被他掷了出去,数斤重的马枪呼啸旋转着,如同一道黑色的雷芒,刹那间刺破了空气,直奔那名当头而来的高句丽骑兵而去。 那当头而来的高句丽骑兵将马匹度提到了最高,当他看到那破空而至的一抹黑芒时,脸上甚至连惊恐的表情都来不及浮现,胸膛口就宛如被铁锤猛地击中一样,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了出去,半空中是飞溅的铁甲碎片。 乌黑的马枪,贯穿了铁甲,在那名高句丽骑兵的胸膛口开了碗口大的血洞,当那名高句丽骑兵倒飞的身体因为勾住马镫的脚而坠下时,风中是爆绽开来的大片血花,一阵细密的血雨打在了四周的高句丽骑兵脸上。 “杀。”郭孝恪掷出马枪,一击击杀了一名高句丽骑兵后。大吼声中挺着马槊,迎着那汹涌而来的高句丽骑兵集群,逆势而上,他身后的苏吉利一如当日在辽河北岸和死士营一战时。紧紧地护在了郭孝恪身后。 “随将军杀贼。”尉迟恭和罗士信一起振臂高呼,挺着马槊跟着郭孝恪一起杀向了那些策马冲来的高句丽骑兵。 看到在骑兵的冲击下,不退反进的郭孝恪。被亲兵队护卫着的剑牟奉也是大惊失色,他这五百骑兵,虽然身披铁甲。可不是甲具骑装的重骑兵,能够强行破开结阵的步兵,眼前这个郭孝恪如今一个人硬生生地阻遏住了他们冲锋的气势,简直就是项羽,冉闰一样的人物。 “杀了那隋军主将,赏千金。”剑牟奉鞭梢指向那面绣着“郭,字的帅旗,心里面打定主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杀了郭孝恪这个让他在战场感到恐惧的人。 “噗。”郭孝恪抡圆的马槊,如同一把黑色的巨大镰刀,挥舞间砍断了几骑逼近的高句丽骑兵胯下马匹的马脚,随着马匹的悲鸣声,那几骑马脚折断的南州洲椅兵连人带马重重地摔倒在了郭孝恪的左右 数百斤的战马堆在地上,一下子阻遏了后方冲锋的骑兵,仿佛是汹涌的骑兵潮猛地拍在了一方坚硬的礁石上,那几个被战马压在地上的高句丽骑兵就好象是被拍碎的浪头一样。 看到郭孝恪大展神威,他身后那些下马列阵的亲兵队士兵一个个都像是疯魔了一般,挺着马枪,朝着相距不到十步的那些高句丽骑兵迎了上去。 冲锋的高句丽骑兵和反冲锋的隋军士兵撞在了一起,原本平齐的阵线一下子如同惊涛拍岸的巨浪般给撕得粉碎。 “噗,伴随着锋利的顽铁撕扯血肉的声音,无数的高句丽骑兵和隋军士兵在碰撞的刹那间,一同倒在了血泊中,当那些高句丽骑兵遇到不闪不避的隋军士兵时,他们那骑兵冲锋带起的度失去了意义。 木兰在中军看着那照面间互相把马枪刺入对方身体,同归于尽的惨烈场面,握刀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一片铁青。 五百名高句丽亲兵居高临下,从山坡上俯冲而下的汹涌气势在悍然以步兵之躯反冲的隋军士兵面前,一下子化作了乌有,只是一次的照面,双方就各自损失了近百的人马。 剑牟本看着两军相交处倒下的人马尸体,眼睛红,他的五百骑兵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血才练出来,可如今不过是网交战,就被这些以命搏命的隋军士兵换去了近百人,叫他如何不怒。 剑牟本在心痛麾下骑兵的损失,郭孝恪同样也不好受,谗些死掉的可都是他的亲兵队,每一个都是被他当成日后的骨干军官来培养,如今对着这些不知道哪来的高句丽骑兵,就折了近百人,让他的脸色变得越狰狞起来。 大黑山城的山坡上,一千五百名高句丽士兵从两翼冲向了山脚下的隋军士兵,看着这些举着长枪的高句丽士兵,郭孝恪麾下亲兵队列阵在两翼的士兵主动迎了上去。 木兰在大黑山城出城的两千高句丽士兵全都投入战场后,才下令中军迎敌,她自己则是策马冲向了前军的战场,向着那面始终飘扬的帅旗而去。 山脚下的平原,两军彻底绞杀在了一起,剑牟本在麾下骑兵冲锋的优势丧失殆尽后,领着身边的亲兵队奋力地杀向了郭孝恪,他眼前这些隋军士兵的旺盛斗志全都是源于这个魔神一样的男人。 “将军,那个卖屁眼的来了。”罗士信一马槊将一个骑在马上的高句丽骑兵一槊刺下马后,看着那队策马在遍地的人马尸堆中逼近的高句丽骑兵,朝郭孝恪喊道。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郭孝恪提着滴着血的黑色马槊,黑色的马靴踩着一具高句丽骑兵的尸体,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冷声说道。 “将军,马刘弘基也看到了那队朝帅旗过来的高句丽骑兵,回头取了马匹,到了郭孝恪身边道。 “上马郭孝恪翻身上马,朝一旁的尉迟恭和罗士信大声喝道,如今高句丽骑兵居高临下的冲锋之势已经瓦解,在这平原上,双方马战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这时前军战场上,原本混乱的形势随着摆明车马的双方主将而明朗了起来,郭孝恪身边那些开始给冲散了队形的亲兵队士兵,此时都到了帅旗附近,而剩下的高句丽骑兵则是顺着剑牟本身边亲兵所持的将旗。再次汇聚了起来。 “将军郭孝恪网上马,身后便传来木兰的喊声,回头看去只见木兰领着近百的骑兵到了,这一仗他兵力少于对手,为了应对那些从山上俯冲而下的高句丽士兵,他先前在两翼布下了重兵,前军只留三百人对上那五百高句丽骑兵,刚才两军接阵时打得惨烈,如今他身边剩下不到两百人,如今木兰带着这一百骑兵过来,却是让他和那些高句丽骑兵再次旗鼓相当了起来。 剑牟本望着隋军帅旗下忽地赶到的近百骑兵,放慢了度,在距离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带着身边汇聚起来的三百多骑兵停了下来,这时前军战场上,只有他和那隋军主将各领骑兵对峙,战场两翼双方的士兵已经绞杀在了一块。 郭孝恪此时终于看清了在对面停下来的高句丽主将,那是个神情桀骜的青年,一身重甲,长得面相不错,不过可惜的是,他很快就要死了,死在他的手上,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垂在了地上,暗红的槊刃上淌着血,看着剑牟本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州,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二冯两翼传来的喊杀声,在对峙的前军双方耳畔回荡着,茶看着对面那两道冷冽,如同屠夫看看待宰的猪狗一样的目光,握着马槊的手背上青筋虬起,宛如狰狞的毒蛇吐着芯子那样剧烈地跳动着。 “兀那隋将听着,我乃”剑牟举大喝了起来,哪怕这个隋将杀了高建武这个。在高句丽国内被称为不世英雄的荣留王,他也不愿意被如此轻视。 “杀。”看着对面通名报姓的剑牟本,郭孝恪却是没有让他如愿,手中的黑色马槊猛地朝前一挥,领着身边众将和士兵猛地策动战马朝肃杀了出去。 “卖屁眼的,你那胧攒名字说出来,没地污了我家将军的耳朵。”罗士信想到这高句丽主将的那记暗箭,却是大喊道,一马当先抢在了郭孝恪前面,“还是让罗爷爷来好好疼疼你。” 剑牟奉看到又是那泼矮子隋将出言不逊,心里一直压抑的怒气再也忍不住,鞭梢一卷,已是拔刀在手,朝左右亲兵道,“与我杀,杀了那泼矮子,我重重有赏。” “罗矮子,那卖屁眼的就让于你了,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可真是想不到啊。”两军相距不过三十步,又都是骑兵,这甫一动,双方就对上了,尉迟恭和罗士信是对头冤家。哪会放过这挤兑罗士信的机会,在马上却是大笑道,惹得罗士信和剑牟本同时都是暴跳如雷。 “连那黑大个。一起杀了。”剑牟茶大叫道。自己挥槊杀向了朝自己冲来的罗士信,只待一刀砍了这个泼矮子,便去杀了那后面的郭孝恪。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看到剑牟木带着身边亲兵迎向他身前一左一右杀出的尉迟恭和罗士信,郭孝恪却是低声骂道,便是他也不敢同时在马上对上尉迟恭和罗士信,这高句丽主将当真是狂妄,居然主动策马迎击,当真是嫌命长了。 “嘿嘿,来得好。”看着主动找上自己的剑牟本,罗士信怪笑着,手中的马槊狠狠地对上了剑牟奉手中的马槊,他倒要看看这个卖屁眼的有几斤几两,敢和自己对槊。 “哐当”两杆马槊砸在了一起,罗士信只是身子晃了晃,便稳了下来,而剑牟木却是差点给马槊上传来的那股大力给震下马去。 感觉着虎口处湿漉漉和钻心的疼痛,剑牟本原本脸上的桀骜一下子全都化作了惊愕莫名,他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泼矮子居然神力惊人。 “大人。”就在剑牟奉愣间,他身旁一名亲兵大喊间,横身飞扑了出来,挡住了一旁尉迟恭刺来的马槊,给马槊贯胸而过,一口鲜血喷得剑牟木满脸都是。 被那温热的血一溅,剑牟木却是回过了神,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他身边的亲兵都已经如潮水般护了上来,挡住了尉迟恭和罗士信二人。 “铁匠,你他娘的又耍诈。”看到尉迟恭一槊扫翻了两个挡路的敌兵,趁着那高句丽主将和自己对槊时出手,罗士信大骂道。 尉迟恭自知理亏,倒也没有回嘴,只是朝那些拦路的剑牟举的亲兵杀去,他刚才只是看到剑牟奉跟罗士信对槊后呆,一时情不自禁就刺出了手中的马槊,倒不是存心要和罗士信抢功。 “卖屁眼的,别跑,罗爷爷还没跟亲热够呢。”罗士信骂完,看到那高句丽主将退往了亲兵堆中,着急了起来,大喝声中,拍马追了上去,这时前军双方的骑兵都是各自厮杀上了,本来论马站,郭孝恪这边不占多少优势,毕竟一个好骑兵可不是靠短短的一个多同时间能练出来的,可是剑牟奉跟罗士信,尉迟恭一个照面就给吓得再没了跟郭孝恪交手的勇气,如何让手下那些人奋勇作战。 尉迟恭和罗士信两人追着剑牟奉和他的亲兵队一通杀,却是给郭孝恪还有木兰他们杀出了一个豁口来。 木兰仗着身子轻,马跑得快,第一个冲进了敌阵,舞着手中的马刀便往今惶退走的剑牟本杀去,却是让正和剑牟本那些亲兵纠缠的尉迟恭和罗士信大急起来,上回魏霸山城前。他们和裴仁基,刘弘基瞎忙活了半天,最后倒是叫平时从不显山露水的木兰射落了敌军的将旗,先登上城,拔了头功,叫他们如何心里过得去。 郭孝恪身边,刘弘基见木兰好似一阵旋风般追了上去,掣出自己那张大弓,搭箭就射,他知道自己跑不过木兰,索性就是射起了连珠箭。 听到耳畔不断响起的劲箭破空声,惊魂未定的剑牟举,左手挥刀格挡着那些射来的箭矢,却是冷不防给追近的木兰一刀挑了头上的兜餐,掣洲裹着头的英雄巾也给并削掉。却是披头散毒了。“品家之大一样狼狈。 偏头一躲,剑牟本逃过木兰的封喉一刀,看到郭孝恪和那泼矮子还有那黑大个居然杀溃了自己的亲兵队,打着马追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地,拔出腰间的匕,一刀就插在了胯下爱马的马臀上,朝着身后的大黑山城就跑。 大黑山城的城墙上,看到和隋军打了个旗鼓相耸的自家人马,那留守的将领本还想带人马出城,好一举击溃这些隋军,可是哪里想到那位从平壤来的,平时牛逼哄哄,眼睛好似长在头顶上的主将大人居然跟对方的隋军主将,这将对将,兵对兵的一照面,就给杀了个狼奔象突,抱头鼠窜,如今更是丢下了部下,第一个跑了。 “别追了,先杀了那些骑兵。”郭孝恪看到一刀插在马臀上,没命似地逃窜回大黑山城的剑牟奉,喊住了追得起劲的木兰等人,他原本还以为这个高句丽主将是个好对手,哪里想到也就是个样子货,给罗士信和尉迟恭一下子就吓得现了这银样蜡枪头的原形,顿时没了追杀的兴致,而是决定先取实利再说,那高句丽主将虽然是个怂货孬种,可带出城的这些兵倒是不差。 听到郭孝恪的大喝声,原本还待要追上去的罗士信和尉迟恭都是打消了那念头,只是如狼似虎地杀向了那些失去了主将,已自四散溃逃的高句丽骑兵。 城墙上,看到完败的自家骑兵,留守的将领也不等剑牟奉回来,直接让身边的士兵鸣金收兵,这时远处观战的隋军大队人马已经动了,要是此时不收兵,那山脚下正跟隋军士兵纠缠的那一千五百人怕是要全交代掉了。 战场后方,看到大黑山城上忽地响起了收兵的鸣金声,网指挥着全军动起来的贺廷玉却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大黑山城里那留守的将领这般菩慎,他这里旗色网动,那边就已经收兵了。 “哥,那高句丽的敌将可真好玩儿。”大军另一处,长孙无垢看着争先恐后地往山上逃的那些高句丽士兵,朝身旁的长孙无忌笑道,网才她看到那高句丽的敌将威风八面地带兵从城里冲出来,气势汹汹,心里还担心木兰和郭孝恪他们,可哪想到不过顿饭的功夫,这人就给灰溜溜地打了回去。 “岂止是好玩,简直就是妙不可言。”长孙无忌也是笑着道,他先前看到高句丽的敌将守城时有章有法,后来又放出大言。自称强兵,还以为他真有几分本事,可哪想到竟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自家将军还没出手,就给尉迟恭和罗士信吓破了胆。 李秀宁听到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的话,却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那高句丽的敌将也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尉迟幕和罗士信而已,便是大隋的那些大将里,能够在战场上对上这两人也不落下风的也是屈指可数,不过李秀宁此时更在意的却是适才策马挥刀,伴在郭孝恪身边的木兰,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也能那样该有多好。 大黑山城外,乱哄哄地逃回城内的高句丽士兵被郭孝恪带兵狠狠地在山脚下给劫杀了一回,最后完好无损地逃回去的不到千人,直到追到距离大黑山城一箭之地的地方,郭孝恪才勒兵驻马,然后引兵回了山脚,在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给那些还没断气的高句丽士兵补上一刀,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这一仗,郭孝恪折了两百多人,让他好一阵心疼,不过这一仗他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这一仗打下来,他的亲兵队总算是有了点强兵的样子,相信下一回再遇上这种恶仗,便不会再有半点慌乱和胆怯。 收敛了袍泽的尸体和受伤的同伴以后,那些亲兵队的士兵照着在军中已是不成文的规矩,在战场上割起了人头,找所属的长官记了人头功后,将那千余颗人头直接在大黑山城的一箭之地外,垒成了京观,看得大黑山城上的高句丽士兵一个个都是不寒而栗,心中恐惧不已。 郭孝恪手下新附军的俘虏兵早就重整了队伍,重新带着攻城的器械到了大黑山城脚下,他们看着那些没来得及运走的无头尸体,每个人脸上都是混杂着敬畏和害怕的复杂神情。 更新都在晚上十点左右,因为白天要上班,能抽一个多小时码字就不错了,所以只能晚上更新,最后求下订阅,昨天的订阅实在是太惨了。 第一百零五章 陷大黑山城 人点山城,盅回城头看着城墙外那座垒起的人头京观的心十脸色惨白,他过往的高傲在这座用部下血淋淋的人头堆成的小山前被击得粉碎,因为他的自大,城墙外的战场上多了一千多具部下的无头尸体。 城墙外,重新列队的新附军,扛着攻城梯子,准备着再次攻城,郭孝恪策马到了那五名新附军的千夫长面前,网经历过一场恶战的他,浑身都透着一股煞气,“若再不能陷城。全军皆斩了。冒着森然杀气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让那五个跪伏于地的千夫长,都是心中悚然。 “日落之前,攻破城池,赏营妓三百名郭孝恪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名千夫长,最后又加了一句,他自己麾下的军队,是没有营妓的,不过对于这些新附军,他倒是不介意用城中那些挑剩下的女人拿去赏赐。 “多谢将军五个千夫长听到城破之后,能有三百名营妓,一个个都是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了野兽一样的贪婪目光,他们自从兵败被俘,成了郭孝恪手下的新附军后,已经近两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 待郭孝恪离开后,五名千夫长立亥将这消息传了下去,听到城破之后,有女人可以玩,那些俘虏兵一个个都劲头十足,看着远处的大黑江,城的那种直勾勾目光,让人家碜得慌。 “这姓郭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张仲坚在东海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手下鱼龙混杂。突厥语,鞋鞠语,高句丽语,各族语言都会说,此时他听到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爆出的欢呼声里那些夹杂的污言秽语,却是忍不住道。 对于郭孝恪治军的本事,张仲坚心里佩服,不过口头上总是不愿承认的,这时见到对麾下隋军禁绝营妓的郭孝恪居然拿营技来鼓动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却是忍不住低声骂道。 听到张仲坚骂郭孝恪的话,他身边几个海客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最近他们这位大当家可是变化得厉害,谁也不晓得贸然开了口,会不会像那缺了半口牙的同伴,给张仲坚狠狠地扇一巴掌。 看着那些搬运尸体,清理攻城道路的新附军,大黑山城的城头上,那守城的副将到了仍旧呆呆地看着城外那座让人毛骨悚然的人头京观的剑牟本身边道,“大人,隋军好像又要准备攻城了。”对于这个平壤来的年轻贵人,出身辽东的副将想到刚才剑牟举舍弃众军独自逃回,心中也是有些不齿,不过面上他仍旧恭敬得很。 听到副将的声音,剑牟恭回过了神,看着城墙外那些整饬攻城器具,打扫战场,清理道路的隋军士兵,深吸了一口气道,“全军坚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城 剑牟奉的命令却是让那副将暗中嘲笑,刚才不知道是谁威风八面地说要出去和隋军决战,结果却狼狈地大败而归,手下两千精兵逃回来的还不到一半。 “是,大人副将低下了头,不让剑牟奉看到自己眼中的嘲笑,低声应答道,然后便告退去指挥城头上那些大黑山城的本城士兵了。 “郭孝恪”等那副将离开后,剑牟举看着城墙外那面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失败的“郭。字帅旗,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双手掐着城墙的手指处擦着粗糙的石块,渗出了鲜血,看得边上几个跟他一起逃回来的亲兵都是一阵心悸了 罗士信做在一张马扎上,接过身边亲兵送来的水囊,他喝了几口后,直接倒在了血迹已经干洞的马槊上,抹去上面那层结块的紫黑色血痴,看着里面露出的雪亮铁色。罗士信忽地想到了郭孝恪那杆黑色马槊,那暗红色的槊刃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能变成那种颜色。 “总有一天,你会变成罗家的传家宝。”擦拭完马槊后,罗士信看向手中的马槊,自言自语道,然后站了起来,看向了身后的本部人马,大声喊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将军身边的亲兵队砍了千把颗狗头,现在轮到咱们上了,想喝酒吃肉。睡个漂亮的高句丽娘们,等会就并肩子上,砍完城墙上的那些狗头,我给大伙向将军请功 听着罗士信的话,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振臂高呼了起来,上回打破魏霸山城,从城里抓的六千多高句丽俘虏里,郭孝恪最后从里面挑了三百多个容貌秀丽,正值妙龄的黄花大闺女婚配给了三百多名光棍部下,还另外建了一支女营,交给了李秀宁打理了 如今郭孝恪手下,那些青壮士兵不知道有多么想攻城略地。能弄一个漂亮的高句丽娘们做老婆,虽说也就五天才能去女营一次,可也好过天 听到罗士信那边传来的声音,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这个罗士信虽然话粗了些,可是却说得不差,他带着的这支兵,其实和大隋的其他各军,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不都是跟着他这个将军抢钱抢娘们,只是他这里规矩大了些,严了些罢了。 “将军,我看打下这大黑山城,能解决不少士兵的那问题长孙无忌到了郭孝恪身边,那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大家心照不宣的意思,虽然自古有女子不入军中之语,不过自从汉朝设营妓开始,几百年下来,都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当初他网到时,知道郭孝恪禁绝营敌后,原本心里还有些担心那些正值血气方网的年轻士兵会不会闹事,可哪想到郭孝恪棋高一招,在魏霸山城一下子把那挑出来的三百多高句丽的漂亮少女赏赐给立功的那些士兵,又建了女营加以约束,大为出人意表,便是他也没想到还能这么办。 “到时候可要好好挑选一番,不能委屈了士兵们郭孝恪此时心情也是大好,朝长孙无忌笑道,李秀宁最近几天管着女营,倒也有章有法。 “那是自然长孙无忌应答间,前方进攻的鼓声响了起来,那四千新附军的俘虏兵分作了四拨队伍,第一队顶着木盾,扛着攻城梯直趋大黑山城的城墙下。 “放箭放箭放箭。”大黑山城的城墙上,分段据守的军官们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千多的弓箭手不停地抛射出大片大片的箭矢,朝城墙处冲来的新附军落下。 进攻的新附兰这一回学了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一窝蜂地冲,而是散了开来,稀稀拉拉地东一撮,西一伙,前后左右错开地朝着城墙靠近。 “不错,总算有些脑子,还不是太蠢在中军督战的贺廷玉看到那些新附军不再是扎堆赶着去送死的进攻队形,自语着说道,然后看向左右,“都给我去盯着尉迟恭和罗士信,别让他们太早去攻城贺廷玉知道郭孝恪是想用大黑山城来练兵,不过也不愿折损太大,刚才江,脚下一番度战,亲兵队已经折了近两百人,可不能再有太大的死伤了。 “是,大人贺廷玉身边的亲兵领命道,然后连忙策马去了前军处,那两位将军可都是急性子的人,要是去得慢了,说不定已经带人上阵了刁 一架架带着悬钩的攻垢梯架上了大黑山城的城墙上,顶着木盾,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口里叼着刀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起来,他们已经没了退路,今日要是不能攻下这大黑山城的话,回去也是个,死,还不如豁出命搏一把,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喝酒吃肉,玩娘们。 在郭孝恪那全军皆斩的命令下,那五个新附军的千夫长也是亲自光着膀子上阵了,他们嫌身上的甲胄累赘,索性脱了下来,“给我杀,杀完那般高句丽狗,好酒好肉,还有娘们,要是打败了,就自己抹脖子吧,省得让将军把我们的脑袋砍下来 达罗大声吆喝着,他是新附军的五个千夫长之一,因为当初第一个给长孙无忌问到,回答得还算让长孙无忌满意,后来便做了这个千夫长,一心一意地想要跟郭孝恪混个好前程,所以他手下那些以突厥人为主的草原士兵被他管得也算严,至少在五个已经不满千人的新附军千人队中,可以称得上是令行禁止了。 听到达罗的大喊声,那些以突厥人为主的草原士兵一个个都是低吼着,顶着城墙上射下的箭雨,和不时泼倒下来的沸水,只是死命地往攻城梯上爬,死在战场上总好过回去给砍掉脑袋。 “可恶看到悍不畏死地往上爬的那些新附军的士兵,剑牟奉恶狠狠地骂着,再次拉开了手中的弓,头探出城墙,一箭穿吼,将一个,面孔狰狞的突厥人士兵从攻城梯上射了下去。 十几架勾住城墙的攻城梯上,不断有攀爬的新附军士兵从上面坠落,在城墙下摔得血肉模糊,可是那些新附军的士兵仍旧是源源不绝,像蚂蚁一样往上爬着,而他们中那些箭术高的人则是站在城墙上,和探出身子朝下射箭的守城士兵对射起来。 看到战况惨烈,郭孝恪也不由点了点头,那些新附军已经尽了全力,转头看向到了自己身边的贺廷玉道,“伯阳,让敬德他们进攻吧 “是,将军看了眼已经有近百名新附军的士兵登上城墙,贺廷玉应答间,让边上的传令兵,挥动了令旗。下令全军攻城。,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州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五五 第一百零六章 陷大黑山城 …二弟们,给我上啊。不要让罗矮子他们抢前头了六。省二旗处挥动的令旗。尉迟恭看了眼贺廷玉派来盯着自己的亲兵,随即大声朝四周的部下大声喊道,然后身先士卒地冲向了那些新附军用性命搭上城墙的攻城梯。 大黑山城的城头上,看着大股大股的隋军士兵冲向城墙,剑牟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手下的两千精兵早已暴露不说,刚才更是折损过半,如今却是无力再把那些登上城墙的那些俘虏兵给一下子赶下城去。 剑牟奉身边的心腹全都沉默着,他们知道此时若要阻止隋军登城,便只有让城中还剩下的骑兵出城冲乱那些进攻的隋军。可是经过先前出城一战,他们已经失去了勇气。 “给我死守。组织城中青壮,全部上城头剑牟奉终究是没有勇气再出城,只是朝身边的一众将领大声道,他如今只有和隋军打消耗战,看谁先顶不住了。 大黑山城里。自从去年大隋朝廷下令征辽以后,秋收过后,治下远近的村庄人口都给驱赶进了城里,挑选了高大壮实的男子充了兵役,剑牟奉从平壤带兵来后,把剩下的青壮也全都编了名册,为的就是万一有隋军大兵围城,可以随时补充兵员。 随着剑牟奉的命令,城里一阵慌乱,那些城中的青壮一个个都是给下了城的城守军士兵带到靠近城墙的武库,一人领了一口刀。就给赶上了城墙,高句丽虽然号称东海霸主,几百年下来从北朝抢了不少汉人工匠,可是哪备得起那么多盔甲,便是打了这么多刀,也是耗费了地方的大半税赋。 “要是城破了,都得死看到那些青壮中胆小的家伙不肯上城墙,一个,从城墙上的军官拔出了刀,大骂道,“你不上城,我现在就杀了你 被沾着血的刀一吓,那些原本还不想上城墙打仗的城中青壮一下子全都老实了,到后来连刀都不够,一个个只是拿了削尖了的木棒便上了城墙。 大黑山城后山,看着面前不远处灰扑扑的城墙颜色,裴仁基重重地吐掉了口中的树叶子,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那天杀了那条大蟒后,全军早就看到了大黑山城的后山城墙,可他们愣是走了两天,才总算到了。 “兄弟们。咱们遭了那么多罪,如今总算走到了这直娘贼的破城脚下,都给我提把劲儿,打破这破城,我向将军给你们请功,在这城里一人挑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做婆娘裴仁基回过头,朝身后一个,个成了野人样子的士兵恶狠狠地大声说道,他们的干粮两天前就啃完了,因为怕生火给人现,这两天全都是打了林中的獐子野鹿生吃血食,一个个都是目光寒碜碜地像野兽一样凶狠了 裴仁基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大片林巾的野鸟,原本安静的大黑山城后山的密林内,猛地呼啦啦地飞起了无数的鸟雀。 大黑山城后城留守了百余老弱残兵,不管是剑牟本,还是原来的守将都没想过有人会从地势险恶的后山方向进攻,因此没有留下更多的兵力,只有那原先的百余士兵守着这破败的后城。 “这几个,贼鸟。吓老子一跳后城的城楼上,几个当值的士兵被那忽地哗啦啦飞起的山鸟给吓了吓,却是有人骂道,不过却没有人往后山来了隋军想。只是以为有什么虎豹觅食,才惊起了这一片飞鸟。 “头儿,有些不对劲当值的士兵里看到后山林子那些飞鸟一片片地飞起,终于有人察觉了不对劲,这些鸟飞得也太多了,倒像是有大队人马闯进来一般。 那几个,当值士兵若是仔细往城墙脚下看,就会现有数百个身上插满了树枝蔓草的绿色身影正自往城墙脚下靠近。 裴仁基看着那原本还在城楼上没什么动静的守城士兵忽地探出了狗头四处张望,知道那些飞鸟怕是惊动了城墙上的守军,不由低声骂了起来,“这些个贼鸟,回头全射下来炖汤喝。 靠近城墙不过十余步的时候,裴仁基见城墙上也就多了十几个人,胆子大了起来,悄悄掣出了自己那张角弓,上了弦以后,朝四周的部下打着手势,让他们全都给弓上了弦,搭箭瞄准了城墙上探出头张望的守城士兵。 “射死这些狗娘养的觑准一颗探出城墙的脑袋,裴仁基松开弓弦,一箭射出后,却是从地上跳了起来,扯掉身上那些树枝野草,大声喝道。 “嗖,“嗖,利箭破空的声音不断从城墙脚下响起,几个探出城头张望的守城士兵顿时给几十支乱五 示利箭把面门射成了刺猬,从城头!头栽了下来。泄左巩墙脚下的斜坡,翻滚着摔进了后山的野林子,等停下来时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抢城裴仁基大喝间,从亲兵手里拿过一具上了弦的伏远弩,对准那不过三丈来高的城墙射出了带着绳索的钩箭,伏远弩的射程长达三百步,这区区的三丈距离,不过是电光火石间,那带着绳索的钩箭就射进了城墙里。 随着裴仁基的大喝,又有数具伏远弩射出的钩箭射进了城墙,几个,擅长攀爬的士兵已经抓着绳索,踩着城墙往城头上去了。 这时那城墙上,却是乱作了一片,那十几个守城的士兵给城墙脚下突然射起的一阵乱箭,射下了四五人以后,一下子都是给吓住了,直到那城墙下射上来的钩箭射进城墙时出了闷响声才让他们回过了神。 虽然守在这后城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可也有几个是打过仗,上过阵的老人,回过神后,立刻便解下腰间的牛角吹了起来,“呜呜,的沉闷角声很快就在城头上回荡了起来,那些在城墙下的军营里偷懒的七十多号人听到那角声,都是愣了愣,然后才慌慌张张地拿了兵器往城墙上冲。 “出啥事了那队守城士兵的百夫长网上了城墙,开口嚷嚷道,就看到队里那个老瘸子的人头被爬上城墙的“野人,给砍掉了脑袋,那血喷起来有一丈那么高,那颗白苍苍的滚圆人头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他是个怕死的人,塞了上司不少钱才到了这个没什么危险的后城来,可是哪里想到会突然冒出那么一帮恶鬼一样的“野人,出来。 那百夫长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爬起来后第一件事情想得不是上前迎敌,而是直接往城墙下跑了,他这一跑,那些本就是些老弱病残的守兵也一下子纷纷做了鸟兽散,裴仁基他们只是登上城墙砍翻了来不及逃跑的二十几个,守城士兵后,便现剩下的那些守城士兵居然全都跑了。 “他娘的,跑得了人,还跑得了城吗?”裴仁基挥着刀,大声骂道,然后让登上城墙的士兵放了绳索下去,让剩下的四百多号人上了城墙后,整了整队伍,就杀进了城里,到处放起火来。 大黑山城,登上城墙的刘弘基第一个看到了城里冒起的黑烟,立刻明白过来,是裴仁基那老小子打进了后城,瞧那四处冒起的黑烟,八成是在到处放火。 城里冒起的黑烟和火光,很快让城墙上的那些城中青壮先没了斗志,他们的家里人可全都在城里,这时候突然起了那么多火光,便是再蠢笨的人也知道大事不妙。 城头上,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声,“隋军打进城了。”接着便是那些城中青壮一片一片地扔了手里的刀枪,便往城下跑。 被那些青壮一冲,本就没多少斗志的城卫军也一下子溃败了,剑牟奉看着几乎是转眼间崩溃的战局,双眼通红地连杀了几个逃兵也止不住那兵败如山倒的场面。 “给我杀,狠狠地杀,要是将军鸣金收兵,可就没脑袋砍了,到时候功劳不够分娘们,可别后悔来着。”城墙上,看着溃败的守城士兵,罗士信那破锣嗓子却是震天地喊着,让四周的部下一个个都像是红了眼的饿狼一样,追着那些逃跑的高句丽士兵砍杀。 “大人,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剑牟奉身边,几个心腹拉着红了眼要拼命的剑牟本,苦苦道,现在这情形,便是谁来了也不顶用。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想到自己先前在城外逃跑的举动,剑牟举像是疯子一般,舞着刀朝越来越多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大声喊叫了起来,“郭孝恪,来啊,来杀了我。” “大人,对不住了。”剑牟奉身边,一今年长的汉子看到这个主子癫狂的样子,一掌打在了剑牟本后脑,和几个同伴,架着剑牟本跟着乱兵一起逃下了城墙。 日落时分,大黑山城安静了下来,城墙上来不及逃走,最后活下来的几百败兵不停地从城墙上搬运着无头的尸体,那些人头都给那些恶鬼一样的隋军士兵割去了,这些侥幸活下来的败兵,往往给边上看管他们的隋军士兵看上一眼,就会吓瘫坐在地上。 明天,木兰的那位哥哥就要登场了,大家继续猜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耻,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零七章 寻妹 饪河北尖的官道卜。魏征看着从几个拦路盗匪手中救下口“高大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在下魏征,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姓魏。”魏刀儿看着面前的中年道士,把父亲传下的那把大刀,还刀入鞘后作了个平揖礼,报上了姓名。 “我要去辽东,若是道长顺路的话,不如跟我结伴同行,互相也好有个照应。”魏刀儿见魏征虽然随身佩着剑,不过刚才遇到几个盗匪却是狼狈得很,那使的剑招也就对付对付一般的普通小蟊贼罢了,怕他路上再遇到盗匪给害了性命,却是主动相邀道。 “那就多谢兄台了。”魏征见面前的魏刀儿长得雄壮,那一手刀法大开大阖,不像是市井游侠的手段,而且看他刚才礼节,到像是个读过书的人。 “不知兄台去辽东,可是有公干。”魏征看魏刀儿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将门之后的样子,不由试探着问道。 “哪有什么公干,只是我那弟弟,趁我不在家,一个人偷偷跑去应了征辽之役,我此番却是去寻她回来的。”魏刀儿想到顶替自己去从军的妹妹,眼睛却是有些红,他那个傻妹妹自从老爹过世后,便一个,人上山打猎,供他读书,若没有这个,妹妹,他怕是早就成了市井游侠之类的人物,说不得还会去当个流寇。 魏征见魏刀儿眼眶红,知道他口中的弟弟八成是代他去应了征辽之役,当下也不多问什么,只是和魏刀儿闲聊起别的事情来,没想到两人的祖上竟然还有些渊源,要是按照辈份算,魏刀儿要喊魏征一声世兄,魏刀儿从曾祖那一辈便离了巨鹿魏氏,也有好几十年没有回去过,不知道魏氏早已破落,他这个世兄魏征为了读士,只为了能在道观看那些藏书。 “大哥学识渊博,他日必能大展宏图。”魏刀儿从小也是念书长大的,见魏征谈吐不俗,索性管这位世兄叫起大哥来,反正现在魏氏衰败,他们两人能够相遇,也是缘分,更何况魏征比他年长。学识也好,说不定他日就飞黄腾达了,叫一声大哥兴许还是他高攀了。 “二弟武艺过人,日后也必是一员大将。”魏征见魏刀儿武艺高强,行事举止也是沉稳有度,便有心认下这个族弟。 魏征本来是想回巨鹿老家一趟,不过如今有魏刀儿在身边,也走动了去辽东的念头,朝廷自去年起就在招募征辽壮士,只不过他当时在道观读书,却是错过了回乡应募的机会。 见魏征和自己同路,也要去辽东,魏刀儿自是乐意,当下两人在官道旁,掘起土坑来,将那几具盗匪的尸体给葬了,自从去年朝廷下令征辽,这些道就一天不如一天,本是着那些豪强大户缴纳的的征辽赋税,都给这些人勾结地方转嫁到了小姓地主和贫苦百姓头上,如今年北各地可以说是盗匪蜂起,不过好在都只是些零星的小股贼人,没有像去年山东王薄那般声势浩大的流寇起事。 “哎,几位,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将那几个盗匪埋下土坑后,魏征叹了一句,然后用那老木剑鞘扒着土将几人给盖上了,免得他们曝尸荒野,给野兽坏了尸体。 “大哥,我们走吧。”看到魏征脸上那种忧国忧民的神情,魏刀儿在一旁道,觉得这位世兄是个,心怀百姓的好人,要是天下的官有这位世兄一般的心肠,这些道也不会变得现在这个民不聊生的样子。 好。”拂去剑鞘上的泥土,魏征低声应了一声,然后和魏刀儿两人结伴往官道上去了。 大黑山城,一处民居的地窖内,剑牟本看着几个心腹,目光里透着几分森寒的冷意,不过过了片刻后,他眼中的冷意渐渐退去了,只是长叹了口气,一脸颓废地问道,“现在城中情况如何了?” “大人,隋军已经控制了全城,各处城门都布下了重兵,正在城中挨家接户地抓人。”当日打昏剑牟木的那个高个大汉在一旁答道。 “这地方可靠吗?”剑牟本看了眼高个大汉,声音嘶哑地问道,他手下的两千精兵如今全没了,身边只剩下这几个。心腹而已。 “怕是不太可靠。”高个大汉有些犹豫地回答道,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我们下城时,那副将好像投敌了。” “那个懦夫。”剑牟本听到那个大黑山城本城的守将向隋军投降,却是忍不住骂道。 “大人,如今我们只剩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趁晚上,走后城的山道出城。”那高个大汉身边,一个瘦削的汉 “好,今晚就走,迟则有变。”剑牟本立刻做出了决断,那副将投了敌,迟早会找上这里来,他如今已是不想死了,他要回平壤,等待时机报仇。 城守府内,看着面前一脸谦卑姿态的城中副将,郭孝恪皱着眉头,他本来是打算借大黑山城来立威的,可如今这满城的高句丽人却是安分守己得很,那些守军投降起来也是一个比一个快。 “你先下去吧。”郭孝恪先挥退了那名副将,然后看向了身边的长孙无忌道,“看起来这城是屠不了了。” “将军,屠城虽然可以立威,可是也难免让人诟病,不如将这大黑山城的人口全都驱赶往其他山城,一来可以宣扬军威,二来也可以多耗那些城池的粮草长孙无忌见郭孝恪打消了屠城的念头,便在一旁道。 “你说的也不错,便如此办吧郭孝恪沉吟了一下后道,决定驱赶那些老弱妇孺往其他山城去,至于那些青壮继续送往辽东城那里,杨广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长孙无忌退下了,大军攻破大黑山城后,可是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他忙,那些城中的物资户籍要清点查明,新附军那里郭孝恪答应的三百营妓他也要尽快安排,还有各营报上的人头功,不知道多少事情都要他去办,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恨不得能一剑把自己劈成两半,当成两个人来使。 大黑山城中,罗士信带着麾下的亲兵,却是挨家挨户地查找着剑牟奉这个城中主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剑牟本射他的那一记冷箭,可是被他记恨上了,当时城墙上给剑牟本跑了,让他懊恼得很。 “给我仔细地拨,把那卖屁眼的找出来,本将军重重有赏。”罗士信进了一户大院后,夫声叫嚷着,他身后的部下却都是偷笑起来,他们这位将军花起钱来可是大手大脚惯了的,哪有什么余钱来重重有赏。 “笑什么笑,本将军平时那些酒肉全他娘喂狗去了。”看到四周部下偷笑,罗士信眼睛一瞪骂道,他那每个月的军饷从来都在身边留不住三天,便和身边的部下一起吃喝光了,所以他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可仍是很得士兵的军心。 “大人,这里有地窖入口……忽然有士兵的喊叫声传了过来,让罗士信大笑了起来,“走,看看去罗士信格呼着左右士兵,大步朝里去了。 下了地窖,那最先现的几个士兵拿着半截熄了的牛油蜡烛,到了罗士信面前道,“大人,这蜡烛网熄没多久,人网走。” “肯定是那卖屁眼的,走摸了摸犹自渍的半截牛油蜡烛,罗士信转身爬出了地窖,找到了那大院的主人,一脸的狰狞,“说吧,躲地窖那几个跑哪去了?” 那大院的主人,是个半百的老头,见罗士信问话,却只是拧着头,叽里咕噜地说着高句丽话,听得里士信一头雾水。 “罗矮子,这老东西耍你呢。”尉迟恭带着手下从外面大门里走了进来,身边还陪着那个原先城中的副将,“这城里的大户哪个不会说汉话,那洛阳腔说得比咱们还标致 “打铁的,你来干什么?”罗士信看到尉迟恭又来搅和自己的事情,脸上却是神情不善地问道。 “当然是来抓人了。”尉迟恭对罗士信那瞪得如同铜铃般的牛眼视而不见,只是看向了那在看到他身边城中副将后眼睛冒火的老头,骂道,“老头,别装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把你全家老小全都砍了说完,目光扫过了给押在一边的老者家人,手搭在刀柄上,抚着刀柄末端垂着的坠饰。 随着一阵铿锵作响的拔刀声,被押在一旁的老者家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锋,只要尉迟恭一声令下,这院子里立刻会掉下二十多颗血淋淋的人头。 “孟子先贤有言,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老者看着被挟持的家人,却是冷眼看向尉迟恭,口中说得一口标准的洛阳官话。 “先杀大的尉迟恭看着面前这个曾在平壤为官的老者一脸的不屑,却是冷声哼道,这老头还当真以为他们的刀是钝的不成。 “跪下那押着老者长子的两名士兵,一脚踢在了老者长子膝盖后弯处,接着那靠左的那名士兵手中抡刀挥圆,一刀砍下了老者长子的脑袋,颈间喷出的鲜血一下子打在了那老者的袍靴上,那颗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方才停下。 第一百零八章 插翅难飞 贼子。我与你拼了。”那老者万万想不到眼前的黑面“然说杀就杀,他浑身抖的扑向了尉迟恭,不过只网动了一步,就被罗士信一马槊扫翻在了地上。 “再杀一个大的想到这老头刚才把自己当猴耍,尤其是害自己在尉迟恭面前丢了面子,罗士信却是恼怒道。 “杀,这老贼不开口,就继续杀,杀完了还不开口,算他狠。”尉迟恭亦在一旁道,这老头的骨气他佩服,不过双方如今是敌人,自然没什么心慈手软好讲的。 这时那老者的家人已是用高句丽话哭喊起来,尤其是那先前被大哥人头吓坏的二儿子被身旁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踢得跪在地上,却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看着雪亮的刀锋扬起,在自己面前落下,二儿子的头颅就这样滚到自己面前,圆睁的双眼就那样死不瞑目地盯着自己,一脸的怨毒,倒在地上的老者双手着抖抓着二儿子的人头,看向了在屠刀下瑟瑟抖的家人。 “还不说,那就继续吧。”尉迟恭看着地上的老头,挥了挥手示意部下,按到了最后一个青年男子。 “不要再杀了,我说看到最小的儿子也给按倒在地上,眼看就要和另外两个儿子一样人头落地,老者颤抖着声音看向了尉迟恭,他先前的骨气如今消失得一干二净。 “放开他。”尉迟恭看向了按着那老头最小的儿子的两全部下,让他们松开了这个已经被吓傻的青年,接着看向老者道,“说吧,那剑牟奉逃哪里去了?” “他们去了后城。”老者面色死灰地说出了他本来决心用性命守住的秘密。 “尉迟将军,后城有一条小道,能通往后山,要是被那贼子逃了”。那原本城中的副将听到老者说出了剑牟举的去向后,连忙朝尉迟恭道,他既然已经投了隋军,自然是不愿意让剑牟奉这个平壤来的将军逃走,而且对他来说,能帮隋军抓到这个国中的贵族,也是大功一件。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看到那说话的副将,老者忽地红了双眼,上前抓住了他大骂道。 “傅老头,别在那里假清高,你刚才毒么不全家殉国……那副将一脚踢翻了扑上前的老者,骂骂咧咧道,这傅姓老者原先在平壤也是王宫里的学士,和剑牟本有师生之谊,所以当剑牟本给几个心腹抬上家门时,他才毫不犹豫地将几人藏进了地窖,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隋军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般狠毒。 被那副将当头骂道,老者又羞又怒又恨,摔倒在地上后竟是猛地咬牙,嚼断了舌根,一口鲜血喷在了那副将脸上,当场气绝身亡。 “想不到这老头这般骨气看到咬舌自尽的傅姓老者,便是性子暴躁的罗士信也不由道,他原本是不大瞧得起高句丽人的,没成想也是有几个硬骨头的。 尉迟恭看了眼那傅姓老者的尸体,摇摇头,带着部下离开了,他还记得郭孝恪说过一句话,“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这傅老头再有个气,也终究是他的敌人。 只是片刻间,原本还凶神恶煞的隋军士兵走了个干干净净,看着地上老父和两位兄长的尸,那活下来的青年和剩下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城守府,长孙无忌听完手下提骑的报告后,却是皱了皱眉道,“把这事告诉给贺将军去对于尉迟恭和罗士信最后放过那傅姓老者家人的做法,长孙无忌有些不以为然,既然都做到那份上了,还讲究什么,不过他倒是不好插手这件事情,就让贺廷玉去善后好了。 “是,大人见长孙无忌有了吩咐,那名前来禀告的堤骑退出了书房,却是去了贺廷玉那里禀告这件事情去了。 数刻之后,贺廷玉已经是带着手下人马,再次光顾了傅府,只不过他是来斩草除根的,既然将军已经打消了屠城的念头,自然是不能让这傅府的人再活下去,免得他们败坏将军的名声,“这些人窝藏敌军主将,罪不容诛,给我全部杀了 贺廷玉当年在青海头,曾经亲眼见过那些忘恩负义的胡狗是如何杀死自己的同伴,纵马踩踏他们的尸体的,对他来说,高句丽人和吐谷浑人,突厥人都没什么区别,都是该杀的胡狗。 “是,大人随着贺廷玉的命令,那些贺廷玉手下的士兵开始大开杀戒,傅府全家上下二十三口,全部伏诛,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将这些人的人头全都去挂在大门口,贴上告示,就说这傅府窝藏贼将,想要聚众在城中造反,故被我军全部诛杀贺廷玉看了眼那些仆倒在地上的尸,冷声说道。 “是,大人几个士兵麻利地割下人头,去挂在傅府大卜,坏有几个十兵则是在傅府找了纸挚。写了数张”。帖在傅府大门两侧的墙上。 当贺廷玉带着人马走后,那条街上躲在家里的住户方才敢上街,当他们看到傅府门口挂着的那二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时,都是吓得跌坐在地上,只有几个胆大的才去了傅府门前,看到了那些隋军所贴的告示。 “这傅家真是自寻死路,居然敢跟隋军对着干,难道他们还以为这是平壤不成。”傅姓老者原先在平壤王宫为官,告老回乡,到了这大黑山城后后平时对这些四邻倨傲自负,却是不讨这条街上的各家住户喜欢,这一回满门被灭,竟然只有寥寥几人有些悲意,其他人倒好似看了热闹一般,还有几个更是幸灾乐祸起来。 “那些隋军离去时,好像没有带走财物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道有谁忽然提了那么一句,只不过片刻间,那围在傅府门口的人大半都争先恐后地进了傅府,翻箱倒柜地抢起东西来,没有一个人去帮忙收敛院子里那些无头的尸体。 傅家的遭遇,仅仅只是大黑山城那些被全家抄灭的豪强大户里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郭孝恪虽然放过了城中那些普通高句丽人,可是对于那些豪强大户,他始终都是抱着铲除诛灭的态度,全军接管大黑止。城,控制住各处要害后,他便让手下的亲兵队分作数队,去城中四处抄家灭门了。 大黑山城,后城,剑牟本穿着一身农夫的粗布衣裳,跟几个心腹扮作普通人,沿着街道处不起眼的地方快步走着,隋军进城以后,虽然没有纵兵大掠,可是却是派兵在街上巡视,凡有成群结伙者,格杀勿论,弄得大黑山城便是白天也静悄悄地像座鬼城。 “不知道傅师家怎么样了?”剑牟本想到掩护自己逃走的傅东林,脸上有些担心,隋军的手段他是领教过的,他们只是用刀说话。 “大人就在剑牟本走神的刹那,他身边的那个高个心腹却是忽地苦声道,剑牟举顺着他的声音,看向前方,却是看到了当日那个,出言侮辱他的矮个子隋将。 “看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罗士信看着做了普通人打扮的剑牟本几个”得意道,接着振臂一挥,身后的士兵已经将剑牟本几人团团围住。 “卖屁眼的,咱们又见面了。”罗士信看着那摘掉头上斗笠的剑牟本,大笑了起来,“本将军找你可是找得幸苦得很,不过还是给本将军找到了你。” “你们把傅师怎么样了?”剑牟本看着嘲笑自己的罗士信,捏紧了拳头,拼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意,只是咬紧了牙关问道。 “你说那姓傅的老头,嚼舌自尽了,也算是有些骨气。”罗士信答道,接着看着没有反抗意思的剑牟奉道,“看起来你比那傅老头要想得开一些,这样也好,省了我不少手脚 剑牟本知道自己这回是插翅难飞,却仿佛是认命了一般,由着周围的隋军士兵绑缚了自己,只是一言不,不理会罗士信的讥讽。 “卖屁眼的,别以为你不说话,本将军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找机会刺杀我家将军,不过就你这样的货色,我家将军一巴掌就能拍死你罗士信见剑集本不说话,却是冷笑着说道。 被罗士信说破心思,剑牟奉脸上一惊,不过他随即就冷静下来,他不相信自己拼了命也伤不到那个叫郭孝恪的隋将。 “他还不服气。”罗士信看着剑牟本脸上的脸色,却是朝边上的部下笑了起来,而他那些部平亦是大声哄笑起来,他们家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能空死老虎的神将。 听着四周隋军士兵传来的嘲笑声,剑牟奉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那叫郭孝恪的隋将竟然这般厉害,眼看自毛的算计落了空,他的脸色不由变得一片死灰。 城守府中,郭孝恪拿着笔,不知道写给杨广的奏折上该写些什么,本来这该是长孙无忌帮他写,他只需照着誊写就行,不过如今长孙无忌忙得焦头烂额,这奏折他偷懒不得,只能自己动笔了。 “将军,还是我来写吧。”见郭孝恪在那里坐了半天,也没写下一个字来,站在一旁的木兰忽地道,自从郭孝恪设了女营让李秀宁打理以后,她又能时常在郭孝恪身边随侍,心里满足得很。 “也好,你来带我写吧,就告诉皇上,我军如今兵锋正盛,六月之内,必定扫清余城。”郭孝恪看到木兰出声,连忙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笔递给了木兰,想了一下后道。 第一百零九章 辽东道行军总管 ※城。如今已然成为了大隋名将们的折戟沉沙兰地。际,组杨广罢免右栩卫大将军官职的宇文述,卫玄,薛世雄,于仲文,史祥这些卫府大将们轮番上阵,也没能拿下辽东城一寸的城墙,反倒是损兵折将。 行宫御书房内,杨广面色阴霾地看着面前那座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工物力打造的精巧沙盘,忽地起身,一袖子拂掉了上面那些标注两军兵马的金银棋子,如今眼看四月将过,可大军仍旧受挫于辽东城下,那些开国创业的名将们就好像一个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叫他如何不恼怒。 “皇上,大喜,大喜啊。”御书房外。忽地传来了汪公公尖利的声音,让正在火头上的杨广更加恼怒,辽东城久攻不克,大军士气低落,何喜之有。 汪公公网进御书房,就看到杨广那阴沉的目光,心里一颤,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主子,只是连忙捧起手中郭孝恪派人送来的军报道,“皇上,郭将军数日前大破大黑山城,斩三千级,俘获青壮八千人,还有不少粮草物资,如今正差人押运过来。” “快拿来。”听到不知所踪的郭孝恪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正为着辽东城恼怒的杨广一直阴霾的脸上忽地像是拨云见日一般,一扫先前的阴沉,让刚才还心里捏了把汗的汪公公松了口气,连忙把手中的军报呈了上去,这份军报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这几日皇上的火气越来越大,几个犯了小错的宫人可都是直接掉了脑袋,就是他自己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恼了皇上。 看着郭孝恪送来的军报,杨广不时地点着头,他原先以为魏霸山城这些辽东城下属的山城只是些小土城,不过找了宇文恺询问后,才知道这些山城虽然比不上辽东城,可也是靠山而建的坚城,郭孝恪能在短短半个多同时间里,连陷两城,可是比那些没用的老东西强多了。 想到在辽东城下束手无策的一干卫府大将,杨广不由再次起了直接拔擢郭孝恪为卫府大将的念头,既然汉武可以让卫青,霍去病挑起汉军大粱,他为什么不能,想到这里,杨广这个,念头越地不可遏制起来。 “去叫裴世矩来见联。”放下手中军报,杨广想到了裴世矩这个总能替自己出主意的心腹宠臣来,这一回大张旗鼓地征辽,杨广心比天高,可是从三月渡过辽东开始到现在,要不是郭孝恪连陷两城,他怕是已经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是,皇上。”汪公公飞快地退出了御书房,心里面却是估摸着郭孝恪这回又要升官了,如今各军大将都受挫于辽东城下。只有他一人高歌猛进,而且还献上那么多粮草物资和青壮俘虏,如何不讨皇上欢,心。 行宫的一处偏殿内,正看着驿站快马从国内送来的各地奏折的裴世矩听到偏殿大门推开的声音,放下手中又是地方流寇起事的奏折,看到进来的汪公公,连忙起身道,“汪公公,可是皇上召见。”说话间,一块小金饼子已是从袖袋滑落到手中,不露痕迹地塞到了汪公公手中。 “裴大人,郭将军又打了个大胜仗,打下了大黑山城,俘虏了好几千青壮,正派人送来的路上,皇上可是龙颜大悦那。”汪公公满脸堆笑地收好了那块金饼,开口说道。 听完汪公公的话,裴世矩心里一惊,先前郭孝恪打下魏霸山城,他就已经有些意外了,比起杨广,他更清楚高句丽人在辽东修筑的那些山城池势,郭孝恪全军人马不到两万,居然连陷两座坚城,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 等到了御书房时,裴世矩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杨广的说辞,杨广此番召见他肯定是为了郭孝恪的官职一事。 “参见皇上。”裴世矩走进御书房内,看到杨广一脸淡然地拿着卷昭明文选在那里读着,脸上不见丝毫火气,便知道郭孝恪打的这个胜仗让杨广心里舒坦不少,起码这几天是不用担心杨广会无名之怒了。 “坐吧。”杨广看了眼裴世矩,放下手中书卷,指了指一旁早就让宫人备好的座椅道。 “谢皇上。”裴世矩坐了下来,一脸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静静地等着杨广的下文。 “这是弃二郎派人送来的军报。”拿起案上那份军报,杨广让汪公公拿给了裴世矩。 接过军报,裴世矩正襟危坐地看了起来,他看得很仔细,以免遗漏了任何可能被忽视的地方,汪公公刚才说得太笼统。 过了良久,裴世矩才放下手中的军报道,“恭喜皇上,得一长将。”连陷两城,郭孝恪全军伤不让五百。称一声良将也不过“就只是良将而已吗?”杨广听完裴世矩的评价,却是颇有些不悦地道,“那这辽东城下束手无策的那些人岂非都是酒囊饭袋。 想到大军顿兵于辽东城下,杨广又生起了气来。 “皇上,郭将军虽可比古之名将,不过在旁人眼中,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只是辽东野地的小小土城罢了,又如何会心中服气。”裴世矩迎着杨广的目光,朗声说道,郭孝恪得罪了关陇世族不说,便连宇文氏也一并交恶,如今宇文述虽然失势,可多年培养的党羽仍在,这朝廷上下,郭孝恪可以说是毫无臂助。 “哼。”杨广听着裴世矩的答话,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也不免有些恼怒,不过终究没困此而火,只是等着裴世矩说完剩下的话。 “皇上,臣以为,郭将军如今立下大功,不可不赏,否则会寒了将士的心,不过郭将军到底出身不好,而且不过数月间就已拔擢为一府鹰扬郎将,却是不可再贸然升其官职裴世矩说到这里的事情,也是替郭孝恪有些可惜。 “臣觉得可以让郭将军领辽东道行军总管一职,诸事同卫府,等征辽之后,再行大赏也不迟。”裴世矩说出了他的主意,杨广要提拔郭孝恪,主要还是用来制衡朝中各方势力,那么给郭孝恪兵权,取实利才是最重要的。 “辽东道行军总管。”杨广沉吟着。这个虽然位在卫府大将之下,可是兵权却犹在其上,到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今各军都有折损,再从其中抽调兵员,恐怕不易吧?”杨广虽然心中大为意动,可是先前他两番提拔郭孝恪。让他在二十四军的府兵中募集兵员,已经让各卫府有所怨言了。 “皇匕,臣以为可以让郭将军便宜行事,自行任命五品以下的官吏,并从各地征募壮士从军。”集世矩见杨广有些犹豫,却是在一旁道,二十四军是不能再动了。 “这辽东偏僻地弈,你让郭二郎上哪里去任命官吏,征募壮士。”杨广看了眼裴世矩后道,裴世矩的主意看起来好像给了郭孝恪不少便宜,可是却毫无用处。 “算了,算了,就先照你说得办。”杨广想了想后,也实在没有比裴世矩更好的办法了,最后也只能先这样了。 “臣这就去拟旨。”见杨广最后还是采纳了自己的主意。裴世矩连忙领旨道,这一回他也算是给郭孝恪说了不少好话。少不得要借这次事情做点文章,和这个新贵打好交道。 裴寂离开后不久,郭孝恪那封军报就在大营里传开了,不过一天功夫,谁都知道这个布衣出身的鹰扬郎将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斩三千级,俘虏青壮八千,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郭孝恪连陷两城,让他们也颇是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如今这辽东城下,那么多出身高贵的将军,却没一个人比得上和他们同样出身的郭孝恪的战功,让他们平时走路腰板也比过去挺直了些。 左翼第一军营中,麦铁杖喝着酒,一脸的得意,郭孝恪还是他这一军的人,如今二十四军里头,便是卫玄,于仲文他们也吃了败仗,只有他这左翼第一军仍旧是每战皆捷,想起来就让人心里痛快。 “大帅,也不知二郎那小子是怎么打的,这才几天,又一座城给打下了,斩三千级,俘获青壮八千,啧啧,如今外头可是有人说二郎那小子虚报战功那。”帅帐里头,能跟麦铁杖这么说话的也就是孟金叉了,他这时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喝起酒来也没了顾忌,如今有些小醉之下说出的这番话里,也有些不太相信的意思。 “虚报战功,等那些俘虏送到,那些人就会闭嘴了。”听到孟金叉的话,钱士雄却是在一旁冷声道,看着孟金叉的那种目光让孟金叉浑身不舒服。 “那又不是我说的”孟金叉有些心虚地小声嘀咕起来,着得一旁的麦铁杖大笑起来。 “对了,宇文述那老匹夫那里有什么动静没?”麦铁杖笑话完孟金叉以后,却是看向了钱士雄问道,他太了解不过宇文述这个老对头,那可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今郭孝恪在外领兵,他这边可要盯紧些,不能让郭孝恪给那些小人给暗算了。 “宇文述如今大门不出一步,没什么动静,只是这暗底下不好说。”钱士雄犹疑了一下说道。这些日子宇文氏的党羽倒是聚了几次,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在盘算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拉偏架 ※城外。隋军大营,随行百官及其家眷所在的营地“二屐述如今就待在自己的大帐,闭门谢客,称病不出,几番拒绝了那些上门想要针对郭孝恪的门生党羽,让三个儿子都是大为不解,便是三兄弟中最老实的宇文士及也觉得他过于示弱了。 “你们懂什么,如今那姓郭的小子风头正劲,又何必要再跟他对着干,激怒皇上。”看着三个儿子,宇文述在书帐里,手中拿着卷,“为父这是以退为进,皇上迟早会让为父官复原职的。” “那孩儿便先恭喜父帅了。”宇文化及见宇文述一脸的笃定,心里也是放下了心,这些上总是趋炎附势之徒多,平时对他奉承有加的那些人如今全都不见了踪影,叫他心中大为恼火,暗道等他有一日恢复权势,非让这些人知道他宇文化及的手段不可。 “对了,成都来了吗?”对于三个儿子,宇文述已经失望了,如今他把光大宇文氏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长孙身上。 “快到了。”宇文化及存一边连忙答道,宇文成都是他的长子,从小就长得雄壮,自幼便好武艺,是今天生当武将的料子,这一回大军征辽,本是想让他随军出征,只是宇文述没有答应。 “等成都到了,便让他去皇上身边当个千牛备身,我宇文氏能不能东山再起,就全看成都了。”宇文述本来是不想让这个长孙来辽东的,可是如今情势所逼,他才让这个,长孙过来,去杨广身边。 二十四军中,大半的关陇世族出身的将领原先是不太看得起郭孝恪的,不过在刘弘基押着八千多的青壮俘虏和一车车的粮草物资到了辽东大营以后,也都是不得不承认郭孝恪这个,不知道哪个乡下来的走了狗屎运的小子的确有些本事,不过也仅止于此罢了。 “一群废物。”刘弘基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是官宦子弟出身,不过他原先欠了一屁股债,日子过得便是比普通人都不如,来了辽东后更是没少给人笑话过,如今这回扬眉吐气地押送俘虏回来,他本该高兴,不过一听到二十四军里那些人什么换了他们去打那些小土城也能轻松地打个胜仗的话,却是忍不住骂道。 “你说谁废物?”几个正从营妓寨里喝完花酒回来的军官本来正谈论着换了他们要是去打那什么魏霸山城,大黑山城如何如何云云的时候,却网好遇到交割了俘虏和缴获粮草物资的刘弘基,见刘弘基在边上路过时冷不丁冒冉这么一句骂人的话,都是勃然大怒,围了上去,他们此时都有些醉意,再加上天暗,也没有看清楚刘弘基身上那身虎牙郎将的袍服,一个个都是要挑事的模样。 “我说你们几个都是废物。”看着围着自己的四个不知道哪一军的军官,刘弘基却是朝四人很认真地说道,身后几个。跟着的亲兵已是握住了刀柄。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试试看。”那为的军官大喝了起来,不过他话刚说完,眼前一记砂钵大的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娘的,哪来那么多废话,给我打,打的这几个,王八蛋连他们老娘都不认得他们。”刘弘基一拳打翻那为的军官,却是朝左右的亲兵大声道。 那几个喝了半醉的军官如何是刘弘基和他身边那几个亲兵的对手,只一会功夫就给刘弘基身边的亲兵用刀鞘打翻在地,只是蜷缩着身子挨打,避开要害。 “走了,别闹出人命。”刘弘基看着打得差不多,便招呼着几个亲兵,扬长而去,可怜那挨打的四个人,直到刘弘基他们走远后,才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扶着,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军营。 只不过片玄之后,那四个挨打的军官就带着大队士兵举着火把,在挨打的地方附近四处找起人来,结果刘弘基带来的几个落单的士兵给憋了一肚子火的四个军官带人一顿揍,不过跟刘弘基回来的哪个不是亲手割过人头的狠角色,吃了亏哪肯咽下这口气,也是立刻回了营,喊上了自己人出来,双方直接在那地方就是互相厮打起来。 只是一会儿功夫,那四个军官带出来的三百多士兵就给揍趴下了,他们如何是郭孝恪手下那些悍卒的对手,等闻讯赶来的骁果卫到了以后,看到的只是一地惨叫的右翼第九军的士兵。 “一群废物。”沈光听到那些被打的士兵说他们是给不到百人不知道是哪一军的士兵给打了的时候,也是忍不住鄙夷起来。低骂了一声。 虽然心中看不起这些被打的士兵,不过毕竟那些打人的同样也犯了军法,沈光不能不追查到底,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六:一为居然是郭孝恪众个老相识的部下 当他手下的骁果卫找到刘弘基他们扎营的那一营人马时,差点起了冲突,好在跟着刘弘基一起押送俘虏和缴获粮草物资回来的人中,有人认得沈光这个和自家将军交情不错的将军,这才没打起来。 “沈将军。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那四个贼鸟带人先打了我们的人,我们才打回来的。”和沈光说话的,原先是郭孝恪身边的亲兵,后来分到刘弘基手下当了个百人长,见沈光问他们时有些为他们开脱之意,却是把过错全推到了对方身上。 沈光看向了那右翼第九军那个被揍得不轻的军官,语气不善地问道,“他说得可是事情,是你们先带着人挑事的?” “沈将军。”被沈光看得有些毛的军官急了起来,不过这时候刘弘基正领着几个亲兵从左翼第一军回来了,正好被他看到,于是他连忙喊了起来,“沈将军,是那个大胡子先动碍手,要不是他暗算了我们四人,我们也不今” “你们四个废物,敢打我们落单的兄弟,活得不耐烦了。”刘弘基这时已经从经过的部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走到那军官面前,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看得一旁的沈光也是皱了皱眉,不过沈光却是等那军官给踹翻以后才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刘将军。” “沈大人,对不住,火气大,一时没忍住,您别见怪。”刘弘基知道沈光和自家那位将军的关系,见沈光脸上有些不悦,连忙打着哈哈道。 “刘将军。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几百人在大营私斗,这事情沈光就是想瞒也瞒不下,他也只能尽量给刘弘基他们开脱了。 “沈大人。是这四个贼鸟,先辱骂我家将军的。”刘弘基是个聪明人,知道沈光是帮着他们这一边的,当下在一旁瞪着那个起来的被打军官骂道。 “我几时骂你家将军了。”那被打的军官这时已经明白过来,哪肯让刘弘基把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当下连忙喊了起来。 “你还敢抵赖。”刘弘基眼一瞪,又要冲上去打那军官,却是被沈光手下的骁果卫给拦住了。 “好了,这事情我自会处虽。”沈光终于在一旁了话,他如何瞧不出刘弘基的心思,不过他也知道军中不少人对郭孝恪最近连陷两城,大集风头有些不满,刚才那被打的军官说话时眼神有些飘忽,可见他也肯定是说了些难听的话。 “一切全凭沈将军处置。”刘弘基自然不怕沈光会给自己小鞋穿,连忙忙不迭地答应道;那挨打一方的四个军官看到沈光那样子,心里都是凉了一截,那还敢多说什么。 让两方的人马各自回营后。沈光也是头疼起来,这事情刘弘基那边理不亏,可却占了便宜。把右翼第九军那边打惨了,那位右武侯将军赵才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想得头疼的沈光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事情直接上禀,让皇上来处理这事情好了。 翌日,沈光在御书房外等候召见的时候,杨广已自看到了右武侯将军赵才连夜写的奏折,看完之后,他才朝随侍在一边的汪公公道,“让沈光进来。” “是,皇上。”汪公公应了一声,飞快地走到了御书房门口,朝站在门外的沈光道。“沈将军。进来吧。” “末将参见皇上。”进了御书房,沈光行礼后,站直了身体。 “说吧,是不是为了右翼第九军那事情。”杨广把手中的奏折扔在桌上,朝沈光道。 见杨广好像已经知道了一般,沈光一愣,不过随即想到杨广扔下的那本奏折,心里明白肯定是右武侯将军赵才写了奏折,只是不知道他那奏折了是如何写的。当下沌光也不敢偏帮刘弘基,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反正那些他不清楚的地方,他全都是模糊地一语带过。 “这个郭二郎。带的兵也这般能打。”听完沈光的话,杨广却是笑了起来,没有丝毫怪罪刘弘基他们的意思,如今郭孝恪是他的心腹爱将,他自然是不会过于苛刻,更何况他如何不知道二十四军中那些对郭孝恪不利的声音。 沈光看到杨广的自语声,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这事情看起来皇上是打算拉偏架了。那位右武侯将军这回是讨不了好了。 “这事情。你就秉公办理吧。 看向沈光,杨广笑道,郭孝恪这回派人送了八千多青壮俘虏回来,他怎么说也是要帮着郭孝恪一点的。 第一百章 大黑山城 第一百零一章 激将(上) (强推虽然下了,不过这章还是发公众好了,明天上架,大概晚上两章连发,希望到时候有能力订阅的兄弟尽量订阅,毕竟对于在上海打工的老虎来说,这份稿费还是很重要的,起码能让老虎不用天天吃泡面度日,最后仍旧求下月票,这里先谢过各位支持的兄弟了。 阴暗浓密的野林子内,是厚厚的一层**枯烂树叶,人走在上面静悄悄地没有多少声音,只是偶尔踩到几根树枝,才会发出几声突兀的刺耳响声。 裴仁基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遮住天空的树冠,然后回过身看了眼身后有些疲惫的士兵,知道自己这回实在是托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黑山城后山的林子这般茂密,进了以后就好像绕进了迷宫一样。 “全军休息。”看着那几点从树干缝隙透下的光线,裴仁基心里估摸着算了算时间,停下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的士兵道,随着他的命令,蜿蜒在密林中的队伍都停了下来,找了阴凉的地方坐下,喝着凉水,就着干粮和肉干啃了起来。 “大人仁基身边,亲兵送上了水囊,这次他们奉命奇袭大黑山城后城,挑选得个个都是军中的老兵或是好手,五百人哪一个都是一个能打三个的好汉,可是这辽东的林子实在是太绕人了,他们走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走到哪了。 拿起水囊,裴仁基恶狠狠地灌了几口后,冰凉的清水让他急躁的心里冷静了不少,将水囊还给亲兵后,裴仁基从怀里掏出了牛皮硝制的地图,然后拔刀砍下了身旁的一颗大树树干上横出的粗壮树干后,看着上面的年轮辨别了一下方向后,皱起了眉头,他方向应该没有走错,应该已经接近那大黑山城后城了。 厉的喊声忽地在密林中响了起来,拿着地图的裴仁基被这声音一惊,手中的地图差点就掉落在地上,他一把将地图塞进了怀里,拿着刀回头看向了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带这亲兵赶了过去。 远处的林子,饶是上过阵,杀过人的几个老兵看着眼前的斑驳大蟒活吞生人的场面也是给吓住了,刚才他们同火的一个士兵说是去林子后解手,谁知道却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叫声,几个人和周围一起休息的士兵立刻都是提刀拿枪冲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一条足有三丈长的大蟒将他们那个同火的士兵从脑袋处给吞了下去,他们赶到时,还留了半截身子在外面。 “杀了这畜生。”那火长第一个清醒过来,看着那吞人的大蟒挥刀砍了上去,他一动手,边上的士兵都是纷纷挺着刀枪围上了那大蟒。 裴仁基赶到时,那大蟒已给一众士兵砍得血肉模糊,那个被吞的士兵也给从蟒口里救了出来,好在救得及时,拉出来掐了几下仁中后就回过了气,只是给吓得够呛。 看着那被砍死的三丈长的大蟒,裴仁基看着四周仍有些惊惧的士兵,再想到这几日士气低落,当即大喝道,“兄弟们,这大蟒伏诛乃是吉兆,等会将这大蟒剥皮分肉,每人都吃上一口,待咱们打破城池,将军自会论功行赏。” 裴仁基的大喝声,让四周的那些士兵心都是定了下来,待他们再看那被救下的同伴和那条被砍死的大蟒,愣了片刻之后,便齐声欢呼了起来,自从郭孝恪打死白虎,这些士兵就越发地相信神异之事,如今见那被大蟒活吞的士兵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有人竟然将之归于全军有郭孝恪的神威庇佑,才得以杀死这高句丽国精气所化的大蟒。 那些士兵胡乱猜测的话语落在了裴仁基的耳朵里,不过裴仁基自然不会去说什么这是无稽之谈,他也是有心机的人,知道军中士兵都把郭孝恪奉若神明,如今觉得正好可以利用这些士兵胡乱猜测的话语来振奋士气,哪有去制止的道理,便连他自己也推波助澜地加了一句,“将军神威,便连白虎也照样打死,这区区的妖孽如何伤得了我等。”却是把那给杀掉的大蟒说成了妖孽。 不过片刻间,这大蟒乃是高句丽国气运所化,却被郭孝恪神威所克的说法便传遍了全军,在那些士兵的口中说得有鼻子有眼,裴仁基甚至还索性让人把那大蟒给挂在了树上,直到让五百随行的士兵一个个都是亲眼看到后,让军中会些厨子手段的士兵剥皮分肉,料理起这大蟒来。 小半个时辰后,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士兵啃着那蛇肉,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自家将军当日赤死白虎的事迹来,而那个原先被大蟒活吞给救下来的士兵,口沫横飞地说着自己当时被那大蟒吞入口中时的场面。 “我当日可是亲眼看到将军打死那足有小山般的白虎,便是那时沾了将军身上的神威,今日才没给那妖孽害了性命,要换了你们,早就给吞下肚去了。”那士兵本是郭孝恪当初麾下七百老兵中的一员,从大蟒口中给救下后一开始还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可听了周围那些什么将军神威的话后,却是想到了当初在林子里看到郭孝恪空死老虎的事情,一下子心里就不害怕起来。 看着士兵说得热闹,裴仁基也是心里暗喜,然后却是派了手下的亲兵往前探路,他估摸着自己已经到了大黑山城的后城,要是这个时候真到了,配合这刚才这神异之说,可是能把士气一下子提到最高。 裴仁基没有猜错,他那派出的几个亲兵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回来禀报了,只要在再往前走不远的路,就能看到那大黑山城的轮廓。 完亲兵的回禀,裴仁基跳了起来,接着跳上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朝着那些露出诧异表情的士兵大声喊道,“兄弟们,大黑山城就在前方,今晚都给我养精蓄锐,明日我们踏破那小山城,恭迎将军入城。” 听到那可恶的大黑山城终于到了,那些休息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欢呼起来,再想到刚才那吃下的大蟒,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哪还有半分疲态,不需要军官吩咐,就已经各自清点起携带的箭矢,擦拭起兵器来。 … 翌日,大黑山城,正面城头,城墙上,那些登上城墙的俘虏兵正和那些守城的高句丽士兵厮杀在一块。 郭孝恪领着麾下的大军三日前到得大黑山城,修整了一天后,让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就地伐木,造了冲梯等简单的攻城器械后,郭孝恪就下令攻城,这时的那些新附军,早就换上了魏霸山城里高句丽人备下的兵甲,虽然大多数都是皮甲,可其中也有一千副铁甲,郭孝恪毫不犹豫地就赏给了当日有人头功的俘虏兵,在新附军里拉起了一支铁甲兵。 大黑山城脚下,看着正玩命进攻的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长孙无忌也不由佩服自家将军的见识,这些新附军果然是回过头拿着刀子对准原先的主人,可要比原来凶狠得多。 “将军,我看用不着裴仁基,这些俘虏兵就能把这大黑山城拿下了。”看着登上城墙的三四百新附军的俘虏兵,刘弘基却是在郭孝恪一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要是没有我军的箭阵,那些俘虏兵能打这么顺?”罗士信见不得刘弘基的样子,谁让这家伙跟尉迟恭走的近,当下便反唇相讥道,刚才新附军的俘虏兵攻城前,他们可是把从魏霸山城缴获的箭矢射出了大半,整整小半个时辰,那箭雨一拨一拨地就没停下过,射得那大黑山城上的高句丽人根本抬不起头来,等箭雨停下时,直到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冲到城墙底下,架上了冲梯后才回过神来。 遇到蛮不讲理的罗矮子,便是刘弘基这原来是关中有名的游侠头子也是要退避三舍,不敢跟罗士信争那口舌之利,用尉迟恭的话来说,和罗士信这泼矮子没什么道理好讲,还是直接打一场来得干脆,不过刘弘基自从在贺廷玉手上尝过一次关小黑帐的滋味以后,却是再也不敢和罗矮子较劲了。 看着不说话的刘弘基,罗士信却是宛如打了胜仗般瞪了他一眼后,看向了前方正在鏖战的城头,开口朝郭孝恪道,“将军,不如让我上吧,等裴仁基那老小子来了,黄瓜菜都凉了。” 见罗士信转头这样说道,便是刘弘基也是脸上一阵抽*动,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尉迟恭私底下总是管罗士信叫泼矮子,这个罗士信当真是个泼货,他恨恨地想到。 “再等等。”郭孝恪眺望着城墙上好似站住了脚,但是却没有抢下城墙上多少地方的新附军,眉头皱了起来,他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为什么,对于罗士信的主动请战,只是压了下去。 这时大黑山城的城墙上,剑牟岑看着城外始终未动的隋军本部,知道自己这示弱之举,怕是被隋军将领看穿,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便让城墙上藏下的精兵杀出,将那些登上城墙的隋军仆从兵给杀散下去。 大黑山城外,看到城墙上突然冒出的铁甲兵,郭孝恪身旁的罗士信,尉迟恭等人都是心里一跳,没想到这大黑山城的守军将领居然那么沉得住气,藏了这么一手。 卞,喊着整齐的调子,从城墙后猛地掩杀出来的尚甲兵端着长枪,将那些猝不及防的新附军的俘虏兵全部刺杀于城墙之上。 血水顺着城墙上排水的豁口流淌下城墙,将青灰色的城墙染成了暗红色,登上城墙的四百多名俘虏兵没有一个在高句丽的铁甲兵如同荆棘森林般的枪阵下活下来。 剑牟奉看着远处对那些俘虏兵的死活似乎无动于衷的隋军,踩着脚下的尸体走到了城墙前,他此时不过二十余岁,正是锐气最盛的时候,麾下亲自练的两千精兵更是被他引以为傲,自认为是不属于荣留王高建武的死士营的强兵。 “城下的敌将听着,我高句丽亦有强兵,不是尔等隋人可以轻侮的剑牟本走到了城墙上那面在风中扯得笔直的大旗下,大声地朝郭孝恪所在的帅旗方向大声喊道,他原本在高句丽国内,也走出身大贵之家,平时自视甚高,便是权倾朝野的大对卢渊子游他也是不放在眼中的,只有被人们称为英雄的荣留王高建武才被他看作能与自己比较的人物,可是高建武却死在了隋人手中,头颅被送回平壤,死后不得全尸。 剑牟奉扯着喉咙,声嘶力竭地吼道,自从隋军渡过辽河以来,大败姜以式的四万大军,围困辽东城,可谓是威风八面。不曾一败,如今他就要让眼前这支隋军尝到败北的滋味。 听到风中隐隐传来的那守将的呼喝声,郭孝恪身边众将都是勃然色变。自郭孝恪起兵以来,他们未逢一败,尤其是此时他们网挟陷城的气势东来,可以说一个个都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如今见那大黑山城的守将不过是杀退了区区的新附军的俘虏兵而已,就敢如此嚣张地向他们挑衅,每个人脸上都是露出了不善的神情。 “不过是夜郎自大的小丑罢了。何必动怒,等会取了他的人头便是看着尉迟恭。罗士信他们,郭孝恪回头冷声道,他虽然看上去平静,不过心里也走动了几分怒意,区区的高句丽人。也敢跟他称什么强兵。 大黑山城脚下。倒卷而回的新附军败兵在郭孝恪的阵前停了下来,个个都是惴惴不安地跪在了地上,“将军,我等无能,坏了将军大事。请将军降罪……还未等郭孝恪开口,新附军的几个千夫长便到了郭孝恪面前,不住地叩头请罪,生怕这位主人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 “不关你们的事,下去重整队伍吧看着叩头的几个新附军的千夫长,郭孝恪没有迁怒于他们,只是让几人下去重整队伍,准备再次攻城。 等那几个新附军的千夫长下去,长孙无忌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献计道,“将军,我看那大黑山城的守将是个狂妄之人,将军可以派人前往城下掇战,只要那守将出城,自然难逃将军之手。” “不必别人去,我自去掇战,倒要看看那守将是真有几分胆,还是色厉内换的孬种听完长孙无忌的主意,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大声道。 “伯阳,你带大军退后。”郭孝恪看向身后的贺廷玉,只留下身边一千多的亲兵队,让贺廷玉带着其他人马后撤,他要看看那大黑山城的守将可有胆子跟他在这城外决战。 “将军一军主帅,岂可轻身犯险,还是让末将前往插战见郭孝恪只留亲兵队,贺廷玉翻身从马上下来,朝郭孝恪大声道,说话时犹自狠狠瞪了一眼郭孝恪身边出主意的长孙无忌,刚才城墙上的那些杀出的铁甲兵一个个都是身形高大,而且队形严整,显然是练有素的精兵,岂可当成儿戏。 “伯阳,你要抗命?”郭孝恪没有和贺廷玉讲什么道理,只是如此说道。 “末将不敢贺廷玉看到郭孝恪主意已定。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只有无奈道,只是看着长孙无忌的目光却更加凶了。 长孙无忌被贺廷玉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可他自己也有苦难言,要知道郭孝恪打算自己去城下椭战,便是打死他也不会出这主意,本来他刚才想劝郭孝恪不可亲身做这事情。谁想到给贺廷玉抢了前,还给记恨上了。 “贺大人。就那城上的小子,何劳将军动手。尉迟恭看贺廷玉目光瞪得凶,连忙在边上打着哈哈道,心里却是想着郭孝恪能带上自己。 看到尉迟恭开了口,罗士信和刘弘基也是连忙附和了起来,他们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哪会将刚才那些城墙上的铁甲兵放在眼里,更何况这大黑山城里,一共也就三四万人,这守军满打满算也破不了万去,有什么好怕的。二:,了小一穴,贺偻玉看到尉汰恭他们几个也掺和了讲水地退到了一边,反正有他们几人在,他相信便是郭孝恪领着他们去冲杨广的御营,也能杀个进出; “敬德,你来掌旗,你们也随我一起走一趟郭孝恪见尉迟恭他们几个,都是摩拳擦掌的样子,知道魏霸山城一役,几人恐怕都是没有尽兴,当下便开口道; “多谢将军见郭孝恪让自己掌旗,尉迟恭大喜道,当即翻身上马到了那原本执着郭孝恪帅旗的亲兵处,接过了那杆绣着郭字的丈高帅旗。 城墙上,剑牟奉看着远处扬起的尘烟中,隋军的旗帜似乎隐隐往后退却,却是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不知道隋军究竟想做什么,他虽然自大,可也不觉得隋军只是损失了几百人,就会如此这般轻易地撤退。 当烟尘渐渐散去,剑牟本看清了城外的情形,只见原本隋军大队人马驻扎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不过千余人的队伍,而剩下的大队人马则已退出了数里地。 看着这架势,剑牟奉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隋军在向他据战,大黑山城山脚下是一片平原,两侧没有藏兵的地势,可谓是一目了然,不需防隋军有诈,埋下伏兵。 剑牟举网动了动嘴,便发觉那留在山脚的千人隋军中,忽地驶出了几骑人马,朝城墙脚下而来。 尉迟恭手执帅旗,肌肉贲突,那面丈高的帅旗被他单手擎着,就好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始终笔直,大旗在大风中扯得笔直? 郭孝恪身边,刘弘基和罗士信都是手持马槊,几人全是一身的铠甲,一看便是非将即官,让城头上的士兵看着都是骚动了起来。 剑牟举看着那面在风中异常扎眼的“郭。字帅旗,忽地想起了当日高建武的人头被送回平壤时,他隐隐听人言道,高建武是被一个叫郭孝恪的隋将所杀。 “该不会就是此人吧?。剑牟举心中沉吟道,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目光盯着那面“郭。字帅旗,脸上露出了好似看到猎物般的神情。 郭孝恪策马在距离大黑山城一箭之地靠近些的地方,驻马停了下来,让城墙上那些偷偷地握起弓,手中拈了羽箭的高句丽士兵都是有些失望,若是郭孝恪再近些,他们便可以乱箭齐发,将这隋军主将射死在城墙下。 “这些猪狗,他们以为我们会蠢得去城墙下挨射吗?”罗士信看到城墙上那些摸弓的士兵,却是在停下后骂道。 城墙上,剑牟举见那几骑隋军骑士停在了箭矢力尽的地方。怕是难以施冷箭,便索性大方地让城墙上的部下都放下了手中弓箭。 “城上的家奴小儿听着,大隋鹰扬郎将郭孝恪在此,有胆的便出城一战,我只用千人。不欺负汝等家奴小儿?。郭孝恪目光看向城墙上那员被一众士兵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守将,却是放声大喝道,“若是没胆的,便缩进那乌龟壳里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句丽自东汉成国起,便臣服于中原王朝,就算是现在,他们在名义上依旧是大隋的属国,郭孝恪说他们是家奴到是一点也没说错。 听到郭孝恪那家奴小儿之语,年轻气盛的剑牟本便是自幼读诗书,学孔孟,丹好的涵养的也忍不住怒发冲冠,不过他终究是非常之人,没有怒形于色。 “上国将军,难道只会惩口舌之利吗?”剑牟本到了城墙沿边上,看着那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隋将,冷声大喝道。 “家奴小儿,我如今便在城下,身边不过区区几人,你可有胆出城与我一战?”郭孝恪抬起头,目光看向城墙上剑牟举,大声喝道。 “将军,我看那家奴小儿油头粉面,细皮嫩肉的,想必在高句丽也就是个卖屁眼的,不知道爬上了谁的床头,才成了这劳啥子的将军,穿得倒是人模狗样,其实不过就是个鼠胆,哪有胆子出城 郭孝恪麾下。能把话说这么恶毒的也就是在尉迟恭口中成了泼矮子的罗士信,不过他话虽说得粗鄙不堪,可是却气得城头上故作镇定的剑牟本脸色发青。 尉迟恭和刘弘基听着罗士信那脏得不能再脏的挤兑话语,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心里面直道这泼矮子果然好本事,这么绝的话也亏他想得出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看那家奴小儿到的确像是个男宠郭孝恪亦是笑着朝身边的罗士信,尉迟恭和刘弘基三人大笑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绷,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零二章 激将 月着城墙下说笑的郭孝恪几人,城头上剑牟技与得浑二汉竹,他在高句丽国内,出身也算高贵,几时听到过罗士信那般粗鄙不堪的侮辱之语,当即朝左右喝道,“备马,铁甲军随我出城。” “大人小心那是隋人的诡计。”剑牟本身边左右中,一个亲兵却是在旁劝道,不过这时剑牟本已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劝。 “诡计,如今城外俱是平原,隋人纵有诡计,又能奈我何?”剑牟本打断了那亲兵的话语,却是怒道,接着便抢过身旁一名士兵手中的劲弓,搭箭就朝城下的罗士信射去,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矮子。 剑牟举大怒之下,那弓虽拉得极满,可是准头却极差,奔着罗士信射去的箭矢,却是落在了五六丈外的地方,惹得罗士信大笑起来。 “将军,看见了没有,那家奴小儿本事稀松平常。能当上这个守将,不是卖屁眼得来的还能是那般。”罗士信中气十足地大声喊着,甚至还策马到了那插在地上的箭矢旁,拔出来后在那手舞足蹈地比发,着。 “开孤门。”剑牟奉气得咬牙切齿,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过,随着他的怒吼声,一直紧闭的大黑山城的城门打开了; 剑牟奉从平壤带来的两千精兵里,骑兵也不过五百人,此时全被他带出了城,朝着城外的郭孝恪等人冲去,大黑山城靠山而建,占据了地势高处,此时他带着一众骑兵居高临下冲锋起来,一时间气势如虹。 看着打开的城门里,气势汹汹冲出的骑兵队,郭孝恪长笑一声,带着尉迟恭三人拨马就走,他们这一退,让出城的剑牟奉追得更紧。 山脚下,郭孝恪的亲兵队。都是张开了手中的强弩,他们都是被郭孝恪当成日后的军官培养,一开始挑得便是有骑马射箭的底子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副铁甲,弓弩各一张,长枪马刀,武备是各营中最好的。 先前郭毒恪带这尉迟恭他们操战前,便让木兰领着亲兵队等他们下来,若是城中守军受激而出,就弩弓齐发,来个。下马威。 耳边灌着呼啸的风声,刘弘基回头看了眼身后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高句丽骑兵,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高兴起来,他正愁没有在郭孝恪面前露脸的机会,如今正好让众人知道他马上骑射的手段。 松开缰绳,刘弘基骑在马背上,却是背身拿弓,在颠簸中拉满了自己那张大弓,拈着的羽箭觑着后面冲在前面的一名高句丽骑兵。松开了弓弦。 听到风中响起的弓弦响声,郭孝恪目光一膘,看到了回马弛射的刘弘基,还有那个应声而倒的高句丽骑兵,当下也不由在马上大声赞道,“好箭法。”郭孝恪一直都没放下过自己的武艺和骑射,不过他骑术虽有精进,可是那马上射箭的功夫却仍是老样子,比起罗士信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见刘弘基能在奔驰中回身射箭,正中咽喉要害。心里也是佩服。 听到郭孝恪的称赞,刘弘基也是心中得意,当下更是要在郭孝恪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竟是射起了连珠箭,转眼间,箭壶中的十枚羽箭就被他射得一空,而后面的高句丽骑兵也是被他射翻了五六人,这等箭法便是放到以骑射立国的突厥和草原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尉迟恭和罗士信看到刘弘基在马上得意的样子,也都是心中不忿,不过两人知道自己箭法论准头,绝比不上刘弘基这个关西的破落官宦家出身的家伙,两人最后都只是运足力气,把那弓拉圆了,只是朝身后人多的地方中射去,两人各射了五六箭,倒也给他们蒙中了两三个运气不佳的倒霉鬼,原来两人的箭矢有几箭却是射在了马脖子上,那跑起来的马匹吃痛之下。把马背上的人给摔下了地,那跑起来的大片骑兵阵中,摔下马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看到尉迟恭和罗士信都能蒙中,郭孝恪也是开弓射箭,想要试试手气,没成想一连射了几箭,居然是箭箭落空,便是罗士信看了,也是忍不住在马上啧啧道,“将军这箭法,还真是一绝。” 听着罗士信的话,郭孝恪也不着恼,他在射箭上好像天生没什么天分,放下弓,却是取了还剩下几枚的箭矢,朝刘弘基扔了过去。 “多谢将军赐箭。”刘弘基的马术了得,凌空抓过郭孝恪抛出的箭壶,一边大声说道,一边顺势取了箭,回头一箭射去,又是一名高句丽骑兵应弦中箭,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剑牟奉在一众亲兵护卫下。看着前面的郭孝恪等人心只:阵回马驰射。折损了自只身边不下十人的部下,男妹更甚,只是他这五百骑兵,虽然配齐了铁甲,但是那弓箭却是五花八门,没几个人能有那几个,隋将手中射程那般的远的劲弓,只能靠着俯冲之势,拉近距离后再说。 剑牟本拉开了手中的大弓,君子六艺,这箭术他是跟个据说祖上曾是大汉郎官的汉人先生学的,十年的苦练。这准头也是不差,他此时恶狠狠地盯着前面四骑中身影最矮的那个,拉满了弓,瞄准了之后却是一箭放了出去。 “嗡。随着炸弦的声响,剑牟举手上大弓放出的箭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罗士信的后背直奔而去。 罗士信只听得身后一声利响,浑身寒毛倒竖了起来,回头间,只看到一道乌光在背后被郭孝恪一马槊给挑飞,才知道自己差点就中了冷箭。 郭孝恪仓促间挑飞了剑牟本射出的劲箭,手腕处也是一麻,知道身后那射箭的大黑山城守将不是无能之辈。 “这卖屁眼的,倒也有几分本事?”罗士信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嘴上却仍不服输,只是回头看着被亲兵护卫着的剑牟举,使足了力气,扯着喉咙叫骂道,“卖屁眼的,等会罗爷爷非好好跟你算这帐不可,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听到前方传来的骂声,剑牟本气得暴跳如雷,这个泼矮子隋将真是生了一张满嘴喷粪的臭嘴,等抓到了这泼矮子隋将,他非好好地折磨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方能解这心头之恨。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多的高句丽骑兵张弓搭箭,射出了大片大片的箭矢落向郭孝恪他们。这时郭孝恪四人也不敢托大,都是舞着手中的马槊,格挡着射来的箭矢。朝着山脚下的平原冲去。 “给我追,追上那泼矮子,重重有赏;”看着被自己追得狼狈的郭孝恪四人,剑牟举大喊了起来,手中的鞭梢朝前挥舞道。 听到剑耸奉的话,他手下的高句丽骑兵追得更加起劲,那射出的箭矢好像下雨一样的往着罗士信的屁股后头落下。 “罗矮子,那卖屁股的好像盯上你了。”忌迟恭看着舞着马槊。狼狈不堪的罗士信,在马上哈哈大笑道。 士信也不答话,只是一拎马缰,冷哼一声,便往尉迟恭边上靠了上去,引得那些箭雨纷纷落了过来。 “罗矮子,你好狠毒啊。”见罗士信要拉自己一起挡那箭雨,尉迟恭大怒了起来,叫骂道,手中的马槊舞得如风车一般,耳边却是听到了罗士信的声音,“不拉你垫背拉谁垫背。” 山脚下,看着冲下来的四骑,木兰转身看向了具后端着弓弩瞄准的亲兵队,手中的马刀斜劈挥下道,音网落,千余枚弩矢如飞蝗般齐射了出去。 “嘶嘶。的破空啸声中,郭孝恪他们都是觉得头顶上一黑,待回头看去,只见那铁雨般的弩矢朝着他们身后的一个方向密集地落下了。 当抬头看到天际急速逼近的密集黑点,剑牟奉连忙大喊了起来,“散开,都散开。”自己却是死命地打马,冲过了那片落下的弩矢。 从大黑山城俯冲而下的高句丽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弩矢一下子给打乱了阵形,来不及散开的一伙近百骑兵了,足足有三四十人正好被这片落下的弩矢给当头罩下,被那些锋利的弩矢刺穿身上的铁甲,在胯下马匹凄厉的嘶鸣声里落下马,摔倒在尘土中,再也爬不起来? 剑牟本没有回头去看,他这时已看到了山脚下那近千的隋军骑兵,只是大声朝左右喊道,“他们的强弩不过一轮而已,给我缠住他们。”这时他身后的大黑山城里,另外一千五百名部下,已经排好了阵势,只要他缠住这些隋军骑兵,等他麾下这些精兵杀到,那郭孝恪便是插翅也难飞。 “前军下马,结阵。”木兰大声喝道,此时全军不能退,一退说不得会让那些高句丽人退回大黑山城去,那他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看到身后剑牟本中计全军追来。郭孝恪和尉迟恭三人到了下马结阵的全军前后,都是勒住马缰,调转马头。 “兄弟们,送狗头的来了。”尉迟恭朝着前军大喊了起来,惹得前幕大笑声一片。 郭孝恪下了马,挥槊指向前方冲来的高句丽骑兵道,“给我杀,杀得这些恶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要辱没了祖宗的威风。”,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比,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十一章 宇文成都 远镇前往汀东城前线的官道卜,无数的青壮民夫肩拉川佃,将一车车装着粮草的大车车轮从泥泞不堪的道路中推出来,自从辽东转入夏季以后,着实是下了几场大雨,那本就是大军出征时踩出来的所谓官道给雨水一泡,立刻便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可前线的粮草却一日也不能停,这便苦了那些被征调的青壮民夫,在随行辐重兵的鞭子下,像牛马一样拉着车,哪怕是累死在道上。也没人给他收尸。 押粮队伍的前方,杨玄感骑在一匹名驹乌雕上,手提马槊,全身披挂,如何看都不像是当朝的礼部尚书。倒像是名雄赳赳的武夫。 杨玄感身边,与他并肩同骑的是一身文士装扮的李密,本来这押粮的事情应该是唐公李渊的差事,不过李渊如今去了太原,才给了杨玄感名正言顺的掌兵机会,虽然只是些插重兵,但是对于一直形同被架空的杨玄感来说,已是比过去好多了。 “那昏君如今顿兵于坚城之下,我倒要看看他最后如何收场。”看着那些倒在路边的青壮民夫尸骨,杨玄感却是冷笑了起来,百万大军征辽,如今都几个月了,连辽东城都没打下来,更别提平壤了。 “杨兄,如今正是你收买人心的好时机李密看着那些挥汗如雨的青壮民夫,朝杨玄感说道,“只需将那些曝尸荒野的尸骨收敛起来,那些青壮民夫自然会感激杨兄,而帐恨昏君李密看向了那些面有饥苦之色的青壮民夫,这些被地方官吏强征而来的百姓现在哪个不是怨恨杨广,只要杨玄感施些小恩小惠,便能争取到这些人的民心,何乐而不为。 “法主所言甚善杨玄感虽然是个高傲的人,也不太看得起那些寒门小姓,不过正如人们对他的称呼“再世项羽,一般,杨玄感固然武艺高强,可也有些项羽的妇人之仁,看着那些光着背,被拉车的纤绳在身上勒出一道道血印的民夫,他起了些恻隐之心,听完李密的话后,却是驻马而立,停了下来。 “你们去道旁把那些尸骨掩埋起来唤过身边的本家亲兵。杨玄感一边吩咐道,一边让全军停下休息,他这命令一下,那些拉车的青壮民夫都是停了下来,看着去收敛道旁尸体的士兵,都是一个个口中不停地念明杨玄感的好来。 “法主,你说我若是将押运的粮草分一些于这些民夫吃饱,昏君会如何看待我杨玄感和杨广一样好名,他骑马在停下的队伍中巡视时,听到那些民夫念叨自己的好处,忽地朝身边的李密询问道。 “此举乃大善之举,昏君便是有心想要降罪杨兄,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李密虽有枭雄之姿,可他心中却仍旧心怀天下,此时见杨玄感体恤那些民夫,当下却是朝杨玄感正色施礼一拜道。 “法主,你何必如此杨玄感知道李密这个别颈之交是个爱护百姓的人,他这一拜,拜的是他想要赈济这些民夫之举,长叹声间,杨玄感唤过了一员部将,让他多发些干粮给那些民夫吃饱。 “都说皇帝不差饿兵,那昏君带着百官在辽弃城下倒是好大排场,只是苦了那些士兵。”杨玄感看到那些多拿了干粮后朝自己跪拜的民夫,想起杨广在辽东城外那座行宫和每日的用度,却是不由恨声道。 “昏君奢侈惯了,将这辽东当成了江南。 。李密闻言,也是不禁语气中有些嘲讽之意,杨广奢侈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不过以往以江南和天下的赋税便是让他挥霍些也无妨,可自去年起,黄河数次决堤,不少地方受灾,需要钱粮赈灾,征辽本到也没什么,可杨广不该把这次征辽当成巡游江南一般铺张浪费。 正是看到了杨广的好大喜功和那不顾实际的奢侈性子,李密料定天下日后必定生乱,才投了杨玄感,甘心当他的谋主。 “大人,后方有百余人马正接近我军后卫。”杨玄感麾下,安排在后军的一名将领忽地匆匆策马而来。跳下马大声禀报道。 “待我去看看。”杨玄感听到有股身份不明的骑兵出现在后方,却是提槊上马,他是个好武的人,但这些年却让杨广按在了礼部尚书这个位子上,这一回好不容易李渊跑去了太原,让他得了这押运粮草的差事,可以带兵过过瘾,可是自他到了怀远押粮以后,却是一回也没碰上过高句丽的人马,如今听闻有敌踪出现,自然是满心欢喜,想要去厮杀一番。 见杨玄感忙不迭地上马,打马而去,李密却是苦笑一声,也连忙翻身而上,追,丁”杨玄感少时木讷。被人称为痴儿。大了以后又遭逢杨广逼死,却是不得不强装什么都不知道,韬光养晦隐忍,如今杨广失德,让他看到复仇的机会,却是让他这性子也变得急躁起来。 “少将军,前方似有人挡道。”杨玄感后军出现的那股百人骑队里,一名牙将扮相的骑士策马到了渐渐慢下来的自家少主身边,大声禀报道。 “我们来得匆忙,未带旗帜,你先带人去前方看看,是否是朝廷押粮的队伍宇文成都勒住马缰,朝那来到身边的牙将吩咐道,他数日前得了宇文述让他去辽东的书信,心中太过欢喜,当日便点了在涿郡的牙将私兵便出城直奔辽东而去,忘了带表明身份的信物,一路上差点给沿途的地方官府当成是马贼流寇,如今到了辽东地界,他也是越发小心起来,免得给朝廷的军队当成高句丽人。 “是,少将军。”那牙将点了几全部下,飞快地策马朝前去了,这辽东如今可是朝廷大军云集,要是自家人打起来,那笑话可就大了。 “杨兄,那股骑兵队停了下来杨玄感身边,李密看着那策马而来的宇文家牙将和几个私兵,朝杨玄感道,“恐怕来的不是贼人。” “管他什么人,既然来了,便要与我较量一场。”杨玄感好不容易得了个可以上阵的机会,哪肯轻易放过,一双鹰目望着那奔来的数骑人马,却是取了自己的角弓,张弓搭箭,也不理会身旁李密的劝说。一箭直取那名牙将打扮的骑士。 听得破空而至的呼啸声,那疾驰的牙将心里一惊,只是头一矮,躲过了那贯面一箭,却是给杨玄感那张十折大弓射出的箭矢射在头盔上。一股大力震得他头昏耳鸣,却是从马上栽了下来,好在他身手也算敏捷,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才狼狈地爬起来,这时他手下那几骑人马也是连忙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有些慌张地看着前方。 “杨兄,果然好箭法李密见那名牙将打扮的当头骑士中箭落马,先是楞了一楞,直到那骑士从地上爬起来,才连忙朝身边的杨玄感说道,似乎杨玄感这一箭就是奔头盔而射,意在阻那几人,而非射人。要取人性命。 杨玄感看了一眼李密,知道李密是故意这么说,给他留条后路,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手中那把角弓,和李密带着几个身边的心腹亲随往阵前而去。 远端,宇文成都看到手下的牙将给对面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射下马,心里也是生出了几分怒气,此时见到对面的人马忽地裂了开来,让出几骑人影来,料是对方的主将出来,也不顾身边的家将劝阻,径直拍马而去。 杨玄感看到对面策马而来的那人手中居然提着条大铿,却是不由心中大喜起来,他本来还怕对手稀松平常,如今见来人使得是铿这种比马槊犹自强上几分的长兵,料想武艺也不会太差,能让他打个痛快。 “我乃右栩卫大将军之孙,右勋侍宇文成都,来将何人。”宇文成都策马来到对方人马前方,看到朝廷的旗号,却是眉头一皱,报上了宇文家的名号。 “我当是谁,却是宇文家的小儿,你乱我后军,可知罪否?”杨玄感见来的是个少年,生得雄壮高大,浓眉大眼,到是像个英雄人物,不过他和宇文述一向不合,宇文成都自报家门后,却是大笑道,投去了挑衅的目光。 “原来是楚国公大集,成都倒是失礼了宇文成都虽然年少,可却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他看到那几杆绣着杨字的大旗,再加上杨玄感那嚣张的话语,一猜便猜中了杨玄感的身份,直接在马上抱拳一礼道,不过神情间却是不见丝毫的惧色。 “宇文述到老成了鼠胆,没想到你倒还有几分机智胆色。”杨玄感见宇文成都猜中自己身份后那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却是叹了一句道。 “楚国公,我敬你是功臣之后,可你若是再出言侮辱家祖,我宇文成都虽然位卑官也少不得要向楚国公你讨个公道。”宇文成都见杨玄感言语间对宇文述多有冒犯,脸色冷了下来,他不是个惹事的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冲你这句话,我今天便不追究你乱我后军的事情,不过却得先过了我的马槊再说。”杨玄感看着宇文成都,手中马槊一横道,看得一旁的李密是皱眉不已。 (全本 ) 第一百十二章 惹祸 州着策马出阵的杨玄感。宇文成都握紧了弄中的凤翅镭。”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宇文家生出些事情来,只是杨玄感太过咄咄逼人,逼得他非打这一场不可。 一手提着凤翅镭金铿,宇文成都朝杨玄感一礼道,“那就清楚国公赐教了。”接着双腿一夹马镫,却是带马直取杨玄感,手中的凤翅镭金铿划出了一道极圆的大弧,那铿旁的两道侧锋直接朝杨玄感当头劈下。 “叮,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杨玄感单手持槊架住了宇文成都的凤翅镭金铿,口中道,“还有点力气说完却是双手执槊发力,架开了宇文成都的凤翅馏金铿,这时两人却是策马错身而过,接着几乎同时间勒马转身,槊铿再次交锋,硬碰硬地对上了。 李密虽是文士打扮,可他也算得上是将门之后,武艺虽不能和杨玄感相比,可是这眼力却摆在那里,杨玄感如今看上去好似举重若轻,可是刚才单手挡那一下,怕是托大吃了些暗亏,如今竟和宇文成都来去数合打了个平手。 杨玄感和宇文成都,手中用的兵器都是名家所制,胯下的战马亦是千里挑一的神骏,如今战作一团,竟是难分高下,直看得两边的各自人马都是忍不住高声叫起好来。 像杨玄感和宇文成都这般将对将的单打独斗并不多见,尤其还是两人的武艺相差不多,这打起来便是棋逢对手,难分胜败,那看上去就更加的叫人忍不住叫好。 随着再一次的槊铿相击,杨玄感和宇文成都同时在马上晃了晃,差点稳不住身形,从马上掉落下来,让两人同时都是吃了一惊,宇文成都一向自负天生神力,没想到遇到杨玄感这个被时人称为“再世项羽,的楚国公,竟然给震得双臂酸麻不已,让他不由感叹这杨玄感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那凤翅馏金锤占了份量上的便宜,却也撼动不了杨玄感马槊半分。 杨玄感看着在马上稳住了身形的宇文成都,已经收起了先前的轻慢,他此时正值壮年,论武艺,论经验,都不是眼前一看便知是初出茅庐的宇文成都可比的,若不是他开始托大单手持槊挡了宇文成都一铿,两人早已分出胜负,不过宇文成都能跟他打到现在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 看着停下的杨玄感,宇文成都握着手中的凤翅钠金铿,心中有些犹豫难决,像杨玄感这样的对手难求,他以前只是跟几个重金聘请的使铿好手学艺,这般毫无虚假的对阵却是从未经历过,刚才那十几合下来,让他有了不少对敌的心得,可是这杨玄感无论是力气还是武艺都在他之上,若是再打下去,他恐怕不是对手。 一直旁观的李密看到宇文成都脸上神情,知道他是个知道进退的人,杨玄感未必不能和宇文成都结交,当下趁两人都是停下回气,连忙策马而出道,“杨兄,我看不如罢手吧。” 见李密相劝自己,杨玄感虽然不喜宇文述,不过眼前的宇文成都他看着却是不错,再想想这宇文成都终究只是个少年,便是赢了他也算不得什么,哪有胜了如今风头正劲的郭孝恪来的爽快,当下也就收了马槊,朝宇文成都道,“带你的人走吧。” “多谢楚国公相让宇文成都虽然莫名其妙地被杨玄感逼着打了一架,可如今见杨玄感也不是蛮横到底之人,原先对杨玄感的恶感也去了不少,将那凤翅钠金铿挂在马鞍一侧的带钩上,端坐在马上,朝杨玄感郑重一礼后,方才带着先前那落地的牙将和几个私兵回了本队人马,放缓了速度朝辽东城方向而去。 “宇文化及那个无行匹夫,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看着宇文成都策马而去,杨玄感却是朝一旁的李密道,他一直都看不起宇文化及这个,在京师出名的凉薄公子,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宇文化及那熊样,竟然能生出宇文成都这样少年英雄的儿子来。 “这宇文成都,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可这为人处事,却是胜过宇文化及兄弟多矣。”想到宇文成都自始至终都压抑着自己的怒意,还有后来那临去时朝杨玄感的一拜之礼,李密也是感叹起来,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这对兄弟,一向是狼狈为奸,在朝野声名极差,想不到这个宇文成都却没有半点两人的影子。 “宇文述那老匹夫,如今让这个宇文成都来辽东,看起来是别有所图杨玄感看着消失在远端的宇文成都一行人的身影,忽地冷笑起来。 李密看着话中似有所指的杨玄感,杨玄感也是觉得众个、常文成都是宇女沫唤来对付郭法四。”“这宇文成都武艺虽然高强,称得上是年少英雄,不过和那位郭将军相比,怕是还差了点对于郭孝恪能够在不到一月的时间内,连下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李密心中还是极为佩服的,如今杨广之所以如此看重郭孝恪,一方面固然是郭孝恪出身卑微,而且又和关陇世族和宇文氏一党交恶,只能靠着他这个皇上,另一方面也是这郭孝恪是难得的良将,这征辽之役最大的变数就在此人身上。 “的确是差了点,那姓郭的打仗也算有些本事,那宇文家的小子除非是霍去病之流,否则是难以和那姓郭的争锋。”杨玄感虽不喜郭孝恪,但却并不轻视郭孝恪。 “此番前去辽东城,看起来是有番热闹可瞧了。”杨玄感低声自语着,却是拨转马头,回了本队人马,让已经休息够了的队伍再次出发了。 “宇文成都。”李密口中喃喃自语道,念了几遍宇文成都的名字后,方才策马跟上了杨玄感,他心中有了些计较,郭孝恪可能是日后的强援,但也可能是强敌,他不得不为杨玄感多做些准备。 辽东城外,征辽大军大营,右翼第九军的帅帐内,右武侯将军赵才阴沉着脸色,看着那四个挨了打的下属军官,将那份杨广退回来的奏折砸在了四人脸上,“本帅的脸面给你们四个废物丢尽了,三百多人竟然还打不过人家一百号人。” 看着发怒的赵才,那四个给刘弘基打得鼻青脸肿的军官都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再惹恼了这位自家大帅,说不得会给直接打军棍打到打死为止。 “把这四个废物给我拉下去,每人重打四十年棍。”想到自己如今成了二十四军中的笑柄,赵才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这四个废物给人打了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对方人多,那时候直接告到皇上哪里去,就算皇上要拉偏架,帮那郭孝恪,他也不会丢了面子,可是这四个废物居然带着一团多的士兵出去,却给人家不到一队的人揍翻,回来还敢蒙骗自己,害得连卫玄,于仲文他们都笑话他带的是上不了阵的老爷兵,要不是看在这四个废物跟随自己多年,鞍并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他早把他们四个都砍了。 “多谢大帅开恩听到只是四十年棍,那四个军官连忙忙不迭地谢起恩来。 “郭孝恪,哼,你好大的威风,本帅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直都如此这般得宠听着外面传来的军棍声和闷哼声,赵才自语道,目先。里透着几分森冷。 骁果卫营中,如今已是虎贲郎将的沈光想到白日里自己去右翼第九军时,右武侯将军赵才看着自己的那种目光,知道自己也被这位气量不怎么样的右武侯将军给记恨上了,而在其他人心里,他恐怕也成了郭孝恪的党羽。 “哎,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到让自毛“秉公处理,的杨广,沈光不由苦笑起来,这次的事情,他得罪了赵才,也让众人以为他和郭孝恪结党营私,不知道这位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 “备马沈光现在也没了退路,他如今只有和郭孝恪交好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既然如此,他得让刘弘基回去告诉郭孝恪,要小心赵才这个右武侯将军。 “斑大人。 。知道沈光来找自己,刘弘基匆匆忙忙带了亲兵出营,当他看到沈光身边只带了几骑人马后,不由一愣,要说那私斗一事,不是已经结了吗,他实在想不出这沈光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回去把这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家将军,让他以后要小心右武侯将军沈光并没有跟刘弘基一起进营中密谈,只是叮嘱了一句后便带人离开了,虽然他和郭孝恪如今因为这样那样的关系而利益相关,成了一党,可在他心里,自己的根本还是在杨广身上,杨广让他,秉公处理,这事情,也未尝没有试探他的意思,他不可不防。 “看起来我给将军惹祸了。”看着离去的沈光,刘弘基想到他说的那番话,却是不由自语道,心中忐忑起来。 “让各营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全军拔营。”刘弘基生怕自己留下,再给郭孝恪惹出些什么事情来,却是朝身旁的几个亲兵大声道,然后回了自己的军帐,收拾起东西来。 (全本 ) 第一百十三章 俘虏的用处 训东城外,征汀大军的行宫御书房内。杨广看宗郭孝恪放八亚禾的俘虏和物资的帐册后,扔给了一旁的裴世矩道,“这八千的青壮俘虏,你说如何处置?”自从在辽东城下受挫以后,杨广心中明白辽东城内箭矢粮草充足,就算驱赶这些俘虏去攻城也没什么大用。 “皇上,臣以为可以驱使那些蒋虏修筑怀远镇到辽东城的官道,方便我军军粮转运。”裴世矩心中早有主意,见杨广相询,只是拿着那帐册稍稍看了一会后回道,这怀远镇囤积的粮草虽多,可一路运送过来的损耗,却是十去五六,再加上杨广和那些随行百官的用度,裴世矩也是有些担心时日长久的话,粮草会出现不济的情况。 “修筑官道。”听完裴世矩的话,杨广眼中一亮,他虽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可是像开通大运河这样的事情,却绝不是什么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如今裴世矩这让那些青壮俘虏去修筑官道的提议,却是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这辽东故地自汉末时便不知易手几次,之所以被高句丽数次侵占,还是因为交通不便的缘故。日后大隋要在辽东开州设县,这官道便是最紧要的事情,眼下这些青壮俘虏正是最好的苦力。 “这事情便由你来办,另外你去郭二郎那里走一趟,一来替联褒奖他,二来让他多送些青壮俘虏过来。”杨广站起身后,踱了几步后,朝裴世矩沉声道,郭孝恪连下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送了不少粮草物资到大营来,倒也可以充作那些青壮俘虏的口粮。 “是,皇上。”见杨广片玄间便已做出了决断,裴世矩忽然觉得又看到了网登基时那个果决英明的杨广,不过只是一下的功夫,他便清醒过来,做了几年皇上的杨广早已不走过去那个晋王杨广了。 裴世矩领命离去后,杨广一个人走到了那座巨大而精致的沙盘前,自从大军顿兵于辽东城后,他一度对征辽之事生厌,这宇文恺不知道花费了心血的沙盘被他当成了玩具扔在一边,不过如今随着郭孝恪连下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他又有了些用沙盘推演的兴趣。 “魏霸山城,大黑山城,得利寺山城,城山山城。”杨广口中一个个念出的山城名字,都是辽东城辖下的重要属城,只要将这四座工,城拔除,辽东城就是一座孤城,将代表着大隋的旗帜插在沙盘上那些高句丽人修建的山城上后,杨广看着被一片大隋旗帜包围的辽东城,忽地冷笑起来,“一个区区的辽东城,就能阻挡联的大军吗?” 刘弘基全营近千的人马网拾掇完,裴世矩便带着几个属官和杨广派给他的一队千牛备身匆匆赶到了,看到正要拔营离开的刘弘基,裴世矩愣了愣,他没想到刘弘基他们才网交割完送来的青壮俘虏和粮草物资就要离开,也不在这大营多休憩几日。 “裴大人,我等是厮杀惯了的粗人,在这大营里待的不怎么习惯,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见裴世矩目光盯着自己,刘弘基干笑着说道。 裴世矩看着脸上神情有些掩饰的刘弘基,知道他是怕再待在这大营里会惹出些什么事情来,不过他也不说破,只是随意寒暄了两句后,便跟着刘弘基一起上路了,杨广让他去给郭孝恪传旨,也是正中他的下怀。 这天下的形势,裴世矩自认为自己也算看得透,如今这大隋国运全都系于这征辽之役,要是胜了,杨广自然还能当他的太平天子,他也自然还是杨广的忠臣,可要是败了,他就得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大营外的道路匕,刘弘基和裴世矩网出来,便遇上了宇文成都一行人,不过宇文成都从涿郡来时走得太急,没有带上宇文家的旗号,不过他手中那杆凤翅钠金铿却是让刘弘基多看了几眼,这种比马槊重上不少的长兵器很少有人能使得动,马上提铿的宇文成都怎么看最多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自然是让刘弘基心中留意起来。 “集大人,这不知是哪家的少将军,看起来倒是英雄了得。”宇文成都看到从大营出来的刘弘基身边的裴世矩和那些千牛备身所持的节杖,却是勒马带着手下人让到了一边,刘弘基经过他身边时,看了一眼那杆分量十足,没做半点假的凤翅钠金铿,却是朝身旁的裴世矩问道。 裴世矩见刘弘基向自己询问,却是笑了笑道,“这个我也是不知,不过想来必是名门之后,否则是绝使不得这大铿的。”这次征辽,随行百官家的官宦子弟,裴世矩不敢说一清二楚,但也凝 大略情况。可现在这遇到的高大少年他却是半点印涿凶从有 “看他们面有疲色,必是赶远路而来,不知是哪家在涿郡的子弟。”裴世矩想到宇文成都一行人那袍襟上都沾了泥浆。却是自语道。 “这路可赶得够远的。”从涿郡过来,可是要千多里路,刘弘基听完裴世矩的猜测,在一旁道,“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么急?” “刘将军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过去问问。”裴世矩见刘弘基犹自回头不时看着宇文成都,却是一笑道。 “裴大人见笑了,我哪有什么兴趣,只是看那杆大铿,却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刘松基嘿嘿一笑道,却是把话题扯到了宇文成都那杆凤翅镭金铿上,这大铿他不是没见过,不过像宇文成都手里那样的塞金大锤,却是从没见过。 “怕是花费不少。”刚才经过时,裴世矩也是多看了几眼宇文成都手中的那杆凤翅钠金锤,他常年随侍在杨广身边,见过的奢华东西自然不少,不过宇文成都的凤翅钠金铿也让他有些侧目。 想到这里,裴世矩忽然猜到了宇文成都的身份,要论铺张浪费,满朝文武怕是没人能比得过宇文家,“原来是他。”裴世矩低语道,宇文成都的名字他以前也听到过,好像是去年在京师,这个宇文成都打了几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裴大人,那少将军是谁?”刘弘基和裴世矩同行,自然听到了裴世矩的话,连忙凑上去问道,他本来倒还是不太在意,可给裴世矩在边上那么一说,他却又忍不住想要知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少将军名唤宇文成都,是你家将军对头宇文家的人。”裴世矩是个圆滑的人,他既然要和郭孝恪打好关系,自然在刘弘基面前没什么避讳。 “想不到宇文化及那厮竟然有这么个儿子。”听完宇文成都的身份,刘弘基却是感叹道,他早年混迹京师的时候,可是没少听说过凉薄公子宇文化及的大名,这次大军征辽。他到了辽东后还没给郭孝恪给格揽前,也见识过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这对兄弟,心中十分不齿这两人的为人。 “这宇文成都,如今算来才不过十五岁。”见刘弘基感叹,裴世矩也是在一旁道,心里面却是也别的心思,这郭孝恪固然要交好,可宇文述那老狐狸如今让这宇文成都来辽东,看起来是有了些计较,等此番回去之后,他倒是要再看看情况。 大营口,宇文成都下了马,朝那守营的士兵报上身份后,却是让手下和自己一起等在了营口,等那守营的士兵去禀告。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带着几个随从匆匆到了大营口,看到一脸风尘仆仆的儿子老实地站在日头下,不由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道,“你这傻小子,直接进来便是,有谁敢拦你。”宇文述虽然给罢了官,可终究是杨广身边的老臣,这大营里的文武百官仍是要给他们宇文氏三分面子。 “见过父亲,叔父。”看到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亲自过来,宇文成都却是行了大揖之礼后正色道,“孩儿来时,忘带了信物,按照规矩,应当在营门口等候,如今我宇文氏失势,就更应该小心谨慎,不能落人以口实。” “你这臭小子,才来就要教,”看着脾性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儿子,宇文化及却是忍不住道,不过他那话网说出口,就被一旁的宇文智及打断了,“大哥,成都说的没错,如今我们是应当小心谨慎些。” 见宇文智及这个一向顺着自己的二弟也帮着儿子说话,宇文化及脸一黑,却是不说话,只是上了马,不理二人,他原先在家里,最见不得就是儿子这幅老成持重的大人样子,倒好像他是老子,自己反成了儿子一般。 “成都,你父亲他最近生闷气,你别往心里去。”宇文智及知道宇文化及虽然喜爱宇文成都,可是这面上却总是因为宇文成都胜过他这个做父亲的,而心里有些疙瘩,当下在一旁道。 “二叔,成都明白。”宇文成都看着不理睬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朝宇文智及说道,脸上露出了苦笑,他每次和父亲说话,到最后总是这个样子。 “好了,有话咱们回去说,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宇文智及打着圆场,和宇文成都一起上了马,带着从涿郡赶来的本家人马往大营里去了。 (全本 ) 第一百十四章 裴世矩其人 山城。如今已然成了座空城。原本城中一共有近。八。攻城当日,被郭孝恪全军斩首三千余级,又在城中抓了八千余的青壮俘虏送去了辽东城,剩下的两万多老弱妇孺里,长孙无忌挑了一千多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婚配给此次立功的士兵后,那些剩下的人全都给驱赶往了得利寺山城的方向。 裴世矩到达大黑山城的时候,看到只是剩下的残桓断壁而已,不打算驻军的郭孝恪在把城里的老弱妇孺都驱赶往得利寺山城后,直接纵兵毁了这座易手难攻的山城。 “郭将军当真是果决之人看着那参差不齐的被毁城墙,裴世矩不由赞道,换了一般人若是打下大黑山城这般的坚城,怕是没几人舍得毁掉,而是会分兵驻守,而郭孝恪居然将全城剩下的老弱妇孺通通赶往它处而毁城,这份心性,放眼大隋,也就韦云起能与之相比。 “裴侍郎过誉了对于裴世矩,郭孝恪心中有几分防范,如今这朝廷上下,让他忌惮的文臣只有裴世矩一人,杨广通西域,平吐谷浑,征高句丽,都是裴世矩为之谋戈”可以说是不逊色房杜的谋士,甚至尤有过之,而最让郭孝恪在意的还是裴世矩在隋先为能臣,后为佞臣,入唐后则为铮臣,在他眼中,裴世矩无疑是贾诩之流的人物,眼光毒辣,最善明哲保身,现在乱世未降,和裴世矩打交道就更要小心谨慎。 裴世矩感觉到了郭孝恪对自己的防范之意,不过这却让他更加地看好郭孝恪,不说别的,光这份心机。这个郭孝恪就绝不是区区的名将可以形容的人物。 “如何过誉,高句丽自汉末几番夺取辽东以来,修筑山城,只是将辽东当作屏藩本国的要地经营,我大隋如今要重振汉人昔日声威,这些山城自当毁之,岂可因一点小利而留下。”裴世矩看着郭孝恪,侃侃而道,“我原先只当郭将军是一武夫,可今日一见,才知郭将军乃是文武双全的国士 裴世矩越是吹捧自己,郭孝恪心中就越发小心谨慎,见裴世矩把自己称作国士,他却是连称不敢,“裴侍郎通西域,献西域各国地理图集,又精通边事。才是国士无双郭孝恪这番话,倒也走出自真心,不说别的,裴世矩不遗余力经营西域这一点上,就值得他钦佩。 见郭孝恪提到自己通西域,献西域各国地理图集,而称自己国士无双,裴世矩饶是老奸巨猾,也忍不住心中受用,平吐谷浑,恢复汉时西域对中国的朝贡,可以说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手笔,要不是突厥和高句丽仍是大隋的首要边患,他早已建议杨广在西域垂开都护府,移民充塞,将边界推至波斯国,与其互通贸易,而非让那些西域小国横在其中收取赋税。 “郭将军谬赞,这国士无双之语,却是当不得,当不得。”裴世矩虽然推辞,可却是一脸的笑意,看得郭孝恪身边的长孙无忌心中腹诽不已。 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和客套后,裴世矩终于打消了继续和郭孝恪再这般扯下去的念头,心里面则是把郭孝恪从不是名将可以形容的人物改成了世之枭雄,是绝不可轻慢疏忽的人。 看着郭孝恪和裴世矩不再互相吹捧,而是一起进了帅帐,作陪的罗士信却是不由嘀咕道,“没想到将军这拍起人马屁来,也是面不改色,一套一套的,今天可真是长见识 。 听到罗士信的嘀咕声,一边的贺廷玉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罗士信脸色一变,连忙闭了嘴,眼睛看向了别处,好像刚才他根本没开口说过话一样,看得一旁的尉迟恭幸灾乐祸,这个泼矮子给贺阎王惦记上了,怕是又要关小黑帐了。 罗士信听到尉迟恭那低笑声,知道这个打铁的八成心里是在偷乐,于是趁着众人进帅帐的当口,靠近了尉迟恭道,“打铁的,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给贺阎王惦记上,你也别想跑,要关小黑帐的话,没你作伴我还真不习惯。”说完,却是撂下尉迟恭,一溜步进了帅帐。 尉迟恭本来还笑着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下来,他如何不清楚那泼矮子的阴损手段,上一回便是这泼矮子,害得他也给贺阎王给关了小黑帐。 件帐里,裴世矩请出了圣旨,不过他没敢让郭孝恪跪下接旨,他可不想得罪郭孝恪这个城府不知道有多深的枭雄人物。 帅帐里,见郭孝恪成了辽东道行军总管,可以任命五品以下官员,招募壮士,长孙无忌心中大喜起来,虽然这辽东地方偏僻,征不到什么人才,“飞有了纹道本旨,郭孝恪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组建自月一灿佩 裴世矩自进了帅帐以后,便一直在观察着郭孝恪麾下的众人,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三人一看便知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那有些书生相的裴仁基看起来有几分智将的样子,至于贺廷玉和长孙无忌却是让裴世矩心里在意,这两人,贺廷玉太深沉,长孙无忌则叫人看不透。 “蒙皇上看重,末将自当鞠躬尽瘁,以报皇恩,裴侍郎回去后请转告皇上,一月之内,我军必当献上两城青壮。”郭孝恪领了圣旨后,朝裴世矩大声道,不过在已经把他当成是枭雄一般的人物的裴世矩眼中,他这忠臣样子却是假了些。 “一月之内,再下两城,将军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帅帐下首,裴仁基听到郭孝恪的话,却是忍不住朝身边的刘弘基道,虽然他们连下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只是折损了几百士兵,可也是久战之兵,全军上下都有些疲惫,剩下的两处山城,都是和魏霸山城,大黑山城一样的坚城,这大黑山城要不是那守将中计出城,只是一心死守的话,他们未必能那么快打下大黑山城。 “将军想必心中自有主意,否则也不会在那裴侍郎面前夸下海口刘乒基心中也是和裴仁基一样有些担心,不过他相信郭孝恪肯定有把握,不然的话是不会如此言之凿凿地言明一月的期限。 “好,那我就先预祝郭将军马到功成,封侯拜好了。”裴世矩笑着说道,可心里却是有些觉得郭孝恪狂妄了,那得利寺山城和城山山城相距虽然不过两百里,可是辽东道路难行,他如今全军还在大黑让,城,一个月之内要打下这两座山城,实在是痴心妄想。 见裴世矩说话时言不由衷,郭孝恪也不在意,反正等他到时献上两城的青壮俘虏,裴世矩自然会知道他没有说大话。 在郭孝恪军中住了一夜后,裴世矩直接回往辽东城去了,他本来是想探探郭孝恪的底细,可郭孝恪说话时却是滴水不漏,让他无从下手,他自然也不愿留下浪费时间。 “将军,那裴世矩是杨广身边的心腹,我看他昨日言语间颇有试探将军之意,将军应当早做些准备。”送走了裴世矩后,长孙无忌跟着郭孝恪在去帅帐的路上,言语间已是不再称呼杨广为皇上,而是直呼其名了。 “皇匕如今还要用我,裴世矩回去便是说些什么,也没什么用,而且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不必太过担心。”郭孝恪对于长孙无忌的提醒,并没有太在意,裴世矩历仕数主,却始终能得重用而官途不倒,在隋虽有恶名,可入唐之后,却留美名于后世,可见此人绝不是什么忠臣之流,日后若是有机会,他说不定还能收服此人也未尝可知。 “将军此言,倒也有些道理。”长孙无忌想到裴世矩此人的秉性,却是点了点头道,裴世矩能够一直被杨广宠信,其为人甚是圆滑,从无犯上直谏之举,每每都是顺着杨广的心意出谋划策,而且他又是朝中少有的聪明人,想必他也看出了这天下将乱,却是来试探自家这位将军了。 “将军,这一回刘弘基在大营恶了那位右武侯将军,恐怕会有些隐忧。”长孙无忌想到刘弘基,眼皮却是不由跳了起来,昨日刘弘基部下中的提骑已经将大营里那和右翼第九军私斗一事向他禀报,想到这个刘弘基又给郭孝恪惹上一个地位不小的对头,长孙无忌说话时,语气也变得阴恻起来 “我也不差再多这么一个对头,到时候多小心提防就是。”郭孝恪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连李渊,宇文述这些人他都得罪了,哪还怕再多出一个右武侯将军来。 “将军,话虽如此,可刘弘基毕竟是”见郭孝恪就这么轻描淡写把事情揭了过去,长孙无忌却是有些不服。 “辅机,这次的事情,错不全在刘弘基身上,就不必追究了。”郭孝恪打断了长孙无忌,他知道长孙无忌走出于好意,可刘弘基确实没什么大错,要是就因为他给自己惹了一个右武侯将军的对头,就责罚于他,他这个当将军的气量也未免小了些。 “既然将军这样说了,那就算了。”长孙无忌见郭孝恪都这么说了,也就只能打消了让刘弘基去小黑帐里好好反省一下的念头。 求订阅和月票,订阅看得老虎想哭。 (全本 ) 第一百十五章 得利寺山城 ※竹利寺山城,城头的守军十兵看着城墙下挤得密密后三”疟弱妇孺在那哭号,一个个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开城门放进这些从大黑山城逃来的人。 “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都给隋人打破了?”城守府内,听到城墙上的士兵传来的消息,那守将却是傻了眼,辽东城下四座大城,首推大黑山城,其次是魏霸山城,如今这两座城池在一个。同时间就叫隋人给打破了,让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走。”见那来禀报的士兵询问要不要开城门,那守将却是扔下了身边侍奉的姬妾,急匆匆地披挂后,带着府中的亲随往城墙去了。 上了城头,看到那城墙脚下一片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在那里哭号,那守将的头皮一下子发麻了,放这些人进城,先不说城里已经挤满了治下的各个村落的百姓,光是粮食的消耗可就吃不消,到时候隋军只要把城一围,个把月下来,不用打,他这边士兵就要饿肚子了。 “大人,要不要开城门。”城头上,副将看下面的老弱妇孺里那些孩子哭得可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却是想要开城门。 “开,开了放进来,一下子多这么多张嘴,你给我变粮食出来吗?”那守将正给那城墙下的哭号声搅得心神不宁,听到副将的话,却是劈头盖脸地骂道。 “告诉城下那些人,就,说城里粮食不够,让他们上别处去。”那守将想到自己在平壤的家眷,最后咬了咬牙,朝身边的士兵大声喝道,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有先顾着自己。 “大人,可那些都是我们的百姓,”副将想不到这位平壤来的大人那么狠,两万多人,说赶就赶,这可是让那些老弱妇孺去死啊。 “百姓,这城中的三万人不是我们的百姓了?”看到副将脸上那种神情,那守将一下子怒了,却是大声道,“放这么多人进来,你怎知道里面没有隋人的奸细,到时城给打破了,怎么办?” 听到守将的声音,城头上原本有些可怜城墙下那些逃来的老弱妇孺的士兵心肠也渐渐硬了起来,虽然他们不喜欢这个。从平壤来的,整日里只是喝花酒,玩女人的守将大人,可此时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守将大人说得有道理,放了城外那些人进来,到时害得城给打破了,他们就得全家遭殃。 很快城头上,几个嗓门大的士兵朝城下大声喊了起来,“城下的人听着,城中已经没地儿了,你们往别的地方去吧。” 城墙下,那些从大黑山城走了好几日的老弱妇孺这时身上携带的口粮已经全部吃完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只盼着能够进城喝上一口热粥也好,哪里想到城头上的士兵竟是让他们去别处地方。 一下子,城墙下像煮沸的大锅一样,各种各样的骂声此起彼伏,淹没了城头上那几个喊话的士兵,反正他们是哪里都不去,就待这儿不走了。 城头上,那守将看着城墙下那些女人婆子只是抱着孩子赖在地上,一边哭喊一边叫骂,弄得他心烦不已,不由大喝道,“弓箭手。” 看着城头上忽地探出的一排排拿着弓箭的士兵,城墙下的老弱妇孺先是愣了愣,不过随即鼓噪得更加厉害,他们不相信这些算是“自己人。的士兵会真地向他们射箭。 “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城头上,几个,军官厉声喝道,随着他们的喝声,那些探出身子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拉开了手中的弓箭。 城墙下没有一个人挪步,他们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些拉开弓箭的士兵,城头上守将看着这些油盐不进的人,却是恼火了起来,“放箭。”他就不信,这些大黑山城逃来的人还真不怕死,就死赖在这城墙下不走。 随着守将的大喝声,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的手抖了抖起,拉满弦的弓箭一下子射了出去,随着那一记绷紧的弓弦猛地发出的响声,城墙上一排排的弓箭手都是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箭。 看着城头上落下的黑色箭雨,城墙下的人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那些士兵居然真地朝他们射箭了,只是刹那间,那些锋利的箭头便穿过了他们只有布衣遮蔽的身体,将他们钉在了城墙下的泥土中。 伴随着落下的箭雨,一朵朵血红绽放开来,中箭者的惨叫声混合着惊恐的哭喊声回荡在风中,凄楚无比。 当箭雨停下时,城墙下到下了两百多人,还有数百中箭没死的人,这时城墙上那些士兵已经第二次拉开了弓。 “我的孩儿啊。”城墙下,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几个女人看着被利箭射死的孩子,像失了幼崽的母狼一样嚎丧渊尔;她们的孩子没有给那此如狼似虎的隋人杀掉。却死无:一, “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声,城墙下原本挤在一起的人群顿时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四散奔逃,那些受了箭伤的则是给人拖着从乱石磷响的山道上拉了下去,划得浑身血肉模糊,还有不少腿脚不便的老人直接给逃跑的人群撞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大人城头上,几个眼尖的士兵忽然指着山脚远处喊了起来,只见远方,是连绵的赤黑旌旗,犹如滚滚的云头席卷而来,不知道有多少万大军过来。 看到这阵势,得利寺山城的城墙上,每个人都是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守将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这里士兵不过四千之众,如何挡得住这般浩浩荡荡的大军,再一想到给打破的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他心里更是没有什么底气。 骑在马上,眺望着从得利寺山城上四处奔逃的人群,长孙无忌却是笑了起来,这辽东各处山城的主将都是平壤派来的客将,绝不会把辽东本地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眼前便是最好的例子。 “让新附军去收拢那些老弱妇孺。”郭孝恪看着逃下山脚的人群,郭孝恪朝身边的贺廷玉道,当初驱赶这些大黑山城的老弱妇孺往得利寺山城来,本来是想这些人若挤入得利寺山城,必然能多消耗城中粮草,同时扰乱城中的民心士气,可是没想到那守将够狠,直接一顿乱箭下来,把这些人都赶跑了。 “将军,这些老弱妇孺,收拢又有何用?”贺廷玉去前军吩咐了打头的新附军,折回后才朝郭孝恪问出了心中疑惑。 “如今这些人怕是恨城中人更甚,不趁此时收买人心,更待何时?。看着贺廷玉,郭孝恪笑着道,兵法之妙,存乎一心,既然这些老弱妇孺进不得城中,乱不了敌军,那便要换个法子来用,更何况他手头还有大黑山城的一千多新附军,救下这些老弱妇孺,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效命,何乐而不为。 “将军雄才大略,末将佩服。”贺廷玉听完郭孝恪的话,仔细想了想后,开口说道,他是真没想过还能趁这时候收买人心。 “将军此招却是高招,等我军攻破得利寺山城,只需拿这事大造声势,想必城山山城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长孙无忌亦是在一旁道。 “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话,此战我军一定要胜得漂亮郭孝恪没想到长孙无忌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么远,当下只是看向了远处的得利寺山城道。 “我军这般大张旗鼓,想必城墙上敌军已经给吓破胆了。”尉迟恭大笑了起来,这一回他们在大黑山城,却是用光了城中的染料和布匹,给每火士兵都配了大旗,如今这队伍铺开来,光看旗号,怕是不下十万之众。 听到尉迟恭的话,郭孝恪麾下的众将都是大笑起来,他们连胜两仗,虽然在大黑山城有些折损,不过高句丽士兵在他们眼中只是群怯懦的鼠辈。 得到收拢那些逃散的老弱妇孺的命令,新附军中,大黑山城里随着那副将投效郭孝恪的一千多高句丽士兵个个都是口中对郭孝恪感恩戴德,飞快地前往了山脚下,那速度看得中军的郭孝恪等人也是一愣。 “将军长孙无忌朝郭孝恪笑了起来,目光投向远处得利寺山城墙角下那些尸首道,“军心可用啊。” 山脚下的平原上,看到骤然出现的隋军,那些仓惶逃下山的老弱妇孺一个个都是瘫坐在了地上,他们不想再跑了,跑到哪里去也是个死。 那冲在最前面的一千多大黑山城的士兵那口熟悉的方言却让那些一脸死灰,只是在那里等死的人群忽地骚动了起来,当听到那些原本城中的士兵大声喊着,“起来跟我们有饭吃的时候。”那些原本又饥又渴,浑身发软的老弱妇孺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了一股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由着那些新附军把他们聚拢了起来。 看着山脚下被隋军聚拢的人群,得利寺山城的城头上,那些士兵和那守将都是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们听到了那些老弱妇孺爆发出的欢呼声,竟然是在为隋人欢呼。 眺望着远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赤黑旗海,那守将本来想趁隋军聚拢那两万多老弱妇孺的时候让骑兵出城出击的念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是声音略微有些发颤地朝身边的部下道,“让城中所有的青壮都给我上城他是打算一心死守了。 (全本 ) 第一百十六章 良配 ※澜着并没有趁机出城骚扰的得利寺山城卜的守军。郭孝旧绷微有此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让全军在山脚下扎营。 那些被新附军聚拢的老弱妇孺在领了干粮以后,就三五成群结伙地蹲在地上狼吞虎咽了,只有那些亲人被射死在城墙脚下的人,拿着干粮盯着城头上的那些士兵,眼神里充满仇恨。 看着在山脚下毫无戒备地伐木扎营的隋军,城头上的那守将却是视如不见,根本没有出城的念头,让山脚下藏在虚张声势的人马中苦侯的罗士信和尉迟恭都是愤恨不已,两人就连骂的话也一样,都是一句“缩头乌 沤守将”长孙无忌自然是知道郭孝恪在两翼埋下了伏兵,故意让那些老妇孺在前面乱糟糟的休憩,前军则是一点戒备都没有地山脚下砍伐树木,只是戏都演到这份上,那守将也是不肯出来,足可见此人的胆子之小了,不过偏偏越是这种人守城就越麻烦。 吃过干粮,休息过之后,那些老弱妇孺便被驱赶着起来帮忙扎营结塞了,不过对于先前刚刚遭到得利寺山城守军射杀的这些老弱妇孺来说,隋军忽然变得让他们更加亲近些,至少这些隋军不会打杀他们,还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一口水喝,不像那城里的那些人那么无情无义。 日落时分,得利寺山城的山脚下,一座巨大的卓盘赫然拔地而起,从城头上放眼望去,那点着火把的营帐,竟然多得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 城墙上守夜的士兵看着那一片接着一片的营帐里透出的火光,一个个都是心头生出了惧意,魏霜山城和大黑止。城都给隋军打破了城池,他们又能守多久,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是这样问着自己。 想到白天隋军收留了那些老弱妇孺,城墙上不少士兵都是心中生出了些想法,或许只要他们投降,隋军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不过这想法他们也只是敢在心里面偷偷地想下而已,没人敢向身边的人吐露这心思。 帅帐里,郭孝恪捧着本孙子兵法的注解,看得专心致志,他每天的时间,除了巡视各营,升帐点将,其余时间要么用来练武,要么就用来看书了,那些段文振留给他的兵书战策,他越看越觉得先人的智慧博大精深,他虽然靠着知道的一些战例如今也打了几个胜仗,可郭孝恪心中明白自己离名将还差得远。 帐帘子被悄悄挑开了,李秀宁端着碗参汤走了进来,辽东这地方让,里老参多得很,打破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后,郭孝恪下令抄灭了那些城中豪强大户,他手下那些将领倒是献了不少上品的人参,而李秀宁每天晚上都会熬一碗参汤给郭孝恪提神。 原本连火都不会生的李秀宁这段时日里整天呆在女营里,操练那些高句丽的女子。也学了不少普通人家妇女操持家务才会的本事,如今也能做几个像样的小菜出来。 “秀宁,你来了。”郭孝恪听到李秀宁那轻细的脚步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了身后跟着个提着食盒的女兵的李秀宁,眼中露出了几分暖意,如今李秀宁忙着女营的事物,每天两人只有晚上这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将参汤放在桌上后,李秀宁从那身边的女兵手上接过了食盒,接着朝那女兵道,“秀珠,出去和吉利说说话吧。”那女兵是魏霸山城攻破后,长孙无忌从城中挑选的三百良家少女,后来给苏吉利看中,做了老婆,她每天来看郭孝恪,必然会带着这个叫崔秀珠的女兵。 看着李秀宁出食盒里那出几个小菜,郭孝恪心中也是感概,李秀宁初到他营中时,还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可如今做菜缝补她已经做得是像模像样,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喜欢他,实在是他的福气。 “那是山鸡炖的参汤,先趁热喝,别等凉了。”李秀宁麻利地把几道小菜和碗筷摆上桌后,看到郭孝恪盯着自己,脸上却是一红道。 “哪里来的山鸡。”被李秀宁似羞似嗔地一看,却是连忙端起了那碗参汤,喝了一口后,朝李秀宁问道。 “是木兰将军带着无垢去山里打的。”李秀宁虽然心里认定木兰是个女孩,可却一直都没办法证实,不过这些天和木兰时不时地相处下来,她觉得木兰是个好人,原本心里的那种戒心也渐渐放下了,反倒是长孙无垢这个小丫头,让她头疼得很。 “哦,木兰又带无垢进山了。”喝完参汤,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木兰和长孙无垢似乎真地很投缘,看两人的样子,倒是木兰比长孙。无忌更像个疼爱妹妹的细心兄长。 “嗯,今天打了好几只山鸡野兔,这是熏兔肉,是木兰将军弄的,比我做得可是好吃多了。”李秀宁将那盘木兰亲手整治的熏兔肉放到了郭孝恪门底,她是个磊落的女子,可是木兰那一手厨艺却是让她总是有些嫉妒。 “木兰是猎户出身,从小双亲走得早,他又要照顾读书的大哥,这厨子的手艺自然比别人好得多郭孝恪拈起一片熏兔肉,边吃边说道。 “那你就多吃些见郭孝恪好似木头一般,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心思,李秀宁赌气地说道,自己坐在一边,却是一筷也不动。 “这熏兔肉是不错,可哪有你做的小菜好吃看到李秀宁像孩儿一般跟自己赌气,郭孝恪拿起筷子,却是笑了起来,夹着李秀宁做的那几个小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见郭孝恪吃自己做的饭菜,吃得香甜,原本还生气的李秀宁心里好似吃了蜜糖一样,脸上笑得很甜,自己也拿起筷子陪郭孝恪一起吃了起来,这时候的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女人,哪有白日里在女营的半分干练。 吃过之后,李秀宁收拾好了碗筷食盒,陪郭孝恪一起走出了帅帐,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总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她很喜欢这样被郭孝恪牵着手安静地走完那段小路。 木兰站在远处,看着依偎在郭孝恪身边的李秀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身边忽地传来了脚步声,才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转过了身。 “傻丫头,你这又是何必,那李小姐虽然有些傲气,可人却不坏老驴头看着又一个人独自黯然神伤的木兰,忍不住叹道,他真是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二郎虽然和李秀宁一直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什么逾礼之举,可便是瞎子也瞧得出二郎和李秀宁之间的情意,再这样下去,木兰日后便是想争也争不过李秀宁了。 “六叔,我没什么的,将军和李小纠良般配,我”木兰看着老驴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样子看得老驴头心疼不已。 “傻丫头,那李小姐如今叛出家门,哪还有什么出身可言。”老驴头知道木兰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郭孝恪,才总是这般躲躲闪闪的,当下朝她说道。 “李小姐虽然和唐公吵了架,可她终究是唐公的女儿,时间长了,唐公就会原谅李小姐的,到时候将军也能和唐公和好木兰看着老驴头说道,她心里想的全是郭孝恪。 “傻丫头,二郎和唐公之间的事情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迟早有一天,二郎怕是要和唐公战场上见的老驴头是人老成精的老军头,如何不知道关陇世族的那点破事,还有郭孝恪心底的那些心思,他也知道些,原本他是不愿透露出半分的,可是看着木兰想不通,他却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怎么会,那将军和李小姐”听到老驴头的话,木兰变了脸色,不由失声道。 见木兰临到末还在给李秀宁担心,老驴头却是摇头不已,这傻丫头的心肠真是好得过头了,可是他随即又笑了起来,不就是因为木兰的这份善良,他才如此喜欢这个倔犟的傻丫头,把她当成了亲闺女看待,替她那么着急。 “出嫁从夫,李小姐既然跟了将军,以后便是在战场见了娘家人,也得帮着将军一起打老驴头可不管那么多,他如今瞧着李秀宁比以前顺眼了些,也就是李秀宁是真把自己当成了郭家人,不念着娘家罢了。 “六叔,你是骗我的吧,将军怎么会和唐公”。听着老驴头有几分冷意的声音,木兰看向了火光映照下,老驴头那张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脸,声音有些发颤。 “傻丫头,你在二郎身边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二郎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吗?”老驴头沉声道,“如今这次征辽,大军能打下辽东就不错了,可按着咱们那位皇上的脾气,怕是今年打不下高句丽,明年会接着打,这天下哪还经得住咱这位皇上的折腾。 木兰安静了下来,老驴头说得都是实话,她还记得老家那些因为征辽的辽饷而被官差逼得家破人亡的小姓地主和那些穷苦人家,她离家的时候,老家附近听说就出了好几股给逼得落草为寇的盗匪。 。傻丫头,那位李小姐不是二郎的良配,六叔说心里话,其实你才是最配二郎的。”看着木兰,老驴头在一旁道,他是真想看到木兰能和二郎成亲,两人敬碗茶给他。那样他这孤老头子便是死也能死得瞑目了。 (全本 ) 第一百十七章 诱敌 连三天,城外的隋军都没有动静,只是伐木扎营,协挫犹杜辽,脚下建造各种攻城器械,这都让得利寺山城的守军心中越发地忐忑,他们看着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一点一点地完成,就越发地惧怕起来。 垛用怕,那么大的攻城云梯和冲车,那些隋人推不上山。”原本平时都是在城守府内狎戏侍妾的守将这几日天天都守在了城墙上,让那些士兵也算有些主心骨,如今听他这么一喊,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些,不过却仍是害怕,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失守的消息就像是盘旋在他们脑海的阴云,怎么赶也赶不走。 城外大营中,那两万多的老弱妇孺一个个都是不停地往粗粗缝制的布袋中灌土,他们如今倒是和攻破他们城池的隋军同仇敌忾起来,一个,个都恨不得能把城墙上那些向他们射箭的士兵亲手杀死,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中军帅帐处,贺廷玉向郭孝恪禀报着攻城器械的准备情况,这一次他们离开辽东城大营时,带走了一批工部尚书宇文恺手下的工匠,打破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时,搜罗了城中的所有工匠,哪怕只是个学徒匠也一并带走。 “今晚让新附军背土堆城,全军养精蓄锐。两日后攻城。”见各种攻城器具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郭孝恪做出了决定,得利寺山城的守将虽然胆可是这种缩头乌龟一样的人来守城却是最麻烦不过; “是,将军。”贺廷玉点了点头,他们最近虽然气势如虹,连下两城,可这种正儿八经的攻城战却仍是没有好好打过,如今正是个不错的机会。 “将军,这次攻城,便让我做先锋吧?”众将中,一直没有冒头机会的刘弘基抢在了尉迟恭,罗士信,裴仁基三人前头,大声请命道。 “好,你来做先锋,除你本部人马,那些新附军也归你调遣。”郭孝恪看向刘弘基,让他做了先锋官,等于是把攻城之事全交给了他? “多谢将军成金。”一听自己连五千多新附军可以一并调遣,刘弘基的声音更加大了。只听得他一旁的裴仁基和尉迟恭还有罗士信三人后悔不已,他们可就慢了那一步而已。 暮色渐渐昏沉了起来,大营前军。那重新补满到五千多人的新附军的营地里,一个个军官都是清点着手下的士兵,攻破大黑山城后,他们营中多了三百人的营故寨子,这回再多破这得利寺山城,又能多三百娘们换换口味,此时一个个都是士气高昂。 “出发。”随着军官们的呼喝声,一队队新附军的士兵都是鱼贯出了军帐,去了后军营地推着那一车车装满土囊子的大车。趁着夜色往得利寺山城脚下去了。 刘弘基带着本部人马护卫着新附军,他心里倒是盼着得利寺山城的守军能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到时候出城能让他先立一功。 六七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再加上刘弘基根本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倒像是光明正大地往得利寺山城去了。 眺望着前方动静不小的自家队伍,郭孝恪笑了起来。这个刘弘基看上去莽撞,没想到倒也有些小心思,点齐了手下的骑兵倾巢而出,恐怕就是想故意引城中的守军出来。 山脚下,那些大车在徒峪的山路前停了下来,那些新附军的士兵一人背了几个土囊子,便衔首结尾地摸向了得利寺山城的城墙脚下,将那些土囊子掼在了地上,然后一点一点堆了下来? 城墙上,几个当值的守夜士兵有些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城墙脚下传来的声响,不过黑灯瞎火地他们也看不清楚,只是一个个都警觉了起来,不敢怠慢,连忙去喊了顶头的军官。 不多时,城墙上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时天上露出了那弯细成一线儿的月牙儿,几个冲到城墙边上的军官往城下一看。只看到惨白的地上,是一片片的黑影,几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快城头止响起了格外刺耳的角声,城墙下的军营立刻间炸了锅,那些被惊醒的军官们像红了眼的兔子一样喝骂踢打着那些搓着惺忸睡眼从床铺上爬起来的士兵,就往城墙上赶。 看着城头上亮起的无数火把,刘弘基乐了起来,“兄弟们,给我大声点,吓死这些没卵子的。”随着刘弘基的喊声,他手下的本部人马同时呼啸鼓噪了起来,一时间好像如同千军万马在攻城一般。 “弓箭手,快,快放箭。”城头上虽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可那火毙,照下城头仍是模糊的一片,听到那黑暗中传来的人马呼啸声厂二,上的几个军官顿时大乱了起来。不知道城外有多少。只是大喊着让弓箭手射箭。 不多时,城头上凌乱的大片箭矢给抛射了出来,落在了城墙下模糊一片的黑暗中。没有伤到一个背土的新附军士兵。 “给我喊,继续喊。”看到城头上不要命地射出大片大片的箭矢,刘弘基叫得更起劲了,“射吧,射得越多越好。” 得利寺山城外。一阵阵喊叫声如同山呼海啸般席卷向城头。吓得城墙上的士兵只是不停地开弓射箭,直到把箭壶射空退下后,方才喘了口气。 “兄弟们。给弩上弦。”刘弘基看到城墙上的箭雨稀拉了下去,知道城头上的人肯定是瞧出些了不对劲,却是朝身边的部下道,很快他带上山的五百多士兵都是给随身带着的弩弓上了弦。 “都停下。都停下那给城墙上动静闹醒的守将上了城墙后,看着城外只有那一阵阵大喊声,却不见城墙下火光里连半个模糊的黑影都不见,就知道上当了,那些隋人是在引他们空耗箭矢,连忙大喊了起来。 “那些隋人只是虚张声势,刷上他们的当。”随着那守将的大喊声,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停了下来,仍旧有些狐疑地看着前方城墙下那黑暗中模糊晃动的无数影子,当他们发现当自己这边停下弓箭时,黑暗中依然只是那一阵阵的喊杀声,方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几个胆大的军官和士兵更是哄笑起来。 城墙下的阴影里,刘弘基带着五百名士兵,悄悄摸近了城头,他们甚至听到了城头上传来的哄笑声,刘弘基听着那哄笑声,一脸的冷笑,朝手下的士兵挥了挥手,接着五百把强弩对准了城头上那些火光密集的地方。 几乎是刹那间,五百把强弩同时响起了悬刀被扣下的机括声,在声后那些新附军士兵的鼓噪声里,五百枚弩矢就好象没有半点声响发出,落向了城头那些哄笑的高句丽士兵。 射出箭矢后,刘弘基和手下的五百士兵手脚麻利地再次上了弦,当城墙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时,他们射出了第二拨弩矢,然后飞快地撤出了城头上弓箭射程的范围。 这时城头上,中箭的士兵周围,那些原本还在哄笑的士兵一下子都吓得哆嗦起来。那几个刚才从城垛探出头的士兵直接给城墙下射来的利箭射穿了脑袋,瘫倒在地上,血溅了边上几个士兵一脸,吓得他们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需要任何命令,城墙上那些退到城墙后的士兵一回过神来,立刻就抓着弓箭超城墙脚下拉弓抛射出了大片大片的箭矢。 “射,给我射左臂中箭的守将也大声喊了起来,一脸的狰狞,刚才他边上火把举得最多,给刘弘基带着亲兵很是看重的狠狠射了一番,刚才要不是他身边从平壤带来的心腹推了他一把,恐怕现在就是他成了地上那具脑袋给三根弩矢贯穿的躺尸了。 网退到城墙外一箭之地,刘弘基他们身后就落下了大片大片的箭矢,还有几枚朝天抛射的箭矢划过了数百步,从他们头顶上坠了下来,要不是高句丽国内产铁稀少,那箭矢上的箭头分量不重,刘弘基手下怕是要伤到几个士兵。 看着身后不断响起的那种破空呼啸声,刘弘基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不相信这城中的箭矢多到可以这般挥霍的地步,等他们消停下来,他就再上去抽冷子给他们一下,看看这群缩头乌龟能有多少箭矢可以这样乱射。 城头上,手臂上的箭头给取出以后,那守将疼得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直到一旁战战兢兢的医官给他上完伤药,裹了伤口以后,他那狰狞的脸色才平复下来。不过当他看到城头上那些士兵只是一脸慌张地胡乱朝前面的黑暗里射箭,气得跳了起来,城中虽然多备了箭矢,可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 “都让他们给我停下来,哪个再往外面射一箭,我砍了他的脑袋守将气急败坏地说道。就他说话的这功夫间,又是近千枚箭矢射了出去? 看到城墙上射出的箭矢停下之后,那些火把全都熄了,上面黑漆漆地一片,本想再上去骚扰一番的刘弘基不由跳起了脚,最后只能不忿地带着手下退到了堆着土囊子的新附军那里,守了一夜。 清晨时分。得利寺山城原本难行的山道都给土囊子填下了山,一条长长的斜坡直接到了城外郭孝恪大营的前军营地。, (全本 ) 第一百十八章 张仲坚的心思 夜,也没等到城内守军出来的刘弘基最后骂骂吃引闩二着部下和新附军回了前军营地,当他回到营地的时候,罗士信和尉迟恭已经在那侯着他了。 “大胡子。昨晚上在山上瞎咋呼了半夜,也没见你折腾出那些缩头乌龟来。”罗士信看着双眼红肿的刘弘基道,一脸的嗤笑。 “罗矮子。老子赶着去补觉,没空搭理你,明日你就看着老子怎么打破那破城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弘基家道中落以后,在关中一带走出了名的打烂仗出身的游侠,尉迟恭,裴仁基拿罗士信没办法,可他无赖起来不会比罗士信差多少,见罗士信笑话自己,他却是拿自己当上了攻城的先锋官的事情来气罗士信。 “你。”看着笑得嚣张,扬长而去的刘弘基,罗士信一下子气结,看得一旁的尉迟恭偷笑不已,不过他怕给罗士信迁怒,到时这泼矮子拼着自己倒霉也要拉他垫背。连忙也找个由头回去了。 “大胡子。我倒要看看你明日有多威风。”罗士信看着刘弘基远去的身影,跺着脚恼怒道,然后带着一班手下也回营去了。 张仲坚带着几个有了些官寨样子的手下,在前军营地打量着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一个个都是有些羡慕,他们虽然有海上的巨舰。可是上了岸,和这官军相比,他们就好比是那个野地方的小蟊贼一样。 “大人,要是什么时候我们也有那么多工匠就好了。”看着那些仍旧在忙碌的工匠。张仲坚身边一全部下开口说道,他们几个海岛据点上,造船的工匠都是故老手艺传下来,可这些攻城器械都是造不来的。 “迟早都会有的。”张仲坚沉声说道,这些日子他的眼界也是一天天开阔了起来,郭孝恪手下。不说那给人称作贺阎王的贺廷玉,还有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是城府难测的长孙无忌,剩下的尉迟恭,罗士信等四将,哪个又是平凡人物。 “这中土英雄人物果然众多,不是这区区的海外之地可比的。”张仲坚心里已自打消了那原先和郭孝恪共占辽东的想法,若说郭孝恪是虎,他最多就是头狼,在海上他自是不惧郭孝恪,便是那位自称名将的来护儿也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在海上东奔西跑地他又能成什么大事。 张仲坚心里已是决定,要用这次征辽之役的机会,在朝廷搏个出身,凭他手下五千海上健儿还有他精通水战的本事,定能在江南谋个。一席之地,而这郭孝恪便是他最大的臂助。 回头看向中军帅营的方向。张仲坚脸上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笑意,这郭孝恪和他一样也是不甘寂宾的人。 离张仲坚他们不远处,几个提骑的士兵盯着张仲坚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因为天生不喜张仲坚这等亡命之徒,长孙无忌自接掌堤骑以后,一玄也没有放松过对张仲坚的监视。 片刻之后。当张仲坚带着手下回营的时候,那几个监视张仲坚他们的提骑里的一名火长已自在长孙无忌的长史帐中报告情况了。 “回去继续盯紧他们,若有异动的话,随时回禀。”长孙无忌让那名提骑退下了。对于张仲坚这个东海豪客,他始终都怀着戒心,这个。男人的野心不会比自家将军小多少,而且也有几分才干气度,要是给他机会。日后也是个劲敌。 “张仲坚,将军容得下你,我可容不下你,你可最好别给我抓到什么把柄;”长孙无忌拿着那一卷记录张仲坚等人的卷宗,那自语时的声音叫人有种森冷的寒意。 后军营地里,那些被聚拢的老弱妇孺如今却是承担了郭孝恪军中的所有杂务,这些活下来的人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会给郭孝恪派去当攻城的炮灰,因此这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 一身戎装的李秀宁带着手下的女兵巡视着后军营地,见那些老弱妇孺都是一脸的惴惴不安,却是安抚他们道,“我家将军仁德之人。不会驱赶你们去攻城。你们可安心在此安身立命。” 那些老弱妇孺知道李秀宁是那些隋军士兵口中的“将军夫人”又见李秀宁雍容华贵。说话也是温和,便都是放下了心,在几今年长有威望的老人带领下,向李秀宁表示他们愿意归附郭孝恪。只求郭孝恪能收留他们。 李秀宁不是一般的女子,郭孝恪心中所想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凡是能帮到郭孝恪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些老弱妇孺虽然乍看之下没什么大用处,可是却能给郭孝恪带来仁德的名声,再加上郭孝恪的威名,日后要平定这辽东各地却是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李秀宁并没有当场做主,她只是带二。:汉众老弱妇孺推许出来的老人去了中军帅营尖拜见计斗品。另外派了人先去郭孝恪处禀报。 片刻之后,郭孝恪的帅帐内,得了消息的郭孝恪放下了手中长孙亮,忌带来的卷宗,朝长孙无忌道,“辅机,你觉得如何?” “李小姐似乎有借越之嫌。”长孙无忌和老驴头有些交情,再加上他知道木兰的身份,而且他又不太喜欢李秀宁那李家三小姐的身份,犹豫了一下之后道。 郭孝恪看着长孙无忌,他知道因为李秀宁的身份,贺廷玉,长孙,无忌还有老驴头都不太赞同李秀宁做他的正妻,不过这事情他终究是不能强迫他们,当下只是摇头道,“何来借越,做决定的人还是我。” “将军这样一说,倒是我孟浪了长孙无忌脸上一笑,却是欠身一礼道。 “那些老弱妇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见长孙无忌没有再说什么,郭孝恪也不想在那个话题上多说,只是问到正事上。 “将军日后是耍立足于这辽东,如今这威已经立了,却是该行些仁德,收买人心了长孙无忌心里对李秀宁想到代郭孝恪去安抚那些老弱妇孺的眼光还是比较佩服的,当下也是正色回道。 郭孝恪点了点头。他原先也是打不定主意,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心里却是做出了决定,这两万多老弱妇孺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负担,等打下了得利寺山城和城山山城,杨广肯定是要在这些地方设县的,留个。好名声对他以后也是好处不 不多时,李秀宁便带着几个老人进了帅帐,见了郭孝恪,那几个老人便立刻跪在了地上,口中连称有罪,倒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郭孝恪既然打算收买人心,自然不会让几个老人跪着,让苏吉利带着亲兵给几个老人搬了马扎后,他也是温言安抚了一番,只是那几个老人都是虚坐在马扎上,一副战战挂兢的样子。 那些隋宝士兵当街砍杀那些败兵,割取人头让这几个老人都是把郭孝恪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何敢在郭孝恪面前卖老,见郭孝恪答应收留他们后,便都是跪在了地上谢起恩来。 离开帅帐之后,几个老人方才松了口气,郭孝恪刚才虽然言语温和,可他们还是感觉到了郭孝恪身上那种煞气,吓得双腿发软。 “看起来那些人还是真地很怕将军呢;。帅帐里,李秀宁等长孙,无忌离开后,却是笑了起来,她刚才可是看到郭孝恪见到那几个老人怕他怕得要死,脸色可是不怎么好看。 “我是宁要人怕,莫要人爱见李秀宁打趣自己,郭孝恪却是开口笑道。 李秀宁看着郭孝恪,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郭孝恪这个,样子,却是心里高兴起来,她觉得自己离郭孝恪又近了一点。 在帅帐只是待了一会儿,李秀宁便离去了,虽然如今大营里士兵私底下都管她叫“将军夫人”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嫁到郭家,而且她也不愿坏了郭孝恪立下的规矩。 李秀宁走后,郭孝恪走到了沙盘边上,昨夜刘弘基和新附军的动静不可城中的守军却始终不出,这得利寺山城怕会是他接下来最难打的一仗。 得利寺山城的城墙上,当日头高升起来以后,紧张兮兮了一夜的高句丽士兵看着那条从城外隋军大营通往城墙脚下的平坦土坡,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本来还以为隋军鼓噪了一夜只是疲敌之计,哪想到是隋军趁夜用土囊子填平了难行的山道? 想到自己竟然上了隋人的大当。那被部下唤到城头上的守将看着那道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扎眼的土坡,气得险些吐血,“可恶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语道,担惊受怕了一夜,可终究还是叫隋人诡计得逞,叫他如何不心中恼怒。 城墙上,那些本就士气不怎么高的士兵此时心里一个个都是打起了退堂鼓,便连那些军官也是心中起了别的心思,城外隋军大营连绵数里,看那阵势不下十万大军,如今原本他们仗恃的地形也给人家用土囊子填平了,到时候那些攻城器械推上来,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看到四周的士兵军官都是变了脸色,那守将好似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般,却是连声大喝道,“都给我守城去,在这里看什么看将那些闻讯挤上城头的士兵给驱赶了下去,同时把自己的亲兵编成了督战队,自己也不再下城墙,而是亲自坐阵。 开了女主的选项投票,大家可以去投。 (全本 ) 第一百十九章 再陷一城 进入盛夏的辽东大地。一大清早便热得厉害,刘弘基带着丁的本部人马和五千新附军只是推着攻城器械上了土坡片利,就已经汗流浃 得利寺山城的城头上,看着从山脚蜿蜒的土坡缓缓逼近的隋军,昨日紧张地守了一整天的高句丽士兵此刻都有些萎靡,在军官的喝骂踢打下,他们才用酸麻的手臂举起了手中的弓箭,这城头上的四千士兵,有大半本来都是种地的普通人,只是草草练了一下,前日夜里他们给刘弘基吓唬得射了半夜箭,不少人都是伤了臂膀,如今便是抬弓也吃力,更别说拉弦了。 刘弘基看着远处城墙上如临大敌的架势,在带着部下到了距离城墙外一箭之地的地方时停了下来,直接下令全军休息了,根本没像城墙上那些高句丽士兵想的那样直接攻城。 “那些隋人到底想干什么?”城墙上,高句丽士兵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每个人都是狐疑不定地看着那些就在城墙外坐下喝水说笑的隋军士兵,一个个抬着手里的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守将也是被刘弘基的这个命令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来攻城的隋将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可他又不敢让士兵放松警惧,最后只是让城墙上的士兵抬着弓,一直都盯着城外的隋军。 骑在马上,刘弘基眺望着城墙上那些在太阳底下举着弓不敢乱动的士兵,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站那里晒太阳吧,等老子这边吃饱喝足,有力气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缩头集龟。” “大人,还要休息吗?”又过了片玄,刘弘基身边有亲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天可是他们在将军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谁都不想就这样浪费掉这个机会。 “在歇会。”刘弘基头也不回地道,他在等城墙上那些缩头乌龟给晒得吃不消放松下来的那一刻,不过他话网说完,却又朝身边的亲兵道,“让咱们的人去**那些攻城器械,别让城墙上的那些缩头乌龟发现。” “是,将军。”被喊到的亲兵一见刘弘基脸上那笑,就知道自家大人又想出了什么妙招要来招呼那些城墙上的缩头乌龟,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去传令了。 城墙上那些全神贯注,盯着城墙下隋军士兵一举一动的高句丽士兵站在那里时间一长,给升起的日头晒得都是有些头昏眼花,没人注意到城外那些隋军中有人悄悄地动了起来。 那守将也是毛躁了起来。那些隋军现在摆明是晾着他们,可他又不敢让士兵去休息,万一要是那些隋军突然进攻了,“让士兵们分作两拨,一拨继续戒备,一拨去休息。”看到隋军没有动弹的意思,那守将忽地朝身边的部下道。 “大人,城墙上好像人少了。 城外,刘弘基身边几个亲兵看着得利寺山城的城头,喊了起来,刘弘基抬头一看,果然原本站着的士兵少了大半,“那缩头乌龟还不是太蠢?”刘弘基笑了起来,然后朝身旁的副将道,“传令,给我进攻,让新附军的那些家伙先上。” 随着刘弘基的命令,他身边的副将让执旗的士兵挥动了令旗,然后那前方那些已经准备好的攻城器械里,近百台的投石车,被新附军的士兵推着往城墙处去了。 因为时间仓促,郭孝恪手下那些工部的匠人造的投石机射程都不是太远,最后只能是在投石机两侧加装了些厚重的木盾,用来阻挡城墙上射下的箭矢,能拉近了抛射石块。 看着一直都没有动静的隋军忽地全军列阵,刚刚让士兵分作两拨的那得利寺让。城的守将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那隋将好生无耻。”他一边叫骂着,一边又让下去休息的士兵匆忙地上了城墙。 到距离城墙半箭之地的地方。那些新附军的士兵停了下来,砍断了投石车上麻绳,然后一下子近百颗磨盘大的石块在城墙上射出的漫天箭雨里呼啸着砸向了城墙和城头。 “杀。”随着城头抛射出的大片箭矢,五千新附军的士兵扛着攻城梯,推着冲车嚎叫着往城门处冲了上去,他们都得了只准向前,不准退后的命令,一人后退折全队。那些军官也一个个都是红了眼睛,带头冲在了最前面,想要一鼓作气地打下城头。 城墙上,那百来块磨盘大小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了城墙上,直让那些高句丽的士兵觉得脚下一阵晃动。还有十来块石头更是直接砸在城垛上,将几个来不及闪躲的士兵生生砸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的一团。 那些守城士兵里原来只是些种地的普通人,几”…训讨泣般血腥的场面,环有那此嚎叫着像野兽样冲汝公川军士兵都吓得他们浑身发软,任凭身边的军官踢打喝骂。也不肯回城垛 “不去是吧那守城从平壤带来的亲兵们狰狞着拔出了刀,一刀砍掉了那个最前面的士兵的脑袋,然后一脚踢翻那具无头的尸体,朝那些被吓住的士兵厉声道,“哪个敢再退一步,这就是下场 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平壤老爷,那些本来想逃跑的士兵一下子都给震慑住了,他们看着那颗在地上血淋淋的人头,哆嗦了一阵后都是齐刷刷地跑回了城墙。手发着颤握着手里的刀枪,看着那些架着攻城梯往城墙上爬的隋军士兵。一个个脑子里一片空白。 “给我杀。把这些隋人杀下城头,本将军重重有赏,酒肉,女人,要什么有什么。”那守将看着悍不畏死,越来越多地架着攻城梯,往城墙上爬山来的隋军士兵,也豁了出去,大声喊叫了起来,他没想到隋军要么不动。一动就是这般猛烈的进攻,看着已经有隋军士兵登上了城头,他也顾不得其他,耸着身边的亲兵也杀向了城头。 城墙一箭之地外,刘弘基看着新附军顶着箭雨一次猛冲就有人登上了城头。脸上因为气血上涌仿如滴血一般,“都给我上,打下这城,我给兄弟们一人找一个漂亮婆娘。”刘弘基大吼了起来,一夹马镫,已是策马朝前冲了集去。 正自从前军营地处向土坡进发的郭孝恪大军里,看着甫一发动便全军压上攻城的刘弘基,尉迟恭,罗士信等人都是吃了一惊,“这大胡子”便是罗士信看着一上来就一口气去攻上去的刘弘基,也是心里有些佩服刘弘基的胆量,那可是整整七千人。 “看起来城要破了,让全军加快速度。”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贺廷玉道,刘弘基看上去是个粗人,可却是官宦子弟出身,心计不他此时这般大胆全军压上攻城,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是,将军。”随着贺廷玉领命而去后,很快整个大军都加快了速度,两翼的骑兵变作前队,从那土坡上冲到了城墙脚下。 “将军果然是会用兵的人。”仗着马槊,在一众亲兵护卫下登上城头的刘弘基看着山脚下飞快地逼近的大军本阵。一边刺倒一个守城士兵,一边赞道。这时已经有近千人上了城头,大的近百。小的几十,正和那些守城士兵互相厮杀着。 “其他都别管,给我只管往前刺就行。”城墙另一头,驱赶着城中青壮拿着木枪上城头的守军士兵一个个都是拿着刀威逼着那些青壮,大声喊叫着。 那些青壮抓着木枪,人挤人的上了城头,那打前的那排人看到入目的残肢断臂和那些恶鬼一样满身血污,仍旧呼啸厮杀的隋军士兵,一个。个都是吓得双腿发软,死命地要往后退,可是后面的人却在那些守军士兵的屠刀威胁下,不断往前挤,把他们推上了战场。 那些青壮刺出了手中的木枪,可那声音却软绵绵地发着颤,到像是一群猪羊在虎狼面前哀鸣。 “去死。”刘弘基正对上了那些给逼上城墙的青壮,他本就生得雄壮,再加上先前连杀数人,一脸的血污,这一声大吼宛如平地里起了个。响雷,吓得那前面的守城青壮手都哆嗦了起来,他那杆马槊风车般地一舞,数杆刺到他面前的木枪纷纷给扫得折成了两半。木屑翻飞间,几个青壮被马槊扫中了脑袋。溅出的鲜血洒了边上的人一脸。 看着杀神一样的刘弘基,那些直面刘弘基的青壮一个个都是给吓坏了,扔掉了手中的木抢就要逃,可这时城墙上到处都是人,你不往前,便是死路一条,才跑了没几步就给刘弘基身边的亲兵追上,乱刀砍翻在地,给枭了首级。 “大人。这城是守不住了那守将身边,一个亲兵看着越来越多的隋军士兵登上城墙,自己这边给驱赶上城墙的青壮却是给那些隋军士兵一个冲杀。就吓得掉头就跑,却是大声喊了起来。 “守不住。守不住也要给武守那守将虽是个胆小的人,可是他全家老小都在平壤,看那亲兵有劝他逃跑的意思。却是一刀砍翻了那亲兵,朝身边剩下的人吼了起来,“都给我杀,杀一个隋狗,本将军赏黄金美人给他。”眼见城破在即,他却是垂死挣扎了起来。用城中府邸的财物和姬妾来激励士气,不过却已经太迟了。, (全本 ) 第一百二十章 再下一城 当郭孝恪带着本部的亲军到世时,刘弘基在城墙卜砍下几洞守将的脑袋。这个试图在最后时刻反扑的平壤人带着身边的亲兵队主动杀向了他。 随着那守将的头颅被刘弘基割下后用马槊高高地挑起以后,城墙上还在抵抗的高句丽士兵终于彻底崩溃了,从士兵到军官,每一个人的脑子里剩下的只有逃跑的念头,而这时城墙得空的隋军士兵开始割起了人头,新附军中甚至有士兵为争抢人头而打了起来。 身后那可怕的一幕让那些挤在城墙口的高句丽士兵更加恐惧,那些如同割着野草一般砍下他们那些死去同伴的脑袋的隋军士兵在他们心中宛如恶鬼一样可怕。当几个腰间悬着两三颗血淋淋的人头的隋军士兵朝他们追过来时,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高句丽士兵几乎没人反抗,而是扔掉了武器。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起来。 城墙上的溃败让城门处顶着被冲城车撞得隆隆作响,不断晃动的城门的那些城中青壮和士兵也都是舍弃了城门。乱糟糟地朝城内跑去了。 随着巨大的声响,城门被撞了开来。那些推着冲城车顶着箭雨撞了半天城门的新附军士兵如同恶潮一般涌进了城门,追着那些逃跑的守城士兵追了上去,一个个都是眼中透着凶光。 城墙上。那面高句丽人的大旗被砍倒后,从城墙上缓缓地坠落下来,郭孝恪策马前行,在城门口践踏着这面旗帜带着本部的亲军进入了城冉。 “伯阳。辅机,你们看到了没有,那些高句丽士兵一旦失去主将,就立刻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猪羊。”郭孝恪看着前方被那些新附军士兵砍杀的城中士兵朝身边跟着的贺廷玉和长孙无忌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将军。末将不知。”贺廷玉从未想过那么多东西,他身边的长孙无忌倒是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想这个问题。 “便是我大隋,又有几只军队能够在主将身死的情况下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郭孝恪感叹道,接着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贺廷玉和长孙无忌道。“我前日看孟子中说知耻而后勇,可是大隋的大多数士兵连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更多的只是一时的血气之勇,而不是真正的勇敢。 听着郭孝恪的话,贺廷玉和长孙无忌都是有些疑惑,他们知道郭孝恪说这番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两人都是没有出声打断郭孝恪,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我军士兵如今大多都已经识字,我打算在军中办学,传授兵法和其他学识。”郭孝恪朝贺廷玉和长孙无忌说道,此前他虽然也有传授兵法。不过却多是身边的心腹亲兵和那些将官。而如今他却是要让每个士兵都能学到点东西。 “将军,此事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长孙无忌第一个开口道,他知道郭孝恪有已故兵部尚书段文振临终前所传的兵书战策,可是这兵法自古以来便只是父子师徒相传,哪有这般让普通士兵也学兵法的。 “将军,那些士兵能识字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一直沉默的贺廷玉也开了口,郭孝恪以前让每个士兵识字读书,他心里钦佩,可是让士兵也来学兵法,那那些将官又该如何。 “我们今日只有一万人马,可是日后会有十万,百万。”郭孝恪看着似乎对自己的话不太认同的贺廷玉和长孙无忌,却是笑了起来,看向了麾下的那些士兵,“他们每个都是日后的火长,百人长,将军。” “将军深谋远虑,无忌拜服。”长孙无忌听着郭孝恪那“十万,百万。之语,却是连忙道,而一旁的贺廷玉亦走出声附和道。 “待控制全城后,你们便去办这件事。”见长孙无忌和贺廷玉明白自己的意思,郭孝恪吩咐道,然后策丐离开了,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些人主之道,有些事他不必事事躬亲,只需让别人去办就是。 “我本以为将军有雄才,却不想亦有此等巧略,藏将于兵,日后我军壮大指日可待长孙无忌看着郭孝恪远去,却是不由朝贺廷玉、道,他却是从未想到过这种传授士兵兵法的事情。 “我等的名字迟早会随将军名垂青史。”看向长孙无忌,贺廷玉第一次朝他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长孙无忌其实和他是一路人。 “那是自然。”长孙无忌也笑了起来,“贺副将,日后还请多关照。” “彼此彼此。”贺廷玉亦是回道,然后两人在各自部下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分道扬镀,头也不回地走了。 城中。在贺廷玉的指挥下,进城的隋军士兵很快控制了全城的局势,那些从城墙上逃走的败兵在大街上被成群结队地给抓了起来,因为裴世矩带来的杨广旨意,郭常贻哈今军下了命令,不准擅杀投降的高向丽十此当吸洲卵此隋军士兵大喊着不甚熟练的“投降不杀,的高句丽土话时,那些逃跑的高句丽士兵一个个都是老实地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了。 夜幕降临时。从城墙上逃下的两千多士兵和数千的城中青壮都给俘虏了起来。送到了山脚下的前军大营给看管了起来。 原本的城守府。如今成了郭孝恪的中军行辕。此时那正厅内,城墙上率众投降的副将被带到了。郭孝恪的面前。 金万春跪在了地上,看了眼那个被一众隋将众星捧月般奉在上前的隋军主将,低下了头,他没想到这支如狼似虎般的隋军主将竟然是如此一个英俊的青年。可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轻视怠慢之情,在城墙上他亲眼看到了刘弘基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杀死了那从平壤来的守将,而现在这个杀神般的男人在这个英俊的青年面前乖巧得就像一只听话的 “认得他吗?”随着郭孝恪的声音,大厅里,在大黑山城被生擒的剑牟本给推了出来。看得金万春一愣,他曾见过这位高傲的青年,他带着两千精兵去大黑山城时,曾经带兵在城中住了一夜,当时那死掉的守将可是非常召结这位平壤的大贵人。 “认得。”金万春犹豫了一下,恭敬地抬起头,回答拜 恰他把刀。”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苏吉利,他连下三城,虽说没有打什么惨烈的恶仗,可是士兵们已经都很疲惫了,他却是决意要好好休整一番。至于最后那座城山山城,他不打算再打攻城战,而是用长孙无忌的用间之计,让这叫金万春的降将去城山山城,赚开城门,让大军长驱直入,不战而下。 看着面前的苏吉利把刀塞到自己的手里,金万春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呆呆的握着那把刀,看着四周那些高大的隋将,手有些发抖。 郭孝恪挥了挥手,那两个。押着被绑缚的剑牟奉的士兵用力地把这个,大黑山城的守将推到了金万春门底。 “杀了他。”郭孝恪看向了金万春,朝摔倒在地上的剑牟木点了点道,“杀了他。你便是我手下的将军,我保你荣华富贵,不杀他,全家老小一起给你陪葬。” 冷酷的话语在金万春耳边响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郭孝恪的话音落下后,金万春握紧了手中的刀,看着地上嘴巴里被塞了布条,正自怒瞪着他的剑牟本。狠狠一刀捅了上去,接着一刀,两刀,三刀,足足捅了十几刀。方才停了下来,溅满鲜血的脸上带着一种快意扔掉了手中的刀。朝郭孝恪跪下道。“参见将军。” “很好。起来吧,辅机,你带他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告诉他该做些什么。”郭孝恪看到金真春脸上杀人时那种脸上扭曲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朝长孙无忌道。 “是,将军。”长孙无忌欠身一礼,领着金万春出了正厅,金万春没有问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和全家老小的命都保住了,而且他还有机会出人头的。当一个真正的将军。 正厅内,等长孙无忌两人离开后,郭孝恪看向了剩下的尉迟恭四将道。“你们谁领兵去取城山山城。” “末将愿往。”长孙无忌那用间之计,尉迟恭四人也都知道,谁都不愿放过这个能够立功的机会,一个个都是大声道,谁也不肯互相相 “裴仁基。你去。”目光在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裴仁基四将脸上一一扫过。郭孝恪最后目光定在了始终一脸平静的裴仁基脸上,四将中,论冲锋陷阵,裴仁基不如其他三人,耳是他却是用兵沉稳之人,由他去城山山城,比尉迟恭他们要合适得多。 “多谢将军。”见郭孝恪将袭取城山山城一事交给自己,裴仁基却是大声道。让身边的尉迟恭三人都是有些不忿,上回袭取魏霸山城将军派得是裴仁基,这回又是裴仁基。 “你们三人不必急躁,等城山山城攻下后,恐怕便是真正的恶仗,到时候有得你们打的,只是这些时日,都给我好好练兵。”看到尉迟恭三人脸上的神情,郭孝恪起身道,“皇上的耐心差不多快用完了,怕是会直接挥军北上。直取平壤,到时我军必是先驱,你们三个,哪个兵练得最好,我便让他当先锋官。” “是,将军。”尉迟恭:人听到郭孝恪那许以先锋官时,一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地应声道,对这先锋官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重头戏再们个几章就要开始了,将有个猛人登场,大家可以猜下这个历史上被忽略的猛人。 (全本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赚城 城守府的外密室内,长孙亢忌看着再前换卫了身扒一金万春,示意他坐下后道,“听说你和城山山城的副将认识?” “属下曾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还算相熟。”金万春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坐了半边椅子,朝长孙无忌答道,如今他的前程小命可全都在眼前这位长史大人手中捏着。 “若是让你带一千人去城山山城,你可有把握夺下城门。”长孙,无忌看着回答得还算谨慎的金万春,忽地问道。 见长孙无忌要自己去城山山城赚城门,金万春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过来。只是朝长孙无忌道,“大人放心,属下有十足的把握夺下城门,只是那一千士兵需得是精锐才行。”金万春对那些平壤来的守将再清楚不过。平时城头上辛苦都是他们这些本城的副将,他心里甚至有七八分的把握能说动那城山山城的副将主动投降,不过他不敢在长孙无忌面前夸口,只是选了有把握的说法。 “到时我拨一千人给你。你自己再跳三百人,明日便走。”长孙无忌见金万春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盘算,知道金万春没有骗他,而且他此去恐怕是把握不 “多谢大人。”见长孙无忌让自己去挑选三百人,金万春连忙大喜起来。其他士兵哪有他原先的部下使得顺手。 金万春离去后,长孙无忌拿出了张白纸,写上了金万春的姓名和各种情况,而他对金万春的批语是,中人之资,可堪一用,心里面已是决定等城山山城打下之后,便让此人来当那些高句丽降兵的主将。 翌日,城外大军营地里,裴仁基除了带上自己本部人马,还带走了郭孝恪的亲军,金万春则带着一千三百装扮成残兵败将在前带路,往着城山山城而去。 大营里。尉迟恭三人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烟尘,都是一脸的不服,虽然说他们可以争那日后进攻平壤的先锋官,可是这一回他们终究觉得自己输了裴仁基一筹。 直到裴仁基的大队人马彻底化作一线,尉迟恭三人才拨转马头,互相瞪了一眼,各自带着亲兵离开了。如今三人都是卯足了劲练兵,谁也不想输给其他人。 “将军,我看尉迟大人他们好像是不是互相间火气大了些。”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上。苏吉利见尉迟恭他们三人散去时的场面,不由朝身边的郭孝恪问道。 “无妨,有些争胜的心思,也能让他们练兵时更讲究些。 郭孝恪笑着答道,尉迟恭他们三人看上去好像互相交恶,可其实却是交情不错。而且三人互相较劲,对他们也有好处。 “吉利。让你看得孙子兵法怎么样了?”郭孝恪看向身旁一脸老实的苏吉利问道。这个最早跟他的大块头,识字读书也是相当用心的。 “将军。全背下了,就是有些地方的注解不明白。”苏吉利回答道,他平时空出来的时间全都拿来背孙子兵法了,他想得到没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给郭孝恪丢脸,郭孝恪让他看得书,他全都死记硬背了下来。 “背下就好。注解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仔细想想,若还是想不明白。便来问我。”苏吉利的性格很沉稳,虽然没有贺廷玉的那种应变能力,但郭孝恪觉的若是苏吉利能学到些兵法的话。也是员能带兵的将领。 “是,将军。”苏吉利应了一声,然后便连忙跟上了掉转马头回城的郭孝恪,他知道郭孝恪是回城给那些火长去传授兵法去了,那时间是千万都误不的的。 得利寺山城内。如今街道上也有了些人,该做生意的照做,只是城中那些高句丽人家中的青壮都给抓了去,让其他人都是心中有些不 大街上。隋军士兵到处张贴着安民告示,要在城中重新任命官吏,自觉能胜任的可去城守府应募,这张告示一出,原先在城里没得出头的那些汉人都是纷纷去了城守府,他们多半是当年祖上为避战乱从北方逃到高句丽。也有的是祖上给高句丽人掠夺为奴,在辽东居住下来,平时在城中地位不高。 “都别乱。每人一张卷子,写完了便回家等消息城守府的一处偏厅内,摆了一排的桌案马扎,那些来应募的人每个人都是发给了一张手抄的卷子。虽然上面字写得不怎么样,不过却让人看得很清楚明白。 “不识字的都到这边来。”来应募的人中,也有能说会道。但不识字的人,这些人都给士兵带到了长孙无忌所在的另一处偏厅。 长孙无忌坐在那里,看着一个个进来的人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是觉得要应募城中官吏,这能读会写是起码的,叩 那个将军倒他来做辛考官。便是连那此不识字断四公他们一个试试的机会。 长孙无忌本来是不大乐意当这主考官的,而且那开始几个结结巴巴连话都讲不清楚的人更是让他对这些不识字的人没什么想法,只是敷衍了事,想要尽快打发这些人,结果没想到后面几个人里给他发现几个。能说会道的还有些门道,至少当个里正什么的绰绰有余。 “你们几个留下等候消息吧。 长孙无忌点了那几个能说会道的人,让士兵带他们下去以后,却是去了那些做卷子的人所在的偏厅,虽说郭孝恪手下能读会写的士兵不少,可是这处理那些民生杂事,又哪能全靠这些士兵在军中习惯的那一套。 匆匆坐下以后。长孙无忌也不管那些还在做卷子的人,直接拿着朱笔批起已经交了的卷子来,这卷子上的题目大半都是郭孝恪出的,和诗书礼乐没半点关系。全是些行文用字很白话的问题。 虽然对于卷子上那些毫无半点雅致可言的白话回答感到有些不耐,不过长孙无忌还是的承认,自家将军出的这卷子,挑得就是那些能做事的小吏,在看到几个还算有见地的回答后,他终于是耐下了心思把这些卷子都批完了,被他留出的几张卷子被他直接扔给了身旁部下道,“去把这几人找来。” 一连三天,长孙无忌都在忙着这事情,当终于把城中空缺的近百官吏给补齐以后,长孙无忌觉得自己都快累趴下了,揉着发酸的脸和手臂,长孙无忌喃喃自语道,“这回再回大营,非得找个副手不可。”如今这全军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压在他身上,光靠他和那几个手下可是根本忙不过来,想到杨广给郭孝恪的那道旨意,长孙无忌心里却是苦笑了起来。这辽东偏僻地方,上哪去找什么人才。 五日后,城山山城,金万春带着一干“残兵败将。网到山脚下,那城头上的士兵便一个个张弓搭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城头上,那和金万春认识的副将,直到金万春他们这队人马上了山,看到那几面残破的旗帜,方才觉得有些眼熟,这来得是自家的人 金万春也不敢托大,直接带着人马就到城墙平,他看了眼城头上始终没有放下的弓箭。最近心里一横,一个人策马到了城墙下,朝城头上喊道,“让你们崔副将出来答话。”他说得一口地道的高句丽话,让城墙上的士兵愣了愣,还没等他们去通报,他们那位崔副将自己就到了城垛处。探出了半个身子。 “金兄,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看到金万春一身的血污,崔副将吓了一跳,两人过去也算是有些交情,他到是没想到金万春会变得如此狼狈。 “魏霸,大黑山都给隋人大破了,便连我们那儿也给打下了。”金万春朝城头上大声道。一脸的急躁,“快开城门,我屁股后头还跟着隋人的大军呢。” “开城门。”崔副将见金真春说得急迫,也没多想,直接便让手下开了城门,金万春这一千多人好歹也是能从隋人大军手里逃出来,也算是有些用处。 城门刚一开。金万春就打马进了城门,他身后那一千三百士兵也立刻紧跟而上,涌进了城门,这时那崔副将也下了城墙,一见金万春就问,“金兄,魏霸。和你们那儿都给隋人打破了?” “那是自然。隋人势大,恐怕辽东城也悬了,崔老弟。你还是趁早想条出路吧?”看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崔副将,金万春拍着他的肩膀道,而这时跟他进来的人马也已经隐隐地占住了几个随时能动手的地方。 “出路,能有什么出路?”崔副将一脸惊惧地说道。他倒是有心投降,可他头上还压着个平壤来的老爷,身边跟着人家的亲兵队,他又能怎么样。 “我看不如降了吧,反正咱们当这副将也是受那些平壤来的老爷的鸟气。”金万春见到崔副将脸上那神情,还有崔副将身后那些生面孔,却是故意大声道。 “大胆。”还未等崔副将开口,崔副将身后那些平壤来的守将亲兵已是大声喝了起来。 “崔老弟,你这几个手下倒是比你还威风啊。”金万春看着崔副将,却是没把那几个大喝的守将亲兵放在眼里。只是在一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见自己在金万春面前丢了面子,崔副将有些恼火,可是想到城守府里那位守将老爷。他原本想要喝斥那几个守将亲兵的话语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 (全本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子 小崔副将在旁没有晾声。那几个从平壤来的守将亲兵悦 底起来,朝一脸冷笑的金万春道,“你这败军之将,在这里惑乱军心,该当何罪。”说话间更是做势上前,一副想要擒下他的样子。 见那几个守将亲兵上前,金万春正愁没机会动手,那几个人网到他近前。他便猛的拔刀一刀砍在了叫嚷声最大的人身上。大喊了起来,“兄弟们,砍死这几个平壤佬。” 金万春身后。几个心腹手下还有长孙无忌派到他身边的徒骑士兵见他动手,也是连忙挥刀上前,将那几个猝不及防的守将亲兵砍翻在地,等崔副将回过神时,那几个人已经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 “金”你”崔副将本想说 “你好大的胆子”可是当他看到金万着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脸上犹自溅着那被砍到之人鲜血,手里的刀子更是时不时的晃向自己,却是硬生生把那话憋进了肚子,说出口时已经变成了,“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时,气势已自矮了三分。 “什么意思?”金万春看着服软的崔副将,却是笑了起来,甩去了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道,“崔老弟,我这可是给你指一条活路。”这时崔副将身后的部下虽然半围了上来,可金万春却丝毫不惧,如今这城门口。他的人不比姓崔的少,这姓崔的乖乖听劝最好,不听那就直接杀了,打下城门。 “都退下。”崔副将看着金万春的人马进城后占住的那些位置,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他喝住了身后涌上的手下。大声道,“我和金兄说话,谁也不准打扰说完却是朝金万春道,“金兄,借一步说话。” 金万春知道崔副将是个惜命的,也不怕他会突然向自己发难,于是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他一走近,便听到了崔副将那压低了的嗓音,“你是不是已经投了隋人。” “没错,当日城破,要不是我家将军饶了我一命,我现在的脑袋就挂在那城头上。”金万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现在他拖不起时间,他刚才砍死那几个守将亲兵,附近的士兵中肯定有人去城守府禀告去了。 “我若也降。能有什么好处?”崔副将见金万春那么直接就答了他,一愣之后。却是朝金万春问道,他心里也是不愿和隋人交战,如今魏霸山城。大黑山城,得利寺山城都给打破了。辽东城又一直没有消息,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他又何必陪着平壤那些老爷兵一块死。 “好处,不用死就是最大的好处,要是你献城投降。一个将军是跑不了的,更加不用受那些平壤佬的鸟气。”金万春却是朝崔副将大声道,甚至故意让四周的士兵听到。 见金万春这般做,崔副将看到四周的士兵看着他的自光都是犹疑不定。他却是急了起来,朝金万春道,“你疯了,这般大声,要是哗变怎么办?。 “你觉得就你那些手下守得住这城吗?”金万春看着崔副将道,然后看向那些自从听到魏霸山城。大黑山城已经陷落的消息后,脸上就有些惧色的士兵大声道,“兄弟们,听我说一句,魏霸山城和大黑山城城破以后。守城的可全都给隋人砍了脑袋,那些平壤佬却是趁着咱们那些辽东本土的兄弟拼命的时候逃跑了,你们说。你们愿意给那些平壤佬卖命吗?” 金万春的话犹如一颗水珠掉入沸腾的油锅一般。那些城山山城的士兵听到他的话。一下子炸了锅,他们本就不满那些平壤来的老爷兵,现在又听到金万春这样说,哪还愿意守这城,尤其是那些根本算不得士兵的壮丁。更是害怕。 看到手下那些本城士兵的样子,崔副将就知道这仗没法打,就算金万春没投降隋人。光他带来的三城陷落的消息,就能让这些士兵个个,想当逃兵。 “兄弟们,咱们不给平壤佬卖命,开了城门,咱们投了大隋,还能保一家老小*平安。”崔副将虽然胆子不怎么样,可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却是高明得很,他见事不可为,又想到金万春和他说的那番话,连忙站出来大声喊了起来。 崔副将这一开口,那些本就无心守城的士兵也都一个个跟着大声鼓噪了起来,“开城门。”崔副将朝边上上前的心腹部下喝道,接着看向金万春道,“金兄。小弟日后可就全仰仗金兄你了。”崔副将心里明白,他真献了城,在隋人那里,恐怕还是金万春占了头功,而且金万春也是比他早投隋人。 “哪里的话,崔老弟弃暗投明,这献城可是大功一件,到是我才要仰仗崔老弟你呢。”见大事已定,金万春也是心情大好,大笑着和崔副将一起上了城头。 城山山城山脚下,裴仁基看着城头燃起的狼烟,却是大喜了起来,他本来还做好了金万春劝降不成,赚开城门后恶战一番的准备,却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不过他也没有全军压上,只是派了先锋的一千骑兵,即刻进城,他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紧跟而上。 随着骤然响起,如同暴雨般的密集马蹄声,那领了命令的一千骑兵已自飞驰而出,往着城山山城那两扇洞开的城门驶去。 城头上,看着突然间从山脚下杀出的大股骑兵,崔副将看了也是心惊肉跳,他早知道隋人势大,却没想到这隋人的大军来得如此之快,当他看到裴仁基那几乎人人背旗。大张旗鼓出现的人马时,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听了金集春的话,不然的话。就这架势,他的脑袋怕是城破后不保。 这时,城守府内,得了城门口悄悄逃走的士兵禀报,那城山山城的守将,却是大怒了起来,“姓崔的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还有那个姓金的。”大骂声间,他点齐了驻守在城中的本部人马却是杀气腾腾地往着城门口去了。 不多时,那守将便带着平壤带来的一千精兵杀到了城门口,不过这个时候崔副将早就让手下那些本城士兵列好了阵势,一见那守将带着那些平壤的老爷兵出现,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乱箭射了过去,那靠近城门口的地势本就不怎么宽敞。那些平壤兵又来的急,都是挨得太近,而且他们根本没想过那些城山的乡下士兵会主动向他们进攻,结果一下子就给箭雨射到了一片。 而这时已经策马一气从山脚下冲上来的隋军士兵也策马奔进了城门口,看到那些冲进城的隋军士兵,崔副将和金万春连忙让城门口的那些士兵让开了道。 看到那些让路的高句丽士兵手卑上都绑着撕扯下来的布条,涌进城门的隋军士兵也不管他们。只是朝着正面那些给箭雨射得倒退回去的平壤兵策马冲杀了过去。 那城山山城的守将,网给箭雨射得破口大骂,却又遇上了进城的大隋士兵,当场给吓得脸色惨白,却是连半点打下去的勇气都没了,直接带着亲兵转身就跑。 城头上,看着那些如狼似虎一般杀进城的隋军士兵,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神情,要是他们没有投降,恐怕下场会和那些被砍到在地,割掉脑袋的那些平壤来的老爷兵 样。 裴仁基带着大队人马进城时。打头的一千骑兵已自击溃了城中那芒千平壤来的所谓“精兵”崔副将给金万春带着,一脸恭敬地到了裴仁基近前小心翼翼地行礼道,“参见裴将军。” “崔将军乃有功之臣,何须多礼。”看到要跪在地上的崔副将,裴仁基托了他一把,他此番带来的兵马连金万春的那些新附军也就五千人左右,眼下还需要好好笼络这个姓崔的副将。 “裴将军过奖了崔副将在城头上看得清楚,这位裴将军身后那些大队人马在止;脚下扎营立塞,看那样子不下数万之众,哪敢有半点居功,只是陪着笑,领着裴仁基往城守府而去。 留下两千士兵在山脚下仍旧大张旗鼓地虚张声势,裴仁基自己件带着一千人和先进城的一千骑兵还有金万春的人马控制住了城中各处要害位置,而城中原有的守城士兵。只留下了崔副将手下那两千原来的士兵,后来拉的青壮全都放回了家中。 夜晚,当裴仁基看到来回禀的士兵称,城中那剩下的两千士兵全都从城头上撤下来,去了原先城中的军营,由他们接管了城墙以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好。你去告诉金万春,让他和城中那些人马驻扎在一块,以安其心。”裴仁基朝那来回禀的亲兵道,他现在还不可以掉以轻心,只有等金万春从那些姓崔的副将手中分了他的士兵,才算是高枕无忧。 “是,大人。”亲兵领命而去后。裴仁基拿起了笔,现在他可以写报捷的军报了,一想到自己兵不血刃地夺下了这城山山城,他就禁不住心里高兴,虽说这计策是长孙无忌所出,可带兵的人终究是他,将军跟前,他这头功是跑不了的。 裴仁基笔走龙蛇,在那军报上写了起来,他忽地想起了自己用书信相召的儿子,此刻应该也是快到辽东了吧,当写下最后一笔时,裴仁基笑了起来,他那儿子,可是武艺不输罗士信,到时必能在将军麾下出人头地,到时他们父子一起建功立业,也是一段佳话。。 (全本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冠军侯 ,川寺山城。城守府,看着裴仁基快马探报送回来的报欣狐。郭孝恪看完之后传阅众后道,“如今辽东城下四座坚城皆被我军攻破,余下的山城不过是纤芥之疾,只需数千人马,传技可定。” 正厅内,长孙无忌看完裴仁基那报捷的军报后,听到郭孝恪的话,却是露出了几分矜持的笑意,将那报捷的军报交给了尉迟恭等人。 “将军,自我军出战以来,兵锋所指,攻无不破,战无不胜,如今四大城皆破,余下数城,实在是不值一提,将军可让金万春带同城山山城的降将降兵去各城招降。”长孙无忌侃侃而道,那一脸春风得意,指点江山的模样不由让罗士信和刘弘基心里齐齐骂了一声,马屁精”他们可从不曾见过这位长史大人有过和将军不同的意见。 “辅机所言甚是,如此便由你修书一封,让裴仁基着金万春速去招降各城郭孝恪见长孙无忌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便直接道。 军略会议散去后,长孙无忌和贺廷玉留了下来,两人都清楚,如今四城皆破,他们怕是没几日就会给召回辽东城去了,这一回他们虽然立下大功,可也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不管是打辽东城还是直接挥师平壤,他们恐怕都会给推到风口浪尖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辅机,如今我军马匹可够用。”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他心里明白。辽东城迟迟不下,迟早会让杨广再用段文振当初的计策,水陆两路进攻平壤,不过如今已是六月。便是大军即刻出发,能在平壤作战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个月,而两个月里想要打下同样重兵云集的平壤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军在魏霸山城,大黑山城等处都是缴获了不少骡马,差不多能够做到全军半数以上人能配到骡马长孙无忌回答道,他们自打下几座城后,大肆抄家,不但得了不少财货,这骡马粮草也是得了不少,除去送到辽东大营的,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还不够。”郭孝恪摇了摇头,平壤之役前,他需要军中骡马能带上全军半年可用的粮草,否则的话他麾下的这些士兵他没把握能带着大多数人从平壤城活着回来。 “若是将军觉得还不够的话,这剩下的时间里可让金万春在各山城搜集骡马长孙无忌见郭孝恪对这已经大大超出二十四军的骡马数目仍不满意,却是连忙道。 “好,此事刻不容缓,辅机,你速速修书于裴仁基,让他抓紧办、那两件事,伯阳,你让敬德他们立刻点起手下人马,去裴仁基那里,随金万春他们去逼降剩下的各座山城,每下一城,不必再向我禀报,直接派快马去辽东大营报捷。”郭孝恪很快做出了决定,这恐怕是他在这场征辽之役里最后的机会了。 “是,将军见郭孝恪说得急迫,长孙无忌和贺廷玉岳相看了一眼后,都是齐声道,接着便退出了正厅。 郭孝恪一个。人负手站立,他这靠先手布局已经走到了尽头,剩下来的便是真刀真枪地去平壤杀上一回,到时候能打成什么样子,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在长孙无忌他们面前,他绝不可以露出一点优柔寡断。 郭孝恪一个人静静站了很久,方才走出了正厅,他的脸上没有了半点犹豫,剩下的只有果决,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哪还有退后的余地,若是前面没有路,他便杀出一条血路来,挡他路的不管是谁,只有死而已。 两日后,城山山城处,裴仁基看着两日间奔行三百里的尉迟恭,罗士信还有刘弘基三人,放下手中长孙无忌代郭孝恪所写的密信后,“将军之意,我已清楚,我这就让金万春随你们一起上路 “那自是最好尉迟恭看着裴仁基,沉吟道,两日奔行三百里,对于他和罗士信还有刘弘基手下那些骑兵来说,并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他如今担心的是金万春和那个姓崔的降将手下带的那些士兵跟不跟得住他们。 “敬德不用发愁,金万春他们手下士兵个个都会骑马,虽说比不上我军骑兵,可是这赶路还是行的。”裴仁基仿佛知道尉迟恭心中所想一般,见他皱眉,却是在一旁宽慰道。 “若是如此,那我们先去城外等候消息了。”尉迟恭见裴仁基颇有把握,却是起身道,然后和罗士信。刘弘基他们一起离了城守府。 尉迟恭他们离去不过片亥,金万春便和崔副将便匆匆赶到了城守府来拜见裴仁基,城外又来了大隋的数千骑兵,他们都是知晓,此刻都是心中猜一右幕基时他们的来意。 “你们二人,立玄点起手下会骑马的士兵,去城外尉迟将军处听用裴仁基顾不得跟两人细说,只是直接吩咐道,然后将写好的那道军令扔给了金万春。 “是,裴大人。”金万春拿过那道军令,也来不及看,就和崔副将应声道,退了出去,直到出了城守府,金万春才细细看起那道军令,当他和崔副将看到是要他们随来的大隋骑兵一道去招降那些剩下的山城时,都是松了口气。 “这可又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崔副将不无喜色地道,隋军入城以后,抄了不少城中原先的豪强大户,他和金万春跟在边上,捞了不少的好处,两人如今在城中的府邸都是多了好几今年轻貌美的姬妾,对这劝降的事情最是热衷不过。 眉飞色舞间,两人翻身上马,也不管街上行人,直接打马回了军营,点齐了手下心腹,匆匆出城了,他们那些手下一听是随大隋大军去劝降城池,也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在城中抄那些豪强大户的时候,他们虽然只捞到了些金万春和崔副将留给他们的一点汤汤水水,可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下的横财了。 自古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些投降了的士兵现在个个都是利欲熏心,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到那些剩下的山城里好好捞上一笔,那出了城以后的劲头比尉迟恭他们都要高上几分。 城头上,看着数千骑人马带起的烟尘,裴仁基却是脸色有些凝重,将军如此这般急迫,又需要大批的骡马,肯定是有什么顾虑,只怕这回到辽东城后,接下来的一仗怕不是那么好打。 辽东城外,征辽大军的营中,杨广再次拿到了郭孝恪报捷的军报,得利寺山城,城山山城,几乎不过是隔了几天,便相继陷落,让顿兵手辽东城下的大军士气得以不堕。 “辽东道行军总管,联看给小了。”拿着那城山山城的报捷军报,杨广却是朝随侍在身边的裴世矩道,辽东道行军总管从名义上来讲执掌辽东各道军事,但实际上郭孝恪手中能掌的士兵也就他的本部人马而已,可郭孝恪却偏偏用这不到一军的人马,连续打下了四座大城,叫他如行不面上有光。 “皇上,郭将军的确是我朝自卫王之后的第一名将,不过这几座城仍是难以服众。”裴世矩看着杨广的脸色,在一旁说道,要说如今这大隋军中,能和郭孝恪相比的名将不是没有,一个鱼俱罗,一个韦云起,这两人练兵用兵之能都不在郭孝恪之下,只是两人出身资历都比郭孝恪高太多,让杨广不敢放手去用,哪像郭孝恪能得杨广的重用。 “难以服众,就那班连这辽东城的一寸墙头都打不下来的废物。”杨广看着视线中的辽东城,却是冷声道,要不是郭孝恪捷报频传,他的脸面早就在一帮属国的国主和使者面前丢尽了,四十多万大军,居然拿不下区区的一座辽东城,如何叫他不恼火。 杨广身后不远处,已经补为千牛备身的宇文成都听到那隐稳传来的话语声,心中虽怒,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只是握紧了拳头。 “你说,郭二郎回来后,联是让他去打这辽东城,还是直接大军进攻平壤杨广回头看向了裴世矩,虽是询问的话语,可裴世矩如何不清楚杨广的心思,只是回道。“郭将军回来便是打下辽东城,怕也为难不了高句丽人,大军来年还要再次征辽。以臣之见,不如毕其功于一役。 “好。”见裴世矩的话甚合自己的心意,杨广却是大笑了起来,然后朝一边的汪公公道,“去拿纸笔来 见杨广要动笔墨,汪公公不敢怠慢,却是连忙带着几个宫人搬了书案,取了纸笔砚台过来,裴仁基在一旁接过后道。“臣为皇上研墨。 边上和其他几个千牛备身一起的宇文成都见杨广亲笔为郭孝恪写旨,却是有些眼红,杨广的才情无双,一手书法也是朝野达官贵人欲求而不得的墨宝,更不用说这专门为一人而写的圣旨了。 不多时,杨广便一气呵成写下了圣旨,他满意地看着上面那“冠军侯,三字,交给了一旁的裴世矩道,“段公临去前为郭二郎取字去病。如今方才字如其人。” 见杨广一脸得色,裴世矩拿着那道墨迹未干的圣旨,却是一言不发,想的却是这冠军侯只怕是曹操之流,不过当杨广看向他时,他却是连声附和起来。 (全本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打不相识 彻灯订东城的官道卫,魏刀儿和魏征此时都是脸的尤二河北千里迢迢地赶路过来,路上却是打发了不少盗匪,现在两人骑得两匹黄膘马,便是魏刀儿杀散了一伙七八人的马贼后来的。 “兄长,我看咱们先找个地方洗洗,不然就这样子怕是会给官军当成盗匪从马上下来,魏刀儿看着魏征那脏得几乎认不清眉眼的脸,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魏征看着魏刀儿的样子,心想这个族弟,可不就是个汪洋大盗,一路上遇到那些盗匪,可没见他手下留情过,而且身上财物都给他找了个干净,只给人家留一身衣服入土,不过这路上要是没有魏刀儿。恐怕他早就是凶多吉少。 两人寻到了林边的一处小河后,看着左近无人,都是脱下了身上衣服,跳到了河里,洗起身子来,那两匹魏刀儿从马贼手里抢来的黄膘马就在河边的地上吃着草。 网洗了一阵,魏刀儿忽地停了下来,魏征看他脸上神情不对,却是连忙道,“二弟,可是有贼人这一路上,魏刀儿数次都是老远发觉了那些盗匪的动静,才让两人平安地到了这辽东。 “有人骑马过来,先上岸魏刀儿一边答道,一边从及胸的河中上了岸,到了自己骑的那匹黄膘马边上,取了自己家传的大刀,看向了南面。 魏征也从河里上了来,顺着魏刀看击的方向,只见果然有一点骑影飞奔了过来,那原本有些模糊的马蹄声也渐渐地响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裴行俨老远就看到了魏刀儿和魏征,不过在他眼里,这两个浑身湿漉漉的大胡子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他从老家过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些盗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浑然忘了自己一个月没好好洗妆,那蓬头垢面的样子也是像极了穿山越林劫道的悍匪。 “好个贼子,竟然敢打我俩的主意。”见裴行俨放缓了马匹,停在不远处打量自己,魏刀儿却是大怒了起来,他几时给裴行俨这般看贼一般的目光看着,要不是看裴行俨那骑马时的姿势不像是普通落草为寇的马贼,他早就上去一刀砍了这贼人。 裴行俨这时也正盯着魏刀儿,他从小好武,一身本事在老家也是远近闻名,要不是裴仁基让他在家读书,他去年便和老父一起去山东投了张须陀,不过这一回裴仁基主动修了家书,让这个,儿子来投军,却是乐坏了裴行俨,一路上遇到的盗匪马贼,全给他当了练手,死在他手上的盗匪马贼只比魏刀儿手上的只多不少。 “看这黑胡子的样子,倒不像是个孬货裴行俨一边打量着魏刀儿,一边却是手摸向了鞍旁的大锤,他也学过一阵马槊,可惜他老家那里好的马槊难寻,那些普通的硬杆马槊到了他手上,往往是几合舞下来,便是折断的下场,才找好手艺的铁匠打了两把大锤,这可是能破重甲的好东西,路上有几个许是杀了官军,弄了副好盔甲的盗匪马贼,就是给他两把大锤打得胸裂骨折,送去归西的。 见裴行俨手摸向那鞍旁的大锤,魏刀儿却是大喝一声,奔上前去,手中的大刀便往马脚上招呼,这使锤的若是再给马匹带起来,挨上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见魏刀儿忽地发难,上来便砍马脚,裴行俨左手锤一格,本以为能把这黑胡子的大刀给荡开,却不曾想那刀上的力气不比他差多少,他一时没坐稳,却是从鞍上摔了下来,好在他眼疾手快,脚没给马镫勾住,落下马时,右手顺势取了锤,在地上就势一滚便站了起来。 魏刀儿见裴行俨落马,本是个大好机会,可是他跟裴行俨那一记毫无花巧的硬拼,却是让他虎口发麻,失了这良机。 魏刀儿双手握住了刀和双手拎锤的裴行俨对峙了起来,刚才那一下,两人都是暗自惊讶于对方的手段,此刻谁不肯先动,以免漏出破绽。 一边的魏征看到魏刀儿就这样和这个来路不明的使锤人对上,提了自己那口剑,在一旁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不停地打量裴行俨身上的装束。 “你这黑胡子,才才那一刀力气够大,这么好的身手,不去投军,却来做贼,当真是可惜。”裴行俨看到魏刀儿稳稳地站在那儿,双手持刀的架势,法度严谨,却是不由道。 “你才是贼见裴行俨说自己是贼,魏刀儿大怒了起来,他要是当贼,早就去当了,哪还用得着自己那个妹子那般幸苦。 喝声间,魏刀儿劈出了手中的大刀,他的口洒 半是家传,环有半却是自只游学时遇到那此盗匪马贻,曰只练出来的,这三出手就是杀招,那刀劈出的一条直线,径取裴行俨的中门,那刀只是一闪便到了裴行俨门底。 随着一声刺耳的闷响,裴行俨手中的大锤架住了魏刀儿全力劈出的这一刀,不过他挡得匆忙,手上没使足力气,这一下也是让他手臂发麻不已,不过魏刀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握刀的双手虎口麻得厉害,手中的那柄大刀抖了好几下才稳下来。 魏征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却是连忙开口道,“这位壮士,你可也是来辽东投军的?”魏征的武艺是不怎么样,可他也看出来了,魏刀儿要是和这使锤人真打起来,怕是要吃大亏,于是上拼了一步。 “怎么,你们也是来投军的。”裴行俨虽然年轻气盛,不过却也有裴仁基的几分沉稳,听到魏征说的话,他看向了魏刀儿。 “不来投军,难道还来这儿当贼不成。”见裴仁基看向自己,魏刀儿仍是有些气恼地道,不过他也知道真打起来,自己不是裴行俨的对手,要是再打上几合,恐怕他连刀都拿不稳。 “原来都是投军的,刚才小弟唐突了。”裴行俨见魏征和魏刀儿都比自己年长,却是收了锤道,这时魏刀儿也收了刀,朝裴行俨抱拳道,“彼此彼此 魏征见两人收了兵器,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在一旁道,“在下魏征,这位是族弟魏刀儿,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我叫裴行伊,见过两位魏大哥。”裴行俨虽然在老家读了些书,不过他终究是个武人,却是爽快道。 “裴兄弟好武艺,我不是对手。”魏刀儿也是个爽快人,虽然他读的书比裴行俨多,可在家的时候,要不是有木兰这个妹妹,他也不会去读那些书,上什么官学的。 见魏刀儿磊落,裴行俨也是高兴起来,一会儿便和魏刀儿兄弟相称了。 在河中洗过之后,魏征三人都是换上了干净衣服。重新上了路,本来魏征还担心到了辽东城的大营,要如何进去,如今却是有裴行俨这个身上有军牌文书的人,一切都是方便了很多,魏刀儿的弟弟就在左翼第一军的伙头军里,和裴行俨正好同路。 “我要去投的不是麦大帅,是郭将军。”路上,裴行俨见魏征和魏刀儿因为自己去投的是那位左翼第一军的右屯卫大将军,却是连忙道,“那位郭将军可是空死老虎,一人独挑数国藩将,是我大隋的第一猛将。”裴行俨把老父信中的郭孝恪事迹一一道来。 “空死老虎?”魏刀儿是山里人,如何不知道老虎的性子最凶猛,便是那熊瞎子也是髅一口咬死,要说那武艺高强的人,拿着兵器能打死老虎,他还相信,可这空手搏虎,他就是压根不信了。 “我父岂会骗我,魏大哥你若是不信,等到了大营,找人一问便知裴行俨看到魏刀儿一脸狐疑的神情,却是大声道。 魏征在一旁没有做声,他此时心中想的都是那个叫郭孝恪的将军,照裴行俨所讲,这个。郭孝恪不过二十,可是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从一个小兵到了一府鹰扬郎将,且不论他是靠着救驾之功才有此高位,光是和他一样都走出身贫寒这一点,就让魏征有些意动,他本是想在辽东找关陇世族中人投靠,可这郭孝恪看其所为,是个有城府有野心的人。自己到他手下,或许能更得重用。 几日后,三人终于到了辽东城外的大营,三人往大营而去时,正碰上郭孝恪手下来报捷的快马探报,“我军大捷,斩首五百,俘虏三千那马上的骑士一路大呼,一路得意洋洋地直接策马进了大营,却是没人阻拦。 魏征三人到了大营前被拦下后,却是听到了四周那些士兵的低语声,“郭将军可真厉害,这已经是第十三座给打下的城池了吧“我听说,皇上可是封郭将军为冠军侯,听说那些大将军们都气坏了 在那守营的士兵检查裴行俨的军牌和文书时,魏征三人已是给郭孝恪这一个月的战绩给吓到了,几乎是两日便下一城,可称得上是无日不战,战无不胜。 “带他们去左翼第一军。 。那验明了裴行俨军牌和文书的军官,却是高看了几人一眼,招呼了麾下士兵道,如今这二十四军中,就属出了个郭孝恪的左翼第一军最威风了,这几人到是好福气。 (全本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魏征的心思 翼第军大营内,钱十雄看着面前执白的魏征。心里晒滑不大舍得这个军政皆通的人才,不过他知道,左翼第一军怕是留不住魏征。 “钱大人,该您下了。”魏征放下棋子后,见钱士雄迟迟不下,存一旁轻声提醒道。三日前他和魏刀儿跟着裴行俨进了这左翼第一军的大营后,方才知道了郭孝恪如今的声威在士兵中直追当年的卫王杨爽,而且因为郭孝恪的出身,更得那些普通士兵的军心。 魏征是个心怀天下的知,同时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更渴望能够出人头地,而郭孝恪看起来便是最好的选择,从眼前这位虎贲郎将口中,他知道郭孝恪有任官和征辟之权,只是辽东地方偏僻,如今他手下除了一个被关陇世族所弃的长孙无忌以外,再无拿得出手的谋士,这更让魏征有几分把握能得郭孝恪的重用。 听到魏征的提醒。钱士雄回过了神,连忙看向棋盘上,才发觉魏征的那枚白子竟然劫杀了他一条大龙,这盘棋他已经输了。看着脸上锐气十足的魏征,钱士雄忽然觉得这个。人也许怕只有郭孝恪才用得了。 “我输了。”钱士雄很干脆地投子认负了,没有半点懊恼的样子,这左翼第一军中。能和他下棋的人寥寥无几,就算能下的几个,也是棋艺不如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输棋了。 “玄成,陪我出去走走如何?”对于胸有丘壑的魏征,钱士雄把他当成了可以谈心的忘年交。魏征的见识有时候让他也是颇有所得。 魏征起身,陪着钱士雄走出了军帐,对于钱士雄这个少年时行伍出身,一身学识全靠戎马住德中,抽空看书,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的老将军,魏征心里也是佩服得很。 孟金叉的营中;裴行俨和魏刀儿这几日和孟金叉这个性子豪爽的虎贲郎将在一起,却是显得如鱼得水,三人一空闲下来便是互相较量武艺,比起每合从不肯尽全力,而且打法也不合自己胃口的郭孝恪,孟金叉这几日和裴行俨还有魏刀儿两人打得可谓是不亦乐乎。 “老刀,你又输了。”那帐前的白地上,孟金叉看着败下阵来的魏刀儿,却是大叫了起来,整个二十四军的虎贲郎将中,就属他最没正形,魏刀儿不过是个白身,可在他口中却成了“老刀。这种很显亲热的称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魏刀儿起码是个虎牙郎将。 魏刀儿败给裴行俨,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反到是朝孟金叉道,“孟大人,你好像也没赢过几场吧?”几天下来,已经摸清楚孟金叉性子的魏刀儿毫不避讳地说道,这几天,他和裴行俨时常给孟金叉拉去比武,不过裴行俨这个小子着实是厉害,孟金叉也就头天仗着马战的经验丰富,赢了裴行俨。后来两天,可就是和他一样连败收场 “裴子的大锤太赖皮,不是本将军打不过他。 孟金叉朝魏刀儿大声道,一脸的不服气,裴行俨那对大锤,三四十斤的分量,他那马槊给他硬碰硬的砸上几下,他那手臂就舞不动马槊了,说到这里,孟金叉却是又有些恨恨地道,“要是本将军不是在辽河边受了那破伤,又哪会让裴小子这么威风。”孟金叉当日在辽河边受得伤虽然已经好了。可是身体终究是不如以前,原本十分的力气,如今能用出六分就不错了。 “孟大人的马槊精妙,我也是相当佩服的。”又赢下魏刀儿的裴行俨提着他那对被孟金叉称做“赖皮。的大锤,朝有些不忿的孟金叉道,他其实很是想学马槊功夫,觉得在马上提着对大锤,倒像是个拦路的山大王,不像个威风的将军,只不过孟金叉说他这锤比马槊厉害,他才没有含了这对大锤去换那军中的上好马槊用。 “你小子少来这一套,等郭二郎回来了,便让你见识见识马槊的厉害。”孟金叉看着裴行俨,想到这两天一合都赢不下这个力气大得不像样的裴行俨,却是抬出了郭孝恪道。 “郭将军能空死老虎,我自然是打不过的。”裴行俨虽然武艺高强,不过却不是狂妄的人,他自从进了左翼第一军的大营以后,见上上下下,不管是谁都极为推崇郭孝恪,心里面也自是推崇起郭孝恪来。 “郭二郎的拳脚功夫的确是一绝,我看这大隋空手能和他较量的,还真是没几个人。”孟金叉想到郭孝恪,却是自语道,想当初他可不是给郭孝恪这小子几合就放到在了地上。 “怎么,打完了?”不远处,钱士雄和魏征过来了,魏征他们三人来了之后,魏刀儿和裴行俨给好武的孟金叉留杜“营中,而魏征泣个读书人自然给钱十雄拉了尖 “怎么,棋下完了?。孟金叉一抬头,就看到了钱士雄这个对头,当即反口道,两人见面抬扛,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我的棋苦不是玄成的时手,输了。”钱士雄很是大方地说道,只是说话时他目光却看得孟金叉浑身不自在。 “老子也输了。怎么样?”孟金叉被钱士雄那目光看着,却是忽地大声道,反正钱士雄也输了棋,他也不算丢脸。 “谁能把你怎么样?。能在左翼第一军中,用这种调侃语气说孟金叉的,也就麦铁技这个大帅而已,听到他声音。钱士雄,魏征等人都是连忙回头,正看到麦铁杖满面红光地带着一众亲兵走了过来。 “参见大帅。”魏征,魏刀儿和裴行俨连忙见行礼道,麦铁杖是右屯卫大将军,这身份地位不知道比他们高出了多少截,而且麦铁杖常年在军中居高位。身上自有威严,容不得他们不敬。 “你们日后都是二郎的人,不必多礼。”麦铁权随意道,他征战多年,辽河边的一仗。让他的身体是再也上不得阵。他自知自己这右屯卫大将军如今只剩下养老的分,心里把郭孝恪当成了接自己班的人,对于来投郭孝恪的裴行俨三人自然是和颜悦色,更何况裴行俨和魏刀儿都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而钱士雄口中,魏征也是有大才的人,他就更加欢喜了。 “看大帅这样子。怕是二郎要回来了吧。 看到麦铁技那红光满面的样子,钱士雄却是开口猜道。 “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麦铁技看了眼钱士雄笑道,“二郎的人马就在百里外。明日便到。”网从杨广那里回来的麦铁杖心情大好,如今辽东高句丽人的城池,只剩下辽东城这一座孤城了。 “那么快?”钱士雄却是有些惊讶道,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有郭孝恪报捷的军报过来,他本以为郭孝恪就算要赶回来,也怕是要等上一眸子,没想到郭孝恪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是刘弘基那小子亲自带人来报的信。说是二郎的本队人马押着五万青壮俘虏给拖慢了速度,要不然今天就能到了。”麦铁杖却是颇为得意地说道。仿佛那五万青壮俘虏是他的功劳一般。 魏征看着一脸的意的麦钦技,也是心里吃惊,说实话这几天他几乎是天天听到郭孝恪派来的快马探报的大捷消息,却是总有些怀疑,觉得是郭孝恪可能是夸大了战功,可如今看来,郭孝恪那几乎是一日下一城的战功不是假的。 “五万青壮俘虏。如此一来。那些说二郎虚报战功的人怕是要自己打自己的嘴了。”钱士雄也是大笑了起来,这几日随着郭孝恪报捷的消息不断,也是让大营里各军出了不少郭孝恪虚报战功的话出来,如今这五万青壮俘虏一到,那些人就只能乖乖闭嘴了。 一旁的魏征。魏刀儿,裴行俨三人听到郭孝恪那一军独下十七城的战功,便是光听着。就觉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能立玄见到这位如今俨然已是大隋第一名将的将军。 “大帅,我看这回二郎回来后应该不再是那鹰扬郎好了吧?”孟金叉亦是在一旁问道,不过他这话一问出口,却是让麦铁技想起了在杨广处见到那几个同僚的嘴脸,他本以为卫玄。于仲文他们是处事公道的人,可没想的这几人也是一样,都不同意再擢升郭孝恪的官职。 “皇上倒是有意提拔二郎,不过那些老爷们可不会答应。”麦铁权自己是南朝的官户出身,此时气恼之下,却是把卫玄等人说成了“老爷”一脸的讥讽。 孟金叉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想当初他们这位大帅当上现在这右屯卫大将军的时候。可也是没少绕弯路,那些世家的将军老爷,哪肯让郭孝恪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子和他们平起平坐。 “不说那些事。二郎还是左翼第一军的人,明日要好好给二郎接风洗尘庆功。”麦铁权想到回来的郭孝恪,却是按下了心中那些不快的事情,大声道。 魏征在一旁看着麦铁杖这位右屯卫大将军如此看重郭孝恪,心里面却是更想和郭孝恪见面了,“兄长,明日我们便能见到郭将军了,我看你也不必考虑了。留下便是。”魏刀儿见魏征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在边上道。 “好。”听到魏刀儿的话,魏征回过了神,过了一会儿,方才沉声道。 (全本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献俘 东城的城头上,支文德眉头紧锁地看着城外忽地张峭心”凶隋军大营,一脸的忧心仲仲,虽然如今辽东城依然是坚若磐石,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靠着城中的屯粮守上一年,可是这仗不是守住辽东城就能打赢的。 “还是没有消息吗?”看到身边的亲兵队长匆匆上了城头,乙支文德回头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派出了十几拨探子出城,虽说给围城的隋军截杀了大半,可总有逃出去的人,但是直到现在他除了从当日被驱赶攻城。侥幸活下来的俘虏口中知道魏霸山城已被攻破的消息外,对于辽东其余各城却是仍旧没有半点消息,让他心里也是有些急躁。 “大人。”集兵队长安近了乙支文德,在他耳边说出了那让他惊骇莫名的消息。 “什么”当听到辽东各城已经都被隋军攻破的消息,便是乙支文德城府再深,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不过随即他就强自镇定下来,朝亲兵队长道,“这消息可属实?” “大人。不会有错,逃出去的三批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相同,而且城外隋人如今也已经撤走了那些小路上的人马。”亲兵队长有些苦涩地说道,若不是辽东各城皆被攻破,隋人又如何会撤去那铁桶一般的围城架势。 “那些探子呢?”乙支文德声音低沉地问道,他现在想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封锁这消息,绝不能让城中的人知道,以免动摇军心。 “属下已经将他们看了起来。”亲兵队长是个乖觉的人,那三拨探子回来以后。就给他控制了起来。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乙支文德只是稍微犹豫了下。便立刻做出了决定,只有死人才能把秘密守住。 “是,大人。”作为乙支文德心腹的亲兵队长,当然知道自家大人是个杀伐果决的人,对这命令一点也不意外,低声领命后便下了城头。 “郭孝恪。又是那个郭孝恪,难道此人是我高句丽的克星不成。”乙支文德此时已经明白城外隋军大营这般张灯结彩的缘故,一想到魏霸山城。大黑山城都是陷落在那个杀了荣留王的郭孝恪手中,他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 辽东城外,征辽大军的营地中已是清出了一条巨大的甫道,杨广在行宫的高台上。眺望着大营远处那隐隐若现的烟尘,一脸的满意。 杨广身后那些被聚齐的文武百官此时虽然一个个都是屏声静息,可是不少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不太好看,杨广这般大张旗鼓地让他们等一个出身卑微的乡下小子,实在是让他们心中不忿,要知道他们祖上都是北朝的勋贵,传家数代,也不见得有几人能这般威风。 宇文成都并不在高台上,作为杨广身边的亲卫,千牛备身,他和其他同僚被杨广派到了大营口去迎接郭孝恪,站在大营门口,宇文成都看着身后张灯结彩的大营却是握紧了拳头,他从没有这般不甘心过,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千牛备身,别说郭孝恪,便是连杨广身边的那个江南沈光也比不上。 魏征和魏刀儿。裴行俨并没有资格随麦铁杖,钱士雄上行宫的高台,而是和孟金叉一起跟左翼第一军的士兵一起在大营外等候郭孝恪。 “本将军才不去那浑身不自在的地方。”见魏刀儿问自己为何不去行宫高台,孟金叉却是大大咧咧地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和钱士雄一样的假正经,偏偏满朝文武百官都是那一个德性,他自然不愿去行宫的高台受罪。 “这郭孝恪真是好大的排场”行宫高台上。杨玄感身旁,王仲伯却是不忿地道,当日郭孝恪押解俘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郭孝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人长,对着他要忍气吞声,可如今郭孝恪已经地位在他之上,更是被那群泥腿子士兵吹嘘成了什么狗屁军神,叫他如何心中不妒。 “闭嘴。”杨玄感回头看了一眼王仲伯,他是个高傲的人,虽不喜郭孝恪。可也把郭孝恪当成了日后的强敌,王仲伯那些说郭孝恪的坏话只是让他不快而已。 李密在一旁看着王仲伯,却是心中感叹不已。杨玄感家世尊贵,当年越王杨素的故旧部下仍是遍布朝野,不过杨玄感身边可堪大用的人才却不多,这个王仲伯飞扬跋扈,当初若不是他曾为难过郭孝恪,他也不至于连做说客的机会也没有。 李密摇了摇头。却是看向了同在高台之上的宇文述父子,宇文述被罢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看他的样子,到是一点也不像是给罢官一样。 李密思量间。目光却是看向了杨广,他忽然觉得宇文述出现在这高台上,恐怕是杨广要复宇文述的官职,骡训如今朝迂的局密数发肯定自只的猜测,郭孝恪嗫圳。吊得杨广重用,可杨广暗中还是留了一手,这宇文述怕便是用来针对郭孝 的。 大营外,郭孝恪的队伍出现在了高台上杨广和文武百安的视线中,自渡过辽河以来,大军顿兵于辽东城下,只有他一路高歌猛进,两个月内陷城十七,才让这百万大军征辽没有在一众请来的小国国主和使者面前变成一场笑话。 尉迟恭和罗士信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地带着麾下的骑兵行为全军先锋走在了最前面,他们身后是一大串从辽东各处山城抓来的城中官吏,虽说身份地位比不上过去那个胆敢行刺的高建武,可人一多。再加上他们身上那些官袍,看上去倒也差不了太多。 “这郭孝恪,也不过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罢了。”高台上,看到尉迟恭和罗士信押解的那些俘虏身上穿得异常显眼的官袍,没有随李渊去太原的刘文静却是忍不住讥讽道,这些俘虏身上穿的明显都是新制的服色,否则哪有这般光鲜,这郭孝恪分明就是投杨广所好,说不定那些俘虏只是些普通人拉来充数的,刘文静是李渊的谋主。自然是将郭孝恪当成了仇敌,哪会有什么好话。 “肇仁,慎言。”刘文静身边,裴寂却是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小心说话,如今郭孝恪风头正劲,便是宇文述都吃了亏,他们不过是小小的散官,还是谨慎些好。 见裴寂拉自己。刘文静没有再说话,他一向不喜裴寂,只是看在李渊的面子上,才和裴寂有些来往,不过此时裴寂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他也没有再做声。 高台上,杨广看着给押到数百穿着官袍的俘虏,却是一脸的得色,他心中虽然也知道这些高句丽人的官位高不到哪里去,可还是心中欢喜。对于尉迟恭和罗士信的献俘,杨广在一众属国的国主和使者面前却是显示了他作为天子的威德,大手一挥,免去了这些人的死罪。 “还不磕头谢恩。”见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对杨广的格外开恩没有反应,尉迟恭和罗士信想起长孙无忌的吩咐,却是喝骂道,顿时那些跪着的俘虏都是连忙磕头如捣蒜一般,口呼大隋天子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初时还有些乱,几句一喊后便整齐了许多。 看着高台下那些俘虏众口齐呼,却是让不少人都心中暗道郭孝恪是佞臣,竟然安排了这么一出来拍马屁,便是宇文述,虞世基等人也是自叹不如。 “冠军侯,我看是越来越像曹操了。”裴世矩在杨广身后,看着杨广脸上受用的神情。却是心中暗道,不过脸上仍是一脸笑意。 大营门口,宇文成都终于看到了郭孝恪,一身唐枕铠,一杆黑色马槊,看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只是身上却有一股煞气,让人望之心生寒意。 郭孝恪看向了宇文成都,他并不认识这个雄壮的千牛备身,只是这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千牛备身眼中那赤裸裸的敌意太明显了些。 被郭孝恪那冷电般的目光一扫,宇文成都却是不甘示弱,不躲不闪地朝郭孝恪投去了同样冷厉的目光。 “将军,怎么了?”看到郭孝恪忽地看向一处,他身边的长孙无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宇文成都后,却是不由问道。 “等会,派人去查查那千牛备身的底细。”郭孝恪回过头朝长孙无忌道,一个普通的千牛备身是绝不会用那种目光和自己对视的,这个。看上去像是一员猛将的千牛备身,看上去来头不 “是,将军。”长孙无忌并不认识宇文成都,而且此时他们要进营面圣,他只是记下了宇文成都的长相后,便随郭孝恪一起继续朝前去了。 看着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后,便策马而去的郭孝恪,宇文成都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要打败的这个男人,绝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角色,就像是他来时遇到的那位楚国公杨玄感那样。 魏征在人群里也看到了郭孝恪,不过他不像魏刀儿和裴行俨那样只顾着看郭孝恪,而是目光落在了郭孝恪身边一身浅绯官袍的长孙无忌身上。这今年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青年想必就是钱士雄口中那位极得郭孝恪重用的长孙无忌了。 “兄长,以你的学识,还怕比不上那个什么长孙无忌。”见魏征的目光落在骑马过去的长孙无忌集上,魏刀儿在一旁说道。 “二弟说得是。倒是为兄有些着相了。”魏征听着魏刀儿的话,却是笑了起来。 (全本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杨广的权术 行宫高台,郭孝恪带着贺逞玉,长孙丹恳等人丑讨丫杨 对干郭孝恪,杨广倒是不吝赞美之辞,不过郭孝恪自己却并没有多少喜意,因为杨广不过是借他在讥讽卫玄等一干在辽东城下无所建树的卫府大将罢了。他甚至能感觉到于仲文他们迁怒的目光。 裴世矩一直都在注意着郭孝恪,不过现在他是越来越摸不透郭孝恪心中在想什么,杨广对他的褒赏更多是让他和卫玄等人的关系变得更差,可是他却看不出郭孝恪脸上有任何不满的神情,要么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不世枭雄,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在意卫玄这些宿将,裴世矩心中猜测着。不过他更倾向于前一种判断。 “末将谢皇上隆恩。”对于正式获封冠军侯这个爵位,郭孝恪心中还是欢喜,毕竟耸去病是他最为崇敬的名将之一,不过杨广将这冠军侯的爵位赐给自己,也未尝没有别的心思,和他结下死仇的柴绍,其祖便是冠军侯的爵位,这消息若是传回太原。恐怕柴绍会更加恨他入 高台上的文武百官对于冠军侯这个名头大过实际的爵位,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反正他们如今在意的是绝不能让郭孝恪获得更高的官职,比如卫府大将。 “杨广的权谋之道,却是一点也没落下。”在封了郭孝恪的冠军侯爵位后。杨广又让宇文述以带罪之身暂掌右翼第一军,这让杨玄感身边的李密不由心中暗道,杨广在心里面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尽管他这些年日渐骄横,宠信虞世基,裴世矩等人,可他却从不曾失去对朝局的掌控。 想到这次征辽之战胜或败所能引发的后果。李密忽然觉得自己第一次失去了过去的那种自信,郭孝恪两月间攻陷城池十七座,让他都无法再确定这次征辽之战的最终结局。 就在李密发愣的时候,杨广已经离开了高台,而文武百官们也都散去了,“法主,你在想什么?”杨玄感看向了神情有些恍惚的李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密这种样子。 “杨兄,恐怕这次征辽之战,杨广未必会输啊?”李密抬起了头,看着杨玄感,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要是杨广打赢了这次征辽之战,国内那涌动的暗流或许会平息下去。 “是因为那个郭孝恪吗?”杨玄感看着李密,却是摇头道,“卫玄,于仲文他们打不下这辽东城,他也一样打不下。” “或许是我多虑了。”李密见杨玄感如此说,却是庄了一声,辽东城城高墙厚,兵力之多也不是其他辽东各城所能相比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辽东城的守将不是等闲之辈,能让卫玄,于仲文这些用兵老辣的军中宿将寸功未建,郭孝恪也不见得能打下辽东城。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跟在宇文述身后,却是暗自惊讶于老父那先见之明,“你们记住,皇上心里其实是谁也不相信的,姓郭的小子功劳立的越大,便离死期越近。”走下高台后。宇文述却是朝两个儿子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姓郭的小子立功立得越大越好。” “父亲。可我看皇上对他宠信有加,又怎么会?”宇文化及仍是不太明白宇文述的意思,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帮郭孝恪立功。 “那姓郭的小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立下了这么大功劳,冠军侯。要不是朝中关陇世族的那些人不肯松口。恐怕他已经跟我平起平坐了。如今是因为征辽事大,皇上才如此重用他,可等征辽完了呢,一个二十多岁的卫府大将,又极得军心,而且用兵如神,换了你们是皇上,心里会放心吗?”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却是冷声说道,“你们可别忘了。当初卫王是怎么死的 卫王杨爽是大隋开国后的军神,三次率军北伐突厥,都是大胜而归,是当时公认的第一名将,在军中更是士兵心目中的军神,可就是这位战场上勇猛无双的卫王,却是正当盛年的时候得了恶疾,文皇帝杨坚派巫师为其驱鬼,结果却连夜暴毙身亡,虽然公之于天下是说卫王是病故的。可是宇文述却如何不知道是杨坚忌惮这个。异母兄弟的战功,才派人暗中做了手脚,在他眼中,杨广和杨坚这两父子是一路人,而且杨广更多变善猜,这郭孝恪眼下虽是风光,可终究长久不了。 “父亲果然深谋远虑,孩儿不及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听了宇文述的话后。都是连声道,现在他们忽然觉得父弈先前打了败仗也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晚上,麦铁杖给姓郭的小子摆庆功宴,你们两个代为父去一趟,不要和妍那的小子闹太僵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好文边公“心忍的老狐狸,他老了之后人们都笑他变得胆小怯懦,却不知他的真意只是韬光养晦罢了,他宁愿做他人眼中只会讨好杨广的佞臣,也不会去当郭孝恪这种军神。 “冠军侯,嘿嘿,那位大汉冠军侯,可是二十三岁便暴毙了口”宇文述想到郭孝恪那名头甚为响亮的爵位,却是冷笑了起来,而他身旁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听到他的话,也都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营外,交割了五万从各处山城抓来的青壮俘虏后,郭孝恪麾下的人马方才进了左翼第一军有些空荡荡的大营,当日渡河之战,左翼第一军伤亡最重,后来也没有补充兵力,又给郭孝恪挑走了不少人,如今这一军的人数不到其他各军的一半,不过当初修建营盘时,麦铁技跑马圈地仍是占下了好大一块地方。却是足够郭孝恪全军人马住进来。 “大帅。”麦铁杖的帅帐里。看到气色不错的麦铁杖,郭孝恪也是心中高兴,如今他在这朝廷中。能够信任的唯有这位老上司,而且若是没有麦铁杖的赏识,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和声势。 “你小子这几仗打得牛气想到郭孝恪自从离了辽东城后。打下的那十七座城池,麦铁杖却是高兴道,如今郭孝恪在士兵中的人望直追当年的卫王杨爽,甚至犹有过之,叫他如何心中不喜。 “大帅过奖了,不过是几座小城,比不得辽东坚城。”郭孝恪在麦铁杖面前不敢居功,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他能打下那十七座城,其实也是带了侥幸。 “小城,那城再它也是城不是,可不是那什么小村小寨的。”麦铁杖笑了起来,他如何不知道军中那些对郭孝恪不利的声音,无非是说郭孝恪打下的只是普通小城,换了其他人也一样能打下,对于那些人,麦铁杖向来是不屑的。 和麦铁技叙着旧,郭孝恪忽然发现这位大帅真地老了很多,过去这位大帅绝对会不服输地要跟自己较劲,而不是这般夸赞自己,看起来辽河边那一战真地让麦铁杖萌生了卸甲归田的念头。 “今晚我请了不少人,给你开庆功宴,卫玄他们虽然不是小气的人,可是这眸子皇上把他们挤兑的够呛,你到时候多向他们敬酒,关系不要搞太僵了。”麦铁杖提醒着郭孝恪,他如今最担心就是郭孝恪几乎和谁都关系差得很,他如今这身体,怕是在右屯卫大将军这个位子上待不久,到时候他一下去,这朝中可就没人能给郭孝恪说话,因此他也是有意想借这次庆功宴,让郭孝恪和卫玄,于仲文缓和一下关系。毕竟郭孝恪是段文振临死前收的弟子。卫玄他们当初也是颇为看好郭孝恪 “我知道,大卑。 郭孝恪点了点头,他知道麦铁杖是为自己好,不过长孙无忌早已为他谋划过,杨广是绝不会让他和朝中那些大臣关系太亲密的。今晚这庆功宴,只要能除去些卫玄等人的敌意就好,白日在高台上他可是看到了卫玄他们颇为不善的目光。 “你先去见见那来投你的三个人吧,钱士雄可是相当看好那个叫魏征的人,说是才华不在你身边的那个长孙无忌之下。”见郭孝恪明白自己的意思,麦铁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郭孝恪先去见一下魏征三人。 “魏征。”郭孝恪愣了愣,他没想到魏征居然会出现在这征辽大军中,而且是来投奔自己的。 出了麦铁杖的帅帐,郭孝恪却是皱了皱眉,魏征的才干的确是没的说,不过他先投李密,后投李建成,最后又成了李世民的臣子,算起来他也是三易其主,不过很快郭孝恪就释怀了,自汉末五胡乱华,南北朝以来,儒教沦丧,却是能臣多过忠臣,而这魏征,便是个不折不扣的能臣。 “将军,何事高兴?”见郭孝恪出来后,先是皱眉,随即又笑了起来,长孙无忌却是有些奇怪道。 “辅机,你的帮手来了。”看向长孙无忌,郭孝恪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然后也不妾说什么,径直往前去了。 “帮手。”长孙无忌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后,方才明白过来,连忙追上前道,“将军,可是遇到什么人才了?” “好像是叫魏征,当能帮你分担不少事情。”郭孝恪朝长孙无忌道,魏征军政皆能,可惜历史上却只落下个善谏的名声,实在是可惜了。 (全本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长史 帐内。魏刀儿看着“个人悄悄跑去顶替自己从军的妹敌他是豪迈汉子,也忍不住有些哽咽,只是心中的千言万语,到最后说出口时,只是变成了一句,“木兰”接着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哥。”看到千里迢迢来找自己的哥哥,木兰也愣住了,她没想到魏刀儿居然就这样一个人来了辽东,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二弟,你们兄弟重逢,是件欢喜的事情,应该高兴才是魏征在一旁见了魏刀儿和木兰的样子,却是笑着道,不过心里面也是颇为讶异木兰的俊俏和年纪。在他看来木兰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想到木兰代兄从军。魏征心里也喜欢起这个族弟来。 “哥,这位是?”看到站在那里。一身弃蓝色道袍的魏征,木兰看向了魏刀儿。她见魏征称呼哥哥为“二弟”却是有些好奇。 “来,木兰,这位是咱们在巨鹿老家的族兄魏征,论长幼年序,你该喊一声兄长。”魏刀儿知道魏征的学识,再加上大家都是巨鹿魏氏,自然是有意要和魏征打好关系,却是朝木兰道。 “木兰见过大兄。”木兰见哥哥很是重视这位巨鹿的族兄,当即朝魏征一礼道。 见木兰执礼,魏征却是连称不敢当,木兰是行军司马,不是他这白身可比,他如今也走过了年少气盛的年纪,而且木兰那温润如玉的性子也是很让他喜欢。 “还有这位,姓裴,名行俨,武艺高强,便是你大哥我也不是对手。”魏刀儿又拉着裴行俨道。他如今和裴行俨却是熟得很,两人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了。 几人正说话间。将军务处理妥当的裴仁基也是匆匆到了。看到他进来,裴行俨连忙上前道,“孩儿见过父亲。”裴仁基是个清严的人,家里姓巨很大,裴行俨平时跟魏刀儿说说笑笑,可走到了裴行俨面前,却似一下子成了个木讷的人。 “裴将军,这两位是我的兄长。”木兰见过裴仁基之后,朝着魏征和魏刀儿说道。 木兰在军中脾气好,人也好,因此很得军心,和尉迟恭。罗士信等一众将领关系都很好,尤其是裴仁基,他算是个读过书的人,虽然和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他们关系也不算差,可是这军中能和他讨论下诗书的也就木兰和贺廷玉还有长孙无忌三人,不过贺廷玉和长孙无忌一向事物繁忙。又都是他的上司,他哪敢去找这两人品茶谈天。 “还不见过木兰将军。”裴仁基和魏刀儿,魏征打了招呼后,却是朝毒行俨道。 裴行俨见木兰生的俊俏,年绍也比自己而且又是魏刀儿的弟弟,心里哪情愿给木兰见礼,只是无奈裴仁基在一边,最后只能行了个大揖道,“见过木兰将军。” “哼。”见裴行俨不情不愿的样子,裴仁基却是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吓得裴行俨身子抖了抖,他可不想再给老父罚抄家刮,连忙收敛了脸上那不情不愿的神情。这才让裴仁基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将军。”这时从麦铁技帅帐出来的郭孝恪和长孙无忌却走到了,看到郭孝恪进来,裴仁基和木兰连忙行礼道,而魏征他们也是一 “不必多礼,大家都坐吧。”郭孝恪一边说道,一边在帐中坐了下来,然后打量起魏征三人来,魏征一身宝蓝色的道袍,长眉细眼,三缕长须,在身旁一看便知就是两员悍将的裴行俨和魏刀儿的衬托下,却是显得颇有几分高士的风范。 被郭孝恪的目光盯着。魏征一脸的泰然自若,同时也细细打量着郭孝恪,郭孝恪身上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煞气,让魏征也是觉得有些心悸,不过他更在意的却是郭孝恪的眼神,他出家当道士,虽是为了道观的藏书,可是也学了点相面之法。 “霸主之姿,魏征看着郭孝恪,却是心中暗道,这些道主择臣,臣亦择主,他现在还不是太了解郭孝恪,只是从旁人的言语中觉得郭孝恪值得投效罢了,如今见了郭孝恪,他原本想要毛遂自着的主意却是变了,想要看看郭孝恪如何对待他们三人。 “我听大帅说。魏先生胸有韬略,腹有良谋,不知魏先生可愿在郭某麾下屈就长史一职。”郭孝恪是不会放过魏征这等的人才,见魏征亦是打量自己,却是一笑道。 魏征听得郭孝恪开口。却是一愣,他没想到郭孝恪这般直接,开口便是直接招揽自己。也不考较自己,便是五品的长史给他,不过魏征终究是不是寻常人,他很快便回过神道,“将军不怕魏某是江湖骗子?”他如今身上穿着一身道袍。这般说到也不是太离谱。”引魄征之语,长孙无忌却是皱了皱眉头,他如何看不出这月一其实也是个恃才傲物的人,一般人听到长史一职,哪会这般说话,恐怕早就是欣喜不已了。 “郭某相信大帅和钱大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郭孝恪看着魏征,却是不轻不重的答道,这时的魏征可不是后来那个魏征,这时他身上还留着些读书人的脾气。 听到郭孝恪的回答,魏征知道这位有着“霸主之姿,的将军还是个很有城府心机的人。当下起身一拜道,“魏征拜见将军。” “魏长史不必多礼。”见魏征起身行礼,郭孝恪亦是笑了起来,口中的称呼也变作了“魏长史。 帐中,裴行俨看着魏征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一拜,便成了一军长史,却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便是魏刀儿,也看不懂魏征和郭孝恪这唱得究竟是哪出戏。 “木兰,这位可是你的兄长?”郭孝恪看向了魏刀儿,来之前他已是从孟金叉那里知道,魏刀儿的武艺高强,而且他平时听木兰也提到过这个在老家读书的兄长,也算得上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将军,这是家兄魏刀儿。”见郭孝恪看向哥哥。木兰连忙起身道,她知道哥哥的本事,不过她却是不好为哥哥说些什么。 “不知魏兄也可愿意在郭某手下先屈就校尉一职郭孝恪朝魏刀儿问道,他如今手下依然是缺将,他在军中传授兵法,培养的多是些基层的中下级军官。像裴仁基那样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还是需要些底子,木兰的这个兄长。自幼读书,而且武艺也高强,在他看来自然是不错的人选。 “承蒙将军抬爱,魏某自当效命。”魏刀儿起身爽快地道,他本来就是来投军寻妹。如今木兰是军司马,在郭孝恪手下颇受重用,如今郭孝恪留他,他哪有不愿意的。 “将军,这是犬子,会些武艺,还请将军收他当个亲兵。”见郭孝恪看向自己,裴仁基连忙起身道,却是主动为儿子向郭孝恪请道。 “也好,那便留在我身边先当个亲兵。”郭孝恪本来是想让裴行俨当个校尉,不过见裴仁基说得诚恳,却是沉吟了一下后答应道,他知道裴仁基是想儿子在他身边学点兵法,多长些见识,再时也能打磨下他的性子。 “多谢将军。”裴仁基见郭孝恪答应下来,一脸的喜色,倒是他身后的裴行俨,一脸的失望,他看得出郭孝恪本来是会让他和魏刀儿一样当个校尉,可是却给老父的话改了主意,想到自己本来能当个将军,可如今却成了个小兵。裴行俨不由有些埋怨。 “将军,犬子还未有表字,末将还请将军”裴仁基让儿子到郭孝恪身边当亲兵。除了让儿子能在郭孝恪身边学点东西外,也是想让儿子能跟郭孝恪亲近点。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看着请郭孝恪为自己取字的老父,裴行俨有些发愣,这表字他去年满二十的时候。不是请老家的长辈给取了,怎么又”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裴行俨没有吭声。 “取字。”郭孝恪看着裴仁基,却是沉吟起来。这表字需得和人的名字相应,可这一下子间他如何想得到能合裴行俨名字的表字,可是裴仁基开了这口。他又不好回绝,“我看就叫元庆如何?” “裴元庆。”裴行俨听到郭孝恪给自己取的表字。却是自语了一声,觉得比老家那位长辈给自己取的表字要好听得多,却是连忙道,“谢将军赐字。 裴仁基,长孙无忌和魏征三人看着已走出声谢道的裴行俨,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三人可是想不出这表字和裴行俨的名字有哪一处地方能相合,不过郭孝恪都开了口,裴行俨也喜欢,他们自然是在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奇怪郭孝恪是怎么想到这个表字的。 因为庆功宴的缘故,郭孝恪没有太多时间和魏征他们多说什么,只是让长孙无忌先带魏征去领官服鱼袋,同时也让两人先认识一下。 出了军帐,长孙无忌和魏征并肩而行,却是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而魏征则是一脸的淡然,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时又都是初次出仕,便得弃孝恪的重用。竟是隐隐有了些比较之心。 “长孙兄,日后你我乃是同僚,还请长孙兄关照。”最后还是魏征先开了口,他如今网到郭孝恪麾下,还是姿态放低些好。 “哪里哪里。倒是我要多向魏兄请教。”见魏征开口,长孙无忌亦是客气地回道。不过心里面却是把魏征当成了劲敌。, (全本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九军 文技为郭孝恪摆的庆功宴,最后应者寥寥,卫玄,于们只是派了人过来道贺,倒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兄弟亲自过来,让郭孝恪有些意外。 “郭将军,以前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不是”宇文化及想到宇文述的吩咐,庆功宴结束后,却是找到了郭孝恪,放低了姿态道。 “宇文兄言重了。”俗话说,伸笑脸人,更何况宇文化及兄弟主动示好,郭孝恪自是虚与委蛇,应付了一番。 回到庆功宴的帐中,看到麦铁杖难看的脸色,郭孝恪知道他是不满卫玄等人,却是笑着道,“大帅,你何必动气。” “二郎,你以后万事小心。”麦铁杖看向郭孝恪,却是没有丹说什么。 夜晚,辽东城内,乙支文德现在有些犹豫不定,魏霸山城等城被攻破,在他意料之内。毕竟那些城中兵力最多也不过五千人,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隋人居然在短短两个月之内,没什么损失就打下了各处山城,如今隋人的士气依然高涨。这仗怕是越来越难打了。 “究竟是留是走?,乙支文德心中犹豫不定,他可以把辽东各城陷落的消息压得了一时,但却压不了一世,而且隋人那边,想必明日就会拿这事情大做文章,到时城中必然恐慌,这城就难守了。 “也罢,便死守这辽东城吧。”昏暗不定的烛火里,乙支夹德终于下了决心,只要他守住辽东城,便能让隋人无法全力进攻平壤? 军帐内,魏征看着面前的高句丽地图,也是眉头紧锁,如今辽东只剩下辽东城,不过从他这几日在大军中的见闻,辽东城是极难短期内攻下的坚城,便是郭孝恪,也怕难以撼动辽东城; “平壤。”魏征日光落在了近海的高句丽国都上,这几日水军大营调动频繁,他要是猜得没错的话,很快大军就会重编,挑选精锐渡过鸭绿水,进攻平壤。 “将军。”就在魏征看着地图怔怔发呆的时候,郭孝恪带着长孙无忌和贺廷玉进了魏征的帐中,看到三人。魏征连忙起身道。 “玄真,不必多礼;”郭孝恪走到魏征帐中,正看到了那张地图,发现魏征在平壤和辽东城之间画了数条线路。 “看起来玄真已经猜到大军下一步的动向了?”郭孝恪看向魏征,笑了起来,他这次来,其实就是来问问魏征对于出征平壤的看法,不过如今看来魏征早已经想到了。 长孙无忌在一旁站着,心中对魏征才能的疑虑,一下子尽去,虽说他也猜到了大军的下一步动向,不过他却是靠着手中各种各样的消息才做出的判断,比起魏征来却是差了些。 “将军,如今来护儿将军已经离开了大营,想必是皇上想以水军为前驱,在平壤附近抢滩,就地屯粮,以便大军从陆路进攻平壤。”魏征看着地图道,他网到郭孝恪麾下,自然要好好为郭孝恪谋划一番。 “那玄真,你觉得我军的胜算有几成?”看着魏征,郭孝恪忽地沉声道,他想要看看魏征究竟有几分本事,以如今的局势看,辽东一地只剩下辽东城这一座孤城,而因为他的缘故,征辽大军并没有折损太多,而且士气依旧高涨。 “将军,我以为大军若是直趋平壤,这胜算便是一分也无。”魏征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这话一说出口,除了郭孝恪外,贺廷玉和长孙无忌都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郭孝恪一脸平静地问道,让魏征也是不由一愣,他本以为自己那句话当能让郭孝恪也心神失守,可哪里想到郭孝恪竟好似方,动于衷一般。 “如今大军虽有将军连胜,可说句不敬将军的话,魏霸山城等城陷落,只是对这辽东战局有大用,对于平壤战局,怕是没有什么影响。”魏征心中肯定郭孝恪胸中早有主意,此番来问策,恐怕更多是考较自己,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所想到的说了出来。 “本来皇上若是一心一意攻打辽东城,以将军连下十七城之威,当能扰乱辽东城内军心士气,拿下辽东城也是不成问题,不过皇上似乎有心毕其功于一役,弃打辽东城,而直接进攻平壤,如今已经时近七月,大军便是即刻出发,能在平壤攻城的时间也不过月余,想要打下平壤难如登天。” “玄真,你说我军当如何应对?”郭孝恪见魏征数语便切中要害,也是不由佩服魏征的眼力,魏征来大营不过几日,就能透过种种隐晦的信息,想到那么多东西,叫他始料未及。 “保存全军为上。”魏征郑重地说道,他已茄业告他是高句丽人,火会想法诱使大军深入腹地,只喇批穆入军脱在平壤城脚下,到时一旦天气转凉,这辽东的气候便是高句丽人最好的帮手。 “保存全军为上郭孝恪看着毫不犹豫就如此说道的魏征,脸上笑了起来,这个魏征果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不错,将军当以保存全军为上,至于那等虚名不要也罢。”魏征看向郭孝恪,却是径直道,他怕郭孝恪为了自己那不败之名,到时会全力进攻平壤。 “也罢,我既已立下那么多功劳,若是不让些给其他人,却是说不过去。”郭孝恪自语道,他的话让魏征心中定了大半。 离开军帐后,贺廷玉倒是难得地和长孙无忌说起了笑,“这个魏长史,如今倒是一下子怕尉迟恭他们都给得罪了,不知道要是尉迟恭他们知道因为这魏长史一番话,他们便失去了先锋的位置,会不会找他麻烦?” “也许吧?。长孙无忌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魏征的到来,让他有了种隐隐的危机感,这个魏玄真,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光看他今日随便一席话,就可知此人的眼光谋略是天下一等一的。 翌日,杨广在行宫召见了卫玄。郭孝恪等人。正式下达了抽调各军精锐,组建九军进攻平壤的命令。劳师动众。兴兵百万,杨广是绝不会满足于大军仅仅只是打下辽东这块原本就是汉时的故地。 宇文述、于仲文、荆元恒、薛世雄、辛世雄、张谨、赵才、郭孝恪,这是杨广最后定下的九军主帅,不过相比起其他人,郭孝恪只是暂代麦铁杖的右屯卫大将军之职。而他所能得到兵力也只是左翼第一军剩下的六千士兵而已,不似宇文述等人,能从其他各军抽调人手。 离开行宫以后,郭孝恪摇头不已,杨广想要进攻平壤,一战而定的心思他能理解,可是杨广为制衡众将,这组建的九军居然没有一个主帅,只是让于仲文和宇文述为众人之长,这仗如何打,原本他还觉得进攻平壤若是水陆能够形成合击的态势的话,未必没有胜算,可如今看来,还真像是魏征所说的那般,一分胜算都没有。 “杨广这昏君,当真是自取灭亡,只可惜了那些出征的将士。”杨广执意重组九军,进攻平壤之事,不过半天时间,便传遍了全军。杨玄感在帐中知道后,也是忍不住骂道。 “昏君无道,竟如此拿将士的性命当儿戏?”李密也是惊讶于杨广的做法,九军中,除去郭孝恪,竟有八个卫府大将,而且连个主帅都没有,到时恐怕渡过鸭绿水,这九军就形同陌路了。 “儿戏,这天下在那昏君眼中就是个儿戏。 。杨玄感不忿道,站了起来。他虽然把杨广当仇敌,可也不愿见到那些将士去平壤送命,这里他是待不下去了。“法主,我回怀远去押粮,你可要随我同去?” “也好,杨兄李密苦笑了一声,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就被杨广当成了儿戏,就如开通运河的那百万百姓一样。 “大帅,请让末将为先锋。”右翼第一军的帅帐里,宇文成都朝帅座上的宇文述大声道,重建九军之后,他就被杨广派到了宇文述手下。 “也好看着宇文成都主动请缨,宇文述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宇文成都那和当年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眼神后。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随着九军的组建,大营里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那些从各军抽调的精锐要一下子编成一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其余八军乱糟糟地重建编制的时候,左翼第一军中,郭孝恪全军却是不紧不慢地准备着需要携带的粮草,而左翼第一军剩下能够作战的六千精锐,被郭孝恪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交给了随他出征的钱士雄,作为全军的插重兵,对他来说,平壤这一仗,最紧要的便是后勤补给。 “二郎,你是不是不太看好这次九军出征平壤?”和郭孝恪并肩在军中而行,麦铁技忽地问道,这一回郭孝恪把李秀宁和女营都留在了他这里,隐隐有要他帮忙照顾李秀宁的意思。 “大帅,我会带着大家活着回来的郭孝恪朝麦铁杖笑道,只是那笑容却让麦铁杖心头的不安更重了,但他最后没有问出口。 三天后,九军陆续出发,一共三十余万大军将在鸭绿水西岸完成最后的集结,然后渡过鸭绿水和清”水进攻平壤。, (全本 ) 第一百三十章 渊氏父子 …二月初八。平壤。主宫大殿。高句丽的文武百官分列几:, 个、个,都是脸色难看,乙支文德派人送回的军报刚才大对卢已经当着他们的面念了出来,辽东之地,如今只剩下辽东城一座孤城,其余各城全部陷落,这对他们来说和失去整个辽东不同,要是隋人再拿下辽东城,便占据了地利,可以随时攻打县内的腹地。 “我朝立国五百年,历经征战,才占得辽东之地,如今隋人兴兵百万,岂止是要夺回辽东,而是要吞并我朝,将你我的人头悬于平壤城头,妻子儿女俱为奴仆方才罢休渊子游环视着殿内众人,不顾病重之躯,却是厉声说道。他执掌高句丽国政二十余年,甚至可以说原本因为内乱而衰败的高句丽是在他手中重新兴起的,这满朝的将官大半都是他的党羽。 坐在王位上的高元看着一个人咆哮于朝堂之上的渊子游,心中苦涩,曾几何时,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杀死这个欺凌王族的权臣,可是如今隋人大兵压境,他却又不得不仰仗这个权臣来保住祖宗的基业; “大对卢所言,便是本王的意思,从今日起,国中大事,皆由大对卢一言可决高原解下了随身佩剑,走下王位,交给了渊子游,“若有违抗大对卢命令者,皆可斩之?” “臣多谢大王赐剑对于还算识相,配合自己的高元,渊子游给了他几分面子,双手接剑后,躬身道,如今这高句丽的局面,他亦有借助高元之处。高元虽无权,可他为王之后也没什么恶行。再加上那个人头被送到平壤的荣留王高建武为他在民间广布名声,这高元在百姓中人望不低,也是小觑不得。 这朝会,最后变成了渊子游的一言堂,几乎都是他在发号施令,不过满朝文武,没有人敢有一声怨言,如今隋人大兵压境,也只有渊子游这等强人才能让高句丽免于亡国。 散朝后,渊子游登车的时候。身子晃了晃。幸亏他身旁的长子渊大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有让老父在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在地上。 “咳。”登车之后。渊子游剧烈地咳嗽着,过了好一阵才回过气,网,才王宫大殿之上,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他如今已经年过七十,身体早已日薄西山,要不是这一次隋人大兵压境,逼得他不得不亲力亲为,他是不会如此的。 “父亲,如今辽东各城失守。只剩乙支文德一人,我怕他独木难支看到父亲回过气后,渊大诈无不担忧地道,乙支文德乃是中原人之后。虽然世居平壤,可是也难保他不会投了隋人。 “乙支文德是将才,辽东城有他镇守,自当无虞。”渊子游看着有些担忧的长子,却是摆手道,乙支文德本姓尉迟,不过自其祖时便在平壤居住,而且乙支文德家眷都在平壤,他不担心乙支文德会投隋。 “可惜高建武,他本是一员猛将,却死得早了高句丽国内,良将不多,死于隋人之手的高建武虽被渊子游引为大敌。可如今渊子游倒是怀念起这个礼贤下士,箭法高超的荣留王来,他的死士营人虽不多,可却是一支劲旅。 “父亲,高建武虽死,可他的故旧部下仍在,人虽不多,可要是以为高建武复仇之名相召,也必能得这些人死命效力。”渊大稽正当壮年,年富力强,见父亲感叹死去的荣留王不能为其所用,却是在一旁道。 “你说得不错,这件事便由你去办,如今局势于我国不利,此番若不能打退隋人,我高句丽当有亡国灭种之祸。”渊子游看着长子,眼中露出了几分满意,这个长子做事沉稳,虽没有他的霸道,可是这几年下来,倒也有几分气势了。 “父亲,是否言重了,以平壤城之坚,隋人便是大军围城,也不必相惧渊大诈执掌高句丽国中兵权,身上武人之气甚重,如今平壤城内十万精锐,囤积粮草无数,他自信便是隋人大军悉数尽发,也休想打下平壤城来。 “要是隋人年年来打,你能守得住吗?。渊子游看着长子,厉声道,“此番隋人征辽。我国百姓已经误了春耕播种,若是隋人年年来打,不需三五年,我国便分崩离析了。”渊子游对这场征辽之战看得比谁都透,在他看来要结束这场战争,就只有以倾国之力打得隋军惨败,才能让杨广和他的父亲杨坚一样,从此打消对高句丽动兵的念头。 “如今隋人水师已到平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等到陆上的大军渊子游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冷声道,在鸭绿水的探子已有快马回报。隋戚戊特在鸭绿水西岸正在集结。而平壤附近的沿海村落也公;大船,他要是所料不差的话,隋人是想水陆合击平壤城,让他们难以兼顾首尾。 “是,父亲。”渊大稽听着老父的吩咐,颇为大声地答道。如今受老父看重的乙支文德在辽东城,这平壤战事的指挥便全落在他的头上,他早就想和隋人一较高下了。 看着长子眼中隐隐露出的好战之意。渊子游没有说什么,如今他正需要长子这般不畏隋军。方能鼓舞起全军士气来? “盖金走了么?”快临近府邸时,渊子游忽地问起了长孙的消息来,他渊氏能壮大至今,从东部的小贵族成为如今权倾高句丽朝野,和渊氏人杰辈出不无关系,他的长孙渊盖金即泉盖苏文少年英雄,虽不过十六之龄,已是能言善辩,武艺不俗,这一次辽东危局,渊子游做了最坏的打算,将这长孙派去突厥借兵。 “已经走了。”渊大作提到儿子,面色亦是一变,本来他们以为隋人必会陷在辽东,那些山城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能够坚守住,只是甩来消耗隋人的兵力,拖延时间罢了,可哪里想得到,隋人中出了个郭孝恪。居然两个月能横扫各处山城,打得辽东只剩辽东城一座孤城炭笈可危。才让他们不得不向突厥借兵。 “盖金此去,当能借兵归来,你不必担心?”渊子游知道长子的担心,却是一边下车一边道,当年他就曾派人联络突厥,可惜当时的启民可汗是隋人一手扶立,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过如今启民可汗已死,其子始毕可汗不是个甘于人下的人,这几年他在草原上招兵买马。他就不信他对这次隋人大军征辽没有戒备。 距离平壤不远的海面上,来护儿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地平线,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他麾下水师合计五万大军,又岂是只是接应九军。 “全军溯沉水而上,直趋平壤。”看着前方的出海口,来护儿朝身边的周法尚道,这一次他是全军主帅,周法尚是他的副手,他决意上岸后,便带着麾下的精兵先行扫清平壤城外各处要点。 周法尚看看来护儿脸上的冷色,却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知道来护儿一直不忿郭孝恪,此次恐怕有较劲之意,只怕到时候来护儿会带兵冒进,不俟诸军便直接进攻平壤,到时失利事可若是不能接应到九军,到时便事大了? “大人?”周法尚身边,秦琼看到来护儿走后,周法尚脸上神情数变,却是不由问道,他自从那次从郭孝恪营中回来后,就给来护儿冷淡了下来,后来更是因故被夺去了亲兵队长一职,打发到了周法尚身边当个亲兵。 “叔宝,我记得好像提过郭将军曾说过,若水师直趋平壤。应当谨慎之语吧?”周法尚看向身边的秦琼,忽地问道,对于秦琼,他因为来护儿的缘故,倒也显得不是太过亲近,不过对于秦琼平时的言行,他还是暗中留意的。 “郭将军却是说过此语。”秦琼有些奇怪周法尚的问题,不过仍是回答道,他此时心中也是佩服郭孝恪的先见之明,竟然早在怀远时,便已猜到了今日水陆并进,合击平壤的计划。 周法尚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此时只觉得郭孝恪这个杨广提拔的新贵,并不是旁人口中走了好运的乡下小子,他能预见到水师应当谨慎这一点,就说明他对来护儿的性子颇为清楚,进而做出这判断,能有这等心机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高句丽与百济接壤的边境上,百济王余璋听着快马送回的探报,一脸的错愕,百济和高句丽乃是世仇,他本来对和隋人共同夹击高句丽非常积极,但开皇十八年的贸然进兵他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在隋师败绩后遭到高句丽的报复,而且若高句丽真给隋人灭亡,下一个必会轮到百济,因此自大业年间开始,他对杨广的诏命一直都是阳奉阴违,反倒是暗中与高句丽暗通款曲,去年他遣使问大隋天子征高句丽的行期,实际上是为高句丽探听消息。 这一回隋军征辽,余璋带着百济国中的精锐陈兵于边境,表面上是为隋军助阵,可实际上却是在观望战况,只是他没想到高句丽这回竟然完全没了开皇十八年的威风,荣留王高建武给砍了脑袋,辽东只剩下辽东城一座孤城,这让他心里再次动摇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跟着隋军一起夹击高句丽,捞些好处。 (全本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郭孝恪和张仲坚的交易 ※乌绿水西岸,牢女成都提着手中的凤翅婚金锋。看着跳的几个高句丽士兵。却是朝身边的亲兵要过了大弓。一个一个射杀起了在水中拼命利水的高句丽士兵。 血红色的水泡随着在水中沉下的高句丽士兵不断浮起,不过片刻,那跳下水的五个高句丽士兵全都从水中浮了起来,顺着河水逐流而去。 远处。罗士信勒住马匹,看着收弓的宇文成都投来的挑衅目光,要不是边上的尉迟恭按住了他,恐怕他早就策马上去和宇文成都一较高 自从辽东大营出发后,郭孝恪便让尉迟恭和罗士信,刘弘基三人各领本部骑兵作为先锋,先行扫除高句丽人在鸭绿水西岸的斥候和零散人马,不过除了他这边派出的人马,急于立功的宇文成都也是带着宇文家的家兵做了全军的先锋大将,一路上抢了尉迟恭他们不少的功劳,要不是郭孝恪临行前吩咐过他们不可和宇文家再起冲突,罗士信和刘弘基早就去找宇文成都的麻烦了。 “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而已,何必在乎。”看着仍旧不忿的罗士信,尉迟恭怕他会违抗郭孝恪的将令惹事,却是在他身旁道。 悖。”罗士信看着宇文成都手里提得那杆凤翅镖金铿,冷哼了一声,他是个武人,如何不知道能使大铿这种比马上长兵的都是高手,而且看那杆大铿的样子,分量起码顶得上三五杆马槊的重量,他虽是脸上不服,可心里却是把宇文成都当成了劲敌。 宇文成都抬起头,也看到了远处带着人马停下的尉迟恭等人,他单手舞动了手中的凤翅钠金铿,颇有些示威的意思,这几日他和尉迟恭他们是九军的先锋军,高句丽人在鸭绿水以西的零散人马给他们都是横扫了一遍,他自然有机会见到尉迟恭三人的武艺,不过在心高气傲的宇文成都眼中,除了尉迟恭是自己的对手外,罗士信和刘弘基都差了些。 “这小子当真嚣张。”刘弘基看到宇文成都那单手舞铿,却是忍不住怒道。“要是老裴家那小子在这里,我看看他倒是如何耀武扬威。 裴元庆的臂力超群,两把大锤加起来足有四十多斤,他却能单手舞得如同无物一般,是以刘弘基才有此语。 “那可未必,这宇文成都的铿法已然登堂入室,裴家大郎不是对手。”尉迟恭摇了摇头道,裴元庆的力气比他还大,那时大锤也正合他用,不过马上争锋,一寸长一寸强,那宇文成都的大铿使得精妙,胯下又有良驹,裴元庆打不过他。 刘弘基见尉迟恭居然灭自家威风,不禁脸上一沉,不过他也知道尉迟恭说的是实话,最后本想出口的话硬生牛地闷了回去,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离去的宇文成都一行人。 “我们先回去向将军覆命。”尉迟恭一拨马头道,如今鸭绿水以西已经没有高句丽人的斥候队伍,便是有漏网之鱼,也不过几人而已,起不了什么作用。 九军重组之后。郭孝恪军中除了左翼第一军剩下的能战六千人马以外,度的稽这个鞋鞠渠帅也是带着手下的两千多骑兵投奔到了郭孝恪麾下,当日郭孝恪和他交好时,手下兵不过千,可如今已是手掌两万多大军。而且自征辽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都让度地稽的心思发生了变化。他原先相投郭孝恪,是看好郭孝恪,而如今郭孝恪声威显赫,他却是真心想带着族人投奔郭孝恪,一切无他,只是因为郭孝恪如今手中的实力而已。 鞋鞠骑兵虽然和草原上其他骑兵一样,没什么军纪可言,但他们每个都是天生的骑兵,而且吃苦耐劳,能在恶劣的环境下作战,度地稽这次出兵助阵。带的更是各部的青壮精锐,便是拉到草原上去,也是一支强兵,不过现在度地稽这两千人马却充作了郭孝恪两翼的游骑,用以 “将军;你这是不是太谨慎了些?”度地稽和郭孝恪并肩策马间,时于郭孝恪那行军的防御队形有些不满。在他眼中,郭孝恪是个英雄,英雄又岂会是胆小的人。如今他们不过是行军而已,何必要搞得如此防备。 “大哥。我军一向如此。”郭孝恪倒是仍旧称呼度地稽这个鞋鞠渠帅为大哥,不过度地稽却是不敢再称呼他兄弟,他如今虽是外藩国主,可是在大隋的贵人眼中,实在是不算什么,此时听了郭孝恪的回答,他也不敢再耸说什么,只是闷头骑马。 魏征同样骑在马上,这几日行军下来,他方才知道郭孝恪治军之严,比起其余各军,郭孝恪麾下这些士兵个个都是精锐,闻战而不怯,军临而不乱。军纪森严,然,让他想起了先秦的那支虎狼之师。 “将军似是发家信徒。”魏征想到郭孝恪治卓的手段,倒觉得郭孝恪像法家多过兵家,不过他自己杂学甚众,而且自大隋一统天下以来,虽然重新显扬儒家,不过这天下的读书人倒仍是涉猎百家,其中信奉法家之人也不在少数,魏征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队伍中,张仲坚此时已是一个百人长,他这段时间也是静下了心,好好学了点治军的本事,原本手下那群无法无天的海客,也给他管得像模像样,张仲坚自己也大为满意。 “张大人,将军有请。”这时大军停了下来,驻营休息,郭孝恪带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本来就无意去和宇文述等人争功,而且正如魏征所说,平壤之战,一分胜算也无,他又何必赶着过去,只是他心里终究不能冷血到无视出征的三十万将士性命,张仲坚虽是枭雄之辈,可他也不得不与之合作。 见是郭孝恪身边亲兵来找自己,张仲坚不敢怠慢,他想起了当日海山郭孝恪和自己的约定,却是连忙带着几个心腹和传令的亲兵一起去了中军帅帐。 掀帐而入。张仲坚看到偌大的帅帐里只有郭孝恪一人,却是愣了愣,不过他随即就朝身后跟着的两名心腹道,“你们在帐外等候。” 很快,帅帐内只剩下了张仲坚和郭孝恪两人,“张兄,坐。”郭孝恪将一张马扎推到了张仲坚面前,坐下后,却是直接给两人倒满了酒。 “将军,这是何意?”看到郭孝恪给自己倒满的酒杯,张仲坚皱了皱眉道,他觉得郭孝恪此次找他的事情不简单。 “张兄,可还记得你我当日的约定。”郭孝恪自己端起了酒杯,饮尽后朝张仲坚道。 “当然记得。”见郭孝恪率先饮酒,张仲坚不愿被他小瞧。亦是一饮而尽道。 “现在是张兄践诺的时候。”郭孝恪说话间展开了两人中间胡卓上卷着的地图道,“我要张兄的船队在九月之前一直在此地等候。”郭孝恪的手点在了地图上距离平壤只有六十里距离不到的一处的方上道,“能够运走至少十万人的船队。 “十万人,有些困难。不过能有半个月的时间,我能办到。”张仲坚看着地图上那个出海口,心中计算了一下后道,然后看着郭孝恪再次替自己杯丰满上酒后问道,“只是不知道,将军能给张某什么好处?”张仲坚如今也已习惯了称呼郭孝恪为将军,而且他也不再在意这等称呼上的小事。 看着比初见时少了几分棱角锋锐,多了几分沉稳和难测的张仲坚,郭孝恪知道张仲坚如今已经变成了更难应付的角色。但是如果大军在平壤城下惨败,能保住那些出征将士的就只有张仲坚而已。 “只要张兄能办到我的事情,我保张兄能够为一府鹰扬郎将,若是张兄愿意,我甚至可保张兄能南下江南。”郭孝恪并不愿意在辽东有张仲坚这等强邻,反倒是乐意见到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张仲坚能在江南呼风唤雨,兴风作浪,而且张仲坚有和他合作的基础。 “去江南吗?”张仲坚沉吟了起来,他本来就有下江南的心思,只是找不到好机会,如今郭孝恪的提议到是正中他的下怀,正如郭孝恪不愿和他为邻,他亦同样不想身边有郭孝恪这猛虎在身侧。 “我不过是个东海豪客,江南又无根基,便是能为一府鹰扬郎将,去了又能如何?”张仲坚虽然意动,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似乎对郭孝恪的提议不甚感兴趣一样。 “张兄,你我今日不妨坦诚相见,我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之人,张兄也同样是,自古到一山不容二虎,这日后的辽东却是容不下我二人,而且我看张兄心思也未必在这辽东。”郭孝恪盯着张仲坚说道,长孙,无忌一直都派人监视着张仲坚。从平时那些张仲坚的言行中得出了张仲坚有入仕朝廷,下江南的想法,此时被他一口说破,便是张仲坚也是心中一惊。 “将军果然神目如炬。张某的那点小心思竟是瞒不过将军。”见郭孝恪把话说到这份上,张仲坚自然不屑再去否认,而是夫方地承认道。 “将军的条件,张某接受。只是张某又如何知道将军不会反悔。”张仲坚回答间,却是反问道。他不习惯给郭孝恪牵着鼻子走。 “张兄看过之后,应该就能放心了。”郭孝恪拿起了胡卓上那封一直摆着的奏折,递给了张仲坚。接着一个人喝起了酒。, (全本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计的来护儿 了良久,张仲坚看宗了那封卜面蔫了郭孝恪将印的奏邮正色地放好后,朝郭孝恪道。“将军胸怀气度,张某拜服。”说完,却是躬身施了一礼,接着道。“将军和张某所约之事,张某必定办到。”说完,将那封奏折放入怀中,转身出了帅帐。 张仲坚走后,帅帐内的屏风后,长孙无忌走了出来,朝一人饮酒的郭孝恪道,“将军,你又何必如此?。长孙无忌本想说其余八军的士兵性命与我等有何相干,可是看到郭孝恪那抬头看向他一刹那眼中闪过的神光,却是让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辅机,在我心里,有些事情却是大过一切的。”郭孝恪喝下杯中的酒后道,“那些出征的将士,我不会让他们无谓地死去,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不为,有所必为。”郭孝恪说到最后时的声音宛如金石一般,掷地有声。 长孙无忌一阵默然,他知道郭孝恪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九军兵败平壤,他们全军便是大军的殿后队伍来阻挡高句丽人的倾国之兵。 “将军,你这是何苦?”长孙无忌摇了摇头,现在他面前的郭孝恪不是那个冷眼睥睨天下,视性命如蝼蚁般的霸主,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可以挥手间让成千上万的高句丽人的人头落地而不皱一下眉头,但却看不得那些出征的将士在平壤城丢了性命。 “无论将军做何选择。无忌一生只奉将军为主。”长孙无忌沉声说道,他坐在了郭孝恪对面。接过了郭孝恪递来的酒坛,为自己的杯中满上酒后,一饮而尽,哪有半分平时的翩翩仪态,到和尉迟恭,罗士信他们一样。 六月十三,距离平壤城六十里的沿海滩涂地上,被血染得通红,秦琼提着马槊,看着远处狼狈逃走的高句丽军,和边上的士兵一样都是一脸的不屑,不过半个时辰不到,这些岸上的高句丽人就全军溃败了,实在是不堪一击。 来护儿骑在马上,看着四周散落的高句丽人尸体,眼中尽是轻蔑之色,似此等怯懦之军,难怪那郭孝恪能连战连胜,两个月内陷城十七座,便是换了他的水军士兵在辽东去打那些小城头,也是一打一个。兄 海面上,负责指挥水师的周法尚看完了整场抢滩之战,虽然高句丽人败得极其难看,可他总觉的那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最后只能是照来护儿的吩咐,让船上的士兵下岸登陆集结。 距离来护儿水军集结的远处,渊大诈带着不到的百人的亲兵队亲自观察着这些登陆的隋军士兵。他平时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却是高句丽国内少有的良将,只是因为上面压了个独掌高句丽政权二十多年的强人父亲,才不引人注意。 “隋军人数怕不下四五万之众。”看着不断靠岸的船只上登岸的隋军士兵,渊大作心里估算道。不过对他来说,四到五万的隋军还不足冉威胁到平壤城,不过若是让他们占住脚跟,汇合从鸭绿水过来的隋军大军,到时从两个方向同时进攻平壤,却是极为不妙的情势。 “明日派兵椭战,许败不许胜,务必将隋军引入城中。 渊大稽看下了身旁的一员部将,他看隋军登岸时无甚防备,显然是不太将他们放在眼中,是支骄兵,却是决定引诱隋军进平壤城,打一场伏击战。 “是,大人。”那部将却是低声应道。平壤城是仿照中原城池所建,分为内外城,有数处可以伏兵的地方。 翌日,来护儿手下的四万士兵网生火造饭,用过朝食,便有高句丽骑兵前来骚扰,却是让来护儿大为恼怒,“费青奴,你带两千人马迎击敌军。”帅帐中,来护儿朝自己麾下的一员将领喝道。他此次水军过来,所带的骑兵不到两千人,其余都是步兵。 “末将得令。”费青奴是来护儿手下的骑将,此时得令后却是中气十足地大声应道,昨天抢滩一战,来护儿全军上下皆是对高句丽人颇为轻视,只是当成了国中的那些贼军般的乌合之众。 不过片刻时间,费青奴便带着全军的两十骑兵杀出了大营,朝那些大营外游走不时朝营中射着冷箭的数百高句丽骑兵杀了过去。 那带兵的高句丽将领紧记着渊大祜的吩咐。和费青奴所部的骑兵缠斗一阵后,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后便败退了,引着费青奴他们往大营的方向退走。 追出了二十多里地后。费青奴看到了高句丽人在平壤城外的大营,他没有冒进,只是看着那些败逃的高句丽骑兵退进大营后,派人回去报信后,却是让手下筑起了营垒。 “高向丽人的大军驻扎在城外”听看来回禀的十兵所顺汁细情况。来护儿大喜了起来,他原先最怕的便是高句丽人将兵力全屯于平壤城中死守,就和辽东城的守军一样,可现在高句丽人将大军驻扎于城外。不下十万之众,正是天赐良机。 “全军拔营。”来护儿当下便下了命令,这时他身旁的水军副帅周法尚却是起身相阻道,“大帅,谨防有诈啊?” “如何有诈,那平壤城分内外城。那内城如何容得下十万大军。”看着劝阻的周法尚,来护儿不以为意的道,他亦是征战多年的宿将,也未曾吃过什么大亏,再加上他心中已经认定高句丽人不过是怯懦之兵,哪听得进周法尚的话。 看着不听自己劝阻,只是带着亲兵出帐的来护儿,周法尚喊过了秦琼。“叔宝,你带我的亲兵队随大帅一起,片刻不得离开大帅身边。” “是,大人。”见周法尚说的严肃,秦琼虽然心里也看不起那些胆小的高句丽士兵,可仍是大声应道。记下了周法尚的话。 半个时辰后,留守的周法尚看着空荡荡的岸边大营和留在海面上的船只,却是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些高句丽人在辽东城守愕那般稳当。这平壤城乃是国都,又岂会那般容易攻下。”周法尚皱着眉头,不过来护儿是全军主帅,他也只有遵守军令而已。 渊大诈留在城外大营的十万大军。除了一万高句丽国内的精兵,其余九万都是些老弱病残,那留守的部将见来护儿带兵到后,先走出战了一阵后,便退守大营,摆出了死守的架势,引得来护儿下令攻营。 战况就这样僵持了下来,面对死守大营的高句丽人,来护儿一时间也没了办法,他原本想要分兵攻打平壤,引诱大营里的高句丽人出战,可是他手上的兵力不足,去攻平壤城的人少了,起不了作用,去得多了。他这边又未必能顶住高句丽人的反扑,最后他只能是卯足了劲地围着渊大诈这作为弃子的大营猛攻。 来护儿处胶着的战况让留守的周法尚心中的疑虑也渐渐地消除了。他觉得高句丽人可能是把重兵放在了辽东布防,因此也不再派人去劝来护儿等候九军汇合。 数日后,秦琼满脸血污地看着眼前坚守了十几日,已经残破不堪的高句丽人大营,朝身边的士兵喊道,“高句丽人已是强弩之末,都给我加把劲,等打破了平壤城,我给大家向大帅请功。” 连续半月的攻打,加上来护儿水军上携带的投石机等攻城器械,那十万当作诱饵的高句丽军也的确走到了山弃水尽的地步,那留守部将麾下的一万精兵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不到,而那些老弱病残也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杀。”秦琼持着马槊第一个从被冲垮的栅栏。杀入了高句丽人的大营,身后是蜂拥而入的士兵,其他几处被打破的地方,也是无数的隋军士兵喊杀着涌入了缺口。 大营中军,留守的部将面对前军各营报急的禀告,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只是带着中军还剩下的四千精兵悄悄地从后营逃走了。 随着这四千全军中坚人马的逃走,得不到任何命令和增援的大营前军各营很快崩溃了,而中军和后军也乱了套,来护儿大军攻入大营不过片刻,这剩下的八万高句丽大军就四散奔逃了。 “给我追,杀进平壤城,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来护儿骑在马上看着大股大股逃亡平壤城方向的败军,却是大声地喊着,这半个月的屡战让他彻底相信自己已经击溃了高句丽人的主力,平壤城对他而言。如今只是个脱光了衣服,只剩下肚兜的大姑娘,任他享用。 随看来护儿的命令,近四万的隋军士兵个个奋勇地追向了那些逃走的高句丽败兵,秦琼到是没有忘记周法尚的话,攻破大营后,带着身边还剩下的几百士兵回到了来护儿的中军。 一路追着败兵,隋军士兵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打头的费青奴更是直接杀进了平壤城的外城,和那回身而战,试图阻挡他们入城的四千高句丽精兵厮杀在了一块儿。 平壤城内城的城头上,渊大作看着队伍不整地狂奔而来的隋军大队人马,冷笑了起来,什么来护儿。什么水军名将,还不是中了他的计。这一仗之后,他要天下人都知道。他们高句丽人仍是这东海的霸主。百济,新罗,偻人,契丹,韩鞠,室韦是他们的手下败将,隋人也一样。 (全本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师惨败 回身死命地叉挡了阵隋军的四千高向丽精兵在来护儿雕。干到来后却是全军溃败了,那渊大诈派来诱敌的部将更是给打头阵的费青奴砍下了脑袋。 城头上。看着长驱直入的隋军,渊大诈想到那死战不退最后身死的部将。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敬重,那部将原先是高建武的手下,这次被他以为高建武报仇之名,调到麾下,没想到他居然不惜舍身让这全军溃败的大戏更加真实。 “大帅。高句丽主将已死,看起来这破平壤城的大功却是要落在大帅的头上了。”平壤外城,来护儿身边的亲兵俱是一脸喜色地大声地说道。来护儿自己也是满脸得色。 这时攻进平壤外城的隋军上下都给这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除了紧跟在来护儿中军的秦琼外,其余各营将领都是放纵士兵在城中大掠起来。 “中军随我攻打内城,等打破了高句丽人的王宫,本帅许你们尽情享用那些娘们。 来护儿朝左右大声呼喝了起来,他的话惹得身旁一片亲兵都是大声笑了起来。 随看来护儿的命令,唯一保持完整的中军万余人马朝着远处城头上一片混乱的平壤内城攻了过去,来护儿甚至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秦琼想起周法尚的吩咐,带着身边的士兵紧紧跟住了中军的帅旗。 看到攻到内城前的隋军中军,渊大诈依然没有发动城内的伏兵,如今隋军虽然纵兵大掠,全军已经变得散乱,但那股挟胜而来的气势还在,他要等到隋人的那股气势失了以后,方才挥军反攻。 “给我杀,哪个第一个打上城头,本帅保他做将军。”看到差一点就能随着这股逃兵趁势攻进内城,来护儿在阵前大吼了起来,如今内城的城门已关,虽然城头高句丽人仍旧是一片混乱,可若是给那些逃进内城的逃兵稳住阵脚,也是麻烦得很,因此他一口气将全部兵力都投进了攻城战中,亲冒失石,在阵前督战。 城头上。看着给重赏激得红了眼的隋军士兵不要命地冒着城墙上的箭雨攻城。渊大作脸上的笑意更浓,隋军这般暴烈,却是难以持久,只等他们这股劲头一过,便是他伏兵尽出,取胜之时。 久攻不下,来护儿越发焦躁起来,城头上高句丽人的箭雨始终未停,这时他麾下中军已经伤亡过千,一直待在中军未动的秦琼这时也觉察到了不对。城头上的高句丽人看似慌乱,可是从始至终,却始牢牢占据着城头。寸步未退。 “中计了。”看着城头上猛地竖起的无数旗帜和从城垛后涌出的弓箭手。来护儿眼睛变得一片赤红,那城头上一排排倾斜而下的箭雨,刹那间笼罩了城下攻城的隋军士兵。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一直保持进攻势头的隋军士兵终于后退了,而这时他们久攻不下的内城城门却忽地打开了,渊大诈一身重甲,手持马槊。朝左右道,“给我拿下那隋军主帅。”说完,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领着内城里养精蓄锐的五千骑兵如同长龙一般呼啸着从城门口奔出。杀向了来护儿帅旗所在。 随着内城杀出的五千骑兵,内城城头上忽地燃起了直冲天际的狼烟,埋伏在平壤城外城的各处伏兵同时间一起发动了,高句丽合共两万铁骑。除去渊大作亲自带领的五千人马,其余一万五人马却是从城外三处方向围向了外城,想要全歼入城的隋军。 被渊大作五千突然杀出的骑兵一下子冲垮中军的来护儿根本来不及下达任何的命令,就给渊大诈的亲兵队给盯上了,只是狼狈地带着费青奴身边剩下的数百骑兵和亲兵仓惶朝城外逃去。 “大帅。”秦琼原本一直都守在来护儿的帅旗附近,可是高句丽人的五千骑兵一个冲击,就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自家中军阵脚大乱,那些败卷而回的中军士兵直接冲散了秦琼和他手下的人马。 秦琼好不容易聚拢了身边的近百士兵,就看到来护儿身后紧紧追着的高句丽骑兵,来护儿后来虽然疏远于他,但对秦琼来说,来护儿始终对他有恩。大喝声间,挺槊带着身边的近百士兵横次里截住了追击的高句丽骑兵。 “秦琼。给我挡住他们。”来护儿看着奋勇杀出的秦琼,只是来得及喊了一声。便和身边的费青奴一起逃向了外城方向。 看着身边明明有五六百骑兵,却不敢回身和那高句丽主将交战,只顾逃走的来护儿,秦琼想到了郭孝恪,却是迎着那些呼啸而来的高句丽骑兵犹吼了起着粗刺下了一个逼近的高向丽哦邯,接着手一抓那狂奔的马匹缰绳,竟是翻身上马,一个人抵挡住了三五骑高句丽骑兵,左冲右突,救下了那些随自己一起杀出的士兵。 渊大诈根本没有理会拦路的区区近百隋兵,只是带着大队人马追着来护儿逃遁的方向而去,在他眼中没有比来护儿这个隋人的大将更值得他亲自动手了。 原本在城中民居抢掠甚欢的隋军士兵被突然从杀出的高句丽士兵给惊呆了,郭内寺几个平壤外城的伏兵处,杀出的高句丽士兵按照渊大祜的部署抢占了各处街坊的要点,然后开始扫荡起那些散乱的隋军士 兵力分散的隋军士兵,很快就陷入了高句丽士兵精心准备的伏击中,他们几乎在每一个重要的街口都会遭到弓箭袭击,和结队列阵的高句丽士兵的掩杀。 只是半个时辰不到,城内的三万多隋军士兵就彻底溃败了,军官们只是仓惶地聚拢着身边每一个士兵,朝着城外逃去。不过在城外等候他们的却是高句丽的骑兵队伍。 秦琼最后只带了五十名士兵抢夺了高句丽骑兵的战马,朝来护儿逃走的相反方向往城外而去,这一仗他已经尽了自己所能,一个人整整杀了二十三个高句丽骑兵,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带着身边不过百的士兵杀散了包围他们的近四百高句丽骑兵,杀出了一条血路。 渊大诈想要取下来护儿的人头的想法最终落了空。靠着费青奴的拼死保护,来护儿最后含了帅旗,带着身边的数百骑兵冲出了城外高句丽骑兵的包围。朝着驻扎水师的岸边逃去。 看着远遁的来护儿一行人马,渊大诈看着脚下那个胡乱套上盔甲冒充主帅的隋军士兵和那面被他砍倒的帅旗,止住了想要追击的部下,“已经追不上了。给我把城中的隋狗都杀了,一个不留。 渊大稽拨马转身,冷声说道,他想起了乙支文德派人送回来的军报里,那个杀了荣留王的郭孝格,他似乎攻陷魏霸山城等城时,杀了不少高句丽的儿郎。用他们的头颅垒成京观,他如今就用这四万隋军士兵的脑袋还以颜色。 随着渊大作的指挥,城中的高句丽士兵开始对隋军士兵展开了一场屠杀,一直到夜晚,城中还剩下的两万隋军士兵全部投降了。 平壤城外。亮起的篝火中,扔了武器投降的隋军士兵在身旁高句丽士兵的踢打下。给驱赶进了一处靠近平壤城的山谷内。 被驱赶进山谷的隋军士兵当他们发现四周是黑漆漆的山壁时,似乎都明白了过来。“跟高句丽狗拼了。”黑暗中,响起了绝望的吼声,而这时封住山谷入口的高句丽士兵用弓箭射退了不断涌来的隋军俘虏。 站在山谷的山坡上,渊大作的脸在一旁亲兵举着的火把火光照耀下,说不出的狰狞。“给我杀,杀光这些隋狗。”随着他的大吼声,黑暗的山坡上。亮起了无数火把,那些高句丽士兵推下了早就准备好的岩石,举弓的弓耸手则是推射出了一排排的箭矢。 远处的山林里。带着五十名士兵逃出城的秦琼听着山谷里那传来的咒骂和惨叫声,双眼一片血红,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大树上,“我秦琼总有一日杀光你们这些高句丽狗。”秦琼盯着那声音渐渐沉寂下去的山谷,那低沉的声音让人觉得像是野兽的低沉吼声。 秦琼身边。还活下来的五十个士兵几乎个个带伤。可他们都是手紧紧地抓着粗燥的树干,掐得掌心血肉模糊一片。 山谷里。风中是浓重得让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不过渊大诈却像是闻着腥甜的味道。朝左右道,“让士兵去割了那些隋狗的人头,给我在平壤城外堆成京观。”说完,渊大祜大声笑了起来。虽然平壤外城的百姓死伤无数。可是那和他又有何干,一切都是隋狗干的好事,是他打败了隋狗,救了那些百姓。 想到得意处。渊大诈笑得更大声了,这时已到了黎明,在天边微明的光亮下。打扫战场的一千高句丽士兵在遍布死尸的山谷中割起了那些隋军士兵的人头,用大车一车车地推了出去,在平壤城外垒起了一座人头京观。而打了胜仗的高句丽士兵则是洋洋得意地看着那座越来越高的京观小山。原本心中对隋军百万征辽的恐惧一扫而空。, (全本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郭孝恪的底牌 ※千壤外海。大隋的五牙大舰卜。来护儿脸苍白。四万眨十而丧。这叫他心中是又愧又惧,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茫茫的大海,一语不发。 来整站在父亲的身边,却是有些担心,他从未见过父帅这个样子,这次大败对父帅的打击太大了,从头到尾都中了高句丽人的奸计。 周法尚在一旁看看来护儿和来整这对父子,最后都没有说话,来护儿轻敌中计,丧师四万事和九军合击羊壤,为九军运送粮草辐重一事事大。可如今他们只剩下不到一万人,大半都是水兵,如何能在岸上守住那屯粮的营寨,如今撤退也是逼不得已。 来护儿的水师刚从平壤外海撤退没有多长时间,另外一支庞大的船队出现在了海面上,绣着“郭。字和“张,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张仲坚站在船头上。眺望着远处的海岸线,一脸的沉重。他虽然对大隋朝廷没什么尽忠之心。可也不希望看到汉家的儿郎死在那些高句丽狗手上。 只剩下狼藉一片的岸上。秦琼带着身边的士兵看着人去船空的出海口,个个都是睚眦欲裂。“来护儿,你这无谋的匹夫,我秦琼瞎了眼。”想起在战场上不顾自己和身边士兵而去的来护儿,又想到郭孝恪。秦琼却是悔不当初。 “大人,你看海上。”秦琼身边。有人看到海上忽然出现的黑点,大声喊了起来。 秦琼抬起头,看到那些逐渐靠近的海船,却是一愣,他还以为是来护儿带着水师去而复返,可是当他看到那打头的巨船不是水师的五牙大舰,而且那船头的旗帜也是“张。字,竟是猜不到来的是哪路人马,不过当他看到那面飘扬的“郭。字大旗时,心里一下子想到了郭孝恪。 远处的海面上,张仲坚也看到了那狼藉一片的残营和秦琼他们,却是眉头一下子拧紧了,“难道又被他说中了。”低声自语间,张仲坚忽地朝身旁部下道,“放几条船下去,看看岸上那些人是什么路数,若是官军,就告诉他们,我们是郭孝恪将军麾下,带他们来见我。” “是,大人。”张仲坚回来后。却是仿着郭孝恪军中的编制,将手下的海客给整顿了一番,如今船上再无人喊他大当家,一律都是以“大人,相称,而且原本杂乱的服色如今也是异常地整齐。都是清一色的宝蓝色,看上去倒不再走过去那种强人样子。 很快,几艘小船被放了下去,穿戴整齐的几个海客划着船朝岸上去了。岸上,秦琼虽然心中觉得来船可能是自己人,却仍旧让身边的士兵摆出了戒备的圆阵。 “我等是郭孝恪将军麾下,你们可是来护儿将军麾下的人马船还未靠岸,那当头的小船上的海客已是大声吆喝了起来,他是当初跟着张仲坚在郭孝恪军中的那些海客中的一人,心里是极为佩服郭孝恪的。此时喊起话来,格外地顺溜。 “郭将军。”听到郭孝恪的名字,秦琼身边的士兵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对他们来说。郭孝恪是不败的军神,是能带着他们向高句丽人给死去的同伴报仇的人。 “我等是水军的人马。”秦琼却是耻于提及来护儿的名字,只是称自己等人是水军人马。那听到的海客虽然奇怪,可是也没有怀疑他们,仍是将秦琼等人接上了小船。 上了张仲坚的巨船。秦琼看到张仲坚,只觉得一阵眼熟,他在郭孝恪军中见过张仲坚,可是却并不认识,倒是张仲坚认出了他,“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将军。”张仲坚大笑间,让人取了酒肉给秦琼身边饿极了的士兵分食。 “张将军认得我。”想到船头飘着的“张,字大旗,秦琼看着张卑坚,试探着问道。 “将军整日挂在口中的人,我又岂会不认识。”张仲坚看着吃惊的秦琼,却是打趣道,他在郭孝恪军中时,却是见过几次郭孝恪因为不能招揽到这个秦大郎而感到抱憾。 “当日是秦某不识好歹。辜负了郭将军。”想到自己当初拒绝郭孝恪,秦琼却是忍不住道。心中发苦。 “秦将军,水师的大军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将军所预料的那样吃了败仗,已经撤走了。”张仲坚对秦琼脸上露出的后悔表情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知道来护儿的水师是不是像郭孝恪所料的那般已经惨败而归。 “我军已经惨败。”见张仲坚问到水军,秦琼抬起头。那目光看得张仲娶也是心惊。 “四万大军,全军覆没。”想到那夜山谷里传来的声音,秦琼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处渗出 “将军果真料事如神。”想到早就料定来护儿必败的郭孝恪,张仲娶饶是心雄万丈。可是面对郭孝恪这神鬼莫测的用兵之能,也是心中生出无力之感。 听到张仲坚的感叹,秦琼也是想起了网结识郭孝恪时,那些有关征辽之战的推演。可惜他当时以为郭孝恪说得未免太过,可如今想来,无一不是中肯之见。只是来护儿也好,还是他也好,根本未曾将郭孝恪的话放在心上过。 夜幕降临时。张仲坚派上岸的探子带回了平壤城外。高句丽人用四万颗人头垒成京观的消息,让张仲坚也是勃然大怒,他本来是横行东海的豪客,原先对高句丽人,汉人之分也不甚在意。可是在郭孝恪军中待的时间长了,却是受了郭孝恪的影响,以汉家身份自豪。如今听到那汉朝时不过是汉人家奴的高句丽人竟敢如此折辱那些死去的官军,不由拍案而起。“家奴小儿,实在可恶。” 秦琼听到平时那些相熟的同伴和士兵居然给人割了人头,尸身曝尸荒野,在那山谷里给野狗射狼分食,血红的双眼中似要滴出血来一般。 数日后,带兵悄悄越过两国边境的百济王余璋,得到探子的回报后,停下了大军。派人再次去了平壤城,确认了隋军水师大败,四万人给高句丽人割了人头筑成了京观后,却是连夜带着大军退回了两国边境,再次观望起了战况,等待着最后失败的那方,伺机去分一杯羹。 就在来护儿在平壤败绩时,鸭绿水西岸集结完毕的九军开始了渡河战役,宇文述本不愿去抢那头功,可是见郭孝恪似乎打定主意要为全军后卫,最后终于忍不住和薛世雄、辛世雄等人争起了功劳,这一战里宇文成都阵斩敌将十七员,带着千余骑兵杀得东岸的五万高句丽大军狼奔未突,让慢了一拍的于仲文等麾下的部将徒呼奈何。 一时间在九军中,宇文成都一下子风头直追自九军重组后便显得异常低调的郭孝恪。更有好事者称宇文成都才是大隋第一猛将,郭孝恪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惹得郭孝恪军中,尉迟恭,罗士信,等人都是肝火大旺。尤其是在郭孝恪身边当亲兵的的裴行俨更是差点就提锤杀到宇文述军中,找宇文成都一决高下。 帅帐中,魏征和长孙无忌两人围着地图都是皱着眉头道。虽然地图上注着过了鸭绿水后,地势多以山地为主,道路难行,可两人都是没想到竟然这般难走。而且七月头又下了几场秋雨,这道路就更难走了。 “将军,高句丽人似乎是有意引诱我军进攻平壤。 魏征抬起头。第一个朝郭孝恪道,自从他为长史以后,却是很少见到郭孝恪开口提及兵事,更多的时候只是听他讲。 “何以见得?”郭孝恪看了一眼魏征,示意他说道。 “宇文成都连战皆捷,可除了渡河之战,每一次都战果寥寥,那沿途被击溃的高句丽军不下七八万之众,可斩获连两千都不到,这诈败之意已是很明显魏征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地图上的萨水清川江道。“眼下我们距离萨水不远,一旦渡过萨水,便是平壤,但是如今全军的军粮已经消耗一半有余,悄走到达平壤时,全军连强弩之末都称不上了。” “要是水军那边不能及时补给的话,”长孙无忌这时亦在一旁道,他较早跟随郭孝恪。当然知道郭孝恪不甚看好水军进攻平壤,如今听到魏征对九军“不及强弩之末。的评价,心里也是极不看好九军接下来继续进攻平壤。 “玄成,辅机。如今九军回撤鸭绿水,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郭孝恪看向了魏征和长孙无忌,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但是宇文述,于仲文他们是听不进的,而且若是我去相劝的话,只会让他们更加一意孤行,如今我只能等。” 听到郭孝恪的话,魏征和长孙无忌也是默然,如今这九军之中,他们隐隐被其余八军孤立了起来,宇文述,于仲文等人虽然各有仇隙,可是对于他们这位将军,却是提防得很。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已让张仲坚的船队在平壤外海等候,大军依然有海路这条退路。”郭孝恪见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是愁眉不展,却是笑了起来,张仲坚便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但是他心中却并不希望用到这张底牌,若是大军在渡过萨水前回撤,他依然有自信挡住高句丽人,让其余八军从容撤退。 (全本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渊大祚的诈败之计 10001[o]17234第一百三十五章 渊大祚的诈败之计 水岸边。干仲女军中帅帐,十年垂帅仓部到齐,郭卉品;在旁看着为进兵与否而争论不休的于仲文等人,只是静静地不发一言。 “如今我军粮草已经不足三成,渡过萨水后,要是水军不能及时补给我军” “高句丽人怯懦鼠辈,不是我军对手,等我等大军开到平壤以后”。 于仲文,宇文述八人都是各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反正九军互不统属,更何况于仲文和宇文述还意见相左,“郭将军,不知你有何高见?。宇文述见郭孝恪一直坐在一边不吭一声,似乎是在看戏一般,却是忍不住道,想要把郭孝恪拖下水来。 “末将后学晚进,一切但凭各位将军做主。”郭孝恪并不上宇文述的当,只是放低了姿态回答道,他的话让于仲文,薛世雄几个老将原本对他的嫉妒之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见郭孝恪一改往日的锋锐,宇文述心中不由更加高看了郭孝恪几眼,如今九军走进退不得,退了无功而返,谁也不愿承担杨广的怒火,进兵则军粮将尽,谁也不知道渡过萨水以后能不能从水军那里获得足够的后勤补给。 最后,宇文述和于仲文达成了妥协,金军继续前进,渡过萨水后,至平壤城下视情况而定,反正全军三十多万人,也不怕高句丽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见于仲文和宇文述还是决定进攻平壤,郭孝恪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一个,人离开了帅帐,于仲文他们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们本就是在孤立郭孝恪。 回到军中的郭孝恪。很快找到了长孙无忌,“如今九军其余各军士气如何?”郭孝恪如今最关心的就是全军的士气,九军出发时,除了他这里有大量的驮马牲口。其余各军都是士兵自行携带军粮,没有后勤辐重部队,这军粮的消耗,普通士兵一清二楚。 “不太好,如今夏季多雨,道路难行,军粮的损耗极大长孙无忌想到堤骑从其他各军刺探回来的消息,皱了皱眉道。 “我知道了,让缓骑继续盯紧各军的动向郭孝恪点了点头,让长孙无忌下去了,高句丽人的诱敌之计很简单,不过却很实用,刚才于仲文帅帐中,即使是想回撤的几人也只是因为军粮将尽,并没有把高句丽人的威胁放在心上。 “留在平壤城的,才是高句丽人的精锐郭孝恪自言自语间。走到了地图前。他如果要保住进攻的九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海路撤退,不过平壤沿海无险可守,他手头的两万人马要坚守住半个月的时间,想到这里。郭孝恪也是苦笑了起来,有时候知道太多的事情也不是件好事。 萨水上游,渊大祜看着筑坝的士兵,一脸的冷肃表情,如今军中士气虽然因为平壤城下大败隋军水师而大振,但是形势与他来说,依然不容乐观,如今隋军大军在萨水西岸停留,似乎有止步不前之意。 “你们都是荣留王的旧部,如今杀死荣留王的隋将就在隋人的大军中渊大作走到了那几个在平壤城召集到的高建武旧部道,他知道这些人都曾受过高建武的大恩,都是愿以性命为高建武报仇的人,这诈败的死士没有比这几人更合适的。 “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完成大人的托付六个高建武的旧部朝渊大作大声道,他们原先都是因为渊氏而丢了官职,是死掉的高建武保住了他们,不过现在,六人已是把和渊氏的私怨抛之脑后,只想着为高建武报仇。 马蹄声中。渊大诈看着带着数千士兵而去的六人背影,手握刀柄,良久不语,他虽不忿高建武,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高建武是个英雄人物,只是却死在了那个叫郭孝恪的隋将手上。 “不知道那郭孝恪是何等人物,真想会会他渊大诈忽地长叹道,来护儿这隋军的水军大帅那日的表现当真是让他失望之极。 夜幕低垂。宇文述大营外的守卫的士兵都是满脸的疲惫,这一路上道路难行不说。又阴雨不断,这些日子行军下来,早已让他们筋疲力尽,全靠宇文成都一路所向披靡的战绩,勉强维持着士气。 “我看宇文少将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营门口,几个士兵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说着话,以免打瞌睡,给巡夜的宇文成都查到,到时免不了要挨上几鞭子。 就在几个士兵为着郭孝恪和宇文成都谁更厉害争论不休的时候,有人忽地看向了前方远处的黑暗,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声,看着忽地收声的同伴,另外几个士兵也是看向了那声响传来的方向。样洲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平是刹那间,几个守月工六讣是连忙大声呐喊了起来,“有人袭营。”靠近大营口的守备营帐里,听到大营口呼喊声的当值军官一个激灵,连忙朝那些全身披挂,打着瞌睡的营中士兵踢打喝骂了起来,“都给我起来;” 不过片刻间,千余名前军的当值士兵就到了大营口,守住了营门,宇文成都更是带着巡夜的亲兵队亲自到了。 “不自量力宇文成都骑在马上,手中提着凤翅镖金铿,冷眼看向前方的黑暗,那里传来了越来越响的马蹄声。 宇文述军中,熟睡中的士兵被那身下传来的晃动给震醒了过来。这时大营外也已传来了值夜军官们的大吼声,“各军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随着值夜军官们的大吼声,骚动的各营士兵都是在营中长官的带领下,一声不吭地穿戴起盔甲来,然后点亮了营中灯火,等着中军帅帐的命令。 九军在萨水西岸,相邻驻扎,宇文述军中闹出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边上的于仲文和薛世雄军中,不过于仲文和薛世雄都是积年的宿将,宇文述军中网闹起动静来,两人就已传令麾下各营不得妄动,派出了探马去宇文述军中问讯。 郭孝恪军中帅帐,长孙无忌匆匆带着鳞骑带回的探报进了帐中,九军之中,只有郭孝恪派了数百游骑在外围布下了暗哨警戒,一来是为防备高句丽人的骚扰,二来也是防着那些九军的“自己人。 “高句丽人夜袭第一军,已给宇文成都拦住,不过这次那些高句丽人没有跑;。长孙无忌手头上的消息语焉未详,不过也足够郭孝恪军中众将浮想联翩。 “那些高句丽狗居然没跑罗士信第一个开了口,自从九军开过鸭绿水,那沿途遇到的高句丽人几乎都是一触即溃,跑得比兔子还快,让那宇文成都是威风八面。 尉迟恭,刘弘基。魏刀儿等人也都是一脸的错愕,谁也没想到几乎是望风而逃的高句丽人居然有胆子跑来袭营,一时间都是愣住了? “我军不熟地利,高句丽人此前不来袭营,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恐怕有诈?。魏征皱了皱眉后道。九军从出发到现在,因为大雨,停停走走半个多月,如今正是士气开始衰落的时候,这个时候高句丽人忽然跑来袭营,实在是让人担忧。 “有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郭孝恪沉声道,他也没料到高句丽人有胆子在这时候来袭营,要是宇文述吃个大亏,或许就此能让九军撤兵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他却是抬头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盯紧宇文述那边的动静,有消息随时禀报 “是,将军长孙无忌应声间,出了帅帐,而郭孝恪也看向帐中众将道,“回去后让士兵们做好随时接战的准备。”高句丽人的袭营之举让郭孝恪也慎重了起来。 “是,将军尉迟恭他们大声领命道,倒是摩拳擦掌地回去了,他们倒是盼着高句丽人来他们营中走上一回,好让他们过过瘾。 宇文述大营前,如今已是一片尸横遍野,那六员高建武的旧部带来袭营的五千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给宇文成都带着从大营出来的近万人马团团围住。 从马上下来,宇文成都再次换了匹马,这次袭营的高句丽人被他当头拦住后,竟然就地而战,一步不退,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也让他大喜起来,自接战以来,他一共已经换了三匹战马,冲杀十来阵,死,在他手上的高句丽士兵不下近百。 翻身上马,铠甲上血迹已经干涸,结成黑块的宇文成都如今在四周的士兵眼中俨然已经如魔神一般,“给我杀,杀光这班高句丽狗宇文成都提着手中的凤翅馏金铿,大声呼喝间,再次策马冲出,在他身后是一干个个杀红了眼的士兵。 看着再次如同疯魔一般杀来的宇文成都,那剩下的两千高句丽士兵所当之处都是纷纷避让,没人敢挡宇文成都的路,给宇文成都往返冲杀了十来阵后,那些高句丽士兵都是记住了这个。手下无三合之将的杀神。 团团围住高句丽人士兵的第一军士兵手中举着的火把,将那战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让前来观战的其余八军的人马看得都是目瞪口呆,早就听说宇文成都勇猛无敌,可如今亲眼看到宇文成都一马当先,连冲十来阵,杀人无数,一个个都是暗自惊心? (全本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宇文成都的挑战 10002[o]17234第一百三十六章 宇文成都的挑战 黎明时。宛如修罗炼狱般的战场卜,最后活下来侥六二:多高句丽士兵都是跪在了地止,不敢去看那个骑着马的杀神。 宇文成都抹去了脸上的污血,一夜的麾战下来,他不但没有疲累的感觉。反而是一脸的快意,纵横千军,杀人无算,这才是他宇文成都想要的,只是可惜没有遇到值得他用全力的好对手。 看着那些投降的高句丽人中那个断了一臂的将领,宇文成都策马到了他面前,要不是中军有令,留下这高句丽部将的性命,刚才他那一下,就不是卸他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带他回大营医治宇文成都朝左右吩咐道,接着看着那剩下的两百高句丽俘虏,朝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杀的手势,要问话的话,那个。降将已够了,这些俘虏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伴随着嘶哑的惨叫声,不过片刻间,那剩下的两百多高句丽士兵就给宇文成都身后的士兵涌上乱刀砍死,这时战场上已有打扫战场的士兵开始给那些受了重伤,但还没有死透的高句丽士兵补上一刀。 五千多具尸体,宇文述军中的士兵整整用了半天的功夫,才把所有的尸体扔进了萨水,冲到了下游去,让对岸的高句丽士兵看得是睚眦欲裂。 宇文述中军帅帐,宇文化及一脸的喜色,“父帅,那高句丽狗熬不住大刑招了宇文化及一脸得色地说道。那断了一臂的高建武旧部网给保住一条性命,就被他用大刑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熬不住说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后,却是咬舌自尽了。 “如今来护儿水军在平壤城下攻得凶猛,那对岸的高句丽大营只有两万人不到,摆在那里吓唬我们,父帅,咱们可不能让来护儿抢了头功。”宇文化及大声说道,他如今和宇文智及仍是白身,只是暂代虎牙郎将的官职,要是能抢到打下平壤城的头功,他们不但能官复原职,还能更上层楼。 “只有两万人?”宇文述虽然人老成精,也觉得高句丽人夜间袭营之举有些蹊跷,不过却禁不住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怂恿,最后还是决定发兵渡过萨水,探探对岸高句丽大营的虚实再说。 郭孝恪中军帅帐,听到宇文述的第一军先锋已经渡过萨水,郭孝恪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本来还以为高句丽人的袭营之举能让宇文述有所警觉,过了鸭绿水以后,他们便是完完全全的客军,相反高句丽人熟悉地形,可以随时从那些山林里以小股的游骑不断地骚扰他们,但是这一路过来,高句丽人却一触即溃,摆明就是诈败,引他们孤军深广” “将军帅帐中,众人从没有看到过郭孝恪如此失态的模样,就在这时营外又有士兵前来禀报,其余八军陆续拔营,都是争先抢渡萨水。 “对岸的高句丽大营只有不到两万的人马,已被宇文成都五千人击溃听着回报禀报的提骑所言,郭孝恪神情一变,看向了尉迟恭等人,“全军拔营,出发。”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宇文述,于仲文他们渡过了萨水。 “是,将军尉迟恭等人俱是神色振奋地领了军令。浑然不管帐中脸色同样难看的长孙无忌和魏征,兴高采烈地出了帅帐。 “将军,高句丽人此番必然有诈啊。”待尉迟恭他们出帐后,魏征才朝郭孝恪急道,如今九军渡过萨水,无疑是饮鸩止渴之举,一旦在平壤城下受挫,这一时而起的士气必然殆尽,到时撤军便是一场溃败。 “玄成,如今多言也是无益,我等只有尽人事,听天命。”郭孝恪看着魏征,也是长叹道,接着走出了帅帐,魏征和长孙无忌默默地跟了上去。 萨水河畔,是猬集渡河的隋军士兵,上游高处的山林一处凸起的岩坡上,渊大作眺望着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的隋军士兵,一脸的得意,这些隋军终究还是上当渡河了,到时只要他们在平壤城下看到那座四万人头垒起的京观,必然军心尽失,到时只需拖得十天半月,天气转凉,隋军必然溃败,到时这萨水河畔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当隋军渡过萨水之后,在上游早就筑起水坝的高句丽士兵开始封死,了原本还能蓄水的水坝,蓄积起水势来。 萨水东岸,最先占据高句丽大营的宇文述在营中发现了高句丽人来不及带走的粮草辐重,虽然只够两万人一月之用,但也大大缓解了宇文述军中已然出现的粮荒,出于私心,宇文述没有把这些粮草插重分给同样开始缺粮的于仲文等人。 只是这些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宇文述缴获粮草辐重一事不过半天,就传到了于仲文等人的耳中,结果在宇文述的中军帅帐里,郭孝恪又看了一场大戏,最后宇文述拿出了七成的粮草给其余七军,至于郭孝恪自然是颗粒全无。 宇文述均出的七成缴获,其实也就够其余各军三天之用,不过这个。时候于仲文等人也是相信来护儿正在猛攻平壤城,高句丽人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他们这三十余万大军赶到平壤,便能打破平壤城,就敌于粮。 在萨水东岸,只是修整了一天,宇文述等人便带兵赶往了平壤,这一回郭孝恪全军依然是九军之末,同时郭孝恪也派出了张仲坚留在他军中的海客带着提骑前去和张仲坚约定的地方联系。 萨水距离平壤不过六十多里的距离,到傍晚时分时,宇文成都的第一军先锋已是在平壤城外五里不到的地方先行为大军修筑起营垒来。 宇文成都眺望着数里之遥的平壤城,提着凤翅镭金铿,皱紧了眉头。如今平壤城就在眼前,他反倒静下了心,想到郭孝恪那自入九军之后反常的举动,总觉得这一仗不是他原先想得那么简单。 “那郭孝恪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宇文成都心中疑惑着,九军之中,他虽然不愿承认,可郭孝恪的第九军才是九军中最强的,不说郭孝恪本部一万三千从征辽大军青壮中精挑细选的人马和左翼第一军的六千百战精锐,那五千多各族混杂的俘虏兵也是大浪淘沙,死人堆里剩下的,再加上那两千多的鞋鞠骑兵和远远超过各军的骡马数目,这郭孝恪要抢头功实在是太容易不过,可他却一直都按兵不动,着实让人猜不透。 是夜,赶到的九军驻扎了下来,而郭孝恪却是领着全军去了他和张仲坚约定的地方扎下了营盘,直接让贺廷玉约束众将带领士兵去附近砍伐林木,造起了各种拒马鹿角和防御工事; 大营外。秦琼和几个张仲坚派出的海客一起进了中军帅帐,白天的时候,郭孝恪派出的人马联系上张仲坚以后,秦琼便再也在船上待不下去,和张仲坚派出的海客一起直奔郭孝恪军中? “还请将军收下秦某,秦某愿为将军帐下小兵。”一进帅帐,秦琼看着郭孝恪,便折身拜道,他要为死去的四万水军士兵报仇,便只有跟着郭孝恪才行; “秦兄,你这是?”一把扶住秦琼,看着双眼血红,脸上神情犹如恶鬼般狰狞的秦琼,郭孝恪也是心中惊讶; “将军,水军的四万将士俱被想到那些被砍了脑袋,被垒成京观的四万水军将士,秦琼也不由一时喉头哽咽,他身旁的几个张仲坚手下的海客没有做声,只是由着秦琼在那里向郭孝恪说着当日水军进攻平壤的事情。 “叔宝,此仇我必为四万英灵报之郭孝恪听到四万水军将士俱是被高句丽人割了头颅在城外做成京观,脸止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帅帐中,尉迟恭,罗士信他们也个个都是群情汹涌,恨不得立刻提兵杀进平壤城,屠尽全城,以泄心头之恨,只有魏征和长孙无忌眉头紧锁,两人都是谋士,心性远非尉迟恭等人可比,在他们眼中如今水师几乎全军覆没,来护儿遁走,九军之败已是无可避免。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撤回辽东。 让秦琼暂领自己的亲兵队伍后。郭孝恪便直接带着秦琼往宇文述的大营而去,四万水军已没,他是不会让九军再重蹈覆辙的。 远处黑暗中,长龙般举着火把的队伍惊动了宇文述大营口的守营士兵和宇文成都。当宇文成都到得大营门口时,郭孝恪也带着秦琼,尉迟恭等一干麾下猛将到了。 “郭将军,你深夜兴师动众来我军,有何贵干?”宇文成都看到郭孝恪全身披挂,手提马槊,一脸的阴沉,却是不由心中戒备起来,策马而出道。 “我要见宇文述将军,你速去通报郭孝恪见宇文成都亲自出马问话,却是冷声道,他没空和宇文成都在这里磨嘴皮子。 “我家大帅已经睡了,郭将军有事还是明日再来吧?”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钠金铿一振,毫不示弱地朝郭孝恪道? “如何才肯去通告?。郭孝恪看着一脸挑衅的宇文成都,只是沉声问道。 “只要郭将军胜过我,我自当为郭将军引路看着发话的郭孝恪,宇文成都傲然笑了起来? (全本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军中夜谈 孝恪身旁众将。旦宇立成都当面挑衅,都是大怒起来只。典是早就不满这宇文成都的裂行俨更是直接拍马出阵,大喝道,“我家将军堂堂一军主帅,岂是你这个区区先锋官可以放肆的。” 看到已然策马出阵的裴行俨。郭孝恪并没有相阻,而对面的宇文成都已是大怒起来,他如今虽只是暂代虎牙郎将的官职而已,但是又岂是郭孝恪身边一个亲兵可比的。 宇文成都双腿轻磕马腹,手中凤翅镖金铿随着奔出的马匹,划出了一道奇诡的弧线,刺向了裴行俨的手臂。这一刺若是刺实了,裴行俨怕是就此会被废掉这左臂。 “多。”裴行俨看着那疾刺而来的铿刃,左手提着的大锤一抬砸上了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钠金铿,两人胯下的马匹同时随着这一击前冲的势头一滞,接着两人便错身而过。裴行俨双腿一夹马腹,转身就是双锤朝宇文成都当头砸下。 “砰”随着沉闷的响声,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镭金铿架住了裴行俨的双锤,毫不示弱地和裴行俨斗较量起力气来。 “这厮好大的力气。”宇文成都感觉着凤翅镭金铿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看着裴行俨,却是暗自心惊。他天生神力,此前较量不如杨玄感也就罢了,好歹杨玄感也是给人称作“再世项羽”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的力气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叔宝,敬德,分开他们。”看到裴行俨和宇文成都都是面赤如血。两人卯足了力气较劲,郭孝恪回头朝身侧的尉迟恭和秦琼道,眼下对付高句丽人才是最紧要的事情,他不想裴行卑和宇文成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尉迟恭和秦琼听得郭孝恪的话后。双双策马而出,看得对面宇文成都的家将大惊,也是连忙数骑冲出,生怕尉迟恭和秦琼坏了自家少将军。 尉迟恭和秦琼终究是比对方那几骑宇文家的家将快了一拍,两人手中的马槊同时刺在了裴行俨和宇文成都锤铿相接的地方,格开了二人。 骤然失力,宇文成都和裴行俨都是在马上晃了晃身子,这时宇文成都身后那几名家将也赶到了,连忙把宇文成都簇拥了起来。而尉迟恭和秦琼也退到了裴行俨身边,和宇文成都冷冷对峙。 宇文成都看着尉迟恭和秦琼。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尉迟恭的武艺他是知道的,不会比自己差多少,刚才那个和自己比拼力气的小兵也和他在伯仲之间,再加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脸汉子,郭孝恪麾下竟有三员不输于他的大将,让他心中有些惊惧。 “成都。”就在宇文成都挥手止住身后想要上前的部下时,他身后大营处却是亮起了长龙般的火把,接着随着大营前如劈开的波浪般让开士兵中,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人却是带着一众宇文家的亲兵策马奔了过来。 “成都,你没事吧?”看到全身披挂而来的郭孝恪,宇文化及却是紧张地看向了宇文成都,生怕长子伤在郭孝恪的手上,然后朝郭孝恪怒目而视道,“姓郭的,” 宇文化及话只网开口,就给一旁的宇文智及拉住了,“大哥,不可 莽。 接着却是策马而出道,“不知郭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见宇文智及这个二叔出面,宇文成都带着身边的一众家将退到了宇文智及身后,朝宇文化及低声道,“爹,我没事。”让宇文化及放下了心。 “我有要事要见宇文大人。”见宇文智及没有过分,郭孝恪也自蔡客气了些,更何况只有说动宇文述,才能让九军退兵,事关三十多万人的性命,郭孝恪不愿节外生枝。 “郭将军,请。”宇文智及让人让开了道,朝郭孝恪道,他虽和郭孝恪是敌非友,可也知道郭孝恪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说是有要事,那就一定是要事。 “二弟,你。”看着做主的宇文智及,宇文化及急道,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板着脸和宇文智及一起带了郭孝恪往中军而去,裴仁基则是带着大队人马在营外下马等候。 宇文成都进营时,看着黑暗中郭孝恪带来的那些士兵一个个如鬼魅般站在那里,不发出一点声音,心里忽地生冉了一股嫉妒。 片刻之后,郭孝恪在帅帐里见到了宇文述,比起儿孙的生硬,宇文述就老辣得多,一见面便是笑着道。“郭将军大驾光临,老夫真是不胜荣幸。”看得郭孝恪身边的尉迟恭和秦琼都是脸上表情一愣,谁都没想到宇文述竟会这般客气。 “敬德,叔宝,你们去帐外等候。”看着满他,笑的牢女沫,郭孝恪环视了一下帐中牢女成都等人,却风腔施朝身旁尉迟恭和秦琼道。 “将军。”见郭孝恪要孤身留在帐中,尉迟恭和秦琼都是大急,虽说他们不觉得宇文述有胆子敢拿郭孝恪怎么样,可他们心中始终是不踏实。 郭孝恪的目光落在了尉迟恭和秦琼的脸上,尉迟恭和秦琼看到郭孝恪那丝毫不容违抗的眼神。两人都是一咬牙,同时道,“是,将军。”接着转身出了帅帐。 “化及,智及,成都。你们都下去。”见郭孝恪一人留在帅帐中,宇文述缓缓开了口,虽然彼此有仇隙,但宇文述仍是很欣赏郭孝恪的胆色和气度。 “父帅。”宇文化及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要和郭孝恪这虎狼之辈独处相谈。 “下去。”看到宇文化及开口,宇文述皱了皱眉,声音沉了下来,多年的积威让宇文化及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是讪讪地和宇文智及还有宇文成都带着几个帐中亲兵退出了帅帐。 帐口看到宇文化及等人鱼贯而出,尉迟恭和秦琼都是心中一乐,同时也暗道宇文述还算有点大将之风,一时间两人和宇文成都等人在帐外泾渭分明地对视起来。 “尉迟恭,只要你们两位肯来我宇文家,我保你们当鹰扬郎将。”宇文成都看着尉迟恭和宇文成都,却是开口道,让他边上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都吓了一跳,不过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很快就在一旁帮腔道,“没错,只要二位愿意改投我宇文家,我宇文家必然不会亏待二位将军。” “宇文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等天生穷命,享受不起富贵,还是跟着我家将军踏实些。”看到宇文成都竟然如此直接地拉拢自己和秦琼,尉迟恭却是打着哈哈道。 秦琼自从经过来护儿一事后,已是对这些门阀世族彻底冷眼相待,根本就没有理睬宇文成都等人。那一脸的冷漠不屑看得宇文化及大怒起来,要不是身旁宇文智及拉的快。怕是要和秦琼打起来。 “人各有志,不过两位要是日后改了主意,随时可来我宇文家,我宇文家必然奉为上宾。”宇文智及朝尉迟恭和秦琼大声道,却是有些故意让帐内听到的意思。 尉迟恭粗中有细,如何不识得宇文智及的小心思,不过他和素琼并不作声,只是冷笑起来。这宇文智及果真是狡诈多智,不过他也太看自家将军的胸襟气度了。 帅帐内,郭孝恪对于帐外传来的话语并不以为意,只是坐在宇文述对面后,从怀中拿出了杨广临行前给他的密旨,这道密旨无非是授予他独断专行之权,不过对郭孝恪来说,这密旨柳俊纸没什么两样,正所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不用提他和宇文述等人关系恶劣,便是拿出来也用不了。 宇文述一看到密旨那明黄色的精锻绸子以后,就不由愣了愣,但他很快就拿了起来,展开而看。匆匆扫了几眼后,他放下了这道杨广授予郭孝恪独断专行之权的密旨。看向郭孝恪的目光和以往已是大不相 “宇文大人,来护儿的水军已败,四万上岸的士兵,全军覆没,如今他们的人头就在平壤城外堆着。 郭孝恪看着对密旨事。表现得很平静的宇文述,开口说道。 “不可能,来护儿的水军怎么会?”听到郭孝恪的话,饶是宇文述人老成精,也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此事千真万确,宇文大人若是不信,现在就可派探子去平壤城外。”郭孝恪淡淡地看了眼宇文述,沉声说道,“如今九军已经失去了粮草和辐重的水路补给,高句丽人一直都在引我们进攻平壤。” 郭孝恪低沉的声音,让心乱如麻的宇文述静了下来,郭孝恪没有必要骗他,“你为何现在才来说?”宇文述忽地看向了郭孝恪,九军渡过萨水之前,郭孝恪一直都惜字如金,每次军会,都是只言片语,话少得可怜。 “我那时说,宇文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听得进吗?”看着质问的宇文述,郭孝恪却是拿起那密旨冷笑道,“就算我请出皇上的密旨,恐怕也是没用的。” “那你现在说又有何用?”宇文述不是傻子,如今全军都在平壤城下,那高句丽人必然是有十足地把握打败他们,事实上只要明日一旦大军看到平壤城外的人头京观,再加上军中已然缺粮,只怕到时大军会不战自溃。 (全本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九军主帅 “加今平壤沿海此外。有东海豪客的船队,大军可乘他川百济,从百济走陆路回辽东。”郭孝恪走到了帅帐中悬挂的地图前,指着他和张仲坚约定的出海口朝宇文述道。 “东海豪客。”宇文述大步走到了郭孝恪身边,看着那距离平壤六十里外的出海口。脸上的神情复杂,他没想到郭孝恪竟然早已做好了布置,这份料敌先机之能着实可怕。 “那东海豪客。可信得过。”宇文述看向了郭孝恪,按下了心中的疑惑,东海豪客。说穿了便是这东海的海盗,不过有能力运送三十万大军从海路撤退的海盗,也着实让人吃惊。 “这些上信得过的。只有手中的刀。”郭孝恪朝宇文述道,目光落在了宇文述腰间雕金饰玉的佩刀上,“我想宇文大人的刀还不曾变成玩物吧?” “不错,这些上信的过的。只有手中的刀。”看着郭孝恪脸上的神情,宇文述大笑了起来,那东海豪客又如何,只要自己上了他的船,就是谁手中的刀更快更利说了算。 “郭将军,你今日来找老夫,究竟有何目的,一并说出来吧?”宇文述相信郭孝恪来找自己,必有所图。 “宇文大人,我要你说动于大卢、他们从海路退兵,我会亲自带兵留下断后。”郭孝恪看着宇文述,说出了自己要宇文述做的事情。 郭孝恪的话,大出宇文述意料之外,如今九军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因为水师败绩的消息和断粮而崩溃,这时候主动要求带兵留下断后,这郭孝格实在是个常理难以猜度的人。 “郭将军,老夫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宇文述看着郭孝恪,忽地摇头叹道。 “三十万将士。我不会看着他们无谓地死去。”郭孝恪朝宇文述说道,他虽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可他要做的,不是一个只懂得打仗的将军,他要争的。是这今天下,他本就根基差,不如那些世家门阀,他能做的,便只有学刘备。 “郭将军,老夫服你了。”宇文述自少从军,对人说出的服字,不过一掌之数。如今又多了个郭孝恪,在他眼中士兵死了可以再练,却又何苦拿自己的性命去保,但是宇文述却佩服郭孝恪。 “宇文大人,这密旨我便留下了。”郭孝恪对于宇文述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着了眼放在宇文述帐中桌案上的密旨道,然后抱拳一礼道,“末将告辞了。” 看着离帐的郭孝恪。宇文述神情复杂地拿起了那道杨广给郭孝恪的密旨,郭孝恪将这保全九军的功劳让了一半给自己,他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拿下这功劳。 “父帅,那姓郭的究竟有什么只郭孝恪出帐后,宇文化及便风风火火地和宇文智及等人一道进了帅帐,开口就问,不过他话网说一半,就给宇文述喝断了。 “住口,以后不的对郭将军不敬。 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子是又气又怒,他收好密旨后朝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道,“你们以后记住,郭将军如今和我宇文家是友非敌。”郭孝恪今日之举,让宇文述放下了和郭孝恪之间的仇隙,他如今已是明白,宇文家若要平安富贵,就要有郭孝恪这样的“敌人”而郭孝恪亦是同样。 “父帅。”宇文智及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宇文述,不知道郭孝恪究竟说了什么。竟让老父说出这番话来。 “你们都听着”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三人,却是说了起来。 片刻之后。宇文化及三人都是一脸阴郁地出了帅帐。任谁知道原本的天大功劳成了镜花水月一场,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黑暗中,宇文成都带着近百亲兵策马往平壤城而去,他要亲眼看到郭孝恪所说的四万人头所筑的京观方才相信。 平壤城外。一阵混合着土腥的血腥臭味让宇文成都停下了马,黑暗中他依稀可以看到面前突兀的小让。般的黑影和高句丽人的营盘。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天际露出了一轮满月,月光下,宇文成都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无数的人头,密密麻麻地堆叠着,矗立如山,在白惨惨的月光下犹如鬼域。 “这些高句丽狗。”宇文成都提着凤翅镭金铿的手背上青筋虬起,犹如吐信的毒蛇一般狰狞,要不是身旁的家将在旁拦住了他,他恨不得立刻杀到那营盘中,杀光那些高句丽狗。 黎明前,九军的主帅们都被宇文述召集了起来,众将中,他年纪最长,于仲文等人也要卖他点面子,“今日老夫找各位大人来,却是有要事相商。”于仲文等人到了之后,宇文述首先挥退了帐中的所有亲随,见他如此。于仲文等人也是摒退了左右,不知道宇文述如此急着找他们,而且这般慎重。不知道出了何等大事。 “水师已经败绩。四万大军被高句丽人割了首级,筑“工干平壤城外。”丑帐中只剩下八人以后,宇文味却是毛儿,让千仲文等人勃然大惊的消息,“来护儿带着剩下的水军已经撤走 我们得不到半粒粮食补给。” “宇文大人。你说得可是实情,不是诓骗我等。”在座的九军主帅中,薛世雄又惊又怒地问道,大军如今粮草将尽,本来还指望着能从水军处得到补给。 “此事千真万确。各位大人如果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去平壤城外。”看着薛世雄。宇文述一脸肃然,自从宇文成都回来以后,他便彻底信了郭孝恪。 见宇文述这般说道,薛世雄颓然地坐下了,如今大军深入敌国腹地,断粮在即,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难挽这败局,从平壤到辽东,便是杀光了所有的随军牲口也撑不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座的各军主帅哪个是愚笨之人,一个个都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本来若是不过萨水,他们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可如今却是深陷泥潭,想要抽身就太难了。 “各位大人。如今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带大家撤回辽东,不给高句丽人可趁之机。”看到当初并不同意渡过萨水的杨义臣几人有发作的势头,宇文述却是抢先一步道,“皇上临行前,给了老夫密旨。” 宇文述拿出了郭孝恪给他的那道密旨,上面写的是“卿可临机决断”没有写上郭孝恪的名字,这本是杨广想要显示自己对郭孝恪的亲近之意,却被郭孝恪当成了可用之处,让有资历用这密旨的宇文述来压 面。 密旨传阅一遍后,宇文述见于仲文,杨义臣等人都是静了下来,方才道,“我军虽然已陷绝境,不过万幸的是有东海义士张仲坚,世代为辽东海客,却心向朝廷,派了大小船只百余条在平壤外海接应我 听到宇文述口中忽然冒出来的东海义士,于仲文,杨义臣等各军主帅一时间都不管这个张仲坚是什么来路,他们只关心这个张仲坚是不是真有那么多船能接应他们。 “张义士的船只一次只能从海路走六到七万人,在百济沿海下岸。”宇文述走到了地图旁,解说着郭孝恪那个从海路撤兵的计划”八个军分四到五次走,第一批撤到百济的人马要在短时间内迅速攻占附近的城池,获取粮草愕重,以便运送第二批人马到百济的船只可以携带粮草回平壤,接济等候的剩余两批人。 听着宇文述详细的海路撤军计划,于仲文,杨义臣等人都是一脸的惊讶,他们没想到宇文述竟然做出了这般细致的计划,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旦大军从海路开始撤退,就需要有人挡住高句丽人的进攻,掩护大军撤退。 既然有海路可走。没人愿意做断后的后卫,看着一下子都没了声音的各军主帅,宇文述看向了郭孝恪,“郭将军是我大隋第一名将,这断后一事,郭将军是当仁不让。” 宇文述话一出口。于仲文,杨义臣等人一齐看向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郭孝恪。不知道他会怎么应对宇文述。 “宇文大人既然有皇上密旨,可临机专断,末将自当遵从。 郭孝恪开口道,说出的话让于仲文,杨义臣等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想到郭孝恪竟然毫无怨言地接下了这最克险的后卫一事,而且竟然还承认了手持密旨的宇文述为九军主帅。 “郭将军深明大义,不愧是皇上看重之人。”宇文述见郭孝恪果然没有食言,奉他为九军主帅,也是大喜道,不过心里面却是感叹郭孝恪的城府心机之深。今日之事日后传进杨广耳中,只会让杨广觉得郭孝恪忠心耿耿,为顾全大局,将那密旨让于自己,到时就算保住九军,那最大的功劳仍是落在他头上。 见宇文述如此说道,于仲文,杨义臣等人也只有认了宇文述为九军主帅,眼下全军危若累卵,实在是经不起半点折腾,确实需要一个主帅调度各军,以免大军撤退之后,军心不稳而给高句丽人可趁之机。 见于仲文,杨义臣等人默认了自己为九军主帅。宇文述大喜之后,也是立剪开始调度起来,驻扎的九军,一军一军地趁夜撤往郭孝恪所安排的出海口,而他作为九军主帅,则率第一军继续驻扎在半壤城外,以迷惑高句丽人。 (全本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人头 ※干壤城外五里。是连营数十里的隋军大营,平壤城内的外。询向丽精兵虽然养精蓄如久矣,不过却仍不敢妄自出城愿战。 城头上,渊子游在左右的护卫下,眺望着接天的隋军大营。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隋军在大营四周遍洒游骑哨探,他派遣的数拨探马都是无功而还,如今隋军抵达平壤已经三日。却仍旧不见有丝毫动静,这让他心里都有种隐隐的不安感觉。 “大人。”就在渊子游眉头紧蹙,猜测着隋军虚实的时候。城墙下一名渊氏的部将一路高呼,一路上了城头,一脸的急色。 “何事如此慌张。”渊子游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见那部将疾走而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此前大胜隋军水师。虽然让国中恐慌之情稍弱,可如今三十余万隋军摧城欲压,城头上的士兵都如绷紧了的弓弦一般,他身为主帅。自然不能有任何轻动。 “大人,探马来报。”那部将走近渊子游后,压低了声音道,“隋军在六十里外海岸建了营垒,有大批船只到达。 “什么?。饶是渊子游是城府深沉的枭雄。骤然间听到隋军又有大批船只到达平壤岸边。也是不禁失声道,不过随即渊子游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愕,只是朝那部将道,“多派探马,一定要查清隋军的水师情 当日来护儿水师撤走,渊子游以为隋军水师受到重创,不复对平壤城的夹攻之势。可是现在他的心又吊了起来,隋军水师一旦和城外隋军大营联系上,那就是隋军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他安排在萨水以西的伏兵就全都白费功夫了。 “看来,必得要派人去隋军大营去查探一番虚实。”渊子游自言自语间下了城头。身后跟着的几名心腹部将都是一脸凝重。 九军大营中。连续三夜间,已是撤走了四军人马,郭孝恪亲自带着军中的骑兵和宇文述的第一军虚张声势,冒充着三十余万大军尽在此地的假象。 宇文述帅帐中,郭孝恪和宇文述分坐棋枰两边。一人执黑,一人执白,看上去倒像是忘年的知交一般,长孙无忌和宇文智及各自站在两人身后,都是看着盘面上难分难解的局面,亦是各自想着破局之法。 “郭将军,我看这一局做和如何。”宇文述忽地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朝郭孝恪道。这三日和郭孝恪相处下来,他越发觉得郭孝恪此人若不能一举将他除去。还是做朋友的好。 “做和。”看着忽地出声的宇文述,郭孝恪笑了起来,“那便做和,反正我也赢不了宇文大人。”宇文述本姓破野头,为匈奴种,北周时才兴起,改姓宇文,虽然也算是世家门阀,不过在关陇世族里一向被人看不起出身。对郭孝恪来说,宇文述既然愿意修好,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两人拼的两败俱伤的话,到最后也只是给其他人捡了便宜。 “哥有三日。这大营中只剩我一军人马,怕是再也难以遮掩下去。”从棋枰处站起。宇文述朝郭孝恪说道。目光里带着询问之意。 “宇文大人何必担心,三日后郭某自当接手。”郭孝恪却是沉声道。他以一军断后,也并非是逞能之举,高句丽人在平壤的兵力绝不会超过二十万,其中恐怕还有近半只是些没练过的青壮。高句丽人真正拿得出手的队伍不会超过十万,靠十万人就想胜他,高句丽人还没这个。 “到时便一切都拜托郭将军了。”宇文述笑了起来,郭孝恪能打仗是不假,有心机也不假,不过就是太自负了一些,高句丽人敢诱他们大军至平壤城下。又大败来护儿,其兵势绝不可小觑,这郭孝恪就靠他那些练了半年而已的新军就想以少对多,也实在是够狂妄的。 “大人,大营外有高句丽人过来了。”帐外,忽地传来了大声的禀报声,字文述听了后朝郭孝恪一看道,“郭将军,一起去看看情况如何 “宇文大人。请。”郭孝恪摆手请道,然后和宇文述一起出了帅帐,高句丽人派人试探在他意料之内,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高句丽人肯定是来诈降以探虚实。 不过片刻,郭孝恪便和宇文述一起策马出了大营,这时那高句丽人的队伍已在大营前三百步外停下,队伍中旗幡林立。还打着高句丽王姓的“高氏。旗号。 “郭将军,看来你又说对了。”看着高句丽人队伍中,穿着一身文官袍服,带着几个随从过来的高句丽官员,宇文述回头朝郭孝恪道。 “宇文大人。且看看他们送了些什么东西来,这便宜可是不占白不占。”郭孝恪心情不错,朝宇文述玩笑道。 “说得不错。到要看看这些家奴小儿拿些什心,山讨来。”宇女沫的贪财在大隋也走出了名的,而且就略栅4恪所说。这些高句丽人来诈降,那送来的东西就是白占便宜。 “下国臣拜见上国将军大人。”那被渊子游派来的官员是个机灵的人。看到宇文述一身紫袍,知道是大隋国内的贵人,连忙下马跪拜道。 “起来吧,高元派你们来,可是请降的?”宇文述一脸倨傲地看着那起来的高句丽官员道。 见宇文述直呼大王的姓名,那高句丽官员虽然心中愤怒,可脸上却仍是陪着笑,“正是大王吩咐,遣派小臣来向上国请降。” 宇文述看着那高句丽官员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样半心里生出了几分快意。当下也不跟他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带了来请降的队伍进了大营。 “宇文大将军,你这是何意?”一进大营,就给无数涌出的士兵包围起来的高句丽官员看向了宇文述,面如土色地问道。 “有胆子敢来探我军虚实,你就不怕掉脑袋。”宇文述朝那高句丽官员一脸戏诧地说道,好似戏鼠的老猫一般。 “宇文大将军,下臣乃是奉王命请降,如何做那探子之事。”高宝藏见宇文述好像识破了他一般,虽然心中惊愕,可仍是扮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出来。 “来人,给我拿下。”宇文述眯着的眼猛地睁了开来,朝左右大喝道。立刻便有士兵上前绑了高宝藏,从他身上搜出了那份礼单。 原本还想高声辩解的高宝藏给宇文述那几个亲兵狠狠地打了几下后,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知道如今形势比人强,他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还是老实点的好。 “这请降的痢单还真够寒酸的。”宇文述看过那请降的礼单后,却是给了边上的郭孝恪,一脸不屑地道。 “宇文大人家大业大,自然不把这点小钱看在眼中。”郭孝恪扫了一眼那礼单,却是笑着道。 “郭将军有兴趣的话,就收下好了。”宇文述也笑了起来。 “宇文大人说笑了,高句丽的公主,末将无福消受。”那请降的礼单上。别的东西都不要紧,唯有那献给杨广的高元之女却是颇显高句丽请降的诚意,宇文述让郭孝恪接下这请降的礼单,其实也是包藏祸心,不过郭孝恪一边说道,一边将那礼单递还给了宇文述。 “依末将之见,那高元之女恐怕是高句丽的刺客。”将礼单还给宇文述后。郭孝恪却是朝宇文述道,这个高元之女是个麻烦,杨广好美人,更何况还是一国公主,与其以后传到杨广耳朵里生出些事情来,还不如现在就寻个由头除了。 见郭孝恪轻描淡写地就把那高元之女说成了刺客。宇文述也是不由感叹郭孝恪心如铁石,不过这个高元之女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个。麻烦。 两人说话间,队伍中那位高句丽公主高照容已是给押到了两人面前,她是高元的长女,姿容出众,一向最的高元喜爱,要不是渊子游权倾朝野。也难以让高元舍得这个女儿,送往隋人处探听消息。 看到眼前的高照容,一袭红色宫裙,肤如凝脂,颜比花娇,宇文述也是看的双眼发直,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把这高元之女收归房中。 “郭将军,你说此女当如何处置?”宇文述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这高元之女。只是看向郭孝恪问道,恨不得郭孝恪说一句,但凭宇文大人处置。 “末将以为,当杀之以立军威。”郭孝恪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少女。硬下心肠朝宇文述道,要是宇文述留下这个少女,恐怕会对军心有所影响,这是郭孝恪不愿见到的。 “郭将军果真是无情之人,此等美人,老夫却是下不了手。”宇文述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后,朝郭孝恪道。 一边。一直给宇文述的亲兵押着的高宝藏看到宇文述身边那一脸冷酷的青年竟然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居然下得了杀心,一时间不由呆了。 高宝藏像是梦魇一般看着高照容被如狼似虎的隋人砍了脑袋,被挂在了大营前的旗杆上,当郭孝恪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像疯了般大喊起来,“你杀了照容” “啪。”郭孝恪一鞭子抽在了高宝藏的脸上,疼得高宝藏惨嚎起来,“带他下去好好审问。” 宇文述在一边看着郭孝恪,心里生出了一股寒意,郭孝恪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高颊,也是这般铁血无情,在江南毫不犹豫地杀了倾国倾城的张丽华,眼前的郭孝恪和高颊何其相似,只是郭孝恪比高颊更有野心,也更可怕。 (全本 ) 第一百四十章 大战将起 ※用刑的军帐内,长孙丹恳坐在边。看着军中几今年法申孙…月刑士兵给那位诈称高句丽礼部官员,实际上却是高元侄子的高宝藏用着大刑,心里却在想着大营前旗杆上挂着的那颗美人头。 自家这位将军,当真是心如铁石,那般的美人也是说杀就杀,长孙无忌感概着,不过他也知道要是让宇文述留下这位高元之女,必会让大营中的士兵心中不满。如今那颗美人头悬在大营口,再没一个士兵敢有怨言。 “不过是最寻常的鞭苔之刑,你就已经熬不住,又何苦再硬撑下去。”看着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的高宝藏,长孙无忌走到了他的身边,手指按在了那紫黑的伤处上,痛得高宝藏额头上冷汗直冒,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长孙无忌,里面露出的凶光好似要把长孙无忌生吞活录了一般。 “看起来我的好话是白说了。”看着高宝藏恶狠狠的眼神,长孙无忌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接着走到了一旁,烧着的炭火边上。拿起了烧得通红的烙铁,放到了高宝藏的面前,那滚烫赤红的烙铁就在高宝藏眼前一寸不到的地方,上面那股灼人的热气让高宝藏被绳子紧绑的身体不住地挣动,勒出了一道道的血印。 看到高宝藏脸上露出的恐惧,长孙无忌放下了手中的烙铁,在一旁的水桶中,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冒着白气,“最后一次,招还是不招?”长孙无忌的声音还是那般儒雅,仿佛使人如沐春风,可是在高宝藏眼里,这个看上去温和的青年是和那个下令杀死照容的人一样的恶魔。 “我招。”看到长孙无忌再次拿起了烧红的烙铁,高宝幕终于崩溃了,他嘶哑着喉咙说道,一脸的死灰。 半个时辰后,长孙无忌满意地看着记录下来的卷宗,站了起来,朝身旁的士兵道,“好好照看高先生。”说完,却是带着那卷宗,出了 郭孝恪帅帐中,长孙无忌看着正审阅卷宗的郭孝恪道。“将军,那高宝藏是高元之侄,亦是高句丽的王族,如今高句丽国内,大权尽在渊氏之手,他也是被渊子游逼迫,才接下了这诈降以观我军虚实的差 “渊子游,渊大作,渊盖金。”郭孝恪念着这三个名字,脸上的神情渐冷,渊子游和渊大稽他并不熟,不过渊盖金可是让李世民三征高句丽,无功而还,生前之时,让唐军始终未能染指高句丽。 “那高宝藏可还有用处。”郭孝恪放下手中卷宗,如今高句丽国内的情况他已大体明了。高建武死后,高氏王族最后一个能顶梁的人也没了,渊氏现在是大权尽握。高元成了彻头彻尾的愧儡。 “没什么用处,不过要是将军日后卷土重来,倒是可惜此人高氏王族之名。”长孙无忌见郭孝恪相询,想了想道。 “高氏王族之名,已无用处。”郭孝恪对高宝藏高句丽王族的名头并不感兴趣,“放他回去吧?” “是,将军。”长孙无忌应了一声,在他看来,郭孝恪放高宝藏回去,怕是存了挑拨高元和渊子游的心思,虽说渊氏大权在握,可高元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平壤内城,王宫夫殿内,看着模样凄惨的高宝藏,高元拔剑砍翻了一旁的木几烛台,脸上的表情扭曲,他听了渊子游的话,让女儿跟着高宝藏去隋军大营,可是现在,他的女儿死了,脑袋就给人挂在旗杆 “探听虚实,老贼欺我太甚。”高元咆哮着,挥剑胡乱砍着殿中的事物,吓得跪在边上的高宝藏面无血色,他好不容易从蒋人手中逃了一条小命回来,又受了一番折磨,却是变得贪生怕死起来,不想死在好像发了疯般的高元手中。 “叔父,渊子游那老武早有篡逆之意,如今隋人攻打我国,除了叔父的王宫,国中兵权尽在老贼之手,等到时隋人退了兵,我高氏的基业怕是会给老贼取而代之。”高宝藏看着高元发泄之后静了下来,却是连忙道。 “与其亡于老贼之手。不如杀了老贼,降了隋人。”高宝藏想到郭孝恪那冷酷的目光,浑身打了个寒噤,却是朝高元道。 “照容死了,你竟然让我降了隋人。”高元见高宝藏这个侄子劝自己投降隋人,想到死掉的女儿,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双眼通红地恶声道。 “叔父,照容之死。老贼才是元凶。”高宝藏被高元抓着,看着那张扭曲得可怖的脸,连忙大声说道,把一切都推到了渊子游身上。 异到高宝藏提到渊子游。高元松开了高宝藏,当初要不是渊子游对他说,只要献亡女们。必能让隋人以为他们真心投降而军心松弛,他如仰儿跟高宝藏去隋军大营,一切都是渊子游的错。 高元喘着粗气,脸上神色阴睛不定,高宝藏的话让他原本心中有些模糊的地方一下子清楚起来,这一次就算打退了隋人又如何,如今国中兵权都在老贼和他的儿子手中,到时老贼得了这打退隋人的大功和名望,声势更加如日中天,便是篡了他高氏的基业也是易如反掌,与其便宜老贼,还不如降了隋人。 高建武的死,本就让高元意气消沉,如今再加上女儿因为渊子游而死,高元心里却是生出了投降的念头,隋人天子好大喜功,自己要是投降,还能保住性命,可要是让老贼和渊氏篡了个,他高氏怕是会给赶尽杀绝。 “你过来。”高元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高宝藏,声音低沉得可怕。 萨水东岸,和裴仁基一起的魏征,看着变浅的萨水,却是自语道,“果然是水淹之计,高句丽人好毒的心思。”魏征身边,裴仁基也是看着那变浅的萨水,一脸的后怕,要是将军没有留下张仲坚这后手,九军从陆路撤军,在这萨水给大水一冲,怕是要十折八九。 “裴将军,我们往上游去看看。”魏征看过萨水之后,却是朝裴仁基道,郭孝恪自到平壤以后,便派出了大批的游骑,一来防备被高句丽人识破虚实,二来也是查探高句丽人的布置,而当日他们最后渡过萨水时,魏征便曾留意到萨水的水位似乎比网到时低了点,但那时还不甚明显,不过魏征始终放心不下,这次主动向郭孝恪要了裴仁基这一军人马随他来萨水,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萨水的水位低了不少。 “魏长史,高句丽人既然要用水淹之计,上游必有重兵,我们贸然而去,恐怕有失。”裴仁基没有同意魏征的话,只是在一旁道。 “裴将军说得有道理。是我鲁莽了。”魏征在马上朝裴仁基一礼,道,“那我们便回去向将军复命吧。” 平壤城内,渊子游如今也是一脸阴沉,他也没想到隋军主帅居然这般狠,直接杀了高照容。放了高宝藏回来,不但没有查探到隋军的一点虚实,反倒弱了自家的士气。 “大人,探子回报。隋军水师的船只和先前的船只并不相同,有人认出隋军水师的主帅坐舰是那东海张仲坚的大船。”就在渊子游想得出神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部将的回禀声。 “是东海张仲坚的大船。”渊子游猛地回过了神,张仲坚横行东海这几年时间,名声不他也是听说过这位自称“紫衣侯,的虬髯客,原本他还想过找张仲坚来对付隋军水师,没想到他竟然早和隋军搅和到一块去了。 “没错,那探子说绝不会认错。”部将见渊子游出声,在一旁连忙道,“而且这几日似乎有隋军人马从城外隋军大营到岸,似乎有从海路退兵之意。” 部将的话,让渊子游心中又是一跳,他忽地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过了良久,渊子游大笑了起来,“什么杀人立威,分明是在掩饰,差点就上了当。” 渊子游将探子传回的消息,和城外隋军大营这几日的诡异表现一对照,立玄便被他识出了其中的破绽,隋军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是无力进攻平壤,而不是在整军休养,他差点就给隋军吓住了。 “传令各军,明日出城。进攻隋军大营。”渊子游料定张仲坚的船队是用来运送隋军从海路撤兵的,三十多集人的粮草辐重,张仲坚这个东海海上的地头蛇便是倾其所能,也负担不了这三十多万人的用度。 “是,大人,要不要让大少爷回来。”那部将领命后,却没有离去,而是在那问道,高句丽国内,良将不多,渊大作却是其中一员,而且如今高句丽国内如今最精锐的军队都被渊大作带走埋伏在了萨水一荒 “嗯,也好,你今夜就连夜派人去萨水召大稽回来。”渊子游点了点头,他如今年事已高。带不得兵,倒是这个长子,武艺高强。而且精通兵法,这进攻隋军大营之事,还得他来主持,如今双方抢得就是时间,要是给隋军从海路退走,他们这一切布置就都做了无用之功。 “是,大人。”那部将连声应道,然后飞快地离开了书房。 夜幕中,平壤城外,近百的骑兵向着萨水的方向疾驰而去。 网个被雷劈了,网找到家网吧发,晚了点,大家见谅。, (全本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萨水回师 ※听亮的天煮中,萨水河畔,近百骑的高向丽骑兵沿着岸 巳…凶路向着上游而去,他们奉了渊子游的命令,前来找渊大诈领兵回师平壤。 连夜赶了近百里路。这些高句丽骑兵在黎明的日头升起时。停了下来,下马休息起来,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不情不愿地被百人长点去当了哨兵。 河畔的林子里,裴行俨带着身边的士兵,看着那些停下来休息的高句丽骑兵,一个个都是摸上了各自的兵器,裴仁基和魏征来萨水河畔时,裴行俨也跟了过来,被裴仁基留下派往上游查探,虽然身边只有五十名士兵,不过个个都是裴仁基当初从工。东带来的老部下里的好手,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马。 裴行俨原本一直带着人在林子里昼伏夜行,没想到达气这般好,遇到了这支从平壤方向来的高句丽骑兵,虽然人比对方少了一半,不过裴行俨却丝毫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等会两边先上弓弩。先做了那几个放哨的,然后包抄,你们几个。跟我一块。”裴行俨低声朝身旁几个火长吩咐着,他们这一行人,人人都配了强弓劲弩,自从在郭孝恪身边当了亲兵以后,裴行俨也成了郭孝恪着力培养的人,他原先读过些兵书,可哪有郭孝恪这边那么详细,各种阵形战术都是战场上去芜存普下来的。 趁着黎明时仍旧昏暗的天色,四十名隋军士兵从林子里悄悄潜行出来,从左右两边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了那些下马休息的高句丽骑兵,手中的弓弩对准了那几个在外围放哨的士兵。 几个放哨的高句丽骑兵口中低声骂着话,赶了一夜的路,他们也都累得够呛,却没想到给点了姓名当哨兵,几人只顾着低骂。却没有注意到两边有隐隐约约的黑影正在缓慢地靠近着他们。 终于摸近到三十步的时候,左右两边的隋军士兵一同停了下来,此时天边已经亮了起来,再往前,就会给发现。 两边队伍中,七八个士兵手中的弓弩对准了那几个聚在一起的高句丽骑兵,松开了弩机或是弓弦,寂静的黎明中,弓弦响震的声音也显得异常扎耳,不过那几个放哨的高句丽骑兵网意识到这弓弦声,八枚箭矢便狠狠地钻进了他们的身体,在空中绽放出几朵血花来。 “有人。”一个喉咙没有被利箭穿透喉咙的高句丽骑兵在到下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让身后不远处正在休息的同伴都是惊觉起来。 “杀。”没想到剩下个漏网之鱼惊动了那些休息的大队人马,两边的隋军士兵同时在火长的带领下快速围向了那些起身寻马的高句丽人,不过片刻间,四十枚箭矢便落在了有些慌乱的高句丽人的头上。 仍旧昏暗的天色里。遇袭的高句丽骑兵不知道四周究竟有多少敌人,看到几个上了马背的同伴,给突如其来的利箭射下马,都是连忙先取了马盾,顶在头上。接着在车人长的呼喝下,靠拢在了一起。 见高句丽的骑兵靠拢在一起,拿着马弓胡乱朝四周射着,两边的隋军士兵都是心中大喜,几个箭术好的士兵射起了连殊箭。其他士兵则是手脚麻利地给弓弩上弦,又射了几发弩矢。 那高句丽骑兵的百人长也不是个。无能之辈,聚拢士兵后,见四周射来的箭矢并不密集,立刻便明白过来,偷袭他们的敌军人数并不多,连忙吆喝起来,让四周聚拢的部下,上马往箭矢射来的方向攻过去。 不过这时,裴行俨已自带着十人从林中策马而出,朝高句丽骑兵的后方一头杀了上去,听到后方传来的马蹄声响,那翻身网上了马背的百人长便带着身边的二十多人迎了上去。 只是几下功夫,两边就碰上,裴行俨看着那打头高句丽牙将,左手的大锤,一锤砸在了他挥舞而出的马枪枪杆上,一锤将那硬木枪杆砸成两截,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百人长从马上摔下,双手虎口鲜血直流。 随着一阵马嘶声,裴行俨一提马缰,竟是控着战马急停了下来,调头便是一锤朝那高句丽牙将砸下,骇得那百人长连忙拔刀挡住了这一锤,不过裴行俨这带着马匹冲力的一锤又岂是那么好接的。他手中的刀子当场就给砸得崩了刀口。弯曲下来,直接脱手飞了出去,接着给裴行俨接踵而来的右的头盔崩开,脑浆迸裂而死。 只一照面,那百人长就给裴行俨给当场三锤砸死,让边上的高句丽骑兵看得都是心惊肉跳。再给裴行俨砍瓜切菜般砸死了四五个同伴后,,的高句丽骑兵做了鸟兽散。四散奔盅,只顾着诽命头丫知※ 而这时前面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听到后面传来的“大人死了,的喊声,那些前军的高句丽骑兵也是无心恋战,直接逃了。 最后清点战果时,裴行俨才发现自己这一仗下来,只有四十不到的人头功。有大半高句丽骑兵都给跑了,“这些高句丽狗,打起仗来,跑得比兔子还快。”裴行俨这次伏击,算是大获全胜,他这边只是伤了十几个。到是没人丢了性命,此时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互相开着玩笑。 “大人。这几个俘虏怎么办?”打扫战场时。隋军士兵发现了几个,受了伤的高句丽骑兵,本来是要给他们补刀的,谁知道这几个孬种居然直接求饶起来,他们在军中的时候,都是得到过命令,遇到会说汉话求饶的俘虏。要问过长官的意见才能处置。 裴行俨看着那几个跪在地,身上只是受了轻伤的俘虏,皱了皱眉道,“先留他们一条命,带他们一起撤。”裴行俨还记得魏征和老父都说过。萨水上游可能有高句丽人的重兵,刚才那些高句丽骑兵跑了大半,说不准没多久就会有高句丽人的大批人马杀到了。 收拢了几匹没有跑远的无主战马后,裴行俨带着手下的士兵一头钻进了河畔的树林,往着平壤城外大营的方向而去,那几个俘虏则是被他派人严加看管了起来,高句丽国内汉话说得不错往往都走出身不错,这伙往上游去的高句丽骑兵肯定知道不少消息。把他们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裴行俨虽然年轻,性子有时候也烈了些,不过却有几分裴仁基的大将之风 大事沉稳,他网带着人退进林子走了没半个时辰,就有大股的高句丽骑兵杀到。 渊大祜看着狼藉的河畔边上只剩下三十几具被割了脑袋的尸体,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跳了起来,他知道隋军怕是已经识破了他的水淹之计,叫他如何不恼怒,想到自己没日没夜地在那里督促士兵筑坝,如今全成了无用功,渊大诈心中就是一阵火气。 “一群废物。”一鞭子将那跑来报信的逃兵从马上抽落,渊大诈恶狠狠地骂道。然后朝身边的左右道,“去召集各军,回师平壤。 他在萨水西岸布下了好几处伏兵,就是想等隋军从陆上撤到萨水时,掘开堤坝。来个水淹九军,然后伏兵掩杀,让隋人知道他的厉害,可现在全白费功夫了。 见渊大诈脸上神情阴沉狰狞,四思的部下没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去触他的眉头。一个个都是飞快地应声后,便拨马亲自带人往下游而去,召集埋伏在萨水西岸的几处伏兵。 “专割脑袋的郭孝恪吗?”等一众部将离开后,渊大稽看着那些无头尸体,却是自言自语了起来,辽东乙支文德派人送回的消息里,可是没少提这个杀了高建武的隋将,称他是最难对付的人,现在看起来到的确是有几分杀星的意思。 “大人。要不要派人去追。”见渊大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冷笑,却是不再那般阴沉难测,他身旁一个心腹方才开口问道,裴行俨走得匆忙 在林子口还是留下了些痕迹。 “不自了。很快就会碰面了。”渊大再摆手道,萨水距离平壤不到百皂 半个时辰足够对方走很远,追了也是白追。 “郭孝恪。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渊大稽自言自语了起来,当日他大败猜军水师,也留了几个隋军俘虏,逼问了隋军的消息,知道郭孝恪是隋军中最近新起的名将,在辽东就是此人打下了他们十七座城池。这一回隋军九军从陆路进发,这郭孝恪是最末一军,而且只是暂代主帅,不过却最不可小觑。 一天之内。渊大稽埋伏在萨水西岸的各支伏兵全都回了东岸集结起来,合计五万精锐,在渊大稽亲自带领下,向着平壤城外隋军大营的后方逼近,对渊大作来说,想着从海路撤兵的隋军无疑是自身兵势已到了强弩之末的的步,否则的话是绝不会用疑兵之计来掩饰他们的意图。 “那隋军的主帅倒也是个。厉害人物。居然想到从海路撤兵。”渊大作对于这骤然改变的局面,心中极是不满,原本有可能全歼隋军的计哉如今变的不确定起来,让他着实是心中不快,不过渊大诈也不愕不承认隋军这往海路撤兵实在是高明之举。 (全本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靺鞨骑兵 六壤城外隋军大营,如今就剩下宇文述的第军和郭幸椎万多的人马,其中有五千多新附军的俘虏兵,剩下的除了两千多鞋蝎骑兵。则是三千郭孝恪手下的精锐,至于剩下的万把人则被郭孝恪留在了张仲坚那选的出海口附近扎营立寨,抵挡高句丽人。 “将军,高句丽人已经知道我军虚实,埋伏在萨水的五万精锐已经折回。按行程,应该离大营后方不远。”郭孝恪的帅帐里,长孙无忌审问了裴行俨带回的几个俘虏以后,便匆匆赶到了,不过脸上倒是一点、也没有急色。 “敬德,叔宝都回去准备下,咱们去会会那个渊大稽。”听完长孙无忌的禀报,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朝帐中的尉迟恭等人道,高句丽人到现在才发现九军撤兵的意图,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喜,不过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的硬仗了。 “天下第一的强兵,从来都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看着尉迟恭他们满面红光地走出帅帐,郭孝恪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他如今麾下两万多人马,虽然仗打了好几场,但是没有一场是真正的硬仗,恶仗。算不得虎狼之师,只有这次打完平壤,才算得上。 “将军,一万对五万,我军胜算虽然较高,不过大营这边若是有失。”见众将离去后,魏征方才出声道,那萨水回师的高句丽军虽然有五万,不过他们这边军械充足,而且都是骄兵悍将,士气高昂,想要击溃高句丽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们这一走。就是宇文述的第一军独自硬扛平壤城内十多万高句丽大军的进攻,这个时候他们吃不起一次败仗。以免军心动摇。 “宇文述是积年宿将,只要他稳守大营,高句丽人拿他没有办法。”郭孝恪看着魏征道,魏征虽然有大才,不过来他身边时日短浅,还不太清楚宇文述这些人。这次征辽的卫府大将哪个又是无能之辈,便是吃了败仗的来护儿,要不是他过于轻敌,再加上一心想要压过自己。独占攻下平壤的功劳,又何至于给高句丽人算计,受此奇耻大辱。 片刻之后,宇文述中军帅帐,得了郭孝恪派人送来消息的宇文述,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将大营给守得如铁桶一般,如今高句丽人首尾夹攻,那萨水回师的五万高句丽军还真只有郭孝恪能抵挡的住,至于他的第一军,只堪堪守住大营而已。 “父帅,那郭孝恪如今出兵抵挡萨水回师的高句丽人,我们何不趁机撤兵,让他死在这平壤城下。”见一众军中的部将都离开后,宇文化及想到和郭孝恪结下的梁子,不由急着道。在他看来如今杨义臣,于仲文他们都已撤走,他们又何必再留下当冤大头。 宇文智及在一旁没有做声,他心里有些赞同宇文化及的意思,不过他又觉得郭孝恪肯把这保全九军的功劳让出一些给他们,到也可以和郭孝恪化敌为友。 “父亲,郭操军虽和我等有私怨”宇文成都看着宇文化及那出的阴损主意,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的确是不服郭孝恪,不过却也佩服郭孝恪一军断后的举动,如今撤往海边的其余七军,哪个不知道郭孝恪领兵断后。便是于仲文,杨臣他们卑上不说。可心里还是承了郭孝恪这人情。 “郭孝恪死了,与我宇文家有何好处?”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却是冷声道,“你当真以为你和智及被罢官,是因为郭孝恪,那是我宇文家树大招风,招了皇上的猜忌之心,郭孝恪只是给了皇上由头罢了。” “大哥,皇上重用郭孝恪,不过是想用以平衡朝中,有郭孝恪挡在前再。我们才不会再招来皇上的猜忌。”宇文智及比起宇文化及脑子要清楚得多,宇文述一开口,他就猜到了老父的心思,在一旁连忙道,省得宇文化及惹怒老父。 “郭孝恪这人,虽是虎狼之辈,可还有几分道义可讲,你们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来招惹你们,以后都给我记着这一点。”宇尖述满意地看了眼宇文智及,他几个儿子里,只有这个老二最聪明,就是心胸气度差了些。 “成都,你带本部人马去助阵,多跟人家学学。”宇文述看向了寄予厚望的长孙,这个长孙颇有他当年之风,只是年少气盛了些,需要好生磨砺一下性子。 “是,祖父。”宇文成都见宇文述让自己去郭孝恪那边助阵,倒是大声应了下来,虽然他对宇文述那后半句话有些不忿,不过心里也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在大营门口阻拦郭孝恪的确是显得鲁莽了,郭孝恪下;一缤是暂代的第十年丰帅,可是地位也远在他!卜。以牢顷的声势,把郭孝恪彻底得罪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大营后营,两千多韩鞠骑兵在度地稽的带领下做了前军,先行出了大营去打探萨水回师的高句丽军的动向,而郭孝恪自己则是领着大军不快不慢地往萨水的方向而去。 “将军,宇文成都带了两百人过来,说是奉命前来助阵。”中军处,一名后军的传令兵大声朝郭孝恪禀报道。 “知道了,让宇文将军来中军见我。”郭孝恪拿过宇文述让宇文成都带来的那封信笺,看过后道,宇文述是人老成精,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对付自己的意思,不过随着后来自己地位越高,宇文述恐怕就改了主意,毕竟他们要是拼个你死我活,谁都得不了好处,还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的好。但是眼下看来,宇文述并不只满足这个样子,怕是想更进一步,对于宇文述这明显的示好,郭孝恪自然不会拒绝。 “参见将军。”不多时。宇文成都便到了中军郭孝恪的帅旗处,他记着宇文述的吩咐,在丐上朝郭孝恪一礼道,脸上没了平时的冷傲。 “宇文将军不必多礼。”郭孝恪开口道,宇文述不想和如今的他结仇,他亦是同样,不管如何宇文家多年在朝中的经卓不是他可以比的。 见郭孝恪一脸客气,宇文成都心中好过了不少,不过心里面却是打定主意,这次助阵,一定要抢下头功,让郭孝恪知道自己的厉害,即使再少年老成,宇文成都始终都只有十六岁而已,对于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郭孝恪,自然不会服气。 郭孝恪身后,裴行俨看着宇文成都,却是一脸冷色,上次他和宇文成都只拼了一合,未分胜负就结束了,回来后,老父和将军都是宇文成都武艺在他之上,让他心里一直都有些介怀,只是如今宇文成都是来助阵的,他也不好找他的麻烦,只能是冷面相对。 “这宇文家的小子,看上去好像更难缠了。”罗士信在尉迟恭边上,却是低声道。 “嗯,有了几分气度。”尉迟恭点了点头,要说宇文成都以前是把寒光四射;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一把宝刀,那现在脸上已经收敛了那股冷傲的宇文成都更像是锋芒内敛的古剑,更加的不可捉摸。 “这宇文家的少将军。看起来几年后也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对手。”长孙无忌想到宇文成都几次见面时的差别,心中已经将宇文成都列为了需要提防的人物。只可惜现在将军和宇文家化解了过去结下的梁子,不然的话,长孙无忌件是想让宇文成都死在高句丽人的手里。 长孙无忌身旁,魏征看着长孙无忌眼中闪过的一丝阴狠,心里面却是有些防备,他和长孙无忌这些日子,虽然相谈甚欢,不过两人都把对方视为对手,谈不上什么真正的交情,他总觉得长孙无忌是笑里藏刀的小人,而长孙无忌同样把他当成伪君子。 度地稽带着手下的骑兵,走得极快,不过半天功夫就遇到了回师的高句丽军的前卫队伍。 “果然是没有行么防备。”看到对面高句丽军的前卫队伍在看到自己这边时慌乱了起来,度地操却是大笑了起来,接着朝身后的士兵大喊道,小子们,拿出你们的弓。让那些高句丽的狗贼尝牛咱们弓箭的滋味。”说罢,鞭捎一指,身后两千韩鞠骑兵便分作数个百人队,一波一波如潮水般呼啸着驰向高句丽军的前卫队伍。 “结阵,举盾。”高句丽军的前卫队伍中,领兵的将领看到对面出现的骑兵猛地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却是大喝了起来,他当然认得冲来的鞋帽骑兵,知道他们擅长骑射,连忙让队伍里的士兵在阵前举盾结阵。 郭孝恪根本就没去练这些鞋鞠骑兵,只是让度地稽把他们的骑射战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原本韩鞠骑兵缺箭,这种骑射往往是在对方队伍中撕开一道口子。便会全力冲锋,冲进对方的阵中,可如今郭孝恪手上有充足的箭矢给这些鞋蝎骑兵用。度地稽自然是乐得用这拿手好戏来对付高句丽人。 一队一队的酥踢骑兵。如同梳子一般从高句丽军的前卫队伍两侧百步左右的距离梳过,不断地攒射出一波波的箭雨,落向高句丽人的队伍中,不时有箭矢穿过那些盾牌的缝隙,扎进高句丽士兵的血肉之躯 将他们钉在地上。 (全本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前哨战 化离萨水东岸二十里的平原卜,五千多的高向丽军的卞下琊叭停了下来,在将领的指挥下,竖着盾牌抵挡着那些一队队如潮水般涨落的鞋鞠骑兵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骑射箭雨。 “步弓手呢?”前卫部队中,带兵的将领大声地怒吼着,那些鞋鞠骑兵投靠了隋人以后。好像一夜间成了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从两军相接到现在,箭雨居然一刻也没有停过,还有胆大的鞋鞠骑兵居然策马到了他们阵前五十步内的距离射箭,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随着那将领的怒吼声,前卫部队中的步弓手在军官的大喝声中,拉开了弓,开始和那些骑射的鞋鞠骑兵对射起来。不过他们始终不及鞋鞠骑兵的骑射灵活,当鞋鞠骑兵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他们射出的箭雨对错开往复奔驰的鞋鞠骑兵造成的杀伤远不及对手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大。 看着自己这边始终都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那带兵的高句丽将领气得暴跳如雷,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些鞋鞠骑兵如今有了射不完的铁箭,根本就不和他们直接交战,只是不停地骑射,他两翼的骑兵一压前,这些鞋鞠骑兵就往后退。他又不敢让队伍中的骑兵去追韩鞠骑兵,生怕到时候中了计。 “真是个胆小的懦夫。”看到高句丽军的前卫队伍就像是缩进龟壳的乌龟一样,在原地防御,等待后面的大军。度地稽不由骂道,看到再打下去,也只是浪费箭矢,度地稽让身边的亲兵吹响了聚兵的骨笛声。 听到尖利短促的骨笛声,正射得兴起的鞋愕骑兵们都是一愣,然后在十夫长,百夫长的喝骂下悻悻地收了马弓,一队接着一队地撤了回去。 看到那些呼啸的韩鞠骑兵终于如退潮的海水般退去,一直给那疾风骤雨般的箭雨压得抬不起头来的高句丽士兵都是松了口气,不过没人敢放松戒备,身怕这些来去如风的鞋鞠骑兵又呼啸着回来,给他们一阵当头乱射。 直到韩鞠骑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那些高句丽士兵才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打扫起战场来,两军虽未短兵相接,可是在韩朝骑兵不间断的骑射箭雨下,他们也是折损了一百七八十人,让每个人都是心有余悸。 只是退后里许,度地稽的鞋鞠骑兵便遇上了裴行俨带领的三百甲具骑装,“度渠帅,我奉将军之命前来破阵。”裴行俨看到度地稽和那一行退后的鞋鞠骑兵。却是策马奔上道,刚才度地稽先前派了快马回报。高句丽军的前卫部队只有五千人,郭孝恪便点了他带着军中的三百甲具骑装过来冲垮高句丽人的阵势。 “好,有裴将写相助,定要叫那些高句丽狗个个来得去不得。”看到裴行俨身后一溜的高头大马背上驮着的披甲骑士,度地稽大喜道,他可是知道这些郭孝恪军中甲具骑装的骑士厉害,那可都是个个能一个打他们三五个士兵的好汉。 小子们,跟我回去狠狠地杀那些高句丽狗。”度地稽拔刀大喊了起来,他身边的鞋鞠骑兵很快便齐声呼应了起来,他们韩鞠各部在辽东最为弱平时没少给高句丽这东海霸主压榨。如今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地大呼起来。 两千韩鞠骑兵,再次分作了一支支的百人队,朝着那些网喘息下来的高句丽士兵扑了上去,“结阵。结阵。”听到猛地响起的马蹄声,那些高句丽士兵中的军官和老兵立刻大呼了起来,他们才刚喊出声。前面如同涨潮的烟尘便如一道铁线般奔涌而来。 队伍中,那高句丽将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们从萨水回师,本以为能打隋人一个措手不及,可哪里想得到隋人竟然反倒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压得结阵的高句丽士兵抬不起头来。而且这一次鞋鞠骑兵们在百夫长的指挥下,都是往着一个方向攒射,试图用弓箭打开一个缺口。 “把人拖走。”结阵的高句丽士兵中,军官们跳着脚,让后面的士兵把那些被透过盾牌缝隙间射进的箭矢钉在地上或死或伤的士兵拖走,以免坏了己方的队形。 如同野兽般啸叫着的鞋鞠骑兵们在射出了数拨箭雨后。开始举着马盾顶着高句丽士兵的弓箭冲近了阵前,然后甩出了手中的挠钩,钩住了那些阵前第一排士兵的双脚或是盾牌边缘,接着便回马一拉,靠着马匹带动的力量,将那些被钩住双脚的士兵倒摔在地上拖着跑了出来,那些被地上的碎石划得全身血肉模糊的高句丽士兵的惨二,二下些靠前的高句丽士兵都是面露惧煮。 “都别怕,那些鞋鞠蛮子没多少人,要是队伍乱了,才会给他们砍了脑袋军官们此起彼伏地大吼着,让那些慌乱的士兵稳定了下来。 “大人。那些鞋鞠人是想冲垮咱们的阵势啊中军,几个副将朝主将都是急声道。那些韩鞠骑兵如今仗着快马利箭。正自一点一点地敲开前军的防御阵形,要是他们的骑兵再不出击,天知道前军会不会给冲垮。 “好,你们带兵去把那些韩鞠骑兵赶走。记住不要追得太远看着前军渐乱的队形,那高句丽将来终于是下了决心,派出了军中的两千骑兵,杀了出去。 尖利的骨笛声再次响了起来,引导着鞋鞠骑兵往着从右侧集中兵力,抵挡住了高句丽人左翼出击的骑兵,劈头盖脸的一阵箭雨下去,鞋鞠骑兵们便挥着马刀主动迎向了那些高句丽骑兵,丝毫不在意要是给这些左翼的高句丽骑兵缠住以后。会给对方包围。 被近千的韩鞠骑兵裹在中间,裴行俨看着前方的鞋鞠骑兵好像被劈开的波浪一样从两边一层一层地散去,给他们留出一条千步长的道路来,也不由感叹这些鞋鞠骑兵果然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竟然这般精湛。 原本看到韩鞠骑兵两千人一起杀向自己,那左翼的高句丽骑兵统领还心中窃喜,以为这些鞋鞠骑兵只是懂些骚扰的骑射战术,不通兵法,居然跟他们缠斗在一起,只想着等右翼的人马过来,便能击溃这股鞋鞠骑兵,哪里想得到这些韩鞠骑兵里居然藏了三百甲具骑装。一下子就给吓懵了。 “给我杀,一个不留裴行俨大吼着。一马当先杀了那些高句丽骑兵中明显是牙将或是军官的骑士,手中的两把大锤挡者披靡,或是给打碎胸膛,或是给砸下马去。裴行俨一路横冲直撞过去,竟无一合之将,他身后那些郭孝恪一手练的骑兵也是个个如同杀神一般,如同一团黑云般遮蔽了半个战场,所过之处,只有哀鸿遍野的人马尸体。 高句丽左翼的骑兵被裴行俨这三百甲具重骑的穿凿战术一下子给打杀了通透,直接从中间给杀成了两片,那骑兵统领也给裴行俨三锤打下马,给践踏成了一团模糊血肉。 两边的鞋鳃骑兵更是趁着这大好良机,弓箭。马刀,拖网,挠钩,一下子打得那左翼的高句丽骑兵连逃跑的人都只有寥寥几个,大半都给他们围了下来,好似围猎般轻松地杀了起来。 裴行俨带兵冲了三阵后便停歇了下来,他们胯下的马匹虽是郭孝恪从杨广的御营要来的良马,可也禁不住这全身披挂的长时间冲锋,更何况如今这左翼的高句丽骑兵已经给这些鞋鞠骑兵分割包围了起来,用不着他们再浪费力气。 当右翼的高句丽骑兵赶到战场时,那一千人只剩下了三百不到,给腾出手的鞋鞠骑兵聚兵一冲,立玄便回头逃向了中军,靠着中军弓箭手乱箭齐发,才让那冲得起劲的鞋鞠骑兵停下了马匹。 半个。时辰后,除了见机得快逃回了中军本阵的几十人,剩下的高句丽骑兵都给鞋鞠骑兵们杀了个干干净净。人头直接被砍了下来,绑在马脖子上,或是提在手中,口中发出着让高句丽士兵胆寒的啸叫声,在他们阵前百步左右的地方打马跑着。 看到左翼的骑兵半个时辰里就死了个干净,中军的高句丽将领脸色煞白,那几个。逃回的士兵已是禀告得清楚,那些韩鞠骑兵里有好几百隋人的甲具骑装。他这边如今骑兵只剩下了一半,如何抵挡得住那些韩鞠骑兵和隋人的甲具骑装轮番冲阵。 “再派人去大将军处,就说我军如今被困,请速派兵来救那高句丽将领朝身边的亲兵急道,他如今不敢乱动,一旦步兵的阵形乱了,给鞋鞠骑兵趁机打开个口中,给隋人的甲具骑装一冲,他这剩下的四千多大军怕是会立刻垮掉。 “度渠帅。麻烦贵军继续以骑射骚扰,将军很快便到了。”裴行俨见那高句丽将领居然一步不动,仿佛钉死在了原地,等待援军,却是朝度地稽道,他想在郭孝恪来之前,冲垮高句丽人,先立下一功再说。 “我军剩下的箭矢不多,便全力冲上几阵,为裴将军打开个口子度地稽心里也是想拿下这高句丽军的前卫部队,多挣些功劳,得些赏赐带回部中。 (全本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渊大祚的忌惮泡 孝恪的中军到过时,那高向丽军的前卫部队在鞋鳃集碘世几番冲击下,终于给撕开了口子,被裴行俨带着三百甲具骑装的骑士,直接冲垮了阵形。 看着溃败的高句丽人,郭孝恪中军处,令旗连翻舞动,军中的骑兵都是从两边汹涌奔出,追上了那些溃败的高句丽士兵,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看着骑兵两人一组,拉着拖网,将那些逃跑的高句丽士兵像是捉鸡赶鸭一般抓起来,魏征算是开了眼界,他以前读过兵书战策。可哪有这些东西,看得是津津有味。 “将军,不知这些骑兵是照何练。”魏征见郭孝恪麾下的那些轻骑战法不类中原固有的骑兵,倒有些像那些边上的鞋鞠骑兵,却是在一旁问道。 “这是草原上骑兵的战法,以围猎为师,如今学得还不到家。”郭孝恪朝魏征答道,他麾下的骑兵,甲具骑装的数量不超过两千骑,剩下多是轻骑,那骑兵战术便是照着草原上的围猎而来。 战场上,宇文成都,尉迟恭,秦琼,罗士信,刘弘基都是各自策马,直奔那高句丽将领而去,谁都想拿下这头功,尤其是宇文成都,他更是想在郭孝恪面前从维迟恭等人手中抢下这功劳,好让郭孝恪知道他的厉害。 “宇文成都,这是我军的战事,你来凑什么热闹?。罗士信本来比宇文成都冲在前头,可惜他胯下虽是良马。却跑不过宇文成都那匹西域商人送给宇文家的宝驹,不由大喊了起来。 宇文成都根本没有理会罗士信的叫嚣,只是如旋风般地带着宇文家的家兵过了罗士信身边,连看都懒得看罗士信一眼,气得罗士信脸色铁青。只能拿挡路的高句丽士兵撒气。 尉迟芯看到宇文成都一行人仗着马好,直取那高句丽将领,也是急了起来,这功劳给旁人抢去没什么。但是绝不能给宇文成都这个外人抢去。 “宇文将军,我来助你尉迟恭一声大喝,带着自己的人马斜次里挡住了宇文成都他们的去路。 “尉迟恭,你卑鄙看到被尉迟恭一拦。竟是叫那名叫秦琼的黄脸汉子抢了先,宇文成都却是瞪着尉迟恭,要不是想起宇文述的吩咐,他怕是早就动手了。 “宇文将军,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心来助你。反倒成我的的不是了尉迟恭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见宇文成都瞪着自己,也是脸上一板,冷声说话间,带着身边的士兵朝着四散逃跑的一股败兵追了上去。 “他娘的,这些高句丽狗给撵得鸡飞狗跳,还要你来助我。”看着尉迟恭的背影,宇文成都狠声骂道,接着也拿那些逃跑的败兵撒起了气,手中的凤翅镭金铿好像是割草一般,那些给他追上的高句丽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这时,秦琼已是取了那高句丽将领的人头,这高句丽将领先是给他射了一箭,正中左臂,从马上摔落后,被拍马杀到的秦琼一槊刺了个透心凉,被割了脑袋,挑在马槊上。 到日落时,那五千高句丽军的前卫部队,只剩下了两千投降的俘虏,剩下的全都成了无头的尸体,而打扫过的战场前上,一座小山般的人头京观拔地而起。 “叔宝,这只是利息而已,平壤城前的四万兄弟,我会让高句丽人十倍偿还郭孝恪走到了站在京观前已经很久的秦琼身边,低声说道。 “将军听到郭孝恪的声音,秦琼连忙转头,他此时心里又想起了来护儿,不由咬牙切齿起来,“我只是觉得那些兄弟死得太冤 郭孝恪知道秦琼仍在怪来护儿,也不说什么,毕竟来护儿指挥失当,白白葬送了四万大军是事实,从秦琼的话里看,水军副帅周法尚也劝过来护儿,不过可惜来护儿没有听进去; 按照郭孝恪知道的隋书记载,原本这第一次征辽之役,也是来护儿轻敌冒进,在平壤城下兵败,最后带着水师提前撤走,让陆路出发的九军遭到了惨败,三十多万人的大军最后仅有两千七百人生还,只是来护儿最后仍是保住了帅位,不过现在,郭孝恪能肯定的是来护儿回去后肯定帅位不保。 宇文述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大军无功而还,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来承担全部的责任,而战败的来护儿无疑成了最好的人选,不只因为他损失了四万大军,最重要的是他的战败导致了九军的补给无法补充,使得大军不得不撤回辽东。 郭孝恪可以预见,没有了九军惨败来遮掩败绩的来护儿将承受杨广的全部怒火,来护儿虽然为人倨傲,不过在一干卫府大将中。来护儿排得上沧且这次没人能保得住他。对于水师,郭孝恪也是有些想法的,他日后打算立足的地方是涿郡,然后控制辽东,在天下还未大乱前。向朝鲜半岛扩展势力,同时练兵。 涿郡,辽东虽说对根基浅薄的他来说是最好的立足之地,但是若没有水师的话,他也是很难去争天下的,所以郭孝恪把主意打到了来护儿身上,他和来护儿之间,并无深仇大恨,自己倒走到时可以拉来护儿一把。 秦琼并不知道郭孝恪转眼间心中已是转过了那么多念头,只当郭孝恪也是不忿来护儿,当初郭孝恪可是数次提醒过来护儿。 “将军,我军前哨骑兵已是发现了渊大作的中军本部人马。”长孙无忌匆匆地走了过来,虽然对于那血腥的人头京观,长孙无忌还是有些不习惯,可是也不像网开始时。看了就会吐个稀里哗啦,此时脸上带着一贯儒雅和笑意的他看上去倒更像是冷血的刽子手。 “哦,如今距离我军还有多少路程。”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如今他先吃下了渊大诈的五千前卫部队,算是小胜一阵,不知道这渊大诈会做何反应。 “不到十里,不过渊大祝派出的骑兵看到我军人马以后便退了回去,没有可乘之机。”长孙无忌答道,这个渊大诈在高句丽国内一直都名声不显,被执掌高句丽大权的父亲渊子游压得仿如一个平凡的儿子一般,不过在那被放回的高宝藏口中,这渊大诈是个性格冷酷残忍的人,而且一直都手握兵权,诈败诱来护儿进平壤,以伏兵杀败来护儿大军的手笔便出自此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如此方是个,对手。”郭孝恪笑了起来,渊大诈是个难对付的敌人,就如同辽东城的乙支文德,不过面对一心一意死守的乙支文德,郭孝恪倒更愿意对付渊大稽这种敌人,起码渊大稽会跟他在战场上分出个。高下,而不是躲进坚城,一心一意地当缩头乌龟。 “将军,我军兵力可是少于对方。”长孙无忌皱了皱眉道,他可不觉得自己这边以区区几百的伤亡拿下那五千渊大稽的前卫部队,就证明渊大诈麾下的兵马不堪一击。 “四万五对一万二,我军人数上吃得亏不算大。”郭孝恪朝长孙无忌道,渊大诈手下虽然号称是高句丽国内的精兵,不过郭孝恪已经见识过这些所谓的精兵,心中并不在意。 “将军。”长孙无忌看着郭孝恪,却是没什么话好说了,这位自家将军,其他都好,就是这打仗的事情上稍微自负了点。 渊大诈中军,听着几个。逃脱的败兵回禀,渊大诈没有像身周的部将想得那般勃然大怒,反到是大笑了起来,自语道,“好一个郭孝恪,不愧是能杀了荣留王的人物。” 渊大诈是个骄傲的人,在他心里,整个高句丽除了自己的父亲以外,能够跟他相提并论地也就一个高建武,只是高建武已死,他只要打败郭孝恪这个杀了高建武的隋人,就能证明他才是高句丽的军神,而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高建武。 “传令各军,就地扎营,都提起精神,小心防备隋人。”渊大作笑过之后,朝左右吩咐道,他麾下人马从萨水西岸各处匆匆赶来。正是人困马乏,犯不着和隋军硬碰硬,反正如今他还等得起时间,三十多万大军走海路,不是说走就走的。 渊大作的镇定自若,也感染了麾下的诸将,那前卫五千人马失利的阴影在他们心头淡了许多,他们相信渊大稽能带他们取胜,就像打赢隋军水师一样,把那些隋人的脑袋砍下来,垒成京观。 “这郭孝恪如今是隋军中最善战的将领,你回去告诉父亲大人,让他趁此人不在,猛攻隋军大营。”夜晚,渊大诈的帅帐中,渊大稽朝自家的心腹家将一脸郑重地说道。在野战里就靠手头的四万五千人马打败郭孝恪,渊大诈自己心里也是没底,那些隋军俘虏可是把郭孝恪说得好似神人下凡,杀星转世一般厉害,再想想乙支文德对此人的忌惮,都由不得渊大诈不小心对待,不过人前他却是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以免弱了军心士气。 “是,大人。”那家将记下了渊大稽的吩咐后,就转身带着几名渊氏的家兵出了帅帐,连夜赶往平壤城,生怕误了渊大诈的大事。 “郭孝恪,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传说中的几分本事。”摇曳不定的烛火里,渊大诈自言自语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全本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火烧渊子游 壤城外,出城的十二万高向丽大军团团围住了隋军兆曰,八营中军处搭建的高台上,宇文述看着那些黑压压的高句丽大军,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隐忧,三万对十二万,他这边并不算太吃亏,而且还有后路可退,只是军中军粮只余下不足五日之用,要是高句丽人围而不攻,便非常难对付了。 “军中引火之物可曾备好。”宇文化及看向了身边的宇文智及,这几日他派遣士卒绕着中军大营掘了土坑,在空掉的大营各处堆积了干柴,只等着给高句丽人来一把大火,那些带不走的东西,他宁可烧了也不留给高句丽人。 “父帅,已经全备好了。守御外营的士兵的退路也已经准备好。”宇文智及看着遮蔽了大营前平原的高句丽大军,却是皱着眉头道。 “好,等会让化及出去椭战,引敌军入营。”宇文述点了点头,回头吩咐道,现在他只能寄望于这火攻能够让高句丽人折些人马。 “父帅,我看火攻之后,不如撤往岸边固守。”宇文智及让边上的家兵去传令后,在宇文述耳边轻声道,他总觉得留在这平壤城外的平原,给高句丽人围着太过危险,倒不如趁火攻之后,全军退往出海口的岸边,在那里挡住高句丽人。 “撤往岸边固守,也好。”宇文述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他军中士气不高,想要久战。却是不能,而且军粮将尽,要是继续死守这大营,恐怕会生变。 隋弄大营外,渊子游在中军的戎车上看着隋军的大营,也是略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隋军大营如今空虚,可是眼前这被围的隋军大营中,却不见丝毫慌乱,着实是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大人,隋军大营军门开了。”就在渊子游低头细想时,隋军大营的旗门处,全身披挂的宇文化及带着军中三千骑兵策马奔了出来,在大营籽小成了数列横队。私有游战之意。 “让前军骑兵出去接阵,探探隋军的虚实。 渊子游看着那些列阵的隋军骑兵,朝身旁的心腹部将点了点 头,示意让己方的骑兵上去和隋军试探一番。 随着中军挥舞的令旗。高句丽前军的六千骑兵同时从两翼冲出,扑向了宇文化及的三千骑兵。仗着人多势众,那些高句丽骑兵的气势一时间也是汹涌如潮。 宇文化及靠着宇文述的荫蔽,一向以来都是顺风顺水惯了的,除了在郭孝恪手里吃过亏以外,还没人能让他栽过跟头,对于那来势汹汹的高句丽骑兵,宇文化及一声冷哼,带着身后三千骑兵迎了上去,论打仗,他比不过郭孝恪,可是这些高句丽人,他还没放在眼里。 隆隆作响的马蹄声里。两支骑兵队伍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虽然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可是急于立功的那两员高句丽将领早已把渊子游中军传来的命令抛到脑后,只是想仗着人多势众,击半眼前这三千隋军骑兵。 交错的马刀和马枪,发出了金铁的争鸣声,当两股同时冲起的骑兵如潮水般撞击在一起后,彼此马队间空出的缝隙立刻被对方的骑兵所填 到处都是吼叫着厮杀的骑士,他们像红了眼的野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杀死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敌人。很快双方接触的前部马队便像是泥潭一样胶着在了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大人。”宇文化及身边,一个心腹将领看着两翼扬起的烟尘叫了起来,高句丽人的骑兵比他们多了近一倍,有足够的兵力迂回到他们的侧翼发动攻击。 “让他们围。”宇文化及记愕老父的吩咐,不过是引高句丽人进大营罢了,既然要演戏。那便把戏做得逼真一点,一边说道,一边看向和高句丽人绞杀在一起的前部骑兵,宇文化及就这样看着高句丽人从两面侧翼围住了队伍。 观战的戎车上,看着行动迟缓,给包围起来的隋军骑兵,渊子消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他只是想到了隋军粮草不济。 “大人,要派兵压上去吗?”渊子游身边,已有性急的部将问道,谁都看得出隋军骑兵的败亡只是迟早罢了,谁都想上去分一杯羹。 “好,大军压上。先吃下这股隋军骑兵。”渊子游想了想后,终于是下了军令,他不相信隋军大卓里还剩下的三五万人马能阻挡得住的大军,只要击溃了这些骑兵。那些大营里的隋军士兵就是案板上的鱼肉,随他宰割了。 隋军大营中军高台上。宇文述看着列阵的高句丽军的大队人马终于全都动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喜色,连忙朝身旁的宇文智及道,“快鸣金收兵。” “是,父帅。”宇文智及看到…人忽地下子仓军压卜。也是给吓了跳。生怕宇文纯低,卜么闪失,宇文述刚开口,他已是连忙小步亲自去吩咐鼓吹处的士兵鸣金收兵。 听到大营内传来的鸣金之声,宇文化及还没来愕及下令,早已不支的隋军骑兵都是纷纷掉转马头逃跑,原本还能隐隐维持的阵形顷刻间崩溃,根本用不着做任何戏,就已败得一塌糊涂。 宇文化及在身旁数百的亲兵保护下,一路当下地逃回了大营,在他看来只要能那些高句丽人都骗进大营,便是自己带出的这三千骑兵都赔进去也无妨。 随着溃败的隋军骑兵。那些高句丽骑兵最先追了上去,几乎是咬着隋军骑兵冲进了那在城外让他们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的隋军大营。 没有任何的埋伏,也没有任何的阻挡,当那些高句丽骑兵发现他们冲进的隋军大营前营到处都是一片空营时,都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当渊子游得到前军骑兵的回禀后,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他不由暗道自己实在是太过小心了,明明已经知道隋军大部兵力已经撤到了岸边,却还是给这大营里的几万隋军给唬了那么长的时间。 “让前军骑兵一口气攻进隋人的中军帅帐,后面自有步军收拾。”听得隋军空出的营帐里还有些许带不走的军械时,渊子游也不由起了贪念,虽然高句丽自汉末大乱以来,不断掠夺汉人工匠,可终究是比不过中国之盛,国内铸炼的兵器不如行人的精良。 不过片刻间,大队大队的高句丽士兵便涌进了隋军大营,而那些前军骑兵则是奉了渊子游的命令。追着败退的隋军骑兵一路追到了中军营垒处。 这时宇文化及已经带着败退下来的两千不到骑兵从中军大营流出的莆道里逃了进去,而中军营垒堆起的土坡上,一排排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顿时将那些追上来的高句丽骑兵给射退了回去,接应着败退的宇文化及。 “火箭准备随着中军翻舞变动的令旗,土坡上的隋军士兵,都是换上了浸泡过火油的箭头。点燃后,引弦上弓,拉得如同满月后 朝前方的天空抛射了出去。他们只求射出最远的射程,因此射出的火矢几乎没有任何准头可言。 看到隋军士兵那不知射到哪里去的火箭,那些在中军营垒前受挫的高句丽骑兵都是大声嗤笑起来。不过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便再也笑不出来,因为那些射到极远处的火箭,一下子点燃了那些军帐,冒起了圭,数火光。 这时已经涌进隋军大营的高句丽士兵有人发现了那些堆积在营房中的干柴,而这时从中军营垒处漫天射出的火箭如同从天而坠的火雨一般,穿透了那些军帐的顶篷,点燃了那些维放的干柴和引火之物。 很快被中军营垒处的弓箭手集中射了一阵的几处地方便燃起了冲天的火柱,火借风势,不一会儿功夫便蔓延开来,将整个大营化作了一片火海。 原本还在得意的高句丽骑兵当看到后面燃起的大火,都是慌乱起来,拨转马头,便往火势小的的方冲,可是却没有提防隋军士兵在大营内胡乱挖的陷马坑。 渊子游看到隋军大营中军营垒处射出的火箭时,便知道大事不妙,自己一时轻敌,中了隋军的计。等他连忙下令进入隋军大营的士兵撤出时,已经是晚了,足足有一万多人陷在起火的隋军大营中。 连营数十里的隋军大营只不过顿饭功夫便全都烧了起来,如同一片火海,那些陷在其中的高句丽士兵逃到哪里都是满目赤红的燎原大火。 伴随着风火的呼啸声。是那些高句丽士兵在火海中呼号挣扎翻滚的惨叫声,但只是片刻功夹。这些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而焦灼的空气中则是多了一阵死尸的焦臭味,让隔着起火的隋军大营的高句丽士兵都是闻之欲呕。 戎车的渊子游,看着眼前那大火,想到因为自己一时轻忽。竟然就这般折损了前军的六千精骑。不由气得一口逆血上涌,喷了出来,接着身子摇摇欲坠地倒下,吓的边上的渊氏部将一阵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渊子游才幽幽醒转了过来,他本就年事已高,体力衰弱,这些日子又为了隋军而蝉精竭虑,身子却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时急怒攻心之下,再也强撑不下来,只是拉着身边的心腹部将道,“速让大诈回来,不要再和隋军纠缠。”说完,再次昏死过去。 (全本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战斗打响 势渐小点后。宇文述带着今军从后营方向撤老了。不匝协旧时候剩下的十万高句丽大军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当散出的探子将宇文述全军的动向回禀以后,竟是没人能做主做出决定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渊子游这个执掌高句丽国政长达二十多年的强人命令和指挥他们,而忘了自己能做些什么0 最后当渊子游再次醒转过来时,宇文述已经带着全军撤出了二十余里地,即使他们想追击也已经来不及了,让渊子游气得再次昏死过去。 就在宇文述一把火烧退高句丽人十二苏大军。安然撤往出海口时,距离萨水不到三十里的平原上,郭孝恪亲自带兵和渊大诈这个高句丽国内的名将互相对峙着。 四万五千的高句丽士兵分作了四阵,前军是立盾执枪的步军,左右两军都是渊大诈手下的精锐骑兵,而中军则是弓弩手和渊大稽的亲 比起郭孝恪以往遇到的对手,渊大作麾下的四万五千人马所排出的军阵严整,没有一丝的疏漏,即使是郭孝恪也不得不佩服渊大诈练兵的 事。 “将军。敌军阵形严整,没有可趁之机,若是强自交战,恐怕我军会有折损。”魏征骑马到了郭孝恪身边,看着对面高句丽人步骑弓马分明的阵势。朝郭耸恪道。 “天下第一的强兵,是打出来的。”郭孝恪看着魏征,却是沉声道,一直以来。他打的都是顺风仗,或是对手不堪,已经让全军上下有了一股骄悍之气。这不是什么好事,虽说这一仗下来。他那手下三千精锐会折损不少,可是战场才是磨砺一个人最好的地方。 这三千人都是他挑选出来,一直当成军官来培养的,如今便走到了考验他们的时候,郭孝恪的目光扫过了身边的那些亲军士兵,相比起对面渊大作那整齐的军阵,他这里便简单得多,两千多鞋蝎骑兵排在了阵前,他自己本部的三千精锐人马,除了留在身边的五百亲军,其余两千五百人。一千五百人编入了近六千的新附军,剩下的一千骑则都是人马皆披铠甲的甲具骑装,而他的战术也很简单,鞋鞠骑兵打头阵,用箭雨撕开高句丽人的前军,然后甲具骑装的一千重骑兵冲阵,随后中军全部压上,一口气击溃高句丽人。 简单而直接。不留任何余地的战术,但是没有一个,人反对郭孝恪,即使是魏征和长孙无忌心里觉得郭孝恪太自负,这用兵也太过凶险,但他们终究没有出声,因为他们身边的每一个将领。包括宇文成都这个。外人,都是用一种让他们感到心悸可怕的目光看着相距不到一里的高句丽人,他们知道,这些带兵的将领没有一个人怀疑郭孝恪的战术,相反他们相信自己能够一阵击溃高句丽人。 随着号角声,看似懒散地散布在郭孝恪前军的鞋鞠骑兵们在几息之内,就聚集成了一支又一支的百人队,每个人鞍旁的箭壶里都放满了大隋将作府打造的铁箭。 “给我狠狠地射那些高句丽狗,直到把你们的箭壶射空。”度地稽挥刀在阵前大吼着,随即手中的长刀如闪电般劈下,接着一队队的鞋鞠骑兵就像呼啸的海潮一般冲向了高句丽的前军。 阳光下。蛛鞠骑兵们像野兽般吼叫着,一队接着一队的骑兵队轮流在距离高句丽人前军五十步外的地方射出了一拨接着一拨,好像永远没有停歇一般的箭雨。 无数的利箭穿过了盾牌的缝隙,穿透了那些盾牌下的血肉之躯,带起了一抹抹的血花,不过那些举盾的高句丽士兵始终没有慌乱,只是在四周军官的呼喊下,将阵形结得更密更严实,而他们身后中军的弓弩手也开始了还击。 “放。”随着中军处的军官吼声,渊大种手下的近千弩手射出了弩矢,高句丽数年的积累,也不过三千强弩,辽东城去了一千,平壤城留了一千,剩下的一千便在渊大诈的手下。 渊大稽本来并不想那么快动用这些弩手,只是面对鞋鞠骑兵来去如飞的骑射。只有中军的一千强弩才能给他们造成威胁,仅靠那些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很难伤得到五十步外披甲的韩愕骑兵。 并不曾料到高句丽人还有着强弩的酥聘骑兵,很快便在那突然落下的一阵铁雨下折损了四五十名骑兵,给那些强弩的铁矢从马上钉落在了地上。 “让度渠帅小心对方的强弩。”观战的郭孝恪看到高句丽中军忽然射出的那阵强弩,喊过了身旁的亲兵让他前去传令了,杨广下令征辽,除了高句丽占据了汉人故土,和突厥弗捌叫连。其收留北逃的弩手也是其中一条。 当初汉王杨谅造反兵败以后,军中有不少弩手逃亡到了高句丽,这是让杨广颇为提防的一点,生怕高句丽人得了制弩的手段,不过好在高句丽人炼的铁不行。造不出批量的弩机铸件,全靠那些有经验的汉人工匠造,这强弩数量才始终上不去。 对于骑兵而言。真正对他们造成杀伤的只有强弩,至于劲弓,没有多少士兵使得起,便是能开得硬弓,十几箭后也就没了力气,远不如强弩的杀伤力大。 得了郭孝恪吩咐的度地稽小心了起来,把原本的百人骑队拆成了五十人队,而且拉的距离也更开,只是那一队一队地往来骑射却来回更快。 只见两军阵前,那些鞋蝎骑兵好像走马灯一般地来回骑射,压得高句丽人根本抬不起头来。而渊大诈手下那一千弩手,面对看来去如风的鞋鞠骑兵,根本没有了办法。 “那些鞋鞠人是在消耗我军的箭矢,不要管他们。 。渊大作看着那些散得极开,一队一队错开来往奔跑的鞋鞠骑兵,面无表情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朝身旁的部将道。 高句丽中军的弩手停了下幕,当失去了他的威胁之后,两军阵前的鞋鞠骑兵射得更欢,那些箭术高超的士兵甚至有人策马进了三十步的距离内,在马上瞄准了盾牌缝隙后的高句丽士兵后才放弦,往往三四箭内,总有一箭能射中。 “这等骑射的本事。不是靠练能练出来的郭孝恪看着韩鞠骑兵中,十人中有四五人能在马背上瞄准后射中那些盾牌后高句丽士兵的要害,却是心中暗想道,这种轻骑骑射骚扰的战术,他想让手下的骑兵学也学不来,只因为汉人士兵没有草原士兵那种马背上的弓箭技艺。 看着鞋鞘骑兵像耐心的狼群一样,一点一点地撕扯着高句丽前军的血肉,靠着弓箭夺走了一条条的性命,郭孝恪决定等征辽之役结束以后,一定要将辽东一带的契丹 酥辐,室韦等游牧民族全部吞并,不能给他任何崛起的机会。 高句丽中军,看着数次请求出战的两侧骑兵的将领,渊大作仍是一脸冷酷,没有任何的命令。他军中剩下的只有这一万不到的骑兵,他不愿意拿来和郭孝恪硬拼掉。 渊大诈对于前军士兵不断地伤亡,根本毫不在乎,鞋鞠人的骑射再强,他们也始终会累。更何况到现在,前军死在鞋鞠人箭雨下的还不足两百,他倒要看看鞋辐人能射到时候。 两军阵前,只有鞋鞠骑兵飞奔往来,看着这场面,郭孝恪中军处的宇文成都不禁冷笑起来。那渊大诈,什么狗屁良将:平原之上,兵力是他们的四倍,还有一万骑兵,居然不敢攻出来。反倒是想缩头乌龟一样挨射,简直跟辽东城那些守军一个王八德性。 “果真是个难缠的对手看着始终压着两侧骑兵不动的高句丽军,郭孝恪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了,骑射骚扰的战术,目的是调动对方,寻找破绽,可是遇上渊大诈这种隐忍的人,韩鞘骑兵的骑射就失去了意义,仅仅只靠这种骑射,是不足以撕开高句丽军的阵形的。 突兀地响起的鸣金声。让度地稽愣了愣,随后他回头看到了郭孝恪中军翻动的令旗,那分明是让他们退兵的意思,尽管心中不忿,可度地稽还是照办了,他也知道遇到铁了心防守的渊大作,自己敲不开那层乌龟壳。 如潮水般退却的鞋鞠骑兵让高句丽前军的士兵都是脸上露出了庆幸之色,刚才那些如同野兽一般的淋鞠骑兵疾风暴雨般的轮番骑射,让他们心里都是始终绷紧。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那些钻过盾牌缝隙的利箭给射杀。 渊大诈看着退往隋军两侧的酥鹃骑兵,手按上了刀柄。他知道对面的那个郭孝恪接下来怕是要强攻了,脸上露出了冷笑,他手上四万五的人马,只要不中计冒进,磨也能磨死这不过一万余的隋军士兵。 “传令前军,准备进攻渊大诈大声喝了起来,对方既然要以步破阵,他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倒要看看,那个郭孝恪就靠那几千人的步军如何破他前军的两万人。 不过里许的两军阵前。高句丽前军的士兵挺起了手中的长枪,开始缓慢地朝前移动,带动着整座军阵向前压了上去,而郭孝恪的前军,已是由刀盾手和结阵的长矛兵接手,同样朝前压了出去。, (全本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将 卵六原之上,高句丽士兵和隋军士兵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相维持的阵形不过交战片刻就混乱一片,不过新附军的士兵很快就在队伍中那些被郭孝恪当成军官培养的隋军士兵指挥下,迅速地重整了阵形,刀盾手矮身潜近,破开高句丽人的枪阵,后面的长矛兵跟进刺杀,靠着娴熟的配合很快就压住了高句丽士兵的进攻势头。 “大人,这样下去不行,让骑兵出击吧。 高句丽中军,渊大作身旁的几全部将看着一接阵就给压在下风的步军。都是齐声道。 “让崔正勋和朴万春进攻隋军两侧。”渊大作看着被完全压制的步军,皱了皱眉后,终于做出了决定,隋军的进攻太猛,而且刀盾兵和长矛兵的配合完全克住了他的枪阵,要是给他们这么一路猛攻过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前军的步军就要崩溃了。 随着挥动的令旗,高句丽军两侧一直未动的骑兵终于出击了,崔正勋和朴万春都是渊大诈的心腹部将,各自统领五千骑兵,两人也都是高句丽国内以悍勇闻名的战将。 不过片刻间,近万骑高句丽骑兵便汹涌地离开了中军本阵,从左右同时攻向了进攻隋军的两侧。 “将军,高句丽军的骑兵动了。”郭孝恪身旁,魏征看着同时进攻战场两侧的高句丽骑兵,有些担忧地朝郭孝恪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兵力太过吃亏,鞋鞘骑兵虽然擅长马战,可不过两千多人,他们这边也就剩下一千五百人的骑兵。 “让左侧就地防守,鞋鞠骑兵随我等破敌。”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尉迟恭等人,加上鞋鞠骑兵。他手中也有近五千的骑兵,和右路的高句丽骑兵是势均力敌之势。 “是,将军。”大声领命间,尉迟恭等人都是各自策马去了那一千甲具骑装中,各自统领了一个百人队,跟着郭孝恪的五百亲军一同策马而出,迎向了右路的高句丽骑兵。 韩鞘骑兵们从两侧分绕了开来,让出了道。不过几下功夫间,打头阵的一千甲具骑装就和右路的高句丽骑兵,过马对阵,如同一把剔骨尖刀,势如破竹地刺入了高句丽骑兵中。 尉迟恭,罗士信,秦琼,宇文成都四人亲自带领的百人队,更是在他们的带动下,凶狠地直扑高句丽骑兵中的那员主将。 “挡我者死。”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镭金铿挥舞过处,一路上没有一个高句丽骑兵能挡住他的一击,他身后两侧护卫的也都是宇文家的心腹家兵,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关中骑士,单论个人勇武,还在郭孝恪那些亲兵之上。 看到宇文成都居然一路气势如龙地直接杀进了高句丽骑兵的中军处,打得宇文的旗号异常扎眼。尉迟恭和罗士信也顾不了其他,两人和秦琼合兵一处,杀了上去。他们不想被宇文成都这个外人取了敌将首级,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元庆,你觉得谁能取了那敌将的首级。”郭孝恪带着身边的五百亲军,看着战场混乱的局面,朝身旁的裴行俨问道,尉迟恭他们那一千甲具骑装如今已经彻底搅乱了高句丽右路的骑兵,再加上两侧骑射骚扰后,冲近马战的韩鞘骑兵。先前还来势汹汹的这五千高句丽骑兵如今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末将觉得会是秦琼将军。”裴行俨身上的铠甲上仍是先前厮杀留下的紫黑血痕,要不是他那队人马的马匹需要缓劲,他早就冲杀上去,岂会让宇文成都这般风光,因此当郭孝恪问他时,他却是直接说了秦琼的名字。 “叔宝的箭法却是能拔的头筹,不过如今看来,这敌将的人头当是我等取之了。”看到那高句丽右路骑兵的将领居然领兵朝自己的帅旗冲来,郭孝恪却是笑着道。接着手中黑色马槊一拍马臀,策马直接迎上了那敌将的人马。 “将军,等我。”裴行俨看到郭孝恪拍马而出,高声叫喊间,也是催马迎了上去,至于惯用的两把大锤则被他丢在了一旁,换了杆马槊上去。 崔正勋提着马槊,看着那不过带着区区五百人马的隋军主帅,却是一脸的贪婪,隋军骑兵的勇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打垮了他的前军,不过让他喜出望外的是,隋军主帅居然就带着几百人马在一旁观战,崔正勋却是狂妄地自以为能够靠着身边近两千的骑兵取了郭孝恪的人头,立下大功。 “果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跟在郭孝恪身边日久,原本木讷老实的苏吉利也会偶尔冷冷地骂上几句,看到那崔正勋策马直接朝帅旗处奔来,苏吉利却是自语道。 不远处的骑兵战场,看到自己的要杀的敌将居然直奔郭孝恪。宇文成都却是一调马头。脸卜的神情更加狰狞和高典,,一尉课恭几人手里抢功,岂有从郭孝恪手中直接抢来得痛快。 “都随我杀宇文成都大吼着,带着身边几乎没什么折损的亲兵朝郭孝恪的帅旗处而去。 “真是个狂妄的小子,居然敢和将军抢功。”看到宇文化及带人掉马杀奔过去,罗士信却是大骂道。却浑然忘了,自己跟宇文成都一般大的年纪。 “他要自讨没趣,就让他去。”尉迟恭看了眼如入无人之境,四周高句丽骑兵纷纷避让的宇文成都一行人,却是冷笑了起来,宇文成都不过是仗着他那一百家兵个个都是牙将,方才这般骁勇,要是他们能再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尉迟恭自问手下这些将军亲自操练的亲军士兵会只强不弱,哪会让宇文成都这般嚣张。 “破敌要紧秦琼没有多说,只是看着虽乱,却仍旧抵抗的高句丽骑兵,朝尉迟恭和罗士信道。说完自己带着八十多骑人马杀向了那些三五十人一伙负隅顽抗的高句丽骑兵。 “这秦大郎,还当真是惜字如金尉迟恭看着打马而去的秦琼,自语道,他到是很想结交秦琼。不过这秦琼却是沉默寡言,不复先前在辽东大营时的样子,想来都是那来护儿害的。 “铁匠,将军那儿,我抢不了,不过这儿,我一定杀得比你多罗士信可不管秦殊那好像谁都欠了他钱的样子,只是朝一向不对付的尉迟恭道。 “罗矮子,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尉迟恭看向罗士信,却是咧嘴笑了起来,这罗矮子天生好斗。不过和他斗到现在,都是输多赢少。 “输了,请你喝酒。”罗士信看了眼尉迟恭,接着又道,“赢了,我也请。”说完,带着身边的人马呼啸而去。 “不管输赢,都请我喝酒尉迟恭笑了起来,接着朝左右道,“都给我加把劲,别让罗矮子瞧扁了我们,杀那些狗娘养的高句丽狗啊尉迟恭大喝间,策马扑向了前方一队高句丽骑兵,他身后的士兵也是齐声呼应,杀向了那些高句丽骑兵。 崔正勋恐惧地看着面前提着黑色马槊,年纪绝不超过二十五岁的隋军主帅,双手开裂的虎口握着断成两截的马槊,不断地发着抖,当他自负地杀到郭孝恪跟前时,只是给郭孝恪借力打力地一记横抽,便震断了他的马槊,要知道他手中的马槊可是花重金从高句丽国内的汉人商客手中购得,便是用刀砍,也只是留下几分白印,可是如今只是给一击就震断,实在让崔正勋难以接受。 “不堪一击。”郭孝恪摇了摇头,这个高句丽人实在是让他失望,只是一击就给吓得愣住了,当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再次刺出时,崔正勋才回过神来,他想要挥槊格挡,可是手中断掉的马槊却让他挥了个空,当那杆黑色马槊刺进他的胸口时,他才看向郭孝恪道,“好快口中倘着血。 “废话太多郭孝恪单手一收,那被握着的马槊从破开的甲叶中抽了出来,海碗大的血花绽放在半空中,崔正勋脸上带着不甘从马上载倒了尘土中,这时四周崔正勋身边的高句丽骑兵都傻了,他们这位悍勇无双,在国内被称为“吕布,的主将大人,就这样给人一合杀死,就好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兵一样死了。 “噗。”郭孝恪纵马到了崔正勋的尸体前,手中的黑色马槊钟过了他的脖子,接着马槊槊尖一挑一刺,将崔正勋的人头挑在了马槊上,朝四周犹自在厘战的亲军大声喝道。“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犹如舌绽春雷一般,郭孝恪的大喝声让战场附近的高句丽骑兵都是齐齐看向了他手中高举的马槊上挑着的那颗人头,然后都是一脸的惊恐,接着除了崔正勋的亲兵,其他骑兵都是无心恋战,主将已死,就连大旗都被砍到,他们还打个什么劲,不过片刻间就有大片大片的高句丽骑兵倒卷而回,逃向了身后的中军本阵。 宇文成都看着那面飘落的将旗和那些掉头逃跑的高句丽骑兵。猛地勒住了马缰,马声嘶鸣中,他手中的凤翅钠金铿垂了下来,他没想到郭孝恪居然那么快就桑了那敌军主将。 “少将军,我们?”见宇文成都停下马来,一个宇文家的心腹部将却是在一旁道,这时他们还停留在战场上。 “给我杀,杀光这些废物。”宇文成都猛地抬起了头,看着那些败逃的高句丽骑兵,怒吼了起来。把气撒在了他们身上。, (全本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魏征之心 路的高向丽骑兵最后姚回中军本阵的不到两千人,池小小千多阵亡了一千五,剩下的则是直接在战场上投降了。 渊大诈看着败退的右路骑兵,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不过最后他硬生生地压住了心头的怒气,看着毫无进展的左路骑兵,让中军的传令兵挥动了撤兵的彩旗。 这时在左路,给隋军抵挡住,难以击溃隋军侧面的朴万春。看到中军本阵撤兵的令旗时。恨恨地骂了几句后,带着麾下四千多的骑兵完整地退了母去,刚才一阵强攻,他除了留下了五百多尸体。什么都没捞 “一帮没卵子的东西。”看着缩回去的高句丽骑兵,在左路指挥的刘弘基,却是一口唾道,他虽然性子够粗,不过这带兵指挥上,却是只比裴仁基差些,因此郭孝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来指挥这些混编了他手下亲军士兵的新附军。 随着高句丽骑兵的撤退。郭孝恪见混战的前军战场上。高句丽人已经稳住了阵脚,再打下去也只是跟对方耗着而已,果断地下令鸣金收兵,这一场双方互相试探的战斗,他已经占了上风,却是没必要和对方拼下去。 就像是商量好一样,郭孝恪这边刚鸣金收兵,渊大稽也是同样鸣金收兵了,双方各自退回了交战前的位置,派出了士兵打扫一片狼藉的 场。 “难怪乙支文德如此忌惮之人。”见折损了六千多人,其中还有近四千的骑兵,渊大稽也是肉疼不已,不过他面上却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仿佛折损的六千人只是六百人而已,但心里面却已是把郭孝恪当成了大敌。 夜幕降临,两军隔着白日的战场,互下来,郭孝恪军中,打了胜仗的士兵虽然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不过郭孝恪平时治军很严,那些士兵们也仍是不敢放松丝毫的戒备。 “罗矮子,你输了。等回了辽东以后,你可得请我好好喝上一顿。”白天一仗下来,尉迟恭那队人马最后斩获有三百多人头,足足比罗士信那队多了几十,此时尉迟恭却是得意洋洋地朝罗士信道。 “铁匠,仗还没打完。不就是三十七颗狗头。”罗士信看着向自己炫耀的尉迟恭,仍是死硬着嘴,不肯示弱地还击道。 “好好好,那我们就接着比,等回了辽东,再看结果。”尉迟恭心情大好之下,也没和罗士信争吵,只是大方地说道。 “铁匠,罗矮子,你们可是杀痛快了”刘弘基见尉迟恭和罗士信打的赌,却是一脸不甘地说道,他虽然是带的兵最多,可哪里及得上尉迟恭和罗士信他们统领骑兵威风,不过他又不敢抱怨郭孝恪,就只好向两人到苦水。 帅帐内,郭孝恪为度地稽的杯中倒满了酒,白天一战。他这边也折损了千人,鞋鞠骑兵就阵亡了两百多,对于各部加起来也就三千不到精骑的黑水鞋鞠来说,这个损失已经是相当大了。 “大哥,这一杯,我敬那些死去的勇士。”郭孝恪举杯朝度地稽道,他已经打上了辽东契丹。蛛鞠,室韦这些部落的主意,自然是要千金市马骨,收买人心,而度地稽和黑水韩鞠便是最好的对象,更何况他和度地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代那些死去的勇士。谢过将军。”对于郭孝恪的承诺,度地稽也是非常满意,只要等这仗打完了,他就可以带着黑水韩鞠各部投入郭孝恪治下,不必再在塞外过苦寒的日子,也不必再给高句丽人和契丹人欺压。 魏征和长孙无忌随侍在郭孝恪身后,对于郭孝恪这般示好度地稽,都是各有心思,对长孙无忌来说,耸孝恪想要收服辽东各部。以为爪牙,并不是上上之策,毕竟这些化外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而魏征则是看出了郭孝恪的野心,此时心中也是挣扎起来,他看得出郭孝恪似乎有意要在幽州和辽东一带立足,这架势可不是一全忠臣良将该有的。 浑浑噩噩中,直到度的稽告辞离去,魏征才回过神来,看着帐中只剩下郭孝恪和长孙无忌。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玄成,不知你对这天下大势有何看法?”郭孝恪刚才注意到了魏征的恍惚神情,知道他恐怕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自立心思,此时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真接试探起来。 “当今皇上是开拓之主。不过行事过于急切,天下民怨已是不此番征辽,若大胜而归。这天下犹定,若是不胜而归,恐怕大乱就在眼前。”魏征见郭孝恪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玄成觉刚一一看猛订。我军是胜是败。”郭孝恪的声音略微低沉,教征是人才不假,可如果这人才不跟自己一条心,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将军胜,皇上败。”魏征的回答很简单,但是却让郭孝恪大笑了起来,魏征果真是个能臣而不是贤臣,不过却最合他用。 “好,玄成,如今便是自家人,有些事我也不瞒你,要是皇上压得住这大势,我便是大隋的忠臣,要是压不住,这天下,不过是能者居之,我虽出身卑微,但也要学下汉高祖,和那些世家门阀争上一争。”郭孝恪朝魏征朗声道。 “将军坦荡,魏征拜服。”魏征见郭孝恪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愣了一愣之后,却是长身一礼。他不怕郭孝恪有野心,就怕郭孝恪无大志,“参见主公。”魏征再起身时,已是直接称呼郭孝恪为主公。 长孙无忌见魏征主动称呼郭孝恪为主公,却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魏征,不过如今既然已是同僚,他也就放下了心中那份心思,也是朝郭孝恪一礼道,“参见主公。” “以后还是称呼我为将军,要喊主公,日后也不迟。”郭孝恪见收服了魏征,以后有些事情能让魏征和长孙无忌一起谋划,却是心情大好。 “将军,川才若是魏征不奉将军为主公的话,不知将军当如何对魏征?”魏征和长孙无忌坐下之后。却是忽地朝郭孝恪问道。 “我会杀了玄成,以防后患。”郭孝恪迎着魏征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将军果然有人主之器。”魏征对于郭孝恪的回答,没有半点恼怒,反到是一脸正色地说道,“能遇得将军,实乃魏征之福。” 长孙无忌看着正襟危坐的魏征,却是心中把魏征当成了日后的大敌,不过现在,他们仍是可以相交的“朋友” 魏征和长孙无忌离开郭孝恪的帅帐时,夜色已深,守在帅营外的秦琼有些讶异,不过他并没有和两人打招呼。 “这个秦琼,倒是有些大将之风,不过看将军意思,也是颇有重用他之意。”魏征经过秦琼身旁时。心中已是转过了不少念头,郭孝恪欲效仿汉高祖,他自然也是自比张良,大隋若真如秦朝二世而亡,到时这天下和秦末的局面是何其相似。那些世家门阀不正如六国贵族,而郭孝恪则是如汉高祖一般布衣出身。 大营外,连夜而到的宇文家的几个家兵,在报上了身份,交出了军牌后,很快便被当值的军官带往了帅营。 魏征和长孙无忌才刚回自己的营帐没多久,就又给匆匆赶来的苏吉利召回了帅帐,等两人到时,发现尉迟恭,罗士信等人都已到齐,便连宇文成都也在帐内,两人都是知道,郭孝恪召集众人,必是有紧耍时期。 “宇文大人在平壤城外,以火攻逼退了高句丽人的大军,如今已经撤往岸边。”郭孝恪将宇文述派人送来的那份军报送到了魏征等人手中传阅。 不一会儿功夫,帅帐里便气氛凝重了起来,宇文述一把火把大营烧了个干净,痛快走痛快了。可是也断了他们弓弩的箭矢,再也得不到 充。 临到头,自己还是给宇文述算计了一把,郭孝恪摇了摇头。不过他也知道宇文述其实也并非全是故意为之,毕竟以他手下士气低落的第一军那区区两万多人,想要守住整个大营是不可能的。 “宇文将军,宇文大人召你回去之意颇急,我看你便连夜出发吧。”郭孝恪看向了宇文成都。他没有为难宇文成都的意思,现在还不是和宇文家翻脸的时候,反正没了大营的那些箭矢和兵器铠甲也无妨,他在出海口岸边的大营还屯了不少其余七军摇退时留下的军械物资。 宇文成都看着已然下了逐客令的郭孝恪,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倒是想留下来,可是自家烧了大营里原本商量好留给郭孝恪的军械物资是事实,最后他也只有朝郭孝恪道,“是,将军。”然后,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帅帐。 渊大祜军中件帐内,接到老父病危的消息,饶是渊大诈再冷酷,也是慌了手脚,他一向在军中掌兵,这高句丽国内的朝政都是由老父一手执掌,如今老父病危,恐怕国内会生变故,高元可是一直都是心有不甘,难保他会趁机有所动作。 过了良久,渊大诈方才定下决心,决定连夜赶回平壤,以免家族有失。 (全本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先取实利 幕中,渊大祜留下了朴万春统领剩下的二万大军,自带着六千骑兵星夜往平壤的方向而去,他要接管平壤城的十余万大军,以免老父的病危而使高句丽国内的局面生出动荡来。 渊大诈带着六千骑兵虽然走得隐秘,可是六千人的动静不仍旧是瞒不过郭孝恪布置在他大营周围的鞋鞠骑兵,只不过小半个时辰,郭孝恪在帅帐中便已知道了渊大稽军中骑兵尽去,似是折回了平壤。 “看起来平壤城定是生了变故,否则渊大诈一军主帅,不会走得这般匆忙那几个来禀报的鞋鞠骑兵退出帅帐后,魏征朝郭孝恪道,“如今是趁机袭取那剩下的三万敌军,还是回平壤城以观其变,还请将军速做决断 “你们怎么看?。听着魏征的话,郭孝恪心中一时难以取舍,却是看向长孙无忌和魏征询问道,渊大诈不惜扔下近三万大军撤走,说明平壤发生了足以使他舍弃这三万人的大事,对他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这就要看将军是欲行险一搏,还是稳取实利了魏征答道,“渊大祜如今连夜而走,必是平壤发生了能动摇渊氏的大事,将军要是回师平壤,或许能寻觅到良机,但也或许一无所得。” 魏征虽未再说其他,可是话中的意思很是明显,这时长孙无忌亦在一旁附和道,“将军,便是能打破平壤,对将军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好处长孙无忌的话更加露骨,就差直接说“养敌自重,了。 “好,明日先取那三万敌军,再回师平壤郭孝恪见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是劝自己取实利,终于做出了决定。 看到郭毒恪从善如流。魏征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了地,郭孝恪有霸主之姿,亦有人主之器,不过魏征最怕的便是郭孝恪过于行险,甚至于刚慎自用,不过现在看起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夜色中,一小队新附乓中的高句丽士兵骑马尾随在了渊大诈的六千骑兵身后数里外的地方,郭孝恪虽未回师平壤,而是决定先取那三万渊大诈留下的步军,但并没有放松对渊大祜的监视。 黎明时分,郭毒恪军中,休息了一夜的士兵都已是全身披挂,用过朝食之后,便由两千鞋鞠骑兵打头阵,悄悄潜向了高句丽军的大营。 已经是入秋的朝稣半岛,清晨的雾气很重,高句丽军的大营中,守了半夜的放哨士兵此时正是最困的时候,再加上浓密的雾气,直到两千鞋鞠骑兵牵着马,潜近到三十步的距离时,几个,放哨的高句丽士兵才看到那影影幢幢的大片黑影。 就在几个高句丽士兵揉了揉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时,他们耳边忽然响起了如同蝗群般的嗡鸣声 当他们抬起头看向前方雾茫茫的天空时,密密麻麻的羽箭如同坠落的铁雨一般,穿过了他们的身体,狠狠地扎进了哨塔的木板中。 “有敌人”一个中箭倒下的高句丽士兵最后用尽了力气,抓住了哨塔上悬着的吊钟垂绳。身子倒下的时候,拉响了吊钟,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高句丽大营前军各处靠近营门的当值士兵都是被那突兀响起的钟声给惊到了,只是一会儿,那些清醒过来的军官就大声叫喊了起来,而这时大营外的鞋鞠骑兵们一起发出了如同狼嚎般的啸叫声。一拨又一拨的箭雨射进了大营中。 高句丽大营前,那些骑术娴熟,猎人出身的韩鞠骑兵们挥舞着套马索。最后甩臂用力,套上了那些木桩栅栏,接着便拨马掉头就走。接着马匹之力拉到了那些栅栏。 “弓箭手呢?”大营里,那些慌乱的军官们大声吼叫着,因为大雾,谁都不知道大营外究竟有多少隋军,再加上昨天的大败,军中本就士气低落,主帅又走了,要是给隋军攻进大营,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便是。 中军处,被渊大祜留下的朴万春,听着前军过来禀报的士兵的消息,又急又怒,如今渊大作不在,他根本压不住场面。“让各营人马速去前营,一定要给我抵挡住隋军?。朴万春朝左右一众等候命令的部将大声喝道。 “是,将军随着朴万春的命令,那些部将都是连忙应声道,然后匆匆出了帅帐。前往各营。 前军营外,趁着高句丽士兵混乱的当口,冲进大营的鞋鞠骑兵,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四处放起火来,而被拉到的大营栅栏处,新附军的士兵也是蜂拥而进。 开始还迅速推进的鞋鞠骑兵很快在赶来的各营高句丽士兵的抵挡下,速度慢了下来,不这个时候”讹省两千新附军的十兵冲进了前营,和那此高旬丽十兵旧厕门祜来。 随着升起的日头,原本乳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去了,高句丽大营的营门口,到处都是无头的尸体,那些一边作战一边割取人头悬挂在腰间的隋军士兵让那些和他们作战的高句丽士兵越来越心惊胆寒。 终于,当高句丽士兵的伤亡超过五千时,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再也没有作战的勇气,开始崩溃了,不管各营赶来的将领如何驱赶,都无法阻止这股溃败之势。 大营外,郭孝恪手中始终没有投入的三千骑兵开始了对逃出大营的高句丽士兵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那些仓惶逃走的高句丽士兵,根本逃不过骑兵的追击。 魏征看着那些在骑兵的屠刀下,成排成排如同野草一般被砍岛践踏的高句丽士兵,心中却是想到了郭孝恪对火长这些低级军官的培养,如果换了是自己这边的士兵,恐怕会在火长,百人长的带领下,就地结阵抵抗。 魏征想到了很远,郭孝恪对那些士兵,低级军官的培养,让魏征看到了世家门阀最终衰弱和被取代的那一天,比起科举制度,郭孝恪现在这种手段更直接也更有效,而且对军队的控制也完全不同于其他卫府大将。 “玄成只”你在想什么?”长孙无忌策马到了魏征身边,他还以为魏征是不习惯眼前这种杀戮的场面。 “我在想,拿这些高句丽人的人头筑成京观于萨水河畔,想必是很壮观的。”听到长孙无忌的问话,魏征看着不远处那些策马冲杀,割取人头的己方士兵,朝长孙无忌道,一脸的淡然,似乎那些杀戮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玄成兄,不觉得将军杀戮过重了吗?”见郭孝恪不在,长孙无忌却是毫不顾忌地试探道,魏征身上有种让人觉得冷酷的气息,只是魂征一直都掩饰得很好。 “杀戮过重魏征笑了起来,接着朝长孙无忌道,“如今我军军粮短缺,这些俘虏留之又有何用,正当杀之,以绝后患,以立军威魏征的话中,杀气十足,听得长孙无忌也是一阵侧目。 “高句丽本是汉朝时的家奴,却趁我汉人衰微时,窃取辽东之地,掠夺边郡,如今杀了这区区的几万人,不过是先讨还些利息罢了,将军可是说过,要屠平壤之语魏征看向前方仗槊指挥的郭孝恪身影,朗声道。 “玄成,我忽然发现,你比将军还要狠见魏征轻描淡写的话语中竟是赞同郭孝恪那屠平壤之语,长孙无忌不由叹道,他是个阴狠的人,可却没有魏征这般冷酷。 “辅机兄,也不差多少。”魏征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虽然都把彼此当对手,不过两人此时也都觉得,能多对方这样一个既是同僚又是对手的同伴,实在是件有趣的事情。 正午时分,除了仍旧死死占据着中军大营的三千高句丽士兵还在负隅顽抗外,剩下的两万多高句丽士兵,被斩首一万三千级,剩下的则是被吓得直接跪地投降,如同羊群一般被驱赶着打扫起了外围的战场。 中军大营外,进攻的隋军士兵忽然停了下来,只是将中军大营死,死地包围起来,刘弘基,尉迟恭几人都是骑着马隔着五十步外,打量着那些高句丽士兵,自他们跟随郭孝恪出征以来,就属眼前的这些高句丽士兵最凶悍,五千人战死了两千人,却仍旧死守着中军大营,害得他们这边也是折损了七八百人。 “将军,这些剩下的高句丽狗不怕死得很看到郭孝恪带着长孙无忌和魏征过来,尉迟恭却是沉声道,强攻的话,他们也是能拿下这些高句丽人,只走到时伤亡必定不实在是划不来? “那便放火烧营,看他们能顶得住几时。”看了眼天上的日头,郭孝恪朝尉迟恭道。 “是,将军尉迟恭见郭孝恪提到火攻。却是猛地想起,高句丽大营后营还囤了不少粮草,可是有数百辆大车。 只是没过多久,数百辆装了干柴和拆下来的帐篷的大车,被推到了中军大营前,点燃以后,撞进了中军大营外的拒马鹿角上,顿时间火借风势就烧了起来。 冒起的浓烟飘进了中军大营里,气得朴万春破口大骂,让军中的士兵提水去灭火,不过中军大营外,一辆一辆的大车被点燃以后,撞了进来,只是一会儿功夫,中军大营就好似陷入了火海一般;, (全本 ) 第一百五十章 针对郭孝恪的毒计 军可真是高招。纹下不烧死那此高向丽狗。中川。退出了百步外的隋军士兵,看着那一辆辆燃着熊熊大火的大车撞在那些拒马鹿角和橱栏上,借着风势,把整个中军大营都烧起来,那些隋军士兵都是一个个笑骂道。 大火只是烧了片刻,那燃起的浓烟里,便有受不了的高句丽士兵逃了出来,不过他们刚出来,就给鞋鞠骑兵射成了刺猬。 “将军,这样可真是太没劲了。”度地稽看着那些逃出来的高句丽士兵给一一射杀,却是忍不住朝郭孝恪道,不过心里面却是乐得很,这一仗打下来,他的斩获不少,郭孝恪一向赏罚分明,这次回到辽东他能分到不少赏赐。 对于度地稽的话,郭孝恪只是抱以一笑,这个黑水鞋鞠的渠帅,有点心眼,不过却是个明白人。 很快,随着轰然被撞开的中军营门。朴万春带着剩下的两千多人冲了出来,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箭雨,不过朴万春带着这些死忠于渊氏的士兵,与其说是要冲出条生路,倒不如说是宁可战死也不愿被痛苦地烧死? 一拨又一拨的箭矢,让朴万春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而那不过百步的距离,就好象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让人绝望。 “大人。”引万春最后被身边的亲兵扑倒在了地上,黑暗中他听到了那些箭矢穿透血肉的声音。 当朴万春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时,发现冲出来的两年多部下,只剩下了寥寥几百人,被隋军士兵紧紧地包围住了。 “来杀了我,来杀了我啊。”朴万春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嘲笑的隋军将领,像疯子般声嘶力竭地吼叫了起来,然后抓着自己的马槊,冲向了郭孝恪的帅旗方向。 只是前冲了没几步,朴万春跪到在了地上,一枚羽箭射在了他的左腿上,这一箭的力道极强,穿过了他的左腿,鲜血般射出来,洒在了地上。 秦琼再次拈起了一枚羽箭,对准了撑着马槊强自站起来的朴万春的右腿,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随着再次贯入血肉的羽箭,朴万春彻底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尉迟恭,罗士信等人看着面无表情的秦琼,都是心头一寒,这时秦琼却是放下功,策马而出,一杆马槊挥舞间,挑翻了四五个。护在朴万春身前的高句丽士兵,居高临下地看着撑着双手,想要爬起来的朴万春道,“你们这些高句丽狗,全都该死。”想到那天夜晚,自己听到的那些咒骂声和哀号声,秦琼的脸狰狞了起来,一槊刺进了朴万春的胸膛。 郭孝恪在远处看着一脸暴虐的秦琼。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秦琼在平壤城外水师败绩那一战里受的影响太大,看起来只有等打破平壤,收敛了那些水师将士的尸骨,才能让他平复下来。 “全部杀了吧。”看着还剩下的几百高句丽士兵没有一个有投降的意思,郭孝恪却是朝尉迟恭等人道。眼中没有任何一丝怜悯。 距离平壤城八十里的出海口的岸边上,是剩下的四军,张仲坚的船队往来间,已是运走了近十多万隋军士兵,而这个时候剩下的四军剩下的口粮虽然一再减少,但是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一军的帅帐中,宇文述看着下属的仓曹官,眉头紧皱,军中的粮草已经全断了,要是那个张仲坚的船队这次还不能带回粮草,恐怕他们就要杀马果腹了。 “父帅,那个郭孝恪军中,明明屯了批粮草,为何不跟他再要。”宇文化及看着皱眉的老父,却是在一旁道,郭孝恪留守在岸边的一万余人守着的大营里,刚到时可是匀出了不少的粮草给他们,他不信郭孝恪那里会没有余粮。 “不得胡言。”宇文述瞪了眼宇文化及,他其实也是很想去贺廷玉那里要粮,只是他拉不下这个脸面,让两个。儿子去,他又放心不下? “父帅,木兰将军押了一批粮草过来,说这是他们最后的粮草,再吃完,可就一点都没了。”宇文智及进了帅帐,他在大营外刚刚接到了木兰送来的粮草,刚够他们全军省吃检用的话,还能顶上十天。 “其他各军,可也有粮草送去。”待宇文智及进来后,宇文述却是追问道,如今这岸边剩下的四军里,杨义臣,薛世雄可都是成精的家伙,要是他们也得了粮草,恐怕都不会先走。 “这个不清楚,不过看木兰将军一行人的意思,似乎有。”宇文智及想了想道,如今就郭孝恪领兵仍在外作战,不管怎么说,这次平壤的头 一”二二算孝恪的,不讨这最后撤击的…军。也是功劳不鼎杨广那里,绝对是能受到褒奖的。 “让军中探子,多去其余几军探听下消息,看看他们那边拿到的粮草有多少。”宇文述吩咐道,他可不希望到时候会有人跟他争功,郭孝恪的心机不说不准到时候就会算计他一把。 第八军中军帅帐中,杨义臣看着手中的兵书,可是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他本姓尉迟,后来因功而获姓杨。这次九军出征平壤,他当初便是力主在萨水撤兵,可惜宇文述那老匹夫不听,害得全军差点就折在平壤城下,要不是郭孝恪不知道从哪弄了这么一条后路,恐怕他们此时身边已经没剩下多少人马了。 杨义臣就觉得郭孝恪绝对是和宇文述之间有什么勾搭,不然的话郭孝恪决不会第一个认同宇文述九军主帅的地位,而且让出了不少功劳给宇文述。 “大人,薛将军来了。”就在杨义臣一个人想得出神的时候,帐外的心腹却是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却是薛世雄来访。 “快请杨义臣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连忙道,如今宇文述和郭孝恪有所勾搭,他却是不得不防,这薛世雄若是肯和他一起对付这两人的话,是再好不过。 不过片刻,薛世雄便到了,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做小校打扮的随从。不过杨义臣只是一眼便认出那人赫然是右武侯将军赵才,看到赵才居然这般掩人耳目地和薛世雄一起过来找自己,杨义臣知道两人肯定是有要事跟他相商,当即他也不说破赵才的身份,只是挥退了帐中的部下 只留下三人说话? “薛将军,赵将军这般打扮,不知所为何来?”等人都下去后,杨义臣却是盯着两人道。 “杨大人,不知道你如何看待郭孝恪此人。”赵才并没有回答杨义臣 只是反问道,他不是个豁达的人,当日刘弘基一事,让他和郭孝恪结下了粱子,他虽然一直都在表面上好像完全忘记了此事,但是心里面却始终记着,就像蛰伏的毒蛇一样,静静地等着露出狰狞獠牙的时候。 “郭将军,年少有为,必是我大隋日后的栋梁。”看到赵才声音森冷 杨义臣却是随口答道,他知道赵才和郭孝恪之间的梁子,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给赵才套着走。 “杨大人,你可有没有想过,这回咱们都是无功而回,只有郭孝恪一人独占大功,回去以后。想必皇上是不吝封官赏赐,说不定到时候我大隋便要出一个二十岁的卫府大将,杨大人你就没一点不平赵才看着杨义臣道,杨义臣是以太仆卿的官职领兵出征,要是郭孝恪做到卫府大将,却是能把他给比下去。 “赵将军,你有话就明说,不必遮遮掩掩的赵才的话明显刺痛了杨义臣,想他为大隋东征西讨,立下不少战功,到头来还不过一个。毛头小子,饶是杨义臣再有城府,也走动了怒意,看着赵才,目光不善。 “那我就直说了,杨大人,这郭孝恪留着就是个祸害。”赵才看到杨义臣动怒,却是心中暗喜,知道杨义臣心里也是不满郭孝恪,如此一来,他就更有把握了。 “这一次,若是让他得胜回到辽东,恐怕咱们这些人以后都要给这乡下小子踩在脚底下。”赵才丝毫不掩饰他对郭孝恪出身的鄙夷,卫府大将里,除了麦铁权这个,南朝出身的强盗,哪个不是名门之后,世代勋贵,便是麦铁杖,也是熬了几十年,到老了再当上这个左屯卫大将军。 “赵将军,打算如何办?”杨义臣看了眼赵才,语气仍是不怎么和善。他虽然也不喜郭孝恪,可是如今他们能免于全军覆没的败局,亦是要归功于郭孝恪,可这赵才人还没走。就想着对付郭孝恪,连他也是有些不齿。 “那张仲坚,原是这东海的海盗头子,郭孝恪能收服此人,无外乎是封官许愿,他能许的官,我等自然也办得到,只要我们一起拉拢此人,断了郭孝恪的海上退路,他郭孝恪本事再大,还能完好无整地带兵回到平壤 赵才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郭孝恪全军断后,是最后撤走的,到时候只要张仲坚的船队不来接应他们,以他区区的两万人马,对上高句丽人的倾国之兵,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休想能够带兵全身而退,从平壤城撤回辽东,到时候他便是有功,也是要大打折扣,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全本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平壤内斗 灶叫帐内。时间沉寂了下来,看着不说话的薛世雄,物匹又看向了赵才,心里面计较起来,赵才和薛世雄一起过来,明摆着两人已经连成了一气,说不定那撤走的于仲文等人,赵才也早已有过联系,如今明看来是询问他,可实际上他们早已定下了主意。 “一切都照赵将军的意思办吧杨义臣最后朝赵才道,总之他是铁了心当个看客,赵才要怎么对付郭孝恪,都和他无关,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看着一脸撇清关系,言辞推脱的杨义臣,赵才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这些日子走访其余六军主帅,每个都是这般态度,不反对。也不参与,反正是要他来当这个坏人。 “哼,当我是三岁小儿吗?”赵才和薛世雄走后,杨义臣却是冷声自语道,赵才的主意看着是不错,断了郭孝恪的退路,最多也就是让郭孝恪损兵折将,狼狈地逃回辽东罢了,至于高句丽人能取了郭孝恪的性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只要郭孝恪不死,以他的性格必会报复。他要是现在参与到赵才的计划里去,日后平白无故多这么一个大敌,实在划不来。 平壤城内,渊子游病危的消息并没有瞒过高元,虽然渊子游执掌朝政二十余年,可以说党羽遍布朝野,但高元搭够稳稳地在王位上坐到今天,也不是易于之辈。 “那老匹夫居然没有气死。当真是可惜书房内,高元看着高宝藏等几个心腹,却是冷声道,如今渊大作虽然赶了回来,但是这个武夫没有那老匹夫的手段,只要能将他杀了,渊氏不足为惧。 “王叔,渊大作虽是武夫。不过要是他万一发起狠来。”高宝藏现在是横下一条心来,决定撺掇高元先除了渊氏。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个武夫带兵的本事还是有些,要除此人,有些难度高元也是沉吟起来。渊大杜虽然没有渊子游那么高明的手段,可是他手握十万大军,却是实打实的威胁,要是此人翻脸无情,他这王宫顷刻间便是废墟。 “王叔,惟今之计,只有借助隋人之力来除去此人。”高宝藏终于说出了他的心思,渊大稽的十万大军,可是比隋军的威胁来的实在得多,更何况如今隋军已经从海路撤了大半,只要能让隋军和渊大作狠狠打上一仗,再加上他们从背后捅上一刀,渊大祜本事再大,也只有死路一条。 “和隋人合作。”高元虽然本就有这个意思,不过那是在隋军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可如今压了他二十余年不得喘息的渊子游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让他看到重掌大权的希望,他却是不想节件生枝。 “王叔,以我们如今手头的人马,不是渊大诈的对手,要是没有隋军之力。很难能够扳倒渊氏一党,臣侄说句不敬的话,便是降了大隋天子,王叔还能当个安乐侯,可要是被渊氏的逆臣篡了天下,我高氏的人头恐怕都要不保高宝藏深恨当日渊子游遣他去隋营之举,却是朝高元大声道。 “容我在想想高元挥了挥手,他心中委实难以作出决定来。谁知道和隋军合作是不是与虎谋皮,看看渊子游和渊大诈都吃了大亏,便可知道那个叫郭孝恪的隋军主帅不是个良善之辈。 “王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叔要是不速做决定的话。等渊大诈安抚了渊氏一党,我高氏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高宝藏见高元仍旧犹豫,却是连忙急道。渊大稽虽没有渊子游的手段,可是其嚣张跋扈,残忍暴虐却远在渊子游之上。渊子游好歹还知道给他们高氏一些脸面,可这个渊大诈绝对就是董卓之流的人物。 “放肆听到高宝藏的话,高元却是怒道,他想铲除渊氏一党,重振高氏不是一天两天了,岂容高宝藏这般胡言乱语。 “王叔,臣侄可是肺腑之言。要是王叔觉得臣侄所言不当,便将臣侄论罪处斩好了高宝藏却是跪在了地上,这时边上那几个高元的心腹和高氏的宗室老人,也都是跪在了地上,一起道,“请大王速做决断对于他们来说,渊氏的威胁远胜于隋军。自汉末以来,高句丽数次惨败给北朝,就连国王也给杀过好几次,但国家却始终保持了下来,这国王姓的永远是高,而不是别的姓,但是现在要是给渊大抗接过渊子游手中的渊氏一党,继续控制朝政,恐怕高氏的宗庙就要断绝,他们都会给赶尽杀绝。 “请大王速做决断那些宗室中一足跪在地卜。齐声说道,让高示也是心烦意燥,最后他卿”与道,“都起来吧。高宝藏,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你去找城外的隋军,告诉那个郭孝恪。只要他肯帮我除了渊大稽,辽东之地,我愿献给大 “是,王叔。”高宝藏心里本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高元给他的谈判条件竟是这般,如今隋军已经控制了辽东之地,除了辽东城一座孤城以外。哪还有要他们献上的地方,高元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一时间高宝藏心中也是起了怨恨之心,可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应声道。 “好,大事若成,叔叔不会亏待贤侄你的。 高元见高宝藏答应下来,原本脸上的阴沉却是一下子消失了,而是扶起了高宝藏笑着道。 片刻后,高元看着高宝藏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了冷光,这个侄子自从隋军大营回来后,便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畏隋人如虎,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降了隋人。 夜色中,高宝藏带着十几个亲随,悄悄出了内城,往城外而去,如今渊大稽折回平壤。郭孝恪也是尾随而至,如今两军就在城外对垒。 城外的平原上。高句丽军的大营中,渊大作带回来的将领接管了各营,布下了重兵存帅营四周,来回巡视。 此时灯火透明的帅帐里,渊大诈跪在床榻边,握着苏醒过来的老父双手,双眼发红。他虽然一直都处在老父的阴影下,可是从心底里,他崇拜着这个强大的父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会死去。 “大稽,这场仗我们已经赢不了,我死后,把我的人头送去大隋天子那里,请求大隋天子的原谅。”渊子游或许对高氏来说,是个可增可恶的权臣,但是对于高句丽的百姓来说,他们该感谢这个把高句丽从内乱中挽救出来,重新成为东海霸主的男人,没有他,或许高句丽早已在开皇年间就亡于东方那个。庞然巨物般的国家手中。 “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话,您不会有事的。”渊大作听到老父的话,却是愣住了。但他随即就大声道。 “当年是为父小瞧了大隋,出兵挑衅大隋,才有今日之果。”渊子游也许走到了弥留之际,什么事情都看开了,当年他结束了高句丽国内的内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当时杨坚篡周,随后征南朝,将五胡乱华之后的中国重新统一起来,都让他感觉到了无时无剪不在的威胁,所以他才先发制人,撺掇了契丹和突厥人一起入寇隋朝边境,以试探杨坚。 汉王杨谅的大军虽然最后无功而回,但是那一次,渊子游就知道重新统一的中国是绝不允许身边有任何能威胁到它的国家,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断地试图和突厥人结盟,一起对抗大隋,只是可惜地是杨坚一手扶持了启民这个亲大隋的可汗,让他数次都是徒劳无功,直到启民可汗死后,始毕可汗手里,他才看到了点希望,但是哪里想得到,杨广居然那么快就发兵辽东,而那个仿佛横空出世的郭孝恪更是打得他们几乎一败涂地。 渊子游知道自己必死,却是豁达了起来,不过他虽舍的自己的人头,但是对于高元这个颇能隐忍的大王,却是心中仍然戒备非常,“记得为父的吩咐,不要再和大隋打这仗了,如今这高句丽国中,高氏才是我渊氏的大敌。” “是,父亲。”渊大稽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的渊子游,却是强忍住心中的悲意,沉声答道。 “好,好,记得就好,可惜盖金还没有回来。”渊子游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时他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了。 “父亲。”渊大祜看着没有半点生息的渊子游,大声哭号了起来,而帅帐中渊氏一党的将领也是悲声一片,他们都是渊子游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没有渊子游,他们就绝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大人,节哀。”看到渊大作哭得伤心,跟随了渊子游数十年的渊子路却是在渊大祜身边道,按辈份算,他是渊大作的族叔,不过如今渊大祜已是渊氏之主。而且又在军营之中,他的地位在渊大稽之下,也是不敢造次。 “三叔,如今父亲已死,隋军又在一侧,还有高元虎视晓眈,难道我真要把父亲的人头送去大隋天子处,以求宽育。”渊大诈看向了渊子路,声音嘶哑地问道。 (全本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石二鸟 “大人。大隋征讨的乃是高氏洋贼。与大对卢何干。即喉及巾向大隋求和,高元的人头才是献给大隋天子的最好礼物。 。渊子路和渊子游几十年的感情,如何肯见到渊子游的尸体被糟蹋,却是朝渊大诈道。 “不错,三叔,大隋征讨的是高氏逆贼,和我等无关。”渊大稽听着渊子路的话,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如今这场仗败局已定,就像当日父亲说的那样,要是大隋年年来打,他们国小民寡,如何经受得起,若是要降,便要让大隋再也不能兴兵。 “三叔,我明日便派人是试探高元,若他没有对付我渊氏之意。我也少不得要和隋军拼个你死我活。保我高句丽,若他想要趁机对付我等,却也怪不得我心狠。”渊大诈看向了帐中的将领,大声说道。虽然这些人都是渊氏的党羽。也多是他父亲一手提拔的将领,可如今隋军侵土,也杀了他们不少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直接露出要出卖高氏的意思,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才行。 “大人忠义,但愿高元不会做出让我等心寒之事来。”听到渊大作慷慨激昂的奂音,渊子路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是连忙附和道,不管怎么样,这面上他们都耍装作最后是给高元这个昏王逼反的,如此才不会让人诟病。 听到渊子路的话,帅帐里的将领也都是一齐称赞起渊大祜的忠义来,不过他们中的明白人也都清楚,渊大作的试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无论如何,高元都会做出让他们“心寒,的事情来,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取了高元的人头送去悄军请降。 距离渊大诈军营五里外,是郭孝恪如今一万余大军的驻地。高宝藏带着十几个亲随,刚到离大营不过里许的地方,就给布置在大营外的游骑哨探给发现了。 听到耳边忽地响起的箭啸声,高宝藏下意识地一低头,却是躲过了一劫,只是那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火辣辣地疼。 “都不要动。”高宝藏跳下了马,朝身后的亲随喊道,刚才那一阵箭,让他死了两个亲随。不过这区区的两个亲随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黑暗中,七八名隋军骑兵出现在了高宝藏的视线中。他们手中的弓虽然低垂,但是高宝藏毫不怀疑,只要他和身后的亲随一有异动,他们中肯定有人身上会插上那黑色的羽箭。 “在下是高句丽的使者,有要事求见郭将军。还请几位引见高宝藏整了整衣冠,朝那几名隔着数十步,冷冷地打量他们的隋军骑兵说道。 “把你们的兵器扔掉,跟我们走苏邑看着月光下那个穿着好像很是讲究的高句丽人,冷冷的开了口,然后让身后的部下呈扇形围住了高宝藏一行人。 “都把刀扔了,扔了高宝藏见那隋军骑兵的首领愿意带他们去大营,却是连忙朝身后的亲随喊道,他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高宝藏身后的十几个亲随,听着高宝藏的喝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最后都是扔掉了兵器,然后在身旁隋军骑兵的目光下,一起和高宝藏上了马,朝前方的隋军大营而去。 苏邑并没有问高宝藏的来历。在他眼中只要自己把人带进大营,送到将军手中便行了,其他的不关他的事情。 只是片刻功夫,苏邑便带着高宝藏等人到了大营前,出示了军牌,对了口令之后,苏邑在大营前当值军官的陪同下,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郭孝恪的帅帐。 “将军,我军游骑在大营外发现了自称高句丽使者的人,如今已带回大营,请将军发落。”那当值的军官带着苏琶进帐后,朝还未就寝的郭孝恪禀报道。 “高句丽使者?。郭孝恪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禀报军官身边一身轻骑装扮的苏邑。 “回禀将军,那使者自称名叫高宝藏,说有要事要见将军。”苏邑大声答道,他本是乡里有勇力之人,平时便带着村中的青壮抵御那些盗匪,这一次朝廷百万大军征辽,他也在被征之列,带着儿子苏烈和村中的青壮三十人投了军,原先是薛世雄的部下,不过郭孝恪在辽东征兵的时候,他便转投了郭孝恪麾下,几场仗打下来,已经升到了百人长。 “高宝藏。”听到苏笆口中报出的名字,郭孝恪想到了当日来诈降的那个高句丽的宗室子弟,皱了皱眉后道,“让他进来对郭孝恪来说,高宝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过他这次连夜来见自己,他也不妨见上一见,看看他究竟有何要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郭孝恪挥追可苏蔑等人,只留下了在帐中的魏征。… “参见郭将军高宝藏进帐后,看到郭孝恪,想到郭孝恪当日的冷酷,却是连忙跪在地上道。 “起来吧郭孝恪看着毕恭毕敬的高宝藏,沉声道,他身旁,魏征则是始终盯着高宝藏,那种仿佛可以穿透人心一般的锐利目光看得高宝藏心中紧张不已。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看着站起来的高宝藏,郭孝恪开其问道,在他看来,高宝藏过来,无非是高句丽想要求和,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高宝藏看了眼帐中只有三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听得郭孝恪身旁的魏征,目光不断地变化着,不过让高宝藏庆幸得是,这个魏长史的目光已不像开始时那么锐利。没有了那种让他如坐针毡的感觉。 “你说,以往之事。都是渊子游所为,和高元没有半点关系。”郭孝恪盯着高宝藏,却是轻笑道,渊氏在高句丽国内权倾朝野,他是知道的,可要是说渊子游在开皇年间,撺掇契丹人入寇边郡,之后又数次联系突厥人,以图结盟。对抗大隋,都是渊子游一人的主意,简直就是可笑,高办虽然大权旁落。可是这种军国大事,尤其是开皇年间,渊子游还没有只手遮天的时候,说他没有参与简直就是可笑。 高宝藏看着郭孝恪眼中的那种笑意中隐藏的不屑,心里面却是有些惊慌,生悄郭孝恪会一口回绝门 “你先下去,我明日自会给你答复。”郭孝恪没有再给高宝藏开口的机会,高宝藏不过是个传口信的人,不是能做主的人,而且他对和高元合作对付渊大稽也没多大兴趣。 “玄成,你如何看待此事。”郭孝恪看向了魏征,渊子游病危这件事情,他倒是没想到,不过如今既然知道渊大作为何匆匆赶回平壤的原因,他倒是可以放下心中的疑惑了。 “将军,看起来如今高氏和渊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魏征见郭孝恪询问,却是正色答道,“高元不惜和我们合作,也要除掉渊大作,可见渊大稽已经彻底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话,恐怕渊大诈很快便会对高元下手,毕竟他手握大军。实力比高元强得多,而且渊氏在朝野培养党羽多年,高元的动作未必能瞒得过他。” “那你是看好渊大诈能除掉高氏,取而代之了。”郭孝恪看向魏征,却是皱眉问道,平壤这一仗忽然变成了高句丽的权谋内卓,这让他是颇为头疼,不知道该做何取舍。 “将军,如今高句丽国中的军队都在渊大诈手中,只要他愿意,高元根本没有赢的机会。”魏征朝郭孝恪道,然后走到了地图前,“高元唯一所依仗的不过是王宫的守军,不过只要渊大稽不轻身犯险,这依仗毫尧用处。” “我应该帮高元吗?”郭孝恪看向了魏征,毫无疑问,在高元和渊大稽二者间,高元属于弱的那方,只是帮他一把,他又有何好处。 “将军,那高宝藏代高元带来的条件,足以看出此人的秉性,是个反复之人,而且太重小利。将军从他身上得不到多少好处。”魏征朗声说道,高句丽立国五百年,高氏这些年虽给渊氏压着,但终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让高元重掌大权,只怕是祸事而不是好事。 “将军,与其助高元对付渊大诈,到不如让渊大诈杀了高元魏征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渊大诈其人秉性残忍,他若是杀了高元。必会屠戮高氏,到时高句丽国内必定动荡,他肯定会向将军求和,甚至会送上高元的人头,将军便可得到这大功 听着魏征的话,郭孝恪心中却是佩服魏征的这一石二乌之计,渊大作杀高元,篡了高氏,高句丽国内的动荡肯定比高元杀渊大作,灭了渊氏要来得大得多,作为篡位者,渊大作想要坐稳位子,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不行,到时候自己只要答应渊大诈的求和,不但在杨广跟前立下大功,等到来年,他还可以随便找个高句丽人冒充高氏子弟,以讨伐渊大作之名进攻平壤。 “玄成果然妙算,只是不知道那渊大祜”郭孝恪看向了魏征,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魏征的计谋。 “将军只要把高宝藏送去渊大作军中。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魏征笑了起来,一句话便定了高宝藏的生死。 晚上吃饭回来晚了,发得晚了点,不好意思。, (全本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诸般心思 0 ※丰帐中。高宝藏有些不安地老来专尖。自从昨天晚卜离 开“4陪的帅帐之后,他就被严密地监视了起来,哪怕他要去解手,身边都跟着两个隋军士兵。至于他带来的那几个亲随,更是再也没有见过。 自从在长孙无忌手中吃过一圈苦头后,高宝藏便变得异常谨慎,他现在已经是成了惊弓之鸟,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让他牟里恐惧。 “哗,听到帐帘子被挑开的动静,高宝藏猛地跳转了过来,手里拿着帐中案几上摆着的茶壶,当他看到是长孙无忌时,手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那拿着的茶壶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看起来。高使者是对我很不满啊。”长孙无忌扫了眼地上摔成碎片的茶壶。脸上的笑容看得高宝藏毛骨悚然。 “长孙大人。您说笑”高宝藏的脸色变得煞白,声音也有些哆 “好了。高使者,还是坐下谈正事吧。”长孙无忌大方地坐下了,看着高宝藏,示意道,魏征的意思是把高宝藏送去渊大诈那里,不过长孙无忌觉的高宝藏倒是个最好的愧儡人选,比随便找一个人冒充高氏要好用的多。 高宝藏,战战兢捷地坐了下来,看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不知道, “唉,先喝茶。”长孙无忌看着想要说话的高宝藏,却是拦住了他,然后让身后的士兵拿出了火炉和茶壶,接着煮起了团茶,另外不时往里面添加着姜糖等物。 长孙无忌煮茶的手法很优美,高宝武平时也是爱附庸风雅的人,此时看着长孙无忌那双白哲修长的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飞舞,竟是忘记了心中的害怕。不由赞叹了一声道,“长孙大人,真是茶中妙手。”煮茶,本就是门阀世家才有的风雅之事,高句丽一直都是学习汉人的典章制度,而那些宗室子弟和贵族则是更以中国的世家门阀的生活为荣,这煮茶一道也是如此。 “称不上妙手,只是略微学过点罢了。”长孙无忌听到高宝藏的话,轻轻一笑。然后为两人的茶盏中满上了煮好的茶汤,既然要让高宝藏做愧儡,长孙无忌就要让高宝藏当得心甘情愿,就像当年启民可汗对大隋一样,这是长孙无忌骨子里的骄傲和执着。 “高兄。请品茶。”长孙无忌把茶盏放到了高宝藏面前,脸上那种温和淡暖的笑意。就好像是在对着知交好友一般。一刹那间让高宝藏有了种错觉,似乎长孙无忌是可以值得倾心相交的人一样。 接过那温热的茶盏时,高宝藏仍旧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仍是口小口地喝起了茶。这种团茶,在高句丽也是稀罕物。他平时也是只有在聚会饮宴时。才会拿出来,而且他的手法远没有长孙无忌精妙,原先还不觉得什么;不过如今看到了长孙无忌煮茶时的姿态仪容,却是让他自惭形秽。 “长孙大人。煮得茶果然是茶中上品。”高宝藏半是真心,半是拍马屁地说道。在他眼中,此时温和笑着的长孙无忌忽然间不是那么可 “高兄喜欢就好。”长孙无忌轻抿了一口茶盏。对他来说,能够让高宝藏放下戒心是个好的开始,于是接下来他开始和高宝藏谈起了各种趣闻,有大隋国内的,也有在辽东听来的,甚至还谈起了诗词歌赋。 高宝藏是宗室子弟,虽然只是支系的高氏王族,不过自幼接受的汉学却是非常扎实。而且长孙无忌谈话的技巧亦是非常高明,很快就摸清了他的喜好。将话题引到了这些喜好上去,而高宝藏不知不觉间,亦是兴高采烈地和长孙无忌谈了起来,心里放下了才开始的那种疑惑。 “长孙大人的学识,让下臣佩服。”一番长谈下来,高宝藏对于长孙无忌的文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虽然从小学汉学。在高句丽国内也算是学得好的。可是和长孙无忌一比,无疑是萤火之光和皓月的区别,两人交谈下来。他自觉得益匪浅,起码若是他能回到平壤的话,到是可以唬住不少人。 “高兄。此番我大隋征辽,还是因为高元不敬。”长孙无忌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却是忽地朝高宝藏道,刚才一番试探里,他已经知道高宝藏对于高元这个高句丽大王并不满意,甚至还有隐隐的怨愤。 “长孙大人,我高朝政一直都是掌于大对卢渊子游之手,当年得罪冒犯上国之事。全是此人和其党羽所为。”高宝藏听到长孙无忌的话,连忙说道,他虽然心中不满高元,可仍是帮着高元说话。 “高兄。这话你就差了,即便是渊子游才是元凶,可皇上那里,高元才是元凶。”长孙无忌看着高宝藏,目光变得飘忽起来,让高宝藏心中一阵忐忑。而那句“高元才是元凶。更让他心里恐惧。 “高元不死,我家将军难以向皇上交代,我家将军的意思是,高句丽还是另立一主为好。”长孙无忌说到此处时,目光落定在了高宝藏身上,这时即便高宝藏在蠢,也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的暗示,一时间从大悲到大喜,他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高兄。样貌堂堂,而且文才高妙,最重要的是对我大隋忠心耿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臣。”长孙无忌看着脸上露出诧异和惊喜混杂神情的高宝藏,为他空掉的茶杯中满上茶后,却是夸赞道,让他身后两个随从的堤骑士兵都是脸上的肌肉发起颤来,竭力强忍着笑意,他们如何不知道自家这位大人可是从来都没有瞧得过起高句丽人过,如今居然这般夸赞这个高宝藏,明摆着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长孙大人过奖了。”高宝藏受宠若惊地说道。原本心中的恐惧和疑惑,一下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知道大隋或者说郭孝恪和长孙无忌需要的是一个愧儡,一个取代高元的傀儡,整个高句丽都会成为大隋的附庸,但是他不介意去当这个。愧儡,在高元和渊大稽之间,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看客。川一卜谁胜谁败。他都不会有更多的好处。“不走过奖。将军也是这般夸你的。”长孙无忌的手拍在了高宝藏的肩膀上,站起了身,“只要高兄你愿意,将军随时可以为你做主,向皇上请立你为高句丽之主。”长孙无忌开始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利诱,不管高句丽也好,突厥也好,只有大隋的正式册封诏书,才能让他们自诩是真正的突厥之主武是高句丽之主。 “长孙大人。说得可是真的。”高宝藏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发抖起来。 “将军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一切就看高兄你如何选择。”长孙无忌看着高宝藏,一脸的笑意,只是在那笑意中却隐藏了无数的谎言,还有狠毒。对长孙无忌来说,高宝藏或许连愧儡都算不上,只是一枚用过就可以抛弃的棋子。 “在下愿为郭将军效犬马之劳。”高宝藏若是这时还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就可以一头撞死了,他连忙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拜道。 “好,高兄果然是识时务的人。”长孙无忌看到高宝藏坚持跪下朝帅帐方向磕头。却是有些欣赏高宝藏的无耻,这个人或许没有什么胆魄,但绝对是个能活得很长命的人,至少长孙无忌开始有些舍不得把高宝藏当成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了,而是当成了一枚有些重要的棋子。 高宝藏起来后,恭恭敬敬地坐下了,既然他已经决定出卖高元,当郭孝恪或是长孙无忌手中的扯线愧儡,那么他就该有扯线傀儡的自觉。他现在要做到。只是听长孙无忌的吩咐,然后去做就走了。 长孙无忌要高宝藏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他派手下的心腹去渊大诈军中通风报信;让渊大稽知道高元要对付他,夺回大权就行了。 “此事容易。我立刻便去办,只是不知道我那些随从。”高宝藏见长孙无忌要他做的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却是连忙保证道,然后问及了自己那些随从。 “放心,他们每个人都很好,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们。”长孙无忌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给高宝藏的茶盏中满上了茶,又谈了好一会儿的文学,让高宝藏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之后,才告辞离去。 “高元,渊大诈,哼。 长孙无忌离去后,高宝藏看着那还剩下的半壶茶,给自己空掉的茶盏满上以后。脸上露出了阴恻的神情,他在两人眼中,只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既然是当狗,也要挑个好主人,比起当高元的狗,远不及当郭孝恪的狗,自从在长孙无忌手中差点死掉之后,高宝藏的心里就早已扭曲了。 当高宝藏喝下杯中的茶后,外面响起了士兵的通禀声,“高大人,你的随从到了。”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共十二名他的随从被带了进来,然后那两名士兵便告退了。 “大人。”看到高宝藏,这些高宝藏的心腹随从都是有些激动,他们自从被那些隋军带走以后,几乎以为死定了,哪里想到刚才那些隋军忽然对他们说。“你们跟了个好主子。然后就带他们来见高宝藏了,每个人都以为是高宝藏从那些隋军士兵手里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我问你们。你们可愿意与我一起共享富贵。”看到十二个心腹出现在自己面前。高宝藏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朝着十二人,恶狠狠地说道。 高宝藏的军帐后面,长孙无忌和魏征一起并肩站着,他们的耳边有搭着细线的铜铃。帐中高宝藏和手下心腹的对话,没有一句能逃过两人的耳朵。 “这个高宝藏。还算有些手段。”听着高宝藏以利诱之,鼓舞起手下心腹的话。魏征看了眼长孙无忌,沉声道。 “若只是个废物,也不值得我花心思了。”长孙无忌淡淡地回了一句,他知道魏征并不同意让高宝藏来当那个愧儡,不过可惜的是,郭孝恪最后听了他的。 “辅机兄的手段更高明。”魏征看着目光中隐约有些冷意的长孙无忌,却是一笑道,抛开别的不谈,如今长孙无忌这份演戏的功夫,是连他也要佩服的,若不是早就了解长孙无忌的为人,恐怕他也会以为长孙无忌是一心要扶这个高宝藏这个愧儡,而不是把他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听到帐中谈话已完,魏征放下了手中的铜铃道。“辅机兄,我们该去向将军回禀了。”挑动高元和渊大诈互斗,然后从中取利的一石二鸟之计,他和长孙无忌只是想愕很好而已。至于能不能做到,两人还不能保证。 长孙无忌放下铜铃,和魏征一起朝帅帐的方向而去,在军中旁人眼里,两人似乎是知己一般,只有寥寥几人,才看得出两人之间的那种“争锋相对。 帅帐中,郭孝恪看到魏征和长孙无忌连袂而来,也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两人暗中较劲,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好事而非坏事,只要这种较劲没有超出他的底线就行。 “玄成,辅机。你们来了。”郭孝恪的脸色并不太好,这一次他为了让九军从海上撤退,原本军中囤积的粮草有大半都在其余八军撤到出海口以后,分了出去。本来九军先行撤出的部队在百济沿海一带登陆后,应该立刻进攻附近的城池,夺取粮草以进行补给,但是张仲坚的船队运走了近二十多万人,而带过来的粮草却少的可怜。如今宇文述的第一军也已经撤走。他军中剩下的粮草不过只剩下两月之用,想到张仲坚带来的那总是百济战况不利的消息,郭孝恪已经噢到了一种危险的 息。 “将军。看起来,张仲坚已走出卖了我们。”魏征听完郭孝恪的话,却是冷声道,对于张仲坚这个人,他和长孙无忌的看法一样,是个。迟早会威胁到他们的人,只是两人没想到那么快张仲坚就出卖了郭孝 “岂止是这个海盗,恐怕宇文咐老匹夹也是样,迈有其余七军的辛帅。”长孙天函白是阴沉了下来,他本就对宇文述颇有看法,这个能在杨广身边抹阖官场几十年不倒的老狐狸。绝不是什么有信义的人。 “这一次是我有些托大了。”虽然暂时看上去自己的局面还不算太差,但是郭孝恪知道不管自己能把士兵练到任何地步。一旦面对缺粮和后路断绝的窘迫境地,便是再强的军队也会被瓦解士气,要是被高句丽人知道这一点。恐怕他会在平壤遭到第一次惨败。 看到郭孝恪并没有半点慌乱,魏征心中也不由定了下来,郭孝恪的这种气度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这一次最后就算是他们功败垂成,输了这一仗,魏征也相信郭孝恪能够东山再起,最后成就大业。 “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如今高句丽国内情势微妙。我军仍有胜算。”魏征第一个开了口,这个时候,不管是郭孝恪,还是他和长孙无忌都要冷静,绝不可自乱阵脚。 “不错,到时候将军可惜着渊大作和高元内斗之机,独占大功,返回辽东,到时宇文述等人必定悔之莫及。”长孙无忌亦是在一旁道,“至于那张仲坚。将军则不可再留下此人。” 长孙无忌对于张仲坚,始终都是抱着一种敌视的态度,甚至数次劝郭孝恪除去张仲坚。免留后患,只是郭孝恪一直都没听而已,让他心中多少有些怨气,此时却是借机说了出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仲坚和我之间,本是以利相交,谈不上什么出卖。”看着对张仲坚颇有怨言的长孙无忌,郭孝恪却是沉声道,他从一开始就把张仲坚当成了敌人,只是这个敌人在他们真正在战场上相见之前,却是可以合作。只是如今看来,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不是那么完美,不过郭孝恪不认为张仲坚会从此和自己形同陌路,只要自己能回到辽东,两人就依然有合作的可能。 魏征听着郭孝恪的话,心里面第一次感受到了郭孝恪的气度和格局,或许郭孝恪在这次九军的事情上,有些失当,但绝不是什么大错,光凭着这份气度和格局,说不定等回到辽东后。就能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好了,先不说这事,你们觉得渊大诈会派人来找我们吗?”郭孝恪看向了魏征和长孙无忌,如今军中的军粮只剩下两月之用,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平壤外海,张仲坚的大船上,宇文成都看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双手紧紧掐着船舷,他嫉妒郭孝恪,但是他承认郭孝恪的确比他强。所以他更想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地打败郭孝恪,而不是用那种鬼域伎俩去陷害郭孝恪。 “成都,有些事情,未必是对的,但你必须去做。”宇文述走到了宇文成都身边,他这个长孙心比天高,虽然看着沉稳,但其实是个,骄傲的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赵才的手段虽然下做,但是却很管用。 “祖父,郭孝恪未必会输。”看到宇文述,宇文成都却是低声道,如果郭孝恪会败。那么那个能打败郭孝恪的人。只能是他,而不是那些胆小怯懦的高句丽人。 “不错,郭孝恪的确是未必会输。”听着宇文成都的话,宇文述却是点了点头。接着压低了声音,“杨义臣他们都没有和赵才一起,只是默许了这事情罢了,就算郭孝恪回到辽东,他真正会去找麻烦的只有赵才一个人,到时说不定倒霉的反而是赵才,那个时候你不妨向郭孝恪示好。” “祖父,孙儿明白。”宇文成都应下了,看着甲板上走来的张仲坚,却是没有再说话,对这个张仲坚,他了解不多,不过他和赵才勾结,出卖郭孝恪之举,让他很是不齿。 看到宇文成都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张仲坚并不在意,他答应赵才,只是因为赵才同样能给他郭孝恪给他的东西,他自然要试一下,郭孝恪给他的那种无力感实在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似乎从两人见面开始,郭孝恪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次战争的结果,然后安排了一切,他现在就是要打破郭孝恪的安排,看看郭孝恪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参见宇文大人。”张仲坚朝宇文述一礼道,比起赵才,他其实更愿意选择宇文述作为新的合作者,只是宇文述似乎并不感兴趣一样,不过他仍想试一试。 “张将军不必多礼。 宇文述看着张仲坚,只是淡淡说道,在回到辽东,确认郭孝恪的消息以前,他是不会和这个同样有才能有野心的东海豪客有什么来往,在他心里,如果要给宇文氏找一个盟友的话,没有比郭孝恪更合适了。 “张将军若是无事的话,老夫就回舱了。”如令人在张仲坚的船上,宇文述还是客气了点,要是换了在陆地上。他绝不会正眼看张仲坚。 看到宇文述还是那般冷淡地离去,张仲坚看着宇文成都和宇尖述走进大舱,脸上露出了几分阴冷之色,既然宇文述这般对他,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如今宇文氏的地位全靠宇文述一人支撑,只要他死了,宇文氏必定大不如前。就靠那个宇文成都,还撑不起整个宇文家。 “记得,给宇文大帅的菜要单独做。”张仲坚看向了身边的李海虎,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机,在海上他有好几种办法能要了宇文述的命,不过要不被人看出端倪来,还是在饭菜里面动手脚最好。 “是,大人。”李海虎点了点 头,他也不满宇文述的傲慢很久,或者说那些上船的官军主帅,没有一个他是喜欢的,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好象在看着一群卑微的蚂蚁一样,那种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去了舟山,在车上码的,两章一起发了,比较晚,对不起大家了。 (全本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奸雄枭雄上 凉的海滩滩涂地卜,二十多万的隋军面黄肌瘦地挤在着渊,个、个都是精神萎靡,对于这些从大隋内地征召而来的士兵,海上的颠簸几乎让他们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唯一搭建的一处帅帐里,于仲文,薛世雄。杨义臣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虽然于仲文登岸后,打破了沿海附近两个小城。可是百济国那些搜刮来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大军所要,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熟悉百济的地形,要从百济走陆路回辽东,不会比从平壤回辽东好上多少。格反因为不熟悉道路,恐怕到时队伍会在路上直接散掉。 “如今全军剩下的粮食只够士兵们喝上三顿稀的。”于仲文看着杨义臣等人,声音好像铿刀一样专着那般难听,为了从平壤撤到百济,他们几乎扔掉了大部分的军辐,没有帐篷,没有马匹,就连箭矢也只剩下少量,现在他们手下那些被饿得有气无力的士兵不会比乞丐强上多少。 “这些粮食。再平摊下去,只是一起等死。”薛世雄终于开了口,“唯今之计。只有挑选精锐,往百济腹地而去,只要能够找到一处大城,全军便可得救。” “薛将军。你说的好听,百济弹丸之地,民不过数十万,哪有什么大城,我看薛将军是想做那带兵之人吧。”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在一旁冷冷开了口,百济这里虽没有高句丽的大军威胁,可是这从海上一路颠簸过来,再加上粮食耗尽,这一回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崔弘升,你,”薛世雄看着出言讥讽自己的崔弘升,怒目而视道,他好心出主意。却是给人当成了小人,如何心中不火。 “够了,都少说两句。”于仲文看到薛世雄要发作,却是连忙喝道,现在他们都是荣辱与共,这一回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于将军,你说怎么办吧?”崔弘升看着于仲文,直接问道,现在各军的情况都好不了,一旦断粮,谁还管得了手下士兵,到时候别说队伍散了,就是哗变也有可能。 “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如薛将军所说,挑选精锐,想办法带回辽东。”于仲文看向了薛世雄等人。不过他却是改了薛世雄的主意,是让众人保住自己手下的嫡系人马撤回辽东,至于那些去岁为了征辽而新募集的府兵,只有放弃一途。 薛世雄等人看到听到于仲文这个折中的主意都是愣住了,放弃二十多万正值青壮的府兵,这些可都是大隋府兵中的主力精华,到时候就算他们回了辽东,也是难逃杨广的责罚。 “要不就一起死。要不就弃本保车。”于仲文看到众人犹豫,却是沉声道,只要能把自己的嫡系人马带回去,他们就还能东山再起,要是再犹豫下去,可就是连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了。 “各军的人数如何定。”崔弘升第一个附和道,他是第一个撤到百济的,如今全军所用的军粮还是他从附近的两个与其说是城,还不如说是塞子的百济城中搜舌来的,他自然清楚百济这穷野地方是根本撑不起大军消耗的。 “每军五千人。”于仲文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沉声道,说出了他心中的数目,如今只有宇文述还没到,他们七个主帅,每个人带五千人回去,就是三万五千人,以目前全军的存粮,足够支持他们进入百济腹地,能够就敌于粮,赶在入冬前撤回辽东。 “其实那些百济人,可以拿他们做肉干。”一直沉默的赵才忽地出声道,接着手仲文等人都是看向了他,自汉末以来,五胡乱华,食人之事,数不胜数。只是自大隋统一天下以来,却是再也没有这等事情。 “赵将军,倒是可以独领一军,为我等做些冉干。”杨义臣看着出这种主意的赵才。在一旁讥讽道。 “好了,都别吵了。”于仲文看着一盘散沙的众将,却是怒声道,在平壤时,好歹还有高句丽人的近二十万大军,能让他们不至于内斗,如今倒好,撤到了百济,却是先互相斗了起来。 于仲文发怒。其余人也是没了声音,如今天气即将转凉,他们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带不了多少士兵能回到辽东去。 大海之上,张仲坚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海岸线,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当初他也曾心折于郭孝恪想要力挽狂澜的举动,但是当他把那些官军送到百济以后,却发现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近三十万大军需要的粮草便是让百济全国的余粮都拿出来也不够用的,而且那些官军士兵根本就没坐过海船,下了岸以后,没多少人还能 如今那近三十万官军在百济恐怕也快到了断粮的时候。到时候一旦大军因为缺粮而崩溃。只会比在平壤兵败更加耻辱,尤其是那些卫府大将,当他们灰溜溜的逃回辽东的时候,恐怕会沦为笑柄,而率一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只会是郭孝恪。 力挽狂澜。将大军从兵败平壤的局面中挽救下来,可最后却因为那些卫府大将们的无用,而让大军不战而败,而亲自孤军在平壤断后的郭孝恪即使最后败了。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没有人可以怪罪他。 真是好精妙的算计,好深沉的心机,张仲坚脸上露出的冷笑变得更加嘲讽,郭孝恪实在是太可怕,就连他当初也给瞒过了。 “大人,宇文述已经暴病了。 李海虎走到了张仲坚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宇文述本就年迈,再加上海上风浪大。第一次出海,他们只是给他做了些不宜食用的海鲜等物,宇文述便病倒了下来,按照现在的情形,恐怕等回到辽东,他这病也就拖得差不多了。 “做得很好,记得不要让人看出破绽。”张仲坚点了点头,郭孝恪算计宇文述那些人。对他来说也有好处,要是不能让这些门阀世家出身的卫府大将们颜面丢尽。在杨广跟前成为彻底的酒囊饭袋,又如何有他这样的人的出头之日。 “你到时带人回去一趟,去找郭孝恪,告诉他,赵才联合其余各军主帅逼我,并非我有意不去救他。”张仲坚仍是认为郭孝恪在平壤难逃败局,不过他也不觉的没了自己的接应,郭孝恪就会死在平壤,想到这个男人的心机城府。张仲坚就是心有余悸,他不想彻底得罪郭孝恪,谁也不知道他回到平壤后会怎么对付赵才。 “是,大人。”李海虎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张仲坚心里对郭孝恪的看法,在他眼中。郭孝恪不仅是个无敌的统帅,也是个仁义的英雄。 平壤城外,渊大诈军中,帅帐内,看着两个自称是高宝藏心腹,一身随从打扮的人,渊大作脸上,露出了残忍而狰狞的表情。要不是这两个高宝藏的心腹偷偷跑出来告密,恐怕他还要给高元蒙在鼓里。差点就给算计了。 “你们两人,先下去好好休息,本帅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渊大祜看着两个,前来投奔自己的高宝藏心腹,让他们下去了。 待那两人退下后,渊大稽看向了帐中的诸将道,“各位都亲眼看到听到了,高元竟然想要出卖我等,以舟大隋求和,此等刻薄寡恩之主,我等还保他做什么?” 听到渊大作的话。在座的诸将,即便不是渊氏的心腹党羽,在听到高宝藏的那两个心腹说到,高元要杀了他们向大隋求和,都是心中忿怒起来,那最后一点的犹豫也都没了,这时候渊大诈便是要带他们直接杀到内城,砍了高元的脑袋,他们也不会皱半下眉头,既然高元不仁在前,就休怪他们不义了。 “好,既然各位都听我号令,那便回去整顿军马,务必要让将士们知道高元的丑陋嘴脸。”渊大作虽然心中打定主意要除去高元和高氏,但是他终究不愿意背上个卖主的恶名,朝群情汹涌的诸将道。 “是,大人。”随着一声声的领命声,那些将领们一个个鱼贯走出了大帐,只剩下渊子路在帐中。 “三叔,要麻烦你去隋军大营一趟,你告诉那郭孝恪,只要他肯撤兵,我愿意拿高元的人头奉上,向大隋求和。”渊大作心中做出了决断,高元虽然手上只有集余的王宫守军,可如今内城几乎大半是他的人马,他要是杀进内城,到时候城外的郭孝恪真地答应了高元,拖住他这里大半的兵力,给高元煽动起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他就危险 “只是高元的人头。还不一定能让那郭孝恪动心。”渊大作说完后,却是不等渊子路开口,自语了起来,然后道,“三叔,你先去隋军大营,看看那郭孝恪是何意思?” “是,大人。”渊子路看着行事有些渊子游影子的渊大祜,心里面原本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这次能除了高元和高氏,这高句丽便是他们渊氏的了。 很快,渊子路便带着几十骑人马,出了大营,朝五里外的隋军大营而去,如今平壤的这场争斗,胜败的关键已经落在了那个郭孝恪手中,只要他两不相帮,高元就没有半点胜算,若是他插手进来,就不知道是鹿死谁手了,想到这里,渊子路心里沉了下来。 (全本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奸雄枭雄下 ,军帅帐,听着前来禀报的十兵说宗消息,郭孝恪看向而魏征和长孙无忌,就像两人所料的那般,渊大稽主动派人过来了,看起来那高元手上的实力恐怕还在他们的猜测之上,要不然这渊大稽的动作也不会这般快。 “让他们进来。 郭孝恪朝那来禀报的士兵点了点头,此时他帐中诸将全都在场,自从宇文述的第一军撤走后,郭孝恪便将贺廷玉的一万人马招了回来,和诽大诈的十一万大军对峙。 “将军,那渊大诈派人过来,恐怕是有取代高元,向将军求和之意,只要将军的条件不是太苛刻,想必渊大诈必定会答应。”长孙无忌抢在了魏征前面说道。 木兰站在贺廷玉身边,看着魏征这个认下的大兄,却是为他有些着急,这几日她可是没少听说这个大兄和长孙无忌明争暗斗的话,她虽然喜欢长孙无垢,把长孙无垢当成妹妹一样,可是对于善于做戏,行事阴狠的长孙无忌却没有多少好感。 “你们觉得我跟那渊大诈开什么条件为好?”郭孝恪此时心情不错,要是渊大祜最后送上高元的人头,等他回到辽东,这开府建牙是跑不了了。 “将军,军中可是很久没有酒肉吃喝了?”见郭孝恪脸上笑意,罗士信知道此时便是说些玩笑话也无妨,第一个跳出来道,他话一出口,帐中其余人也都是附和道,既然渊大作要求和,要是不狠狠地敲上一笔,实在是对不住这大好机会。 “酒肉不过小事尔。”郭孝恪笑着道,他麾下的士兵壬练量比其他各军都大,过去在辽东时都是酒肉管饱,自从九军出征平壤以来,恐怕已是憋坏他们了。 “将军,这御寒的衣物和粮草都可趁机索要。”贺廷玉在诸将中最是沉稳,他想的更加全面点,要说粮草的话,他们省吃检用,就算是挺过冬天也行,但是这御寒的衣物,却是毫无办法,只有找渊大诈解决。 “伯阳所言甚善。”郭孝恪点了点头,这朝鲜半岛入冬之后的严寒天气才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不管渊大祜和高元谁胜谁败,他撤回辽东时,必然是入冬之后,若没有御寒衣物,他麾下士兵怕是多有无谓的 “将军,待会可向那渊大诈的使者索要乙支文德的家人。”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征终于开口了,而他的话顿时让长孙无忌心中一怔。脸上闪过了讶异之色。 郭孝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愣,但他随即大笑起来,魏征果然是深谋远虑,乙支夫德死守辽东城,只要高元一死,高氏倾覆。再加上他的家人在自己手中,不怕他不献城投降,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渊大作肯不肯把这辽东城等于是拱手相让。 “玄成之言,果然是眼光独到。”郭孝恪赞了一句魏征让长孙无忌心里好像是有猫爪在挠一样,不是滋味。 很快,渊子路带着几个亲随被带进了帅帐,当他看到尉迟恭,秦琼,裴行俨,罗士信。刘弘基,魏刀儿这些身形雄壮,一脸杀气的猛将时,心里面一下子紧了起来,暗道郭孝恪能够杀高建武,败姜以式,在辽东连下十七城。到平壤后,又让他们屡番受挫,果然是名不虚传,光看他帐下这些猛将。便知道此人的厉害了。 “下臣渊子路参见大隋郭将军。”虽然知道郭孝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当渊子路拜见郭孝恪时,还是有些悄讶,不过当郭孝恪那冷电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立刻心中一凛,知道这个看上去年轻的隋军主帅是个无情得近乎冷血的人,死在他手上的高句丽人不下十万之众。 “渊大诈派你来。究竟是什么意思?”郭孝恪很是无礼地问道,不过渊子路并没有恼火,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会这样了,如今平壤的局面全在此人手中握着。他帮高元,则高元有取胜之机,若是不帮,高元必死无疑。 “我家将军心向大隋,只是无奈高元独夫,一意孤行,如今我家将军愿意弃暗投明。为大隋除此逆贼,以表忠心。”渊子路很直接地说道,大隋发布的征辽诏书里,高元可是不折不扣的逆贼,他的人头还是够分量的。 “就只有高元的人头吗?”郭孝恪看向了渊子路,一脸的不满,那目光看得渊子路。也是心中一寒。 “不知郭将军想要什么?”想到渊大诈的吩咐,再加上郭孝恪那直白的话,渊子路皱眉问道,他看得出面前的郭孝恪恐怕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要是开不出能让他满意的条件,这个郭孝恪恐怕会帮高元。 “酒肉粮草,御寒衣物,还有乙支文德全家老你可以回去告诉渊大作,若是想要大隋的册封,还得看他的诚意。”郭孝恪不但开出了条件,还在最后加了渊大诈无法 大隋的册封。渊子路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如果说杀了高元,他们最麻烦的是会背上卖主的恶名,即便渊氏取代高氏,也很难得人心,可如果能得到大隋的册封,那么渊氏便不是篡国,而是名正言顺地取代高氏。 “郭将军,此事我做不了主,不知道可否让我回去一趟。”渊子路虽然心动,可是交出乙支文德全家老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是他做得了主的。 “可以,不过动作最好快点,高元那里,恐怕也随时会给我答复。”郭孝恪倨傲地说道,他的神情让渊子路看得一愣,然后连忙告退出了帅帐,带着一众亲随士兵,飞快地打马回了大营。 渊子路带人离去后,尉迟恭忍不住问道,“将军。那渊大作要是把乙支文德全家老小送来,真帮他向皇上请册封之事?”尉迟恭话刚说出口,本想说话的秦琼看向了郭孝恪,其他人也等着郭孝恪的回答,只有长孙无忌和魏征还有贺廷玉没有在意。 “怎么可能。不过是讹他罢了,他若是多送了礼物过来,我自然笑纳,至于事情,我是不会帮那傻子办的。”郭孝恪如此说道,让尉迟恭等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军太坏了。”罗士信一边笑,一边不由自语道,他身边尉迟恭等人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不过他们脸上的神情倒是和说了没什么区别。 魏征看着轻描淡写,就将诈伪之事说得如此这般不惹人生厌的郭孝恪,心里面也是不由佩服起来,这时他想到了撤到百济的九军。这几日九军都撤走之后,他静下心来,才发现郭孝恪让九军撤到百济的下场未必会比留在平壤好多少,相反对宇文述等人来说。他们在百济全军崩溃,仓惶逃回辽东。只会比在平壤战败更加沦落为笑柄,而郭孝恪亲自带军断后,先不说声望上的好处,这一回要是能带着高元的人头回去,就是居功至伟。 想到这里,魏征看着郭孝恪的目光不由变了,他不知道郭孝恪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还是只是无意为之,总之郭孝恪的面目似乎一下子模糊了起来。魏征觉得自己跟随的这个主公,已不是曹操所能形容,还要多上刘备诈伪的枭雄之姿才够。 渊大作军中。帅帐之内,只有渊大祜和渊子路两人,听完渊子路带回来的郭孝恪条件,渊大诈犹豫了,交出乙支文德全家老就等于是把辽东城拱手送给郭孝恪,可如果他不答应,还有高元。 “大人,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辽东之地。本就不是我国之地,更何况如今只剩下辽东城一座孤城,乙支文德他未必守得住,眼下大人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这平壤。”渊子路看到渊大诈还在那里犹豫难决,在一旁不由大声道。 “三叔,你说的有道理,没了辽东,我以后可以再打回来。”听到渊子路的话,渊大诈猛地点了点头,心中做出了决断,“三叔,你现在就去告诉那郭孝恪,他的条件我全都答应,但是我要如何信他不会诓骗我。” 渊子路再次到了隋军大营,而郭孝恪给他的回复也很简单,只要酒肉粮草,御寒衣物先行送到,就撤兵十里,乙支文德全家老小送到,撤兵三十里,高元人头送到,回师辽东,信与不信自便。 面对郭孝恪那种满不在乎的强势姿态,渊子路心中已是信了七分,这一回他没有再回去。只是派了亲随,将郭孝恪的回复带给渊大作。 渊大稽和渊子路一样,最后信了郭孝恪,对渊大诈来说,和大隋的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输了,而郭孝格虽然只有两万人,可这两万人起码能牵制住他一半以上的兵力,萨水平原上那一战,他已经见识过了郭孝恪的厉害。 渊大作明知道只要继续拖下去,一旦入冬,就能让郭孝恪全军不战自败,可是他如今拖不起,而且即使他能拖,又有什么意义,和大隋再打一场国战,这一次高句丽已经损失了超过十万人以上的青壮,不但元气大伤,更走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他别无选择。 最后渊子路留在了郭孝恪军中,直到第二天,渊大蒋送来了酒肉粮草和御寒衣物郭孝恪退兵十里后,他才放下心来,亲自回去带了乙支文德全家老小送来。而郭孝恪亦是如约撤兵三十里,到了萨水河畔,只等高元的人头送到。便回师辽东。 从来就没打算让那三十万府兵安然地撤回辽东,只是想让主角既能获实利,又能搏个好名声罢了,而且我很不想让高句丽人打赢这场仗,搞得九军挂掉。 (全本 ) 第一百五十六章勒索 …十壤城内,随着一队队的士兵进城。控制了各处要道翘为,口在外城的那些大户人家都紧闭家门,渊氏势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不定这平壤城是要变天了,不少人心中都是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局势。 内城王宫,当高元知道渊大诈全军进城,已经控制住了外城以后,脸上的神情一片死灰,他知道自己被出卖了,也许是高宝藏,也许是那个郭孝恪。 渊大稽不会留下自己,高元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狠毒起来,既然高氏注定耍亡。那就亡吧,王宫大殿内,高元疯狂地大笑了起来,接着看向了殿中的心腹,大声道,“给我带兵去把百官都杀了,烧光所有的东西,我要渊大稽什么也得不到。” 大火在内城的各处不断升起,那些得到命令的王宫守军,就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野兽一样,到处肆虐,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官员和贵妇姐,如今都成了他们刀下瑟瑟发抖的可怜虫和胯下的玩物。 外城,看到内城冲天而起的黑色烟柱,骑在马上的渊大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终究是小看了高元,他这是死也要不让自己好过。“全军立刻攻打内城。”渊大祜在马上喊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去安抚外城的那些大户人家。 平壤城外,只是带着百骑人马的郭孝恪听着城内不时从风丰传来的喊杀声,看着那被火焰染得通红的平壤城的王宫方向,脸占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个渊大诈。到也光棍,居然把兵全带进城了。”跟在郭孝恪身后的罗士信想到城外空荡荡的高句丽军军营,却是咧嘴笑道,“将军要是现在进攻的话。我看没准能把这平壤城给打下来。” 听到罗士信的话,郭孝恪并没有说话,打下平壤城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这一次就算他带着高元的人头回去,可只要平壤仍在高句丽人手上,以杨广追求完美的性格,到时候他一定会再来一次征辽,直到打下平壤才会结束这场战争。 魏征和长孙无忌在一边,都是一脸的沉默。他们当然知道如今郭孝恪要做的事情是养贼自重,自古功高震主者都不会有好下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尤其是杨广这等人,郭孝恪若是打下平壤,恐怕就休想留在辽东。自立一方了。 “将军,如今高句丽已然内乱,我军即使撤回辽东,恐怕来年皇上会再次征辽,到时候渊大诈肯定抵挡不住。”魏征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高句丽对郭孝恪来说,如今便是最重要的筹码,只要一日高句丽还是东海霸主,杨广就会让郭孝恪坐镇辽东。 “玄成,不必担心。”郭孝恪明白魏征是怕高句丽因为内乱而国力衰微,到时候抵挡不住第二次征辽,他会被召回东都洛阳,那样可就没有多少自立的机会了,不过郭孝恪此时也不能肯定杨玄感到时候会不会起兵反隋,但是至少在魏征面前他绝不会露出任何茫然的情绪。 “看起来将军已有决断。”魏征看到郭孝恪一脸淡然,亦是心中轻松了下来。 百济外海,宇文述强撑着病体,看着那滩涂上密密麻麻的士兵,想到于仲文等人居然带了精锐,诈称攻城,带着仅剩的粮草走了,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父帅,于仲文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推脱,可千万不能上岸啊。”宇文化及扶着宇文述,亦是跳着脚大骂于仲文等人,如今他们的粮食也只够他们撑到辽东罢了,要是再加上那二十多万张嘴,大家一起等死好了。 “父帅,大哥说得是,咱们直接回辽东吧,若以保存全军论,父帅才是头功。”宇文智及亦在边上劝道,只有宇文成都有些不忍心地看着那些岸上的士兵。 “唉,罢了,既然于仲文他们弃了这些士兵,我又有何办法。”宇文述长叹了起来。语气喘嘘,朝身旁的宇文化及道,“让张仲坚,调船直接去辽东。” 海岸上,原本看到张仲坚船队的大隋士兵们还欢喜地以为能够得到些粮食,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些船忽地调转船头。扬帆而去时,一个个都是表情凝滞了起来。然后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但是视线中那些本来代表着希望的海船却离他们越来越远。 “那些大官把我们披下跑了。”士兵中。有人怒吼了起来,他们泡在及腰的海水里。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狰狞扭曲。 各种各样的咒骂声,在海滩上响了起来,那些中低级的军官们开始带头闹起了事,那些被于仲文等人留下的部将燃刁替罪呈羊,甚系千有些部将索性加入到了燥乱的十兵当申弘,乐本还能勉力维持的大军终于四分五裂,自行崩溃了。 没人想留在这荒凉的海滩上等着被活活饿死,小者近百,大者近千的隋军士兵如同蝗虫一般从海滩向着各个方向而去,那些体质差的,或是在海上的颠簸中生了病的都被扔在了海滩上,这个时候每个人想的只是如何活下去。 “去找郭将军。 那些分裂的士兵小团体中,出身卑微的军官们朝士兵们这样说道,他们对于那些抛弃了他们的大官们彻底绝望了,这些世家门阀出身的老爷们只是把他们当成了可以随时扔掉的炮灰。 对于不认识百济道路的低级军官们来说,他们唯一能想到的路,就是回平壤,找到郭孝恪,而更多的隋军士兵则是散落成了一股一股的流寇,在百济国内到处肆虐。 九月初一,朝鲜半岛的天气已经变得寒凉起来,平壤的战争也到了尾声,高元在死守了王宫近半个月以后,终于被渊大稽攻破,而渊大诈得到的只是被烧成一片废墟的王宫和满目疮簇的内城。 站在废墟中,看到高元那具被烧得几乎不能辨认的尸体,渊大诈一鞭子狠狠抽打在了高元的尸体上,发泄着心中的愤怒,这一仗他打赢了,可是也打输了,高元死了可他得到是化作瓦砾堆的内城,几十年的休养生息给高元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给我把城中所有的高氏逆贼都抓起来。”想到还在萨水河畔的隋军,渊大作咬牙切齿地说道,高元的人头给烧得面目全非,就是送去隋军那里,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把高氏的那些余党全送去,随便那郭孝恪如何处置。 三日后,萨水河畔的隋军大营,郭孝恪军中多了数百的高氏子弟和城中并非渊氏党羽的高句丽官员,当知道高元最后玉石俱焚,和渊大稽拼了个鱼死网破。郭孝恪帅帐中,众人都是面露错愕,没想到高元竟然这般狠,亲手杀了妻子儿女,一起**。 “将军,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过目。”渊子路送上了渊大诈送出的礼单,现在的高句丽几乎是一夜间回到了几十年前,虽然渊大稽手上还有十多万的大军,可是却再也经不起一场战争了,如今能做的就是讨好大隋讨好这个郭孝恪。 郭孝恪看着渊大诈送出的礼单,也不由惊叹渊大诈的出手阔绰,近万两的黄金,这可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想必即便是杨广听了也会心动。 “转告你家大人。这些礼物我收下了,不过皇上那里,还需再备一份。”郭孝恪让长孙无忌收下礼单后,却是朝渊子路道,既然渊大祜搜刮了全城的高句丽官员和高氏的财富,就绝不止他现在送出的这笔数目,他如果不好敲上一笔,简直对不起自己。 渊子路看着狮子大开口的郭孝恪,不由一时气结,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如今形势比人强。如今郭孝恪就是索要更多的财物。他也只能照给,否则的话,说不定第二年这个杀千刀的郭孝恪又会带兵来打平壤。 渊子路走后,郭孝恪的军帐中炸开了锅,罗士信他们几个一个个都是眼红脖子粗的看着长孙。无忌手中的礼单,那可是近万两黄金。 长孙无忌估算着手中的礼单,除了那些黄金,渊大作送来的那些珠宝裘皮粗粗折算一下。也有好几千两黄金,再加上郭孝恪讹诈渊子路的数目,到时候他们怕是能带上近三万两黄金回到辽东。 “此事,我不想有除了你们之外的任何一人知道。”看着冷静下来的尉迟恭,罗士信等人。郭孝恪沉声道,他知道这段日子自己频繁跟魏征还有长孙无忌密谈。让这些部下都有些猜测,他不想彼此生出些隔阂来,因此渊子路的这张礼单,他没有瞒众人。 “是,将军。”尉迟恭等人都是大声喝道,他们对杨广和朝廷可没有多少忠心,他们每个人都是郭孝恪一手提拔上来的,便是郭孝恪要造反,他们也跟着造反。 “有了这么多黄金,将军到时候又可以招兵买马,便是当个王爷也行。”出了帅帐,敢这么说的就只有罗士信一个人。 “罗矮子,你忘了将军吩咐了。”尉迟恭狠狠瞪了罗士信一眼,罗士信自知理亏,倒是没有还嘴,只是闭住了口不再说话。 这时候,尉迟恭他们多少都猜到了郭孝恪的心思,知道自家这位将军就算没有反意,可也绝对说不上忠于朝廷。(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五十七章隋军流寇 得到渊子路的回禀。渊大祜在临时搭建的行宫里大发引一出许气,可第二天还是乖乖地按着郭孝恪的意思,送上了一份足够显示高句丽向大隋赔罪诚意的礼单,他现在只盼着把郭孝恪这个瘟神越快送走越好。 九月初三,郭孝恪全军渡过了萨水,撤往了辽东,这也让那些监视他们的高句丽探子们松了口气,这场仗终于打完了,对高句丽人来说,和大隋的这场战争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他们失去了辽东,失去了十余万的青壮。最重要的是平壤内乱,渊氏和高氏竟然在这个时候分出了生死胜负。虽然最后渊氏获得了胜利,但是高句丽却彻底惨败,再也没有和大隋分庭抗礼的可能。 百济国内。从和高句丽接壤的边境匆匆赶回的百济王余璋,面对国内到处肆熹的隋军流寇,简直快要气疯了,本来想着大隋和高句丽之间观望的余璋怎么也想不到到最后竟然会是百济平白无故地遭到了无妄之灾,那些撤到百济的隋军,简直就和蝗虫一样可恶。 原本余璋还指望着高句丽在大隋的打击下国力衰微。百济可以趁机崛起,一来一报过去高句丽入侵百济之仇,二来也能侵略高句丽,获取人口土地。但是现在全都完了,那十多万散落的隋军,如今在各地抢掠村寨等到来年,恐怕百个百济就全都糜烂了,到时候他恐怕还要担心高句丽和新罗来趁火打劫。 “大王,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位郭将军,让他派人带那些隋军回辽东军帐内,余璋身边的几个老臣都是苦苦相劝道,虽然他们有三万大军。可以围剿那些散落的隋军流寇,可是十多万隋军”者几十近百。大者几百近千,在各地闹腾,根本剿不过来,而且更加会惹怒大隋,利时候大隋发兵讨伐,百济恐怕就要亡国了。 “可恶余璋大骂着,拔出了佩剑朝着帐子的器物乱砍一气,过了很久才冷静下来,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吓得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大臣们骂道。“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高句丽找那个郭孝恪 “是,大王英明见余獐打消了带兵去清剿各地隋军的念头,那几个老臣都是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如今这朝鲜半岛上,高句丽被大隋直接打成了残废,他们百济也给那十余万隋军一闹,元气大伤,要是再把大隋给得罪了,就只有等着新罗人坐收渔利 九月初五。百济派出的快马探子在萨水以西追到了郭孝恪的大军,不过倒霉的是他们遇上了在大军侧翼护卫的韩鞠骑只,结果二十人队伍,直接给射死了一半多,最后只剩下四个机灵的,直接从马上跳下趴在地上装死的活了下来,总算是把消息带到了。 帅帐中。被召集的众将,听到百济人带来的消息,都是群情汹涌起来,尤其是秦琼,他在平壤城下给来护儿当成过弃子扔掉,此时听到于仲文他们竟然扔下二十多万大军在平壤,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以 最后郭孝恪压下了众人,只是沉声道“伯阳。你带五千人,押运军中的粮草去百济。 说话间。却是看向了贺廷玉,当初想到让九军撤到百济,他心里面也是想到过九军在百济无法补充粮草的情况,只是他没想到这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是。将军看到郭孝恪眼神中传递的意思,贺廷玉连忙应声道,然后转身出了帅帐,心中却是激动非常。在他看来百济这次事情就是郭孝恪布的局,如今天气已转寒凉,等自己到百济时,已经入冬下雪,那个时候还能活下来的士兵无一不是大隋府兵中的健壮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士兵对于仲文等人怕是恨之入骨,绝对可以为将军所招揽。 帅帐里,郭孝恪又吩咐了一下众人紧守口风之后,让长孙无忌杀掉了那四个百济探子,他从没有接到百济王派人送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有十余万的大隋士兵在百济国内沦为流寇。 众将离去后,打点好一切的贺廷玉回到了帅帐,而长孙无忌和魏征也留了下来。如今军中只有他们:人知道郭孝恪的野心是何等之大,而且也愿意加入到这野心中去。 “伯阳。你此去百济,务必要遮掩行藏,不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郭孝恪在贺廷玉进来后,却是吩咐道。百济那散落的十余万大隋士兵,是他最好的兵源,他甚至巴不得这十余万大隋士兵跑去新罗和高句丽境内当流寇,个个见血才好。 “是。将军。 廷玉知道其中的分量,偷偷收拢这些乱兵。可是犯忌讳己”要是让杨广知道。可是对郭孝恪相当不利。 “其实贺将军此去,可以化整为零,派遣士兵去那些散落的大隋士兵中宣扬将军的消息,同时带他们往新罗去劫掠,我想百济王一定乐见其成,必要时可以乱军的身份,找百济人勒索些粮草。”魏征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可是口中说出的话却让长孙无忌也要赞一声够狠毒,这朝鲜半岛上。原本是高句丽势大,百济最弱,如今高句丽已经给打成了残废,百济也是遭了池鱼之殃,唯有新罗没有受到半点损失,若是不加以平衡,恐怕新罗倒有吞并两国之势。 听到魏征的话。郭孝恪的眼神一亮,他当然知道日后唐军在朝鲜半岛虽然灭了高句丽。但最后不过却是为新罗做嫁衣。让新罗人统一了朝鲜半岛,自那以后汉人便彻底失去了对朝鲜半岛的领土控制,而在汉时,汉四郡囊括了大半个朝鲜半岛。 “玄成所言极是,如今大隋征辽之后,新罗势大。不能让他们太过得意了。”郭孝恪开了口,也是赞同魏征的意见,要让新罗人也吃些亏,免得破坏了三国间的平衡。 “将军和魏长史的意思,我明白了。”贺廷玉点了点头,那十余万的大隋士兵全挤在百济也不是地方,到是新罗是个不错的去处。 翌日,贺廷玉带着挑选的军中死忠于郭孝恪的五千士兵,悄悄离开了大军往百济而去,数日后,当远远跟着郭孝恪他们的高句丽人的探子把消息送回平壤以后,渊大诈却是高兴了起来,他当然知道百济王余璋是个什么德性。大隋征辽前,他倒是给他们通风报信,不过自从辽东战况于他们不利的消息传来以后,这个墙头草就带了三万人马在两国边境上做出了厉兵秣马的样子,等着跟着隋军来分一杯羹,是个十足的 人。 “那郭孝恪是个坏种,余璋那个废物这回看起来是有难了。”渊大作恨恨地骂道。这一回平壤内城被烧,王宫变成一片废墟不说,他从那些官员家中抄没的财产到有大半都给郭孝恪勒索了去,如今听到郭孝恪派了人马去百济。他就盼着百济更加到霉些。 “大喜。我看要不派人去百济国内探听消息。”渊子路看着冷笑的渊大诈,却是在一旁提醒道,如今他们对百济和新罗不再走过去那般强势,倒是不能不在意这两国的动静。 “好,三叔。你马上派人去,要是百济出乱子的话,我到是也想去凑个热闹。”渊大作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漠,他想从百济国内枪些人口粮食来补充国内。 “是,大王。”渊子路明白渊大作的意思,也是连忙出了搭建在王宫废墟上的临时行宫。 辽东城外。隋军大营中央的**宫内,杨广阴沉的脸就像入冬后的天气一样,汪公公站在杨广身边,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于仲文他们一路从百济折回辽东,人虽未回到辽东,可是这奏折却已经先送了过来。谁也不想直接给气头上的杨广迁怒,所以索性在快到辽东的时候。放慢了速度,想等杨广的气生得差不多再说。 “这群废物。酒囊饭袋,窝囊废。”终于当杨广再一次亲眼确认了于仲文等人奏折上的消息以后,怒气爆发了,那道奏折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近乎歇斯底里一般地大骂了起来,三十多万的大隋府兵精锐,他们竟然只带回了不到四万。 看着在那里大骂于仲文,薛世雄这些军中大将的杨广,汪公公的眼睛不由膘向了地上的奏折,不知道九军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杨广这般恼怒,难道是在平壤吃了败仗,汪公公心中猜测着,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捡起了那本于仲文送来的密折,飞快地扫了一眼后,放在了桌 “来护儿。你该死。”想到因为来护儿的轻敌冒进,四万水师死,在平壤城下。让九军失去了海路补给,最后不得不撤到百济,但仍旧是因为缺粮而大军崩溃,杨广脸上的神情扭曲了起来,那声音更是让汪公公打起了哆嗦。 “去召裴世矩来见联。”格广转身看向了汪公公。那目中的凶光让汪公公差点就跪在地上,连声领命后,汪公公飞快地出了御书房。 “郭孝恪。你究竟是死是活?”御书房内,杨广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他现在还能指望的就是郭孝恪了。(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宇文述之死 示莱沂海,水军驻扎地。军营里片死与沉沉。平壤城不”让来护儿每天都处在担惊受怕之中。请罪的奏折他已经发快马送往辽东。自己却是以整顿水军之名,留在东莱忐忑不安地等着杨广对他的处置。 “父帅,此次兵败,非战之罪,实在是高句丽人太狡猾”来整看着眼窝深陷,人都瘦了一圈的来护儿,却是上前宽慰道,“皇上那里,父帅不必太过担忧 “是我轻敌冒进,中了高句丽人的诡计,丧师四万,我有何面目”来护儿自投军以来。大小数十仗,还从没有过如此惨败,他几十年来的威名一朝而丧,叫他如何不意气消沉,尤其是四万水军,都是他从江南带来的,可自己在平壤却扔下他们独自逃回,回想起来,来护儿更是无地自容。 水军东莱大营内,另一处营帐内,周法尚也是紧皱眉头,他现在关心的只是九军在平壤的战局,如果九军惨败,水师绝对逃脱其罪,到时候来护儿不好过,他身为副帅,恐怕也逃不了干系。 “大人,营外有人马接近周法尚身边的一个心腹亲兵匆匆从帐外进来,自从水师撤回东莱以后,来护儿萎靡不振,平时军中大小事务都由周法尚打理,这营外探子传回的消息也是先送到周法尚这里。 周法尚听着亲兵的话。脸色一下子白了。喃喃自语道,这个时候来的人马除了辽东那里。还能有谁,来护儿请罪的奏折才送出三天不到,辽东那边就有人过来。看起来这明是祸事了。 “速去大帅那里禀告。”周法尚整了整衣冠,一边走出军帐,一边吩咐道。是福躲不过,是祸逃不过,反正水军主帅是来护儿,天塌下来有来护儿顶着。 水军大营外,打着御营旗号的人马中,沈光骑在马上,脸色阴沉,九军虽然避免了在平壤惨败。保住了大隋的颜面,可是在百济的溃败却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皇上这次走动了肝火,来护儿这次恐怕不只是丢官那么简单,搞得不好,人头难保。 随着洞开的大营大门。周法尚亲自带着人出营迎接沈光。换作平时以他一军副帅之尊,何须做这等掉身份的事情,但是如今水师惨败。周法尚也是心中惴惴,想从沈光这里套个近乎,好提前知道些消息。 “周大人,你这是何必。”看到周法尚这个左武卫将军居然亲自出营,放低姿态到这般地步。沈光连忙下马道,这次水师惨败,终究要怪来护儿轻敌冒进,和周法尚这个副卑没有太多干系。 “沈将军,不知道这次皇上派你来?”周法尚说话时,却是朝军中帅帐的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他和来护儿虽是同僚,不过这次水师在平壤惨败,来护儿屡次都不听他的劝,他心中也是有些怨忿的。 “周大人,我也不瞒你。九军在平壤走海路撤到了百济,不过却仍是因为缺粮而不战自败,诸位大将军向皇上一起弹劾来护儿将军,我此来是奉皇上命令压带来护儿将军和周大人回辽东的沈光和周法尚并肩而行道。 听到沈光对自己和来护儿的称谓不同,周法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这次宇文述,于仲文他们是要一口咬死九军在百济不战自败全是来护儿的责任了,他就算给牵连,也还不至于会丢了性命。 中军帅帐内,来整看着一脸死灰的来护儿,却是急道,“父帅,沈光此来,定是皇上发怒”来整看到来护儿那顾废的样子,声音大了起来。 “皇上要砍了我的脑袋,便砍了去。”来护儿看着相劝的儿子,却是苦声道,他这个时候还能怎么样,与其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老实 不过片刻,沈光便跟着周法尚进了帅帐,看到来护儿如今整个一以酒浇愁的酒鬼模样,沈光也不由叹了口气,他当初看到来护儿在江南的大江之上统帅水师,在那五牙大舰上是何等的威风,和如今简直是判若两人。 “来将军,这是皇上的圣旨。你自己看吧沈光不愿为难来护儿,只是将带来的圣旨交给了来护儿,然后站到了一边静静等待。 来护儿双手有些发抖地打开了圣旨,看着上面冰冷的申斥词句,脸上露出了几分凄楚,最后他颤巍巍地合上了圣旨,高举道,“臣来护儿接旨。”说完后将圣旨交给了一旁的儿子,自己则是解下了鱼袋帅印,就连身上那身紫袍也脱了下来。 看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来护儿,周法尚也是暗自摇头,这一次宇文述,于仲文等人联名弹劾来护儿,这大军兵败平壤的罪责如今全都落在了来州刊大卜。便是皇上想饶来护儿命,怕也是不能了。 第二日。沈光带看来护儿回了辽东,本来来护儿若是兵败后直接回辽东请罪。或许皇上还能顾念些旧情,讲些情分,但是来护儿不该心存侥幸。将水师带回东莱后便没了动静。 辽东城外,隋军大营里,于仲文等人如今都是几十年的威名一朝而丧,只有宇文述的第一军搭乘张仲坚的船队全军还算完整地回到了辽东,的到了杨广的褒奖,不过没有一个人会嫉妒一个将死的人。 海上的颠簸加上张仲坚的暗算,宇文述在快到辽东时,便在海上生了重病。此时已是命不久矣,杨广虽然派了御医日夜看护,但也只是勉力吊着宇文述的性命而已。 “大公子,宇文大人怕是不行了。”大帐里,一直守着的御医在宇文述再一次清醒过来后,放下了搭脉的手指后,朝帐中的宇文化及道,宇文述已经年近八十,本就年老体衰,气血亏损,哪还经得住战场上的折腾和海上的颠簸,这几日只不过是用上好的参汤吊着一口气罢了。 “我要见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和孙子,宇文述却是抓着宇文化及的手道,他要死了,可他实在放心不下宇文家,宇文化及的脾气太暴躁。不是一个好家主,可惜宇文成都年纪还太轻。欠缺了历练。 “化及,智及,为父实在放心不下你们。”宇文述的声音虚弱,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有些话他一定要交代给这两个不让他省心的儿子。 “你们以后记得,要韬光养晦,不可哥触怒皇上,为父不在你们身边,万事都耍当心。”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抬起了手,像是两人小时候一般,摸着他们的头,脸上出现了妖异的红晕。 “成都。你过来。”看到跪在一旁的宇文成都,宇文述打起了精神,抓住了宇文成都的臂膀道,“宇文家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照看好你父亲和二叔,别让他们做错事,知道吗?” “皇上驾到。”随着尖利的嗓音,大帐口掀开了,在一众千牛备身的护卫下。杨广快步走了进来,宇文述始终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老人,当年他能登上帝位,宇文述鞍前马后,功劳不 看到杨广进来,宇文述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下来,杨广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伯通,你身体不好。”杨广扶着宇文述躺下了,这时汪公耸连忙带着两个卫士搬了张马扎让杨广坐下了,而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成都三人就跪在边上。 “皇上。老臣自知命不久矣,求见皇上,只是想请皇上念在老臣过去也曾为皇上效过犬马之劳,不要计较老臣的两个逆子干的混账事情。”宇文述知道,两个儿子过去倒卖兵器给突厥人,贪墨军饷的事情在杨广的心里始终是个疙瘩,他生怕自己死后。哪天杨广突然又想起那些事情,会找两个儿子的麻烦,却是抓着杨广的衣袖请求道。 “伯通。联答应你就是。”看着宇文述形消骨瘦的样子,杨广的心软了下来。却是长声道,想起了当年宇文述的诸般好来,接着道,“伯通,你还有什么要求,联都答应你 “老臣别无所求,只是请皇上能让老臣的孙儿继承家业,为皇上效力。”宇文述看着跪在一边的宇文成都。却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道。 “联答应你。”感觉到宇文述抓着自己的手上的力气,杨广点头道,接着看向了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听旨,联封你为天宝大将军,护卫联左右。” 听到杨广的亲口御赐,宇文述脸上笑了起来,抓着杨广的手无力地落下了。竟是含笑而终,他或许是旁人眼中的贪婪奸臣,可是作为一个父亲,长辈,却没有几人能比宇文述做得更好。 “伯通杨广悲呼了起来,不管宇文述生前如何,可是他如今死了。那些原本的猜忌一下子烟消云散,让他只记得了宇文述的好。 “爹。”听到杨广的悲呼,一时间大帐内。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都是大哭了起来,两人虽然一个轻薄无行,一个狂悖无礼,可是对于宇文述却是孝顺非常。 杨广看着痛哭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兄弟,想到宇文述临终前的哀求。心里再也恼怒不起两人过毒干的事情。最后只是离开了大帐。 宇文述的死,让于仲文等人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意。在他们眼中,或许宇文述是因为不堪重负,才会病重不治。 (全本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郭孝恪的消息 月二十七。汀东城外,隋军大营里。凡故左瑚卫大将吃军中,一片缟素,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宇文成都俱是披麻戴孝,在军中大帐为宇文述守灵。 六合宫中,杨广依旧是脸色阴沉,直到现在郭孝恪都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他相信郭孝恪是自己的霍去病,又想到王远知的将星之语,还有郭孝恪梦中得“自己。诗句,不由喃喃自语了起来,“联是天命所归,是不会败的。” 汪公公在一旁听到杨广的自语声,心里却是有些害怕,这几日皇上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浑然不像过去那般,让他有些担心。 “汪公公,裴大人来了,就在外面侯着。”一个千牛备身轻步走到了汪公公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自从九军只剩下六万人回到辽东,皇上便时常会发无名之怒。已经打死了好几个宫人和小太监。 “你先出去,让裴大人等着。”汪公公亦是压低了声音答道,这个时候的杨广最是打扰不得,便只有让裴世矩继续在外面侯着了。 过了一会儿,杨广不再自言自语,他转身看向了汪公公,声音低沉,“裴世矩来了吗?” “来了,就在外面侯着,皇上。”汪公公连忙答道,生怕杨广会忽地发怒。 “让他进来杨广坐了下来。面前是一方紫檀木的棋盘。 裴世矩跟着引路的千牛备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杨广坐在棋盘前时,不由心里暗暗叫苦,这几日他最怕的便是和杨广下棋,要是说以前杨广还有人君之量。那现在的杨广完全就是喜怒无常,便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惹得杨广发怒,受那无妄之灾。 大殿内,裴世矩战战兢荒的和杨广下起了棋,一边下棋。一边不时地偷偷看着杨广脸上的表情,生怕自己下错一步。 “来护儿,该不该杀。”杨广手中的白子放下后,忽地说道,让裴世矩一下子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来将军轻敌冒进,以致于水师败绩,九军险些倾覆于平壤,虽有大罪,但罪不当死。”裴世矩思量再三后,方才缓声说道,注意这杨广脸上的表情变化,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杨广阴沉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 “来护儿该死,不过大隋只有他一个擅长水战。”杨广终于开了口,如鹰隼般的目光直视裴世矩,让裴世矩心头一颤。 “那个张仲坚,你知道多少?”杨广忽地话题一转,让裴世矩一下子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不过他仍是连忙回答道,“据说此人祖上是南朝的将军,辗转来到辽东落脚,几代在海上经营下来,到此人手中,已是有大小船只数百条,此次九军能从海路退到百济,全仗此人之力 “联若用此人。可行否?”杨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棋盘上,放下了手中的白子。 裴世矩看着棋盘上的劫材,知道杨广是真动了杀心,要不然也不会问能不能用来历不算太清白的张仲坚,不过这个时候,裴世矩虽然心里为难,可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张仲坚此人虽可用,不过臣以为来将军还是罪不当死 “哼。”杨广冷哼了一声。那目光看得裴世矩背上冷汗直流。不过只是一会儿,杨广便再次看向了棋盘道,“你很好,没有劝联杀来护 “来护儿即使有大罪,但九军之败也全落不到他头上去。 杨广自言自语地说道,想到了于仲文他们的奏折上,把所有的罪都推给来护儿,声音里带着怒气。 大营中,麦铁杖的行营里,一向豁达的麦铁杖在宇文述这个老对头死后,也是掉了几滴泪,不过他更多时候却是在担心至今渺无音讯的郭孝恪,九军上下,除了死掉的宇文述,每个人都给他骂了一遍。 “那些关西佬,就是看不得二郎出头。”烧着炭火的大帐里,麦铁杖一边喝着酒,一边骂道。郭孝恪带兵断后,在他看来就是给于仲文他们逼得,谁让九军中郭孝恪不是关陇世族的出身,而且资历又浅,不让他去送死让谁去。 “大帅,慎言钱士雄听到麦铁杖的骂声,却是苦笑道,这回九军能回来六万多人已是不错了,当初九军出征,他就同意郭孝恪的看法,九军的补给是个大问题,真要怪的话,也该怪来护儿混账,竟然中了高句丽人的诱敌之计,才让九军陷入困境。 “慎言,慎言个头,这里就咱们三个,大帅的话要是传出去。不是你说的,就是我说的。”孟金叉瞪着钱士雄道。 “大帅,是郭将军送来的军报。”就在孟金叉和钱士雄抠气的时候,帐外,一个麦铁杖的老亲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军报,大声道。 “快拿过来我看看。”麦铁杖忽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几步间到了那老亲兵面前,劈手抢下了那封军报拆开看了起来。 “大帅,上面写了什么,二郎他怎么样?”看到麦铁杖看着那封军报,目不转睛。眼都不眨一下。钱士雄不由紧张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间,麦铁杖大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喜意,“二郎这小子,果真了得,竟然打得高句丽人献上了高元的首级求和。” 听到麦铁杖的话。钱士雄再也顾不愕什么君子仪态,和孟金叉一起从麦铁技手中抢过那军报。两人凑一块看了起来。 “那送军报的人呢?”麦铁杖看向了来禀报的老亲兵问道,他要找那人好好问下郭孝恪的情形。 “回大帅的话。那几位回来的兄弟,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下马便昏了过去,属下已经送他们先去歇息了,要是大帅要问话,属下这就去喊他们起来。”那老亲兵连忙答道,那几个来送信的骑兵到的时候,几乎都累得不成*人样了。 “让他好好歇息,等幽门醒了,带他们来见我。”麦铁杖挥手道,既然知道郭孝恪无事。他也不差那一天半天的功夫。 “二郎这小子真神了。”这时孟金叉也是看完了那军报,不由眉飞色舞地喊道,一改于仲文他们狼狈逃回后的不快脸色。 “大帅。这里还有郭将军给大帅的李小姐的信。”那老亲兵这时又拿了两封信出来给麦铁杖,这些都是私信。 “哦。”拿过信,麦铁杖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郭孝恪写了私信给自己,足以说明他心中把自己这个老上司摆得很重。 拆开信笺,麦铁杖很快便看完了,郭孝恪要他在杨广面前帮来护儿说几句好话,“二郎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看完信,麦铁杖把信给了钱士雄,至于孟金叉这个粗人,给他看了也是白看。 “我看恐怕是和那个张仲坚有些关系。”钱士雄看完信之后,皱了皱眉头道,这回九军还能回来六万多人,可以说这个张仲坚是关键,“二郎让大帅为来将军说好话,恐怕是不想让这张仲坚做大。”钱士雄很快便想到了为何九军都撤到了百济,唯独郭孝恪却孤军在平壤作战,怎么想都是其中有鬼。 听着钱士雄的话,麦铁杖却是点了点头,骂道,“这张仲坚看起来也不是好异西,二郎也是,直接把话明说就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大帅,二郎手上没有真凭实据,更何况这张仲坚此次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不可造次。”钱士雄在一旁道,他是看出了郭孝恪的意思,只是要他们保住来护儿。不至于让擅长水战的张仲坚得以趁机做大罢了。 “真凭实据,什么真凭实据,于仲文他们个个都到了百济,只有二郎一个人在平壤,那就是真凭实据。”麦铁杖正在气头上,听到钱士雄的话,却是不忿道。一边的孟金叉这时候才听了个明白,也在一旁鼓噪起来,“对,就该让皇上知道,那张仲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赵才他们 钱士雄看闹得起劲的孟金叉,没有再说话,反正郭孝恪也不怕在得罪什么人,大帅也有卸甲养老之意,便是在皇上面前黑那张仲坚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麦铁杖军中后营一处军帐内,李秀宁看着满脸笑意走进来的麦铁杖,先是愣了愣,随即便脸上一喜,连忙问道,“干爹,可是将军他有消息了。”自从九军在百济不战自败的消息传开后,李秀宁天天都是担心不已,不过在她心里,郭孝恪永远是没人能打败的英雄。 “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丫头,二郎在平壤打了个大胜仗,逼降了高句丽,还把高元的人头给带回来了。”麦铁杖大笑道,接着把那封郭孝恪给李秀宁的信拿了出来,“这是二郎给你的信。” 看到麦铁杖大手中握着的那封信,李秀宁连忙拿了过来,当她拆开之后,看着上面郭孝恪的字迹,心里充满了幸福。 “这次等二郎回来。我看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看到李秀宁脸上那甜得仿佛抹了蜜一样的笑靥,麦铁杖却是大声道。 “干爹,我和将军”听到麦铁杖的话,李秀宁的脸上尽是羞意,可是眉角眼梢却都是欢喜。 “这事就这么定了。干爹给你做主,要是不赶快把婚事办了,到时候皇上给二郎赐婚个公主。看你上哪儿哭去。”麦铁权却是朝李秀宁打趣道,不过他心里到也是不无担心,宇文述家的那个没用的老三,宇文士及都娶了个公主当驸马,就更别提郭孝恪了,这婚事得赶紧办,越快越好。 (全本 ) 第一百六十章来护儿的决定 讣合宫,大殿内,裴世矩执着黑棋的午有此发颤,不朴蹦用月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杨广,额头沁出了冷汗,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杨产。 这时,大殿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拈着白色云子的杨广眉头一皱,重重地把棋子拍到了桌子尖,听得裴世矩心头一跳,差点手中的棋子就落在棋盘上。 “谁在喧哗。”杨广看向了从大殿门口进来的汪公公,声音低沉,让殿内的千牛备身和宫人侍女都是脸上一白,心中害怕起来。 “哎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进殿的汪公公一脸的红光满面,那小步走得又急又快,手中高高捧着那麦铁杖送进宫的军报,好像报喜的喜鹊一般口中喃喃道。 裴世矩看到汪公公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那封军报,却是立刻想到了郭孝恪,想到汪公公口中的话他的手稳了下来,连忙朝杨广道, “皇上,必是郭将军处有捷报了。” “汪藻。”杨广听到裴世矩的话,目光看向了满脸堆笑的汪公公,声音里有些惊喜之意。 “裴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郭将军在平壤大破贼军,高句丽已是降了。”汪公公一边附和道,一边将手中的军报呈给了杨广。 一把拿起那封军报。脸上一扫阴霾之色的杨广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这个郭二郎。果然是联的霍去病,于仲文,杨义臣他们都老 听着杨广的话,裴世矩也是暗自心惊于郭孝恪的战果,九军在百济不战自败,对杨广来说没什么,但是杨广绝不会接受征辽的失败,郭孝恪这一次等于是保全了杨广的脸面。 裴世矩心中明白。郭孝恪此次回到辽东以后,必将成为大隋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杨广的霍去病之语,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霍去病的出身比郭孝恪好不到哪里去。 “裴世矩,你说联该如何奖赏郭二郎。”杨广将手中的军报递给了裴世矩,虽然平壤城没有被打下,但是对杨广来说,郭孝恪带回的高元人头,足以让他在受邀前来观战的各个属国的国王和使者面前维持住上国天子的神威。 “郭将军立此大功。当开府建牙,为大将军。”裴世矩要是这时候还不明白杨广的心思。他便是自己找不自在,看过那军报以后,却是连忙应声道。 “将此军报传阅各军。”杨广满意地看了眼裴世矩,朝汪公公道,他此举无异是在羞辱于仲文等人,不过裴世矩心里清楚,如果郭孝恪不站到军中所有将领的对立面,杨广又如何会放心地将他从一介布衣擢升到卫府大将的位置。 原本因为九军在百济不战自败的消息而士气低沉的隋军大营,随着郭孝恪在平壤的大胜而再次大振,尤其是那些出身普通的中下级军官和底层的士兵更是把郭孝恪视作了领袖人物。郭孝恪大军还有数日的行程,军营里关于郭孝恪孤军破敌,在平壤大胜高句丽已经是传得神乎其神。 于仲文,杨义臣,本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是被军中那些底层士兵在暗中偷笑,又有流言说他们嫉贤妒能,不谙兵事,却是让他们也对郭孝恪生出了忿恨之心。更不自说赵才等人了。 一时间大营内,郭孝恪虽是声势无两,但是那些卫府大将们却已经把他当成了仇敌,到是如裴世矩,虞世基等人这些一向被视为杨广身边的佞臣,把郭孝恪当成了可以拉拢的人。 不知不觉间,郭孝恪被推倒了风口浪尖,麦铁杖军中,那些闻风而动的人开始了投机,每犬都有数拨人来拜访麦铁技。 又送走一拨官员后,麦铁技坐下后,却是朝钱士雄道,“这可真是世态炎凉,前几日我这里还是门可罗雀,这几天却是连人都见不过来。” “大帅,这些情便是如此,富贵时人人攀附,落魄时又有几人记得你。”钱士雄想起年轻时,却是感叹道。 “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还妄想和二郎套近乎。”麦铁杖冷笑了起来,他如何不清楚朝中这些人的德性。 “皇上这几年猜忌之心日重,大帅拒绝那些人是对的。”钱士雄点了点头,这官场上的事情不比打仗,麦铁杖当年就没有少吃亏,如今哪还会让郭孝恪重蹈覆辙。 “这事情等二郎回来,要跟他好好说说。”麦铁权皱眉道,他怕郭孝恪到时候会不小心因为结交官员的事情而惹得杨广不快。 大营内,关押囚犯的一处营帐内,来护儿一个人坐着,喝着闷酒,他没想到自己这回落难,人人都落井下石,到最后竟是麦铁杖这个老粗跳出来替他说 “父帅。”看到来护儿只是喝酒,那碗碟中的饭菜一筷未动,来整不由轻奂道,“这一回郭将军大胜,皇上说不定” 劣郎,这一回你我父子却是欠了郭将军天大的人情。”来护儿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儿子道,麦铁技和他平时没什么交情,这一回居然跳出来为他说话,定是郭孝恪的意思。 来护儿虽然为人倨傲,但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郭孝恪这一回帮了他,他却是再也提不起对郭孝恪的嫉恨之心。 “来将军,麦将军来看你了。”帐子忽地被掀开了,看守的士兵一边说话,一边有些巴结地请进了麦铁杖,如今大军营地里,谁不知道麦铁杖是郭孝恪的老上司,谁不巴结麦铁杖。 “来将军,我这里有好酒。”麦铁杖挥退那看守士兵,却是让钱士雄取出了杨广御赐的美酒,这一回他是沾了郭孝恪的光,得了杨广不 赏。 来整连忙从钱士雄手中接过了酒坛,然后搬了马扎请麦铁杖和钱士雄坐下,自己在一边为三人倒酒。 “铁杖兄,这次多谢你仗义直言。”来护儿现在也算是看透了,端起酒杯,朝麦铁杖敬道。 “这酒我当不得。”见来护儿起身朝自己敬酒,麦铁杖站了起来,来护儿本是跟他平起平坐的人,便是现在落了难,他也不愿去落井下 “要不是二郎,我也不会为来兄你说话。”麦铁杖本就是来为郭孝恪向来护儿示好的。因此倒也直言不讳,自己当初本没有为来护儿说话的意思。 “郭将军的恩情,来某记在心里。”来护儿见麦铁技说得如此直白,也是不由一愣,但随即便一饮而尽道,就算没有这事情,郭孝恪在平壤打了胜仗,也是等于拉了他一把。 “来兄爽快。”麦铁杖也喝下了杯中的酒,两人一起谈起了当年南猛的战时的旧事。 来整在一旁不时为三人添酒,心中猜测着麦铁杖的来意,却没有发觉坐在麦铁杖身侧的钱士雄却是把目光投向了他,眼中不时闪动着精光。 麦铁杖和来护儿说了很久之后,麦铁技忽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来护儿道,“来兄。你怎么看那张仲坚?”对于张仲坚,麦铁杖没什么好感,而且郭孝恪也似乎对这张仲坚颇有戒心。 “此人虽然流落海外。但也有些忠义之心。”来护儿现在已经没有了还为大将军时的意气风发,说话时也蒋慎了起来。 “一个。来历不明的海盗罢了,来兄抬举他了。”麦铁杖看着说话小心的来护儿,却是大声道,“我看于仲文他们几个和这个张仲坚走得很近,来兄却是要心里有数。”这一回,郭孝恪在平壤大胜,狠狠地折了于仲文他们的脸面,原本还互相有些小怨的几人这次竟走出奇地一致,为张仲坚说好话。 来护儿听着麦铁杖说的那些话,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一般,于仲文他们联名上奏弹劾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般绝,竟然要让那个海盗来取代他的位置。 “多谢铁杖兄。”来护儿朝麦铁杖沉声道,于仲文他们这次是要断他后路,他虽有大罪。可大隋那么多将领中,只有他最擅长水战,杨广即使要降罪于他。也是会从轻发落,可是于仲文他们竟然一起给那个张仲坚说话,分明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父帅,于仲文他们好狠毒。”麦铁杖走后,来整却是朝来护儿恨声道,其实便是他们水军没有在平壤战败,就水师能带的那些粮食,也顶不住三丰多万大军的用度。 “他们这次是要让为父做替死鬼。”来护儿也是有些愤怒地道,脸上的神情阴沉,这个时候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郭孝恪耍帮他了,现在他们两个都一样,都给于仲文他们这些关陇世族出身的当成了仇敌,郭孝恪帮他也就是帮自己。 “六郎,去拿纸笔。”来护儿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决定以退为进,杨广迟迟没有降罪于他,恐怕也是心里犹豫不决,郭孝恪虽有帮自己之意,可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的话,要是让杨广猜忌,只会让事情变得不妙。 来整一边磨墨。一边看着父亲执笔所写,却是一下子愣住了,这分明是一封绝笔书,“父帅。” “磨墨。”来护儿抬头看了眼儿子,只是沉声道。 来整没有说话。他看着父亲有些阴沉的脸色,已是猜到了父亲要做的事情。(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六十一章红拂女 瓦落的雪中。郭孝恪骑在马!,回头看了眼身后白茫茫的麻川,心中也是有些后怕,要不是从渊大稽那里得了大批的御寒衣物,恐怕他麾下的士兵,有大半都要折损在这严寒的天气中,只是不知道去了百济的贺廷玉最后能召集多少散落的士兵。 “将军,辽东气候苦寒,想要立足,却是有些难。”魏征不知什么时候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却是在一旁轻声道。 “我知道。”郭孝恪看着身边的魏征,一脸的平静,虽然自杨坚篡周以来,大隋两代皇帝都有意打压世族,可是却收效甚微,哪怕是杨广手里杀了高颊,逼死杨素。但也只是让世族略微收敛一些。实际上是暗流涌动。 这天下,郭孝恪能够自立的地方无非是江南和这幽辽之地,对郭孝恪来说,本来江南是最好的去处,但是他手下士兵大半都是北人,而且在江南,他会处处受到掣肘,反不如幽辽之地便利。 魏征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这幽辽之地对于没有根基的郭孝恪来说,才是最好的自立之的。江南虽然开皇年间被杀了一批南朝世家,可是地方上的宗族势力仍旧盘根错节,并不利于他们行事。 “玄成,皇上那里。你说会如何看待高句丽。”郭孝恪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杨广不会发动第二次征辽之役,到时候他就没有藉口可以留在辽东。 “这一次将军虽然逼降了高句丽,但是未下平壤城,九军也大败而回,只有将军得胜,以皇上的性格,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魏征一边说道,一边看向了队伍中那些被押送的高氏子弟。 “将军可向皇上明言。高句丽如今是渊氏取高氏而代之,为求休养生息才向大隋求和,皇上必会思量。”魏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郭孝恪道。 “玄成之言,我记下了。”郭孝恪点了点头,魏征在大事上的谋划,一向都很准。 “将军,前方是御营人马迎接将军凯旋而归。”一骑飞骑忽地从远处驰来,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一脸的喜气洋洋。 “这么大的排场,不是好事啊。”当听到杨户竟然派御营人马出营列队,还让百官随行迎接,郭孝恪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虽然他不介意和于仲文等人结怨,但是这种给杨广算计的感觉并不好。 “将军一人独揽大功,皇上这是想让将军成为众矢之的。”魏征亦在一旁道,郭孝恪在朝中。除了麦铁杖以外,似乎便再也没有交好之人,终究是势单力薄了些。 “不遭人妒是庸才。”郭孝恪看着有些担忧的魏征,淡然地说了一句后,却是策马去了前军,魏征一愣之后便紧跟了上去。 “乖乖,这可是来了多少人?”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前军的刘弘基不由啧啧道。他一旁的罗士信等人也都是三脸的惊愕。 “老裴,你说皇上这回会让将军当个什么大官?”刘弘基看向了几人中最像读书人的裴仁基问道。 “将军这次的功劳,我看当个卫府大将没问题。”裴仁基想了想答道,不过他心里也是没什么底,除了当年的卫王杨爽,大隋可没再出过自家将军这般年纪轻轻就战功彪炳的人。 “将军要是当了卫府大将,我看我也能当个鹰扬郎将。”刘弘基笑了起来,他一旁同行的尉迟恭等人也是满脸喜意。 前方两道的雪地里,那些穿着官服的官员们则是心里暗自骂着郭孝恪害得他们这大冷天地还要出来相迎,尤其是于仲文等人,更是脸色铁 张仲坚穿着虎牙郎将的袍服,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郭孝恪人马,脸上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在他一旁的赵才看了眼那面在风中被扯得笔直的“郭,字帅旗,却是冷哼道,“真是好大的威风,恐怕再过几年,我等都要去仰他的鼻息了。” 听到赵才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张仲坚没有作声,只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甘,他不想一直被郭孝恪压着,他要让人知道他张仲坚不比郭孝恪差。 站在一众武将对面的文官中,裴世矩看着于仲文,杨义臣等人难看的脸色,却是心中暗自爽快。平时于仲文等人可都是说他和虞世基巧言金色,谄媚惑主,从来都不正眼看他们一下,如今他们也要给人低 虞世基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得色,他虽和郭孝恪没什么交情,不过他相信郭孝恪是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的,能够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从一个兵到现在的冠军侯,虞世基可不像那些没什么眼力的人会认为郭 “恭迎郭将军得胜回营。”随着前方御营士兵的大呼声,百官们站立的地方也有人喊了起来,不过那些关陇世族出身的官员却大多都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边上那些跟着大喊的人,大隋能得天下,全是靠的他们之力,如今杨广居然要他们给一个不知道哪里的乡下小子做陪衬,如何叫他们服气,有几个火气大的,更是直接朝雪地里呸了一口,口中骂骂咧咧地,没有一句好话。 “这些关西佬骄横惯了。还真当这天下是他们打下的。”麦铁杖听到不远处几个不知道是谁军中的虎牙郎将在那里低骂,却是忍不住说道。 “大帅不必理会这些人。”钱士雄在一旁拉了拉麦铁杖,关陇世族一向抱团得很,这一回郭孝恪算是把于仲文他们给彻底得罪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难听的话。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郭孝恪的心中异常平静,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杨广的命令而已,这些欢呼的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自己倒 “玄成,辅机,这感觉如何?。骑在马上,郭孝恪看向了身边的魏征和长孙无忌,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笑意。 “很好。”长孙无忌答的很简单,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高士廉,这个曾经的舅舅,如今的他已不是那个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的外甥,而是一府长史。 魏征顺着长孙无忌的目光看到了人群中,脸色难看至极的高士廉,想起了长孙无忌和这个舅舅之间的恩怨,却是不由微微摇了摇头,长孙无忌如此这般也实在是气量小了些,不过这真小人却比伪君子好得多。 人群中,刘文静盯着郭孝恪,心中越发地忌惮,唐公树此大敌,实在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如今裴世矩和虞世基这两个杨广身边的佞臣。似乎都有和郭孝恪亲近的意思,要是让他们勾搭上,怕是会对唐公不 刘文静不远处,李密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郭孝恪的大胜,无疑挽回了杨广的脸面,至少这一次大军征辽,不至于让杨广完全失去人心,而且九军虽然在百济不战而败,回来的不到七万人,二十多万大隋府兵的精华尽丧,可是只要郭孝恪此人还是忠于杨广,想要造杨广的反就没那么容易。 “法主,走吧。”杨玄感看到李密盯着郭孝恪,却是按住了他的肩膀,郭孝恪的战功虽然彪炳。可还没有放在他的眼中。 “杨兄,郭孝恪此人,必须除去。”李密心里终于下了决心,他看着要离去的杨玄感道。 “如何除去。”杨玄感看着李密脸上认真的神情,停住了脚步。压低了声音道。 “张出尘。”李密看向了杨玄感,说出了这个当年在司空府没几人知道的姓名。 “我父死后,她已离了司空府,不知去向。”杨玄感见李密提至当年父亲帐下的红拂侍姬,却是皱眉道,那红拂女是一等一的刺客,只是其父死后,便脱离了司空府。 “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李密见杨玄感并没有反对自己的主意,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怕杨玄感倔脾气上幕,非要和郭孝恪在战场上分个高下。 “既然法主你坚持如此。我不拦你,不过我不信张出尘能刺杀郭孝恪碍手。”杨玄感朝李密道,然后一个人离开了,那红拂女便是天下第一的刺客,也休想伤到如郭孝恪这般的人。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成与不成呢?”李密看着杨玄感的背影,一个人喃悄自语道。 随着郭孝恪的人马进了大营,百官也都一齐去了**宫,郭孝恪亲自在各个属国国王和使者的面。献上了高元的人头还有高句丽人的降表。 “高氏逆贼,抗拒天兵。还请皇上杀之以做效尤。”郭孝恪送上高元的人头和高句丽人的降表以后,却是高声请命道,他此次带回来的还有高氏的宗室子弟,渊大稽不愿背上一个赶尽杀绝的恶名,却是把人都交给了他。 “准卿所请。”杨广沉吟了一番后,却是沉声道,随后**宫下的雪地上,那些高氏的宗室子弟纷纷被刀斧手踢倒跪在地上,砍下了脑袋,喷出的鲜血将雪地染得通红。 高昌王伯雅,吐谷浑王太子伏顺等一众属国的国王和使者都是随着那些落下的人头心里一紧,看着郭孝恪的目光都是有些畏惧,把这个。浑身透着一股杀气的冷面青年当成了绝不能得罪的人。俅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六十二章上柱国大将军 功宴卫,郭孝恪被杨广安排在了左首之位。让敬陪末生圳!仲文等人更是脸色难看,**宫大殿内那些不是关陇人士出身的官员都是不时窃窃私语,有时还有几声刺耳的笑声传到于仲文等人耳中。 麦铁杖坐在郭孝恪的一侧,看着末尾的于仲文他们,眼中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杨广这是把郭孝恪放在火炉上烤。 大殿内,尽管那些舞姬极尽妖娆,但是满殿的官员的心思都在坐在左首上座,不芶言笑的郭孝恪身上,谁都知道杨广这一次大宴群臣,论功行赏,郭孝恪是首功。 曲终舞散,杨广朝边上的裴世矩点了点头,随即裴世矩便展开了那道早在郭孝恪军报送回来当日就拟好的诏书,看了一眼满殿都是屏息静气的官员,朗声念出了杨广对郭孝恪的封赏。 “上柱国,仪同十二卫。”满殿的官员都是惊呆了,上柱国只是称号,但可以下辖两个卫府,只要杨广点头,郭孝恪立刻便是手握五万府兵的大将军,如今这殿内有上柱国称号的也有几人,但是哪个不是家世深厚之辈。 于仲文等人也是被这消息给惊住了,上柱国,仪同十二卫,他们中有上柱国称号的哪个不是戎马多年,才有今日的地位。 裴世矩的诏书一路念了下去,除了郭孝恪,张仲坚也得了鹰扬郎将的官职,仅次于郭孝恪之下,不过却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看着郭孝恪谢恩,坐在不远处的杨玄感第一次脸上露出了嫉妒的表情,他是因为其父越王杨素当年随文皇帝建立大隋和杨广的从龙之功,才有柱国之号,如何比得上郭孝恪这全凭军功而得的上柱国。 宴会散去后,郭孝恪被杨广唤进了御书房答话,这让满殿的官员更加嫉妒眼红,也有更多的人生出了攀附郭孝恪的心思,现在每个人都不再怀疑郭孝恪就是本朝的霍去病。 张仲坚在离开**宫的时候,看着身后灯火透明的大殿,心中已是放下了对郭孝恪的嫉妒,他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在平壤海上作出的那个决定。 离开**宫的每个人,虽然心思各自不同,但是他们都已经明白,郭孝恪的崛起之势,已经无可阻挡,此时和郭孝恪作对,就是和杨广作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御书房内,郭孝恪坐在了杨广对面,两人中间是摆放的精巧沙盘,上面依然是整个朝鲜半岛的地理模型,杨广手中拿着几枚兵棋,朝郭孝恪道,“渊氏取代高氏,他们当联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说完,将手中鉴金的兵棋狠狠砸在了沙盘上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匠心思雕琢出来的平壤城上,砸了个粉碎。 “皇上,辽东之地,若要彻底恢复汉朝故地,只有移边充塞。”郭孝恪看了眼被杨广砸碎的平壤城模型,只是在一旁道。 “如今二十余万府兵精华尽丧,想要再打高句丽,恐怕国力有所未逮。”杨广看了眼郭孝恪,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让郭孝恪心中讶异起来。 “这几日,联得了消息,那渊氏子渊盖金在突厥游说始毕,欲联合突厥共抗大隋。”杨广看着郭孝恪。脸上的神情阴沉,要不是当年义成公主嫁给启民可汗,是如今突厥的可敦,他恐怕至今还给蒙在鼓里。 “渊盖金。”郭孝恪皱了皱眉,但随即他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自己在辽东一路攻城略地,使得高句丽动了向突厥求救的念头,而如今高句丽元气大伤,他们更是要拉上突厥来抵抗大隋,难怪杨广忽然谨慎起来。 “皇上,臣愿为辽东太守,以抵御突厥人。”郭孝恪看着杨广,忽地请命道,虽然自大隋开国以来,经过一系列的战争,突厥分裂成东西突厥后,便不复过去东亚霸主的地位,但是这几年,随着启民可汗老死,其子始毕可汗为突厥之主,数年来厉兵秣马,突厥已有复起之势,开始重新威胁起大隋来。 “辽东苦寒,二郎你可想清楚了。”看到郭孝恪主动请缨,杨广却是沉声道,他本有将郭孝恪调入京畿之意,只是怕会激化和关陇世族的矛盾才犹豫不决,却是没有想到郭孝恪竟然愿意留在辽东。 “突厥未灭,何以家为,臣今日所有,皆皇上所赐,自当为皇上效命。”郭孝恪起身正色道,浑然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忠臣架势,便是杨广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差漏来。 站在一边的汪公公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由暗自赞叹,郭孝恪虽然看上去好像沉默寡言,在皇上面前话从来不多,可是每一回说的话,都是让皇上大悦,便是裴世矩和虞世基都赶不上。 “二郎,联如今调拨不了多少士兵给你。”杨广放下了手中的兵棋,看向郭孝恪道,这一回征辽,实际上已经将大隋府兵都已经抽调了个干净,地方上还剩下的府兵都是要弹压盗匪,不能再动。 “皇上,臣可自行在辽东募兵,只是钱粮方面,却是要皇上操心。”郭孝恪朝杨广道,辽东地方苦寒,便是其他地方调来了士兵也待不来 “钱粮方面,你无须担忧。”杨广对于郭孝恪的回答很是满意,要是于仲文他们个个都如郭孝恪这般忠心,大隋早就踏平突厥,他还何须劳师动众地征辽。 “皇上,若要占住辽东,还是要行汉朝移边充塞之策,否则大军去后,又生反复。”见杨广已有剪除高句丽对突厥动兵之意,郭孝恪却是在一旁道,辽东之地于他而言,最大的不足便是人口稀少,尤其是汉人在辽东只有十数万之众,实在太少。 “移边充塞。”杨广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不过要迁徙百姓来辽东定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很快杨广便答应了下来,张须陀在山东破了贼军,那些贼军的家眷便全部流放辽东,以后各地的被俘贼军皆可照办。 郭孝恪离开**宫时,天色已深,他不得不承认杨广确实是:,人各,在开疆拓十卜的野心绝不逊干汉武帝刘彻。其系旧二,心更大。 占领高句丽或者说是朝鲜半岛,只是杨广计划的第一步,彻底击垮突厥,随后向东西两个方向征服沿途各个国家,建立大隋的天朝朝贡体系,才是杨广所渴望建立的武功,便是郭孝恪也为杨广那好像根本没有止境的扩张**而惊叹。 林邑,琉殊,吐谷浑,契丹,杨广自大业初开始的一系列军事行动都取得了大胜,原本在杨广的设想中,高句丽应该被轻而易举的拿下,然后他可以集中全力对付突厥,但是九军在百济的不战自败,二十多万大隋府兵的损失,让他不得不压下和突厥决战的念头。 “唉。”回头看了一眼,郭孝恪沉沉地叹了口气,杨广的雄才大略是不假,可是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野心,他要做的事情,本该是数代人才能完成的事情,可他却要一个人做完,这就注定他会是个失败者。 十月初一,杨广终于踏上了返回洛阳的行程,这场天下瞩目的征辽之役最后以大隋的胜利而告终,虽然大隋为此付出了近三十万的伤亡。但是对于随行观战的各个属国的国王和使者们来说,大隋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庞然巨物,而郭孝恪则成了他们心中所恐惧的人物。 飘落的飞雪中,麦铁杖看着辽东的方向,一脸的不解,他不明白郭孝恪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冬天冷得要死的鬼地方,继续围着那座辽东城,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大帅,二郎是回不了洛阳的。 钱士雄看着麦铁杖,在一旁轻声道,“于仲文他们可以让二郎当上柱国,但是绝不会同意二郎带兵驻扎在京畿之地。”这是关陇世族的底线,他们是不会让郭孝恪这样一个对杨广忠心耿耿的外人在腹心之地手握重兵的。 “那些关西佬,迟早有一天会到霉的。”麦铁杖想到于仲文等人,却是声音有些愤懑,关陇世族打压山东人和江南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以前就没有少吃过亏,这一回为着郭孝恪的事情,他却是更加恼怒。 “大帅,皇上要是真向那些关西佬下手,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钱士雄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担忧起来,当年大隋平陈之后,仅仅是因为在江南推行均田一事,就逼反了江南的世家门阀,开皇初年的这场平叛之战,大隋几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定下去,要是换了手中握有兵权,关系错综复杂的关陇世族,恐怕大隋未必能经受得住,更何况如今各地已是民怨沸腾,盗贼四起了。 听着钱士雄的话,麦铁杖沉默了下来,他知道钱士雄说的是实话,杨广大力推行科举,提拔寒门士子,至今也没见几个大官,就已经让关陇世族耿耿于怀,如今再加上郭孝恪,说句难听点的,那些关西佬怕是想造反的有不少,一旦杨广行差踏错,这天下便会动荡不堪,如今府兵等同虚设,杨广手中能用的只有二郎一个。 “唉,看起来二郎是个明白人,我不如他。”麦铁技叹了口气,郭孝恪不回洛阳,是避免和那些关西佬矛盾激化,那些关西佬给逼急了,可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自汉末以来,北地哪次改朝换代,没有那些关西佬。 怀远镇,天子临时行辕内,喉咙处仍旧裹着白纱的来护儿声音沙哑,谢过了前来传旨的汪公公,当日他行苦肉计自戕,险些真地丧命,不过最后还是活了下来,最后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杨广在看了那封溅血的绝笔书后,宽宿了他,只是夺了他的大将军之职,贬为鹰扬郎将。 “父帅,喝些粥吧。”送走汪公公后,来整端着碗粥到了来护儿身边,这段时间,他们父子尝尽了世态炎凉,原本巴结他们的亲朋故旧没有几个来看望他们,都是把他们当成了瘟神一般。 “先放着吧。”大起大落之后,来护儿人也变得阴沉起来,在他心里,郭孝恪已是成了盟友,而那个同为鹰扬郎将,手中船只人马编入水师的张仲坚和于仲文他们则是他的敌人。 “六郎,你可愿去郭将军麾下。”看着面前比自己当年更出色的儿子,来护儿忽地问道,他这回虽然得了杨广的宽宵,可是想要再恢复昔日的地位,却是很难,他想来想去,只有搭上郭孝恪这条大船才有可能办得到。 “孩儿愿去。”来整听到来护儿的话,愣了愣之后,却是沉声道,当初他对郭孝恪有些嫉妒,不过现在他对郭孝恪只有心悦臣服。 “好,那你便去郭将军帐下做个小校吧。”来护儿见儿子愿去,却是开口道,儿子跟在他身边,未必能有个好前程,反辫是郭孝恪在辽东,上阵立功的机会多的是,说不定他还要指望儿子。 “父帅,你的身体?”来整虽然心里愿去郭孝恪麾下,可是始终都放心不下来护儿。 “为父没事,那个张仲坚为父还没看在眼里。“来护儿摆了摆手,朝儿子道,他知道郭孝恪帮他,更多地还是不想让那个张仲坚做大,虽然他在平壤打了败仗,不过他手下水师的骨干还在,只要给他一年时间,他就能在江南把张仲坚压下去,不过那张仲坚如今背后有于仲文,赵才几人撑腰,他也要找郭孝恪以为臂助。 因为大雪,杨广在怀远镇逗留了数日,而工部尚书宇文恺则是因为受寒而一病不起,最后客死辽东,让杨广也是有些伤感,这一次征辽,先是段文振,再是宇文述,如今宇文恺也病去,他竟是在这辽东损失了三个亲旧重臣,让他心中喘嘘不已。 在辽东城下驻扎的郭孝恪闻讯后,也是带着轻骑快马赶回了辽东,吊唁了宇文恺,宇文恺于他有恩,郭孝恪自觉能有今日的地位,除了麦铁权,便数只有相处几天的老师段文振和宇文恺对他帮助最大,如今他麾下随军的工匠中,就有不少是宇文恺从将作府里调拨给他的 因为宇文恺的死,杨广在怀远镇多逗留了三日,而郭孝恪也趁这个,机会和来护儿见了一面,收下了来整,如今他是上柱国大将军,虽然不入十二卫,可是杨广却给了下辖两卫府的兵权。给来整一个虎贲郎将的官职并不是件难事。 “郭将军,六郎就托付给你了。”来护儿看着站在郭孝恪身边的儿子,脸上的老牛抵犊之情,让郭孝恪身边的秦琼也是心中一软,他当初在来护儿身边时,来整跟他相处不错,两人也算得上知交。 走出天子大营时,郭孝恪看向身旁的秦琼道,“叔宝,你如今还恨来将军吗?”郭孝恪没想到只是这几个月的功夫,来护儿就苍老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若不是他的眼神仍旧犀利,他绝不相信来护儿还有和张仲坚相争之心。 “将军,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秦琼没有回答郭孝恪的话,只是静静地说道,他曾经恨不得杀了来护儿,可是现在当他看着白发苍苍,行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来护儿,却是再也提不恨意,原来那个骄横的来护儿已经死了,死在了平壤,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整日活在耻辱中的可怜人罢了。 “你看得开便好。”见秦琼放下了对来护儿的仇恨,郭孝恪也是心具放松了下来,他并不想因为和来护儿一事而让秦琼和自己有隔阂。 几日后,杨广的车驾离开了怀远,郭孝恪真正成为了辽东的主人,不止是辽东,便是涿郡和幽州,也在他的北庭都护府治下,从今后开始,郭孝恪不止要对高句丽用兵,还要抵御北方的突厥人,如今大隋的边境处于空前的虚弱状态,如果这个时候突厥人大举进攻的话,局势会变得很糟糕。 怀远镇,这个征辽大军的前进补给基地,如今成了郭孝恪首先要经营的重镇,怀远镇剩下的军粮和军械,足够供养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三年之用,对郭孝恪来说,这可以让他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把在百济活下来的大隋士兵武装起来。 怀远镇原本为杨广所修建的行宫,如今成了北庭都护府的官衙所在,从辽东城前线回来的长孙无忌和魏征带着从军中挑选的精干文吏,开始整理起怀远镇的各种文案和账册。 怀远镇当初修建时,便是作为一个军需要塞而建,有近十余万的民伏在怀远镇,杨广走时,一纸诏书将这些青壮民伏全部强留了下来,用来移边充塞。 “将军,这些民伏,若是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恐怕会生出大乱来。”官衙正厅内,匆匆整理了账册和文案的魏征便来见了郭孝恪,他知道若要经营辽东,这人口是最要紧之事,可是如今这些被杨广一纸诏书强留下来的十余万民伏却都是不愿待在这辽东苦寒之地,要是靠武力强留的话,只会适得其反,而且还会坏了郭孝恪的名声。 “我知道,玄成。”郭孝恪皱了皱眉,他让杨广移边充塞,没想到杨广竟是这般省事,直接把这些民伏给他留了下来,这些人的家室都在河北等地,如何肯留下来。 “玄成,你看这样如何,这辽东虽然天气苦寒,但是土地肥沃,适宜耕种,那些民伏只要愿意留下,便分给他们土地稻种,牛马农具,免他们五年赋税。”郭孝恪想来想去,也只有许以利益才能留下这些民伏。 “将军,如此甚好。”听到郭孝恪愿意免去五年的赋税,魏征却是大喜起来,如今各地赋税极重,以杨广的性格,只会加重税赋,而不会减轻,以郭孝恪开出的条件,莫说那些民伏,便是拿去河北各地,也能招募到不少人甘愿离家来辽东定居。 “将军,五年不收赋税,如何维持大军。”魏征本想离去,但是却又想到了这问题,虽然杨广答应调拨钱粮给郭孝恪,可是魏征心中却并不放心,毕竟杨广善猜,再加上郭孝恪不在洛阳,说不定哪天杨广就会变卦,到时没有朝廷拨下的钱粮,他们很难维持大军的用度。 “高句丽,百济,新罗,偻国,突厥,都是我军的粮仓税赋。”郭孝恪听到魏征的话,却是笑了起来,他在辽东,可不是来做好人的,更何况与其守住辽东,还不如学东汉末年的公孙瓒,主动出击,既能练兵,补贴大军用度,又能削弱那些小国,何乐而不为。 听着郭孝恪那理直气壮的话,魏征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将军所言极是,我军用度自当由那些小国出。” “想来,尉迟将军,罗将军他们是很乐意去那些小国征收赋税的。”魏征难得地和郭孝恪开了一句玩笑后,便出了正厅。 魏征很快便找到了长孙无忌,将郭孝恪和他商量的事情告诉给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虽然不忿魏征一个人去找郭孝恪,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只有压下心中的不满和魏征先处理怀远镇中的那些民伏,杨广前脚刚走,这些民伏就已经闹腾了起来,吵着要路费回家,那几个带头闹事的,都给长孙无忌直接派徒骑砍了脑袋,没有让他们继续煽动下去,暂时压下了那些民伏。 崩机这一手快刀斩乱麻,却是用得高妙。”听到长孙无忌已经镇压了那些带头闹事的,魏征心里虽然觉得长孙无忌做得过了点,可是却不得不承认长孙无忌这般处置是最正确的。 “玄成兄,我们还是先去安抚那些民伏吧。”对于魏征的话,长孙无忌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第一紧要的事情,就是让那些民侠彻底安分下来,不再闹着要回家。 “也好。”魏征点了点头,和长孙无忌一起出了都护府,罗士信带了近千士兵和他们一起去了那些民伏的营地,也只有罗士信这个。“恶人。才镇得住场面。 (晚上加班,很晚才回家,码了这章,大家多担待。) (全本 ) 第一百六十三章李秀宁的心意 不氓镇外,民夫大营里,各营的领头的,能服众的人都武装的士兵请到了大营中军的校场上,和几千的民夫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是惴惴不安。 挤在一起的人群很安静,在见识过那些官军士兵的手段后,没人觉的闹事能有什么作用,虽然只是在涿郡。怀远,辽东城之间往返,运送插重,或是在怀远干些苦力活,对这些老实巴交的民夫来说,闲暇时像郭孝恪在辽东大发神威的那些故事也是他们平时爱听的。 郭孝恪在这些民夫中的名声并不坏。甚至被当成了一个大英雄,不过长孙无忌心中清楚,这次的事情一个处置不当,就会让郭孝恪坏了名声,这是他和魏征都不愿见到的。 中军的校场上,长孙无忌和魏征一起走上了搭建的木楼高台,“魏兄还是你来说吧?”长孙无忌摆了摆手。朝魏征道,刚才是他派了缓骑杀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他若是此时说话,那些民夫未必会信他。 “我知道各位都是想着回家。但是皇上有旨意,要各位留于辽东,便是我家将军也抗命不得。”魏征看着底下安静的人群,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强留这些民夫这外荆情得推到杨广身上去,绝不能和郭孝恪有半点关系。 听到魏征的话,原本安静的人群中。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奂音,杨广下诏的事情,这些民夫大半都是知道的,只是杨广走得急,他们都没太在意,如今听魏征这么一提,一个个都是变了脸色,那去年这位皇上下旨征辽时,他们就是给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官差给抓来辽东当了苦力,现在这位皇上又是一道旨把他们留在了辽东,叫他们如何不绝望。 “各位,我家将军宅心仁厚,不忍见大家客死辽东异乡,却是给大家想了条出路。”看到底下的人群都是脸色惨白,魏征适时地大声说出了郭孝恪的条件,“只要各位愿意,可以修书取家人来辽东落户,我家将军会拨给各位土地稻种,还有农具牛马,并免去五年赋税0” 魏征的话有如炸雷般在那些民夫耳边响起,每个人都是愣住了辽东的气候虽然苦寒,可是他们一路上从涿郡走到怀远和辽东城,知道辽东的土地肥沃,只要好好开垦。就是上等的良田,如今郭孝恪可以分地给他们,提供牛马农具还有稻种,并免除五年赋税,大半人都是动心了,他们本就是在家乡生活最穷苦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抓来当了民夫。 “皇上的旨意,我家将军违抗不的,若是有不愿留下,想着逃回去的。到时掉了脑袋,可别怪我家将军没有把话说明白。”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魏征这一番话下来,差不多个个民夫都是认清了情势,留下还能得块地。能免五年的赋税,不想留下,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四周那些一个个高大魁梧。脸上神情凶狠的官军士兵,那些民夫都是不敢再提回家的事情,一个个都是绝了回老家的念头。 “前面的各位,回去把我的话,转告其他人。”魏征看着人群中靠前,那些各营的带头的或是有些威望的人,大声说道,十多万的民夫。他可没那么多功夫,一个营一个营地跑过来,就只有让这些人传话了。 不过片刻,数千人便散了个干净,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打消了回家的念头,更何况如今天寒地冻,他们便是真地上路回家,恐怕走不了多远,就要冻死在辽东,于是一时间再也没人提回家的事情了。 罗士信带着一千士兵在各营敲锣打鼓地四处巡视,同时大声念着郭孝恪的那分地免五年赋税的活路。却是和那些带话的各营的带头的一起让全营的民夫都知道了这事情。 怀远镇囤积的粮草最多,这也让长孙无忌和魏征有底气留住那些民夫。起码比起原来杨广驻扎在辽东城前线的时候,原本一天只能吃两顿。半饱半饥的民夫们如今都能吃上七分饱,这最直接的方法,让那些民夫都愿意相信郭孝恪的话。 于是不过几天时间里,各营的民夫都推举出了能做主的人,表示自己愿意留在辽东,也愿意让家里人来辽东落户,于是整个十月,长孙无忌和魏征都在忙着按照地方登记那些民夫提供的家人住处,往往是一个。县一个县的大地方,派出了士兵和那些民夫推举出来在当地有些名声的人一起回去,去取那些民夫的家人来辽东落户。 郭孝恪在怀远只是逗留了一个月。等长孙无忌和魏征整理好那些民夫的名册后,便带着秦琼等人回了辽东城前线,他把乙支文德家人的事情在杨广面前瞒了下来,为的便是能够全取辽东城里的粮草物资,而不必交出其中部分,而且乙支文德也算是个人才,可以收归帐下。 “将军这一走,这怀远可就全靠魏兄打点了。”长孙无忌掌管缓骑。这一回郭孝恪要劝降乙支文德。他是非跟去不可的,虽然说对郭孝恪把怀远如此重地交给魏征经营,长孙无忌心里略微有些嫉妒,不过他还是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只是说话时难免带 “长孙老弟言重了,我看辽东城才是长孙老弟大展拳脚的地方。”魏征如何听不出长孙无忌话中的酸意,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反到是笑着道。 长孙无忌是心思玲珑的人,魏征话音刚落,他心中便已是明白过来,郭孝恪让自己也去辽东城。恐怕是要把辽东城交给他打理,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应该。 “那就承魏兄吉言了。”长孙无忌朝魏征一礼后,却是连忙带着身边的缓骑出了都护府,朝怀远镇外而去,他此时心思都已飞到了辽东城。 看着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魏征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长孙无忌现在只是太过年轻,行事还不够深沉,可是再过几年,便会成为连他也要头疼的人物,到时候自己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能的轻松应付此人。 “大哥。”魏征正自思量间,身后忽地响起了一个有些粗豪的声音,魏征回过头,发现却是魏刀儿来了,对于这个能文能武的族弟,魏征还是比较看重的。 “也好,这几日却是把那些琐事忙完了,正好小酌几杯。”辽东天寒,便是不怎么爱喝酒的魏征也是会经常喝上几杯以御寒。 看到魏征答应下来,魏刀儿却是欢喜了起来,他前几次找魏征喝酒都没有喝成,这回可总算是让他给请到了。 不过片刻,都护府内的一处厢房里,魏征和魏刀儿围着火炉。一边烫酒一边喝着说起了话,魏刀儿来找魏征喝酒是个幌子,其实他是为了自己那个宝贝妹妹而来;他这个做大哥的哪里会看不出这个木兰对郭孝恪的情意,只是木兰实在是固执不过,任他怎么说也不肯恢复女儿身,生怕不能再跟郭孝恪上阵。 “大哥,有件事我不想瞒你。今天我一定要说出来。”几杯酒下肚后,魏刀儿脸上有了些微醺的醉色,却是咬了咬牙道,“其实木兰是个女孩,是我小妹,当初我游学在外,这傻丫头居然顶替我应了征辽之役,一个人跑来了辽东。” 魏征听到魏刀儿的话,虽然有些吃惊,不过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他早就怀疑木兰其实是个女孩儿,只是他不是个喜欢穷根究底的人,而且木兰平时也没有露出把柄的地方,现在听到魏刀儿说出真相,他只是有些感叹,木兰。一介女儿身,居然能在一群男人里,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当上将军,光这一点就不知道该羞煞多少男子。 “木兰原来是个女孩儿。难怪我看她每次在将军身边时都有些怪。看起来木兰是爱慕将军。”也未等魏刀儿开口,魏征已是笑着道,让魏刀儿一脸的错愕,他什么话都没说,魏征就好象已经全都知道了。 “大哥,我也知道,有那李小姐在,木兰高攀不上将军,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小妹,我实在不忍心看她一个人,”说到这里,魏刀儿这个,昂藏八尺的男儿竟然声音有些哽咽,他这个妹妹打小就吃足了苦头,好不容易现在有了盼头,可她又喜欢上了郭孝恪,这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谁说我家小妹高攀不上将军。”魏征心思电转间,口中却是脱口而出,把木兰说成了我家小妹,对于李秀宁,魏征虽然不反对郭孝恪和她在一起,可是魏征心里。李秀宁都不是郭孝恪正妻的最好人选,虽然李秀宁叛出家门,可是像她这种世家小姐,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为了家族出卖郭孝格,就算不会。可万一以后郭孝恪和李家对上,李秀宁又该如何自处。 要是说得更远些,万一这天下动乱,神州板荡,到时候郭孝恪和李家逐鹿天下,李秀宁再给郭孝恪生下个儿子,日后又会多生事端,魏征从不认为自己想得有些多余,在他看来这完全都是有可能的事情。看看这次杨广直接一纸诏书就把那些民夫强留在辽东,就可见杨广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回去之后仍旧会滥用民力,到时候各地不变生祸乱才 看到魏征的脸色一下子郑重起来,再想到刚才魏征那句我家小妹,魏刀儿心中明白,这个族兄怕是站在小妹一边,有这位族兄相助小妹未必就争不过那个李小姐。 “二弟,这事情你不必操心,只要将军一日没和李小姐大婚,我家小妹就有机会。”魏征朝魏刀儿沉声道,木兰的性子他明白,虽然上阵得时候浑然不像个女孩儿。倒是比一个个男人都要狠上三分,可是平时里为人处事却是最好不过。根本没有半点在战场上的样子。 “可是大哥,我看将军好像对小妹她?”见魏征不急的样子。魏刀儿却是有些急,虽说这李秀宁给郭孝恪留在了这怀远镇,打理女营的事情,可是他也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悄意。 “将军未必不是对小妹无意,我看将军心里恐怕也猜到过小妹的女儿身,只是不愿承认罢了。”魏征如今想起郭孝恪和木兰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却是眉头舒展了开来,他虽然来得晚,可是在军中那么长时间,郭孝恪当初发迹前的事情也早就打听了个清楚,木兰可是最早就跟随郭孝恪的,要是论感情深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说阅读好去外片,不绝对不输给李秀中,想来郭孝恪自只也是心里犹豫才故意不愿去知道木兰的女儿身。 “二弟,这事情,你须得多开导开导小妹,只要小妹恢复女儿身,我不信将军会无动于衷。”魏征宽慰着魏刀儿道,若是木兰能当上郭孝恪的正妻,他的地位也是能更加巩固,不用担心长孙无忌。 “那傻丫头从小就倔,我说什么她都不听。”魏刀儿想到自己劝了妹妹几次都没用,却是有些气恼地自语道。 “小妹只是自己钻了牛角尖罢了,我不信她就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将军被李小姐抢走。”魏征看向魏刀儿心中已是盘算开了,这事情李秀宁也是个关键,要是李秀宁肯主动让出正妻之位,这事情就好办得 “大哥,要不你来劝劝小妹吧?”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魏刀儿说出了他真正的来意,他就是看中魏征这个族兄能言会道的那张嘴,想让他去劝劝妹妹。 “好,等过几日,我找小妹谈谈。”魏征点了点头,木兰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论才智绝不输给李秀宁,而且比起有些野心的李秀宁,木兰的性格更适合当家,在魏征眼中,女人干政不是件好事,虽然李秀宁还没有干涉郭孝恪决定的事情,但是看李秀宁打理女营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手段,魏征都不觉得李耸宁会是个甘于寂莫的女人。 几日后,都护府内,巡视完女营回来的李秀宁刚回来,便有侍女禀报,魏征求见,对于魏征,李秀宁是非常敬重的,如今怀远镇上十几万民夫,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全是魏征的功劳,不过魏征一向都对她有些刻意的疏远,不知道这回突然来见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魏征见过李小姐。”片刻后,李秀宁在偏厅见到了魏征,她如今在郭孝恪身边没有名分,虽然人人都当她是将军夫人,但是她心里清楚,贺廷玉,长孙无忌这些郭孝恪身边的心腹并不愿意她来当郭孝恪的正妻,只因为她是李家的女儿,看眼前魏征的样子,恐怕也是其中一个。 “魏长史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请魏征坐下后,李秀宁沉声道,身上自有一股气势,不过这让魏征更加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瞒李小姐,魏征此来。却是为了木兰将军而来。 魏征并没有先去找木兰,在他看来只要能说服李秀宁让出正妻之位,木兰那里根本不需要花太多心思。 “魏长史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李秀宁说话时,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她早就心中肯定木兰是女儿身,只走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才一直没有说破这件事情,如今魏征这个木兰的族兄忽然跑来找她,她便是再蠢笨也知道了魏征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小姐明白就好,只是不知道李小姐愿不愿意将正妻之位让出来。”看着脸色徒然变冷,有股不怒自威的英雌气势的李秀宁,魏征也是硬着头皮道,他今日也算是冒险,如果这事情传到郭孝恪那里,他可以预见自己绝对会激怒郭孝恪。郭孝恪是霸主,是奸雄,他是不会容忍别人来管他的家事的0 巍长史,就不怕日后将军责怪吗?”看着正襟危坐的魏征,李秀宁也是有了些怒意。 “便是将军责怪,魏征也要请李小姐让出正妻之位。”魏征看着李秀宁,沉声道,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为了郭孝恪好,郭孝恪要成就大业,就绝不能娶李秀宁当正妻。 “魏长史,难道我就真地那么不堪吗?”看到魏征的样子,李秀宁想到贺廷玉和长孙无忌,脸上神情也不由有些黯然。 “李小姐言重了,若非李小姐的家世,魏征绝不会如此唐突地来找李小姐。”看到李秀宁那冷艳脸上露出的哀愁神情,魏征心中虽有些不忍,可还是说了出来。 “家世吗?”听到魏征的话。李秀宁脸上忽地笑了起来,只是看上去却有些凄楚,生于李家,本非她所愿,她亦无法选择,可是她既然离开李家,便是一心一意跟着郭孝恪,就如她当日对父亲所说,她若嫁作他人妇,心中便只有夫家,可是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怀疑她,除了郭孝恪。 “我知道木兰将军是个好女孩儿,也爱慕将军,但是我不会让什么,是不是正妻,我也不在乎。”李秀宁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曼妙的凤目顾盼生姿,那种不似女子的凌厉眼神看得魏征也是心头有些寒意。 “李小姐的意思,魏证明白了。”听完李秀宁的话,魏征站了起来,李秀宁未必对正妻之位有什么心思,倒是他今日这番话,把李秀宁给得罪了。 “木兰,为什么你不愿恢复女儿身。”魏征走后,李秀宁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她知道木兰不愿恢复女儿身,是想成全她和郭孝恪,可是她宁可木兰穿上女装,到时不管郭孝恪最后选谁,她都不会舟悔。 (回来晚了,欠一千,明天补上。)(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六十四章收辽东城 二尔城头。不支文德披着袭大氅,看着城外白茫茫的万你小的隋军大营,一脸的忧愁,虽然隋军早已撤走,只剩下不过万余人,可是平壤城迟迟未有消息,这都让他心里丝毫不敢有片刻放松。 “老爷,喝口酒暖暖身子吧?”乙支文德身边,跟随多年的老家仆捧了烫好的酒壶过来,在一旁劝道,这段时间乙支文德几乎天天都在城墙上,每日观察隋军的动向,再加上还要处理城中的各种杂事,却是苍老得厉害,原本只是两鬓有些白发。如今已经半头花白了? 乙支文德拿起有些温热的酒杯,喝了一口后,感觉着有些暖意的身体。忽然眉头猛地皱紧了,他看到了隋军大营居然有十几骑人马朝着城墙而来。 “不要轻举妄动。”看着身旁举弓的副将,乙支文德沉声喝道,隋军不过十余人,且先看看他们的来意再说。 随着乙支文德的命令,原本有些紧张的守城士兵都是松开了握紧的兵器,被围数月,这些士兵大多都是身心俱疲,再加上一直未能得到平壤城的消息,一个个都是神经绷得如同上弦的弓一样紧,一有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随时断掉。 城外雪地中,长孙无忌端坐在马上,和身边一行人不紧不慢,很是悠闲地朝前方的辽东城而去,在他身边的一匹马上,驮着一名年过二十的青年人,神情间有些恐慌。 不过片刻间,长孙无忌等人便到了辽东城的城墙下,这时乙支文德已经到了城垛处,当他的目光落在长孙无忌身边的青年人身上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父亲,是我感觉到城墙上乙支文德的目光,长孙无忌身边的青年人抬起了头,大声喊了起来,他是乙支文德的二子,乙支文德出征时,把他留在了平壤城。 “父亲,是二弟乙支文德身旁,一个身形高大的将领却是一脸的错愕,声音亦是有些发颤。 “父亲,大哥,高元已经死了?”青年人高声喊道,他的话顿时让城墙上的守城士兵都是一片哗然,高元这个大王都死了,他们还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意思。 “孽子,休得胡言乱语乙支文德听到城墙上骚乱的鼓噪声,却是朝城下的二子大喝道,这时候他心里已是相信了儿子的话,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而已。 “父亲,高元匹夫,为求自保,欲交我等一门老幼,反倒被渊大诈砍了脑袋,向大隋求了和。”青年人大声喊道,他自从到了郭孝恪军中后。遇到了高宝藏,知道便是渊大诈不把他们交出去,高元也会把他们交出去,自是对高元和渊大稽一样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乙支文德在城头上听着二子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自幼读孔孟。平时常砥砺操行,一心只想着忠君报国,可是哪里想得到,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父亲,大哥,如今我等一门老幼都在郭将军手中,开城门吧青年人见城头上没有声音,却是心里焦急起来,不由连忙大声道。 “父亲,二弟他是不会骗我们的,那高元如此刻薄寡恩,我们又何必再为他尽忠。 乙支文德身边,那高大的将领却是急声道,生怕乙支文德愚忠。 “住口乙支文德双眼通红地大叫了起来,此时他心里乱得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乙支大人,听闻阁下祖上是北朝沦落至高句丽,如今何不认祖归宗,难道乙支大人还要为高氏逆贼不顾全家老幼的性命吗?”长孙无忌终于开了口,乙支文德这个人,在高句丽颇有名声,而且也的确有真才实学,看他把辽东城守得固若金汤就知道,收服此人,对于稳定辽东却是大有好处。 城头上,这时已经乱成了一片,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没有了再守下去的心思了,在他们眼中,这场仗已经打完了,他们该投降了。 “大人,降了吧。”城头上,几个辽东城的将领也都是一同劝起了乙支文德,现在高元这个大王都死了,平壤城也投降了,他们还有什么好守下去的。 “只要乙支大人献上城池,我家将军保证会论功行赏,到时诸位便是大隋的臣子,岂不胜过现在长孙无忌虽然听不清城头上那些高句丽将领对乙支文德说的话,但是长孙无忌知道这些人八成是在劝乙支文德投降,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没几个人还会守下去。 听到城墙下长孙无忌的高喝声,城头上的将领都是更加心动,对他们来说,做大隋的臣子和做高氏的臣子没什么不同,没人想为高元尽什么臣节。 “大人,请以臣中百姓为念。”城头上,一众将领黑压压地跪到了一片,没有一个人怀疑城墙下长孙无忌他们说的话,在他们心里,自从辽东其余各城陷落的消息传来后,就已经不想再守着这辽东城了,只是乙支文德一直压着他们,他们才守到了现在。 看着跪到了一片的将领,乙支文德脸上的神情忽青忽白,一旁那高大的将领,却是抬起头大声道,“父亲,难道您想我尉迟家绝后吗?”乙支成谦盯着父亲,口中已是把姓氏恢复了祖上的尉迟姓。 听到长子的话,乙支文德才一一顾。他想到,死去的长辈,终千忍不住长声叹道,一卜泛戏不愿忠于高氏,实是高氏负我尉迟家在先。”说罢,却是看向左右跪下的将领道,“你们都起来吧,开城门,迎接大隋天使 “大人英明听到乙支文德终于松口,那些跪着的将领都是起身高呼道,然后便有人连忙下了城墙去开城门了。 长孙无忌在城墙下听到城头上忽然爆发的欢呼声,便知道乙支文德最后还是降了,这时他面前那两扇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我们走吧长孙无忌看了眼身旁的青年人,笑了笑说道。乙支文德的这个二子,虽没有什么才干,不过却是个,知道进退的明白人。 “长孙大人,请乙支成恭朝长孙无忌一礼,却是不敢和长孙,无忌并行。 长孙无忌一马当先,策马驰进了辽东城,此时他可以体会到当年父亲出使突厥时的心境,刚进城门,长孙无忌就看到了在一众将领簇拥下下了城墙的乙支文德。 “乙支大人,在下长孙无忌,为郭将军帐下长史长孙无忌下了马,朝乙支文德平揖一礼道,如今辽东城还未拿下,他行事需得谨慎。 “长孙大人客气了;。乙支文德还了一礼后,却是请长孙无忌去了城中府邸,今日他决定投降,一来是全家老小都在郭孝恪手上,二来则是城中已经士气全无,他没有把握能再守住城池,再加上二子的那番话。让他也是对高氏生出了些怨恨。 一路上,长孙亢忌和乙支文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到了府邸时。长孙无忌已是称呼乙支文德为“尉迟大人”而乙支文德也是没有说什么,他祖上本是北朝的鲜卑人,后来辗转至高句丽,数代通婚下来。才被高氏赐姓乙支,如今认祖归宗,恢复本姓也是应当。 府邸大厅内,长孙无忌和尉迟文德坐了下来,那跟着长孙无忌来的尉迟成恭在边上为两人煮起茶来,而那尉迟成谦就站在尉迟文德身后。 一边喝着茶,长孙无忌一边观察着尉迟文德,看得出来,尉迟文德的神情有些苍老。对长孙无忌来说,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我家将军一向求才若渴,尉迟大人只要愿意投效我家将军,我家将军绝不会亏待。”看到尉迟文德身边的长子尉迟成谦在两人说话时,不时有讨好之语,长孙无忌却是直接地道。 “怎么,我等效忠的不是大隋天子吗?”尉迟文德看着长孙无忌,虽然心中知道自己只有投效郭孝恪,可是这言语上却不愿落了下风,他如今已经冷静下来,想得无非便是为自己和家族争取更大的好处而已。 “父亲,郭将军神威,那大隋天子又有何用?。尉迟成谦在一边听到尉迟文德的话。却是开口道,他不像二弟尉迟成恭喜欢读书,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人,心中只服郭孝恪这样的人,而杨广带着大军围着辽东城的时候,也没能把他们怎么样,是以尉迟成谦并没有把杨广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次他们就是给郭孝恪一个。人打败的,不降郭孝恪还能降谁去。 见长子在一旁坏事,尉迟文德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再对长孙无忌说那些试探的话了,“父亲,大哥说得没错,郭将军神威,不投效郭将军,父亲还能投效谁去。”尉迟成恭为尉迟文德的茶杯中满上茶汤后,也是在一旁劝道,既然降都降了,还有什么面子好讲的。 长孙无忌看着父子不同心的三人,却是脸上笑了起来,尉迟文德不过是想趁机多要些好处,不过他还没有两个儿子看得透。 看向笑而不语的长孙无忌,尉迟文德却是脸上露出了苦笑,“长孙、大人,我愿投效郭将军,只是不知道郭将军可愿要我这降将 “尉迟大人真是说笑了,像尉迟大人这样的良将,我家将军岂会不用长孙无忌笑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接着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虎牙郎将的鱼符印信和任命文书,直接递给了尉迟文德,虎牙郎将的官职并不算太高,不过却很适合尉迟文德。 看着长孙无忌递过来的鱼符印信和任命文书,尉迟文德终于相信长孙无忌前面说的不是客套话,那位郭将军是真有重用他之意,当下道,“承蒙郭将军看重,尉迟文德敢不效命 尉迟文德是个读书人,身上自有读书人那种对“士为知己者死,的憧憬,郭孝恪这份看重,让他心里也有几分感动。 “恭喜父亲尉迟成谦和尉迟成恭都是在一旁齐声道,在这对兄弟眼中,为郭孝恪效命远胜过原先为高氏尽忠。 长孙无忌在尉迟文德府邸中住了下来,却是更加让尉迟文德和城中的将领放心,第二日一清早,尉迟文德便派人往城外送了降表,城门大开,亲自带兵出城迎接郭孝恪入城。 辽东城内,原本因为戒严而冷清的街道都是热闹了起来,对那些城中的百姓来说,他们可不管自己如今是大隋的人,还是高句丽的人,他们只知道,仗打完了。他们不用在担惊受怕,等到来年开春以后,可以回家安分地种田过日子。 随着尉迟文德献上辽东城,郭孝恪得到的不仅丁一陛劣守难攻的大城,更重要的是甘东城内囤积了丹数敌二,激可供十万大军半年之用。 城中一处腾出来的府邸,如今成了郭孝恪的暂时住所,城中的一众降将都是前来拜见,其中自以尉迟文德地位最高。 “尉迟将军,城中各军,我只留五千士兵给你。”对于辽东城原有的三万大军。郭孝恪并不需要那么多人,而且在他眼中,这三万大军也是水分大得很,拿来守城还行,真要是上了战场,能有五千敢战之人就不错了,更何况他是不会让尉迟文德手中有太多人马的? 对于郭孝恪的削兵之举,尉迟文德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也知道那三万大军中有近半是强征的青壮,如今仗已经打完了,没有理由在留下这些青壮,郭孝恪能给他剩下五千人,已是极其看重他了?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不负将军厚望。”尉迟文德连忙谢过后道,郭孝恪给他五千士兵,是要他好好练兵,而不是要一支没用的军队。 整个辽东城,在郭孝恪大军入城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那些原先守城军力被强征的青壮都给放回了家中,再加上郭孝恪从城中囤积的粮草里,拿了部分的粮食出来分给那些穷苦人家,隋军一下子便成了城中百姓口中人人称颂的仁义之师。 “这些情便是如此。”郭孝恪看着身旁的长孙无忌道,“谁给他们饭吃,他们便拥护谁?。此时两人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内街道上那些城中百姓。 “将军的话虽直白,但是精辟得很长孙无忌笑着说道。他和魏征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永远都不会去逆郭孝恪的话,只会顺着说。 “这天下,世家门阀把持地方,这几百年来,改朝换代而一些世家却始终不倒,辅机,你说是为什么?。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他要走的是一条充满血腥和荆棘的路,他不想一个。人走。 “将军,关陇世族,山东门阀,这几百年来不倒,靠的便是互相联姻,彼此勾结。”长孙无忌是关陇世族出身,对世家门阀的情况最走了解不过,自汉末以来,一直都是北强南弱,尤其是关陇世族,都是靠军功起家,自北朝开始,关陇世族便是大权在握,而山东门阀靠的是诗书传家,比起和胡人通婚的关陇世族,山东门阀更加注重血统。虽然山东门阀在朝堂上没什么势力,但是在地方上,山东门阀往往都是一方豪强,而且互相联姻,其抱团程度绝不下于关陇世族。 “辅机,可知前凉张轨的故事听着长孙无忌说完关陇世族和工。东门阀的情况以后,郭孝恪忽然问道。 “将军,可是要效仿张轨长孙无忌自幼好学,如何不知道张轨的故事,当年五胡乱华,张轨为凉州刺史,凉州本地的门阀世家不满其为政,一同叛乱,最后被张轨击败,事后株连四万人,而当时整个凉州一共才四十万人口,但也正是张轨这一番血腥屠杀,为其治理凉州奠定了基础,在那个时代,凉州成了北地汉人眼中的乐土。 “这辽东城内,门阀世家亦不少。”郭孝恪没有回答长孙无忌,只是沉声道,他要治理辽东,最忌讳的便是本地的土豪,他要的是一个。干净的辽东。 “将军的意思,无忌明白了长孙无忌自郭孝恪入城以后,就觉得郭孝恪没了过去在辽东其他地方横扫城池时的气势,没想到郭孝恪只是在等罢了,如今尉迟文德手中的三万大军只剩下了五千人,而且城中百姓也因为他们的放粮之举而称颂他们,此时对那些城中的地头蛇,不至于引起非议。 “不教而诛,是为罪也郭孝恪看了眼长孙无忌,又说了一句。“让他们死得明白些。”郭孝恪这些日子读的书越多,就越注意名声,这个时代名声也是一种无形的资本,不管做什么事情,能够冠以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最好不过。 看着郭孝恪走下城墙,长孙无忌一个人看向了城中那些高墙大院,将军要得只是结果,看起来他可以随意行事了,只要不坏了将军的名声就行。 长孙无忌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在辽东随郭孝恪打下其他城池后抄家时的情景,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挺喜欢抄家以后,计算那些收成的。 夜晚,城中新军大营,帅帐里,尉迟文德看看来访的长孙无忌,略微有些惊讶,这几日他都是忙着整顿新军,不知道城中出了什么事,竟然会让长孙无忌亲自来找他。 尉迟成谦在一旁为两人倒着酒,这时候帐中的士兵已被尉迟文德挥退,只剩三人。 “长孙。大人,不知道此来可有什么要事?。尉迟文德没有喝酒,而是看向长孙无忌。想从长孙无忌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尉迟大人,我此来是为城中那些豪强而来对于尉迟文德,长孙无忌没有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他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尉迟文德不会违逆郭孝恪的意思,而且尉迟文德在这辽东城,其实也算是外来人,和城中那些豪强没多少关系。 “长孙大人的意思是?。尉迟文德皱起了眉头,他隐约猜到了长孙,无忌的来意,不过他还不太敢肯定。 “城中那些豪强,多是横行不法之辈,将军嫉恶如仇,却是要还城中百姓一个。公道。”长孙无忌如此说道,他说的其实也不算错,那些城中的豪强平时大多都是欺压良善,哪家没有恶行,只是没人会管罢了,而如今这就是给长孙无忌名正言顺地除去这些城中豪强的最好藉口。 “嫉恶如仇,还城中百姓一个公道。尉迟文德心中虽然不信长孙无忌的话,知道这只是郭孝恪要除去城中那些豪强的藉口罢了? “尉迟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城中那些豪强的恶行,所以这些事情就拜托尉迟大人来做了。”长孙无忌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温烫的热酒,目光注视着尉迟文德,等待他的回答,这件事情,尉迟文德来做,比他去做要好得多。 尉迟文德脸上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长孙无忌这是断他后路,只要他做了这件事情,他就彻底没了拉拢辽东本地豪强,背叛郭孝恪的可能,只能一心一意地效忠郭孝恪。 尉迟文德拿起了酒杯,狠狠地一口喝了下去,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更愿当个,忠臣。对于长孙无忌的这次试探,他心中做出了决定,既然他已经投效了郭孝恪,就不会再有别的心思,城中那些豪强又和他有何关系。 “长孙大人放心,我必不会放过那些恶人。”放下酒杯时,尉迟文德朝长孙无忌大声道,只有除了那些城中的豪强,他才能得到郭孝恪的完全信任。 长孙无忌和尉迟文德喝起了酒,尉迟文德家学渊源,原先在平壤城中也是少有的博学之士,如今和长孙无忌闲聊起来,天文地理,野史秩志,两人所谈的内容无所不包,倒也是相谈甚欢,那边上火炉烫着的一壶酒,在两人的谈兴中,渐渐空了底? 一个时辰后,当长孙无忌带着些醉意离开尉迟文德的帅帐后,尉迟文德忽然觉得能和长孙无忌这样的饱学之士,切磋文学,互相交谈,是件愉快的事情,好过原来在平壤城面对一群庸碌之人。 “父亲,那长孙大人年纪不大,这学问可真是精深。 。屈迟成谦在长孙无忌走后,却是朝尉迟文德说道,刚才他在一旁为两人倒酒,竟是插不上几句话。 “你也知道人家学问精深,以后给我好好念书。”尉迟文德看了眼不喜读书的长子,却是沉下脸道,刚才长子插话时,差点闹出笑话来。 “是,父亲。”尉迟成谦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会让尉迟文德生了自己的气,连忙规矩地答应道。 “明日,给我调集人手,去城中那些豪强的府上抓人。”尉迟文德看向了长子,虽然这个长子不喜读书,但是办事情还算是牢靠; 尉迟成谦听着尉迟文德的话。脸上高兴起来,这抄家的事情,油水最多,就算大头要上缴,这剩下的一点也足够他用的了。 尉迟文德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长子的脾性,见他脸上高兴,当即就冷声道,“要是那些豪强家里查抄的财物少了一分,军法不饶?。 看到尉迟文德硬邦邦地说话,尉迟成谦一下子耷拉下了脑袋,老实了下来,不敢再打抄家时中饱私囊的念头? “以后多跟你二弟学学尉迟文德看着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二子尉迟成恭如今去了长孙无忌手下,当了个随从,日后前途可是比尉迟成谦这个。大哥要强得多。 第二日,新军大营里,尉迟成谦带着两千士兵杀气腾腾地往着城中各个豪强府邸而去,随同他同行的还有长孙无忌派来的尉迟成恭,尉迟成谦查抄的财物,都会有尉迟成恭登记在册,呈给长孙无忌。 “大哥,我已经打听过,郭将军每次都把查抄财物的一成分给军中士兵。”尉迟成恭最了解自己这个大哥不过,所以一见到尉迟成谦,便是拉着他说道,生怕这个有些贪财的大哥做出些错事来,到时不好收场。 “二弟,大哥我是那种人吗?”早就给尉迟文德斥过一通的尉迟成谦朝尉迟成恭正色道,但是心中却窃喜不已。 那些城中的豪强根本想不到郭孝恪竟然会直接向他们下手,而且动手的人还是尉迟文德这个。“自己人”因此城中几乎没什么动荡,那些豪强就给尉迟成谦抓了个干净。送回了大营。 尉迟文德知道郭孝恪不想坏了名声,才让他做这件事情,因此抓了那些豪强以后,他也不直接杀死,而是在长孙无忌的指点下,以为那些受过欺压的百姓伸冤为名。给那些豪强每个人都是按上了各种罪名。 不过几日里,尉迟文德大营前,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看着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老爷给砍下脑袋,挂在旗杆上,让他们有种莫名的快意,反到是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半个月的时间里。辽东城的豪强几乎被一扫而空,从他们家中查抄的粮草财物,让郭孝恪军中的库房又多了不少,而郭孝恪拿出其中的两成给尉迟文德全军和城中那些百姓,也是博了个满堂喝彩,没一个人为那些死掉的豪强叫屈。(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六十五章诈取熊津 二月的朝鲜半岛,天寒地冻,百济以南地区,更是极公似八雪覆盖,在这个寒冬里,最后流窜在百济的近二十万大隋府兵中只有不到十万人活了下来。 这些活下来的士兵,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为了能在严酷的寒冬里活下来,他们不得不抢掠他们一路上所能遇到的每一个百济村庄。 整个冬天,贺廷玉都在收拢败兵,但是因为大雪封道的关系。直到十二月末,他才勉强在百济聚拢了近四万人,而其他人则是没有半点、 息。 烧着火盆的大帐里,随着掀开的帐子,从外面吹进的冷风,将火光吹得忽明忽灭,脸色冻的发青的贺廷玉带着苏岂进了帐,几人解下大氅后,都是靠着火盆,搓着有些冻僵的手指。 “如今天气越发寒冷。那些找不到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靠着火盆,苏邑想到那些在雪地里发现的冻毙的尸体,眉头拧在了一起。 “我军现在军粮也是紧缺。要是不能再就地补充的话,等到开春”。苏邑边上,一个跟随贺廷玉最久的亲兵也是有些担忧地说道。 “如今我军能战的士兵还有多少。”贺廷玉看向了苏邑,这个苏芭有才学,被他提拔成了自己的副手,如今一些琐碎的事务他都交给苏笆 “大人,我军现在还能作战的士兵不到两万,不过个个都是见过血的老兵苏邑答道,眼下全军共聚拢士兵近四万人,不过大半给冻伤,而且缺少御寒的衣物。大雪又封了道路,他们很难从辽东得到补给。 “明日拔营,进攻熊津城。”贺廷玉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有打下这座百济国的都城,他才能保住这收拢的四万士兵。 “大人,如此擅开战端苏笆愣了愣,他没想到贺廷玉竟然打算直接打下百济国,这事情可是可大可要是打赢了还好,要是打不赢,传回朝廷,却是大罪。 “没什么擅开战端不战端的,百济,新罗,高句丽,迟早都是我军将攻取之地,不过是提前罢了。”贺廷玉冷声道,郭孝恪要攻占整个朝鲜半岛的计划他是知道的;比起多山地的高句丽,百济国内以平原为主,土地肥沃,是屯粮的好的方。只要能建立起一支水师,那就可以通过海路连接辽东,而不必取道高句丽。 “是,大人苏岂见贺廷玉说得斩钉截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带着几全部下出了帅帐,去各营传令了。 “熊津城。”自语间。贺廷玉展开了百济国的地图。这都是工部尚书宇文恺死后,他的家人交给自家将军的,里面有整个辽东地区的详细地形图。 百济建国时,本是能和高句丽对抗的大国,建都于慰礼城,是朝鲜半岛上汉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不过自从高句丽崛起后,百济的领土便不断被蚕食,不得不迁都至熊津城,和新罗结盟,共同抵抗高句丽。 在宇文恺所绘制的地图上。熊津城亦是一座大城,城墙高厚,并不容易攻打,再加上如今的严寒天气,贺廷玉知道自己只有行险,方有可能打下熊津城。 盯着地图,贺廷玉眉头紧皱。心里一时间难以作出决定来,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决定拼一下,奇袭熊津城。 夜晚,大军营地里,贺廷玉和苏琶亲自在各营挑选精锐,最后一夜下来,一共选了五千人,还有敢死之士两百人。 贺廷玉的计划很简单。以两百名敢死之士诈做朝廷使节,前去熊津城,只要百济人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就立刻控制城门,然后五千名精锐抢城,不惜代价攻下熊津城。 “大人,请准算末将前去熊津城诈开城门。”回到帅帐后。苏邑主动请缨道。 “好,你去,记得活下来,到时我为你向将军请功看着苏笆那张老实的方阔面孔,贺廷玉、沉声道,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活下来的,末将还想当个虎牙郎将呢苏笆朝贺廷玉笑道,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帅帐。 黎明前,那贺廷玉亲自挑选的五千士兵,开始整理起行装来。刀枪箭矢,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多带箭矢和干粮,到天明时,五千人便牵了军中剩下的五千匹骡马,在茫茫大雪中上路了。 苏笆亲自带着两百敢死之士。穿着贺廷玉的紫袍官服,当先朝熊津城而去,身后便跟着五千人马,苏笆虽然知道此行凶险,可是他自己心里却颇有把握,只因这一仗他们实在走出奇行险,就连他们自己也根本没想过要打这一仗,百济人就更加猜不到了。 落下的鹅毛大雪中,苏烈策马跟在苏邑身边,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从前在乡里时,他便跟着父亲一起杀死那些来劫掠的盗贼,朝廷征辽,他跟着父亲一起应募从军,自从加入到郭孝恪麾下后,每战都父子一齐上阵,这一回也仍是如此。 “定方,此战凶险,到时你务必要一箭射死那城墙上的百济将领,乱其军心。”苏邑看向身边的儿子道,他这个儿子,从小勇猛过人,如今不过十七岁,便已经不输军中秦,罗等人,只是一直名声不显罢了,等这一仗过后,他便能请贺廷玉将儿子举荐到郭孝恪的背危军中。日后能有个好前程。 “父亲放心,孩儿必定一箭取那贼将性命。”苏烈取出自己的那张角弓,拉了拉后道,他能开六石硬弓,便是放眼军中,也没几个人能跟 比。 “莫要胡乱夸口,以后到了将军身边,也这般没遮拦,到时给人看笑话。”苏岂瞪了眼儿子,这个儿子虽然剪猛过人,可终究是少年心性,性子有些跳脱。 “是,父亲苏烈被苏冕一瞪,却是连忙放好了角弓,低眉应声道,他可不想被父亲去罚抄书,那还不如直接挨上几军棍来得爽 大雪纷飞中,辽东城的城头上”。蒋恪眺望着出城的两千多鞋鳃骑兵押送的粮草队伤。眼神隐忧,天气的严寒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即便是驻扎在辽东城内。他麾下的士兵也有不少人冻坏了手脚;那就跟不用提在百济的那些缺粮少衣的士兵了。 “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郭孝恪忽地回头看向了长孙无忌,他早就该派遣鞋鞠骑兵运送粮草前往百济,找贺廷玉,早一天去说不定便能多救几个士兵,可他却直到这雪下得这般大才想起来,实在是不应该。 “将军,此事我和玄成没有及时提醒将军,便是有错,也是我等两人,将军不必自责。”长孙无忌开口道,自从杨广回师,他和魏征都只是忙着要接手这辽东地方,竟是没有一个人想到百济的事情,他们身为郭孝恪手下的谋士,这一次却是失职了。 “辅机,你也不必自责,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组建水师,打通辽东和百济的海路交通。”郭孝恪看了眼长孙无忌,目光又眺望向了城外远处。 “将军,组建水师,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事情,如要速成,便只有请来将军去江南一趟,招募水师人手。”长孙无忌皱了皱眉道,郭孝恪要组建水师的心思他很明白;朝鲜半岛,高句丽原本占据的辽东沃土,如今被他们夺了大半,剩下的多以山地为主,只有以南的百济和新罗国中俱是平原较多,适合屯粮,只是交通不便,只有靠海路运输。 “让来整去江南吗?”郭孝恪曾经动过张仲坚那些海客的念头,不过张仲坚如今得了于仲文等人的支持,才加上他自己又颇有御下之道,他几次试图拉拢张仲坚手下的海客都没有成功。 “不错,以将军对来将军尖子的恩情,将军便是直接开口向来将军父子要水师人手,也不是什么难事。”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要组建水师,无非是船和人,这船他们可以向朝廷要,也可以花钱买或造,只有那水师的人手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一蹴而就的,除非是直接有现成的人手可以利用。 “这事情,容我再想想。”郭孝恪虽然知道直接向来护儿伸手要人,来护儿绝不会拒绝自己,可是如果自己要走了来护儿手下的精干人马,他又如何去应付张仲坚。 “将军,此事当速做决断。”长孙无忌见郭孝恪第仁次有些犹豫,却是在一旁道。 “辅机,你让来整来见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郭孝恪抬起了头,他心中已有决断,江南之地他本就插手不上,张仲坚就算是强龙,也未必斗得过那些地头蛇,更何况还有一个来护儿。 “是,将军。”长孙无忌应声间,亲自下了城墙,来护儿父子如今一蹶不振,再加上和于仲文他们又结了死仇,只有将军才能帮他们父子东山再起,这区区的要人小事。来护儿绝不会拒绝,不过这事情须得做的隐秘,不然让杨广知道了难免会惹其猜忌。 不过片刻,长孙无忌便在靠近城门的军营里找到了正在练士兵的来整,漂亮的鹅毛大雪中,这些手脚没有被冻坏的士兵,都是一个个袒胸露背,**着上身在风雪中大声呐喊,练习拳脚功夫。 “你们继续练。”看到长孙无忌,来整朝身旁的副将大声道,自己却是从边上的亲兵手里接过湿布。抹去了身上蒸腾的汗水以后。披上衣服,朝走过来的长孙无忌道,“末将参见长史大人。” “来将军客气了。 长孙无忌还了一礼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来将军,将军要见你。” 穿戴好盔甲,来整跟在长孙无忌身边,却是有些好奇地道,“长孙大人,将军要见我,不知道有何要事?”来整心中对郭孝恪还是极为服气的,先不说郭孝恪的军功,光是这冬天光着膀子练兵,当初可就是让他极为惊讶,一般军营里到了冬天,只是约束士兵,不让他们出去胡闹罢了,哪有这般大冬天练兵的。 “将军要在辽东建水师,来将军家学渊源,自然是最好的人选。”长孙无忌边走边说道。同时注意看来整脸上的表情变化。 “将军真要在辽东建立垮师。”来整闻言,脸上露出了喜意,正如长孙无忌所说那般,他是家学渊源,精通水战,如今有用武之地,自然合他心意。 “岂会有假,皇上建北庭都护府,让将军留守,便是要将军日后取那百济,新罗之地,高句丽多山地,要是从陆路进兵,怕是要重蹈当日九军覆辙,所以将军才决意组建水师。”长孙无忌朝来整说道,来整如今虽然跟了将军,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告诉他,只有借着杨广的名义来说。 “百济,新罗。”来整听完长孙无忌的话,心中不疑有他,自杨广登基以来,大业年间,大隋几乎没有一年消停过,吐谷浑。林邑,琉球,契丹,高句丽,差不多年年都在打仗,这百济,新罗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建立水师,最紧要的便是人手,幕将军知道,我军不擅水战,这组建水师便要全靠来将军之力了。”走上城墙时,长孙无忌已是朝来整暗示了起来。 来整没有说话,长孙无忌的话中意思他已经明白,恐怕郭孝恪是要他去东莱找父亲,凋江南水师的人来辽东重组水师,来整自己虽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却怕父亲未必肯答应,江南水师那都是父亲的老班底,若是抽调了里面的人手,恐怕要在江南斗过那张仲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来整便到了城墙上,看到郭孝恪的背影,“末将参见将军。”行礼间,来整朗声说道,他心里还是感激郭孝恪对他父亲的相救之恩,他已经想好,到时去东莱,一定要劝说父亲答应郭孝恪,不仅是为了报答郭孝恪的恩义,也是为了来家日后的富贵。 “六郎不必多礼。”看到来整,郭孝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麾下众将,能够独当一面的不”也就裴仁基和贺廷玉二人罢了。其他如刘弘基,罗士信呵”九恭,秦琼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这来整,却是第三人,只是目前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此人罢了,不过这水师的事情,却只有靠来整才能建得起来。 “六郎,此番找你,却是为了水师之事。”郭孝恪看了眼边上的长孙无忌朝来整道。他相信路上长孙无忌肯定跟来整说过了。 “将军,长史大人已经跟末将说过水师之事,末将愿往东莱。”来整见郭孝恪提及水师。连忙答道,这是他难得地向郭孝恪表明自己态度的机会。 “好,那此事就拜托六郎了,去了东莱之后,替我问候来将军。 郭孝恪见来整直接便答应下来,知道来整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当即也不说什么。只是让来整尽快去东莱一趟,来护儿有伤在身,才会在东莱逗留,若是等他伤好了,去了江南,到时候要从江南水师抽调人手就比较麻烦了。 数日后,百济国。熊津城外,苏邑和苏烈已是能在风雪中看到那隐约的城墙轮廓,这一路上过来,他们身后的五千士兵居然冻死了近百,还有不少人被冻伤,不过这严寒的天气和风雪虽然让他们行军吃足了苦头,可是也掩盖了他们行踪,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人,仿佛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一支孤军罢了。 苏邑一行人慢慢的靠近了熊津城,而他们身后只剩下不到四千名士兵还能作战,这时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罩上了白布,牵着马缓慢地跟在 面。 直到靠近城墙五十步时,那城头上的百济士兵方才发现苏邑一行人,“快去叫将军,城外有队伍靠近。”风雪中,城头上百济士兵中的一个军官朝身旁的士兵大声喊道,自己则是让城头上躲在背风处烤着火的士兵全都起来戒备。 刚烤暖和一点的手,抓住冰冷刺骨的武器,都是让城头上的百济士兵们有些不情不愿。一个个都是口中低骂着,伸头探出了城墙,看着那些在风雪中靠近的队伍,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这才一两百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几个老兵油子看着那个有些小题大作的军官,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苏琶带着队伍在城门前停了下来,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眯着,看向了风雪中城头上身形有些模糊的百济士兵,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不过苏笆心中还是暗喜了起来,城头上的百济士兵绝不多,不过几百人罢了,只要他们放自己一行人进城,他绝对能控制住城门。 不过片刻,守城的百济将领便匆忙到了城头上,他探出头,口中骂骂咧咧地看向了城墙下,当他看到苏邑他们打着的大隋旗号后,原本口中骂的话一下子没了。只是扯着嗓子朝城墙下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打大隋的旗号。” 虽然九军近二十多万士兵折损,但是大隋仍旧打赢了高句丽,高句丽十多万青壮死于战争,这都让百济和新罗惊恐,尽管百济王余璋对于大隋士兵在百济到处劫掠大为恼火,可是在郭孝恪派人恐吓下,他也不敢起大军围剿国内流窜的那些隋军士兵。 对于城头上那当值的将领来说,他如今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大隋的旗号了,如今城中可是个个都是谈隋色变。 “我等奉我家将军之名,来见贵国大王。”苏邑抬起头,亦是扯着喉咙道,风雪中他的声音虽然洪亮,可是传到城头上时也已是模糊得很。 “好像是大隋的使者,还是那个魔头手下的。”城头上,那百济将领脸上的神情变了变,若说那些百姓如今是为了大隋打败高句丽,再加上那些在国中如流寇肆虐的隋军士兵而谈隋色变,那么像他们这些跟着百济王余璋去过两国边境,知道隋军战况的将领来说,郭孝恪是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在辽东每战皆捷,麾下军队犹如恶鬼,杀人如麻,就连那高句丽的高建武,姜以式,渊大稽这些平时在三国里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都折在了这个郭孝恪手里,如何叫他们不怕。 在高句丽,百济甚至于新罗,郭孝恪的名字已经等同于魔鬼,总之对于这个喜欢杀人,手下军队士兵把人头别在裤腰里的大隋将军,不管是高句丽人,还是百济人和新罗人,都是深为畏惧。 “将军,要不要打开城门。”那将领身边,却是有人问道,这时城墙下,那些大隋的使看好像已经骂了起来,说是再不开城门,不放他们进城,等他们回去必会请自家将军发兵。 “开城门。”那百济将领想了想最后还是开了城门,反正那城墙下也就两百人不到的队伍,要是这些大隋使看到时候真地恼火了,回去让那个魔头发兵过来。到时候他就要倒大霉。 “让他们快点进来,赶紧带去王宫见大王。”那百济将领,也懒得管那些大隋使者有什么事情,总之把这些人送到王宫就不关他的事了。 看着打开的城门,苏笆的胸膛里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居然真地诈开了城门,看起来这些百济人果然是畏惧将军,想到这里他看向了身边的儿子道,“可曾记下了那个贼将的样貌。” “风雪太大。那贼将样貌,孩儿没有看清,不过他的盔甲孩儿认得。”苏烈回答间,手已经放在了鞍旁的角弓上,这时一队百济士兵从城门里出来,带着他们往城中而去。 跟着这些百济士兵,苏邑身后那些从军中挑选的敢死之士,一个个。都是浑身觉得血液好像在沸腾翻滚一样,原本在风雪中冻得没有知觉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苏邑那长龙般的队伍才进了城门。随着身后城门合上的巨大响声,苏邑环视着四周的情形,看着那几个从城墙上下来的将领,等待着发难的时机。(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校尉苏定方 浏然心中不甚情愿。不过那百济将领仍是要堆出笑脸。俚凡口山看到那些进来的大隋使者一个个都是披着黑色大氅,身形雄壮,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动手。”看到那百济将领突然间停了下来,苏琶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大喝道。 闪电般地掣弓在手。苏烈只是一抬手,三枚羽箭已经连珠般射出,空气中炸响的弓弦声震颤不停,那城墙上的百济将领只是刚抬头,面前就是三点黑影。其中一箭正射在盔缨上,另外两箭,一箭正中面门,一箭穿喉而过,直接从城墙上摔落。 “杀。”苏邑大吼了起来。拔出了长刀,这时随他进来的隋军士兵也一个个都是拔刀在手。朝身旁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住了的百济士兵挥刀砍下。 不过刹那间,数颗冲天而起的人头和溅落的鲜红血花,惊醒了那些百济士兵,都是乱糟糟地连忙挺着手中兵器和身旁穿着黑衣的隋军使者厮杀了起来。 苏烈的连珠箭一刻未停,自他射杀那百济守将不过片刻间,那城头上凡是穿戴盔甲异于士兵的百济将领有数人都死在了他的箭下。 苏逛亲自挺着刀。带着身旁五十悍勇的隋军死士,沿着城墙的墙梯,朝城墙上登去,这时城墙上已有百济的士兵在军官的组织下,朝城门处正在抢夺城门的隋军死士射箭。 熊津城城头上。凄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那靠近城墙的军营里,那几个当值的将领被士兵从暖和的大帐里叫出来的时候,还一个个都是满脸怒容,可当他们听到那城头上一直响着的号角声和风雪中隐约传来的厮杀声,都是变了脸色,几个人都是大吼大叫了起来,让身边的亲兵去了各处军营,召集士兵。一时间整个军营里都是慌乱一片,没人知道城门处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乱糟糟地在军官的驱赶下,向着城门处蜂拥而去。 熊津城外。在风雪中等候的四千多隋军精锐,当他们听到城头响起的凄厉号角声时,俱是精神一震,几千人一同扯去了身上的白袍,策马朝着城门处狂奔而去。 四千多骑同时在雪的里的奔行发出的如同雷潮般的马蹄声在风雪中滚滚压向城头,那些在城头上的百济士兵当他们听到城外传来的马蹄声时,都是看向了城外。很快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得惊恐起来,风雪中是无数的黑色骑影在飞快地靠近打开的城门。 这时城门口的战斗已经到了不能用惨烈来形容的地步,留下的近一百五十名隋军死士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死死地守着打开的城门,每个。人都像最凶猛的野兽一样。以命搏命地和越来越多的百济士兵厮杀。 而城头上,苏笆和苏烈两父子也是浑身浴血,这时城头上剩下的百济士兵不到百人,而他们身边也只剩下三十人不到,个个带伤,没有一个完好的。 “冲进城去,杀光百济狗。”城外,冲在最前面的隋军士兵看着城门内被百济人砍倒在的,乱刀一刀一刀分尸的同伴,一个个都是红了眼睛,几个性急的更是直接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刀插在了胯下马匹的马臀上,像是疯了般往城门里撞了进去。 不过几下功夫里。十五六骑隋军骑兵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城门,将几个视图关闭城门的百济士兵给撞得倒飞出去,胸断骨折而死。 “你们这群***,总算***来了。”城门口,还能站着说话喘气的隋军死士不到二十人,一个隋军死士在城外的同伴冲进最后一刻,被身后一个百济军官,一刀从背心刺穿了胸膛,当那个百济军官拔出刀锋后被赶到的同伴一刀砍下脑袋后,他捂着胸膛处的血洞,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你们这群***,要是早点来多好。”当话音落下时。他倒在了已成一片赤红的雪地中,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杀,给我杀。杀光这些百济狗。”看着在自己面前笑骂着倒下的那个死士同伴,几个下马的隋军士兵红着眼,朝四周的同伴大声喊叫了起来。 城门口,从军营里赶来的百济士兵和越来越多地涌进城门的隋军士兵绞杀在了一起,这时在苏岂的呼喝下,不停地有隋军士兵登上城墙,将城墙上剩下的百济士兵杀了个干净,抢占住了城头,接着便是一排排的弓箭手朝城内往城门口赶来的百济士兵射起了箭雨。 城门处两扇大门被涌进的隋军士兵彻底打了开来,靠着骑兵的冲击力,一下子就冲垮了那些仓猝间集合队伍的百济士兵。 “定方,上马。去王宫,抓了那百济王,好向将军请功看着百济士兵根本不堪一击。在冲进城的骑兵一阵猛冲下就溃败了开去,苏笆却是朝身旁的儿子大喝道,男儿大丈夫,生在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更痛快的。 “是,父帅。”苏烈大声应道,人已是接过身旁士兵牵来的马匹,手中换上了一杆方天画戟,当先策马,领着两千骑兵往城中王宫方向而去,而苏笆则是指挥着剩下的两千余人马,一面占领城门,一面派人往贺廷玉处报信。熊津城是百济国的都城,城中三万兵马,如今他只击溃了几千人而已。要是百济人集中兵力拼死一战,他未必能守住,所以他才派儿子直取王宫,以分百济人的兵势。 城头上,苏包让人点燃了数堆木柴,接着盖上了湿布,不过顷刻间,一道浓浓的烟柱便直冲天际,在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中异常扎眼。 距离熊津城不到三十里外的地方,骑在马上的贺廷玉听到前方传来的士兵喊叫声。看着熊津城方向飘散的黑烟,却是脸上大喜了起来,苏笆,苏烈这对父子果然悍勇,竟然那么快就取了城门。 “全军急行军,除了冻伤手脚的,只要能拿兵器能走路的,都跟我走。”贺廷玉朝身边的亲兵大声道,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些伤兵了,只要打下熊津城。这几千的伤兵就算都折了也值得。 风雪中,蜿蜒如长龙般的队伍一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说阅读好去外,作了两截。那此手脚冻伤的士兵下子落在了原地,雨能上阵的士兵则是在军官的鼓动下,跟上了贺廷玉的亲兵队,朝着熊津城狂奔而去,这个时候这些被贺廷玉聚拢的九军士兵一个个都是如同红了眼的饿狼一样。 熊津城内,王宫里,百济王余璋赤着脚奔上了阁楼处的露台,看着城头那直冲天际然后被风雪冲散的黑色烟柱,却是如同发怒的狮子般咆哮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王,东城失守,隋军已经进城了。”一个王宫的守卫士兵得了东城那些溃军将领的禀报。却是慌慌张张地一路高呼着冲进了余障的 宫。 “隋军,你说什么。是隋军在攻城,他们有多少人?”匆忙套上盔甲的余璋抓着那来报信的士兵,圆睁着双眼,脸上的表情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可怕。 “大王,东城逃来的士兵们说,是隋军在攻城,他们已经打下了东城门,不知道有多少人?”那被余璋抓着的士兵被吓得浑身直哆嗦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打着颤。 “废物,废物。”余璋一把松开了那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士兵,发狂般地大吼着,东城一共驻扎了五千人,居然半个时辰不到,就把东城门给丢了。 “其他三处城门呢?”余璋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朝身边匆匆赶来的国中将领大声问道,脸上虽然满是愤怒,可是眼里的那丝恐惧之色,却是让几个将领都看到了。 “大王,南城等处未有回报。” “如今王宫外,有隋军骑兵杀到,大王。” 几个守卫王宫的将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俱是争先恐后地说道,自从大隋征辽以幕,随着郭孝恪的凶名散播,他们也都是畏惧隋军如虎,这个时候哪还管得了其他三处城门。 “什么,隋军骑兵已经杀到王宫门口了。”余璋听到几个王宫守将的禀报,脸上的神情愈加慌乱,但他随即就强自镇定下来,不让自己失了方寸。 “给我去南城,北城调兵。”余璋沉声道,他不相信这大风雪的天气,隋军能派遣大军来攻城。 “是,大王。”几个王宫守将也不是什么大将之才,余璋话音刚落,便都是齐声应道,接着飞快地派人去南城和北城处调集守城军来增援王宫。 王宫外的街道上,苏烈一马当先,一路上却是先后击溃了数股逃往王宫方向的东城溃兵,还杀了不少趁乱上街的混混流氓,身后骑兵队伍所过之处,都是一片血红,街道上的积雪都是给马蹄踩成了雪水,给鲜血染得通红。 看着正在匆忙关闭王宫大门的百济士兵,苏烈抹去了脸上的血水,挥戟大吼间,带着身后的骑兵朝王宫大门冲了上去。 “放箭,给我放箭。”王宫的城墙上,几个王宫守将和军官都是同时大吼了起来,城墙上。王宫的守军士兵都是张弓搭箭,朝冲来的黑色骑兵铁潮抛射出了大片箭矢。 那些跟着苏烈的隋军骑兵早就杀红了眼,再加上苏烈一马当先,一个个也都像是不要命的疯子般打马,冒着头顶的大片箭雨,往越来越的大门处冲去。 “呔。 马背上,苏烈沉声吐气。整个人弯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般,接着猛地松开,那手中攥着的方天画戟被他籍着马匹冲锋之力,和手上的神力,掷了出去,那杆乌黑的方天画戟呼啸旋转着,如同一道刺目的惊雷瞬息间便到了只剩下两马并行的王宫大门处。 “噗哧。“噗哧。随着顽铁切割血肉的声音,一颗被方天画戟的月牙削飞的头颅冲天而起,而被方天画戟扫中的几个士兵都是给碰得倒飞了出去,那大门口,推门的百济士兵一下子停了下来,这时苏烈已是如狂飙的大风一般杀到,那被他靠双手神力一下子勒住的马缰,却是人立而起,那海碗般扬起的硕大铁蹄将两名挥刀拦上的百济士兵当胸踢得倒飞出去。 随着马嘶声,苏烈已是人马如龙地冲进王宫,而他身后也是数十骑马术高超的隋军骑兵从只剩下两马并进的大门缝隙里冲进,手中的长刀舞得如同旋风般,砍杀着周围的百济士兵。 那些守卫王宫的百济士兵,虽然号称精锐,可是尽管长得长大,可没有多少上过阵,给隋军骑兵一阵凶狠的砍杀,几个军官也砍了脑袋,就溃败了。 涌进大门的十几个隋军骑兵跳下了马,拉开了王宫大门,而这时已有近百骑隋军骑兵策马冲进了城门,跟在了苏烈身后,正遇上了亲自带着王宫守军大队赶来的百济王余璋。 苏烈看着那王宫前奔来的数千士兵,不但毫无惧色,反倒是看着那被一众将领簇拥的百济王余璋大笑了起来,他单手从那被自己掷出的方天画戟最后贯胸而死的百济士兵上拔出戟身,却是朝身后跟着的部下大声喊道,“是好汉的。随我活捉百济王,献给将军。”说完,也不管前方是数千的士兵。单手将方天画戟带在马鞍上,一手绰弓,却是打马直扑余璋。 “活捉百济王,献给将军。”苏烈身后,那些隋军骑兵们大吼了起来,一个个都跟在了苏烈身后,冲向了列阵的百济士兵,他们身后是洞开的王宫大门,如同黑色潮水般的骑兵如同活天般的浪潮汹涌而进。 “世上竟有这等悍将。”百济王余璋虽在众军护卫下,可是看着单人独骑冲阵的苏烈,也是不由叹道,可是当他看到苏烈身后,那些冲锋起来,好像铺天盖地的黑色铁潮一般的隋军骑兵,却是给吓得脸色惨 “放箭。”百济士兵中,随着军官们有些发颤的声音,那些排好的弓箭手松开了弓弦,推射出大片的箭矢,不过对于已经完全杀得性起的隋军骑兵来说,这些箭雨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往前冲锋,不管身边有多少同伴中箭落马,他们的眼中只有前方那些在震颤的大地上瑟瑟发抖的百济士兵。 苏烈在马上不断地开弓射箭,那张六石的硬弓最后在他连射二十余箭后,被他拉断了弓弦本站新抽址已丽改为:凹肌甩姗敬请光后阅读!,血直流。可他却浑然不觉。而是抓起鞍旁的方天画郸。刊技自己射出的缺口杀了进去。 随着苏烈的突阵,近百的隋军骑兵凶狠地杀进了百济士兵的阵中,要不是身后是督战队的屠刀,这些百济士兵早已崩溃,因为他们的胆气已经被隋军骑兵的冲锋所摧毁。 “挡住隋军,本王重重有赏。”看着被隋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的前军,和混乱一片的战场,余璋高呼了起来,他虽然心中恐惧,可是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逃,只有鼓舞部下挡住这些凶猛如虎的隋军骑兵,等到南城和北城的守城军赶到,才有活路。 苏烈突进敌阵后不久,身后就有凶狠的悍勇士兵主动汇聚到了他的身边,一起向着百济王的王旗方向杀去,“跟着苏将军,就是痛快。”苏烈身后,几个满脸是血的高大汉子,一边砍杀周围蜂拥而上的百济士兵,一边狂笑着,他们原本都是九军的士兵,给于仲文他们扔下后,便带着跟着自己的士兵一起在百济当起了马贼,个个都是凶悍嗜杀的主,贺廷玉聚拢败兵时。他们都是主动带兵相投,只为了能在郭孝恪帐下效力,贺廷玉挑选人手时。带了骁勇不下尉迟恭,秦琼的苏烈在身边,才压住了这些骄兵悍将。 “活捉了那百济王,更加痛快。”苏烈一脸狞笑,回头朝那几个高大汉子高声道,说话间,手中的方天画戟上的月牙割下了一个百济将领的脑袋,往马脖子上一挂,“不怕死的,跟我来。”说完却是朝着前方百济士兵更多的地方杀去。 余璋看着那在战场匕如同杀神般越来越近的隋将,手忍不住发起了抖,“杀了他,给本王导了他。”余樟一把握住自己发抖的右手,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朝左右的将领大声吼道。 在余璋的吼声中,几个百济将领拍马出列,几人一起直取苏烈。他们都知道自己一人绝非这个如同杀神般的隋将对手,竟是想以多对少,杀了苏烈。 “一群土鸡瓦狗。”苏烈抬头间,正看到了那几个拍马杀来的百济将领,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也不管身后的人,一个,人直接挥戟迎上。 余璋看着自己这边冲出的四将给苏烈好像走马灯似的一一或利翻或挑落,看得是心惊胆颤,那四个平时在自己面前称强的将领居然联手在那隋将手下走不到十分就全死了。 “南城和北城的人马呢,怎么还没到?”虽然王宫广场上,双方乱战成一团,可是余璋身边还算是安全,只是他实在受不了苏烈那步步逼近的压迫感,在四将死后,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一个将领,双眼通红地大声道。 “大王,那隋将杀来了。”这时余璋身边,一个;亲兵惊恐地喊叫了起来,一把松开自己抓着的那将领。余璋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杀千刀的隋将身后那些一个个凶狠的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杀了过来,自己前方的那些士兵居然根本不敢抵抗他们,竟是给他们一路杀了上来 “给我拦住那隋将。”余璋慌乱地喊叫了起来,他也是上过阵的人,可是他当了百济王以后,却变得惜命起来,再也没了年轻时的那股血勇,再加上苏烈实在是凶神恶煞。把他给吓破了胆。 余障看着不过五十步外的苏烈。再也顾不得那些还在作战的士兵,竟是直接带着身边的部下逃了,他不想像高建武那样,被人割了人头。 “给我追,莫让那百济王走了。”苏烈看到舍弃士兵逃跑的百济王,心中更加鄙夷,口中大喊了起来,那些抵抗的百济军官里,有不少听得懂汉话,在苏烈身后的隋军骑兵跟着大叫起来以后,有几个人却是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他们看到了仓惶往王宫内逃去的余璋,一个个都是没了抵抗的心思。 只是片刻间,苏烈前面的百济士兵仿如阳春白雪般化了开来,他所过之处,无不是纷纷避让,没有一人拦他去路,竟是让他轻易地杀到了余障逃走时留下的王旗处。被他拔刀一刀砍断了旗杆。 随看到下的王旗,王宫广场上。原本拼死抵抗的百济士兵的士气一下子崩溃了,不断地有士兵转身逃跑,最后只是片刻间,那几千百济士兵就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朝四周夺路而逃。 “杀,这些可都是人头功。”隋军骑兵里,贺廷玉从手下五千人马里挑选出来的人看着溃逃的百济士兵,一个个都是像见了血的恶鲨一样,挥刀追上这些逃跑士兵的后背,一刀砍下他们的脑袋,争相挂在马脖子上,让边上其他的九军出身的人看得都是愣住了,但是随即这些不知道砍杀了多少百济士兵的隋军骑兵也是学着样,抢起了人头。 当南城和北城的守军赶到王宫时,看到的只是遍地的无头尸体,和马脖子上挂满了人头的隋军骑兵。当场就被这恐怖的场面吓得呆了,直到那些一个个眼睛血红,好像野兽一样的隋军骑兵一阵冲杀,才仿佛恍然大悟过来一般,争先恐后的逃跑了,没有一个人有回身作战的勇 王宫内,苏烈在那大殿中。抓到了百济王,当他策马冲进那大殿时,余璋吓得直接双腿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身旁护卫的亲兵只是一圈围地围着他,手里拿着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杀向独自闯入殿中的苏烈。 “投降,便饶你不死。”看着根本没有半点上前意思的百济士兵,苏烈单手挥戟,朝余璋喊道,贺廷玉曾吩咐过他,能活捉百济王就尽量活捉。 看着骑在马上,浑身血污,宛如魔神的苏烈,余璋稳了稳呼吸,双手拨开身前的亲兵,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小王愿降,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大隋上柱国,郭将军麾下,校尉苏定方。”苏烈俯视着面前的百济王,冷声说道,身后是涌进大殿的隋军骑兵,策马踏碎了大殿内的砖瓦。 (全本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熊津都护府 毛大雪中,贺迂玉看着出城的苏哉等人都是浑身血污,。也是生出几分敬意,要不是苏邑等人拼死力战,他也不能如今轻易地带兵占了这百济国的都城。 “苏色,这次幸苦你了,如今城中情况如何?。进城之后,贺廷玉、看着城中不下十几处冒起的火光,朝苏邑询问道。 “大人小儿才才派人快马回报,已是攻下王宫,生擒了百济王,如今城中另外三处城门的守军已经不战自败,那些城中起火的地方都是那些败兵所为苏笆回答道,他手头兵力不够,也只能任由那些百济的败兵在城中四处抢掠。 “好,你且带麾下人马休息,那些乱兵就由本将来对付。 。贺廷玉点了点头道,他正愁没有借口好除去这城中剩下的两万多百济士兵。 “传令各军,匕街平定乱兵,遇到的百济人,杀无赦贺廷玉、再次展现了他冷血的一面,他根本不在乎是否需要那些百济士兵的俘虏作为青壮劳力,他只知道要控制百济,就要尽最大可能地削弱它的反抗力量,就像战国时的秦国那样 战场上所败的敌军士兵全部赶尽杀绝。 城中另外三处城门的守军 本是含璋从各地调集的国中精兵,本想着在大隋和高句丽之间牟取淡利,谁知道高句丽战败,大隋的征辽大军从海路撤到百济后到处抢掠,当时他又受了郭孝恪的恐吓,就将那三万大军全都带到了熊津城。 这三万大军虽是百济国中的精兵,可是其中大半人马都互不统属,只是靠余璋这个百济王亲自压着而已,驻扎到熊津城以后,那些非熊津一带的士兵都是担心自己家里的情况,苏烈带兵生俘了余璋,消息传出以后,那些士兵当即便没了作战的勇气,在几个胆大的带头下,不少人都是直接脱离了大队人马,在城中大肆抢掠。 那熊津城的百济人如何想的到平时被他们看不起的乡巴佬,居然敢向他们下手,一时间那些城中家中蓄养私兵的百济贵族先是和这些想着趁火打劫,捞上一票想要逃跑回家的自家士兵先干上了。 当贺廷玉下令麾下人马,上往平乱的时候,半个熊津城都陷入了火光中,不过好在天上飘着大雪 那些乱兵虽然四处纵火,可那火势却蔓延不开来? 城中一处大街上,一伙百济乱兵正自攻打着一处高墙大院的府邸,而那府邸中的私兵,家奴健仆全都上了墙头,拿着弓箭乱射,和那些爬上墙的乱兵搏斗。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感觉到脚下震动了起来,风雪中传来了异常整齐的沉闷脚步声,好像闷雷一般作响? 街角处,一队整齐列队的隋军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长枪,在白茫茫的雪中异常醒目,一时间正在厮杀的那些百济乱兵都是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隋军士兵。 “弓弩手,放箭隋军阵中,带兵的校尉高声大喊道,这时队伍前方执枪的士兵忽地单膝矮身,露出了身后早已张弓搭箭的弓弩手。 风雪中响起了密集的箭矢啸声,那些百济乱兵只是一下功夫间,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地,这时剩下的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转身逃跑,竟是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抵抗。 “打扫战场,还能喘气的,杀看着逃跑的百济乱兵,那带兵的校尉没有下令追击,如今城中街道上到处都是他们的队伍,四处城门也给守了起来,这些百济乱兵只有死路一条。 得到命令的隋军士兵,沉默地去了前方狼藉一片的战场,给那些中了箭伤,但是还没有咽气的百济士兵或在胸口,或在喉咙处补了一刀,然后割下了他们的头颅,作为全队的人头功计数。 那墙头上,先前还在和那些乱兵搏斗的百济人看着那被血染红的雪地里,那些黑色的隋军士兵在那里给没咽气的乱兵补刀,割取首级,都是给吓住了,他们几时见过这般残忍的血腥场面,几个胆小的直接扶着墙梯,面色土黄,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难受得很。 几个割人头的隋军士兵听到墙头上的动静,抬起了头,森冷的目光,看向了那些百济人,那种嗜血的眼神直接吓得那几个被他们目光扫到的人从墙头上掉了下来,其中两个正摔在墙外,两人刚爬起身,就听到了墙头上同伴传来的惊恐叫声,接着他们眼前出现了闪亮的刀光,然后他们死了。 看着掉下墙头被隋军士兵像杀鸡一样砍掉脑袋的两个同伴,墙头上的百济人都是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十几个。拿着弓箭的私兵虽然拉开了弓,可是手却颤抖着,那弓弦只拉开了一半都不到。 片刻的时间。对于墙头上的百济人漫长的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直到打扫完战场,割取了所有首级,将尸体堆放在一起的隋军士兵离开以后,他们才长长地喘了口气,身子瘫软下来,尽管他们依然心中害怕不已,可是他们以及知道,只要自己不上街,就不会有事? 百济城中,相同的一幕幕不停地上演着,而街道上堆积的无头尸体也越来越多,一队队黑衣黑甲的隋军士兵就像是一张死亡的大网,绞杀着那些百济士兵? 这种近乎冷血的屠杀持续了一天一夜,才逐渐停止下来,这时城中剩下的百济士兵已经不到一万,被逼到了几处城中的角落里。只是少数的幸运儿逃进了城中的民居躲藏起来。 王宫中,余璋战战鼓税地看着走进来的隋军将领。就在半天前他在王宫的广场上亲眼看到投降的六千多王宫守军被隋军士兵集体屠杀。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小王拜见将军余璋现在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贺廷玉只是刚进来,他便已经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说道,声音有些发抖。 “起来吧贺廷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百济王,心中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就在一年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队副,不着六二了少人压在他头卫可以作威作福,可是现在他却 ,跪在自己的面前,瑟瑟发抖的求饶。 贺廷玉来看百济王,并不只是为了来摆威风而已,如今他全军虽已进城,控制住了各处要地,可是他并没有屠城的打算,至少在郭孝恪的命令到达之前,他需要接管这座城市。就像在辽东时那样。 从始至终,余璋都是心惊胆颤地听着贺廷玉的话,他能做的只有点头说是,就算是他脸上稍有一点犹豫的神情,他就会看到面前的隋将那种森冷地,仿佛在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让他不敢有丝毫半点的抵抗念头。 一个。时辰后,余璋坐在了他的王宫大殿里,只是四周的士兵全部换上了隋军士兵,而那些一个个鱼贯从外面进来的大臣一个个都是脸色惨白。不少胆子小得更是两腿有些发软,王宫广场上,那小山一般的尸堆京观让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勇气都消失殆尽。 在四周浑身上下都透着血腥气味的隋军士兵的嗜血眼神中,余璋小心翼翼地发布着一条又一条的命令。而那些大臣们则是机械般地点着头 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片刻之后,当那些大臣走出大殿时。每个人的后背都湿透了,当那些如狼似虎的隋军士兵敲开他们府邸的大门时,他们都是自忖难逃一死。现在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虽然自此以后,他们只是些听话的扯线愧儡,可是却能保住性命和富贵,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尽忠余璋这个百济王; 在这些大臣的帮助下,贺廷玉很快便恢复了城中的秩序,而那些漏网的百济士兵也给那些城中的百姓交了出来,没人想因为私藏这些士兵而给隋军士兵抓去砍了脑袋示众。 贺廷玉用最直接的恐怖手段,控制住了整座熊津城,没有任何一家商铺敢在他贴出布告后涨价,那些普通百济在度过最初忐忑不安的几日后,终于忍不住上了街,然后他们发现那些在街上巡逻的隋军士兵根本不管他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就行。 于是一时间,熊津城仿佛在短短的几日内就恢复了和平,好像那些曾经的杀戮根本不曾存在过似的,就连那些被堆在街道上的尸堆也在大雪的掩盖下毫无痕迹。 余璋在他的王宫里过着笼中鸟一样的生活,尽管他依然可以锦衣玉食 还有美貌的宫女伺候,可是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焦虑,他每天都试图想要再见上贺廷玉一面。可是答复他的永远是那些隋军士兵那句生硬的“大人没空。 一个。月后,辽东城,郭孝恪接到了贺廷玉送回的捷报,对于贺廷玉、攻下熊津城之举,郭孝恪并没有夸奖,贺廷玉这一次兵行险招,要不是苏邑苏烈父子神勇,百济王无能,这一仗胜负难料,说不定还会赔掉自己的人马。 “恭喜将军,又得两员大将长孙无忌看完郭孝恪传示给他的军报,却是起身笑道,那苏邑苏烈父子。一门两骄雄,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两人可走出现得正好。 “百济之地,何人去管?”看了眼长孙无忌,郭孝恪却是直接道,如今他最大的问题已是暴露了出来,就是手下人才缺乏得厉害,尤其是治理方面,长孙无忌虽然也能为一方大员,可是如今魏征被他留在了怀远,辽东城也需要长孙无忌来打理,他竟是派不出人去百济接手熊津城。 长孙无忌见郭孝恪脸上并无喜意,心中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问题所在,不过这时他也没什么办法,虽然郭孝恪手上有征辟和任官之权,可是如今天寒地冻,又地处辽东,上那里去搜舌人才。 “将军可用尉迟文德。”过了良久,长孙无忌方才朝郭孝恪道,如今郭孝恪麾下,能够做一方太守,治理地方的就只有尉迟文德这个降将,先不说尉迟文德本是高句丽的大臣,光是能够以辽东抗拒朝廷大军半年,就可见他的能力。 “尉迟文德吗?”郭孝恪皱了皱眉,不过随即他就舒展开了眉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他已经用了尉迟文德,又何必顾忌这么多; “好。辅机,你去找尉迟文德,问问他愿不愿意去百济郭孝恪朝长孙无忌道,心里已是作出了决定。 “将军此举,必然让尉迟文德归心见郭孝恪这么快就已决定让尉迟文德这个新降不久的降将去百济,长孙无忌也不由心中佩服郭孝恪这份果敢和决断。 尉迟文德在帐中看着一脸笑意而来的长孙无忌,心中却是猜测着长孙无忌的来意,上一回长孙无忌来。让他铲除了城中的豪强,这一回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尉迟大人,这是御用的茶饼,不知尉迟大人这里可有茶具。”长孙无忌并没有直接说正事,而是拿出了杨广赐给郭孝恪的御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在世家子弟中也算上品的煮茶手艺并不讨郭孝恪的喜欢,郭孝恪除非必要,不轻易饮茶。 尉迟文德看到长孙无忌开的团茶饼时,脸上却是露出了喜色,他是好风雅的人,这煮茶本就是汉朝时公卿们的风雅之事,到得魏晋之时便更加地讲究,而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国受南朝影响甚大,贵族大臣间最好煮茶,他自己也是个中老手,不过大隋的茶饼本就是富贵人家享受的东西,贩卖到辽东只是些下品货色,如何能和长孙无忌手中的宫廷御用之物相比。 “有,有尉迟文德一边忙不迭地答应,一边却是亲自回身取了自己平时煮茶的各色器物,在两人面前的桌案上摆了开来,反正长孙,无忌不急着说正事,他也不必追问。 “这好茶,需要好水方能煎煮长孙无忌手法优雅,看得尉迟文德也是赏心悦目,只是最后忽然口中轻叹的那句话,让尉迟文德有些扫兴。 “成谦,你速去城外取山中泉水来尉迟文德本不是个太讲究的人,可是长孙。川”带来的是御用的团茶。他如何肯众般浪费掉,毋长制儿心抱怨现在所用的井水不好,却是朝一旁的儿子道。 尉迟成谦看着那煮开的一壶水中化开来的黑色茶汤,虽然觉得这种里面要加姜糖等物的煮茶难喝,可是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应了一声后便立马出帐,往城外去山中取泉水了。 “尉迟大人,贺将军在百济已有消息传回?”长孙无忌将煮好的茶汤倒进了两人的碗中。递给了尉迟文德后,缓声说道。 “贺将军?”尉迟文德接过茶碗,皱了皱眉,他投降郭孝恪前,贺廷玉便带了五千人马去了百济,不过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也知道这个贺将军是郭孝恪的老部下,一直便是郭孝恪的副手,地位不在长孙无忌之下。 “贺将军如今已经攻下了百济的都城,我今日见了将军,将军有意让尉迟大人去百济总督诸事?”长孙无忌轻茗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郭孝恪如今是北庭都护府的上柱国大将军,按照杨广给的权柄,可是能便宜行事,下辖都护府的。 尉迟文德听着长孙无忌的话,也是心中一惊,却是给那茶汤给烫到了,疼得脸上一拧,不过他很快便强自冷静下来,朝长孙无忌道,“熊津城被贺将军攻下了。”尉迟文德在高句丽当了近二十年的忠臣,当然知道高句丽一直都想吞并百济和新罗,统一朝鲜半岛,和百济更是数百年的世仇,虽然自渊子游当政后,高句丽日渐强盛,逼得百济窘迫,和百济打的几仗下来也是占了不少便宜,可是在熊津城却始终没有讨过好。 “贺将军,一月前,轻兵直进,以死士诈开城门,攻下熊津城后,生擒了百济王余璋?”长孙无忌见尉迟文德有些不信,却是答道。 “贺将军果然了得。”见长孙无忌说的肯定,尉迟文德也不由赞叹了一声,这等风雪天气,敢轻兵直进,可不是一般的将领能做出的决定,光这份兵行险招的魄力,他就比不上。 “将军已决意要在百济设州立县,开熊津都护府,掌管百济一地。”长孙无忌见尉迟文德仍是没有回应自己先前的话,却是一笑道。 “熊津都护府。”尉迟文德终于变了脸色,他没想到郭孝恪让他去百济其实是为一方都护府。总督诸事。 “不错,将军要开熊津都护府,认为尉迟大人是辽东人士,最了解不过这里的风物,乃是熊津都护府最好的都督人选。”长孙无忌看着吃惊的尉迟文德,笑着答道,他知道像尉迟文德肯定会动心。他原来在高句丽,因为渊子游的缘故,直到朝廷征辽,才得到重用,以前却是没有机会尽展胸中的才学,这熊津都护府总掌百济诸事,他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将军厚爱,将文德如何敢当。”尉迟文德喝了一口茶后才喃喃自语道,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要踏实地在郭孝恪手下过个几年才会得到重用,却是没想到郭孝恪竟然这般豁达,有如此的气度。 “如今只看尉迟大人愿不愿意了。”长孙无忌笑着说道,然后为两人空掉的茶碗里满上了茶,“将军要废百济国号,这熊津都护府的都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百济小国,百姓愚昧,将军设州立县,于他们乃是天大的好事。”尉迟文德虽然知道长孙无忌是在激将自己,可他仍是大声道。 当尉迟成谦带着城外山中的泉水回来时,发现长孙无忌和父亲正相谈甚欢,尤其是父亲脸上的那种喜色,好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直到天色渐暗,长孙无忌才告辞离去,这时尉迟成谦才开口道,“父帅,何故如此高兴,是不是长孙大人带了什么好消息来。” 尉迟文德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把事情告诉给了儿子,“将军的气度非凡,日后必成大业,此次将军命我为熊津都护府的都督,实乃我父子向将军尽忠的良机。”尉迟文德知道郭孝恪要废百济国号,开熊津都护府,以后必然免不了和新罗交战,到时候便是他向郭孝恪证明自己的时候。 “恭喜父帅。”尉迟成谦也是大喜了起来,熊津都护府,到时一定会和新罗,高句丽打仗,他却是能好好地上阵厮杀一番,让将军知道自己。 夜色深沉,郭孝恪一个人在帅帐里,看着百济的地图,贺廷玉这次攻下熊津,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能够控制百济,只要治理得当,便是极好的屯粮之所,坏事是新罗和高句丽必然会因此而结盟,共同对抗他。 “等来整回来,这熊津都护府才算完整。”郭孝恪虽然打算把百济交给尉迟文德打理,可是这不代表他会半点防范都没有,到时他会把水师放在百济,让来整监视尉迟文德。 一旁的长孙无忌听着郭孝恪的自语声,嘴角却是露出了笑意,这样的将军才是他熟悉的将军。 “辅机,缓骑从怀远传来的消息你知道了吗?”郭孝恪忽地回过了头,朝长孙无忌说道,脸上的表情让长孙无忌心里一沉,他本以为郭孝恪是不会在意那事情的,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该去找秀宁。 郭孝恪轻声自语间,摇了摇头,脸上阴霾的表情散去了些,只是那目光仍旧让长孙无忌心中有些悸动,“辅机,写信告诉魏征,这一次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是,将军。”长孙无忌低声应道,魏征找李秀宁的事情如何瞒得过缓骑,不过他现在想想,魏征找李秀宁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他虽然只是木兰的族兄,可始终也都是姓魏,将军恐怕是为了这一点,才动怒的吧?长孙无忌抬眼看了郭孝恪一眼,心中如此想到,他不相信郭孝恪会对木兰的身份真地一无所知。 (全本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还我女儿身 六雪初晴,明媚的阳井下。汀东城外的茫茫雪原显得叠曲一引。后城靠江山林的平原上,郭孝恪带着尉迟恭,秦琼诸将,在雪地中和度地稽的酥辅骑兵一起冬猎。 对于草原骑兵的骑射,郭孝恪一直都认为是麾下轻骑兵必须学会的战术,更何况他如今控制辽东,可以轻易地取代高句丽原本对东北各游牧部落的控制,鞋鞠。室韦,契丹,女直这些才刚刚开化的民族全都置于他的北庭都护府的治下。 “将军,可是欲效仿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长孙无忌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猎装,他虽是文士,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不说剑术,这射箭的技艺也不算差,只是在马上准头不如下马步射。 “骑射不过小术。为将者,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郭孝恪看了眼长孙无忌却是如此道,在这具体的军事问题上,并非长孙无忌所长,草原骑兵的骑射不过是用来骚扰而已,遇到军纪严明,队形整齐的中原军队绝对讨不了好。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将军此言道尽为将之道长孙无忌虽只是略通兵法,可是却能分辨得出郭孝恪这句话的好坏,当即不由称道。 “辅机,今日冬猎,虽是练士兵,不过你这长史也不能空手而归郭孝恪看到远处雪地里的一团灰耸,却是朝长孙无忌笑道。 “将军说得也是长孙无忌也看到了那只趴在雪窝里的灰毛野兔,却是取了自己鞍旁的弓箭,持弓搭箭,引弦如月,那姿势也带着一股清贵之气。 “我看长史大人这姿势倒是好看,不过这准头就未必了郭孝恪身后不远处,罗士信和尉迟恭看着在马上引弓的长孙无忌,却是嘀咕 “嗡,随着长孙无忌松开的弓弦,那枚白色羽箭却是划过风中,正中那灰毛野兔的后腿。钉在了雪中的泥尖,殷红的血将那周围一片雪地染得通红。 “奂然中了罗士信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没有想到看上去就是个小白脸的长孙无忌居然还有这般准头,能射中五十步外的野兔。 “君子六艺,诗书礼乐御射,这骑马射箭,我还会一点。”听到身后罗士信的惊呼声。心情大好的长孙无忌放下弓,回头看向罗士信,露齿笑道。 “罗矮子,你完了尉迟恭等长孙无忌转过身后,却是笑了起来,颇有些幸央乐祸的意思,如今军中,长孙无忌可是不下贺廷玉那阎王的人物。 “笑,笑,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逃罗士信见尉迟恭在那偷笑得开心,却是恶狠狠地道,现在贺阎王不在,长孙无忌暂管军法,要是真要为这事给他穿小鞋,他也非把尉迟恭拉下水不成。 “行,行,不笑还不成吗?”想到罗士信那死也拉个垫背的阴损招,尉迟恭连忙止住笑意大声道,他可不想每次都当罗士信的垫背,“长史大人有大量,哪会跟你计较。”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的山林里却是突然响起了野兽的嘶吼咆哮声。震得那树叶上的雪不住簌簌地落下,蔚为奇观。 郭孝恪闻身看向了前方。他知道这是那些鞋鞠骑兵在山林里引了野兽出来,供他们打猎,却是当先策马而出,他除了看书之外,也颇喜欢这打猎,一来可以练兵,二来也可以磨炼自己的箭术,他如今骑术已是精湛,在马上和尉迟恭,秦琼相斗不弱下风,不过彼此都没有尽全力,但他自忖若真地以命相搏,不会输给两人。 “叔宝,敬德,我们比比,看谁能猎取那头大虫。”看到被引出的野兽里居然有一头老虎,郭孝恪却是在马背上高呼道。 尉迟恭和秦琼同时在马上应了声,两人俱是跟上了郭孝恪,尤其是尉迟恭自知箭术比不过秦琼,竟是取了马槊,直接朝那老虎杀去。 看到尉迟恭冲的莽撞,郭孝恪却是在马背上盘弓,率先射出了一箭,他日日苦练骑射,这准头也是不差,那弓弦声刚落下,那箭便已射中了那老虎的腰上。疼得那老虎震天般地吼叫起来,叫人心里发慌。 “将军,你射偏了。”见那老虎只是腰上中箭,尉迟恭大喜了起来,这时他离那老虎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眨眼间的功夫就能冲过去,一槊刺翻那老虎,先拔头筹。 尉迟恭的欢喜最终落了空,就在他要刺出手中马槊的时候,一枚呼啸的白色羽箭破空而至,从那老虎的口中贯入,那老虎只是一声哀鸣,便倒在了雪中。 尉迟恭勒住了丐匹,胯下那匹不过两岁的生马驹打着响鼻,围着那倒毙的老虎转着。尉迟恭回头看去,只见坏了自己好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琼,手中那张大弓的弓弦还在发着颤。 技不如人。尉迟恭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狠狠地把马槊扎在了雪地里,溅起一阵雪尘,这时郭孝恪和秦琼都是策马到了,看到口中中箭倒毙的老虎,郭孝恪看向了秦琼,赞道,“叔宝,果然好箭术。” “若没有将军那一箭伤了这大虫,末将这一箭怕也是难中其口秦琼却是不敢居功,刚才他那一箭,其实也是奔着虎身去的,这马上射箭比不得下马步射,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箭竟会鬼使神差地正中那虎口的咽舌软处。 “叔宝不必过谦,军中若论箭术,叔宝你定是前三之数。”郭孝恪让士兵将那老虎抬起,却是笑道,他麾下神射手,若论神准,木兰是第一人,只是木兰开不得强弓罢了。 “果真是头大虫。”待郭孝恪身边的士兵将那老虎抬到马上驮着,长孙无忌才姗姗来迟。他刚才可不敢凑这热闹,尉迟恭,秦琼他们全身铁甲披挂,而且武艺高强,就算是给老虎扑下马也没事,他却不行,到时给那虎爪在胸口一划,他便要给开肠破肚了。 远处,到处是飞溅的雪尘,和士兵们的呼喊声,那些被韩鞘骑兵从山林中引出的野兽全都落入了那些骑兵的合围中,射或被马槊,没有个诽出矢。 “将军,我打了头野猪。”自知弓箭比不过的罗士信一个人带着身边亲兵挑了头健硕的野猪。让手下亲兵围住后,一个人猎杀了这头不下五六百斤的野猪,骑马过来时。脸上犹自滴着血,看上去凶悍得很。 看看来显摆的罗士信,尉迟恭后悔莫及,早知道他还不如去找头给赶出窝的老熊,一刀子捅死,也不比罗士信差多少。 “罗矮子,你那野猪算什么?”不远处,刘弘基也是策马而来,身后的士兵却是抬着头熊瞎子。过来的雪地,血淌了一地,好像是一条红毯子般。 “将军,看起来各位将军都是有所斩获。”长孙无忌看着刘弘基等人,却是朝郭孝恪道。 度地稽也带着打到的几头梅花鹿回来了,不过当他看到秦琼的老虎,罗士信的野猪,刘弘基的熊瞎子时,却是不由暗叹郭孝恪手下这几个猛将果然个个了得,他们鞋鞠人算是天生的猎人,可是也很难打到这些猛兽。 几人正自说话间,不远处却是响起了欢呼声,郭孝恪抬眼看去,正看到木兰在马上盘弓射箭。将一头作势欲扑的豹子给射落下来,那几个去抬豹子的士兵不知怎地就高呼起来,接着那些士兵围拢以后就大声欢呼起来,便连那些韩鞠骑兵也跟着欢呼起来。 “将军,木兰将军真是神射。”不过片刻,木兰便在身旁一众人马的簇拥下回来了,身后几个士兵神气活现地抬着那头花豹到了郭孝恪面前,只见那花豹两处燕窝里给一根细箭穿目而过,没有半点伤到边上的皮毛,度地稽在边上看了之后。也是不由惊呼起来,草原多射手,可是这等准头,他也是闻所未闻。 “只是运气好罢了。”看到郭孝恪的目光盯着自己,木兰有些腼腆地道,她虽然已是能在战场上笑谈生死,挥刀取敌人头颅,可是唯有面对郭孝恪时,舟是当初那个在伙头军里,生怕给识破女儿身的假 子。 “木兰,今日狩猎,以你为最,说你想要什么赏赐?”郭孝恪看着在自己面前总是有些怯生生的木兰,却是笑道。 “木兰没什么想要的。就请将军将这虎豹熊猪,分赐给大家享用。”木兰在马上看了眼地上摆放的众将猎物,却是朝郭孝恪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看着四周士兵期盼的目光,郭孝恪点了点头,这次冬猎,一是借着狩猎名义,让麾下的骑兵跟鞋鞠骑兵学骑妹之术,二来也是他军中的军纪颇严,不但禁赌,也禁营妓,那些没在辽东成家的士兵每日闷在营中,正好放松一下。 远处的雪丘上,李密看着那些一队队骑术精湛,不时带着猎物赶回的骑兵,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主意,郭孝恪绝对是个不能留下的人物,这一次九军在百济不战而败,十折七八,唯有这郭孝恪全军保存,而且个个都是骑步皆能的精锐。让杨广手中握着这么一支武力,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大人,那郭孝恪大营四周防备甚严,出行时也是随从众多,恐怕难有下手的机会。”李密身边。一个关西大汉模样的披甲人皱着眉头,忽地出声道。 “知道了。”李密看了眼那关西大汉模样的披甲人沉声道,当日杨广回师洛阳,他却是在怀远带了杨玄感手下的死士,半道折返,就是为了寻机刺杀郭孝恪,好为杨玄感除去大敌,以方便日后起事。 李密来了辽东近两月。也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三天前,郭孝恪带兵出城冬猎,他才以为机会出现,带着身边的死士,悄悄地跟着郭孝恪大军身后,整日窥伺,寻觅良机,只是郭孝恪却浑然没有那些喜爱狩猎之人会犯险的毛病,不管身边何时何地都有亲兵大将跟随,让他心中烦闷。 天色渐暗,郭孝恪大军中,各营都是生起了篝火,烧烤起白日打到的猎物,尤其是那虎豹熊猪。虽然各营都只是分到一块,可也都是热闹非常,一个个士兵都是红光满面,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军中几位大将的武艺。 “铁匠,今天可就属你最没用。”郭孝恪的帅营外,一人高的篝火前,罗士信却是大声取笑着尉迟恭,几天众人中。只有尉迟恭两手空空,什么猎物都没打到。 “罗矮子,你莫得意。等我明天进山打头老虎,你那野猪算什么?”尉迟恭见不得罗士信那得意劲,却是哼道,“你比得过秦大郎的那头大虫吗?” “哼,不就是头大虫吗。明儿个我也打一头。”罗士信横了一眼尉迟恭,却是毫不子弱。 看着在那狂气的两人。秦琼却是一脸笑意,他觉得尉迟恭和罗士信真地很要好。两人虽然总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可是上了战场,却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 木兰在边上的炭火架子上小心地翻烤着虎肉,她看着坐在不远处,难得和士兵们有说有笑的郭孝恪,一脸的高兴,对她来说,幸福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木兰将耸,难道你打算一直瞒着将军。”长孙无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有些发呆的木兰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目光让木兰慌乱了起来。 “长孙大人,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木兰停下了手中翻烤的虎肉,朝长孙无忌说道,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木兰将军,你这样瞒下去。不是好事。”长孙无忌见木兰掩饰的样子,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他虽然照郭孝恪的意思给魏征写了信笺,可是他觉得这事情还是尽快挑明了好,他原来也认为李秀宁不是郭孝恪的良配,可是如今木兰多了魏征这个族兄,他却是改了主意,打算帮李秀宁。 木兰看着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么一句让她心神不定的话就走开的长孙无忌,却是眉头皱紧了起来,不停地想着长孙无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是没有发现本该翻烤的虎肉,渐渐地发出了一股焦味。 “想什么呢,一个人双竹公”郭孝恪老到了木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母心放在架子上的那串虎肉,一口咬了下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随便想些事情罢了。”木兰给郭孝恪一拍,回过了神,看着郭孝恪,有些慌乱地答道。 看了眼低下头的木兰。郭孝恪吞咽下了那略微烤得有些发焦的虎肉,却是放下了手中的木叉,笑了笑,想起了当时自己还是个小兵的时候,木兰照顾自己的情景。忽的低声自语了起来,“还记得我受伤的那时候,木兰你天天来照顾我。我那时想木兰你要是个女孩,我一定会娶你,这想法直到如今我也没有变过。” 听着郭孝恪的话,木兰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快得就好像要跳出胸口一样,木兰的头低得更低,脑子里一片空白。 “秀宁为了我,判出家门,我不会负她。”郭孝恪的话,让木兰的心忽然难受了起来,可是这时郭孝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我也不会负我身边的人。” 当木兰抬起头时,却发觉郭孝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就那么只是直视着她,那种目光让她心动不已,可走到最后她都没有说话,直到郭孝恪转身离毒,那时候她看到了郭孝恪眼中的失落。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秦琼眉头皱了皱,然后低下了头,他想起了罗士信曾经开过的玩笑,他说如果他是将军,一定会喜欢上木兰,因为木兰把将军照顾愕比那位李小姐还好,就连尉迟恭也说过木兰是女人的话。 当篝火渐众人都回营的时候,秦琼走到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木兰身后,直到快离开帅营的时候,才集地出声道,“其实将军是一直在等你吧?” 异到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木兰手一下子扶上了腰间的刀柄,转身侧步,随时可以挥刀攻击。当她看清是平时有些沉默的秦琼时。却是愣 秦琼看着浑身绷紧,就像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豹子一样的木兰,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人离开了。只剩下木兰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回到营中的木兰,一个人解下了佩刀,在让亲兵给木桶倒满热水以后,挥退所有人后,她解下了身上的盔甲,拿出了那套亲手缝制的素色裙装,她一直都很想穿上这套衣服,走到郭孝恪面前给他看,可是她一直不敢。 想到郭孝恪对自己说的话。木兰捧着衣服的手握紧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再瞒下去。渐渐地她脸上的神情化了开来,那似水的眼瞳看着手中的素色裙装,里面多了几丝决绝。 木兰走到了水桶边,褪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始终藏在衣甲下的雪白肌肤,自幼在山中打猎的修长身形到映在了水中,木兰看着水中的自己,整个人浸了下去。 过了很久,木兰从水下破水而出,热气蒸腾中,她的脸上如同桃花一般鲜润,洗去身上所有的尘垢,木兰擦净身子以后,换上了那套素色裙装。 第二日,当木兰走出营帐时。门口两个守夜的亲兵,看着一身素色裙装,未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只有青黛般的眉间带着一股英气的女子,一下子都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还不随我去帅帐点卯。”木兰看着平时跟着自己的两个亲兵一副好像下巴要掉下来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笑道,声音间没有了平时刻意加上的一丝深沉,却是如同少女般圆润的曼妙天簌。 “你是木兰大人。”两个亲兵看着眉目声音都很熟悉的女子,却是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尽管他们也曾听到过一些传言,可是却难以相信眼前绝不输给那位李小姐的美人就是自家的木兰将军。 很快,木兰的军营里就像是炸了锅,那些士兵们都是一个个傻了眼般看着忽然间变成女人的自家将军,然后便是鼓噪了起来,没人想到木兰穿上女装竟然这般漂亮,虽然他们不是没想过自家将军是个女人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帅帐外,罗士信忽然拉住了尉迟恭,一脸好像见鬼的表情,手指向了前方,口中有些语无伦次。“私,木兰?” “木兰怎么了?。尉迟恭顺着罗士信所指看了过去,然后他也呆接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好像要瞪出来一般。 “我不是在做梦吧?”刘弘基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了起来,这时尉迟恭和罗士信才回过神来。看着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刘弘基,忽地一起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木兰将军。”长孙无忌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当他的目光从挤在帅营门口的罗士信三人身上落到一身素色裙装的木兰身上时,饶是他心里早知道木兰是女儿身。也是给一下子看得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木兰恢复女装之后,虽然眉目间依稀看得出原来的样子,可是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光从容貌讲。绝不比李秀宁差多少,虽然没有李秀宁身上的那种雍容华贵,可是那种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勃发英气,却让木兰身上有种别样的魅力。 当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三人跟着长孙无忌一起走进帅帐的时候,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虽然三人私底下也不是没猜过木兰是女的,可是当木兰真地恢复了女儿身以后,三人都是有些无法接受,尤其是他们想到在战场上像头花豹般剿悍轻捷的木兰竟然是眼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时,就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末将参见将军看着面前女子打扮的木兰,郭孝恪的目光一直盯着,好像要把木兰此时的样子,永远都记在心里一般。 “末将本是女儿身”帅帐中,没有一个人在听木兰的话,秦琼,罗士信,尉迟恭,每个人这时候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原来木兰是这般漂亮。 (全本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快刀斩乱麻 东城外。看着回城的大军,李密颓然叹了口与。郭幸恰允讽外狩猎半月,他居然没有找到一次可乘之机,“这个郭孝恪,日后怕是无几人可制因小见大,对李密来说。郭孝恪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这种性格上的深沉冷静。 隋稽已衰,天下将乱,不过是世家间的一场角逐罢了,李密的眉头紧皱,自南北朝以来,除了南朝的刘裕寥寥几人外,有几个是白手起家。而如今这个郭孝恪在短短一年内从一个小兵成为手握两府的上柱国大将军,实在是叫人可惧可怕。 “我们回洛阳。 看着大军入城之后,李密回头朝身边的死士道,他是智者,不会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他本不愿去找那位已经嫁做人妇的红拂女,可现在看起来是非找不可了。 “是,大人死士虽然随时有牺牲的觉悟,可是也没人愿意白白送死,郭孝恪麾下那些士兵每个都不比他们差多少,尤其是郭孝恪身边常随的千余人,在这些当年越王杨素一手练出来的死士眼中,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兵,便是比大内的千牛备身也差不了多少,此时见李密放弃了刺杀郭孝恪的念头,一众死士也都是心中松了口气。 如盐般的细雪中,李密带着手下人马踏上了归途,却不知道自己一行人身后已是多了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如同黑暗中的野兽跟随猎物一般,跟在他们身后。 辽东城的天空中,一头白羽的海冬青振翅高飞,忽地在风雪中一个。折翅,如同流星般从风中笔直地坠落而下,在辽东城头方才猛地扇翅,带起了呼啸的气流,稳稳地停在了度地稽伸出的手臂上。 从腰间的牛皮囊子里摸出两条新鲜的鹿肉,度地稽喂给了自己驯养的猎鹰,那鹰喙一衔一啄,昂首间已是吞下了那犹自温热的鹿肉,接着神气地鸣叫起来。 “将军,那些人已经往怀远方向而去,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度地稽听了几声鹰唳后,朝一旁的郭孝恪道,当日东猎时,李密自以为一行人行踪隐秘,可是却浑然没有想到他们第一日跟出城,就给度地稽这个鞋鞠渠帅驯养的海冬青给发现了。 “好,让他们盯着,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郭孝恪看向度地稽,沉声道。 “是,将军。”度地稽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细小的白布,用炭笔写了几个符号后,系在了海冬青的脚上,接着放飞了出去。 看着那叉白羽海冬青冲入天空。在远处化作一点黑影,郭孝恪走下了城墙,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急,竟然如此快就派了人想要对付他。他不喜欢被藏在暗处的敌人算计,他更喜欢掌握和控制一切的感觉。 辽东城内,随着尉迟文德的离去。长孙无忌成了实际上的主人,郭孝恪不会留在辽东城,他是北庭都护府的大都督。不仅是辽东,就连幽州也在他的北庭都护府的管辖下,比起辽东,幽州更值得他注意,尽管幽州在世家门阀眼中是穷乡僻壤。没什么值得在意,可是对郭孝恪却 然。 三日后,郭孝恪带着身边的亲军踏上了前往涿郡的路途,至于辽东城。他交给了长孙无忌打理,这也算是他的平衡之策,毕竟他将怀远这处重镇交给了魏征。 茫茫的雪原上,恢复女儿身的木兰一身戎装,陪伴在郭孝恪左右,她心里此时已经没有了原来那种彷徨无定,身上多了一种淡然的气质。 “将军,辽东地广人稀,想要治理好,不是那般容易啊。”木兰在郭孝恪身边没了太多顾忌,却是蹙眉道,她跟在郭孝恪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也是从没放下过自己的学识,每天都是在看书,希望自己能帮到郭孝恪。 “嗯,辽东的土地肥沃,只可惜气候严寒,若是能大规模种植棉花就好了郭孝恪听到木兰的话,也是不由看着四周空旷无比的原野叹道,辽东本就人口不多,又被他杀了好几万的青壮男子,自然人就更加少,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且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上的人之常情,也不外乎是畏威而不怀德,不杀得辽东的那些土著个个自危,他们又如何会尊他的号令,辽东这里,便是高句丽。百济,新罗这三个学习汉人典章制度的国家,骨子里信奉的依旧是草原上弱肉强食的那一套。 “将军,那棉花可是西域的产物。”木兰听到郭孝恪提到棉花,却是问道,这时大隋虽有地方种植野棉花,但是却极其稀少,她还是听曾经在西域走镖的贺廷玉提过这种作物。 “不错,正是西域传进的棉花,可用来制衣,远胜现在的桑麻土布。”郭孝恪点了点头,他已经算过,要让中原的汉人移民辽东,最大的问题还是御寒的衣物问题,不过他对农事一窍不通,只知道种棉花可以仿布,做棉衣御寒,比现在那些士兵穿的桑麻土布要好的多。 “这棉花倒是可以想办法从西域引种,可是这辽东气候不门 域。木看着郭孝恪,有此欲言又止,橘生淮南则嚼“橘生淮北而为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到不必担心,重金之下。必有能人能解决这个问题。”郭孝恪朝木兰笑了起来,他知道木兰很想帮他,这些话也只是想提醒他罢了。 “如今这辽东是百废待兴,一切都只有慢慢来。”郭孝恪看向了前方的大雪,胸中生出了一股豪气。不管这天下如何变化,如今他已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便要牢牢地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不受任何人摆布。 看着策马前行的郭孝恪,木兰一拎马缰,静静地跟了上去。 怀远镇,得到郭孝恪要回来的消息。留守的诸人也都是高兴起来,只有魏征却是有些担心,长孙无忌派人带给他的信他已经收到了,他没想到郭孝恪竟然这般在乎李秀宁。心中却是有些后悔自己太过鲁莽,不过他也相信郭孝恪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他。 “小姐,将军这趟回来,怕就会迎娶您过门了。”怀远镇的门口,一个健壮的侍女在李秀宁身边满脸喜色地道,谁不知道这回郭孝恪又是打了个大胜仗回来,把百济给灭了,想来也该消停一阵,正该把给婚事办了。 李秀宁听着身边侍女的话,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眉梢间的喜意却是谁也瞒不过,远方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线黑影,然后大地渐渐地震颤了起来,李秀宁握紧了缰绳。看着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旗帜,脸上也有些激动,她是个爱上就不顾一切的车子,自从郭孝恪出征高句丽以来,她和郭孝恪都是聚少离多。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她脸上不由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看着前方城门口迎接的一行人,郭孝恪第一眼便看到了穿着大红衣裳。如同蔷薇般在雪中绽放的李秀宁,郭孝恪前世的时候,曾经有过很多女人,可是却没有如李秀宁和木兰这般让他动心的女人,只是为了纯粹的欲望而已。 郭孝恪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个时代,他不必为选择而苦恼,不管是李秀宁,还是木兰,既然是他所钟爱的女人,那他便一个都不会放过。 “木兰,我们走。”郭孝恪回头看了眼身旁的木兰。轻声道,然后策马而出在他心中,李秀宁和木兰都是他所深爱的女人,没有什么地位高低,但是在旁人眼中,两人总是会有大按这个时代的规矩,一正妻,四平妻,李秀宁和木兰之间。只有一人能当他的正妻,而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木兰跟上了郭孝恪,她已经很满足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幸福,而且她也知道比起自己,李秀宁为郭孝恪付出的更多,李秀宁做大妇,她不会有一句怨言。 看到从队伍中策马而出的郭孝恪朝自己飞奔而来,李秀宁亦是策马而出,丝毫不管边上魏征等人的诧异目光,她本就不是那些庸俗的女子。更不在乎什么世间礼法,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对父亲李渊说出,若嫁为人妇,心中便只有夫家,再无娘家的决绝话语出来。 当李秀宁看到郭孝恪身后跟着的女子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仿佛冻住了一般,可是当她认出那正是木兰后。脸上的表情又一下子好像真物回春一般,露出了笑意,她是个骄傲的人,除了在郭孝恪面前,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秀宁,我回来了。”郭孝恪勒住了马匹,看着许久不见,人有些消瘦的李秀宁,却是有些心疼地道,“你清减了。” 不远处,上前相迎的魏征和魏刀儿也是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木兰竟然恢复了女儿身,更没想到木兰换上女装以后,竟然这般漂亮 便是魏刀儿这个当哥哥的看得也有些傻眼,不由暗道这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自己离家游学的时候,这个宝贝妹妹还没有现在这般漂亮,倒像是个假小子一样。 郭孝恪率先迎向了魏征,如今已走过了正月,辽东虽然仍旧是不时有风雪,但是怀远一带,再过个把月就会解冻开春,到时这春耕一事便是最为紧要,而他的雄图霸业也就是从这种田开始。 看着郭孝恪的背影,李秀宁和木兰并肩策马而行,郭孝恪对待感情就像他在战场上那样,直接简单,耸李秀宁满怀心思想要和恢复女儿身的木兰一较高下时,郭孝恪却说他会迎娶她之后再迎娶木兰,竟是直接许了她正妻的地位,而木兰的一声“姐姐。也更是让她手足无措。 李秀宁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终于知道自己在郭孝恪心中的地位其实比木兰高一点点,虽然只是那一点点,她却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对木兰这个善良的英武少女,她心中也实在提不的嫉恨。 李秀宁和木兰一边说说笑笑,却不知道看呆了多少边上的士兵,不过那些士兵心中没有一个敢有绮念,在他们眼中,也只有李秀宁和木兰这样的美人才配当他们将军的妻子,做他们的主母。 魏征看着骑着马,在那…火寻好像亲姐妹样的木和李秀宁。知道自巳这回匙狂似”人。他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恐怕将军已经快刀斩乱麻,决定了婚事。 “辅机,这些日子幸苦你了。”看着人瘦了不少的魏征,郭孝恪却是沉声道,怀远镇囤积粮草不少。还有十余万的民伏,要管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都是属下的分内事,而且属下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幸苦。”魏征看到郭孝恪脸上关心的表情,知道郭孝恪并没有在意自己私下找李秀宁的事情,心中好过了不少。却是笑着答道,他和长孙无忌虽然同样渴望权柄和施展才华的舞台,可是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他是真正地乐在其中,郭孝恪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的政务和事情,但他却甘之如恰。 进了怀远镇后,一回到都护府内,魏征便将各种统计好的账册和名册给了郭孝恪的过目,他如今记账用的方式都是郭孝恪当初交给长孙无忌的那种后世简略记账的方式,比起这时代如因鬼画符一般的账簿,要简洁明了的多。 不过片玄功夫,郭孝恪便粗略地看完了那些账册和名册,对于魏征办事的能力极为满意,如今怀远镇内的粮草和武库,人口数目一切都统计得完整妥当,而且还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在幽州边地一代征辟到了不少的士子效力。 “将军,幽州偏僻,虽然有些地方豪强,不过根基都不怎么样,将军可以将这些人收归麾下。”魏征见郭孝恪对于自己征辟的那些士子并无任何不满,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他就怕郭孝恪会因此觉得他自作主张。 “的确是该收归麾下为用,不过这些豪强里也是要筛选一下,那些民怨极大的,按照辽东城的规矩除掉。”郭孝恪朝魏征道,他对世家门阀没什么好感,也对地方宗族没什么好感,他更喜欢秦汉时期的那种地方制度,只是自汉末以来,豪强和宗族把持地方,再加上五胡乱华,南北朝对峙,更是让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和宗族修建坞堡,隐瞒人口的情况极其严重。 杨坚篡周建隋以后,想出了均田制,在南方推行的时候便遭到了江南豪强和宗族的抵制,最后足足动用了近半的军队才强行镇压下去,用血腥的手段在江南推行了均田制,这也是如今江南虽不如中原,河北。关中的人口众多,但是赋税却不少多少的缘故。 魏征听着郭孝恪杀气森然的话语。却是脸上露出了喜色,他自己便出身贫寒,当然知道地方上那些豪强和宗族的坏处,如今郭孝恪有整顿幽州的豪强和宗族之意,自然让他佩服不已。 “将军,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当等将军的根基稳固之后,再行此事。”魏征开口说道,他虽然也很想一扫幽州的那些残虐乡里的豪强和宗族,可是他认为仍旧应当稳妥一些。 “等根基稳固之后,再想动他们就难了,此事宜快不宜迟。”郭孝恪第一次否决了魏征的意见,他要控制幽州,免不了要借用那些宗族和豪强之力,要是现在不分好坏的予以接纳,日后再翻脸,一则会伤自再根基,二来名声也不好,倒不如趁现在自己威名赫赫,杨广又最是宠信的时候,把这事情办了,免得日后生出麻烦和反复来。 “将军之言,也不无道理。”魏征听着郭孝恪的话,眉头拧了起来。也只有他才会这般对郭孝恪说话,换了长孙无忌绝不会如此 不过这也是郭孝恪看重他的地方。 “玄成,这幽州豪强和宗族的甄选便由你来办吧。”郭孝恪直接朝魏征道,要说单靠武力扫除豪强和宗族,便是他自己也不信,唯有拉一批,杀一批,这才有助于他控制幽州,而杀掉的那一批,自然是要平时名声不好,或是桀骜不驯的。这年头,有几家的世家门阀屁股是干净的,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无非是程度不同罢了。 见郭孝恪主意已定,魏征也不说什么,他也知道郭孝恪说的话有道理。按他说的做,固然是稳妥,可是对日后的发展未必是好事,而按郭孝恪说的做,虽然可能短时间会出现些动荡,可是对长远的发展来说,却是绝对值得的,而且现在真的除去那些名声不好的豪强和宗族,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会让那些豪强和宗族有所防备。 “是,将军。”魏征最后应声道,他已是在想着如何甄选那些该留下的豪强和宗族的名单了,至于剩下的便是要寻个罪名除去了,不过他觉得这件事情,交给长孙无忌来办会更好一些。 晚上加班,很晚回来,码了这章,少一千字,周六或周日补上,最后求订阅,看盗版的唧兄弟,我也不求你们全订,至少把第一章订了,遇到喜欢的章节也订一下,算是支持老虎一下,毕竟在上海这个地方讨生活,实在是不容易。 (全本 ) 第一百七十章 罗艺 东莱,江南水师的驻扎地内,来护几看着面前的儿子小心万紧皱。过了良久之后,他才沉声道,“六郎,来家日后就靠你了。”来护儿终于决定彻底倒向郭孝恪。 “父帅答应了。”来整有些意外的看看来护儿,他本以为父亲不会答应将江南水师的骨干调给他,可是哪里想到父亲竟然答应了下来。 “如今我们和郭将军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父怕是没有多少机会东山再起,可是六郎你还年轻。跟着郭将军,前程远大。”来护儿看着面前的儿子,意味深长地说道,自汉末以来,五百年的乱世。有哪个王朝能有百年之数,杨广虽有雄才,却刚慎自用,而且行事又过急,关陇世族又蠢蠢欲动,大隋的天下已经不稳了。 富贵险中求,来护儿懂得这个道理。虽然郭孝恪看上去没有什么根基。可是他这个人却是天下少有的枭雄,来护儿看中的是郭孝恪一个人。在他眼中郭孝恪完全有能力对抗那群门阀世家,而只有投靠郭孝恪。来家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来整虽然也佩服郭孝恪,可是却没想到父亲竟然把整个来家都赌在了郭孝恪身上,不由有些迟疑,“父帅,这样是不是?” “乱世将至,王侯将相,宁有种拜。来护儿看向了儿子,沟登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他曾经身为大将军时的霸气,“今日的世家门阀,昔年的祖上也不过走出身卑贱的人。为何如今便不能再出个郭孝恪。” 来整呆呆地看看来护儿,他从父亲的话中听出了很多,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快就作出了决定,父亲是看到了这今天下将乱。是在提前为来家下注,而父亲最终看好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孝恪。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来护儿拍了拍来整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中有种苍老的感觉,“以后来家就靠你了。” “父帅来整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知道父亲是把来家交给了他。失去了江南水师,父亲便靠着自己一个人很难在江南斗过有着于仲文等人支持的张仲坚。 “好了,为父就算没了江南水师,也不是那张家小儿可以轻侮的。”来护儿挥手道,在平壤城的一遭兵败。于仲文等人的落井了石。郭孝恪的示好,都让他看透了很多东西,他本就是半支脚踏进黄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数日后,东莱海域,一支两千人的船队悄然启航,驶向了辽东方向,来整几乎带走了江南水师所有的精干力量。这些人都是江南出身。对于大隋朝廷没什么忠诚心,全是来护儿以恩义结之,在来护儿晓,之以情,诱之以利下,这些人全都愿去辽东投靠郭孝恪这个如今在杨广跟前红得发紫的新贵,搏个好前程。 “张仲坚,赵才,于仲文,老夫如今没有了后顾之忧,倒要看看你们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海滩上,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船队,来护儿在海风中喃喃自语道,脸上的神情便如同阴霾的天气,阴沉得可怕。 涿郡,一处客栈内,化妆成商旅的李密和手下人住下了店,他们一路从辽东城赶回幽州,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过,这回到了涿郡,李密却是打算在此地逗留几日,休息一下。 宽敞的客房内,李密泡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如今幽州和辽东一带都成了郭孝恪的的盘,虽然地广人稀,但是这里民风剁悍,又没有太强的豪强和宗族,以郭孝恪之能,用不了几年就能让这北地一带变得铁板一块。 “哗,随着水声,李密走出了木桶。擦净身子,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以后,李密唤进手下收拾了房间以后。带着几个死士出了客栈,他要去见一下幽州留守的虎贲郎将罗艺。 对手罗艺,李密并不陌生,这个罗艺也算是将门之后,骁勇善战,不过其家世算不上世家门阀之列。充其量只是家世不错而已,如今能做到虎贲郎将这个位置也是全凭本事。不过此人性格刚慢暴躁,在李景手下为将时,便时常顶撞李景,这一回他被任命为幽州留守,受郭孝恪节制,也是李景故意为之。 “大人,我们被人跟踪了上街只是片玄,李密身旁一名死士压低了声音道,刚才从客栈出来以后,他就发现他们身后多了几张始终跟着他们的生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要声张,我们回去。”李密看了眼身旁那禀报的死士,轻声道。然后在街上随意地逛了几圈之后,却是直接回了客栈,让一路跟着他们的提骑毫无所得。 回到客栈的客房后,李密面沉似水。他当然清楚自己一行人被跟踪意味着什么,那说明他们在怀远,或者说是辽东城就给人盯上了,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手握大军的郭孝恪,不会有其他人。 如今行藏暴露,李密却是不敢再去找罗艺这个刺头,他不想让郭孝恪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想让郭孝恪知道杨玄感。 “你们可有把握干掉那助消的人。房间内,李密盯着当年几个司空府练出柬,声音很沉。 “对方也似乎已经发现我们知道他们,人已经躲在了暗处。”那个为首的死士皱眉答道,对方的隐匿技巧不比他们差,也是精心练过的好手,他们没有多少把握能躲开对方的追踪。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李密的目光盯着几个死士,声音中有些不满。 “我们可以想办法送大人离开。”那为首的死士却是沉声答道,他们虽是死士,可是也会些易容改装之术,要让李密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客栈,回洛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我今夜就动身,你们到时便留在幽州,能除去那些跟踪的人自是最好,要是不行,便给我隐匿行踪;盯着郭孝恪的动向。”对于这些当年越王杨素亲手练的死士。李密还是相信他们的能力的,如今为求稳妥起见,他只有先回洛阳,留下这些死士在幽州监视郭孝恪 要除去郭孝恪,除了刺杀,还有其他的手段。 那个罗艺是个刚慢的武夫,而且脾毛暴躁,像郭孝恪这样的人,是容不下这种人的,到时候只要罗艺死在郭孝恪手上,杨广必会起猜忌之心。众口钦金,积毁销骨,郭孝恪如今是杨广的心腹爱将,可当他远离杨广,一年半载之后,以杨广的多变, 想到此处,李密脸上露出了几丝笑意,不过那红拂女那里,他仍是要走上三趟,毕竟死了的郭孝恪才能让他更加安心。┄┄翌日,本是丰神俊朗的李密在那为首死士的易容打扮下,却是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病夫,和两个化装成死士的下人离开了客栈,出了涿郡以后,便直奔洛阳而去。 而那些守在客栈外的堤骑却始终没有发现他们要跟的人已经跟丢了。他们虽然是郭孝恪麾下的精锐,可是郭孝恪对于追踪这些东西,也只是知道些皮毛,后来虽然得了段文振的兵书战策,学了里面的斥候练之法,可是比起越王杨素当年亲手刮练的死士还是差了点。 直到几自后,这些缓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人跟丢了,一个个都是急红了眼,结果在客栈里被那些死士所乘,杀死了数人,不过那些死士也没落下好。也折损了好几人。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两败俱伤。还惊动了涿郡的驻军,那些偻骑本以为亮出自己的军牌,便能让那些涿郡的驻军帮他们搜索城内,找到那些敢暗算他们的死士,可是谁知道却反被当场拿下,扔进了大牢。 “什么郭将军,我等只知道罗将军。”涿郡大牢里,那个带兵抓人的校尉朝关在牢房里的几个提骑冷声道。 “我家将军是上柱国大将军。北庭都护府的大都督,你们那个罗将军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家将军相提并论。”那些堤骑都是死忠于郭孝恪的人,听得那校尉竟然对郭孝恪出言不逊,都是一个个破口大骂起来。那个校尉带兵抓人时,他们也奋起抵抗,逃出去了几人。 “啪。”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几个堤骑的身上。不过那几个提骑虽然疼得脸上扭曲,可是口中却仍旧不停,“有种就杀了你家爷爷,到时看我家将军不砍了你们的狗头。” “不知死活的东西。”那校尉冷声骂道,却是朝牢里的狱卒道,“给我好好伺候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舒坦说完,却是转身出了牢房。 安鞭的抽打声很快在牢房里响了其,其中夹杂着的还有几个提骑的闷哼声,不过没有一个人求饶,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那几个狱卒,不过却让那几个狱卒打得更加起劲。 “硬汉是吗,爷爷我最喜欢伺候硬汉了。”那常年在大牢里的狱卒几乎个个都已折磨人为乐趣,几个提骑越是硬挺,就让他们越开心。 半日后,涿郡留守府内,罗艺看看来禀报的手下,却是不以为意地道。“死了就死了,那郭孝恪又能拿我如何。”对于不过一年便从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兵成为上柱国大将军,罗艺心中充满了嫉恨,想他少年从军,跟着卫王杨爽,几次出塞,和突厥人死战,拼死拼活,才一个虎贲郎将,叫他如何会服气郭孝恪。 这一次那些堤骑亮明身份以后。仍旧被抓进大牢,便走出自罗艺的授意,在他眼中,那些提骑敢在他的地盘杀人,便是郭孝恪故意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难堪,他自然不会忍下这口气,就算郭孝恪是上柱国大将军,北庭都护府的大都督。自己虽受节制,可他的人马不是北庭都护府的辖下,他自然不怕郭孝恪。 “大人,话虽如此,不过那郭孝恪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还是不要过分得罪的好。”见罗艺满脸的轻视。罗艺手下的司马温彦博却是皱眉道,罗艺刚恢的脾性他素来不喜,要不是畏惧罗艺的心狠手辣,他早就辞去这司马之职,回关中老家去了。 “如令人都死了,得罪也得罪了。你说该如何?”罗艺看向温彦博。却是冷声道,他要不是看温彦比一寸与,自只军中缺温彦博纹样的文十,他早就让温彦协毖叫鞭的味道。 “大人不妨修书一封,送去郭将军处解释一番。”温彦博见罗艺不耐,却是小心道,那几个亮出郭孝恪军中军牌的提骑这一回来得蹊跷。又隐藏身份,在城中客栈动手杀人,真讲起道理来,罗艺并不吃可。 “这信我是写不来,你写吧。”罗艺看了眼温彦博,却是把话一撂。却是带着几个亲兵离开了,只留下温彦博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 看。 “匹夫,你自己要寻难堪,我难不成还非得帮你不成。 。看着罗艺离去,便是好脾气的温彦博也不由怒了起来,心中一边想到一边也是离开了留守府,这罗艺爱怎么样便怎么样,他到是要看看罗艺怎么去应付郭孝恪。 翌日,得到温彦博家人来报生病的消息,罗艺冷笑起来,这个温彦博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既然生病了,那便好好在家躺着吧。 “莫大,你带人去温司马府上,好生照顾温司马。”罗艺朝身边的亲兵道,接着便取了兵器。带人去军中巡视了。 十月后,郭孝恪在涿郡外,见到了那两个逃出来的缓骑,帅帐里,听完两个提骑的话,郭孝恪的脸色阴沉,人跟丢了他不意外,那些人敢跑来辽东,也必是有些本事,不过那个罗艺明知道那些堤骑是自己的人,竟然还把他们抓进大牢,就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幸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这笔帐我自会找那罗艺算。”郭孝恪挥退了那两个缓骑,如今长孙无忌在辽东城打点,这留在幽州的堤骑如今都是由他亲自指挥。 “将军,那罗艺真是好大的胆子。此举分明是在向将军挑衅。”帅帐里,木兰看着郭孝恪,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她也是被罗艺的举动给激怒了,如今幽州和辽东都在北庭都护府的治下,那些士兵都已亮了军牌,那罗艺还敢抓他们,就是分明要给郭孝恪难堪。 “挑衅,那个,罗艺真以为没人敢动他,我可不是李景。”郭孝恪冷声道,他口中的李景是右武卫大将军,此次征辽,罗艺在他手下听用。常对李景出言不逊,李景居然还拿罗艺没办法,一时间也成为了笑柄。不过郭孝恪可不像李景那般会容忍罗艺,对他来说,罗艺这个幽州留守的虎贲郎将,本就是个碍眼的人。他正愁没有借口除掉罗艺,这罗艺倒是先找他麻烦了。 “什么事,如此生气?”随着掀开的帐帘,李秀宁却是带了晚膳过来。如今她虽仍旧执掌女营,不过如今辽东各地已定,当初那些婚配给军中士兵的高句丽女子也大多放还家中,女营中只剩下了一些健壮的女子。每日由李秀宁操练。 “姐姐,那幽州留守罗艺抓了我军的人。”木兰见李秀宁进来,连忙迎了上去,两人一起在帐中摆开了食盒,听着木兰的话,李秀宁也是有了些怒意。 “将军,那罗艺一向刚慢桀骜,此次公然向将军挑衅,绝不可轻饶之。当杀之以立威信,否则这幽州之地,将军难以治理。”李秀宁待郭孝恪坐下后,却是凝眉一皱道。 “我也正有此意。”郭孝恪点了点头,罗艺这个人反复无常,本来他还想若能收服此人最好,可如今看来这个罗艺也就是个刚慢的匹夫。留之无用。 婆日,郭孝恪带兵进了涿郡。却是直接派了罗士信和裴行俨去城中大牢。 看着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那些大牢里的狱卒看守一个个都是吓得哆嗦了起来,郭孝恪手下的士兵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下来的 个个。都割过人头,杀人不眨眼,身上那股煞气重得很。 “啪。”看到那两个还活着的。却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堤骑。裴行俨大怒起来,直接一巴掌将那老头给拍飞在了地上,这时他边上的罗士信也阴着脸,朝身边的士兵道,“把这些人都给我通通拿下。” 不过片刻间,大牢里的狱卒看守,全都给罗士信和裴行俨带来的士兵拿下,一个,人都没跑掉。 “告诉将军,我们没给他老人家丢脸。”那两个堤骑看到罗士信和裴行俨,那如鬼一般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道,“请将军他为我们报仇。”说完,两人抓着罗士信和裴行俨的手无力地掉在了地上,他们这半个月里只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着,只因为他们相信郭孝恪不会扔下他们不管,走脱的兄弟一定会把他们的消息告诉郭孝恪。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 “罗艺,你这个。王八蛋,不得好死。”看着在自己面拼死去的两个。提骑士兵和他们身上那满身的恐怖伤痕,罗士信暴跳着大骂了起来,而他身边的裴行俨也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向了那个被他一巴掌扇落半口牙齿的老头,眼里凶光毕露。 (全本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枪挑罗艺 示郡城大牢外。闻讯赶来的杨笈带着士兵冉团围住了出瓒谋叶的罗士信和裴行俨,他是罗艺手下的头号心腹,知道罗艺不忿郭孝恪,此时也是脸色阴沉,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劫牢。” “劫牢,我今天还要杀人呢?”罗士信看着面前不知道哪来的高个。校尉,却是冷笑着道,让手下拖出了那几个在牢房里抓到的狱卒 猛地拔刀砍下了那个牢头的头颅,一脚踢到了杨发身上,那颈子里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脸。 “铿,铿。铿,铿,铿。几乎是刹那间,杨炭身后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拔刀出鞘,而罗士信和裴行俨身后那些士兵也是不弱于后,全都是弓上弦,刀枪朝前,只要一声令下,便要厮杀。 杨发看着对面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那种架势绝对是百战精兵,也不由心里惊慌起来,他本以为郭孝恪不过是靠着运气,麾下的人马哪里及得上他们这些常年在幽州和突厥人对抗的老兵。 可是现在,杨炭有些怕了,他看得出眼前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是杀过人的好手,而且他们的眼神里透着一种野兽般的凶光,只要那个矮个的虎牙郎将发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向他们。 “怎么,没声音了,孬货看到面前那高个校尉脸色数变,罗士信却是骂道,接着又一刀砍下了一个狱卒的脑袋,“把这几个杂碎全杀了。” 罗士信一声令下,那几个剩下的狱卒练讨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砍下了脑袋,好几颗滚圆的人头骨碌碌地从大牢外的台阶下滚了下去,落在了杨发脚边。 杨炭看着面前嚣张的罗士信,脸色铁青。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敢率先动手,先不说是不是人家的对手。光走到时候事后这个谁先动手就是一个大问题。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杨发盯着罗士信,却是硬着头皮道,想要挽回一点面子,他身后那些士兵已是个个都气坏了,他们是罗艺一手练的人马,再加上平日里和突厥人打,未曾输过一阵,也是骄横惯了的人,如何看得下罗士信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公然杀他们的人。 “欺人太甚,老子今天就欺定你们了如何,有种就动手啊,孬货。”罗士信狞笑了起来,笑声穆狂,他虽然鲁莽,性子急,可是自从到了郭孝恪麾下,时不时地听郭孝恪讲兵法,也不是全然没脑子,至少他知道现在自己绝不能先出手和罗艺的人马打起来。 “将军说得一点都没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罗士信身边。裴行俨目光扫过了前面的杨炭等人后,却是大声附和道,“真是***一群孬货 “有种你再说一遍将军。下令吧,好好教刮他们一下。”受不了罗士信和裴行俨挑衅的那些士兵在杨发身后叫喊了起来,一个个。都是脸憋得通红,他们虽然骄横,可也个个都是和突厥拼过刀子,自诩是英雄好汉的人,如今给人骂成孬货。心中如何不火。 “来啊,孬货,别他妈只在那里放嘴炮。”罗士信看着那些被激起的士兵,却是狠狠唾了一口道,他现在心里正闷着一口恶气,恨不得好好打一场出气。 杨发根本拦不住身后冲动的士兵。当他看到自己身后冲出的两个士兵给对面那两个虎牙郎将给打翻在地,他就知道自己要是不出头,以后就不必再带兵了,“给我打,记得别闹出人命来。”杨发高喊了起来,他当然知道两边要是真动起刀子来,绝对是杀个血流成河的场面,双方可不是那些没见过血的新兵。个个都是老兵精兵,一旦见血,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用刀背给我狠狠打这些王八蛋。”罗士信高喊着,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生怕手下那些士兵打得兴起,直接挥刀子杀人。 一时间,大牢门口,两边的士兵打在了一起,两边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尤其是郭孝恪手下的那些士兵,他们可都是看到了那两个牢里死掉的提骑兄弟身上那满身的伤痕,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要不是里士信喊得快,恐怕对面那些士兵里已经有十几人给他们砍杀了。 杨发虽是罗艺手下的心腹,武艺也不弱,可是他却偏偏遇上了裴行俨。手里的刀只是一下就给裴行俨的大锤给磕飞了出去,虎口迸裂,那握刀的右手直接废了。 “王八蛋,叫你打我们的兄弟。”罗士信见裴行俨一个照面就撂翻了那个高个。校尉,却是赶上前去。手里的鞭子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抽下去,只打得杨发不住地用手扩住脸面,在地上打滚,想要躲开。 “给我打,狠狠地打。”罗士信一边抽着鞭子,一边恶狠狠地大声地喊着,他带来的人多,占了上风,只打得杨发带来的士兵不住地后退,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逃走。 “直娘贼,这些王八蛋还挺扎手的。”看着被几个亲兵拼命救回去的杨炭,罗士信却是朝裴行俨道。他们自出征以来,在九军中也就几个。卫府大将的亲兵队战力还能入他们的眼。却是没想到在这涿郡,那个王八蛋罗艺的人马打起来居然也不差,而且一个个都有股狠劲。 杨发给亲兵救回后,捂着虎口鲜血直流不已的右手,脸上抽搐着。强忍着被鞭答后的疼痛,朝身边的亲兵道,“速去禀报大帅。”看着混战成一片的厮打场面,杨发知道这事情闹大了,已经不是他可以压得住场面了,他现在只能盼着千万别弄出人命来,不然那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孬货,来啊一拳打翻一个嗷叫着扑上来的涿郡士兵,罗士信朝远处的杨发呲牙道,接着大笑了起来。“你们这群孬货,老子一拳一个 罗士信和裴行俨都是猛将,有他们两个苹头,杨发手下那些士兵如何抵挡得住两人,只不过片复功夫。两人身边已经到了一地的涿郡士 留守府内,听到杨笈派人禀报。罗艺夫怒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厅中的桌案上,直接将那张木几给拍裂了开来。“给我点齐人马,我倒要看看那个郭孝恪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一会儿功夫,罗艺便带着留守府内的燕云十八骑出了府,而几个亲兵则是直奔军营,却是召集了几个留守将军,带兵去助阵。 罗艺这边刚出门,另一边郭孝恪也是带着身边亲军去了大牢处,罗士信也派了人给他报信,“看起来等会便要见真章了骑在马上 郭孝恪冷冷地看着前方,自语道。既然双方的人马冲突起来,罗艺到时也必会过来,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了他。 “将军,这个罗艺如此大胆。背后必有人给他撑腰。”郭孝恪身边。李秀宁皱眉道,她想了想,罗艺虽然是个刚慢武夫,可是却不是个蠢人,如今郭孝恪正是声势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还敢这般挑衅,就绝不是一句嫉恨可以解释的,她要是猜的不错,罗艺身后必然有人挑唆他。 “不管是谁给他撑腰,他都得死。”郭孝恪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兵,这一年多里他也学了不少权术,对他来说,罗艺已经对他控制幽州造成了障碍,本就是该死的人,如今不过是给他一个更好的借口罢了。 郭孝恪和罗艺几乎是同时到的,这时两边虽然罗士信他们占了上风,可是罗士信一手刮练的士兵也都是凶悍得很,虽然给压着打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讨饶,仍是死命地厮打着。 看到郭孝恪和罗艺,罗士信,裴行俨和杨笈都是连忙制止了这场厮打,带着各自的人,扶起受伤的人回了各自的阵中。 罗艺阴沉的脸色好像是黑云一般。他看着那些被打得头破血流,吃了大亏的手下士兵,却是朝前方的郭孝恪怪笑了起来,“郭将军,你就是这般管教你的手下吗?” “罗艺,本帅是上柱国大将军,你一个区区的虎贲郎将,就是这般跟本帅说话的吗?”郭孝恪策马出阵。看着对面一身披挂的罗艺,却是直接冷声道。 郭孝恪的上柱国大将军死死地压在了罗艺的虎贲郎将的头上,看着郭孝恪,罗艺握着马缰的手背上青色的筋如同狰狞的毒龙一般剧烈地扭动着。 “郭将军,本将军乃是幽州留守,不归你的北庭都护府管。”罗艺和手下人马虽不归北庭都护府管辖。可是却受郭孝恪的节制,不过这个时候,罗艺自然是不承认的。 “还真是个强词夺理的孬货。”郭孝恪冷笑了起来,他的声音虽不大,可是却正好能让罗艺听个清楚,罗艺的脾气暴躁,连右武卫大将军李景都敢顶撞辱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这也正是郭孝恪希望的。 “郭孝恪,你不要太放肆了。”罗艺也是策马而出,他的声音低沉。郭孝恪那上柱国大将军的身份还是让他有所忌惮,毕竟李渊只是个太原留守,朝中那几个。关陇世族出身的大臣也未必能争过郭孝恪。 “罗艺,到底是谁放肆,是谁先抓了我军中的士兵,折磨致死。”郭孝恪看着罗艺,眼中精光一闪。已是大声喝问道,“你一个区区的虎贲郎将,好大的胆子。” 郭孝恪的怒吼声如同春雷一般,忽地炸响,让罗艺一愣,他怎么也想不道郭孝恪竟然会突然发飙,正当他要反唇相讥时,郭孝恪却已抢在了他前头,又是大声喝问道,“罗艺。今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回去。” 罗艺被郭孝恪一番抢白,心中大怒了起来,他一向把涿郡当自己的地盘,如今不但给郭孝恪的人在涿郡落了面子,现在还给郭孝恪当众难堪。那刚慢的脾气却是当场发作了起来,朝郭孝恪道,“郭孝恪,今日我要是不给你一个。交代,又待如何。” “如何,我今日便要拿你回军中发落。”郭孝恪毫不客气地道,他已经打算除去罗艺,索性直接翻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艺大笑了起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狰狞的很,他虽然心中怒极,不过这个时候他仍是压抑着自己,要是按着平时,他早已让手下士兵上前,但是现在,郭孝恪官比他大,手下士兵比他多,他却是只有拿自己去拼郭孝恪,“郭孝恪,是英雄好汉的,手底下见真章 “就你,也配。”看着邀战的罗艺。郭孝恪一脸的冷意,那眉宇间的不屑神情,叫罗艺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恨不得一槊刺死眼前这个狂妄的乡下小子。 “郭孝恪,你若是没种,便当你的缩头乌龟。”罗艺此时也是豁了出去,直接提槊拍马出阵,朝郭孝恪道,手中的马槊却是往地上一刺。竟是直接椭战。 “你既然要送死,那本帅便成全你。”郭孝恪见罗艺主动挑衅,挥手阻止了身后要上前的众将,策马出阵冷声道。 罗艺见郭孝恪出马,也不说话。直接抬槊就刺,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是完全没想到郭孝恪竟然会这般强硬,不但派人直接来大牢抢人,还当众羞辱他,分明就是要逼他出手,这个时候他便是再蠢。也知道两人之间难以善了,一时间竟是恶向胆边生,想要趁这个机会杀了郭孝恪,以除后患。 “砰,郭孝恪和罗艺两人的马槊架在了一起,罗艺祖传的罗家枪,快准狠,他自幼习练,马槊上的功夫堪称当世名家,要不是他性子刚恢,容易得罪人,也不至于到现在只是一个虎贲郎将,不过他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厉害,自他到幽州以后。带着一手练的燕云十八骑,还从没在战场上输过一次。 罗艺手臂发力,和郭孝恪的马槊僵持在了一起,不过郭孝恪马槊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心惊不已,他没想到郭孝恪的力量这般恐怖,竟然压过 他。 随着难听的金属摩擦声,两人的马槊交错而过,身形也风阻皆胯下的马匹换了个位子,泣时候罗其不敢再和郭孝恪特甘丁,年中的马槊如同一条毒蛇般吐信,每一次都是奔着郭孝恪上半身的要害而去。 罗家枪是罗艺祖上在战场一代代传下来的马槊武艺,全都是杀人的招数,罗艺靠着罗家枪里的几招杀招,自从军以来,不知道刺落过多少英雄好汉,可是如今对着郭孝恪。一连三招杀招连环而出,却是都给郭孝恪挡了下来,让他心里更加惊惧。 看到郭孝恪轻松地压制住了罗艺,尉迟恭等人都是大声叫好,郭孝恪本就是以勇猛出名,空虎。连打十七员藩将,早已是军中士兵心中的天下第一猛将,便是自负武艺过人的尉迟恭,秦琼等人也都是不得不承认,郭孝恪的武艺比他们只强不弱,尤其是现在这一战,那罗艺的马槊使得不可谓不精,尤其是那三招连环杀招,换了他们绝对无法像郭孝恪那般轻易地化解掉。 一个仰身,罗艺闪过了郭孝恪一记马槊突刺,却是靠着腰腹之力再次在马背上挺直身体,控马和郭孝恪换了个位置,手中的马槊摆出了防守的架势。 拨转马身,郭孝恪手中持槊。看着面前的罗艺,冷声道,“酒囊饭袋罗艺的罗家枪虽然厉害,不过在他眼里却比他过去练过的大枪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那几下杀招只是胜在凌厉,那马槊刺出时的轨迹甚好判断,对于他来说,罗艺的罗家枪毫无威胁。 罗艺没有被郭孝恪所激怒,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郭孝恪似乎比他更了解罗家枪,刚才那三招连环三招,与其说是被郭孝恪躲过,倒不如说是被郭孝恪看穿了他的招式给完全破解掉了。 罗艺看着郭孝恪,忽然猛地策动了马匹,他只剩下最后的杀招,罗家枪里压箱底的绝技,回马枪,过去死在他手下的人中,只有三个人让他使出了回马枪,如今的郭孝恪是第四个。 看着罗艺策马冲来,郭孝恪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罗艺要使的是回马枪,他练的大枪术,是内家枪。虽然他以前打的是黑拳赛 可是也有过冷兵器的格斗,而他最喜欢用的除了刀,便是大枪,而回马枪同样是他常用的杀招,罗艺如今在他面前使这一招,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郭孝恪和罗艺之间相距不过十几步,在那跑起来的马匹带动下,不过是一下子的功夫,“将军小心李秀宁看着罗艺策马冲向郭孝恪。被郭孝恪让过后,却是猛地回身一枪刺向郭孝恪,却是忍不住喊道。 “丁,随着一声清越的金属鸣声。罗士信那记策马猛冲的假刺后等跟的一记回马枪,被侧身的郭孝恪挥槊格开了,紧接着郭孝恪手中的马槊只是如同毒蛇般一抖,竟是如影随形般刺在了罗艺胸前的铁甲上,直接将罗艺刺下了马。 “大人看到罗艺落马,燕云十八骑大呼声间策马出阵,想要救下罗艺,不过郭孝恪一直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岂肯这般轻易放过罗艺。手中的马槊在半空中戈 出了一道凌厉的圆弧,呼啸的风压声中,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如同绷紧的大弓松开弓弦后,狠狠地抽在了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开的罗艺背上。 “啪”随着一身沉闷的巨响。罗艺被郭孝恪这记内家枪里的借力打力的崩劲抽得背上的铁甲甲叶片片飞散,整个人也是给打得一个踉跄。朝前扑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便摔在了地上。 “大人燕云十八骑是罗艺亲手练的亲兵,平时个个都受过罗艺的大恩,如今看到罗艺口吐鲜血倒地,生死不明,一个个都是红了眼,挺着手中马槊弯刀,直取郭孝恪。 “多。”郭孝恪冷耸间,不退反进,迎着燕云十八骑策马而上,手中的马槊大开大阖,竟然一个人挡住了燕云十八骑,不过却陷落在了燕云十八骑的围攻下。 “将军。 郭孝恪身后的众将,没有一个人想到燕云十八骑会突然动手,直到郭孝恪和燕云十八骑交手,尉迟恭等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是大怒起来,策马出阵。 只是一会儿功夫,尉迟恭,罗士信。裴行俨,秦琼四人便到了郭孝恪身边,挡住了燕云十八骑,四人都是含怒出手,只一个照面,燕云十八骑就折了四人,尤其是被裴行俨大锤砸到的那人,直接被砸得脑浆迸裂,死无全尸。 只是刚才陷入燕云十八骑围攻的一会功夫,郭孝恪虽然护住了要害。可是腰上却被砍了两刀,要不是他身上穿得是杨广御赐的唐倪宝甲。没有被弯刀砍透甲叶,伤了皮肉,可是那刀上的力道却也是让他腰上火辣辣地疼。 尉迟恭,罗士信,裴行俨,秦琼四人挡住燕云十八骑后,郭孝恪策马到了到在地上的罗艺面前,马槊顶在了他的胸膛上。 剩下的燕云十八骑忽地全都停了下来,看着被郭孝恪用马槊顶着喉咙的罗艺,一个个都是投鼠忌器。不敢再动手。 这时涿郡的各营将领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罗艺为人刚慎。除了他的亲军和心腹之外,平时对他们稍有不如意,便是打骂,不过罗艺的武艺过人,能带着他们打突厥人,但是现在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罗艺居然不到十分就给郭孝恪刺下马,就连燕云十八骑齐出,也奈何不了郭孝恪。 赵什住、贺兰谊、晋文衍几个涿郡的留守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后,都是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指挥部下反倒是围住了燕云丰八骑的去路。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罗艺得罪了郭孝恪,如今只剩下死路一条,他们要是这个时候,还不赶紧投靠郭孝恪的话,怕是会给划到罗艺一党里。到时郭孝恪要给罗艺安排几个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全本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隐情 立围住的燕云十八骑看到罗共的性命悬干郭孝恪点年。“世卜都是沉默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全部拿下。”郭孝恪看了眼燕云十八骑。冷声间麾下士兵已是将近百的燕云十八骑全部绑缚了起来。 燕云十八骑,虽名为十八,但实际上人数却有两百之数,是罗艺在幽州刮练的精锐骑兵,单论战力。绝不在郭孝恪的亲军之下,而且他们多年配合,三五骑兵之间的小范围骑阵还在郭孝恪的亲军之上,要不是罗艺失手被擒,他们投鼠忌器,郭孝恪未必能留下燕云十八骑。 看着被绑缚起来的燕云十八骑,临阵倒戈的等人都是心中松了口气。如今只剩下罗艺府上的家人和留守的燕云十八骑,只要将罗艺的家人也一并抓了,他们便无后顾之忧了。 “叔宝,你带人去罗艺府上,不要走脱一个人。”看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罗艺,郭孝恪朝身旁的秦琼道,隋唐演义里秦琼和罗艺有姑表之亲,不过这真正的历史上,两人没有半点关系,秦琼是山东人,罗艺是关中人,两人连八杆子的边都打不着。 “是,将军。”秦琼点了点头,一拨马头,便带着身后数百士兵和那几个涿郡留守将一起往罗艺府上而去。 “郭孝恪,你有禅就不要动我的家人。”看着奔驰而去的秦琼等人。被绑起来的罗艺虽然一开口说话,胸口便好像火烧一样灼痛,可是他仍旧是朝骑在马上,俯视着他的郭孝恪咆哮道。 “罗艺,这些上有些人是你惹不得的,你既然惹了,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郭孝恪看着罗艺,脸上没有丝毫怜悯,“你记住,你的家人都是因你而死说完,却是朝那几个押着罗艺的士兵道,“把他带下去 “郭孝恪,你不得好死。”罗艺刚惧不仁,平时得罪他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他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被带下去时,他如同绝望的野兽一样嘶吼了起来。 城中罗艺府上,如今已是乱成一片。杨发先前见势不妙,已是先退到了一边,后来罗艺被郭孝恪生擒,燕云十八骑束手就缚,他便连忙带着几个身边的心腹,前往了罗艺府上通风报信。 “大公子,击不得。”看着要去救罗艺的罗成,杨发一把拉住了这个少主,罗艺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要是连罗成也给郭孝恪抓住,那罗艺还不是任由郭孝恪揉搓。 “大公子,郭孝恪那贼子势大,大公子去了也只是徒然送死,不如保全有用之躯,以待日后为大人报仇。”杨发朝罗成大声说话间,身后的心腹也都是围住了罗成。 “成儿,听你杨叔的话。”房间中,一个中年美妇也是朝罗成大声道。 “娘。”罗成看着中年美妇也劝自毛逃走,却是跪在了地上,他虽只有十二岁,可是这身量却已如十五六岁的少年,“孩儿不走 “啪。”一记重重地耳光打在了罗成的脸上,中年美妇怒目圆睁道。“你这个逆子,罗家就你一根独苗,你不思为父报仇,反到是要逞匹夫之勇,你对得起你爹和罗家的列祖列宗吗?” “杨将军,这个逆子就交给你了。”中年美妇看向了杨发,接着朝身边的燕云十八骑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随杨将军一起护送成儿去太原 “是,夫人那几个,燕云十八骑同时大声道,然后和杨笈一起强行带着罗成离开了府邸。 “老爷,妾身先行一步。”看着儿子被杨发等人带走,那中年美妇却是拔出了房中的宝剑,声音凄苦,随后便横剑自创了,她这些年看到罗艺不知除了多少对头,心中知道这回丈夫落在那郭孝恪手中,绝没有活路,想到与其给那些乱兵侮辱,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去,也算是为罗艺守了妇道。 罗成被那中年美妇一巴掌打得浑浑噩噩,直到被杨炭等人从府邸后院的小门逃出时,方才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回去,可是却如何挣得开几个燕云十八骑的手劲,他虽然从小跟着罗艺练武,可终究是只有十二岁,比不过燕云十八骑的力气。 “郭孝恪。”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家宅,罗成双目尽赤,喉间发出的声音犹如野兽一般低沉,便是边上的杨发听了,心里也是有些毛骨悚然。 秦琼带兵赶到罗府的时候,剩下的五十名燕云十八骑已然全都是报了必死之心,他们就像是不知道疼痛的愧儡一样,和秦琼他们厮杀在了一起,而在他们身后,是火光冲天的罗府,府中的下人没有一个活下来。全都被燕云十八骑杀死,为死去的主母殉葬了。 秦琼面沉似水池收回了自己淌着血的马槊,那些燕云十八骑同归于尽的打法,让他整整折了二十个亲兵,而那些带他过来的涿郡的几个留守将领,损失就更大了。 看着火势大得已经难以救火的罗府。秦琼直接朝那几个涿郡的留守将领道,“你们立刻去城门,给我看住城门,不要走脱了罗家的人秦琼心思细,只是略一想。就知道那些燕子十八骑如此拼命,一定是想掩护什么人逃走,放火也是一样。 “是,秦大人。”那几个涿郡的留守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后,就都是齐声答道,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投靠郭孝恪这一条活路罢了。 大火熄灭后,最后清点出来的尸首一共一百三十六具,根据许作的验尸,每个人都不是被烧死的,再是被人先杀死,知道这个消息的郭孝恪也不由感叹燕云十八骑的凶残。 “将军,罗府中的尸体里没有罗艺的儿子,还有燕云十八骑也少了五十人帅帐里,秦琼却走向郭孝恪禀报道,当日他虽是让几个涿郡的留守将领去堵城门,可还是慢了一步,给杨发带着罗成逃出了城。 “不用追了,给各县发海捕文书。”郭竹四正有功夫派人去追杀那几条漏网点鱼他现在最在意的 公,就是如何处理罗艺,虽然罗艺只是一个虎贲郎将,可是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就杀了他,毕竟如今大隋还没到天下皆反的地步。 “是,将军秦琼领命后离去了,他眼中有一丝担忧,罗艺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四品武官,不可能说杀就杀。 秦琼离开后,郭孝恪皱紧了眉头,虽然他抓了罗艺,痛快走痛快。可是这事后的处理实在是让他伤脑筋,他现在也只有寄望于怀远的魏征能给他出个不错的主意。 城中,温彦博的住处,书房内。温彦博一个。人来回不停地走着,脸上的神色犹豫不定,他虽然早就料到郭孝恪不会跟罗艺善罢甘休,可是他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罗艺直接被郭孝恪给拿下,涿郡的留守人马也给郭孝恪整个收编了。 温彦博其实心具明白,罗艺这个留守的虎贲郎将,本就是关陇世族出身的几位卫府大将故意给郭孝恪使绊子,把罗艺这个刚慎不仁,脾气暴躁的武夫给留下来,就是要看到今日的局面,不管如何,郭孝恪都难逃诋毁。 温彦博自己也算是关陇世族中人,不过却是小门小姓,他倒不像其他人那般把郭孝恪当仇敌,更何况现在他的府邸门外,把守的已不是罗艺的士兵,还是郭孝恪的人马。 “老爷,郭,郭将军来了温彦博正在烦恼着自己到底是该继续留在涿郡,还是想办法回洛阳的时候,自家的管家却是慌慌张张地冲进了书房,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恐。郭孝恪如今凶名在外,先不说征辽里那赫赫的武功,光是刚到涿郡,就拿了罗艺,杀人满门,就足以叫人心惊胆颤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温彦博看着平时稳重的管家如今好似遇到了天大的祸事一般的样子。却是不悦道,接着走出了书房 “还不随我去迎接郭将军。 一路上温彦博走得虽快,可是心里面的念头却是千折百转,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他心中拿捏不准郭孝恪究竟是为什么来见他,论官职。郭孝恪如今是上柱国大将军。而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军司马,根本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温府大门外,打开的大门口,两个温府的下人都是腿肚子有些哆嗦。脸色发白地看着面相凶恶的罗士信。连话都不敢说。 “将军,咱们直接进去便是。何必非等那温彦博。”罗士信不明白郭孝恪到底唱得是哪出,跑来拜访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什么温彦博。 “士信,不可无礼。”郭孝恪看着有些急躁的罗士信,却是开口道。如今他不缺兵将,最紧缺的便是能够处理各种政务杂务的文士,魏征虽然帮他招揽了一批寒门士人,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而且郭孝恪心中明白,他若真要争这天下,终究是免不了要借助世族之力,尤其是那些世族里的人才。 温彦博虽然比不上魏征,长孙无忌,而且出身在关陇世族中并不算高。可是却最适合郭孝恪去招揽。这一次郭孝恪就是抱着千金市马骨的姿态而来的,世族也不是铁板一块,那些没落的世族也不少。 看到一身白色儒生服的郭孝恪在门外等候,快步而来的温彦博也是心里有些感动,起码郭孝恪这身打扮和在门口没有用强而入,便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尊重,和罗艺那个刚慢不仁的匹夫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 “温彦博拜见将军。”走出大门,温彦博朝弃孝恪行礼道,他这时才看清了如今名震天下的郭孝恪,征辽之战,可以说郭孝恪是一战成名。隐隐有成为大隋第一名将之势。 温彦博虽然早就知道郭孝恪年轻。可是当他亲眼看到郭孝恪时,心里还是惊讶了一把,郭孝恪不止年轻。而且一身白色儒生服穿在身上,竟是看不出半点武夫的样子,若不是知道郭孝恪的身份,温彦博定然会把郭孝恪当成名门世家的公子。 “今日郭某来见温先生,乃是私交。不为公事,温先生不必多礼。”郭孝恪还了一礼后。才和温彦博一起进了大门,他这留给温彦博的第一印象相当地好,至少和罗艺比起来,他此时的形象更符合温彦博心中的主公形象。 儒家讲的是入世,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温彦博是有学识的人他以前在罗艺军中当司马,半是因为罗艺用强,他也不愿得罪罗艺这个武夫,半是他自己也有建功立业的心思,才忍了恶气在罗艺军中干了下来。 温彦博本以为郭孝恪来找自己,是为了罗艺的事情,毕竟罗艺虽然冒犯郭孝恪在先,可终究是朝廷封的虎贲郎将,不是郭孝恪可以随便杀的。只是当两人坐定之后,温彦博才发现自己错了,郭孝恪完全没有提任何和罗艺有关的事情。只是和他谈些文学,还有一些学术上的东西。其中尤以民生为多。 “温先生果然是有大才,郭某此番蒙皇上看重,统军驻扎幽辽 抵御突厥。”一壶茶喝尽后,郭孝恪忽地话锋一转,让温集博也是提起了精神,想要知道他的下文。 “这军民乃是鱼水,百姓没有士兵保卫家园,难以安居乐业,士兵没有百姓赋税供养。自然难以御敌,我这一路过来,发觉涿郡虽有良田,可是百姓却穷困,这涿郡太守实在是失职,郭某想要举荐温先生为这涿郡太守,不知道温先生可愿意。”郭孝恪看着温彦博,抛出了他的筹码,涿郡太守这个位置上,他肯定是要用自己的人,而现在就看温彦博的意思了。 温彦博沉默了下来,他没想到郭孝恪竟然这般直接,不过他确实心动了,比起当军司马这种类似谋士的职务,他更喜欢为百姓做些实事。而涿郡太守这个位置上,他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如此,便谢过将军了。”温彦博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成为一郡太守的诱惑,过了很久之后,他沁刀据郭孝恪拜道。而郭孝恪也坦然受了他这礼。这个时心中都已经明白,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温彦博只要在郭孝恪的举荐上当上涿郡太守,自然会被郭孝恪的敌人归为其一党。 “将军,罗艺为人刚慎不仁。去年还曾诬告左武卫大将军李景谋反。如今将军拿下此人,不知打算如何处置。”温彦博坐下后,已是自觉地开始为郭孝恪考虑起来,如今他已是郭孝恪的手下,自然是希望郭孝恪地位越稳固越好。 “罗艺和突厥人勾结,养贼自重,罪该万死。”看着温彦博,郭孝恪说出了魏征派人快马送来的心中所出的主意,那就是一定要给罗艺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只有这样,才能让杨广不会对他有芥蒂,而且必须把罗艺通敌办成铁案,死案,才不会给关陇世族借题发挥,攻许于他。 温彦博听着郭耸恪的话,却是皱紧了眉头,这固然是很好的主意。不过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的容易。罗艺是当年跟着卫王杨爽时出征突厥的人,这几年在幽州,也是跟靠北的突厥几全部落打过几仗,要说他和突厥人勾结,却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大临,罗艺和突厥人勾结是确有其事。”看着皱眉的温彦博,郭孝恪却是一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了几个涿郡留守将所写的“投名状”里面包括了罗艺这几年在幽州的恶行,当然那些陷害同僚什么的。比起那条阴私和突厥人互市,根本算不了什么。 隋末北方的各家势力,都和突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刘武周,梁师都,寰建德,李渊都曾向突厥人称臣,以女子财帛换取突厥人的支持。郭孝恪自然知道这一些,所以他也绝不相信历史上想要出逃突厥的罗艺会和突厥人没什么关系,魏征的信到后,他本是想直接做些伪证嫁祸罗艺,可谁知道那几个临阵倒戈的留守将领里,竟然有人知道罗艺和突厥人私底下互市的情形,而且罗艺是拿一些兵器和突厥人交换良马。用来武装他的燕云十八骑和手下的人马,光这一条只要证据确凿。便能让罗艺死无翻身之地。 “这个罗艺,当真是自寻死路。”温彦博放下那份“投名状”却是叹息道,当年杨广北巡榆林,当时突厥可还是亲隋的启民可汗做主。饶是如此,宇文化及兄弟倒卖兵器给突厥人,差点给杨广砍了脑袋。最后还是宇文述亲自求情,才饶了两人不死,如今突厥自始毕可汗上台后,厉兵秣马,这一回朝廷征辽,突厥人没有履行当初的盟约,派兵助阵,早已让杨广心中对突厥暗恨不已,这个时候被发现和突厥人私自互市,谁都救不了罗艺。 “当日,罗府上下,都是被燕云十八骑杀死后,一把火烧了个个净。我本以为是燕云十八骑凶残悍烈。可是如今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郭孝恪朝温彦博道,罗府的事情。让他恶名不他虽然不在乎,可是他不喜欢那种背黑锅的感觉。 “将军,其实边地留守的将领,私自和突厥人互市的不少,不过罗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竟然拿兵器去换马匹,这事情只要被皇上知道。皇上是绝不会怪罪将军的。”温彦博看向了郭孝恪,突厥和大隋之间互相争雄,固然是为了对周边属国的控制,可更多的还是为了贸易。突厥人不事生产,所需用度都需耍靠和大隋的贸易来实现,过去启民可汗在时,朝廷还和突厥人互市。可到始毕可汗上台后,杨广便开始不断地削减互市,大隋可以不需要突厥人的牲畜毛皮,可突厥人却需要和大隋的各种生活必需品,如盐铁丝绸布匹器皿什么的。 “此事需要大临你的相助。”郭孝恪看舟了温彦博,罗艺和突厥人用兵器换马匹一事确实属实,可是罗府给燕云十八骑一把火烧得一点都不剩,他现在需要的是证据。能让罗艺万劫不复的铁证。 “将军,我尽力而为吧?”温彦博如何不明白郭孝恪的意思,光靠那几个涿郡的留守将的口供便要证明罗艺和突厥人私自互市,到卖兵器。实在是不足以服众,郭孝恪需要的是更确凿的证据。 郭孝恪离开了温彦博的府邸。原本守在温彦博府邸前的士兵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骑的暗桩,在罗艺的事情解决前,郭孝恪是不会完全信任温彦博的。 郭孝恪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只要做实了罗艺和突厥人私自互市的证据,到时他就可以把一切事情圆满地解释出来,他得了消息,知道罗艺和突厥人私自互市,于是派了士兵去涿郡追查,谁知道被罗艺抓了人。想要杀人灭口,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讲得通了。 涿郡城中,没有离开的那几个死士。在知道罗艺这个原本涿郡的留守虎贲郎将被郭孝恪亲自带兵抓下,罗府也给烧成一片废墟,本来都是心中暗喜,觉得可以借这事扳倒郭孝恪。可是几人在打算把这消息带回洛阳时,涿郡城内忽地一下子到处都是罗艺和突厥人勾结,被郭孝恪识破奸谋的流言,让他们继续留了下来,打探消息。 就在郭孝恪等待温彦博消息的时候。来整也是带着水师到了涿郡一带的海边停下船队后,带着江南水师里的那些将领军官去拜见了郭孝恪。郭孝恪自然是不吝惜官职,拉拢了这批人,同时把秦琼派到了来整身边坐副手,还有他手下三百的亲军也进了水师,一起去了百济。 涿郡城内,郭孝恪收编了罗艺原来的那些城中留守人马,那些投靠他的将领,他也全都一一封官许愿,至于那少数几个罗艺的死忠心腹,郭孝恪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一起抓了起来。投进了大牢,让堤骑言行逼供。甚至不惜屈打成招,总之他耍坐实罗艺勾结突厥人的罪名,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全本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陷害 冰郡大牢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原本雄壮如狮异的罗共哑洲驯 销骨瘦。眼窝深陷里面布满血穆看着人的目光充满了绝望私怨毒。 死寂的牢房外忽地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听到这脚步声罗艺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站在牢门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盯着自弓的温彦博声音沙哑得如同钢刀刮擦一般难听你也投靠姓郭的了吗。”罗艺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嘲讽。 罗将军看起来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温彦博看着昔日飞扬跋扈的罗艺如今的凄惨样子摇着头道要不是罗将军你平时刚慢不仁又何至今日无人为罗将军说话。”温彦博的声音有此喘嘘。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罗菩不屑道接着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温彦博道说吧姓郭的让你来打的什么主意。” 罗将军,你以为这些上真有可以守住的秘密吗。”温彦博看着罗艺。却是拿出了一叠账薄道涿郡这两年里折日的兵甲可都是记录备案但是如今府库里少掉了近千。不知道罗将军知道那此兵甲去了哪里。” 我怎知道那此兵甲去了哪里。”罗艺抬起了头目光里带着嗤笑。说不定是姓郭的拿去卖了突厥人。如今要嫁祸到我头上来。”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罗将军便知道那此兵甲到了突厥人的手中可真是好生令人奇怪。”对于罗艺目光中的嗤笑温彦博毫不以为意反倒是轻笑道。 温君博你不必拿话来套我。”罗艺看着温彦博却是冷笑了起来不错那此日了的兵甲是我卖给了突厥人那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姓郭的定得了我的罪吗。擅杀留守将皇上那里姓郭的也讨不了好。” 啪啪啪啪寂静的牢房外。忽地响起了一阵鼓掌声然后让罗艺恨得咬牙切齿的郭孝恪带着几人从一旁的暗房里走了出来郭孝恪看向了目光变得如毒蛇一般的罗艺脸上带着笑容道不错本帅是没有真凭实据不过罗将军你的口供也是一样的。”说罢却是看向了身边的几个临朔宫留守的宫监道几位刚才可听清楚了。” 我等都听清楚了郭将军这罗艺着实是狼子野心竟然和突厥人暗通款曲实在是罪该万死。”那几个穿着官服的宫监都是朝郭孝恪大声道他们此番被郭孝恪找来原本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听了刚才罗艺那番话便全明白了过来郭孝恪是要他们为他作证证实罗艺和突厥人私自互市倒卖兵甲。 郭孝恪。”罗艺看着那几个临槊宫里的宫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郭孝恪竟然会这般阴险带着这几个杨广留下的留守宫监在一旁偷听他和温彦博的时话。 带几位大人回去。”郭孝恪朝身旁的苏吉利道武后才看向罗艺。你有个好夫人竟然肯为你死。” 你把我犬人怎么样了。”罗艺听到郭孝恪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如同疯子般怒吼了起来他自从被关进大牢以后一直不知道家里到底怎么样了只是想郭孝恪没有直接杀了他家里也应该暂时无事只怕郭孝恪会拿妻子和几子来威胁他但是现在郭孝恪的话却让他一下子崩溃了。 你的夫人自别而死至于你那儿子如今在我手中。”郭孝恪看着罗艺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罗艺的独子罗成当日便不知所踪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罗成到底逃去了哪里。不过这不妨碍他来诈罗艺。 成儿在你手中郭孝恪你到底要怎么样。”罗艺听到独子在郭孝恪手中强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只有一个儿子要是儿子有事他罗家便要绝后就算他此时恨极了郭孝恪恨不得将郭孝恪生吞活剥。也只有压抑下了自己的愤怒。声音中有种无力感。 招供你和突厥哪全部落买卖的兵甲全说出来我便给你罗家留后。”郭孝恪看着罗艺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要先见成儿。”罗艺看着郭孝恪大声说道脸上的表情甚是狰狞。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郭孝恪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那种冷漠看的罗艺心中不住地挣扎起来。 看起来你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处境。”看到罗艺在那里犹豫。郭孝恪冷声间却是转身离去了。 看着郭孝恪的背影罗艺心中挂念儿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 我招但是你要信守承诺。” 说吧。”郭孝恪转过了身看着脸上混杂着帐恨怨毒希望等等不一而同表情的罗艺让人打开了牢门搬进了书案朝边上的温彦博道大临麻烦你了。” 是将军。”温彦博应声间。坐了下来拿着笔静静地等着罗艺的下文。 看着脸上始终面无表情的郭孝恪。罗艺有此生涩地说联办和突厥人私自百市的事情。大隋吊然也有马场可是午如塞外强健尤其是突厥人的良马更是难得他为了给自己的燕云十八骑配齐好马却走动了历年封入库中的折日兵甲这其中大部分兵器本该是重新熔铸的不过却给他私下倒卖给了靠近北面的几个突厥部落换了不少良马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却没想到还是有人知道。 温彦博把罗艺和突厥人私下互市的事情一笔笔都记了下来直到半个时辰后,罗艺才彻底件完画押按上手印后认命的罗艺看向了郭孝恪郭孝恪现在该你践诺了。” 你儿子不在我手 当日你夫人自别后他便逃了不过你放心 等我抓到他之后一定送你们父子团聚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办到。”郭孝恪拿着手中罗艺画押按印的那叠供词站在牢房门口朝罗艺说道脸上那种戏德的神情让罗艺气得浑身发抖。 郭孝恪你这个杂种我要杀了你。”知道自毛又被郭孝恪所骗。罗艺彻底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郭孝恪已是带着温君博离开了牢房。 好生看管他要乱喊乱叫。便由他去。”走出牢房时郭孝恪犹自能听到罗艺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声不以为意地朝留下的士兵吩咐道。 随着郭孝恪离开大牢温彦博心里也是暗自心悄于郭孝恪的手段不过他对于郭孝恪的这番坦诚也是非常在意至少这说明郭孝恪巳经把他当成了心腹。 大临罗艺此事的奏章便由你来写。”郭孝恪走出大牢后数身旁的温彦博道他不愿意亲自出面。主要还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让温彦博出份投名状只要他写了这道奏章便等于打上了他这一党的烙印。 是将军。”温彦博一时间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答应了下来。 涿郡地方的一处小县城内乔装打扮的罗成一行人躲进了客找不时从过往的商客那里打听消息。 我不信这都是那姓郭的污蔑我爹。”客房里听着几个外出打听消息的燕云十八骑的回禀一向把罗艺当成大英雄的罗成双眼发红地大喊了起来他不相信父亲会做出和突厥人勾结的事情倒卖兵甲助纣为虐。 杨发在一边看着砸着东西的罗成心里面犹豫着是不是该把罗艺和突厥人做买卖的事情告诉罗成如今他们只剩下两条路一条是投奔突厥人二就是回关陇找唐公李渊。 等得罗成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杨崖决定向罗成摊牌不管是去投奔突厥人还是去找唐公李渊都要罗成来做主那此燕云十八骑是只听罗成号令的他根本指挥不动。 大公子将军确实有和突厥人做过兵甲买卖。”杨发开口说出的话让罗成呆立当场但只是下一刻。他便已经揪住了杨笈的衣服像暴怒的野兽一样凶狠地盯着杨崖声音就如同野兽低沉的咆哮一般。你撒谎爹不会是那种人告诉我你在撒谎。” 大公子这是真的。”杨笈挣开了罗成双手按住了罗成的肩膀。要不是将军和突厥人做那兵甲买粪大人麾下哪来那么多骑兵燕云十八骑又如能有好马骑乘。” 大公子如今想要为将军报仇。要么去突厥找始毕可汗借兵。要么便回关陇投靠唐公以待时机您要速做决断。”杨炭看着罗成大声说道。 我不信。”罗成的眼睛里布满血陛他仍旧凶狠地看着杨笈可是语气却已经无力他心中已是相信了杨发的话只是他不愿意接受罢了。 大公子您好好想想吧。”杨发松开了罗成毕竟时于罗成来说。这此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太残酷了不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承受的。 夜晚罗成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他到现在仍不愿意接受父亲倒卖兵甲给突厥人的事实在他心中父亲是让胡人敬畏的英雄英雄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第二日当杨笈进了罗成的房间后。也是被罗成那张年少的脸庞上所不应该有的阴沉吓住了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而是一个恶鬼。 杨叔我决定了我们回关陇。去投靠唐公。”罗成看着走进来的杨发声音低沉地开了口他是不会投靠突厥人的死也不会。 好既然大公子已有决定我等誓死追从。”杨发看着似乎一夜间好像换了一个人的罗成大声说道。而边上的几个燕云十八骑脸上也是露出了陈慰的神色大公子终究是将军的种如今的大公子已是有几分将军的影子了。 罗成带着仍旧忠于罗氏的燕云十八骑踏上了前往太原的路途他虽然年少可是遭逢家门惨变却让他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他就像一条怀着刻骨怨恨的毒胤拜把时郭孝恪的惮恨深藏了起来他发誓羔有天他守灯斗恪关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不是郭孝恪死就是他死。 涿郡城内随着罗艺和突厥人勾结的事情尘埃落定也恢妾了过去的安静只是那此涿郡的豪强和宗族。怎么也没想到郭孝恪已经把屠刀对准了他们。 开春之时安排完怀远镇事物的魏征带着手下的寒门士人悄悄回到了涿郡城他们手中已是拟好了一份名单上面有着整个幽州需要被清理的豪强和宗族名单涉及的人数以万计。 临槊宫外郭孝恪的府邸中。魏征将手中的名单交给郭孝恪后道。将军幽州的豪强和宗族虽然不似中原和关陇那般势大可是其势也不尤其一此修有坞堡的豪强和宗族更是瞒报了大批人口属下以为此事不可过于操之过急。”虽然郭孝恪有过快刀斩乱麻之语。但是魏征和长孙无忌不同凡是他认为时的他都不会妥协。 如果借罗艺的这件事情扩大到那几个大豪强和宗族身上你觉的有丹分把握可以除掉他们。”郭孝恪放下手中的名单朝魏征问道。幽州在北地也算富饶土地肥汰只是那此豪强和宗族占了大量土地。同时瞒报人口才显得幽州穷僻。 蛇无头不行只要除了那几家大的再敲打一下那此中小豪强玄成你觉得如何。” 将军如此方合了正道。”听到郭孝恪接下来那句话其实是吁了自己不可操之过急的劝魏征也是小小拍了郭孝恪一记马屁。 罗艺倒卖兵甲一事犯了皇上的忌讳谁沾上谁死这幽州靠近边地的豪强宗族谁敢说自己和突厥人没有瓜葛纠缠。”魏征笑了起来。他虽和长孙无忌有所不同不过两人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当他们认定一个目标时行事便会趋于冷酷。直到完成自己的目标为止。 这件事情就由玄成你来办。”郭孝恪点了点头幽州的那几家大的豪强和宗族便是清清白白。纤尘不染他也要让他们和突厥人勾结图谋不轨。 一个月后洛阳皇宫御书房内。杨广面前多了两道奏章一道是郭孝恪报捷的奏章百济给郭孝恪带兵攻下奏请立熊津都督府以镇百济故地这让杨广心情大好去年的征辽之役虽然靠着郭孝恪力捷狂澜最后逼得高句丽人内乱杀了高元献了降表可终究是折损近一十万府兵而没有寸地所得如今郭孝恪占了百济却是让他可以继续大业年间以来每次用兵皆能开疆拓土的武功。 放下郭孝恪的那道奏章杨广拿起温彦博和其他几个涿郡留守将领。联名所写的奏章脸上的神情变得阴沉起来倒卖兵器给突厥人这是犯了他的大忌当年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要不是有宇文述这个对他有从龙之功的心腹老臣当爹。早就给他砍了脑袋更何况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虎贲郎将。 这个罗艺诛一族吧。”将手中的奏章交给一边侍立的裴世矩。杨广轻描淡写地说道心里面则是对突厥人更加提防如今辽东有郭孝恪坐镇高句丽迟早也会并入大隋的版图倒是突厥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是皇上。”裴世矩应了一声后便开始按照杨广的意思拟旨。不过他并不相信罗艺的事情里郭孝恪会没有掺和进去他甚至在想如今罗艺被定了个谋反的大罪。整个幽州的军队都在郭孝恪掌握之下要是郭孝恪想要谋反却是随时可以席卷河北。 裴卿家你说联什么时候对突厥用兵为好。”裴世矩刚刚拟旨写完杨广便看向了他目中闪着精光自从他登上帝位以来大业年间大隋打的每一次战争都是为了最终解决突厥人如今他的面前也终于只剩下了突厥这一个时手却是让他有此不耐烦。 皇上突厥自始毕掌权以来。一直都厉兵林马蠢蠢欲动但是要和突厥人汝战还不是时候只有等郭将军彻底平定高句丽才是大军出征草原的良机。”裴世矩想了想回答道他当初劝杨广征高句丽。便是为了防止高句丽和突屁勾结如今高句丽虽然被打得元气大伤可仍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杨广急着和突厥人决战到时郭孝恪必然走出征草原的主帅没有郭孝恪坐镇辽东高句丽人到时候拼死一搏和突厥人结盟到时候便是郭孝恪再厉害也挡不住两国夹击。更何况如今赵才等人都是对郭孝恪虎视晓犹欲除之而后快。 那就是说还不是时候了。”杨广听着裴世矩的话皱了皱眉自语道。接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面决定再次征辽饷和壮丁打破平壤。灭了高句丽。 (全本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张出尘 二合租的房耳里不知鲨那个杂种装了限流量的软件宰戟下肌只有跑去网吧更新网吧实在太吵了这几天更新都搞得不正常时不住大家了。 洛阳城内杨玄感的府邸上李密看完了留在涿郡的死士送回的消息。放下手中的纸条朝杨玄感道杨兄你如何看这件事情。” 罗艺不过是个无谋的武夫他招惹郭孝恪是自寻死路怪不得郭孝恪心狠。”对于郭孝恪杨玄感虽然视其为敌手但是却有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 见杨玄感似乎无意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去李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便将拿起那张纸条扔进一旁的香炉不过片刻间随着湮灭的火光。纸条便化作了灰烬。 既然杨兄时此事不感兴趣。那我们便看一场好戏罢了。”李密待那纸条完全挠尽才抬起头朝杨玄感道他相信罗艺这件事情赵才等人是不会放过攻许郭孝恪的机会的。哪怕罗艺和突厥人私自互市仁只要没有真凭实据郭孝恪便难逃众人的弹劾。 杨广如今对郭孝恪的宠信犹在当年我父之上赵才于仲文他们想靠这件事情来扳倒郭孝恪不过是自取其辱。”杨玄感看了眼李密道李密长于谋划对天下大势看得很透可是他不了解杨广这个尸” 郭孝恪此番除了罗艺说不定杨广还求之不得。”杨玄感端起案上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后看向窗外的尚未化开的积雪冷笑了一声道杨广好大喜功等这雪化了他必会再征辽饷到时候郭孝恪便是主帅如果留个外人在幽州。杨广自己也放心不下。” 李密沉默着没有说话杨玄感说的话不无道理征辽之事关陇世族可谓是吃了大可赵才于仲文等人颜面大失不说手下各军主力几乎全折损在百济而杨广却是靠着一手提拔的郭孝恪保住了他上国天子的脸面更重要的是借着这次征辽让郭孝恪这个非关陇世族出身的心腹爱将手掌两府兵马成了如今军中实质上的第一人。 杨广已然磨刀霍霍杨兄就坐以待毙吗。”李密终于开了口朝杨玄感问道郭孝恪是杨广手中的刀日后总有一天会拿来对付关陇也族。到时候就不是科举让那此寒门士人当几个小官而是彻底地让世家门阀沦为户小姓。 坐以待毙的不只我一个反正我现在只是个无权的礼部尚书还轮不到我来操心那此事情。”杨玄感笑了起来赵才他们暗中的小动作他再清楚不过不过还不够。 确实现在还不是杨兄操心的时候。”李密也笑了起来他现在算是明白杨玄感到底在等什么了杨玄感是在等更多的人被杨广逼出反心来郭孝恪越是位高权重越是的罪满朝文武关陇世族那些人就会越不安。 笑声中杨玄感和李密一起煮茶论道在那春雪初睛的羊后倒是显得颇有几分晋人遗风很有此雅趣。 日暮时分李密离开了杨玄感的府邸去了洛阳城内最大的一家教 杨广喜好音乐文学,原本秦汉以后日衰的官技制度在他手里又重新兴盛起来不过比起秦汉时尚无贬义的娼故如今的教坊司所练的官技却是色艺兼重而卖艺不卖身也早已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笑柄达官贵人只要出得起价却甚少有人能保住清白之身。 李密到教坊司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不少洛阳的公卿家的子弟都是呼朋弓伴来教坊司名为赏乐看舞实际上却是来寻欢作乐。若是看上了教坊司内的女子。便花重金买回一此荒唐的甚至会互换玩乐。 李密披着一袭黑色的大氅走进教坊司的时候有认识李密的坊内教习已是迎了上来不过当她们看到李密似乎不欲声张时都是机灵地闭上了嘴只是在李密示意下带着李密去了坊内的静室。 我要见张大家麻烦你们去知会声。”在静室内跪坐之后李密闻着那来自天甘的淡淡熏香味道脸上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情他想起了当年在司空府上惊为天人的少女他早就知道她在这教坊司内传授剑舞只是一直不愿来见她。 真不知道能让倾心的是何等男子。”一个人独处李密拿起桌上的酒壶却是为自己倒满一杯后不由长声叹道当年越王死后府上的红拂侍姬中只有她一个人离去据说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脱离司空府。 教坊司内的女子大多是孤女。又或是被家人贱卖的女孩她们被教坊司收养和买下后便要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歌舞乐器还有诸般讨好恩客的技巧其中姿色出众者会被格外挑选出来接受更严苛的刮练以便杨广挑选。 那坊内的一处宽大的厅堂内。几个不过豆麓年华的少女穿着一袭轻纱将那曼妙的身姿藏在若隐若现之中叫人遐想联翩尤其是每个少女手上都是拿着一柄不过两尺旧…怎剑舞动间别有番莫竿和难言的韵味。。 停。”一个清脆悦耳犹如山间清泉般叮咚作响的声音忽地在厅堂内响起那几个正执剑而舞的少女都是一下子收剑停了下来动作宛如兔起鹘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好似不知道练过多少回一般。 若是有军中的将领在必会惊叹于这个几个少女那收放自如的剑术。只有军中常年习练的老兵才有这等身手。 几个少女一起看戏了前方穿着一身大红宫装的年青女子眼中都是憧憬之色她们这位教头虽然只是教了她们一年的剑舞可是她们每个却都是把这位张大家当成了亦师亦姐的长辈。 那年青女子眉目如画似那青山远黛那容颜宛若空谷幽一般。叫人过目难忘你们刚才舞剑时心有旁鹜了。” 张出尘看着几个教了一年的学生。微微皱了皱眉这几个学生都是天赋才情若是善加刮练放在当年的司空府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以为越王效力。 虽然离开司空府已经好几年可是张出尘仍旧无法忘怀自己在司空府的经历那段日子就仿佛是刻在她的生命中一样让她难以忘却。 张大家有人找您。”就在张出尘还要开口对几个学生说此什么的时候一今年过一旬容貌间依稀可见当年风采的中年美妇不知何时到了厅堂内找到了张出尘。 是什么人。”张出尘两道如同青剪般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她在这教坊司内传授剑舞并没有几人知道数年来来找她的人更是一个也无却没想到今日却有人专门来找她实在是让她诧异。 张大家是蒲山郡公。”那中年美妇在那几个少女退下离开后。方才朝张出尘道这几年那位蒲山郡公总是会来教坊司内独酌小饮却从来不要任何人伺候是个非常古怪的客人。 是他。”张出尘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她是刺客出身这辈子除了死去的越王没有几个熟人。这个当年曾在司空府上同样让她印象深刻的青年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熟人之一。 张大家蒲山郡公可是常常来教坊司。”那中年美妇一边带路 一边却是唧唧嗜喳地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不时地拿眼去瞅张出尘教坊司内虽然美女如云可是在那此达官贵人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猜弄的商品罢了就算是被皇上看中挑去内宫依然难逃玩物的命运甚至更加凄凉。 教坊司内地位超然的便只有张出尘寥寥几人那中年美妇也曾猜测过张出尘的来历背景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半点头绪只知道李密这个蒲山郡公似乎一直都对张出尘情有独钟。但是却又不愿见她直到今日方才开了口。 张出尘一路上听着那中年美妇的唠叨却是没有只言片语直到到了那间李密所在的弃室外那中年美妇才悻悻而归她终究是没有弄旺白张出尘的身份。 推门而进张出尘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比起当年更添了几分沉稳和气度李密顺着门轴转动的声音抬起了头看着走州来的张出尘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露出了几分痴意尽管他已经想过无数次张出尘现在的模样可是当他亲眼看到时才发现这个让自己魂萦梦绕的少女只是比过去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李兄可好。”张出尘看着李密脸上露出的表情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李密对面一如当年般仿佛仍是那个司空府内天不怕地不怕的 出尘你这此年可好。”听到张出尘的声音李密恍然间醒了过来。看向已然坐在自己面前的美丽女子。说话时有此窘迫。 我这几年过得很好。”张出尘不是普通的女子能够成为当年越王身边红拂侍姬之首,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对于李密对自己的情意张出尘再清楚不过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 我过得也很好其实大公子也是念你的。”李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开口说道当年越王曾有意让张出尘做杨玄感的平妻可惜最后张出尘还是离开了司空府。 见李密提及当年的事情张出尘却是静静地没有作声杨玄感是个骄傲的英雄,在他眼中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他向杨广复仇的大业更重要纵然他喜欢自己可自己终究只是他眼中的棋子罢了。 大公子可还好。”过了良久。张出尘方才开口道越王对她的恩情她至今未还清李密今天来找她。绝不只是叙日那么简单。 大公子还好只是你知道。杨广一直时大公子戒心颇深大公子却是英雄舞用武之地。”李密看着张出尘却是如此说道。 其实司空大人当年也是希望大公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张出尘看着李密道当年杨广逼死司空大人司空大人临终前也是看透了 并不希望大公子为他报仇而是当个富足的安乐翁好好活着才是。 平安像大公子这样的人。哪还会有什么平安的日子如今杨广已经是磨刀霍霍随时都能取大公子的性命。”尽管依然喜欢着面前的张出尘不过李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时的青年他的心早已变得铁石一般坚硬。 大公子有危险。”张出尘的眉头皱紧了就连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意外她这几年寄情于歌舞隐居在这教坊司内却是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了解。 看着仍旧在意杨玄感安危的张出尘。李密知道她虽然离开了司空府。可是却没有忘掉越妻之恩自己此番当不会白来。 李密开始说起了征辽以后的诸事而在张出尘耳中郭孝恪的名字却走出现得最多她甚至发现李密每次在说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眼睛的深处有一种忌卑和杀机还有一嫉妒在她印象中李密是个豁达联奇男子即便是对杨玄感他也从来没有半分的嫉妒但是现在她第一次看到李密在嫉妒一个人。 一年占内以布衣而成就上柱国这个郭孝恪果然是能常人所不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司空大人还在定会与此人交个朋友。”听完李密叙述的征辽之战张出尘却是笑着说道她想起了过去司空大人遇到人才时总是会让自己在一边陪侍。 可惜大公子不是司空大人此人只能是敌非友了。”李密听着张出尘的话却是叹息了声杨玄感是个骄傲的人要他折节下交郭孝恪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两人注定是要在战场上才能成为 朋友。 李兄来找我便是为了替大公子除去此人。”张出尘看向了李密。她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是当她知道李密真地是为此而来的时候。先前心中那点见到故人的喜悦已是全然不再。 是。”看到张出尘脸上的细微变化李密的声音低沉但是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杨广无道文皇帝打下的天下在他手中如今已是日渐残破只要大公子登高呼到时必定应者云集唯一可虑者便是这个郭孝恪。” 我知道你已经离开司空府但是司空大人当年”李密终究还是做出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用当年越王杨素对张出尘的恩情来逼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李兄不必多说司空大人的恩情贱妾一直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既然大公子要除去此人贱妾自当报司空大人的恩情。”张出尘并没有让李密把话说完而是打断了他脸上那种决绝的神情让李密看得心中一痛他知道张出尘应下此事后便不再欠越王的恩情以后也再和他没有关系日后再见便是陌路。 不知道李兄可有此人”静室内。张出尘清冷下来的脸庞上有了一种漠然的冷酷这是一个取人性命如草芥的刺客才有的冷酷死在她手上的人虽然只有寥寥几人但是每个都是大人物时于她来说郭孝恪是她所有的刺杀目标中最困难也是最完美的猎物。 谨慎强大几乎没有舞点这是张出坐在李密口中所了解到的刺杀目标她第一次时自己的猎物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过去司空大人总会把她每一个要刺杀的目标剖析得明了但是现在她不会再有司空大左的搏点也不会有当年司空府那无孔不八的探子的各种情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和手中的短剑。 我想过了要找机会刺杀此人只有从教坊司这里下手。”辽东城的无功而回让李密知道郭孝恪不是他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可以相比他的心机城府绝对可比当年的越王杨素甚至尤有过之也说不定。张出尘要接近郭孝恪,便只有混在教坊司的官技中由杨广赐给郭孝恪只有这样才能让郭孝恪放下戒备。 听着李密所说的安排张出尘没有反对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刺杀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会失败死在那个叫郭孝恪的男人手上。 我走了。”李密看着听完自己的安排后便不在说话的张出尘缓缓站起了身当他走到门口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我想知道。当年你究竟是为了哪个人离开司空府的。” 越王杨素还是司空时府上常有人拜见其中不乏青年俊彦李密只知道张出尘当年在越王死后离开司空府是因为她喜妾上了一个男人。但是他和杨玄感始终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李靖。”张出尘看着回头说出了一个让李密陌生的名字。 过了很久李密才想起那个李靖似乎是当年那个来司空府的中年汉子他没想到张出尘最后喜欢上的竟是那个中年汉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密大笑着离去了只是那笑声中却充满了不忿。 张出尘听到李密离去时的大笑声脸上的表情却有此凄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州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全本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房谋杜断 小雪化尽。对干被征汀折腾了整年的百姓们来说。尖卑渊比在订东打了大胜仗,高句丽国王的脑袋都被砍了,那皇上老爷子总该消停下。让他们安生过几年日子。 开春时节,天气尚有几分寒意。洛阳附近的百姓都已经赤脚下了地。开始播种,谁都盼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可以吃个囫囵饱,他们这些天子脚下的小户人家比起那些河北遭了水灾地方的人家比起来,已是好得太多。 洛阳城外,一条官道上,打着旗幡的队伍缓缓地朝着北方而去,两边的农田里种地的男人们都是放下了手里的锄头,看着这队往北面去的朝廷车队。 征辽之后,便是这些埋首于农田的乡野村夫也知道大隋出了个郭将军。“听说那位郭将军把那啥百济也给灭了,皇上老爷子这回该不折腾了吧 “再折腾下去,怕是都要造反了。”边上,一个胆大的汉子却是嘀咕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当年文皇帝推行均田制的时候祖上分到了地,对老杨家还算有点感情,不过这些年杨广修建运河驰道,数巡江南,役使民力过重,又连年开疆格边,再加上去年天灾不断,各地早已是盗贼蜂起,便连洛阳附近的中等人家也已经有些不支了。 “这话可乱说不得。”边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却是猛地拉扯了那胆大的汉子一把,边上其他几个老实巴交的人也是在一旁附和着,在他们眼中杨广这个皇,帝老爷子还是好的。 “不说不说,等没得饭吃了。看你们造反不造反。”那胆大的汉子被那老头和边上的人一顿数落,却是不甘地道,他有几个亲戚在河北。去年听路过的商客说,那十里八村的饿殊遍地,他那几个亲戚怕也是凶多吉少,才如此悄懑不平。 见那胆大的汉子离开,剩下的老头和那几个人都是脸露苦色,他们心里也明白要是皇上老爷子再瞎折腾。恐怕村子里那几个无赖便会纠结那些胆大的青壮去做那无本的买卖。 裴世矩坐在马车里,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那种从容淡定,眉宇间有股化不开的愁意,杨广是铁了心要再征辽饷和壮丁,要郭孝恪平了高句丽。可是如今这国内的情形,再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了,尤其是那些关陇世族,私底下已经隐隐有些反意了。 “早知道这般,还不如输了那一仗。”裴世矩有些赌气地想到,在他看来要是郭孝恪没有逼得高句丽人杀了高元,献上降表,杨广吃个大亏,说不定还能让杨广脑子清醒过来点,而不是像现在那样仍旧野心勃勃,要在两年内先平高句丽,再平突厥。 想到杨广让自己去给郭孝恪当监军,裴世矩心里明白,杨广还是没有变,仍旧善猜忌,这郭孝恪如今位高权重,手掌两府兵马,终究是不能让杨广完全放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裴世矩叹了口气,如今这天下虽然乱象已生,可他反倒是有些看不明白,李渊那头老狐狸去了太原当留守,可谓是如鱼得水,而留在京中的杨玄感却仍是老样子,闲暇的时候打打猎,平时不理世事,这一回赵才他们弹劾郭孝恪,他也没有掺和进去。倒是让杨广对他放下了不少戒心。 “去请张大家来烦闷之下。裴世矩却是忽地掀开车帘子,朝外面骑马的亲随喊道,这一回杨广听了虞世基那个小人的话,从教坊司里挑了数今年轻貌美的美人,让他送去辽东给郭孝恪,不知道里面有几个是去监视郭孝恪的。 车队后方,一辆大车里,张出尘凝神静坐,李密把她安排进了杨广送给郭孝恪的美人中,她有足够多的机会可以接近郭孝恪,不过这几日随着她了解郭孝恪的事情越多,她心中就越对郭孝恪感兴趣。 “张大家,裴夫人找您就在张出尘想得有些出神的时候,车外忽然传来人声,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知道了。”低声应话间,张出尘放下了已经握在手中的短剑。这几年她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武艺,她的剑依然能快若闪电,如同毒蛇一般刺进对手的致命要害处,不曾有半点松解下来。 放下短剑,张出尘从停下的马车里走了下来,比起同行的那几个学生。有些岁数的她身上无疑有种岁月洗练的冷艳气质,让裴世矩这样的人也有些忤然心动。 张出尘知道裴世矩这个人,还是当年在司空府上的时候,她还记得司空大人对裴世矩的评价是当世奇才。狡诈若狐,唯有汉末贾诩方可比之。在司空大人所作评价的人中。也算是较高的一人。 “张大家,请。”裂世矩早已下了马车,等候张出尘,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无需对张出尘这般礼遇,不过在精于世故的裴世矩眼中,虽然张出坐在几个美人中,年岁长了些,可若要是真论起来,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在郭孝恪那里争得过她。 “裴大人,客气了。”张出尘的气度雍容,和李秀宁的个,诚然不同。她自幼在巳故的越互杨素身边长大。受杨数心谓刚。不知见过多少达官显赫,那种骨子里的从容是别的女子所没有的,而裴世矩也正是欣赏张出尘的这一点,因为张出尘给他的感觉不是玩物,而是一个能和他坐而论道的奇女子。 裴世矩的马车宽大,里面几个裴世矩的亲随侍从,早已备好了各种茶具,待两人坐下后,却是开始为两人煮茶,而裴世矩自是和张出尘下起棋来。 张出坐在司空府里,从六岁开始。就得授名家,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这围棋之道上,她的棋力不下于国手,尤其她刺客出身,下棋时往往杀气极重,中盘便时常屠人大龙,当年为红拂侍姬时,杨素便最喜与她下棋,更是常叹息她若是男儿身。必当是名重天下的人物。 “啪,白色的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裴世矩的眉头紧皱,他也是当世国手般的人物,不过面对张出尘那步步紧逼的杀招,也是不由有些吃力。 看着皱眉沉思的裴世矩,张出尘心中有种久违的快意,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能和她对弈的对手了,而且裴世矩的棋路和司空大人有些像。都是开局精巧,只是比起司空大人的宏阔气象,裴世矩偏于阴柔了。 过了良久,裴世矩落下了棋子;而张出尘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便再次落下了白子,下到最后时,裴世矩身边的茶一口也没喝过,倒是张出尘好整以暇,一副悠闲姿态,细品了三种不同的茶品。 两人这盘棋,一直下了两个时辰,录后张出尘还是输了裴世矩半目,裴世矩的棋力棉里透针,水磨功夫又极好,便是她也给裴世矩给磨得没了锐气,最后官子时输了半目。 “张大家的棋路,说起来和郭将军倒是有些相像。 ”赢了张出尘后,裴世矩拈须而笑,虽然这盘棋中间下得他几次背心湿透,不过却让他下得异常痛快,这些上能让他如此战战挂鼓,全力以赴的对手并不多,除了眼前的张出尘,郭孝恪也是其中一个。 “哦,郭将军也下得好棋吗?”张出尘略微有些惊讶,虽然郭孝恪当日赋诗之举传得神乎其神,她也看过那首首堪称精品的酒中诗句 不过她仍是不太相信一个此前只是无名小卒的武夫会有如此的文辞修来 “郭将军的棋,杀气比张大家更重三分,我在辽东时与郭将军对弈三局,有两局是被郭将军中盘屠龙,投子认负。”裴世矩看着有些不信的张出尘,却是淡然说道,“那两局棋,郭将军每局都陪我下足三个时辰。” 听着裴世矩的话,张出尘一脸的错愕,中盘胜过裴世矩,而且是屠大龙,这个郭孝恪的棋力堪称当世第一。和裴世矩下过棋的张出尘当然明白在棋盘上,裴世矩是多么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裴大人,你不是在说笑吧?”张出尘忽地笑了起来。朝裴世矩说道。 “张夫家,你觉得我像是骗人的样子吗?”裴世矩一枚一枚地收起了棋盘上的棋子,朝张出尘道,丝毫没有生气或沮丧的意思,似乎输给郭孝恪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郭将军是当世名将,棋力之强犹如其用兵之道,张大家若是和郭将军对上,这中盘的拼杀必然异常精彩。”裴世矩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中,发出了清脆的棋子撞击声。 张出尖看着从裴世矩指间滑落的的棋子,虽然脸上仍是带着那种淡淡的笑意,可是心里已是有些提防。裴世矩的话似有所指,让她有些难以捉摸。 “天色近晚,看起来今日我们是要露宿野外了。”掀开车帘子 裴世矩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却是朝张出尘笑道,这越往北去,一路上城镇便越少,虽然他早就建议杨广移边充塞,但是天下人口,不少都为世家门阀所隐匿,而且北地苦寒。也难以招募百姓前来定居,长此以往。终究会走上汉朝的老路,想汉武之世,武功何等鼎盛,一度将疆域扩展到草原之上,但是却因为无百姓定居,汉武死后,烽接皆废,让匈奴人重回漠南。有了复起之势。 队伍驻扎了下来,自有随行的千牛备身的军士去伐木生火,北地的初春,寒意依旧,围拢的厢车内,升起的篝火旁,裴世矩烤着火,和沈光坐在了一起,沈光本是杨广身边的爱将,只是宇文述死后,杨广似乎是觉得亏待这个昔年为他登上帝位出力最大的心腹老臣,让宇文成都做了天宝大将军不说,更是让宇文成都做了禁军统领,倒是把沈光给挤下了原来的统领位子,这次更是跟自己一起被打发到了辽东。 “裴大人,还有三日的路程。我们便能到涿郡城了。”沈光伸手烤着火,朝裴世矩说道,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到这北地,不过出身江南的他还是不习惯北地的气候。 “沈将军,此次到了涿郡,却是能有用武之地。”裴世矩冷不丁地忽然说了那么一句话,让沈光不由 裴世矩看着沈光,笑了笑道,“如今有天宝大将军在京师,沈将军便是回了京师,也只是个当班值宿的禁军将领,到不如向皇上请留涿郡。在郭将军帐下效力,皇上今年仍有对高句丽用兵之意,沈将军到时立功的机会绝不会少。 “多谢裴大人指点。”沈光听完裴世矩的话,却是谢道,自从宇文成都被杨广封为天宝大将军,执掌禁军以后,他的地位不说是一落千丈。也是不复过去的风光,竟沦为宇文成都手下一个普通的禁军将领,这叫他如何服气,要说郭孝恪,征辽时那一桩桩的功劳都摆在那里,他沈光心服口服,可宇文成都,不过一个靠着祖荫的世家子弟,叫他心中如何没有怨忿。 “沈将军言重了。”裴世矩笑道,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远处,隔开的女眷营区内,张出尘看着几个打闹的学生,脸上却是一脸怀念的笑意,她也曾有过这般少女年华,那时的她无忧无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哪像现在,心中耍背负那么多么多的东西,累得慌。 “我听说那位郭将军可是个美男子呢?”被杨广送去给郭孝恪当侍妾的丹个教坊司少女,没有一个人有不情愿的意思,对她们来说,成为郭孝恪这个。年轻英俊,又是大英雄的上柱国大将军的女人,胜过她们留在教坊司成为那些达官贵族的玩物千倍万倍。 “你又是哪里听来的?” 听着几个学生的谈话,张出尘忽的摇头笑了起来,因为她竟然也有些在意郭孝恪的样貌,当年司空大人。虽然重才情,可是对于一个人的仪容,可也是相当挑剔的,而她自幼在司空府接受练长大,也受了司空大人的影响。 “姐姐,你说那郭将军会要我们吗?”一个穿着黄衫的少女,忽地跑到了张出尘身边问道,她和几个姐妹本是喊教授她们剑舞的张出尘为先生,可是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张出尘竟和她们一起被皇上赐给郭孝恪,于是几人不得不改口称呼张出尘为姐姐,却是习惯了好一阵子,才喊得这般亲切。 “皇上之命,郭将军岂敢不从。”张出尘笑了起来,敲了敲黄衫少女的额头,“你们呀,还没见到郭将军,就已经这般,真不知道见了郭将军,又是什么样子。” 说笑间,张出尘身上原本冷冽不知不觉忽地淡了下去,到是和几个。学生一样,看上去像是很憧憬郭孝恪的样子,距离涿郡三天,张出尘已经开始进入了她所要扮演的角色中去了。 涿郡城内,温彦博虽然还没有正式得到朝廷的任命,可是却和太守无异,那涿郡城上下的文官小吏。哪个不清楚只要洛阳的圣旨一道。现在那位太守大人就要滚蛋。搞的不好还要丢官,所以一个个都是赶紧拍上了温彦博的马屁,郭孝恪是上柱国大将军,他们没机会见到,可是这温彦博却是日后的现官现管。又有郭孝恪这尊大佛当靠山,哪个。人不想抱上温彦博的大腿,好靠上郭孝恪。 府邸中,温彦博已是整理了涿郡历年的判案卷宗,郭孝恪要除去幽州几个大豪强和宗族,总得师出有名,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而这事情自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过索性的是,那些豪强和宗族平时里干下的坏事不少,那些和他们有牵扯的人命官司里虽然都给动了手脚,可是他要查仍是方便得很,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早已把情况摸了个干干净净,如今他只等涿郡太守的任命一到。便可以请郭孝恪出兵,对付那些豪强和宗族。 到时和罗艺勾结,图谋不轨的大帽子一扣,谁都救不了他们,温彦博放下手中的卷宗,脸上有几分的意之色,涿郡太守,可是从三品的实权职务,比起在老家的兄长,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 城中,上柱国大将军府里,郭孝恪看着温彦博举荐的几个士人名单。一脸的笑意,温彦博交游广阔,这番为他举荐的士人名单里,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名字赫然在上,虽然郭孝恪不认为出身世家的房谋杜断会因为温彦博的一封信就离家来投效他。不过这是个机会,可以试下。 “玄成,你说这名单上的人我如今能招揽到几人。”郭孝恪看向了边上的魏征,自温彦博投效他之后,便为他推荐了几人,如宋正本 王仲谋等人,温彦博写信相召之下。倒是来了几人,被他派去了怀远,让魏征赶回了涿郡,他身边还是需要魏征这样的心腹谋士为之参赞。 “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名字,属下也曾听过,不过以这两人的家世,未必会来。”温彦博所拟的名单,魏征也看过,在他眼中,里面可堪大用的也就房玄龄和杜如晦,不过这两人便是想来,家里也不会答应的。 (全本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李秀宁的直觉 二邵城内。派歌舞升平,对干那些豪强的宗族来说。柑制旧监个一平民出身的上柱国大将军,倒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起码郭孝恪来了之后,除了把罗艺这个涿郡留守抓进了大牢以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动作,就好象是从来没来过一样。 东城门口,郭孝恪骑在马上,带着麾下的一众将领出城迎接裴世矩这个监军,郭孝恪从来没想过杨广会完全放心地把幽州一地交给他。临朔宫内封入库藏的粮食兵甲,可是足够武装十万大军,比起太原的晋阳宫身家更为丰厚,若是能以之起家,绝不会比李渊差多少。 “裴世矩是当世鬼狐,将军需得小心应付。”魏征在郭孝恪身旁。看着前方视线中缓缓出现的车队,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在道观读书时,对于庙堂之事也是颇多耳闻。常有当地的权贵来道观和观主谈玄论道,有不少人都提及裴世矩这个被人称作佞臣的当朝五贵之一的内史侍郎。 “这个。我自晓得。”郭孝恪朝魏征点了点头。如今朝中能帮得上他的也就是裴世矩和虞世基这两个人们口中所谓的“佞臣”尤其是裴世矩,此番受杨广之命为监军。对他来说更是马虎不得。 “我看魏老道神神叨叨地。准没什么好话。”郭孝恪他们身后不远处。罗士信看着魏征和郭孝恪窃窃私语,却是在那里嘀咕道。魏征被召回以后,可是着实为难了他们几个一番。居然真地把将军的话当真,逼他们去看什么大学,尚书。 “罗矮子,你这话要是被魏老道听见了。小心关你小黑帐,让你抄书,到时候有的你乐。”尉迟恭朝罗士信道,语气间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他和罗士信,还有刘弘基几人中,就属罗士信读书最差。几次差点气得魏老道就指着罗士信的鼻子骂蠢了。 听到尉迟恭的话。罗士信出辆瓦没有反唇相讥,竟是不吭声了。实在是被关在小黑帐里抄什么诗经。尚书给抄怕了,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一连三天罗士信都给关在那不过数尺见方的小黑帐里。那三天里他写的字比别人一辈子加起来写的还多。 ”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罗士信小声嘀咕着,然后瞥了眼边上的尉迟恭。心里暗道。这铁匠也不是个好东西。 看到城外的队伍中竖着的旗幡赫然是郭孝恪的帅旗,坐在马车中的裴世矩也不由大为惊讶,不过随即心中又有些窃喜,郭孝恪以上柱国大将军的身份亲自出城迎接他,可谓是给足了他的面子。这满朝文武里。又有几个能让郭孝恪这般迎接。 “恭迎裴大人。”裴世矩的车队尚离着城门还有数百步距离的时候。那些在前的骑士已是排成两列,大声呼喝着,一对一对地向着城门喊去。 “可真是好大的排场。”队伍中,那些随裴世矩一起的人却是忍不住叹道,他们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是却没有亲身感受过。 “郭兄,你到底是如何想的?”沈光看着远处旗幡下一身黑色大氅。在身旁将领拱卫下的郭孝恪。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也走出身小姓,对于提拔自己的杨广颇为感激,心中忠君的念头比旁人高得多,他心里希望的是郭孝恪也能和他一样尽忠朝廷,可是看如今的样子,他却是觉得郭孝恪这般大张旗鼓地迎接裴世矩,总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 “那位便是郭将军吗?”车队后面,载着张出尘她们的大车里几个少女掀开车帘子,却是朝前面飞快地偷看了几眼后,放下了车帘子,唧唧喳喳,好似麻雀般互相说了起来。 张出尘刺客出身。目力自然敏锐,虽然隔着百余步。她看不清郭孝恪的长相,可是被众将拱卫的郭孝恪骑在马上的那种气度,却是让她有种心悸的感觉。 郭孝恪抬头看了眼裴世矩的卓队,刚才他感觉到有人窥视他,那种感觉让他心头有种隐隐的危险感。仿佛那人是刺客一般。 “将军,怎么了?”最先注意到郭孝恪神情变化的是秦琼,他刚才也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窥探他们,只是不太确定,可如今看到郭孝恪的样子,他心中便确定了下来。 “刚才似乎有人在窥探我等。”郭孝恪开口道。心里已经留意了起来,杨广派裴世矩来当监军。队伍里混入几个暗中监视他的人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换了他是杨广,他也会这样做。 不过片刻功夫,裴世矩的车队到了郭孝恪他们面前,这时郭孝恪带着身边的众将下了马,朝下车的裴世矩迎去。“裴大人,一路辛苦了。”郭孝恪满面春风地笑道,浑然不似平时那种冷肃的样子,看得边上罗士信几人都是脸上一变,暗道自家这位将军这变脸的本事也是一绝。 “郭将军客气了。”裴世矩是代杨广来传旨。不过他自知如今在这幽辽之地,郭孝恪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所以郭孝恪向他示好,他自然也不会摆什么钦差大臣的架子。 郭孝恪和裴世矩一路互相寒暄,两人一起进了城,裴世矩…引不,也意味着郭孝恪真诈接管了幽州各地,都在他的北诞洲糊府的治下,当然名义上裴世矩这个监军还是能约束他的,不过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裴世矩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他虽然出身官宦人家,可自幼家贫。也只是听上去光鲜,实际上他也算走出身不好。所以当了官以后,一直都是讨好杨广,鲜少有犯颜直谏的时候。 车队很快便全进了涿郡城内。到了临朔宫。裴世矩此来,一是监军。二来也是临朔宫的宫监。只有他才有权开启临朔宫的库藏,供给郭孝恪使用。 裴世矩自去和郭孝恪在偏殿叙话,而张出尘和几个教坊司的少女,则是被带去了郭孝恪的府邸上,从今后开始她们便是郭孝恪府上的侍婢,郭孝恪可以随意处置她们,不过她们是杨广亲赐的美人,换了一般的官宦人家,可都是供起来的。 郭孝恪府邸上,李秀宁和木兰连袂到了大厅,两人此时已是情同姐妹,李秀宁有股华贵的气度,而木兰则不喜与人争,两人的性子倒是正好相辅相成,竟是意外地相合。 “姐姐。这几个皇上所赐的美人,你看该如何处置。”木兰的声音不高。在她眼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这些杨广所赐的美人,在她看来,多少是有点监视郭孝恪的意思。 “自然是留下,等夫君回来处置。”回到涿郡城后,郭孝恪和李秀宁还有木兰直接拜了天地,成了亲,虽然办得不甚隆重,只是在军中和众人一起饮宴,不过李秀宁不是在意这些俗礼的人。 挽了妇人发髻的李秀宁初经人事后,身上也自有一股大妇的威严,那几个教坊司的少女看到李秀宁和木兰进来后,也都是安静了下来。有些忐忑地看着李秀宁,刚才进府时,她们已经知道郭孝恪成了亲。知道李秀宁是大妇,管着府中的女眷。 李秀宁的目光扫过几个,站在厅堂中的女子,目光最后落在了年纪似乎有些偏长的张出尘身上,一双柳眉微微皱了起来,而她身旁的木兰也是看着张出尘。不住地打量着她。 被李秀宁和木兰盯着,饶是张出尘久历江湖,也是一时间心中有些慌张,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被面前郭孝恪的两位夫人给看穿,这种感觉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你们虽是皇上赐给将军的美人,可走进了将军府。便要守将军府的规矩。”李秀宁的目光很快从张出尘的身上收了回来,只是看着那几个少女。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中自有一股气势。让那几个少女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张出尘她们便被领了下去,李秀宁才看向身旁的木兰道。“木兰。我觉得那个姓张的女子有些问题。可是具体哪里不对,我说不上来。”李秀宁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从小到大,她还没有错过,看到张出尘的第一眼,她心里就有种不安的感觉。 “姐姐。那个姓张的女子是会武的人。”木兰倒没有李秀宁那般有什么不安的感觉,只是她跟着郭孝恪上阵杀人,一直都在磨练自己的武艺,虽然因为女子之身,在秦琼等人手下走不过五合,可是眼力却越发地刁钻,张出尘虽然掩饰的功夫很好。可是那种因为长期锻炼而有的身形和手上淡淡的茧子,在木兰眼中全是破绽。 “她们都是教坊司的人,从小学习歌舞。手上有茧子也很正常。 ”听着木兰的话,李秀宁反问道,只是那神情似乎在等着木兰反驳她。 “姐姐。那个姓张的女子站立间,所保持的姿态,是最适合拔剑的。而且她走路时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护着要害,若不是长年刮练,绝不会有这等姿态。”木兰解释道,她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征战。又学了很多东西,张出尘不管如何掩饰,但是身为刺客的那种微小的习惯却是改变不了,再加上木兰心细如发,竟是被木兰直接看出了端倪来。 “既然如此,这个姓张的女子倒是要好生提防。”李秀宁本就心里觉得张出尘有些不对劲,如今听了木兰的话,也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思,唤过了身旁的贴身侍女。吩咐了起来。 临朔宫的一处偏殿冉,郭孝恪和裴世矩对坐饮茶,尽管郭孝恪对于这个时代那种煮茶不太喜欢。可是无奈魏征,长孙无忌他们这些文人都是好这一口。并视为雅事。这回裴世矩来了,他也只有相陪喝那味道怪异的煮茶。 “裴大人,皇上真要再征辽饷和壮丁。”郭孝恪皱着眉问道,其实他心里是巴不得杨广如此做,不过这面上还是要做出些样子来,旁人道裴世矩是个佞臣。可没人敢小看这个佞臣。大隋的文武百官里。敢说自己比裴世矩聪明的。一个也没有,在摸清裴世矩的心思到底如何前。郭孝恪决定还是扮演对杨广忠心耿耿的忠臣。 ”如今国内河北各地饥荒甚众,要是再征辽饷和壮丁,恐怕会激起民变啊!”郭孝恪朝裴世矩说道,他知道裴世矩此时应当还是忠于杨广的。而且以他…毛:,与其说此拍杨广马屁的好话。迈不如说实话更能让激世忧难以猜测他的心思。 “郭将军的话从何说起?”裴世矩不动声色地问道,去年黄河大水。河北各地受灾不郭孝恪知道也不稀奇,可是去年反了的山东王薄给张须陀打得狼奔鼠窜。不知钻到了哪里的山沟里躲了起来,以郭孝恪这等军功赫赫的人来说,不该说出那等话来,好似那些作乱的贼子能祸乱天下一般。 “本帅也是听河北来的商客所言,河北各路饥荒者甚众。不少地方更是饿殊遍地。”郭孝恪一时间不明白裴世矩为何这般问他,说话时却是慢了下来。 “郭将军。那些商客的话不足为信,如今各地官仓内粮食充足。只需开仓赈济便行了。”裴世矩回答道。他虽然看到了杨广滥用民力的弊端。不过他却是和当时其他的文武百官一样,看不起那些所谓造反的反贼,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郭孝恪身后,魏征看着试探郭孝恪的裴世矩,心中有心想提醒郭孝恪。却是苦无机会,直到两人杯中的茶空了以后,他才逮住机会。借着为两人满茶的机会,在郭孝恪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将军慎言,后。站回了郭孝恪的身后,他做得极其隐秘,便是连裴世矩也没有看到半点。 得了魏征的提醒,郭孝恪不再多说,却是和裴世矩闲聊了几句之后,以军中有事为由,和裴世矩告辞了。 “看起来那人也不简单七”见郭孝恪随意喝了几杯茶后,便忽然寻了个借口离开,裴世矩想着刚才主动代替下人为他们添茶的魏征。却是皱起了眉头。 临朔宫外。郭孝恪和魏征走出宫门外后,朝魏征道,“玄成刚才我是不是有话说得不妥。” “将军,裴世矩此人性格难测,将军刚才的话,既可以让人觉得将军忧心国事,可是反过来也可以说将军心怀叵测。到时一切都看裴世矩如何想罢了。”魏征看着郭孝恪。眼神里有几分浓重的戒备之色,“如今天下未乱。皇上仍是盛世天子,将军说话时还是尽量小心。不要给裴世矩在皇上面前中伤。” “若非玄成,我险些犯了大错。”听完魏征的话,郭孝恪却是猛地恍然大悟,他因为看过史书。知道裴世矩在隋为佞臣,在唐为忠臣,所以心中就认定裴世矩对杨广没有忠臣之心。可如今天下未乱,杨广的地位仍旧没有被摇动,这个时候裴世矩说不定还是有当忠臣的心的。自己和裴世矩说的那些话有些鲁莽了。 “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裴世矩终究是聪明人,只要将军不露出反意。想必他也不会和将军为敌。”魏征见郭孝恪的脸色变化,却是在一旁宽慰道。 “我到不是担心这事情,刚才在城门口时。车队中有人窥视于我。不知道是不是杨广的暗子。”郭孝恪皱了皱眉道,他现在开始有些感受到来自杨广的压力了,他可以组建缝骑,杨广手里又岂会缺了探子。 “不管是不是皇上的暗子。将军都不必在意,如今天下恰如满溢的水桶,只要往里面投进一颗石子。水便会溢出来。”魏征沉声说道。“只要皇上再征辽饷和壮丁。受灾的河北各地必然会再有人造反。到时那些不满朝廷的地方豪强和宗族,只要有人挑个头,这天下就会大乱。”魏征在民间多年,当然知道百姓的疾苦和累积的怨恨,就算是文皇帝杨坚手里,除了受益于均田制的百姓。大多数人对于大隋没什么感情。毕竟朝廷的赋税向来不轻。便是丰年。百姓也只是能勉混吃饱罢了。 “将军,如今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魏征最后说道,如今郭孝恪的局面并不差,坐拥幽辽之地,手下数万精锐,只要在天下大乱前。稳住现在的地位。到时便可以夺了临朔宫起家,南下和关陇世族,山东门阀争夺天下。 郭孝恪没有说话,今日确实是他有些急躁了。不过现在他也对未来的天下走势有些不确定,历史上二次征辽。杨广让杨玄感往前线压粮。给了杨玄感起兵的机会,虽然杨玄感的叛乱最后被平定,可是也彻底拉开了乱世的序幕,从此隋朝剩下的官军疲于应付各地蜂起的义军,杨广又南下扬州。让隋朝彻底失去了对关中和洛阳的有效控制。最后才被李唐捡了个便宜,占了长安。有了统一天下的资本。 但是现在,二次征辽,已是变得面目全非,杨广竟然打消了再次御驾亲征的念头,而是打算让他带兵攻占平壤,吞并高句丽,到时候要是杨玄感没有造反,这天下的大势便会走向他完全陌生的方向。 骑上马后,郭孝恪忽地笑了起来,他太在意所谓的历史了,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历史就已经在改变了,又岂可一味地去依靠那已改变的历史来掌握天下大势,今日还好发现得早。要不然以后他会吃更大的亏。 (全本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美人在怀 液世矩来到涿郡后。原本被关在大牢甲的罗共。自然是被大和突厥人勾结,图谋不轨的大罪,然后成了涿郡太守的温彦博也是在罗艺被送往洛阳前,按着整理好的卷宗。把涿郡的几家豪强和宗族的家主给抓了起来,安上了一个,私通逆贼的罪名。 一时间整个涿郡的豪强和宗族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官军何时就抄到他们家,拿链子往脖子上一挂。就给关进大牢,到时不但自己要死,那私通逆贼的罪名足以连累家门,诛灭三族。 随着涿郡七家大姓被查抄之后。温彦博手里一下子多了数千顷良田。可以用来安置从河北各地迁来落户的百姓,而那些没有被动的豪强和宗族在涿郡城内的小吏带着人马到他们府上要他们清退侵占的官田和隐匿的人口时,一家家都是老实地交了出来,在那七家大姓给抄家灭族。血淋淋的满门被牵连之后,他们不敢再玩什么猫腻。 虽然从始至终,郭孝恪都没有出面。但是幽州地面上的明眼人全都心里明白,温彦博这个涿郡太守要是没有郭孝恪给他撑腰,如何干得出这等事情来。那七家大姓给抄家的时候,可不是没人反抗,但是最后在郭孝恪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面前。一个个都是如同蝼蚁般无力。 临朔宫内,裴世矩听着手下的回禀,心中对于郭孝恪的做法倒是没太多的想法,换了他是郭孝恪,也同样会那样做,幽州不比河北,让 东。中原等地世家门阀根深蒂固。此等快刀斩乱麻的做法虽然显得有些血腥,但是极其用来治理幽州。 为自己茶杯中满上茶汤以后。裴世矩让来禀报的手下退了下去,他虽出身官宦人家。可是幼年时家道早已中落,而且他心里面也是不满关陇世族。 “山东那些人不知道会如何选择?”裴世矩自言自语了起来,天下的世家门阀,朝堂上自然以关陇世族为尊,而山东的高门大姓对于胡汉杂交的关陇世族。则一向是看不起的,郭孝恪虽出身卓微。可是如今位高权重,又和关陇世族结仇,山东的那些高门大姓是不会放弃郭孝恪这个能够拉拢的上柱国大将军的。 “这天下的局势倒是越来越有趣了。”裴世矩谈不上对杨广有多忠诚,他只是在这些上忠于自己,郭孝恪在他眼中是个值得结交的人。至少他在郭孝恪身上看不到半点缺点。他过去见过太多骤登高位便嚣张跋扈的人,可是郭孝恪却没有,即便走过去名满天下的高颊和杨素在郭孝恪如今这今年纪,也是年少轻狂,绝不会有这等静如沉渊的气度。 “大人,郭将军来访。”房门外。忽地响起了下人的禀报声,裴世矩有些意外,不过仍是马上站了起来道,“快请。” 不过片刻,裴世矩便和郭孝恪一起坐在了室内,不过这一回郭孝恪没有再和裴世矩一起饮茶,他对于这个时代的煮茶实在是不习惯,虽然在涿郡安定下来后,郭孝恪也找了精通制作茶饼的工匠,告诉了他们何为炒茶,不过他自己也不是太懂,只是告诉那些工匠把采摘的茶叶炒制一下,不要做成茶饼就行。 郭孝恪到是等着那些工匠何时能够炒出清茶来,这样他就不必每日逼着自己硬着头皮喝上一碗煮茶。毕竟这个时代,春冬两季蔬菜不多,饮茶却是有益于调理身体。 “郭将军,不知道此番来找我。有何要事?”裴世矩见郭孝恪不喝茶。也不强求,这几日里他已是知道了郭孝恪这个怪癖,把喝茶当喝药。又找了几个会做茶饼的工匠去做什么炒茶。 “这回来找裴大人,其实是我想请裴大人为我介绍几个信得过的胡商。”郭孝恪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裴世矩为杨广经营西域,立下了汗马功劳,要说这个时代对于世界的了解,除了他以外,就属裴世矩了,尤其是裴世矩向杨广建议。打击吐谷浑,重开丝绸之路,将中国的贸易和影响力扩展到更遥远的中亚以至西亚这一点,裴世矩的眼光便是魏征,长孙无忌他们也比不上。 “郭将军要找胡商?”裴世矩有些讶异地看着郭孝恪,丝绸之路的利益简直可以说是黄金之路也不为过,可惜杨广在重开丝绸之路后,对于贸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在洛阳摆了一次排场极大的盛会以向那些西域小国和胡商展示了大隋天朝上国的富庶和强盛罢了,这让裴世矩一直都是心中有些不满。 “这今天下比我们想象得大的多。”看着裴世矩,郭孝恪笑了起来,然后让身后的苏吉利拿出了他这次专门为裴世矩带来的礼物。 裴世矩早就注意到了郭孝恪身后苏吉利手里提着的漆木盒子,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不过当苏吉利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物件摆上桌子以后,却是目光一下子给这个有着古怪支架的球形物体给吸引住了。 郭孝恪带来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他根据自己的印象找工匠做的地球仪而已,裴世矩数叭…诀西域。撰写西域图记。可见其痴迷于地理。他不过是投共川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自汉末以来。魏晋崇尚玄学,又有佛教大举传教。那儒家学说可以说正是最为衰弱之时,看看魏征,长孙无忌,温彦博等人便知道,这时候的学术风气可是开放得很,不似宋以后,程朱理学大行其道后的僵化。 那大约小臂宽的檀木球上,那些工匠根据郭孝恪的吩咐到是勾勒出了四大洋,五大洲的形状,上面也按照郭孝恪所讲标注出了郭孝恪所知道的当时的国家。 “这是大隋,高句丽,百济。突厥。西域,波斯,天堑裴世矩看着那地球仪上标注的国家名字。脸上的神情很快便变愕狂热起来。他痴迷于地理,在这方面堪称当世的宗师,对于大隋和周边各国的地理,他最是清楚不过。 虽然面前的地球仪在大隋和突厥还有几个属国的接壤上画得不是最精准,但是裴世矩却相信这檀木球不是拿来糊弄人的玩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郭将军,这东西你从何处而得?”此时的裴世矩像回到了年轻时求学若渴的年纪,大隋一统天下后,无论是杨坚还是杨广,都是致力于恢复文化,洛阳的观文殿,搜集了天下因书藏于其中,裴世矩也曾在观文殿中看过不少自己感兴趣的地理和天文书籍,尤其是张衡的著作,更是能够到背如流,对于天圆地方的概念,他一向是嗤之以鼻,不过这些上能和他在这方面交流的人几乎没几个。 “我年幼时,曾经得遇一位奇人,学过点杂七杂八的东西,此物名为象地仪郭孝恪随口捏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奇人,应付了裴世矩的问题,然后把话题转向了天文和地理,要真论才学,郭孝恪未必能在天文地理上胜过裴世矩,不过他有领先裴世矩一千多年积累下来的眼光和见识,因此和裴世矩说到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圆球时,自然让裴世矩大感找到了知己。 就着眼前被郭孝恪胡诌成“象的仪,的地球仪,裴世矩兴致勃勃地和郭孝恪讨论起了天文地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那些被冠上了玄学和神秘意味的星相名词和晦涩难懂的术语,而郭孝恪在一旁静静地聆听,但是郭孝恪不时随口说出的话,总能让裴世矩有种焕然一新,醒蹦灌顶的感觉。 看着裴世矩说的口沫横飞,自家将军也是不时点头附和,站在郭孝恪身后的苏吉利和裴世矩的几个随从都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们脚下踩的大地居然是个球,大隋以外有着数十倍于大行的土地,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国家和民族。 “郭将军,不如在我这里用完晚膳,我们接着谈。”平时找不到人交流自己在天文地理上独到心得的裴世矩,好不容易遇上郭孝恪这个,志同道合,而且学识不在自己之下,又有更多他也闻所未闻的知识时,却是不肯放郭孝恪回去,在身后的随从提醒天色已不早时,竟是抓住了郭孝恪的衣服道,大有不让郭孝恪离去的意思。 “也好郭孝恪看着眼前好像完全变了个人的裴世矩,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的裴世矩只是个纯粹的学者而已,在这个时代,官员往往都是精通学问的学者,比如魏征,便精通法家和儒家的典籍,长孙无忌同样也对地理颇为擅长,而裴世矩。作为一个亲自远赴中亚,了解过西域那些小国的官员兼学者,都让他的眼界比其他人更为宽阔,也更容易接受他的那些“新奇理论”而郭孝恪自己也很喜欢这种交流,因为裴世矩让他能够找到一点对后世的怀念。 书房里,一道道小菜摆上了桌,郭孝恪要了壶酒,而裴世矩却不愿漏听郭孝恪的话,仍是继续喝茶。最后苏吉利和几个随从都走出了房间。他们站了大半天,郭孝恪和裴世矩之间的交谈越来越离谱,听得他们都不敢听下去了。 “那位奇人曾说,只要乘船出海。沿着这条线路走,便能找到那扶桑国注:扶桑出自山海经,当指现在的墨西哥,日本的扶桑之称乃是古人误称郭孝恪喝了一口酒,在边上的地球仪上用手比划道。 两人一边吃喝,倒是郭孝恪说起了他所知道的那个时代的国家和历史。“那黑衣大食有圣人默罕默德自称真主的使徒,在麦加传道,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从那天方国一路传下道统,政教合一,如今正觊觎波斯历史上,此时正是伊斯兰教第一次大扩张时代,而波斯也在隋末大乱的同一时期里被黑衣大食所灭,郭孝恪娓娓道来,让知晓些中亚和西亚情况的裴世矩心中更加懊恼不能见到郭孝恪曾经得遇的那位 人。 一顿饭,郭孝恪和裂世矩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两人几乎聊遍了当时大隋以外的国家,郭孝恪曾经打过黑拳,倒是知道些欧洲的情况,把当时被人们称作“大秦,的罗马给裴世矩很是介绍了一番。 “我军中还有要务,却是不能再陪裴大人,川…液大人毋谅。郭孝恪不愿留在临朔宫,给人留下话柄”刘那点着的蜡烛已是换了三次,终于起身道。 “那我便不留郭将军了。”看着起身的郭孝恪。裴世矩的声音却是有些不情愿,心里面把郭孝恪当成了知己,大有子牙遇伯期的感觉。 “裴大人,胡商之事,还要请你多费心了。”郭孝恪临去前,不忘提醒了裴世矩一声,他要找胡商,主要还是为了引进棉花和其他作物。以及阿拉伯马,尤其是棉花,更是重中之重。 “郭将军放心,我这便修书一封,遣人送去敦煌。”裴世矩知道郭孝恪在打大规模种植棉花的主意。对这件事情也是极为热衷,他虽是个明哲保身的多变之人,可是心里还是想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些好事的。 “那就有劳裴大人了。”郭孝恪最后朝裴世矩拱手一礼后,却是转身离去了。 看着郭孝恪的背影,裴世矩缓缓坐了下来,想着今日两人所说的一切,心中竟是有了为郭孝恪效力的想法,郭孝恪的眼光见识,比起杨广这个盛世天子只高不低,要是早生五十年,如今这天下必是姓郭而不是姓杨。 “他如今手上的实力也不弱。”转着那“象地仪”裴世矩自言自语了起来,他已经决定为郭孝恪遮掩他在幽州任何可能会引起杨广猜忌的举动来。 “大人,咱们真地是站在这球上?”郭孝恪离去后,带着下人收拾碗碟的一个亲随见裴世矩把玩那“象的仪”却是大着胆子问道,他觉的那实在是不可思议极了。 “当然。”裴世矩看了眼那亲随一眼,然后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然后又让边上的几个,下人拿了笔墨伺候,他今日从郭孝格那里获益良多。胸中却是多了许多心得,趁现在正好全记录下来,免得遗忘。 一整夜,裴世矩都在奋笔疾书。那些纸上虽然记载的有些东西比较凌乱,可是合起来却也是极为详尽。想到西域以外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裴世矩恨不得自己也能像郭孝恪口中的那位奇人一样,去亲自到那些国家看看走走。 裴世矩根本没有怀疑郭孝恪所说的话,在他看来以郭孝恪的年纪是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东西的,尤其是他在说到西域的时候,那些情况和他所知道的都能一一吻合,那么这一切就只有那位奇人告诉给郭孝恪才解释得通。 天将黎明的时候,茨世矩放下了手中的笔,捏着酸软的手腕,心中仍旧为自己不能见到那位奇人而耿耿于怀。 郭孝恪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回和裴世矩的谈话,让裴世矩心里隐隐倾向了他,回到军中后,他仍是派了提骑在临朔宫附近监视裴世矩和他的手下,如今这天下大使的走向他也弄不明白,要是一个不小心,给杨广猜忌,到时候他就只有起兵造反一途。反正做了最坏打算的他打算在那之前,尽量积蓄实力。 “夫君,你醒了。”李秀宁看着醒转的郭孝恪,却是轻声道,而另一边的木兰也是睁开了眼睛,自汉末以来,风气本就开放,再加上她和木兰都不是普通女子,虽然开始时有些不习惯三人大被同眠,但现在两人已经喜欢上了窝在郭孝恪的臂弯里的感觉。 “在想些事情。”郭孝恪看着醒来的李秀宁,感觉着两具贴紧自己的娇躯,却是搂紧了两人,笑着说道。 “夫君在想什么?”木兰被亨酵恪搂紧,感觉着郭孝恪身上那火热的体温,却是手搭在了郭孝恪的小腹下问道。 “为夫在想,什么时候两位夫人能给为夫生个儿子。”感觉到被窝里李秀宁和木兰的手一起不老实了起来。郭孝恪却是猛地一个翻身把木兰和李秀宁压在了身下说道。 外间的小屋里,两个被李秀宁和木兰留下当使唤丫头的教坊司少女听到房内传来的声音,都是面红耳赤了起来,!里面好像有头小鹿在乱撞一番,心中又有些渴望郭孝恪能收了她们,她们本就是杨广赐给郭孝恪的侍妾,可是这些日子下来,郭孝恪居然一个都没碰过她们,让她们心里也是有些着急,可是李秀宁和木兰这两个大夫人和二夫人厉害得很。热们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只是想等哪一天郭孝恪会要了她们。 半个,时辰后,看着面色嫣红,躺着自己怀里的李秀宁和木兰,郭孝恪却是心中升起了一种满足的感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君,那张出尘如今住在别院,倒是不露半点破绽,你说该如何处置?”李秀宁惬意地枕着郭孝恪的臂弯,手指轻抚着郭孝恪身上那如同铁块一般的雄壮肌肉,却是忽地问道。她不想家里留着这么一个不知道到底什么来路的女人。 “留着,等她露出狐狸尾巴。”郭孝恪笑了起来,对于张出尘,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张出尘背后的人。 (全本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半岛局势 济外海。在海上巅簸了数同时间的江南水师看到那远鳃仙吧时。都是欢呼了起来,海上不比江河。他们从东莱启航以后,一开始还是顺风顺水,可过了辽东海域以后,就遭遇了风暴,当时来整都以为自己这些人怕是要交代在海上,最后大家都是听天由命的时候,居然驶出了风暴区,过后有人想起关于郭孝恪那些神异的传言,又传了开来。来整倒也不禁那些传言,百济弹丸小国,条件比不得江南,却是要那些将士信了跟着郭孝恪能有个好前程,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在百济。 百济自被贺廷玉攻下以后,整个开春都是在收拢九军的残兵,最后贺廷玉手下整整多了六万人马,而百济国内则是狼藉一片,一个冬天下来。大半个百济几乎都遭到了那些九军的残兵抢掠,尉迟文德到了熊津城以后,召集了百济国内投降的官吏统计了人口,结果百济国内的青壮男丁剩下的不足十万,要是换了过去。不管是高句丽和新罗都能轻松地吞并百济,不过现在,到是能让郭孝恪完全控制百济。 来整到了百济,选了处能当港口的滩涂地登岸以后,便派了快马去熊津城找尉迟文德这个熊津都护府的都督,要人要物资,郭孝恪给他的水师编制高达三万人,其中一万是能**船只的好手,另外两万人则是能习惯海上的风浪,可以随水师出征,登岸以后可以立即作战,而不需要任何时间的修整。 熊津城内,接到来整的消息。尉迟文德也不敢怠慢,他虽是熊津都护府的都督,可是他心里也明白来整这个水师都督的地位不在他之下,而且他终究是降将,全是郭孝恪不计前嫌,才让他有现在的地位,因此他心中也存了誓死报效之心,对于郭孝恪的吩咐也是记得极劳。 不过半个月里,尉迟文德便将手里的三万百济青壮全都调派给了来整,在他所选的地方修筑供水师驻扎的港口和城池,百济本是海上贸易的大国,不过自从高句丽兴盛以后,国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大隋统一天下后,百济不能再和南朝大规模地贸易。因此日渐衰弱,不过其处于朝鲜半岛的咽喉位置却是未变,郭孝恪要控制百济,其实主要还是想靠海上贸易从新罗,偻国获取贸易利润。 “大人,那位尉迟都督倒是个妙人。送来的百济妞够漂亮。”原本荒凉的滩涂地,如今已是成了一个热闹的工地,到处都是百济的青壮男丁在辽东的工再呼喝下干着各种苦力活。来整身边,一个跟随他父亲多年的老部将却是笑嘻嘻地说道。 百济的青壮男丁损失大半,如今国内本就是女多男少,再加上隋军如狼似虎的凶名在外,尉迟文德在百济国中一道命令下去,倒是大半人家都乖乖地把家里适龄的未嫁女儿给送了出去,想着女儿嫁给那些隋军士兵,也好保家里平安。 “那些百济女人,是将军赏给你们做妾室的,也免得你们坏了军纪。记得让军中的火长以上有家室都去军司马处报备,把家人接来百济落户。”来整朝身边那老部将道,郭孝恪在辽东和怀远都是那般做的;那些高句丽女人,百济女人都是给没有成家的士兵做妻,至于军官则是做妾。 “将军体贴我等,我们都明白。大人放心,我们绝不会给将军丢脸。今后我们辽东水师必然压过那张贼头的人。”那老部将拍着胸脯道。他到了百济以后,却是多了两个漂亮的百济少女给他做妾,自是精神百倍,等着大干一场,男儿从军,建功立业,除了想要博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不就是升官发财。美人在握。 “如此便好,告诉军中的兄弟们。在将军麾下,不识卓是不行的,不但要识字,而且要能写会读,将军说了,尤其是我们水师,更不能拉下。还有回去教自家的百济婆娘时,耍让她们知道,如今已经没有百济了,她们全家老小如今都是大隋治下,都要说汉话识汉字。哪家做的好,哪家便有好处。”来整记起郭孝恪的吩咐,却是朝身边几全部将大声道。 “大人放心,那些百济婆娘的娘家如今可个个都是精乖得很。”几全部将笑了起来,他们身边的那些百济少女,大多是熊津城里家境殷实的百济人家,家里都是明白人。大多都能说了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话,根本用不着教。 激津城外,经过一个多月修养的六万九军的残兵如今个个都是恢复了过来,一个个红光满面,他们知道自己是给郭孝恪这个跟他们一样出身卑微的上柱国大将军给救下以后,除了少数人想要回家外,绝大部分都愿意在郭孝恪麾下效力。 贺廷玉如今烦恼的是,来整带来的水师不过三千人不到,要从他这里分走两万余人,分走人他倒不介意,可问题是他这六万人差不多大半都是旱鸭子,要让他们去水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我不管,总之两万五千人必须去水师,这是将军交代下来的。之宗不成。你们也别想好过。”贺廷玉不是个轻易动热刚出,平时始终都是沉默严肃的样子,但是现在来整隔三岔五地跟他要人 可军中那些士兵又都不愿去水师,终于让贺廷玉发怒了,帅帐里,贺廷玉、环视着那些九军的残兵重整编制后,提拔上来的将领军官,像是咆哮的狮子一样喊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这个月前,水师的事情必须了结。不然你们就去水师 “是,大人看着发怒的贺廷玉,没人敢在罗嗦什么,都是一个个缩着脖子,低声应是之后,灰溜溜地出了件帐。 一出帅帐,这些将领军官们便吵了起来,“老张头,你们那里都是江南人。还怕水。 “去你娘的,江南人就一定得会水吗?。 “这群混帐听着手下的回禀,知道那些将领居然玩起了抽签的把戏,决定谁去水师以后,贺廷玉不由大骂了起来,不过骂过之后,他也是没有找那些将领发火,他要的只是结果,既然他们能用这个。法子定下去水师的人,他就犯不着多管闲事。 数日后,熊津城外,一队队的士兵拔营而起,往着水师驻地而去,从军官到士兵。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去年在海上吐了个稀里哗啦,上岸后像死鱼一样躺在岸上的那些痛苦回忆至今让他们记忆如新。 高句丽国内,篡了寄氏的渊大祜虽然称王,可是郭孝恪答应他的朝廷册封却始终没有影子,再加上开春以后得了百济给郭孝恪攻下,开了熊津都护弈的消息,渊大诈就知道自己给郭孝恪戏耍了,而且恐怕郭孝恪仍旧对高句丽贼心不死。 王宫大殿内,本该意气风发的渊大稽如今却是神色阴霾,任谁头上悬了一把随时能取自己的性命的利剑,都不会轻松,尤其对渊大稽来说。郭孝恪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而且这个克星如今手上更加兵多将广,还取了百济,随时可以夹攻高句丽,叫他难以应付。 “盖金,始毕可汗,究竟原不愿意与我们结盟。”看向从突厥回来的儿子,渊大作沉声问道,联合突厥一同抵抗大隋,是他死去的父亲一直所希望的,毕竟高句丽即使再强盛,也无法单独和大隋这个庞然大物对抗,但是只要能和突厥联合,他们便能让北方的各部族都脱离大隋的统辖,拥有和大隋分庭抗礼的资格。但是现在随着郭孝恪这个杀星横空出世,如今辽东各部,都以不再尊他们高句丽为东海霸主,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倒向大隋,便是突厥的始毕有和大隋对抗的意思。 “父亲,如今以我国的国势。还能与突厥结盟吗?”渊盖金,也就是历史上那位佩五刀,废高句丽王。自己掌摄朝政,阻挡唐军控制朝鲜半岛长达半个世纪的泉盖苏文,如今只是个英武少年,不过却已经展露出他在政治上的敏锐目光。 “始毕如今按兵不动,也是存了观望的心思,那郭孝恪用兵实在是太过凶悍,自去年起兵,便未尝败绩。突厥自启民之后,便未和隋军再交过手,以孩儿之见,想让始毕和夫隋动手,还是得先败郭孝恪,让始毕有些底气渊盖金朝渊大稽道。他去年出使突厥,本是游说突厥出兵,同时作为质子留下,但是始毕虽然集结了大军,但是始终没有出兵,尤其是郭孝恪大胜的消息传出后,更是对结盟之议失去了兴趣,不过渊盖金看得出始毕并不甘心像他的父亲那样,当大隋的属臣。 “要败此人,谈何容易。”渊大诈和郭孝恪几次交手,不但吃了大亏,而且还给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心中开始对郭孝恪有些犯憷。 “而且如今国内,反我渊氏的人也不少渊大祜虽然篡了高氏。又将高氏在平壤的宗室子弟几乎抓了个干净,送给了郭孝恪,可高氏毕竟是根深蒂固的正统,不少人还是把他渊氏当成逆贼看待,不服他的人甚众,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只要自己一动,或是大隋在来此征辽,恐怕国内便会有人趁机造反。 “父亲,如今非常之时,千万心软不得。”渊盖金比起渊大作,虽然年少,可是心却更狠,“眼下我渊氏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大隋天子是个好大喜功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征辽之念,必欲灭我高句丽而后快。恐怕那郭孝恪已是在厉兵秣马,父亲当趁此时平定国内隐忧。” 看着说话时语气森然,眼中尽是杀意的儿子,渊大祜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狠狠地点下了头,“那些五部的贵族,无不觊觎着王位,还有那些高氏的旧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盖金,这事情为父就交给你来办。”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办好此事。”渊盖金朝渊大作大声道,他也早就想除去那些不顺眼的人了。如今正是个大好机会。 “父亲,如今郭孝恪势大,突厥又不愿发兵相助我们,父亲倒是可以派人去新罗,如今百济已被大隋所占,新罗与我们是唇亡甘不三想必他们不会坐视我国被灭的。只要他们出兵能够拖继甘册的隋军。便是郭孝恪来犯,我们还是能守住平壤的。”渊盖金离去前,却是想起什么似的,朝渊大祜道。 “新罗那里,为父已经派人去了。”渊大作看着停下来的儿子,脸上依然阴霾,他可以守住平壤一年,两年,三年,但是三年以后呢,那郭孝恪是个狠毒的人,给他三年一打,高句丽便是寸草不生的下场。到时他守着平壤,也是困死的局面,那新罗就算肯出兵相助 可是不是他看不起新罗人,遇到隋军,那些新罗人只怕不会比耳济人好到哪里去。 空空荡荡的大殿内,渊大诈好像苍老了十岁般,坐在那王位上,忽然觉得这个高句丽的国王篡了还不如不篡,可是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熊津城内,尉迟文德听着去新罗国内打探消息的探子回禀,和边上的贺廷玉都是大喜起来,谁也没想到,去年尽然有五六千的九军残兵逃入了新罗境内,一共大大小小十几股流寇,肆虐于新罗国内,搞得新罗国内人心惶惶。 “贺大人,你看我们是不走出兵接应。“那几个探子退下后,尉迟文德看向了贺廷玉,他虽是熊津都护府的都督,而贺廷玉只是暂留于此。但是贺廷玉手上精兵近四万。而且又是郭孝恪的心腹兼副手,地位不在长孙无忌之下,他自然是想要交好贺廷玉,因此却是主动朝贺廷玉问道。 “出兵接应是必行之事,不过也需要防备一下高句丽人。”贺廷玉皱了皱眉道,新罗人如今调集大军,想要围剿那些九军的残兵,他自然是不会让新罗人得逞,可是如今他和郭孝恪之间,消息传递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却是不能不防着高句丽人一手。 “这是自然。”尉迟文德点头称是,接着却走出了个主意,比起贺廷玉,他更了解整个朝鲜半岛的情形。过去高句丽国力强盛时,号称东海霸主,鞋鞠,契丹,室韦,女直各族都是臣服于高句丽,哪怕那些部落名义上是大隋的属臣,但是现官不如现管,那些部族可都是受高句再的奴役,如今高句丽失势,郭孝恪威名赫赫,这些草原蛮族最是现实不过,只要以郭孝恪之名给那些部族之长下令,那些部族必然会出兵抢掠高句丽和新罗。 听着尉迟文德的话,贺廷玉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尉迟文德的主意不错,其实那些契丹,韩鞘,室韦。女直的蛮族士兵打起仗来不算差。只是他们没有军纪号令约束。人数又少,便是聚在一起也只是群乌合之众,才打不过高句丽人,不过如今局势转换,高句丽元气大伤,又给他们压得死死的,那些草原蛮子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贺廷玉相信只要诏令一下,会有不少的部落会响应。 “这事情需得请示将军,而且现在不过三月,那些草原蛮子的马匹刚饿了一个冬天,还没有养出膘肥来,没多少战力,先请示将军,等秋高马肥,再干票大的。”贺廷玉看着尉迟文德,却是说起了年少时在西域走镖学到的黑话。 “那便按贺大人的意思办。”尉迟文德自然不会去反对贺廷玉,不过他也对郭孝恪的御下之道更加佩服。要知道贺廷玉、如今可是手握四万精锐,居然没有半点擅自做主的意思。 涿郡城内,郭孝恪看看来访的温彦博,让人取来了炒制的清茶 泡开之后,朝温彦博道,“大临,尝尝这炒茶的味道如何?”给郭孝恪找去制作炒茶的工匠,不知道炒废了多少新茶,终于是炒制出了能够入口的茶叶泡茶,虽然对郭孝恪来说,谈不上什么口感,但是聊胜于无,而且只要那些工匠继续研究下去,定能炒制出让他满意的茶叶来。 “这茶。”看着那只是用沸水冲泡的茶叶,温彦博先是愣了愣,可是随即闻到那股清香后,忍不住喝了一口,虽然味道略有苦涩,但是比起煮茶的味道要好上不上。 “这是采摘新茶后,工匠们炒制出来的茶叶,能够和茶饼一样保存。而且不需要加上姜糖和佐物。只需沸水冲泡便能热饮。”郭孝恪朝温彦博介绍道,茶叶之所以不能普及,一来是产量,二来便是这茶叶的制作和喝法,对普通人家来说。糖是奢侈品,那茶饼煮开之后不加糖根本难以入口,因此喝茶的风气也只是限于世家贵族之间。 “入口清醇,提神醒目,端的是好东西。”温彦博细品了几口之后。不由赞道。 “大临,要是此茶贩卖到洛阳。大兴等大城,不知可否卖得出高价。 ”郭孝恪放下手中茶碗,朝温彦博问道,他让工匠制作炒茶,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二来也是想靠茶叶赚钱,历史上,盐铁茶叶都是重要的税赋来源,不过在宋以前,茶赋这一块根本还没有发掘出来。 (全本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范阳卢氏 “将军。此茶若是拿尖洛阳和大兴等地必能获利巨其。 乃博又细品了一口清茶后,才朝郭孝恪答道。世家贵族对于茶叶的需求量不这种炒制的清茶虽好,可若是产量太少的话,也是难以获取太大利益的。 “这个大临不必担心,这种炒制的清茶,工艺尚未趋于完整,不过日后当能大量炒制。”看着温彦博所表示的担忧,郭孝恪笑着道,他也只走向温彦博询问而已,今日的正事还是范阳卢氏的问题。 自汉末以来,魏夺汉作,晋篡魏统,实行九品中正制以来,便逐渐形成了门阀制度,虽然之后有五胡乱华,南北朝并立对峙,不知多少原本的名门望族在战乱中衰败,但是也有几家却是历久弥坚而不倒,是世家门阀中真正高贵的豪门。 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豪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泽、卢辅,清河崔宗伯、耸元孙,前燕博陵崔懿。晋赵郡李楷,这七姓十家便是当今天下世家门阀中真正高贵的豪门,其中范阳卢氏更是其中的翘楚,为海内四大姓之一,只不过自北周之后,范阳卢氏无人在朝堂为高官,方才渐弱,不过在幽州,范阳卢氏的影响力绝不容小觑。 郭孝恪让温彦博除去幽州的几个大豪强和宗族,杀鸡微猴,但是对于范阳卢氏却始终未动,一来范阳卢氏在幽州影响力极大,二来也是范阳卢氏平时没有什么恶名。 “将军,范阳卢氏在幽州人丁过万,绝不可轻易等闲视之。”温彦博一脸的郑重其色,七姓十家。能够历经战乱而不到,自有他们的处世之道,范阳卢氏是汉末名臣卢植之后,分支不少,历代人才辈出,虽然自北周开始,宇文氏倒行逆施,推行鲜皋化,最后虽为文皇帝杨坚所代,但大隋开国之后,限制山东高门依然成了国策,尤其是大隋实际上是关陇贵族所把持,而七姓十家历来便瞧不起关陇贵族胡汉杂交,双方积怨颇深。 “范阳卢氏,北州冠族。”郭孝恪低吟道,范阳卢氏是幽州的大姓;人丁过万,再加上他们那盘根错节的复杂社会关系,可以说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让这幽州大乱,历史上隋末大乱,范阳卢氏丝毫未见折损,便可见他们的能量,郭孝恪虽然手握强兵,可也不愿和范阳卢氏现在就起冲突。 “将军,此番卢氏主动示好,将军当接纳之,以为幽州之计。”温彦博见郭孝恪沉吟,似乎对范阳卢氏也没有其他想法,却是在一旁道。这段日子下来,他知道郭孝恪是个强横的人,生怕郭孝恪会对卢氏下手,以便彻底控制幽州。 “那散骑侍郎卢思道可是范阳卢氏之人。”郭孝恪忽地抬头看向温彦博道,他口中的卢思道号称八米卢郎,是文皇帝杨坚时的文豪,他去年在辽东时,听钱士雄提及过此人,至于朝中其他卢氏官员,他到是不曾听闻过。 “不错,卢思道是范阳卢氏本家,不过自他之后,卢氏便再无人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温彦博点头答道,“如今范阳卢氏的家主乃是卢渊,此人虽无大才,可是行事稳重。性情谨慎,将军可与其见面,以利诱之。” “大临之言,我记下了,那么三日后,便让那卢渊来我军中一行。”郭孝恪接受了温彦博的建议,范阳卢氏,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更何况山东高门和关陇世族乃是对头,自己未必不能借着范阳卢氏和其他几家搭上线,好为日后做准备。 温彦博离去后,带走了一罐炒制好的茶叶,郭孝恪对于属下,向来都是赏罚分明,虽然温彦博也算是关陇世族中人,不过自投降到他麾下之后,也是忠心耿耿,未见有半点差池。 “玄成,你说范阳卢氏找我。有何用意?”郭孝恪看向了身后屏风处走出来的魏征,示意他坐下后。方才开口问道。 “将军,山东高门和关陇世族。向来势同水火,只是自汉末以来,北方胡种势大,山东高门一直郁郁不的其志,而关陇世族却是靠着和胡人通婚,兼以军功,方有今日之盛。本来关陇世族是欲和山东高门通婚。不过山东高门向来以血统高洁为傲。从来就看不起关陇世族,甚至称其为胡汉杂种,大隋自开国以后,也是抬关陇而压山东,朝堂之上的高官尽皆是关陇之辈,如今将军虽走出身布衣,但却和关陇世族结仇。对山东高门来说,将军自是最好的盟友。”魏征坐下后答道,他之所以认定若天下大乱,郭孝恪有资格问鼎天下,便是在于山东高门和关陇世族之间的矛盾。 “范阳卢氏自开皇年间以来,再无人在朝中说得上话,而且又地处偏远,自然是最为急迫不过,若不是将军此肃杀鸡傲猴,杀了太多人。恐怕那卢渊早就找上门来,不会等现在才拖温太守带话。”魏征接过郭孝恪递过的茶杯,却是说道。 “那玄成觉得,该如何对待卢氏。”郭孝借重范阳卢氏户心,可也不愿为卢氏做嫁衣,要知曲 愕巩谅样的顶级门阀,一旦让其掌握政治资源。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卢氏是范阳郡望,在幽州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此事简单,将军可建一文学馆。招揽卢氏的俊杰,但是不授其官职。”魏征很快便出了主意,那便是让郭孝恪拣些没有实权的虚职给范阳卢氏里那些没什么才华,但是有名声的人任官,至于可堪一用的人才则纳入文学馆,为将军府的学士,有参谋建议之权,但是没有实官,直到在幽州站稳脚跟,另外能考察出那些卢氏子弟的品性,才择其中的忠心之人任官。 “玄成之策,甚得我心,不过这人才也不能一味依靠那些世家门阀。还是得自己培养才是。”郭孝恪说道,如今他手上有钱有人,却是打算把开学校的事情放到第一位,他在军中以军职赏赐为诱,却是让一大批原本目不识丁的士兵能够认字读书,培养了大批的中下级军官,建立起了军士制度,为他控制军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听着郭孝恪的叙述,魏征不住的点头,建立学校,教授那些寒门士子统一的学问,如此一来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大批干练的官吏,魏征知道那些寒门士子大多都是吃得起苦,但是学问就未必好多少,毕竟书籍获取不易,山东高门之所以有今日的地位,都是家学渊源,一代一代累积下来的,在这一点上寒门士子比不过世家子弟,不过只要有学习的机会,这些寒门子弟不会输给那些世家子弟,而且寒门子弟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建立文学馆和学校之事。我便交给玄成你来办,此事若办成。当是功在当代,名留千古的盛事。”郭孝恪朝魏征笑了起来,只要是人都有欲望,即便是魏征,也冉样好虚名。 “将军放心,魏征一定办妥此事。”魏征朝郭孝恪大声道,对于办学一事,只要是个读书人,就会热衷于此事,他同样也不例外。 魏征离去后,郭孝恪一个人喝着茶却是笑了起来,历史上长孙无忌为李世民招揽了不少人才,其天策府里的学士大十都是长孙无忌拉去的。不过现在长孙无忌远在辽东城。他就只有把这件事情交给魏征去做。不过历史上魏征在李建成身边的时候,做得并不差,只是李建成妇人之仁,没有听魏征的话,除去李世民这个野心勃勃的弟弟,最后才落败身死。 从座椅中站起,郭孝恪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出书房,感觉着已经渐渐有些安热的天气,却是自言自语了起来,“看起来很快杨广便会下诏了。”对于已经习惯于征战厮杀的郭孝恪,对于目前闲适平和的生活也多少感到了一些厌倦,而且高句丽一日不灭,他也不能放心地经略整个东北,他可不想日后和李唐打得难解难分,他要做的便是靠着预知历史的大势,在天下大乱前为自己积累足够的资本,能够一路推平天下。 活动了一下筋骨,郭孝恪正准备回军中巡视一下各军,后院的厢房里忽地响起了一阵集声,郭孝恪是个好乐的人,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丝竹管弦却不甚喜欢,他更喜欢军中的鼓吹杀伐之乐。 树荫下,张出尘的指尖轻拂琴弦。心中却已不像来时那般从容,她在将军府住下已近两月,可是却被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别院之中,至今连郭孝恪的面也未见过,不管她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人监视,她所能作的便是每日弹上几曲,自娱自乐,权当解闷。 郭孝恪离开将军府时,却是从几个下人口中知道那传来琴声的地方正是张出尘的住所,心里面当即决定。什么时候和这个女人见上一面。他的时间不多,不想再玩下去了。 涿郡城外,驻军大营,郭孝恪麾下的本部人马已经补充到了三万,其中大半都是去年征辽时打过恶仗的老兵,而那些新招募的士兵也全都是幽州的良家子弟,再加上怀远,辽东城,百济的人马,他如今手上握有的兵力足有十万余。 “都给我好好地练,将军已经发过话,凡是练优异者,可补为军官。”校场上,罗士信大着嗓门喊道,如今的他虽然性子依旧火爆,不过却少了几分鲁莽,多了几分稳重,毕竟那给关起来每天抄书也不是白抄的,起码孔夫子他老人家的几句话,他还是记下了几句。 烈日下,校场上那些从军的良家子弟一个个都是挥汗如雨,不过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他们从军不仅是为了军饷,另外也是憧憬郭孝恪这个只有二十二岁的上柱国大将军,在军中,郭孝恪的地位已然被神话了,在那些老兵的口口相传中,郭孝恪就是军神。 “参见将军。”郭孝恪进了军营后,当值的裴仁基却是连忙带人相迎道,郭孝恪每日都会来军中巡营,只是没想到今日却来的这般早。 “这罗工旧,倒是有几分大将样子了。”隔着妥远,郭孝恪便听驯顾传来的声音,不由朝身边的裴仁基笑道,罗士信是最早跟随他的将领之一。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看到罗士信不再似过去那般,而是变得沉稳起来,他也是心中高兴。 “将军,罗将军这些日子的确是变了不少裴仁基亦是在一旁感叹道,原本罗士信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总是会惹些事情出来,不过自从魏征从怀远回来,代管军纪以后,罗士信给着实狠狠关了几回禁闭以后,人变得沉稳多了。 进了校场的点将台之后,郭孝恪并没有升帐点将,他只是俯瞰着巨大的校场上,一队队的士兵列队操练,如今他麾下士兵刮练的战斗技巧。都是他根据自己后世各种格斗技巧和战场上的经验籽合而成,郭孝恪甚至敢自负地说,他麾下的士兵论单兵战力,都是骁果军中的精锐级别。 观看了半个时辰之后,郭孝恪离开了军营,如今练兵一事,军中已经走上了正轨,士官制度也建立了起来,用不着他处处操心,他如今只需要抓着自己一手建立的“羽林军校,即可,每隔三日便为那些表现优异的军官上课。讲些兵法。 郭孝恪离去后,裴仁基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没想到郭孝恪竟然打算让他带兵出征高句丽,将战事全部托付给他。 “将军,究竟在想些什么?”裴仁基回过神之后,虽然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而感到欣喜,可是另一方面却也感到疑惑不解,只是任他想破了头,也猜不到郭孝恪的用意。 将军府内,木兰在梳妆镜前。擦拭着自己的佩刀,她虽是女子,可是在这刀法上的造诣,便是一般军中的小校三五人也不是她对手。 “夫君听到房门打开后传来的脚步声,木兰放下了手中的佩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轻盈间已是起身,奔向了走进来的郭孝恪。 “木兰,这口刀用得可还趁手。”郭孝恪也和这个时代的所有武人一样,喜欢收集上好的兵器,温彦博抄灭的那几家豪强和宗族,家里到是藏了好几件名家所制的兵器,其中有一柄狭刃的长刀,既快且轻,便被他拿来送给了木兰。 “这刀比原来那把趁手多了。”木兰拿起边上的长刀,挽了几记刀花,朝郭孝恪笑道。 “木兰,随为夫去看看那位张大家。”郭孝恪挽起了木兰的手臂。那张出尘的底细虽然仍旧没有摸清楚,不过大体的情况他也知道的差不多,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秀宁。和张出尘一起的那几个少女虽是自幼在教坊司长大,受到各种卞练。可是和李秀宁比起来,她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李秀宁便从她们口中知道了她们所知道的张出尘的一切情况。 别院里,李秀宁带着下人,却是摆好了座席,和各种糕点茶酒,好像是要在院中饮宴一般,张出尘看着忙碌的下人,心中忽地有些警觉,她总觉得李秀宁脸上那种笑意有些危险的感觉。 “夫君,木兰妹妹,你们来了。”看着一起过来的郭孝恪和木兰。李秀宁迎了上去,笑意吟吟地道,挽住了郭孝恪的左手。 张出尘听到李秀宁口中的话。目光落在了郭孝恪的身上,这就是连李密和杨玄感都感到忌惮的男人。张出尘的一双美目在郭孝恪脸上流连着,尽管早就听说过郭孝恪的诸般传言,不过当张出尘亲眼看到时。觉得那些传言根本不足以形容郭孝恪的神采。 面前的男人,是个危险的男人,张出尘的心中战栗着,郭孝恪那身上透出的杀气,让她眼前似乎成了一片血色,她自幼在司空府长大,见过司空大人麾下无数猛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杀气比得上郭孝恪,或者说是那种冰冷的嗜血感觉。 “久闻张大家是剑舞高手,今日便请张大家为我等来上一曲郭孝恪在李秀宁和木兰的陪伴下坐了下来,带着戏德的声音在张出尘耳边响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苏吉利却是带着一众亲兵从别院各处涌出。守住了别院的各处道口,而那些下人们也是有条不紊地站到了一边。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张出尘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已经被郭孝恪看穿。但是她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盈盈一拜道,“将军有命小女子岂敢不从,还请将军准许小女子回房换上舞裳 “去吧看着面前的女子,郭孝恪挥手道,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很美,不下于李秀宁和木兰,而且身上那种冰冷的气质,更加让男人有一种征服的欲望,“面对刀兵,面不改色,果然不是普通人看着回到厢房的张出尘,郭孝恪却是朝身边的李秀宁和木兰,笑了起来。涧书晒细凹曰混姗不一样的体蛤”、说阅读好去外 (全本 ) 第一百八十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二房点中,张出小褪尖了身上的外衣,换上了袭雪曰舞裳,看着手中那柄盈盈不过两尺余的短剑,脸上露出了几分决然之色,既然已经被看破行藏,她也不必在遮遮掩掩,作为一个刺客,就要有随时任务失败身死的觉悟; 庭院里,郭孝恪端着酒杯,看着从厢房里安静地走出来的张出尘,眼中尽是冷酷之意,如今天气渐暖,很快杨广便会下令二次征辽,他没功夫再和这个。女人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张出尘带来的几个教坊司的少女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看得出情形不对,不过她们拿着丝竹乐器,没有人敢动一下。 张出尘看到了郭孝恪眼中的冷酷,她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可是她还想赌一下,赌郭孝恪会给她跳完这一曲的机会。 “开始吧张出尘看向了几个似乎察觉到什么的教坊司少女。轻声说道。 看着和平日里似乎有些不同的张出尘,那几个教坊司少女先是楞了楞,接着便拨动吹奏起手中的丝竹乐器来,那柔媚的丝竹声刹那间便回荡在了院中。 随着那丝竹声,张出尘翩然起舞,她的身形如同轻盈的蝴蝶一般翻飞,那袭雪白的轻纱舞裳在风中轻若无物。矫若飞龙? 即便李秀宁不喜张出尘,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在执剑而舞之后,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那一人一剑,随风而动,就像是夺尽了天下乐伎的神秀。 “好?。郭孝恪也轻赞了一声。他不太懂舞,但是他却能从面前张出尘的剑舞中感觉到美的存在,无关乎这个女人本身的绝色,而是那种单纯的舞动的乐舞之美; 看着前面舞动间,宛如雪白的精灵一般的张出尘,郭孝恪身旁,一身素白长袍的木兰手按刀柄,忽地长身而起,跨步而出,那带着几分英气的声音蓦然响起,“张大家一人独舞,岂不寂寞?。说话间,手中狭锋的长刀猛然间出鞘,一记凌厉的突刺,直取张出尘。 “夫君李秀宁看着忽然间出手的木兰,桌案下握紧了郭孝恪的手,声音里有些疑惑,而那原本流畅如行云流水的丝竹乐声,也忽地停滞下来,几个教坊司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 “叮。随着面前那带着有去无回的气势而来的狭长刀锋,张出尘手中的短剑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风中轻巧地一折,便挡住了这一刀欲取她性命的突刺,她做不到坦然面对这一刀,因为木兰身上那种从战场上和死人堆里磨炼出来的杀气让她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 不管张出尘多么出色,也不管她在越王杨素身边见过多少达官贵人。杀过位高权重的人,她也只是一个刺客,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刺客,她不知道什么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也从没有过像疯子般在修罗般的战场上搏命,只为了活下去。 张出尘所不曾经历过的一切,木兰都经历过,她可以像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战士一样,毫不犹豫地砍掉任何敌人的脑袋而不会有丝毫的怜悯,面对张出尘,她每一刀都是刀刀杀招,没有半点留手。 “继续弹奏。 ”郭孝恪的声音在那几个怔怔地停下手中乐器的教坊司少女耳边响了起来,那种清冷的,仿佛秋水一般带着一股沁人家意的声音让她们回过了神,当她们看到郭孝恪那种冷漠的眼神时,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拂动了琴弦。 乐声再次响了起来,庭院中,两道身影如同穿花相戏的蝴蝶般形影相随,只是那刀剑不时碰撞发出的金铁交鸣声,破坏了这种奇异的美感。 “好的对手难求,木兰只是一时技痒罢了郭孝恪算得上是武术大家,自然看得出先前张出尘的剑舞里其实藏着剑术和杀机,而木兰和他一样都是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里下来的人,对于张出尘那竭力隐藏的杀气一样敏感,所以才出手,不过郭孝恪知道李秀宁虽然如今和木兰情同姐妹,但是李秀宁那刚烈的性格其实对自己苛刻得很。 看着郭孝恪眸子里的笑意,李秀宁低声应了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庭院里已经交手十几合的木兰和张出尘,她知道木兰的刀术轻捷剩悍,便是郭孝恪也是非常赞许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张出尘竟然能靠着那把不过二尺余长的短剑支撑那么长时间而不露败迹。 那几个拨弹吹奏乐器的教坊司少女,一个个都是睁大了眼睛。她们没有想到平时对她们和蔼可亲的张出尘,竟然是个技击高手,她们本以为只是跳舞用的短剑竟然能使得这般刁钻狠毒,就好象是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 郭孝恪喝下了杯中的酒。手指轻握酒杯,目光落在木兰和张出尘的身上。木兰练的是战场上的杀伐武技,讲究的是有去无回的气势,往往三合便要毙敌于刀下,善群战。现在两人交手已经十五合,那张出尘虽然给逼得没有川,可那不讨是假象罢了,她的轻身功夫闪转腾挪问。一没有和木兰硬碰硬,一旦木兰势竭,便是她那柄毒蛇般灵巧的短剑取木兰性命的时候。 终于,随着木兰一刀劈出,张出尘唯有挥剑格挡的刹那,郭孝恪手中的酒杯掷了出去,那只青瓷酒杯在郭孝恪灌注全部腕力的一掷下。在周围众人的眼中只是一道青光闪过,便打在了张出尘握剑的手背上。 只是觉碍手背上如同被鹰嘴一啄般疼痛,张出尘手中握着的剑再也握不稳,竟是无力地垂了下去,而这时木兰手中的狭长刀锋如同闪电般疾劈而下,落在了她的雪白舞裳之侧,刀锋便贴着她修长地如同天鹅般优美的白哲颈边; 这时那枚青瓷酒杯才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张出尘看着面前持刀而立,脸上杀气收敛后如同邻家少女般和煦的木兰,目光转向了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过的郭孝恪,她没有想到郭孝恪竟然会出手。 乐声再次停下了。那几个教坊司的少女呆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知道究竟到底走出了什么事,“你们都退下吧。”郭孝恪看向了那几个受惊的教坊司少女,朝她们道。这两个月下来,李秀宁已经摸清了她们的底细,没什么问题,他不是喜欢随便杀人的人。 看着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几个教坊司少女脸色煞白地退下了 她们离去前,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仍旧被刀架着,但是神情却云淡风清的张出尘。心里面乱成一团,有担心这位“老师”也有更多的担心自己的命运。 随着郭孝恪的示意,苏吉利技走了掉在地上的短剑,而木兰也收去了架在张出尘脖子上的长刀,收刀后走回了郭孝恪身边,坐了下去 让张出尘无法把她现在恬静幸福的小女人模样和刚才那个浑身透着杀气的英武女子联系起来。 张出尘看着四周上前,距离不过十步的士兵,心中知道自己没有半点机会,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无力,脆弱得就像是他人手中的玩偶一样,任务失败,她本该自尽,可是破天荒地张出尘却并没有想死,的念头,反倒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张大家,说说你的身份吧。如今犀利毒辣的剑术,不像是普通人家有的。”郭孝恪把玩着苏吉利送来的短剑,朝张出尘问道,他手中的这柄短剑造型古朴,不是凡物,只要他肯查,就能通过这柄剑查到张出尘的身份。 “司空府。红拂削师张出尘不知道为何报出了自己早就离开的那个。地方里曾经让她想要忘却的身份,当话说出口时,连她自己也有些讶异。 “红拂女?。郭孝恪听着张出尘的话,一下子眉头皱紧了,风尘三侠,他本以为只是野史杜撰而已,比如那张仲坚其实是个杀人越货的海盗头子,但是没想到红拂女也确有其人。 “李靖是你什么人?。郭孝恪很自然地想到了李靖,这个李唐所谓的军神,对于李靖,郭孝恪并不是太欣赏,因为这位所谓的大唐军神,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李唐开国,定鼎天下,李靖只是赵郡王李孝恭手下的行军总管而已,江南半壁江山都是李孝恭这个李唐宗室里最善战的宗室子弟打下来的,李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轻骑直取东突厥一战,不过当时东突厥已经连续三年大雪,主动向李唐投降,李靖甚至没有和突厥人交手,突厥人就自己内讧了? 在郭孝恪眼中,李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但绝谈不上军神二字,去年冬末回到怀远后他便已经派人去了马邑招揽李靖,至今未有消息,却是没想到竟然来了个。红拂女。 张出尘听到郭孝恪口中忽然说出的名字,饶是她心志坚定,也是眼中蓦然一阵慌乱,不知道郭孝恪是如何知道李靖的名字的。 “看起来你果然认识李靖郭孝恪笑了起来,虽然张出尘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那一抹慌乱却是瞒不过他,不过他不认为眼前的张出尘跑到自己身边来意图不轨,和李靖会有什么关系,历史上李靖可是在天下都反杨广的时候,仍旧是想跑去江都告发李渊想要谋反,差点被李渊砍了脑袋。 “我记得李靖现在不过是马邑一个小小的郡承。对我来说,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郭孝恪的目光如鹰隼般直视张出尘,虽然他不信那风尘三侠的野史传说中红拂女和李靖私奔的故事,但是看眼前的情形,两人也必然有些关系。 “李靖和此事无关张出尘开了口,她脸上的神情不再从容,她不想因为自己去打扰李靖平静的生活。 郭孝恪现在对于张出尘背后的势力已经有了些底,张出尘自称是司空府的红拂侍姬,不过那位越王杨素早已死了数年,如今还能够指使张出尘这个红拂女的也就只有越王杨素的儿子,如今的礼部尚书 那位隋末第一个造杨广反的杨玄感。 “李靖和此事无关,那么谁和此事有关,发品二向书,怀是死掉的越圭。”郭孝恪戏徒地说道,如,联消十落在他的手中,若不是不好好套出些情报出来,实在对不起自己。 “和礼部尚书也无关,只是小女子想来见识一下将军的虎威罢了。”看着郭孝恪,张出尘忽地安静了下来。仿佛周围那些虎视眈眈,随时都可以蜂拥而上,将她杀死的士兵只是一群木人泥偶罢了,她甚至向前走动了起来。 “让她过来看着要上前的苏吉利等人,郭孝恪挥手道,张出尘的功夫全在剑上,便是让她过来也无妨。 “夫君,小心暗器李秀宁在郭孝恪身边道,虽然张出尘身上一袭轻纱舞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藏暗器的地方,但她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无妨,秀宁;。郭孝恪柔声道,张出尘的右手已伤,发不出力,左手也没几分力道,这暗器除了准头,力道是最重要的,他有把握在张出尘有任何异动之前,取了张出尘的性命。 在距离郭孝恪不到五步的距离处,张出尘停了下来,她只是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郭孝恪,想是要把郭孝恪的脸刻在心里一样,她是个好强的女子,性格里有着和李秀宁一样的刚烈,她过去虽然折服于李靖的才华,而生出爱慕之心,甚至在越王杨素死后,脱离司空府,前去马邑找李靖,可是李靖已有家室,她最后黯然神伤,一个人回到洛阳,在教坊司内,寄情与音乐,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终老一生,却没料到让她遇到了郭孝恪。 和郭孝恪比起来,甘于在马邑当个小小的郡承,守着自己那个中人之姿的妻子的李靖,忽然一下子变得那般平凡,张出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再想起李靖时,心中曾有的那种爱慕之意如今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座郭孝恪不知道眼前神情不住变化的张出尘究竟在想些什么。皱了皱眉后,朝边上的苏吉利道,随后便有士兵搬上了马扎。 张出尘坐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郭孝恪身边的李秀宁和木兰身上,接着道,“小女子自不量力,还请将军海涵面对眼前足够强势和杀伐果决的郭孝恪,张出尘没有丝毫的侥幸心思,只是轻声道。 郭孝恪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想过眼前的张出尘会出其不意地暗算她,却没有想到张出尘竟然会这般明显地露出投降的意思。 李秀宁也皱紧了眉头,在她眼中,现在坐在那里的张出尘脸上那种神情和说话时的语气,分明就是勾引郭孝恪。 “带她下去郭孝恪终于开口了。对于张出尘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觉得还是先把这个女人关进大牢里几天再说。 张出尘看着皱眉的郭孝恪,嘴角轻笑了起来,她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关进大牢后会怎么样,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现在这种能让郭孝恪吃瘪的快感,至少她不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一无所为。 “这个狐狸精。”见张出尘临走前还不忘勾引郭孝恪,李秀宁却是恨恨地骂道,她第一次觉得张出尘原来是这般可恶。 大牢里,张出尘很是配合地招供了,自从她鬼使神差地说出自己红拂侍姬的过去身份,对于郭孝恪来说,她就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虽然司空大人死去数年,可是只要郭孝恪派人去洛阳一趟,终究能打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夜晚,郭孝恪看着那份很简单的供词,来回看了数遍后,放了下来,他倒是没想到,找张出尘这个司空府当年的红拂侍姬来刺杀自己的竟然会是李密。 “看起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今天下的英雄豪杰。”郭孝恪自语间,目光变得冷厉起来,他和李密没有交集,可是李密却认定他对自己有威胁,便找人来刺杀他,比起李密。他现在的心性似乎还差了些。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密,你送我一份大礼,我自然也要回你一份郭孝恪将张出尘那张供词,放在蜡烛上点燃之后,扔进了一旁的香炉,李密不想多他这个搅局的人,他也同样不想日后中原有李密的瓦岗寨这么强的势力,如今天下大势早已改变,他若是还死抱着对那所谓历史的迷信,迟早难逃身死败亡的局面,从他当上上柱国大将军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未知的争霸天下之路? “吉利,派人去辽东,请长孙长史回来因为李密的暗算,郭孝恪终于动了怒,李密能派人刺杀他,他同样也能派人刺杀李密,此外他要先把李密布在幽州和辽东的探子全杀了,那个张出尘要是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出力,他便是饶这女人一命又如何。 “是,大人郭孝恪沉思间,苏吉利已是大声应道,接着沉默离开了,这个。像猎犬一样忠心的男人,从来都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比如询问为什么。 (全本 ) 第一百八十一章是友非敌 ,房里。张出小个人看着铁窗外的月米。眼神有此渊霸时牢门外忽地响起了脚步声,转过身。看着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身披甲胄的郭孝恪,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随着打开的牢门,张出坐在郭孝恪身旁亲兵的监视下,跨出了牢门。“贱妾参见将军看着坐在牢房外的桌旁的郭孝恪,张出尘盈盈一拜道。 “坐吧,张大家郭孝恪摆了个请的手势,这时桌上他身边的几个亲兵已经摆上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郭孝恪来找张出尘,无非是想看看能不能收服张出尘为他效力。他手下的缓骑都是男人,有些地方比不得女人。 “多谢将军。”张出尘一笑再,人已是坐在了郭孝恪对面,身上那股幽兰般的香气闻得郭孝恪眉头一皱。 “张大家,本帅今日来,只问一句话,张大家可愿为本帅效力。”郭孝恪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后,看向张出尘,竟是直接问道,眼中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他摸不透眼前这女人的心思,而他并不喜欢这种不能完全掌握的感觉。 似乎察觉到了郭孝恪的不喜。张出尘收敛了脸上那种有些娇媚慵懒的表情,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美色可以迷惑的,而且比起司空大人,张出尘觉得郭孝恪要更冷酷。 “不知道,贱妾要是不答应将军的话,又当如何?”张出尘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时的那种有些淡漠的平静,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清冷之意,只是看着郭孝恪。 “那这顿便是张大家的最后一顿了。”郭孝恪喝下了杯中的酒,目光落在桌上那几道还算精致的小菜上,“记得吃饱点,免得黄泉路上当个饿死鬼,埋怨本帅。” 听着郭孝恪有些戏诸的话,张出尘苦笑了起来,抬起头道,“将军从来都是这般咄咄逼人,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红颜骷髅,几十年后也只是白骨一堆,本帅好色,但不喜欢对本帅有心机的女人。”郭孝恪看着脸上露出凄楚之色,叫人我见犹怜的张出尘,声音依然是那般冰冷,“本帅的时间不多,不知道张大家做好选择了没?”说话间,却是起身欲走。 “红拂拜见主公张出尘站了起来,朝郭孝恪却是欠身一拜,以主公之礼拜见了郭孝恪,就如同当年她在司空大人府上一般。 “好。”郭孝恪看着张出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这个多变的女子,只是赞了一声。 张出尘再次坐了下来,接过了郭孝恪为她斟的酒,这让她有些诧异。不过她已不是当年司空府上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女,接过酒杯后,就已恢复了冷静,然后朝郭孝恪举杯道。“这一杯,红拂敬将军 这一晚,郭孝恪和张出尘喝酒谈天,说了很多无关的事情,最后当张出尘跟着郭孝恪走出涿郡的大牢时,天已经微微亮了,“送张大家回府休息看着天色已近黎明,郭孝恪的苏吉利吩咐道,自己则是带着身边剩下的亲兵去了城外的军营。 大军营中,一队近五百人的堤骑已是整装待发,他们都是去年新补进提骑的人,直接受郭孝恪的指挥,每个人都是绝对忠于郭孝恪的老兵。哪怕郭孝恪让他们刺王杀驾。他们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这是名单,日落之前,本帅要看到他们每一个人,不论死活。”看着几个提骑的百人长,帅帐里。郭孝恪将手中誊写好的名单扔给了五人,对于李密在幽州安插的探子,他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是,将军。”五名缓骑的百人长接过名单,放进怀里后,同时大声答道。 “去吧郭孝恪挥手间,那五名徒骑的百人长一齐朝郭孝恪一礼。接着便转身出了帅帐。 大营门口,当值的尉迟恭看着气势汹汹出营的那些人马,知道这回肯定又是要出什么大事了,不过他没有声张,他可不是罗士信那张什么都管不住的嘴。 随着升起的日头,涿郡城内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作为北地的大城。涿郡的繁华比起关中河洛的大城也不遑多让,自郭孝恪率军到后,也不曾扰民,反到是借着除去那几家势力颇大的豪强和宗族杀鸡做猴之后,让涿郡城内的治安到是好上了不少。 街道上,随着响起的马蹄声。路上的行人都是纷纷避让,带着好奇和害怕的目光打量着从街上经过的骑兵队,对于郭孝恪这位不过二十二岁的上柱国大将军,普通的百姓都是抱着既敬且畏的态度,毕竟这位上柱国大将军的凶名便是他们也知道,在高句丽可是杀还几十万人那。 当然对于涿郡的青年和良家子弟来说,郭孝恪便是他们心中不折不扣的大英雄,男儿的功业,不就是战场所取的吗。 因此当看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提骑士兵时,人群中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多都是露出了羡慕的目光,谁不想当个马上的勇士,用敌人的人头当作自己的 “下马一处杂货铺子前,随着百人长的大喝声,那些马上的缓骑士兵都是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围住了铺子,个个手握刀柄,目光森然地看着杂货铺里那几个骨节粗大的伙计。 “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务论。”百人长“铿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看着那个身形高大的掌柜,冷声说道。 “这位军爷,不知道小的犯了什么事?”那死士所扮的掌柜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心中就像是绷紧了弦的弓一样紧张,不过他还是看着上前的几个,提骑士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那百人长打拱作揖道。 “犯了什么事,你们自己心里明白。”百人长冷笑起来,只是示意上前的士兵将那个掌柜和几个伙计拿下。 看到几个逼近身边的士兵,那几个伙计都是把目光投向了掌柜,可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看到掌柜打出动手的手势,一个个都是束手就擒。 “带走看着那几个在最后关头没有动手的伙计,百人长看向身旁仍旧一副谦恭模样的掌柜,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人都是礼部尚书府上派来的探子,等他们去了军中,便知道厉害了。 除了这一处地方,涿郡城中好几处地方,都发生了同样的一幕,只不过在一处客栈,那些死士和缝骑交了起来,不过面对全副武装,携带了弓弩的堤骑,他们的反抗就像是垂死挣扎的困兽,最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午时之前,名单上的人一个不漏地被带回了城外的大营,其中有十七具尸体。 帅帐前的广场上,郭孝恪看着地上的十七具尸体,还有站在面前,装扮各异的二十六人,满意地笑了起来。张出尘给他的名单上,没有一个漏网之鱼,既然李密敢来招惹他,就得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你们都是礼部尚书大人府上的死士吧?”郭孝恪看着那些站在自己面前,身形大小差不了太多的二十六人,缓缓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可是那些站着的死士一个个都是眼中闪过了绝望之色,他们没想到郭孝恪竟然对他们的底细一清二楚。 “蒲山郡公派你们来,无非是想借本帅之手除去你们。”郭孝恪看着那些死士,面不改色地说道。杨玄感虽是个猛将,也有足够的人望。但是和他的老子越王杨素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当初司空府上,是何等舟况,要不是当时的杨广是不世的英明之主,杨素也不会落的个被逼而死的下场。 听到郭孝恪的话,那几个当年司空府上剩下的死士都是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郭孝恪,他们此时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一般,不知道郭孝恪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郭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死士中,一今年纪最长的中年大汉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他们都曾受杨素大恩,杨素死后他们便效忠于杨玄感,护卫这位少主,心中自是把杨玄感放在第一位,要不是有杨玄感的命令,李密是指挥不动他们的。 “蒲山郡公亦是名门之后,而且素有大志,你觉得蒲山郡公肯屈居礼部尚书之下吗?。郭孝恪看着那中年大汉,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杨玄感被人称为再世项羽,不但是他武艺勇猛,便是他的性格也有些像那位西楚霸王,有妇人之仁,有刚慢自负,更像一个英雄而非一个能争天下的人。 听着郭孝恪的话,那些死士中,有人皱紧了眉头,他们如何不了解自家那位少主,想到这几年李密和少主交往过密,不少人心中也都是猜测起来,不过面上却没有一个人肯承认。 “礼部尚书心中所欲之事,本帅多少知道一些。”郭孝恪接下来这句话,真正让那些死士勃然色变了。自从司空大人死后,少主无时无刻都想要杀了昏君为司空大人报仇。只是一种没有良机,而且昏君防范甚严,才隐忍至今。 “我要你们其中一人回去告诉礼部尚书,我和他是友非敌。”郭孝恪看着那些死士,脸上露出了笑意。杨玄感是开启天下大乱的关键人物,但是现在他所知道的那些历史已不足信,想要杨玄感如同历史上那般造反,就需要他来推波助澜一把。至于李密他也不介意借这件事情离间他和李密之间的关系,就算他派了人去刺杀李密,也未必一定能够成功,若是能让杨玄感杀了李密那就最好不过。 听到郭孝恪的声音说到最后时。已然带上了几分冷酷,那个中年大汉脸上一变,这时郭孝恪已是朝左右的亲兵道,“只留一人,其余的全部杀了 那些死士虽是好手,可是郭孝恪身边的亲兵又岂是等闲之辈,更何况他们不仅手无寸铁,还给绑缚了起来,不过片刻间,帅帐前的空地上,又多了二十五具尸体,弥漫的血腥味浓重,郭孝恪看了眼那个脸色发白的中年大汉道,“回去记得告诉礼部尚书,李密不该派人来刺杀本帅。而这就是你们为他付出 随着郭孝恪的声音落下,那中年大汉身旁的一名士兵。一刀削开了他身上绑缚的麻绳,看着边上那些静静躺在地上的同伴尸体,中年大汉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只是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尽管作为死士,要学会淡漠死亡,但是当他看着这些从小长大,一起练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心里面充满了对郭孝恪的仇恨。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面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可是他忍了下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回洛阳,告诉少主这一切。 中年大汉走了,当他转身离去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同伴尸体,便是郭孝恪也不得不感叹这些死士的心性。 “将军,就这样让此人离去好吗?”帅帐前的尸体被抬走以后,裴仁基在一旁皱着眉头道,虽然他不太明白郭孝恪跟那几个死士打的哑谜。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无妨,杨玄感想要造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皇上如今不体恤民情。执意要二次征辽,便是给杨玄感造反的机会,只要皇上的圣旨一到。我军出师辽东,杨玄感必反无疑。”对于裴仁基,郭孝恪没有隐瞒的意思。 “那将军是打算?”裴仁基没有想到杨玄感竟然有造反的心思,而自家将军则好像是很清楚一般。 “我们静观其变,杨玄感一反。天下势必大乱,到时再看情形而定。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裴仁基是个傻子,也明白了郭孝恪心中的念想。不过裴仁基也早已不是在山东跟着张须陀的小小押粮官,他如今一身的功业都在郭孝恪身上,而他心中也未尝没有从龙的想法,郭孝恪表现得实在是无懈可击,绝对是争天下的霸主。 裴仁基离开了,他知道郭孝恪这次便是故意向杨玄感示好,只要杨玄感一反,到时候是趁机起事,还是回师救驾,都在郭孝恪的一念之间。到时那天下走向的大势便握在郭孝恪手中。 回到帅帐。魏征已经赫然在帐中等候,放那活口回去,便是魏征的主意,魏征虽然不知道郭孝恪为什么能够那么肯定杨玄感会造杨广的反。但他还是为之出了这一计。 “玄成,你说杨玄感会信我的话吗?”尽管在裴仁基面前,郭孝恪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也是有些隐忧。 “将军,那死士不过是带个口讯。表明将军的态度,以将军做到现在这一步,杨玄感不管信与不信,都是会想办法让将军出征辽东,调走将军。”魏征答道,杨玄感要是造反的话,的确是得天独厚的条件,越王杨素当年可是部将故旧满天下,而且杨玄感又是关陇世族里的领袖人物,如今杨广又“倒行逆施”把关陇世族逼到了对立面,只要杨玄感有机会得掌兵权,只要登高一呼。必然应者云集。 “不知道杨玄感到时如何起兵?”郭孝恪喃喃自语道,如今因为他的强势崛起,杨广已是把二次征辽之事托付给他,杨玄感未必会像历史上那样被调去督运粮草,给他掌握兵权的机会。 听着郭孝恪的话,魏征不由皱起了眉头,在杨玄感会否造反这件事情上,他觉得郭孝恪太过肯定了,虽然他从长孙无忌那里听说过杨玄感的事情。 怀远镇,从辽东城赶回的长孙无忌,趁着换马歇息的空,在驿站里一个人沉思了起来,那个蒲山郡公的眼光可真是毒辣得很,不过他不该招惹惹不起的人,想到郭孝恪派人送来的密信中有关李密的事情,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得有些阴冷,他如今一身的的前途都在郭孝恪身上,而李密竟然派人刺杀郭孝恪,这等于是在断他的前程,叫他如何心中不怒。 翌日,只是在怀远修整了一夜的长孙无忌便带人匆匆离开了怀远,如今魏征已经先回了涿郡,再加上郭孝恪又娶了木兰,长孙无忌已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魏征完全盖过自己的。 当长孙无忌快马加鞭地赶回涿郡的时候,杨广第二次征辽的诏书也到了涿郡,与之一起的还有从河北各的强征的壮丁,而这时河北和山东各地原本还算在控制内的盗贼流寇一下子又呈死灰复燃之势,而且越演越烈,向天下各地蔓延,而税赋颇重的江南也是盗贼蜂起。不过杨广对此仍旧不以为意,毕竟那些盗贼流寇大者也不过千,地方上的府兵足以镇压。 天下瞩目的第二次征辽终于拉开了序幕,那些心怀不满的地方豪强和宗族依然在观望着,而和杨广离心离德的关陇世族亦是来往频繁了起来。尤其是曾经属于越王杨素麾下故旧一党的文武大臣和世家子弟,都是在等待着时机。 这个时候,杨广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今天下正在渐渐地脱离他的掌控。仍旧沉浸在自己的雄图霸业中。(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战幕重启 诈郡城外营接着营的队伍拔塞,往着汀东城的方,除了郭孝恪手下的三万大军,杨广强征的十万青壮民伏也是陆续从黎阳运送粮草前往怀远镇。 骑在马上,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青壮民侠,郭孝恪也不由长声叹了口气,他本以为杨广会真地让他主持这第二次征辽,可到最后杨广还是准备御驾亲征。 “将军,杨广不体恤民力,这大隋天下不乱也不行了。”郭孝恪身旁,魏征亦是叹了口气,即使杨广要二次征辽,只要杨广不御驾亲征。这粮草物资的损耗,朝廷依旧是担负得起的,但是杨广好奢华排场。带着百官和外国使节随行,这一路的奢靡足足抵得上十万大军的 魏征的言语中已然没有了对杨广这今天子的一点敬意,他看着那些大多面黄肌瘦的民伏朝郭孝恪道,“将军,不如拨些粮草给这些民伏。以显示将军的仁德。” “这事情,你去办吧?。郭孝恪点了点头,他要争天下,除了实力。这名声也是必不可缺的,只要给这些民供一口饱饭吃,他们便会刘他感恩戴德,他又何乐而不为。 “魏征代那些百姓谢过将军。”魏征在马上朝郭孝恪郑重地行了 礼。 临朔宫外,裴世矩看着身边的队伍,不由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他记得自己离开洛阳时,杨广分明是打算将这征辽之役交给郭孝恪主持,却没想到这才不过两个月,杨广便反悔了,而且还是如同去年那般带了诸多的官员随行,这从东都一路过来的用度可比调动十数万大军还要浪费。 “唉。”叹气间,裴世矩策动了胯下的马匹,杨广如今只剩下了野心,过去的英明神武在这些年里已经逐渐消失,现在的杨广和一个刚慎的独夫没有区别。 “这天下,要乱了。”回头看了眼前往辽东的方向,裴世矩忽地想到了郭孝恪,李渊,杨玄感很多人。不知道日后这些人中谁会第一个,发难。 数日后,黎阳,被杨广留于后方督运粮草的杨玄感在格广的行辕起驾前往辽东冉后,终于得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黎阳大营,帅帐内,李密看着杨玄感,额头上也不由冒出了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郭孝恪手下的探子居然那般厉害,拔掉了他在涿郡布下的所有死士,而且更可恶的是郭孝恪居然使了离间之计,来中伤他。 “法主不必担忧,这不过是郭孝恪的离间计罢了。”正身端坐的杨玄感看着想要解释什么的李密。却是摆手道,他虽然心中也有些怀疑。不过李密和他多年相交,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李密。 “杨兄,郭孝恪奸狡如狐,他此次向我等示好,未必可信。”李密见杨广并没有问罪之意,但是他知道,这事情总归让杨玄感会心有芥蒂。两人不可能再向以前那般亲密无间。想到郭孝恪这个始作俑者,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虽不可信,但也足以明证郭孝恪对杨广那昏君并没有多少忠心。”杨玄感看着面前李密的样子,却是沉声道。 “法主,如今昏君去了辽东城,你认为我当如何举兵。”楼玄感没有在郭孝恪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向杨广复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杨广此番留杨兄在黎阳押粮,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密听到杨玄感相询,也是脸上不由振奋了起来,如今的局势实在是对他们再有利不过,杨广御驾亲征,郭孝恪挥军高句丽,如今运往前线的粮草都在黎阳,只要他们断了粮道,起兵直击辽东城,生擒杨广,行废立之事。以杨玄感的名望,未必不能和文皇帝杨坚一样,篡了这大隋的天下。 “我有上中下三莱,上策长驱入蓟,抚其咽喉,断昏君归路 中策为直捣长安,翻动杨氏根本,下策进围东都,自立为帝李密看着杨玄感,说出了他的看法。 听着李密的话,杨玄感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直捣长安,翻动杨氏根本,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那进围东都,取之以成帝业,让杨玄感颇为动心,不过最后当他皱着的眉头展开时,看向了李密,“既有上策,行须中策下策。”杨玄感想到郭孝恪,心里那种想要和郭孝恪在战场分个高低的念头让他抵挡住了进围东都称帝的诱惑。 “主公英明。”见杨玄感取了自己的上策,李密一时间也是欣喜了起来,说话时也是改了自己对杨玄感一直以来的杨兄称呼,而是口称主公,已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今昏君刚走,不宜立即起事,我身边还有昏君的耳目,就拜托法主联系各家,共同废黜昏君,解民于倒悬。”杨玄感嘴角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意,很快他就可以用杨广的人头去祭奠冤死的父亲在天之灵。 带着提骑,在黎阳城内住下来的长孙无忌明显噢到了危险的味道,爪,场广留杨玄感在黎阳督谅粮草。实在是一记昏招。当鸟 故旧部下满天下,即便杨玄感一直都在那礼部尚书的位子上,难以接触到兵权,可是他的家世名望却仍在。只要他登高一呼,那些越王杨素的故旧部下,必然群起响应,此外还有那些心怀不满的关陇世族,他们也会跟这杨玄感一起起事。 客找的书房里,长孙无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他本来是带徒骑来刺杀李密的,可是现在李密不管何时出行,都有死士保护,而去行踪诡秘,显然是在暗中联系那些反隋的世家子弟和军中将领,看起来杨玄感根本就没受离间之计的影响。 一直踱着步子的长孙无忌终于停了下来,他决定立刻回辽东,这黎阳城他待不下去,杨玄感很快就会发动。到时候他一旦身份暴露,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长孙无忌虽然阴狠,但也是个惜命的人,更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杨玄感若是要起兵造反,必会加强对黎阳的控制,他要是现在不走,以后便没机会走了。 翌日,长孙无忌便带着带来的堤骑分批撤出了黎阳城,而这时候李密已是为杨玄感联系好了当年杨素帐下的好几个老部将。 百济,等到郭孝恪命令的贺廷玉在四月之前,就完成了麾下军队的调动,只留下五千人给尉迟文德。自己则是带着三万大军压往了和高句丽接壤的边境。 对于贺廷玉陈列于边境的三万大军,渊大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现在可不是那些见风使舵的百济人陈兵边境,而是不折不扣的大隋军队,而且还是郭孝恪那个杀星手下的人马。 平壤城内,对那些普通百姓来说。几乎是一日数惊,年初渊大诈对高氏旧臣的清洗堪称血腥,那些根本没有料到渊大作会这般做的五部贵族,在渊盖金近乎残忍的清洗下,没有几家能够幸免于难,都是在渊氏雷霆般的打击下瓦解。 “父王,如今隋军两路进逼。若是分兵只会给隋军各个击破的机会。”王宫大殿之上,身佩五刀,不知道亲手砍下了多少贵族脑袋的渊盖金看着那几个叫着要分兵抵抗贺廷玉的大臣,声音阴冷地说道。 看着说话的渊盖金,本想开口附和的那些官员们都是一个个闭上了嘴巴,渊盖金年初血腥清洗高氏旧臣和五部贵族的一幕幕血腥场面,他们如今闭上眼,也觉得心惊胆颤。更遑论和渊盖金争论。 “依你之间,当如何?。渊大稽看着站在那里,一身傲气的儿子,却是沉声问道,自从他篡了高氏,却是一下子变老了很多,尤其是去年败给郭孝恪,让他更是失了原先那股锐气。 “集兵死守平壤,和隋军决一死战。”渊盖金看着渊大诈,大声说道,从年初开始,原本臣服于他们的鞋朝人,室韦人,契丹人都是蠢蠢欲动,接壤的边境上已经不时有各部的骑兵出现,抢掠村寨,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没有一个人反驳渊盖金,去年那一仗,他们损失了太多的青壮和士兵。就如渊盖金所言那般,分兵去守那些各地的城池也是守不住的,与其给隋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倒不如在平壤和隋军决一死战。 殿中的将领们都是一个个气息粗重了起来,集合国中所有的兵力死守平壤,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输了高句丽就会灭国,即使赢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作为一个武人,他们绝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就投降,当汉人的家奴。 百济和新罗交界的海域,来整眺望着前方的地平线,心悄出奇地好。作为一个武将,没人喜欢看着别人出征而没自己的份,原本来整以为自己会在百济一直练水师,没想到郭孝恪竟然让自己带水师从海路进攻新罗。 “大人,前方便是新罗兴”甲板上,一名百济向导朝来整有些谄媚地说道,如今百济已经亡国,大隋的水师控制了整片海域,他们这些原先在海上做生意的海客便只有靠上来整这颗大树,才能继续做买卖。 “好。”来整目中精光一闪。兵败平壤的仇他是无法亲自报了,便用新罗来证明他来整不是无能之辈。 船舱中,那些给来整和水师士兵逼着在海里泡了两个月的原九军士兵。早已不是当初那些坐个海船都能吐个半死的早鸭子,如今便是下了水也淹不死,大多都会几下狗刨。能够自己游上岸去。 宁静的海面上,几艘新罗活民的小渔船上,那些老实巴交的渔民正辛辛苦苦地拉网捕鱼,突然间一个矮瘦的淡民目光呆滞了起来,接着喊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惶恐。 听到那喊叫声,附近几艘船上正埋头干活的新罗渔民都是抬起了头。疑惑地看向了那喊叫声传来的方向,然后每一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住了,他们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巨舰,新罗,百济,偻国三国间海贸也算频繁,他们在这一片海域,也曾经看到过不少往来做生意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可是却从未丑到讨眼前汝般大的海船。“浅 最先跃入这些新罗渔民视线的是来整脚下的五牙大舰,接着便是其他数艘稍微小了些的五牙大跑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时间,海面上似乎到处都是那些巨大的海船,那些新罗渣民这辈子也没看到过这么多这么大的船。很快惊恐的喊叫声伴随着海鸥的鸣叫声响了起来,那些新罗渔民连渔网都不捞,直接割断渔网便往岸上的方向使命地划去。 看着远处那几艘拼命逃走的细小渣船,来整朝身边的亲兵道,“让人把船开过去,把他们都抓起来。”他此番从海路奇袭新罗,靠得便是消息隐秘,这一路过来,凡是遇到的商船都给他扣了下来,没有一艘逃走,能够走漏消息的。 那些新罗渔民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比不过来整手下那几艘张满风帆的大船,不过片刻,那几艘试图逃跑的新罗渔船,便给追上了,其中有好几条船直接给撞散了架,只剩下几片般板漂在海面上,那些新罗汪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给捞了上去。 不久之后,那些新罗汪民都是被送到了来整的五牙大舰上,看着面前一排排面孔给海风吹得发紫的新罗渣民,来整的目光扫过了一圈之后。缓缓开了口,“你们中,谁会说汉话 朝鲜半岛,自汉末以后,便是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互相争斗。三国都是各族混杂,语言也是极乱,来整带的那几个百济向导虽会新罗话,可是这些新罗渣民说的都是一口土语,他们也是听不懂,来整便只有用汉话询问。 “回大将军小的会汉话。”渔民中,一个政脚的瘦汉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们那汪村虽可有时也会有过往做生意的海船停留,不管是突厥人,百济人,新罗人,还是偻人的海客,互相间都是用汉话,方便交流,所以村子里,多少都会说几句,而他因为曾经跟过一艘新罗海客的海船出过海,所以汉话说得还算流利,只是后来在海上遭了海盗。虽然逃了一条性命回来,可也废了一条腿。 “你所什么名字?。见那踱脚矮汉的汉话说得不错,来整还算满意。打量了几眼后问道。 小的名叫刘一刀。”那政脚矮汉见面前给边上那些人称作将军的来整问自己若字,连忙把自己的汉名给报上了,这名字协还是在那海客的船上,一个汉人先生给他取的名字。 “刘一刀。 。来整瞧着面前个。子枯瘦的坡脚矮汉,不由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五寸钉一样的家伙居然取了这样一个禅名。 看着大笑的来整,刘一刀脸上没有半点的怨忿,反正他也不是抬头一回取笑了,只是战战兢兢地在那里听完了来整接下来的话,不过很快刘一刀就欢喜了起来,因为眼前的大隋将军问他愿不愿意带路。 小的愿意,愿意。”刘一刀丝毫没有什么家国概念,在他眼中。只有来整所许的好处,在他边上,有几个大略能听得懂的新罗淡民都是露出了嫉妒的目光,要不是他们汉话说不好,早就跟刘一刀抢这份美差了。 远处的海滩上,当那些留在村子里的老弱妇孺看到海面上出现的连天巨舰时,一个个都是给吓呆了。直到那些巨舰上放下的小船上有几个。村里的男人朝他们大喊,他们才回过神来。 刘一刀在几个隋军士兵的护送下,带着几个村里的男人,耀武扬威地回到了村子里,他自从政了腿回来以后,便时常给村子里的人奚落。如今他摇身一变,身边又有大隋的士兵撑腰,自然是摆起了威风。 那几个,平素嘲笑他的婆娘如今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刘一刀,生怕给那些高大的士兵砍了脑袋,刚才刘一刀已经朝他们喊过了,这些都是大隋郭将军手下的士兵,最喜欢砍人脑袋,他们要是不想被砍了脑袋的话,就要乖乖听话。 很快,整个渔村都给上岸的隋军士兵给控制了起来,加起来也就一百口人,夜晚刘一刀借着狐假虎着,却是睡了平时嘲笑自己最凶的那个婆娘,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大人,那个,刘一刀不过是地痞无赖,何必对他那般纵容。”对于来整让那刘一刀作威作福,来整身边有亲兵不由问道。 “这个刘一刀虽是个流氓,不过看得出也是在海上厮混过的,这附近的海域,他恐怕比那几个百济人更熟悉一些。”来整看了眼身旁的几个亲兵,却是铺开了地图,他这一回从海路进攻新罗,其实是牵制新罗人,不过来整不甘心当贺廷玉他们的陪衬,所以出了海后,他没有直接朝最近的新罗海域登陆杀去。而是往新罗的国都金城的方向去,也想效仿贺廷玉能够一举灭了新罗。而这个自称熟悉附近海域的刘一刀便是个关键人物。 (全本 ) 第一百八十三章遍地邬堡 尚句丽北方边境。队契丹骑兵挥舞着弯刀和火把。策卑一曰着农田。身后是冒着滚滚黑烟的村庄,那些骑兵边上是用绳子拴着的一串妇人和青壮。 自从五月开始,得到贺廷玉信使消息的各部首领在几次试探之后。发现高句丽人将国内可用的士兵都调走以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就像饿红了眼的狼群一样扑向了高句丽人空虚的边境。 自从南北朝以来,朝鲜半岛第一次陷入了最混乱的时期,契丹,鞋鞠,室韦,女直这些游牧民族挥动了他们的屠刀,将高句丽的北部地区彻底化作了战场。 在郭孝恪的大军到达辽东城后。高句丽在那些草原骑兵的铁蹄下,失去了自汉末以后不断通过征战获得的疆域,而在和原百济接壤的边境上。贺廷玉带着三万人马,面对几乎不设防的南部地区,一路攻城掠地。所过之处犹如飞蝗过境,搜刮了一切的物资,驱赶着大批被留下的老弱妇孺往平壤城而去。 辽东城,**宫内,杨广看着去年始终未曾打下的辽东城,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情,这一次他要在这里亲眼看着郭孝恪带着平壤城的那些高句丽人献俘。 旷野中,郭孝恪骑在马上,看着被各色彩旗簇拥的**宫,摇了摇头。拨转马头朝前而去了,去年让。东河北大水,再加上连年继役天下百姓早已穷困不堪,杨广居然还如此铺张浪费,杨广即便再家大业大,也迟早会败个干净。 平壤城,在渊盖金的强行征调下。高句丽几乎把全国剩下的青壮男子都抓了壮丁,分发武器,在平壤城四周筑起了一座又一座的棱堡,去年高元临死一搏的一把火,把内城烧得大半成了白地,不过倒也让渊盖金可以驻扎大批士兵,同时加固城墙。 站在城墙上,渊盖金看着底下忙碌的士兵如同黑压压的蚁群一般,脸上仍是露出了几分忧色,他在人前虽然底气十足,可实际上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平壤,失去了辽东城和整个辽河地区的屏藩,隋军可以轻易地攻到平壤城下,再加上如今军中士气低落,即便是死守,也未必能抵挡住那个杀星。 想到郭孝恪,渊盖金握刀的手背上青筋虬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狰狞,正是这个。隋将杀了近十万的高句丽士兵,让国中元气大伤,甚至可以说从今以后高句丽便会一蹶不振,没有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休想恢复得过来。 “郭孝恪。”咬牙切齿的低声自语间,渊盖金心中那股冲动越来越强烈,他想要杀了这个如今在高句丽国内凶名赫赫,可止小儿夜啼的隋将,扬名天下。 新罗外海,刘一刀站在甲板上,很是老练的带着辽东水师往新罗国都金城的方向而去,从那里的港口登岸,到达金城也就百里不到,如今新罗国中的兵力一部分调去和原百济接壤的边境,一部分则是忙于围剿各地的隋军乱兵,那金城的兵力不过三五万人马,对来整来说只要能杀新罗人一个。措手不及,未必不能攻下金城。 辽东水师的船队后方,是几十艘被扣住的商船,其中有车济人,新罗人,高句丽人,汉人还有偻人。不过对于这些常年在海上跑商的海客来说,没有什么国家概念,在他们眼中只有利字而已。 五牙大舰的大舱内,十几个海客头领都是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心中猜测看来整这位大隋将军见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虽是见惯风浪的人,可是辽东水师的舰队实在太过庞大,便是原先那称雄东海的虬髯客的船队也只有辽东水师的十分之一。 “今日请各位来,是想请各位帮个小忙?”来整环视着那些脸上表情各不相同的海客头领,却是让边上的士兵拉开了地图。 随着面前展开的地图,那十几个海客首领都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他们几时见过这般详细的地图,一个个都是瞪圆了眼睛,想把上面新罗的外海海图给记下来。 “新罗人不自量力,冒犯天朝。我军此来,便是要让新罗人知道什么是上国威严。”来整并不禁那些海客首领去背那海图,只是带着一种矜持的笑意说道。 随看来整的话,那些海客首领都是一个个露出了嗜血的神情,他们原先的担心是多余的,面前的这位大隋将军不但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反而是送了一桩天大的好处给他们。 这些海客首领手下的商船凑在一起。也有六七十条,上面那些水手和海客加起来也足有好几百人,差不多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要搏起命来。也是一股 来整要这些海客做的事情很简单。伪装成海盗,前去劫掠金城沿海的城池和村镇,引出金城的守军。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完成此事。”对于那些海客首领来说,扮成海盗,打家劫舍实在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在海上跑的海客没几个是干净的。差不多和海盗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更何况这次还有大隋水师做靠山,几个胆大的更走动起了平时也不敢动的念头。 那些海客回到各自船上后,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地纠集了船上的手下,用来整许下的金城破城后。准许他们在城中内城劫掠三日的条件。激碍手下那些亡命之徒个个都是红了眼。 朝鲜半岛的三国里,虽然高句丽最强,但是新罗却是最富裕,一来新罗国中多良田,二来是新罗甚少受战火摧残,再加上海上贸易的缘故。新罗人比高句丽人,百济人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走其是国都金城,虽然比不得平壤那般大,可是富庶程度却不遑多让。能够在那金城中劫掠三日,对那些亡命之徒的海客来说,简直就是个赚得盆满钵满的好机会。 不需要那些海客首领做任何的鼓动。船上的海客们都是自觉地**起风帆,从辽东水师的后方脱离出来,和辽东水师里几艘舰只编在了一起,朝金城的沿海港口杀去。 “大人,到时你真地会让那些海客在那金城劫掠三日。”甲板上。看着那些驶向前方的数十艘海船。来整身边的几全部将不由问道,他们可是对那金城同样垂涎三尺。 “只要他们有命能到金城,便是让他们劫掠三日又如何?”来整看着几全部将,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意。在他眼里,那些什么海客,不过都是一帮海盗罢了,他们的命他可没放在眼里过。 听看来整意味森然的话,那几个原先还有些担心的部将都是互相看了一眼后,心照不宣地大笑了起来。 平壤南部,毒辣的日头下,衣衫褴褛的数万老弱妇孺,在身后隋军士兵的驱赶下,往着平壤城的方向而去,队伍中竟是难得见到几个正当青壮的男人。 “报,将军,前方发现敌军部堡。”队伍前方,数骑骑兵如同一阵风似掠过了那些老弱妇孺身边,朝着中耸而去。 骑在马上,贺廷玉听完了前锋探马的回禀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笑了起来,高句丽人集兵三十万死守平壤一带,在外围遍布都堡,显然打得便是拖时间的主意。毕竟是以大隋的国力,也架不住杨广那种年年征讨。 “让前锋围而不攻,等候中军。”贺廷玉很快便给前锋下了命令。对于那些钉子般的都堡,虽然强攻可以攻下,但是高句丽人修了不知道多少的郜堡,靠这样一座座硬打,恐怕等到入冬也打不完。 贺廷玉虽然一直是以郭孝恪的副手掌兵,甚少在军略上向郭孝恪有所建议,但是郭孝恪帐下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贺廷玉。 “去找那些老弱妇孺中的首领,告诉他们,那些都堡里的高句丽士兵。谁能劝降,我便让他们的人能吃顿饱饭。”贺廷玉在那几个探马走后。朝身旁的亲兵吩咐道,这一回他出征,不止从百济带了不少粮草,前些日子也是搜专了不少,是以粮草充裕得很,不过贺廷玉一直都控制着对随行老弱妇孺的粮草供应,既不让他们吃饱,也不让他们饿死。 随着贺廷玉的命令,队伍中那些老弱妇孺里,很快便骚动了起来,对于那些老人和女人来说,他们可以自己饿肚子,但是却不想让孩子跟着一起挨饿,几乎不要传令的士兵多说什么,那些被推举为首领的人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平壤以南四十里,一处可容纳五百人的都堡内,站在大约两丈高的墙堡上的高句丽士兵,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尖,一个个都是紧张了起来。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堡里的将领和军官们就都上了墙堡。 看着那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的隋军人马,都堡内,从将领到士兵。都是露出了几丝恐惧,尚未战斗,他们心中已生怯意。 只是片刻功夫,贺廷玉麾下的前锋军,骑兵便已围住了前方的郜堡。在一百步外停下了马,等待身后的中军大队人马。 看着停下幕的隋军,那堡的留守将领,咬紧了牙英,让自己在士兵面前显得不是那么害怕。 (今天有些事情,只有三千字。明天会补足。)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姗)”说齐伞 (全本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靖登场 羔灼的大风里。隐隐传束?暗哭声,让郜堡卜的高向丽照兴仰发面面相觑,但是当前方扬起的烟坐落下时,他们看着那些列阵的隋军骑兵让开的道路中,出现的那些老弱妇孺。都是愣住了,但是随即士兵中有人骚动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些被驱赶在最前面的老弱妇孺。 “阿爹。娘。”不同的惊呼声在墙堡上不断响起,那些看到了亲人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急红了眼,他们边上的那些士兵也是同样心有戚戚,谁知道自家的亲人是不是也在那些老蒋妇孺中。 整个墙堡上,顿时大乱了起来,那平壤来的将领,带着手下的一百亲兵立剪拔刀在手,那明晃晃的刀锋立囊便吓住了这些强征的青壮,“哪个再敢闹事,军法处置。”守将大声吼道,四周原本聒噪的士兵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尽管一时间墙堡上骚动的士兵被弹压了下去,但是那守将也清楚。如果隋军驱赶那些老弱妇孺攻城的话,他这边的士兵绝下不了狠手。 “卑鄙。”守将咬紧了牙齿,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老弱妇孺,瞪圆了眼睛。 “三儿啊,不要给当官的卖命了,赶紧出来,咱们回家种地去。”那堡下,一群老弱妇孺拖家带口地颤巍巍地喊了起来。 墙堡上,给弹压下去的士兵再次骚动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在都堡外烈日下的自家爹娘还有妻儿的士兵一个个都恨不得立刻跑出去跟家人团聚,只是无奈边上那些平壤来的守将亲兵一个个都是拔刀在手,虎视耽晓的样子。 远处,看着那堡的墙堡上没有动静,贺廷玉冷笑了起来,接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那些老弱妇孺往前压上去。 “弓箭手。”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老弱妇孺,还有夹杂在里面的隋军士兵,墙堡上,守将大喝了起来。不过他的命令却是无人响应,那些士兵大多都是平壤以南的本地人。谁也不愿意对着家乡的父老下手。 “你们要造反吗?”看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士兵,守将慌乱了起来。色厉内狂地大喝了起来。这时墙堡上几个思家心切的士兵已是从那两丈高的墙堡上跳了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自家的老婆孩子。 馏兰。”看到几个跳下墙堡的士兵,守将怒哼间,从身旁的亲兵手里取过了弓箭,朝着一个逃跑的士兵背心就是一箭。 震颤的白羽抖动间,那个跑在在前面的士兵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这时他离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墙堡上的士兵看到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一家子,都是握紧了拳头,看着那守将的眼神都是带着愤怒。 这时墙堡外,那几个被吩咐过的老弱妇孺里的首领,都是一同大喊了起来,“大隋的军爷说了,只要不给那些平壤人卖命,便放咱们回家。” 听着那堡外那突然响起的喊声。墙堡上的士兵更加骚动了起来,而那守将越加慌乱,浑然没了刚才射杀那逃兵的威风,只是朝身边的亲兵大喊了起来,“给我射箭,射箭。”他不能再让都堡外那些人再喊下去了。 “兄弟们,打死那些平壤佬。”听到那守将的喊声,士兵中,有人怒吼了起来,这些平壤人根本没有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他们又何必为他们卖命。 几乎是这吼声响起的同时,墙堡上,已是有士兵扑向了那些亲兵,还有更多的人从墙堡上跳了下去,跑向自己的亲人。 “进攻。”贺廷玉看着乱起来的部堡,鞭梢一挥,随着中军本阵舞动的大旗,混杂在老弱妇孺中的隋军士兵立刻前冲,扑向了前方的都堡。而那些从部堡上跳下来的高句丽士兵看到隋军士兵,都是纷纷避让,唯恐被误伤。 随着甩上墙堡上的挠钩,那些刮练有素的隋军士兵,只是抓着绳索。蹬着城墙。手脚并用。不过几步间便爬上了城墙。 “不相干的人都滚下去。”几个学了几的简单高句丽话的军官一爬上墙堡,便挥刀大喊了起来,然后朝着那明显是练过的那些守将亲兵杀了上去。 看着登上墙堡的隋军士兵,想到传说中这些恶鬼一样的隋军士兵的凶残,那些被强征的高句丽士兵都是忙不迭地避让,从墙堡上一个个跳了下去,只不过片刻只剩下那守将和那些平壤兵还在抵抗。 战斗只是持续了片刻,便结束了,当贺廷玉到达这处都堡的时候,城墙上那些抵抗的平壤兵全都被砍下了脑袋,而这时那些跳下墙堡的高句再士兵则是战战兢兢地老实地站在一堆,不敢喘一声大气,不是没人想逃跑,可是四周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刚才就有人想要逃跑,结果却被套马索给套住拖了回来。浑身给地上的碎石子划得血肉模糊,叫他们不敢再生出别的念想。 夜晚,几个白天里带头造反的高句丽士兵给带到了都堡里原来的守将房间里,那里他们见到了贺廷玉。这几个高句丽士兵也都是机灵的人。一进房间便跪在了地上,用生硬的汉话道,小的拜见大人。” “起来吧。”贺廷玉随意地挥了挥手,他边上的几个会高句丽语的通泽则是朝那几个。士兵说起了高句丽话。 贺廷玉见那几个高句丽士兵。只是为了扫清那些都堡罢了,高句丽人遍设郜堡,不过是为了拖时间。今日他利用都堡里平壤人和这些南部人的不和,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夺下这郜堡后,却是心中更有几分把握。 “多谢大人。”简单的汉话,那几个高句丽士兵还是会说的,几人站起来后,都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贺廷玉,不知道这位大隋将军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告诉他们,我找他们的事情。”贺廷玉朝那几个通泽点了点头,接着闭目养起神来。 几个通泽互相看了一眼后,便朝那几个士兵说了起来,贺廷玉要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带着那堡里的原守军去别处都堡诈开城门,只要夺了都堡,便算他们的功劳。 几个通泽刚说完,那几个高句丽士兵想都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诈开城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走动动嘴皮子罢了。 “好,带他们下去,换身干净衣服,酒肉管饱。”得了几人的回复。贺廷玉睁开眼,扫了丹人一眼。却是点头道。 数日间,平壤城以南的部堡连续被破十几座,有些都堡甚至直接派人主动投降了,等到后来,贺廷玉一路过去,竟然势同破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兵临平壤城下,而这时郭孝恪的大军也一路轻易地渡过了鸭 水。 前往辽东的官道上,一身虎贲郎将官服的李靖带着两个家仆,一路上都观察着身边那些骑士,他磋踪半生,虽然少年成名,可是这些年却始终都是任官卑微,去年朝廷征辽,他本有报效之意,奈何主动请缨。却终究没有下文,只是作着那郡承的琐碎小事。 征辽之役,郭孝恪连战皆捷。名动天下,即便在马邑,李靖也是对郭孝恪的大名如雷贯耳,不时听到那些从北地回来的商客旅人,提及郭孝恪的各行事迹。 李靖本以为自己这些年沉浮。早已心如止水,可是当知道郭孝恪以二十二岁的年纪便成了上柱国大将军。也是忍不住心中嫉妒和愤懑不平。 但是李靖着么也想不到,就是郭孝恪给他发了虎贲郎将这四品武官的任命,还派了人来马邑找他,更是带了郭孝恪的亲笔信过来。 对于人才,郭孝恪向来都不嫌多,虽然他认为李靖只是一个大将,当不上军神之称,但是光凭李靖写出了李卫公兵法,名列武经七书,便足以证明李靖的价值,为此郭孝恪在信中也是放低了身段,请魏征写了封求贤若渴的书信,亲自抄写,派人送到了李靖手中。 也正是这封信,让李靖接受了郭孝恪的安贲郎将的任命,对李靖来说。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如同火焰般的名将之血,尽管他看上去如同一潭秋水那般,但是他内心里渴望的是如同卫霍般的功业,策马千军,马踏突厥,才是他李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郭孝恪的信中,充满了对卫霍时代汉朝武功的推崇,并且拿他与卫青相比,都让李靖有一种知己的感觉,哪怕他知道这或许只是郭孝恪的恭维之辞,但是他仍旧愿意相信横扫高句丽的郭孝恪和自己一样,向往着廓清四夷,重现汉朝的鼎盛武功。 从马邑出发以来,李靖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些郭孝恪派来相请自己的骑兵,而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些郭孝恪的亲卫骑兵,便是骁果卫中的精锐也难与之相比,或许论马上武艺。两者不相上下,但是这些骑兵个个。都懂兵法,随身都带着书,闲暇时便观看,其勤奋程度不下于那些苦读的寒门士人,这就足以让人动容和惊叹了,便是李靖也在打听之后,也惊讶于郭孝恪在军中推行识字,教导中下级军官学习兵书战策的做法,这让他心中原本有些朦胧模糊的一些想法一下子豁然开朗,让他恨不的立刻去辽东见到郭孝恪。 李靖是孤高的人,他的才华高出旁人太多,若是没有隋末那个乱世。他或许会一辈子当个小小的郡承,但是现在他感觉找到了一个真正能在兵法上和自己交流的人,这让李靖有一种由衷的喜悦。 “真是恨不得立刻与郭将军相见。”眺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官道,李靖不由长叹了一声,不过当他看到官道两侧被盗匪所杀的百姓尸体时,原本的欢喜雀跃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在马邑,李靖是个爱护百姓的人,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郡承,可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了马邑的平安。 还未等李靖有所话,他身旁的那些郭孝恪的亲卫骑兵已是策马到了道旁的那些尸首旁,默默下了马,掘起土坑来,郭孝恪平时便教他们要善待百姓,军人的天职是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是为那些供养他们的百姓获取土地,护他们平安,而且这一回他们前往马邑相请李靖,也是受到了郭孝恪几番,丁嘱,不能让李靖对他们有所恶感。 看到那些不声不响的帮那些死者入土为安的士兵,李靖心中对郭孝恪更加神往,因小见大,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光是这眼前的一幕,就足以让他确信郭孝恪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而不是那些关陇世族口中的屠夫和不知仁义的粗鄙武夫。 李靖也跳下了马,跟着那些士兵一起将那些百姓的尸骨埋入土中,“这些道。”当李靖把一个身形瘦弱,也不知道是被盗匪砍杀还是饿死的孩子放入土坑时,也不由眼中有了几分怒意,他实在没有想到河北各地。竟然是如此惨状。 “大人,这一路过去,恐怕会更惨。”李靖身旁,牛弘一脸激愤地说道,他是这一次郭孝恪派来马邑的亲兵队的首领,老家便在河北,要不是他去年修书一封,把家里人接到了幽州,恐怕不是给饿死,就是给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杀死,再加上他常在郭孝恪身边,心中只有自家这位将军,对于杨广这今天子毫无敬意可言。 “去年将军便曾向皇上上书,请皇上不要御驾亲征,以免耗费糜烂。可是皇上却只顾着自己享乐和威风,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再这般下去。莫说遭了黄河水的山东河北,便是天下各处,都要起来造反了。”牛弘愤愤地说道,他如今虽然落户幽州。可是看到老家给杨广的恶政弄到这般残破,也是心中愤恨。 李靖见身旁这个平时稳重的牛校尉,居然如此愤恨,也是一时无语。如今天下皆苦,议论杨广的人不在少数,便是他自己也对杨广的一些做法颇有意见,可他终究是自幼便受了些家庭的影响,觉得不该那般议论杨广这今天子。 “牛校尉,慎言。”李靖反驳不了牛弘,也只能这般轻声道。 “大人,这里便我们几个,末将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牛弘见李靖如此说道,想到临行前郭孝恪的吩咐,却是连忙道,生怕让李靖心中有所不喜。 李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有些惶恐的牛弘笑了笑,其实便是他有时也想发发牢骚,只是他终究不似牛弘那般能够说出口罢了。 将那道旁的尸骨都收敛以后。李靖他们再次踏上了行程,只是这一次李靖的心中多少有些沉重,山东河北各地盗贼蜂起,路旁饿辉遍野的惨况让他第一次对杨广产生了失望。 一开始,李靖还时常和牛弘他们收敛道旁的尸骨,可走到后来,尤其走进入河北受灾最重的几个地方之后。李靖整个人都麻木了,那些村庄几乎是十室九空,便是活着的人,也都个个对杨广这个盛世天子恨的咬牙切齿。 而到了辽东以后,李靖心中的那种失望之情也越浓,和山东河北的惨况不同,杨广行辕所在的辽东城。本是荒僻之地,可是却张灯结彩,打扮得花团锦簇,和那一路上的百姓尸骨显得是如此刺眼。 李靖是带着失望之情,离开辽东城,轻骑快马直奔平壤前线的,杨广这个盛世天子在辽东城的排场和奢靡浪费,让他每每想起山东河北那些枯疾如柴的百姓,心中就有一股愤懑之气。 马邑,李靖走后不过月余,在马邑扮成商旅休 必…孝恪寺中的昱队亲兵,便直奔辈靖的家中。“我等乃是奉李大人之命,接李夫人去涿郡。”带头的军官朝面前的中年妇人,恭敬地说道,他们出发时,将军下了严令,务必要接李靖的家人委怀远。 看到面前个个都是一身盔甲的士兵,李靖的妻子周氏不疑有他,便召唤起家里仅有的几个仆妇和家丁收拾起细软来。 当李靖轻骑快马,往平壤而去的时候,他的家人已是被接到了怀远。这座郭孝恪经营了大半年的重镇住下了。 “将军,高句丽人在前方修筑了不少都堡。”萨水西岸,郭孝恪亲自带着亲兵帮着扎营,偶尔间,郭孝恪也会和士兵一起随手干些活,亲近一下,当前锋的斥候士兵来禀报的时候,郭孝恪正光着膀子,如同精钢般的肌肉上满是汗水,和边上的士兵不时地说几句笑话。 “知道了。”接过一旁苏吉利递过来的布巾,郭孝恪抹去身上的汗水后,朝那斥候士兵一边说道,一边带着边上几员亲兵回帅帐了。 自从大军到达萨水以后,郭孝恪没有急着过河,而是让大军驻扎下来。进行修整,这一次他率兵攻打平壤。除了原有的三万人马,杨广又给了他七万从各地强征的府兵,凑足了十万大军。 虽然对郭孝恪来说,士兵是多多益善,不过这一仗是国战,即便高句丽人孱弱,可是他已把渊大稽父子逼到了绝路,他们垂死反扑之下。也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便是这次带兵出征,他也是靠着自己如今的名望压下了那七万新兵心中的不满。 帅帐里,郭孝恪麾下的众将全都到齐了,帅帐中央摆着的沙盘里,平壤正面的平地上垒起了一座座部堡,“高句丽人这次调集了国中所有的兵力死守平壤,我军要是想攻下平壤,这些都堡就是首先要拔除的。”郭孝恪看着众将,看着那些都堡道。 “将军,让我去,憋了大朱年的罗士信第一个跳了出来,生怕别人跟他抢这出征的机会,不过罗士信怕什么来什么,不止尉迟恭和刘弘基这两个老对头,便连秦琼,裴行俨,魏刀儿也是一个个跳了出来,都表示愿意领兵踏平那些都堡。 看着一个个求战心切的将领,郭孝恪笑了起来,最后目光落在了始终没有吭声的裴仁基身上,这次出征他本就没有打算亲自出平壤。他还要留下精力来对付杨玄感。 “仁基,给你两万北府兵,众将由你调遣,三日后拔营过河。”郭孝恪的话,让请战的众将都是愣住了,这次全军虽然号称十万,可是真正能战的也就他们那三万北府兵,如今郭孝恪竟然将两万交给裴仁基。实在是叫他们始料未及。 “末将得令。”裴仁基沉声答道,不过握拳的手却是微微有些发颤。郭孝恪对他的这份看重和信任,他无以为报,只有誓死效命。 “你们谁愿意留下陪本将,在这里练兵。”郭孝恪再次看向了罗士信等众将,那七万新兵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隋末乱世 便是李渊起兵,也没有他如今这般雄厚的军力,不过李渊是关陇世族里的头面人物,起兵攻下长安之后,旧隋官吏纷纷望风而降,而他就不同,布衣出身,又选了幽州辽东为立足之的。就算兵精将猛,可是他要南下,便是河北和山东的豪杰,不像李唐可以占据关中地利,所以郭孝恪是能多赚一份家底便绝不放过。 “末将还是去裴将军那儿好了。”罗士信第一个道,虽然他性子比以前要沉稳得多,可是要他留下来练兵而没仗打,却是万万憋不住的。 罗士信开了头,其他也一个个都是各自答道,最后只有秦琼和尉迟恭留在了郭孝恪身边,秦琼是自觉郭孝恪对自己恩重,不愿轻离郭孝恪身边,除非郭孝恪派他领兵出征。而尉迟恭则是觉得郭孝恪作出这般布置。必然有他的用意,绝不是随意决定的。 “跟着将军有肉吃。”出了帅帐,见里士信笑话自己,尉迟恭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接着得意洋洋地走了,他相信罗士信迟早会后悔的。 “这个铁匠。”罗士信看着尉迟恭那得意的样子,却又不敢拿尉迟恭的话来骂,只好恨恨地说了一声,带着亲兵回营去了,想看到时候过了萨水,一定要多杀几个高句丽的敌将,抢那头功,让尉迟恭知道他的利害。 三日后,裴仁基带着两万北府兵和罗士信等人拔营过河,而郭孝恪仍是在萨水西岸,操练着那七万新兵。对于这一仗的胜负,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便是打不下平壤,可如今他占了百济,又得了辽东,便是今年打不下,明年在打,加上那些契丹,韩鞠。室韦,女直人,高句丽被灭只是迟早的事情,他如今更在意的是杨玄感会如何向杨广发难。 对于自己知道的历史,郭孝恪不再全部相信,起码因为他的缘故,杨玄感起兵后仍否会出昏招攻打洛阳已经成了未知之数。 萨水西岸,十万大军踩踏出来的道路上,风尘仆仆的李靖看到前方的军营以后,也不由精神一震,他可是一路都盼着能和郭孝恪早日相见。他在兵法或者说是兵家的学说上有很多地方都想和郭孝恪畅谈一番。郭孝恪给他写的那封私信里。可不止是那些礼贤下士的恭维之词,还有更多的一些他也未曾听过的用兵之说。 一路策马到了中军大营门口。李靖看着各处军营里操练的士兵,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他虽是长于军略战阵,可是武艺也不差,自然看得出那些士兵操练的武技都是千锤百炼后的战场杀伐武艺,实用性极高。 “李将军,将军在河边钓鱼,请跟我来。”中军大营门口,李靖在表明身份以后,那当值的将领不敢怠慢。李靖可是将军亲自吩咐过,不能轻慢的人,当下便连忙派人带着李靖一行人往萨水河畔去了。 一行人骑马出了大营,只是不一会的功夫,李靖便看到了前方一处树荫下,坐在一方青石上,正在钓鱼的身影,四周站了十几个身形魁梧的士兵,一看便知道是军中的好手。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郭孝恪不为所动,直到手中的钓竿轻轻一动,有鱼上钩,方才抖腕一甩,从河中钓出了一尾青花大鱼,边上的苏吉利手忙脚乱地接住以后,方才起身看向来的几人。 烈日下,李靖的面庞有些模糊,不过郭孝恪还是从李靖那种在马上端坐的姿态,知道这不是自己麾下的将领,却是不知道是谁来了。 “将军,李大人到了。”李靖身旁,牛弘未等郭孝恪开口,已是下马大声禀报道。 “是药师兄到了吗?”听到牛似的声音,郭孝恪脸上一喜,接着便朝同样下马的李靖走了过去,口中直接称呼起李靖的表字来。 “李靖拜见将军。”看着光着脚从树荫下走出来的郭孝恪,李靖也不由心中有些感动,觉得郭孝恪是一异至诚。 “药师兄不必多礼,此处不是军营。”郭孝恪走到李靖面前后,终于看清了李靖的样貌,李靖的身形魁伟,只是有些消瘦,面目依稀可见当年的清俊。 李靖同样也看清了面前的郭孝恪,比他想象的更年轻也更英俊,李靖便数自己所见的人中,郭孝恪的姿容也是数一数二,虽然以貌取人不足取,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难以避免这个毛病,便是李靖和郭孝恪也一样。此时两人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以后,都是多出了几分好感,用佛家的话来说,这便是一面投缘。 “药师兄,来,这边坐。”郭孝恪朝李靖一边说道,一边却是带着李靖往树荫下而去,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炎热,他也是每日忙里偷闲,来这河边钓上几尾鱼,一则放松,二来也是避暑消谴。 “将军不在军中办公,却在这里嬉戏,可不是为帅之道。”李靖正容坐下后,却是朝郭孝恪正色问道。 “药师兄谬矣,为帅者,当明法度奖惩,不必事无巨细,事事过问。”看着忽然间正色质问的李靖,郭孝恪知道这是李靖在考较自己,隋末可不是日后宋明之世,这时讲的是君择臣,臣择君,良禽择木而栖。李唐的开国功臣里,除了太原起兵的武德功臣集团外,其他无不是数姓之主,便是被李渊称为纯臣的徐世绩,也是三易其主,到是面前的李靖,李渊太原起兵前,欲去江都告发,被擒后投效李唐,便再无反复。即便是李世民几番拉拢,也未曾参与玄武门之变,光凭这一点,李靖便胜过隋末唐初的无数名臣良将。 郭孝恪的回答虽然简单,可是却足以令李靖满意,他过来时,郭孝恪军中各营秩序井然,士兵毛练有素,毫无半点乱象。 “将军之言,李靖受教了。”虽然李靖是个孤高的人,不过郭孝恪的实绩摆在那里,再加上他如今在郭孝恪帐下为将,言语间自然恭敬 “药师兄过谦了。”郭孝恪让身旁的苏吉利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几本兵书战策,和他自己根据后世看过的一些军事书籍和知道的历史,练合这个时代的一些用兵学说的心得体会。给了李靖。 郭孝恪知道李靖是个对兵学极度痴迷的人,若不痴迷,又如何能够写出李卫公兵法,名列武经七书。他这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看到郭孝恪让身边的亲兵取出兵书,李靖不由想起了跟随了自己一路的牛弘等人,暗道果然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郭孝恪随身不离兵书,那些部下也是如此,这样的军队若是打不了胜仗,才是怪事。 翻开那本郭孝恪自己手书的心的体会,李靖的眼睛很快便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只是死死地看着那上面记载的,有些凌乱,偶尔语句不通的话语,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郭孝恪的那些心得体会,还有他记录下来的后世的各种兵学知识,很多都是李靖从未接触过的,尤其是那些近代的军事理论,甚至已经涉及到国家和军队的关系的那些学说,更是让李靖这个兵法大家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兵家学说,可不止战阵之道,其中亦有治国的理论,只是不被世人所重罢了。 过了良久,李靖才压下心中的情绪,粗略地看过了郭孝恪手书的那本手札后,朝郭孝恪道,“将军果然是目光深远,药师不及。”这一次。李靖不再是客套话,而是诚心说道,自称间,也是换上了自己的表字。 “药师兄自谦了,这些不过是我偶尔间的感悟,很多地方都不成论。日后还要和药师兄多指教一二。”郭孝恪以前着的书很杂,可是那些近代的军事学理论,他也就看个皮毛,偶尔记得一些大体框架,那些真正细节的东西哪里全记得住,他招揽李靖,不止是认为李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更是难得的军事理论家,以李靖的才华,说不定能和他一起把这些他记得残缺不全的近代军事理论,西方的兵学和这个时代兵家学说结合起来成书立说。 郭孝恪觉得这件事情,若是办成,其意义远胜过他打下什么国家。 “固所愿尔,求之不得。”见郭孝恪把那手札借于自己,便是李靖一时间也是有些语无伦次,要知道兵法本就留传不广,更遑论为将者的用兵心得,那更是不传之秘,李靖根本没想到郭孝恪竟会如此大方地借给自己抄录,而且还有和他一起煮书立说,传于军中的打算,就更加让他佩服郭孝恪的豁达和气度。 “今日时间已到,我们暂且回营。晚上咱们秉烛夜谈。”郭孝恪每日出来钓鱼,便只偷闲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他必然回营。 看着郭孝恪麻利地披甲,李靖便知道郭孝恪必是如传说中那般骁勇善战,刚才着甲时,郭孝恪胸前衣襟内他瞥到的几处伤疤如同毒龙般狰狞,触目惊心。 跟着郭孝恪一起回了营,安排妥当以后,李靖再次为郭孝恪的手笔所动,他不过刚初来乍到,郭孝恪就任命他为副帅,掌管那七万府兵。 “彼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即便是半生沉浮,性子早已洗练至极静的李靖也不由在心中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夜晚,帅帐之中,一股浓郁的鱼香味弥漫,李靖看着桌上摆的几道小菜和那道鱼汤,却是朝郭孝恪道。“将军每日钓鱼,原来是为打牙祭。”李靖总觉得郭孝恪既是明主。也是知己,说话时也是有种轻松自如的感觉。 “大军补给不易,我这大将军。便只有钓上几尾鱼,每日尝尝鲜了。”郭孝恪亦是笑着道,他这十万大军虽说补给不易,不过如今萨水以西,没有任何高句丽人的军队可以威胁到他的后勤,这补给还是能保证士兵们吃饱,不过吃肉就难以保证了。 李靖接过郭孝恪递过的汤碗。当即品起了这鱼汤,他出身官宦,当然知道若是按世家的失以巨,郭孝恪这番请他吃饭,算得上是粗鄙,不过他却恰恰喜欢这种纯真的粗鄙,而不喜那虚伪的客套。 “果然好汤。”喝了一口,李靖便赞了起来,目光更是落在了郭孝恪身旁一身戎装的木兰身上,他路上便已听闻过这位木兰将军的事迹,心中也是暗道郭孝恪好福气。 (全本 ) 第一百八十五章小裴将军 小兰收拾了碗筷盏碟之后。便带着苏吉利等人离开了。部掣怕看着似乎对炒茶也颇为喜欢的李靖道,“这是我让工匠清炒的茶叶,只需用沸水冲泡即可,药师兄若是喜欢的话,等会我让人送一罐到药师兄帐中。” “那就多谢将军了。”李靖对那清炒的茶叶显然也是颇为喜欢,自然是却之不恭。 喝过茶之后,郭孝恪却是带着李靖去了帐中那沙盘处,虽然沙盘和兵棋是去年郭孝恪在征辽前所做。不过除了他军中之外,其余各军只有那些大将和手下的心腹将领方能使用沙盘进行兵棋推演,不像郭孝恪这里,基本上校尉级别的军官都有自己的沙盘。 李靖是兵法大家,一看到那地形栩栩如生的沙盘和样式各异的兵棋。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站在那方足有丈余方圆的沙盘前,发出了称赞声,“不知此物是何人所制。便是孙武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李靖对于沙盘和兵棋,几乎不用郭孝恪的任何讲解,便似乎已经完全明白这两样东西的价值,甚至随之而来的一些对沙盘和兵棋互相使用的一些规则的建议,让郭孝恪也为李靖的军事素养所折服,起码他当初在段文振这位已故的兵部尚书和恩师身边时,那几位大隋成名已久的老将便是加在一起也没有李靖对沙盘和兵棋的见解。 “将军果真是天纵其才”在知道沙盘和兵棋是郭孝恪所做之后。李靖心悦臣服地说道,虽然他还不完全了解郭孝恪的用兵,但是从白日军营所见的练兵情况,还有和郭孝恪的几番交谈,以及现在眼前这沙盘和兵棋,足以证明郭孝恪在兵学上的高深造诣,他自己在郭孝恪这今年纪时,却是远远不如。 “药师,今日不如你我以这沙盘和兵棋较量一局见李靖对沙盘和兵棋如此推崇,郭孝恪却是笑着朝李靖道,李靖是个孤高的人,要折服这样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幸好现在他开了一个好头。 “末将求之不得。”李靖亦是笑了起来,不客气地挑起了各种兵棋。接着询问道,“不知道将军打算把战场定在何处?”他眼前的巨大沙盘几乎包括了整个大隋的北方。 “如今我军在萨水一带,皇上的行辕在辽东城,楚国公的大营在黎阳郭孝恪手中的鞭梢一一指向了口中所说的三处地名,而李靖在他依次说出这三处地方之后,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他是兵法大家,亦是国士般的人物,如何听不出郭孝恪话中的深意。 “楚国公出身名门,当年越王的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如今天下皆苦于征辽之役,只要楚国公登高一呼,必然应者云集,若是楚国公从黎阳起兵,攻占涿郡,切断皇上北返之路。我军当如何应对。”郭孝恪见李靖皱眉,便知道他也猜到了一些内情,当即直接道,“不如我们便以此为战,我做楚国公,药师为我军主帅 “将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靖抬起了头,看着郭孝恪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要把郭孝恪看穿一样。 “自四月起,我会截住运往辽东城的粮草辐重,向皇上谎称各地盗贼倡撅,同时联结越王旧部,起事之后,以全部兵力,攻打涿郡。”郭孝恪见李靖沉声应道之后,身上的气势凝滞,宛如实质,有种慑人心魄的冷厉,也不由心中暗自点头,他麾下的猛将不少,不管是尉迟恭。秦琼,罗士信还是蓑行俨,都是有着各自的气势,但是没有一个人像李靖这般,有这种冷冽得仿佛能算尽一切的感觉。 “末将在得到消息后,会集中军中全部骑兵,抛弃所有插重,回师涿郡李靖剔除了手中所有的各种兵棋,只剩下带表骑兵的兵棋,放在了涿郡前。 看着李靖毫不犹豫地只留下骑兵。抛弃所有辐重,只是以轻骑回师涿郡,郭孝恪便知道李靖的决断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尤有过之。 在代表涿郡一带的沙盘上,郭孝恪和李靖展开了一场厮杀,两人轮流抓阉,以决定天气的变化和各种突发的情况对士气的影响,到最后这不单单是一场兵棋推演,涉及到了庙堂情势。 “我输了。”李靖看着郭孝恪从东莱用水师运送军队,直接进攻辽东城的杨广行辕后,却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直接认负了,这推演到终局的兵棋盘面,他并没有败,但是面对郭孝恪的死守,他也毫无办法,在郭孝恪说出杨广调他回师救援时。他放弃了。 “将军,如果楚国公亦是如此做。将军会如何应对。”李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朝郭孝恪问道,他心中已是默认了杨玄感会造反这件事情。他一路从马邑过来,了解了让。东和河北各地的惨况之后,也是知道杨广如今已经失了人心,再加上关陇世族又因为郭孝恪的原因和杨广离心离德,是杨玄感真地起兵造反,却是有不小的机会能得天下。 “我会退兵,返回怀远,以辽东一隅之地起家,争夺这天下郭孝恪看向了李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皇上若在辽东城有失,天下必乱,江南,关中绝非楚国公传技可定,我未必没有机会。” 看着面前侃侃而道,脸上那种神情极静的郭孝恪,李靖的内心挣扎着。他早该想到,像郭孝恪这样的人。又岂是杨广能驾驻得了的,过了良久,李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看向郭孝恪问道,“若是将军得了这天下。还会传授军中将士兵法,还是刀兵入库?” “我若得这天下,当建军校。以同太学,凡天下校尉,百人长以上者。皆要入学学习兵法和百家学说郭孝恪看着李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野心所在,他不止要培养那些基层的军官,更要培养那些军中中坚的将领。 “主公胸襟,属下拜服。 。见郭孝恪说话时的那种神采。李靖低下了头,沉声说道,因为郭孝恪的理想也是他的理想。 “好,我得药师,犹如周文得吕望,汉高得张良。”郭孝恪看着李靖 是大声道,如今他麾下除去魏征和长孙无忌不论,便端甲“为高,便是贺廷玉也难与之相提并论。 李靖认郭孝恪为主之后,亦是放下了心中的枷锁,和郭孝恪又连续在沙盘上推演了数局兵棋,两人互有胜负,郭孝恪仗着对兵棋的熟悉。多胜了两局,不过他心中也是清楚,等李靖日后完全摸透这兵棋,甚至加以完善,他便不是李靖的对手,虽然这只是“纸上谈兵”但是却足以证明李靖的军事素养是何等之高。 推演完兵棋之后,李靖留宿于郭孝恪帐中,两人效仿古人,抵足而眠。秉烛夜谈,郭孝恪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野心所在,而李靖亦是为郭孝恪口中那广阔的天的而感到惊讶和兴奋,李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大隋以外,有那么多异国外族,他们的土地十倍于大隋,但是却野蛮落后。 翌日清晨,李靖离开郭孝恪的帅帐之后,木兰却是亲自端着洗妆用的布巾等物进了帐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郭孝恪留人在帐中过夜,便是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没有过,不知道让他们知道了,又会做何感想。 “夫君,那李靖有何才能,竟让夫君如此看重?”等郭孝恪洗妆之后。木兰一边为郭孝恪束甲,一边却是朝郭孝恪问道。 “我以前都小看了这个人想到昨夜和自己谈了大半夜的李靖。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李靖看着沉静,但是骨子里却是流着崇尚进攻的名将之血,从他对突厥和西域各国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不过现在李靖欠缺的上战场的机会。 “给我全部杀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都堡里,罗士信看着最后时刻崩溃投降的近百降兵,双眼通红地喊道,为了打下这处有五百人守卫的郜堡,他整整折了近百人的部下。自他跟随郭孝恪起兵起来,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 听到罗士信的命令,那些早就杀红了眼的士兵不过片刻间将那近百降兵杀了个干干净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用来祭奠死去的兄弟。 渡过萨水以后,裴仁基分兵数路。咬打那些部堡,不过和贺廷玉在平壤以南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不同。他们在东线遭到的抵抗几乎是征辽以来最惨烈的,不少邸堡甚至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没人投降。 几乎没有活口,杀出了火气的北府兵和罗士信这几个主将,一路所过之处,行有的那堡都是在攻破后被夷为平地,所有的高句丽士兵都被枭首,垒成京。 夜幕下,裴仁基走出了帅帐。这半个。多月里,他一共攻下了十三处郜堡,不过士兵折损也是接近两千。这让他觉得难以向郭孝恪交代。 “父帅,那些高句丽人如今是垂死挣扎,想必将军是不会怪罪的。”留在中军听用的裴行俨看着裴仁基叹气,却是在一旁道,如今他们前面还有近二十座那堡,要是按这些日子的折损,恐怕等打完之后。也就剩下一万五千人。 “将军纵使不会怪罪,为父亦难以心安。”裴仁基摇了摇头道,郭孝恪以国士待他,他必以国士报之。这次是他第一次带兵独当一面,他绝不想让郭孝恪失望。 “贺将军那里,可联系上了。”裴仁基看向裴行俨问道。他不打算再强攻下去,虽然那些高句丽人便是死守也绝挡不住他们,但是他也无法接受那种损失,他手下的两万北府兵可都是郭孝恪手下的老兵,一旦日后扩军,这些人中再不济也是能当个火长,绝不能折在这地方。 “已经联系上了,如今贺将军已到平壤城南门十里外扎营。”见裴仁基询问,裴行俨却是连忙答道,他们这几日一直都派斥候前去联系贺廷玉所部。 “南门十里外,那距离我军不过百里路程。”裴仁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今贺廷玉手上大军数万。未曾折损,虽然比不得他手下的北府兵,可也是九军里大浪淘沙留下的老兵,再加上他手下收编的高句丽降兵,却是可以问他借来以为前驱。 平壤城南,贺廷玉看着大军一侧的高句丽降兵和那些老弱妇孺的营地,朝身边的亲兵道,“早知道这些高句丽的南人和平壤人水火不容,何须费心攻打,只消扶植个愧儡,便能让他们自相残杀了自从一路扫荡过来,手下的高句丽降兵越来越多,贺廷玉却是发现,往往有些郜堡即使投降了,那里面的平壤军官和士兵也会给那些高句丽降兵杀的七七八八,没几个活口剩下。 “大人,这愧儡虽好,可是始终不及咱们实打实地打下好。”贺廷玉身边的亲兵里,却是有人嬉笑道。他们可都是有两三个高句丽和百济的女人做妾。 “你说得也对,将军向来不太喜欢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贺廷玉听完身边那亲兵的话,却是点头道。说起来,那高宝藏本来是想用他的名义打着为高氏复国,做那傀儡,不过魏征的几句话就让郭孝恪改了主意,如今那高宝藏却是在军中无人问津。 “大人小裴将军来了。”不远处,一名骑兵却是策马而来,口中高呼道,郭孝恪军中,裴仁基和裴行俨也算是父子两骄雄,不过裴行俨却是一向给称呼为小裴将军。 “来得这么快,看起来裴仁基遇到麻烦了。”此前,贺廷玉便见过裴仁基军中派来联系的斥候,知道这一回裴仁基被郭孝恪付以重任,不过那东线驻守那堡的平壤人却是棘手得很,不似他这边这么轻松。 甚至不用多想,贺廷玉也知道裴行俨来他这里,不出借兵之事,“走,去见见那小裴将军。”贺廷玉一拎马缰,朝身旁的亲兵道,却是策马朝中军回去,裴行卑在郭孝恪麾下,也是能列入前三的猛将,尤其是他那对大锤,除非以命相搏,否则便是秦琼和尉迟恭也讨不了好,他自然也不愿和裴行俨父子的关系搞僵。(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杨玄感起兵 “药师。众是裴将军派人送来的军报。”帅帐里。郭孝啪忻引中的军报递给了李靖,在得了贺廷玉的真万俘虏兵后,裴仁基却是在折损了近半俘虏兵后,终于扫清了面前的所有都堡,可以确定全军的后勤不会受到任何的骚扰。 “如今平壤已经完全暴露在我军兵锋之下,不过以我军目前的后勤。怕是难以支撑。”李靖看完之后。却是轻轻皱了皱眉,自半月前从辽东城运送过来的插重一下子少了大半,恐怕一切都如郭孝恪所推演的那般,楚国公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便是打下平壤,我军也难以站稳脚跟。”郭孝恪看着李靖,却是目光一凛,“药师,如果我将这七万新兵全部交予你,你可能以此为本。以高句丽南部与平壤对峙,教化那些投降的高句丽人。” 对于郭孝恪来说,朝鲜半岛是必取之地,隋末即将到来的乱世,将使得中原地区的百姓外逃,历史上突厥正是靠着北逃的汉民再次恢复。而他自然是不会放任那些中原地区的百姓被突厥所接纳,而有待开发的辽东地区便是最好的安置地方。 “末将有七分把握。”李靖答道,对于郭孝恪的委以重任,他心中感激,毕竟他未经阵仗,在郭孝恪军中的资历算得上最浅,郭孝恪竟打算将七万新兵全部交给他,他敢说便是他的亲舅韩擒虎和当年对他赏识有加的越王杨素也是做不到这个地步。 “好,高句丽之事,就拜托药师你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郭孝恪来说,李靖已经向他证明了他的才能,那么便该放手地大胆使用。以他现在对李靖的认知,历史上李唐根本就没让李靖的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或许是因为猜忌。或许是因为李靖并没有在玄武门之变中做集选择,不过这一切已不重要,至少郭孝恪自问在自己手里,李靖绝对会变成他麾下最快的一柄刀。 “将军之托,李靖必誓死以报。”李靖见郭孝恪将高句丽的战事交给自己主持,饶是他性格早已沉稳下来,不似青年时那般快意恩仇,也是不由为之心动慨然,他半生磋跑沉浮,如今终于遇到了郭孝恪这个。明主,以国士待他。 前往怀远的官道上,木兰策马扬鞭,带着一千麾下的轻骑却是急着赶回,李靖当日离开帅帐之后,她便从郭孝恪那里知道杨玄感可能会造反。而涿郡和怀远是杨玄感必取的重镇。涿郡他们控制时间不久,又只有温彦博一人,而且还是文官,却是难以指望他能守住涿郡,届时作为全军物资转运枢纽的怀远,便成了双方必夺的要地。 为了不被杨广所猜忌,郭孝恪只能在萨水西岸等候,他麾下能派遣的也就只有木兰,毕竟以木兰的身份带一千轻骑回去,却是不易惹人怀疑。最多是说他假公济私,劳师动众。护送妻子回怀远。 “夫君,木兰一定不负你所托。”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官道,木兰却是心中暗道,然后看向身旁已经露出疲惫之态的部下道,“大家都加把劲,早日到怀远,便可以休息了。”杨玄感造反一事,乃是机密,如今郭孝恪军中,也就三人知道。 看着催促的木兰,那些跟随她的骑兵都是打起了精神,他们这位主母兼将军,平时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从没有打骂过士兵,一向都是以身作则,如今他们从萨水急赶回怀远,已是连续跑了十天,随行带的换乘双马也是累得困顿不堪,更别提人了,不过看到木兰这位主母犹自能咬牙坚持,这些军中的老兵个个都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不愿意让木兰失望。 木兰知道,自己早到一日,便能和李秀宁一起多做准备,对于李秀宁。她心中佩服得很,虽然这位姐姐的武艺不如她,可是论起治军带兵。却是强过她不少,怀远镇那三千娘子军和从那五千的青壮辐重兵可是被李秀宁练得井井有条,不比那些府兵差。 木兰后面,魏征虽说是自幼出身贫寒,也是吃得起苦的人,可是要他像木兰一样,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马上赶路,却是办不到,他只能带着身边护卫他的士兵尽快赶回怀远去,好帮木兰她们处理那些文事。 怀远镇,从大业八年征辽开始。便是一直作为囤积辐重物资的转运重镇而经营,已故的工部尚书宇文恺生前所画的图纸,到现在也只是完成了一半多,不过饶是如此,怀远如今也绝对是一座坚城,加上里面的兵甲,只要粮草充足,四五千人便足以坚守。 木兰一行离怀远只剩下三天不到的路程时,从黎阳赶回的长孙无忌已见到了李秀宁,他本来是不太赞成李秀宁这个李氏女做郭孝恪的正妻。不过自从魏征和木兰成了族亲之后。他便改了态度,转而交好李秀宁。这一回他自忖便是赶去辽东也来不及,便直接到怀远找李秀宁,要是杨玄感起兵北上的话,到时候涿郡和怀远便是关键,他和木兰想的一样。觉得温彦博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太守是守不住涿郡的。 怀远镇的将军府里,李秀宁听完长孙无忌带回来的消息后,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半个月以来,黎阳方向便再也没有押送粮草的队伍,她当时便觉得有些蹊跷,却是没想到竟然是杨玄感想要造反。 看到李秀宁脸上的慌乱之情。长孙无忌却是心中暗道,女子终究是女子,便是再有才华,还是难以和男子相提并论,不过让他讶异的是,李秀宁脸上的慌乱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那原本蹙紧的眉头也是展了开来。 “长孙长史,涿郡乃是幽州重镇。绝不容有失,怀远城高墙厚,甲兵充足,以先生之能,想必守住怀远不是难事,这怀远就拜托先生了。”李秀宁朝长孙无忌盈盈一拜道,她心中已是做了决断,决定带手下的娘子军去涿郡,帮温彦博守住涿郡。 “夫人怎可轻身犯险。”见李秀宁竟然是想亲自带兵去涿郡,长孙无忌也不由惊道,原先对李秀宁的那种轻视顿时一扫而空,面前这个,女人的魄力便是大多数男子也比不上。 “温彦博自投效夫君以来,一直未有差错,如何可以任由他独自面对叛军,这样岂非寒了他和一众幽州士人的心。”李秀宁看着劝阻的长孙无忌,却是侃侃而论道,温彦博投降郭孝恪时,却是引荐了不少幽州士人,大多都在涿郡,李秀宁是个巾相不让须眉的奇女子,郭孝恪的志向,她心中明了。 “夫人既然决意去涿郡,无忌也不想劝,只是请夫人保重自身,若是夫人有个闪失,将军那里,无忌担待不起,这天下也担待不起。”长孙无忌退下了,李秀宁是个刚烈的女子,她做出了决定,除非郭孝恪,否则怕是没人能轻易动摇,此刻也是一样。 “这个妾身自然知道,妾身此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李秀宁笑了托来,脸上那种自信的神采,便是长孙丹烈看了也有种涿郡必然无忧的感觉。 随着长孙无忌的离开,将军府在李秀宁这个主母的命令下,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了起来,尤其是属于将军府的“娘子军”虽然名为娘子草,但实际上这支三千人的军队里,倒是男子占了大半,只不过和郭孝恪麾下士兵多是原来征辽大军的府兵不同,娘子军多是那些青壮民伏里挑出来的壮士,全是李秀宁一手刮练。 虽然比不得郭孝恪练的北府兵。不过也算是能和大隋府兵相提并论的军队,而且李秀宁自有御下的威严和手段,虽是女人,可这娘子军却是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三天之内,李秀宁便安排了一切,娘子军也是带齐了兵甲和箭矢,就在出发之前,赶了十余天的木兰却是终于到了,看着几乎累得瘦了一圈的木兰,李秀宁也是心中感动,她知道木兰也是担忧她的安危,方才如此拼命。 “木兰,你先在怀远休息一阵,再来涿郡。”将军府的正厅内,见木兰一到怀远,便要跟自己一起去涿郡,李秀宁却是连忙劝道,木兰这一千人马虽是北府兵中的精锐,可是若是这般赶去涿郡,恐怕也没多少余力可以厮杀上阵,最重要的是她怕木兰会累坏。 “姐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一脸憔悴之色的木兰摇了摇头。李秀宁治军带兵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可是论上阵厮杀,两个李秀宁也不是她对手,战场上刀剑无眼。士气却是重中之重,李秀宁作为主帅。到时必然要上战场鼓舞士气。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李秀宁上战场。 看着一脸执拗的木兰,李秀宁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给木兰一个理由。认死理的木兰是绝不会听她的话留在怀远修整。 “木兰,如今杨玄感只是露出反意,还未起兵,便是他现在起兵,杀到涿郡,最少也要二十日,我此去涿郡,二十日内绝不会有任何危险。木兰你只要在二十日内赶到就行。”李秀宁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木兰,最后急了起来,却是忽地附在木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姐姐说的可是真话。”听完李秀宁的耳语,木兰想了想这破敌之计后,却是盯着李秀宁问道。 “自然是千真万确,杨玄感出身名门,又有再世项羽之称,他若造反。来势必然汹涌,若是不能折他的锐气,漆郡也是难守。”李秀宁看着木兰说道,希望能说服木兰。 “好,那我听姐姐的。”木兰最后点了点头,杨玄感的勇名,她也是听说过的,而且其父越王杨素当年的门生故旧不少,要是涿郡士气被夺,恐怕会不战而降。 最后,木兰为了成为李秀宁口中的奇兵而在怀远留了下来,修整十日后,再出发去涿郡,而李秀宁则是带了三千娘子军,直奔涿郡。 李秀宁走后,长孙无忌接管了怀远,他虽然不长于军事,可是守城这种事情却是难不倒他,更何况怀远前面还有一个涿郡顶着,若是杨玄感分兵,那就更好不过。 “将军既然已经派了木兰回怀远,想必也早有布置。”晚上,长孙无忌一个人在房中,却是喃喃自语道,心里面却是为郭孝恪的目光而感到惊讶,要知道郭孝恪派木兰带兵回怀远的时候,他才离开黎阳没几天。他是靠着打探到的消息才判断出杨玄感想要造反,不像郭孝恪全是靠着对人心局势的把握推断而出。 “如今杨广在辽东城。”长孙无忌仿佛天生就是个胆大的野心家。又或者是他身上留着父亲长孙废那种喜欢冒险的血液,他竟然是打起了在辽东城的杨广主意。 “将军到时候勒兵辽东城,先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击败杨玄感,行废立之事。”长孙无忌心中越想越难以遏制这种想法,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阴狠起来。 将军府里,知道木兰回来的长孙无垢,便跑来了将军府,她如今也已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了,不过心里却始终记得木兰对自己的好,而木兰自嫁给郭孝恪以后,便再也没有陪她一起睡,讲那些民间的故事给她听了。 “木兰姐姐,这回将军在高句丽又打了胜仗吗?”长孙无垢并不知道杨玄感的变故,却是问起了郭孝恪在高句丽的战事。 “嗯,当然是打了大胜仗,夫君可是大隋的军神。”木兰虽然有些疲惫,可还是温柔地回答着长孙无垢的提问,在她心里,长孙无垢就是她的妹妹,这些上那有姐姐不照顾妹妹的。 长孙无忌是个乖巧的女孩,她看到了木兰脸上的疲色,很快便不再提问,而是安静地睡在木兰身边。等木兰睡着以后,她才一个人看着木兰英武的脸道,“无垢长大了,也要像木兰姐姐一样,当个女将军。” 木兰在怀远和手下的士兵修整了十天,这十天里,她每天都抽空指点了长孙无垢的刀术和骑射,虽然她觉得像长孙无垢更适合文静一些,不过当长孙无垢央求她时,她总是忍不下心肠拒绝。 “木兰姐姐,我射中了。”长孙有垢在马上欢快地叫着,手中拿着那张只有三十步射程的轻折软弓,看着木兰,一脸的高兴,在她前方二十步外的箭靶上,落着的十枚羽箭中,最后一箭正中红心,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也是颇为不易。 “射得不错。”木兰看着高兴的长孙无垢,亦是夸奖着道,长孙无垢学箭不过半年,再加上她只有十一岁,能在马上有这种准头,已是相当不错,那箭靶上,十枚羽箭的落点差得不远,只要再假以时日,便是全中红心也能办到。 “好了,无垢,今日便练到这里,你该回去了。”木兰策马到了长孙无垢身边,轻笑着说道,脸上是宠溺的神情。 “木兰姐姐,你要走了吗?”长孙无垢抬起了头,看着木兰,脸上有些不舍,虽然李秀宁一直都在怀远,对她也不错,可是她始终是对木兰更亲近一些,即便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可是早慧的她也感觉的出,李秀宁对自己的关心,始终带着一种距离感。 “嗯。”木兰低低地应了一声。她心中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于战争有种隐隐地期待,或许是她也和那些士兵一样,被战场所同化了。 木兰亲自把长孙无垢送回了长孙无忌身边,虽然她或许在某些方面不如李秀宁,可是她绝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相反在一些地方 她却是比李秀宁能做得更好,比如这几天的相处,她看出了长孙无垢,似乎有偷偷跟着她去涿郡的想法,所以亲自把长孙无垢送到长孙无忌这里,她不想长孙无垢陷入到任何危险中。 “木兰姐姐,一路顺风。”长孙无垢看着拨马转集离去的木兰,在后面大声喊道。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木兰回头一笑,那种温柔的神,甲便是长孙丹忌看了。也是忍不住心中动。他吊然因临溉怔的关系。转而交好李秀,可是对于木兰,他却始终如同当初一样。 “无垢,以后想要练武的话。便找木兰将军吧。”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垢一直都在偷偷地练习骑马射箭。一直以来小丫头都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是却不知早就被他这个当哥哥的知道了,只是他始终没有点穿而已。 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垢对于郭孝恪始终有着少女对英雄的憧憬,而且他也觉得像自己妹妹这样的女孩。以后长大了,也只有郭孝恪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所以对于长孙无垢练习武艺,他才没有阻止,因为郭孝恪身边的木兰和李秀宁都是那种女中豪杰,他想或许郭孝恪便是喜欢刚强的女子。 听着长孙无忌的话,长孙无垢愣了愣,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自己在哥哥眼中始终都是那个安静看书的女孩,却没想到原来哥哥早已知道,不过当她听完以后,却是朝长孙无忌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哥哥。” “谢什么,长孙家的女儿,当个女将军,也不错。”长孙无忌笑着说道,看着长孙无垢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辽东城,六合宫,杨广负着手。看着脚下在盛夏的杨广下蒸腾着暑气的辽东大地,脸上却阴沉得好似十二月的严冬,黎阳那里的粮草愕重,已经足有近月没有送到了。如今靠着怀远方面的囤粮,这一路的损耗过来,得不到补充,却是难以维持前线郭孝恪十万大军的用度。 “杨玄感,真是饭桶,区区的几个贼军便能闹得这般厉害吗?”终于,杨广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却让背后的裴世矩心中不由暗自叹气,杨广实在是太自负了,以杨玄感之能,那些贼军怎么可能让他无法押粮,这分明不过是托词罢了,说不定如今杨玄感恐怕正在准备造反。 裴世矩虽然心中如此想到,可是却也不愿意说出来,触杨广的霉头。前几日郭孝恪的军报才刚送到,称已扫清高句丽人在平壤城外的各处都堡,大军已和从原百济故地出发的熊津都护府的军队会师,完成了对平壤城的合围,正是杨广志得意满的时候。 “皇上,如今郭将军虽已围住了平壤,郭将军亦是当世名将,可是这粮草辐重若是跟不上的话,郭将军怕也是难有作为。”裴世矩心中已把郭孝恪当成最值得结交的人,所以却是为郭孝恪说了几句话,同时也是借机提醒一下杨广,希望杨广能发觉其中的不妥出来。 “粮草插重一事,确实难办。”杨广听完裴世矩的话,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喜欢讲排场,而且一向奢侈惯了,要他缩减用度,却是很难。更何况如今他身边还跟着各属国的国王和使节,叫他如何放得下天子的面子。 “你有什么主意?”杨广最后看向了裴世矩,既然是裴世矩挑了这个话头,就该出主意解决这件事情。 见到杨广脸上的神情,裴世矩就知道杨广压根就没有想到杨玄感那里的不妥当,如今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面子。 “臣以为,可以让涿郡太守开启临朔弓的府库,以供前线用度。”裴世矩最后出了不是主意的主意,临朔宫里,的确是有大批的物资,不过不少其实都是涿郡的赋税,本该上缴,只是没来得及送去东都罢了。 “这样也好,你去拟旨吧,另外派人去黎阳,让杨玄感速速剿平贼军。”杨广最后终于好像记起什么似的,朝裴世矩吩咐道,不过这个时候裴世矩已是没了多少想法,现在派人去黎阳,恐怕什么都晚了。 裴世矩离开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杨广如今独断专行,不但听不进谏言,便连半点坏话也听不进。而且又如此好大喜功,这天下是真的要乱了。 黎阳,如今已是暗流涌动,杨玄感早已做好了一切起兵的准备,他如今等待的只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他已经忍了数年,也不差这几天的功 作为杨玄感的谋主,李密一面为杨玄感奔走联络当年越王杨素的旧部。一面也是大肆散播着郭孝恪造反,在辽东城威逼杨广,欲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流言,此番他们北上,固然打着废立昏君的旗号能够获取民心。但是杨广虽然倒行逆施,为天下所怨,可是他终究是天子,杨玄感以行废立之事,终究难以占据大义的旗帜,所以只有让郭孝恪成为靶子。才能显示出他们起兵的正义性。 李密的流言,很快便起到了作用,尤其是对于不少嫉恨郭孝恪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好不过的机会。他们早就想除去郭孝恪这个爬到他们头上去的乡巴佬。 一时间,黎阳风起云涌,留守的各军将领,都是在杨玄感登高一呼后。纷纷响应,虽然他们中的明白人都知道,杨玄感这是假勤王之名。行造反之事,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因为杨玄感起兵的口号实在是妙。若是杨玄感成事,他们自然是从龙的功臣,若是杨玄感事败,他们也能以自己被蒙蔽为由,撇清关系,现在他们可是为了勤王才响应楚国公的,大不了到时候反戈一击,皇上那里也就能交代了。 对于那些响应的各色人等,李密对他们的心思也是明白得很 杨玄感亦是同样清楚,不过两人都不在乎,只不过杨玄感是一向孤高,看不上那些人,而李密则是自负必能成事,因此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六月三日,杨玄感正式起兵,不过和郭孝恪所知的历史轨迹不同,杨玄感没有取用李密三策中的下策。便连起兵的口号也变成了勤王,要除去他这个,狼顾鹰视的逆臣。 杨玄感黎阳起兵之后,大军尚未开拔,已有信使前往涿郡,要温彦博这个涿郡太守一齐勤王,对于郭孝恪造反一事,温彦博嗤之以鼻,他知道郭孝恪心怀野心,但是如此不智的事情郭孝恪是绝不会做的,所以真正造反的只是杨玄感罢了。 不过面对着杨玄感号称勤王义军的三十万人马,温彦博还是给吓住了。他是文官,不晶武事,平时要他参赞一下军务,出些主意,他还能胜任,可是要他以一城对抗大军。就是强人所难。 温彦博虽然感念郭孝恪的提拔和信重,可他不是能够以死节烈的人。面对杨玄感大军日益逼近,他能做的也就是让城中的守军收拾粮草插重,打算全部带去怀远。 “大人,城外有一支人马从北而来。 ”太守府内,堂下一名上兵大声禀报道。 “你说什么,是从北而来。”温彦博听完之后,一下子从案续中站了起来,脸上却是有些喜意,北面来的人马不是自家将军的人便是皇上派来的,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全本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涿郡之变 示郡城内,随着李秀宁和麾下二千将十的到来,城中屁知猜“恐慌的百姓被安抚了下来,便连原来存着逃跑打算的温彦博也是放下了心。在他看幕,李秀宁这个将军夫人都亲自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太守府内,温彦博朝坐在一侧的李秀宁道,“夫人,不知将军有何破敌之计?”温彦博一开口,那正厅内一班涿郡的官员都是看向了雍容华贵,有一股冷冽气质的李秀宁,不是他们看不起女人,只是面对杨玄感的“三十万大军”只有郭孝恪这个如今的大隋军神,才能让他们 “夫君自有妙计,对付贼军。只不过需要我等坚守涿郡一月。”李秀宁看着一众涿郡的官员,却是眼都不眨地说道,她哪里知道郭孝恪有什么妙计,只不过眼下让这些官员安心守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坚守涿郡一月,这到不是什么难事?”听到李秀宁的话,不少官员都是舒展开了原本皱着的眉头。涿郡也是城高墙厚的坚城,城中原有的两千守军加上李秀宁带来的三千人马,否征调城中的青壮,守住涿郡其实不成问题,只是那些官员中有人另打主意,却是对此不太热衷。 “温太守,妾身是妇道人家。到时这城中诸事,就有劳温太守操心了。”李秀宁起身朝温彦博道,她始终都是个女人,即便她是将军夫人。温彦博请她主事,底下那些官员还是不会服她,到不如让温彦博管着城内的杂务,她只管守城。 “夫人放心。”温彦博看着欲作势离去的李秀宁,却是沉声道,他可不像手下那些官员一样,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曾经的李家三小姐在关陇世族的大家闺秀里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便是不少男子也及不上这位。 夜晚,李秀宁在东城的军营里升帐点将,分舶着守城的各军防区,当众将刚散去后,那帐外的亲兵已是闪身而进道,“夫人,大营外有堤骑持令牌求见。” 提骑,郭孝恪麾下的特务组织。在军中算是个半公开的机构,不过除了寥寥几人外,没人知道堤骑其实一共分为两部,明面上大家只知道提骑是为大军刺探消息,鲜少有人知道提骑同时在军中监视着他们。 而李秀宁便是那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她知道堤骑在北地都有人手,不过一般这些堤骑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现在那来的两个提骑在城中已颁行宵禁令后,连夜赶来见她,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快传。”李秀宁朝那进帐禀报的亲兵大声道,不过片刻,那亲兵便带着两个穿了一身普通袍服,扔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中年汉子进来了。 “属下参加夫人。”两个中年汉子同时抱拳行礼,在军中李秀宁在这些士兵中的声望虽不如木兰。但也不差。 “你们二人深夜来此,究竟是有何重要事情?”李秀宁看着两人。却是开口问道。 “夫人,范阳卢氏和城中其余几户大族勾结,欲献城投降。 ”两个中年汉子里,年长的一个答道,他的消息顿时让李秀宁脸上的表情一滞,那种徒然间冷下来的神情,看得两人也是心中一寒,方才知道自家这位将军夫人也是个厉害人物,不输给木兰将军。 “此消息可否有误。”李秀宁看着两人,再次问道,这事情实在是兹事体大,她不得不慎重,范阳卢氏是天下有名的郡望,虽然这几十年里有些家道中落,不复过去的鼎盛之势,但终究是瘦死的验驻比马大。更何况这骖骇还没给瘦死。 “千真万确,如今范阳卢氏的府上,那几位大族的当家主事正在和卢渊商议诸事。”那年长的汉子沉声道,虽然他和同伴只是在几个月前奉命去了范阳卢氏府上当下人,监视这北州望族,到现在也只是两个。不起眼的打杂,不过两人都是受过各种练,今天晚上,虽然那几位大族的当家主事来得隐秘,却仍是给他们瞧出了些妹丝马迹,两人方才连夜逃出来报信。 “幸苦你们了,先下去休息。”李秀宁朝两人道,待两人离去后,却是派人点了手下的五百亲兵,带了强弩弓箭,却是亲自带人直接往范阳卢氏的府上而去,李秀宁是绝不会让范阳卢氏有任何机会的,她是关陇世族出身,自然最清楚这些世族在地方上的号召力,范阳卢氏要是真地反了,恐怕整个,涿郡都会大乱。 黑暗中,一道火把组成的长龙照亮了空无一人的街道,踢踏作响的马蹄声和士兵的铁靴踩踏青石地板的声音显得格外利耳。 一些靠近街道的百姓家里,听到外面响起的兵马经过的声音,一个个都是吓白了脸,自从大隋开国以来。涿郡已有近二十年没有大的战事了,只有不少老人还记得当年突厥入寇时的惨况。 自家的墙院里,男人们看着外面映红的火光,都是一个个沉着脸,呵斥着被外面的声音吓得害怕哭起来的自家孩子,心里面也是没底。 温彦博是在太守府里,被下人 ,敞的,当他知道李秀宁带兵往城西而去时,第个想到的便下“凡陌卢氏出问题了,不过他随即就否定了下来,范阳卢氏如今当家的主事卢渊是个谨慎的人,当初还主动拜蒋他求见郭孝恪,事后也是一直都很安分。怎么会出问题,一定是别的事情。 “来人,备马。”温彦博匆匆穿上了自己的紫袍官服,招呼着下人道。他得去看看究竟走出了什么事,不过温彦博府上的马厩里,几个下人刚刚准备好马匹,李秀宁派来的亲兵便到了。 “见过太守大人那亲兵行礼之后,却是看了眼温彦博身后的几个下人,他来时,夫人吩咐过。此事只有温彦博知道最好。 “你们都下去。”温彦博朝身后的几个下人挥了挥手道,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厅堂里便只剩下他和那个。亲兵,“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守大人,范阳卢氏和城中大族密谋造反,我家夫人已是带人前去;还请大人速速调集城中捕快差役。召集城中官员。”那亲兵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本官知道了,回去禀告夫人,本官会管好下属的。”温彦博面沉似水池说道,他当然明白李秀宁的意思,连范阳卢氏都反了,那城中的官员也必然有想降杨玄感的,说不定其中就有人和卢氏勾结。 李秀宁派来的亲兵走后,温彦博亲自带着家丁,同时派人去调集城中的捕快和差役,挨家挨户地去那些官员府上请人来太守府议事。 西城,卢氏府上,听到外面的黑夜中突兀地响起的马蹄声,守夜的下人都是给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如同长龙般而来,举着火把的大队人马就让他们一个个。变了脸色。 在火光的映照下,穿着府兵盔甲的五百士兵在黑暗中,沉默得好像是一群钢铁愧儡,那种沉静的气势更加让卢府守夜的下人害怕。 低沉的脚步声,好像一面咚咚作响的大鼓,发出的声音叫人心里发慌。两个健壮的士兵,上前一把推搡开了那两个站在卢府朱漆大门前的守夜下人,敲起了巨大的黄铜门环。 黑夜里,这沉闷的声音格外刺耳,只不过一会儿功夫,门内便传来了有些恼怒的声音,“敲,敲,敲个鬼啊”接着便传来了门闩移动的声音,接着两扇朱漆大门便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张蜡黄的老脸,“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敲门的士兵哪管什么答话,直接便是用力一撞,却是把门给撞开了,这时他们身后一队士兵也是紧跟而上,将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给推了开来。 里面开门的那个老门房和边上几个下人,冷不丁给撞开的大门,都是跌倒在了地上,尤其是那老门房。摔得够呛,他本来是想大骂来着。可是当他看到那些手执火把。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子闯进来的士兵。却是一下子目瞪口呆,闭住了嘴巴。 李秀宁在身边的亲兵护卫下。在卢府下人惊愕的目光中,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好像被吓住的老门房。李秀宁皱了皱眉,随即看向这前庭里被手下控制住的几个下人里,一个长得比较机灵的年轻下人道,“你家老爷现在何处?。 “老爷在书房会客。”看着面前冷若冰霜,一身戎装打扮的女人。那被问到的年轻下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等他回过神来时,李秀宁已是带人往前而去。 随着李秀宁的人马闯进卢府。很快整个卢府就都热闹了起来,占地极广的卢府内,亮起的火光照亮了天空,本来那些守夜的下人还想反抗。可是给全副武装的士兵,用刀砍翻几今后,就全都老实了下来。 书房里,卢渊正和几个大族的当家主事,约定共同进退的时候,外面响起的喊叫声让他吃了一惊,他范阳卢氏虽然这些年大不如前,可是在涿郡也是无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的。 “卢全,到底出什么事了卢渊有些恼怒地喊道,唤起了门外守着的管家。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群官军,人凶得很,却是伤了府上好几个人。”书房门打开了,出现在卢渊视线里的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管家卢全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官军,官军怎么回来。”卢渊听到卢全的话,浑身寒毛一下子炸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时的世家风范,揪着卢全的衣襟,脸色难看得很。他这一回似乎几个,大族的当家主事。商量的事情,可是隐秘得很,不该有任何人知道。 “老爷,我,我也不知道啊!”从没看过自家老爷这般阴沉可怕脸色的卢全,给吓得腿都软了。 不远处,李秀宁已是带着手下的亲兵出现在了卢渊和那几个佩剑的大族的当家主事面前,士兵们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书房外的庭院和走廊。 卢渊松开了卢全的衣襟,看着那些全副盔甲的士兵,脸上的神情煞白,他范阳卢氏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自汉末以来,多少名门望族就此消亡。 “你是何人?胆敢擅涧书晒细凹曰氐姗不一样的体胎”、说阅读奸去外“沿,你眼中怀有没有王法。”卢渊并不认识李秀中顺划旧啸羊里也乱得很,只是胡乱地质问道,口中更是抬出了他们这些世家门阀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的王法。 “全部拿下。”李秀宁根本懒得和卢渊分辨,只是朝左右道,如今这事情只有以霹雳手段解决,否则会生出大变。 李秀宁的话音刚落;她身旁的那些士兵已是如狼似虎般地扑了上去。将卢渊等人都给抓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要见温彦博。”手被反绑起来的卢渊大声喊叫了起来。 “你很快就会见到温太守,来人,把他的嘴堵上。”李秀宁看了眼有些歇斯底里的卢渊,却是冷声说道。她不太看得起这个范阳卢氏的当家主事,竟然一点担当都没有,只会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难怪这几年范阳卢氏江河日下。 听到李秀宁的话,那原本还抱点希望的几个大族的当家主事都是绝望地闭上了眼,温彦博一向和他们还算有些关系,可是如今看来,那温彦博绝不是和他们一路人。 过了没多久,卢府便给李秀宁全控制了下来,而这时太守府中,温彦博正自扫视着那些被他派人请来的官员,来回地走了几步后,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今夜请大家来这里,实是有要事相商。” “想必大家也知道,楚国公三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到了,白日将军夫人话虽说得漂亮,可本官以为,只靠城中那些人马,是万万抵挡不住楚国公的大军的,不知道大家如何看?”温彦博的声音低沉,看着一众城中的官员道。 “大人,楚国公乃是勤王之师。我等若是抗拒大人,城中百姓行辜”温彦博的话音刚落下。几个和卢渊有所联系的官员当即跳了出来说道,几人所说的内容不外乎是郭孝恪是狼视鹰顾的逆臣,应当响应楚国公。 “把他们几个”给我拿下。”看着几个说的得意的官员,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的温彦博,却是脸色忽地一变,面如寒霜地说道,屏风后,十几个健壮的衙役涌出,把那几个官员给锁了起来,便押下去了。 看着变脸好像翻书一样的温彦博。剩下的官员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还有好几人则是心中暗呼侥幸。温彦博刚开始说了那几句话后,他们也是心中以为温彦博要投降杨玄感。差点就一起和那几个被带下去的官员附和,如今看来这都是温彦博故意设的局,就等着那几人往里跳。 “各位,范阳卢氏,意图谋反,已被识破奸谋,我希望各位不要糊涂。”温彦博目光扫着剩下的官员,他知道这里面墙头草不少,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人的时候,他还需要他们办事。 看着平时一向温文儒雅的温彦博此事目光冷峻,那些剩下的官员都是有些害怕,连忙忙不迭地表起了忠心。 尽管李秀宁反应神速,不过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那几家到卢渊府上与会的大族的当家主事所在的几乎人家,在得了消息以后,都是直接在城中作起乱来,试图逃出城去。 后半夜,涿郡城里不少地方都起了大火,李秀宁亲自带兵上阵,调集了守城军,弹压各处乱地。 到天明时,温彦博听着手下的回禀,也是暗自心惊于李秀宁的狠辣。这位将军夫人居然眼都不眨一下的在昨夜下令杀了好几百人,那几乎作乱的大族的嫡系子弟,几乎给杀了一空,不过就要难为他来善后了。 清晨的阳光下,李秀宁沐浴着晨辉。英气勃发的脸上有着普通女子上所没有的气势,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带兵,虽然对付的只是些乌合之众,不过对于李秀宁来说。仍是让她成长了不少。 “夫君,秀宁不会让你失望的。”李秀宁的目光看向了北面,脸上忽地露出了笑意,她知道郭孝恪一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夫人,昨夜我军一共阵亡三十七人,轻伤五十六人,重伤无。”李秀宁身边,统计完伤亡数字的亲兵却是朝李秀宁禀报道,脸上带着喜意。 “知道了,好生收敛死去的士兵。”李秀宁点了点头,虽然伤亡了近百人,不过也算是除去了城中的隐患,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应付即将到达涿郡的杨玄感,至于卢渊那些人,就让温彦博去处置好了。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郭孝恪已是带着三万亲自刮练的北府兵踏上了南归之途,杨玄感造反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辽东城,杨广派人召他回师,讨伐杨玄感。 “将军,那李靖不过是新晋之人,便委以如此重任,恐怕难以让众人心服。”队伍中,魏征看了眼身后的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大营。却是朝郭孝恪低声道。 “玄成,李靖是个孤高的人。若是不吃上一次亏,我又如何真正收服他。”郭孝恪只是笑了起来,朝魏征道。 (全本 ) 第一百八十八章李秀宁的初阵 “东城,随着杨玄感起兵“勤王,的消息,杨广陷入底里的状态,郭孝恪在平壤一路势如破竹,两路大军合围平壤,就差最后一步,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宫外,虞世基和裴世矩这两个当朝的杨广亲信,在宫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宫人凄厉的哀嚎声越来越微弱,直到没有声息以后,都是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这已是三日来,第五个犯了小错被杖毙的宫人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宫门内,汪公公一路小跑着出来,朝等候了许久的虞世基和裴世矩道,“两位大人久候了。”汪公公脸上的神情谨小慎微,这几日便是他这个杨广的贴身心腹老人,也是战战兢炮,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给正在气头上的杨广迁怒。 “汪公公,皇上今日又怎么了?”随着汪公公一路往宫门内而去,虞世基却是逮了个机会,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汪公公道,手中却是一袋金饼塞进了汪公公的手里,如今杨广正在气头上,要是没有这些内监的指点,等会说错话,怎么到霉都不知道。 “刚才皇后娘娘劝了皇上几句,皇上发了怒,派人把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人给杖毙了。 。汪公公飞快地藏好了那袋金饼,回话道。 虞世基和裴世矩听完以后,都是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杨广这次居然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了,要知道以前萧皇后还是经常劝谏杨广的,杨广虽然不太听,但也从没有这般过。一时间两人都是脸上露出了苦色,看起来等会就只能顺着杨广的意思了。不然的话,便是他们再受杨广宠信,这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片刻功夫。虞世基便和裴世矩到了御书房,那里杨广正一个人临摹着字帖,两人进来后,却是头也不抬。虞世基和裴世矩都是不敢出声,只是继续在一旁耐心地等候了起来,而汪公公则是踩着轻细的碎步,溜到了杨广身后侍立。 过了许久,杨广才收了笔,他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帖,倒是有七八分神似,写完之后,方才抬头朝裴世矩和虞世基道,“弘大,茂世,你们来看看联的这幅字帖如何?”说话间,竟是毫无半点怒容,反倒是笑意吟吟。 看着一点都看不出生气样子的杨广,裴世矩和虞世基心中却是更加小心起来,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天威莫测,谁知道杨广现在是不是故作姿态。 “皇上这幅字神形具备,几可与王右军的原贴乱真,反正臣是分辨不出来的虞世基看着那幅字帖,却是连声赞叹道,杨广好文学走出了名的,平时也颇以书画文才自负。 裴世矩看着先开了口的虞世基,亦是在一旁附和了起来,两人一搭一合,口中不离阿谀奉承之词,而杨广看上去也好像受用得很,根本没提杨玄感的事情。 “二郎的前锋如今已到城外,两位卿家,你们说二郎需要多少时日方能平定杨玄感这逆贼?”冷不丁,看着大拍马屁的虞世基和裴世矩,杨广忽地问道。 “这个”郭将军乃是我朝名将,杨玄感跳梁小丑,必不是郭将军的对手依然是虞世基第一个答道,他知道如今在杨广心里,恐怕满朝的文武加起来都不如一个郭孝恪。 裴世矩亦不甘落后,不过他的说法却比虞世基高明了许多,“郭将军是皇上一手提拔,有皇上在此运筹帷幄,郭将军自然是马到功成,只是如今杨玄感这逆贼断了我军的后勤辐重,郭将军若前往涿郡,需得临朔宫的府库方能御敌,还请皇上明鉴裴世矩已是看到了即将利来的乱世,而他在朝中虽为“五贵”可是却被人称为佞臣,和郭孝恪几次相交,让他心中做了选择,把郭孝恪当成了日后值得投靠之人。 “裴卿家你说的有道理杨广点了点头,如今他这里,后勤辐重尚且短缺,更不用提郭孝恪那里。那临朔宫的府库到是可以给郭孝恪。 “好,这件事就交给裴卿家你去办?”杨广沉吟了一下后,还是决定让裴世矩跟郭孝恪一起去涿郡,一来是开启临朔宫的府库,二来也不乏监视郭孝恪之意,这次杨玄感的造反,让杨广的猜疑之心更重。 “是,皇占。裴世矩大声应道,心中却是一喜,杨广如今越发地喜怒无常,留在杨广身边,便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恶了杨广。 虞世南在一旁看着领命的裴世矩,不由暗骂自己居然被裴世矩给抢了先,他原先也和郭孝恪见过几面,关系一般,可是如今这天下将乱,手握重兵的郭孝恪可是值得他去结交,眼见这大好的机会给裴世矩抢去,叫他如何不眼红。 “虞卿家,如今大营里情况如何?”杨玄感造反的消息,虽然给杨广下令封口,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哪里瞒得住,如今军中那些将士大多都是有些的恐,毕竟杨玄感的名声在外,又号称三十万大军,断了他们的粮道,如何叫他们不担心。 有皇上坐镇,军中将十十与高涨,都是等着皇卫下心,蹒杨玄感那逆贼虞世基虽然明知道如今大营中士气低落,可是却不敢说出来,只是硬着头皮随口胡诌道。 “哦,是吗?”杨广身边的千牛备身也是怕惹恼他,所以回报之时,和虞世基说得差不多,本来杨广还有些疑虑,如今见两者都是那么说,脸上露出了矜持的得意笑容。 不多时,虞世基和裴世矩出了**宫。两人出来后,方才觉得背心都已经湿透了,刚才杨广和他们说话时虽然一直都是笑意盈盈,没有半点火气,可是却着实把他们吓得不轻。 “裴大人,恭喜,郭将军是我朝名将,裴大人此次随郭将军平乱,倒是能立下不小的功劳走出宫门口,虞世基有些酸溜溜地朝裴世矩恭喜道。裴世矩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不用在这里再担惊受怕,反倒是他还要继续留在杨广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广会发无名之怒,牵连到他。 “虞大人,如今大营缺粮,到时候虞大人自可向皇上请命去涿郡督粮,不过临朔宫的府库够不够用就是另一回事了裴世矩和虞世基共事多年,如何不知道这个同僚的心性,这次要是他独善其身,说不定他就会给他使绊子。 “裴兄果然足智多谋,小弟佩服。”听到裴世矩给自己指了条路,虞世基眼中一亮,口中原本的裴大人变成了裴兄,自称也换成了小弟,叫裴世矩也是心中一阵鄙夷。 辽东城外,郭孝恪带着三万大军只是停留了一日,便拔营出发了,他甚至连杨广的面前没见,只是派人去**宫送了封奏折,便一路马不停蹄地南下了。 “将军,杨广那里,便如此吗?”魏征如今大半年下来,也是能在奔驰的马背上换气说话了,他对于郭孝恪不去**宫面见杨广感到有些惋惜,毕竟这可是郭孝恪向杨广表示忠心的大好机会。 “玄成,我怕去了之后,会忍不住真地像杨玄感散播的流言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郭孝恪放慢了马匹的速度,朝身边的魏征道,他的野心随着他的地位势力一天天在膨胀,原本过去不敢想的一些事情,如今却是会不由自主地从脑海里跳出来,比如为什么他就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辽东城抓了杨广,以他如今手头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 魏征看着郭孝恪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那抹疯狂,知道郭孝恪说的不是玩笑话,而是当真的,心里不由庆幸郭孝恪的自制力够高,要是他们真地在辽东城兵变,抓住杨广,挟天子以令诸侯,坐实了杨玄感散播的流言的话,他们可就成了众矢之的,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好了,玄成,不必管那么多,杨广的天下坐不了几年,死了一个。杨玄感,还会李玄感,张玄感,这大隋的基业保不住了郭孝恪沉声说道,历史上杨玄感起兵兵败。那些跟随他的世家门阀虽然死了不少,但是有更多在地方上起事,从那以后,杨广开始逐渐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 涿郡城外,木兰带着麾下的一千骑兵。藏进了附近的林子里,按着李秀宁的吩咐静静等待着机会,如今杨玄感大军的前锋已经到了城外,虽然没有攻城的意思,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涿郡城内,李秀宁束甲带盔,一身戎装,朝身旁的众人道,“如今敌军前锋已到,立足未稳,正是我军出击的良机,当折其锐气,涨我北府的威风。 “我等惟夫人马首是瞻,请夫人下令几个从郭孝恪部下过来的将领,互相对视了几眼后,一名中年大汉领头说道,娘子军虽是李秀宁一手所建,不过军中的重要位置都是他们这些郭孝恪麾下亲军里出来的人所担任,一直以来,他们以为是将军派他们来保护这位夫人,不过如今看来,这个夫人倒是有几分将军的用兵之风。 “好,等会我等便出城,给那些贼军一个下马威李秀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城中出了范阳卢氏的事情以后,虽然给她镇压得及时,但是城内的人心还是乱了,要是只是一味地靠武力强压,不是件好事情,要让城中那些观望的人知道。杨玄感的人马不堪一击,才能让城内的人心稳定下来。 城外五里处,杨玄感军的前锋大营里。王仲伯坐在帅帐里,一脸地阴狠之色,他当年和郭孝恪有过过节,当时郭孝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人长,但是一年多的时间,就当到了上柱国大将军,实在是叫他心中嫉妒愤恨,不过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听说城中郭孝恪的那个李家三姐的夫人现在就在城中,到时他一定要活捉这女人,把她送到妓塞里,好好地折辱郭孝恪,让他的女人给千人睡,万人压。 想到得意处,王仲伯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不过这时帐外忽然响起了他军中亲兵的禀报声,“大人,城中有兵马杀出,朝我军大营而来 那亲兵禀报的声音占”圭仲伯便听到了前营响起的敌袭的急促号角声,伴押儿营。”王仲伯大声朝身边的部下吼道,脸上露出了喜色,涿郡城内只有五千人马,要是他们都龟缩在城里死守,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尽快打下涿郡城,可是如今他们既然自己出来送死,他要是不收下这份大礼,实在对不起自己。 王仲伯带领的三万前锋军,是杨玄感麾下三十万大军里挑出来的三万青壮,不过真正能战的也就是王仲伯的本部三千人马,这三千人马多是关西大汉,战力不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会打破城池,等本将军享用了郭孝恪那厮的婆娘以后,便赏给你们玩。”看着有些疲态的亲军,王仲伯翻身上马后,大声喝道,鼓舞着士气。 随着王仲伯的话,四周响起了一片哄笑声,那些关西大汉们都是打起了精神,跟着王仲伯出了中军大营,他们从黎阳一路过来,没有好好休整过,不过现在听到可以玩郭孝恪这个上柱国大将军的婆娘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起来。 “给我冲进去,一个不留,全都杀了。”看着前方有些仓惶的敌军大营的前军,李秀宁没有丝毫的犹豫,让麾下的兵力全都压了上去,今日她是来立威的,只有击溃这三万人的贼军前锋,才能让城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到向他们这一边。 涿郡城的城墙匕,温彦博眺望着前方平原上杀入敌军的李秀宁帅旗,心里也是捏着把汗,虽说这位将军夫人是巾烟不让须眉,可是这上阵打仗终究是男人的事,而且贼军有三万之众。她以三千人马冲击敌军大营,实在是称得上胆大。 王仲伯是昨日到的涿郡,大军疲惫之下,只是简单地扎了营,今日却是给李秀宁轻易地杀进了全军,那些前军的青壮士兵大多都是些农人子弟,没打过什么仗,给李秀宁带兵这么一冲,顿时便给冲垮了,只剩那些市井无赖出声的亡命之徒零星地抵抗。 战场一侧的林子里,木兰亦是眺望着前方有些混乱的战场,那贼将实在是托大,三万大军扎营,竟然没什么防御工事,要是放在夫君麾下,这等庸人,早就给乱棍打出军营,哪还会有带兵的机会。 “这杨玄感也不过如此。”看着李秀宁一路杀到中军大营门口,和杀出的贼军交上手,木兰一边感叹道,一边将手下的骑兵分作了两拨人。 王仲伯没想到,前军居然如此不济,给对方一冲就冲垮了,反倒是害得他的队伍给这些溃散的败兵,扰乱了队形。 “再有逃跑者,杀无赦。”随着一颗颗人头落地,和王仲伯手下亲兵们的大喝声,前营给冲垮的败兵被连杀了数十人后,终于稳了下来,在王仲伯的调度下,往两翼而去重新整队。 李秀宁和王仲伯交上了手,王仲伯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那些前营被冲垮的败兵稳住之后,他就直接策马挥刀直取前面的敌军,这一次他是全军先锋,自然要抢打下涿郡的头功。 不过片刻间,两军就绞杀在了一起,王仲伯是存了一口作气吃掉这些出城的涿郡守军,才没有让弓箭手压阵,步兵顶在前再,而是全线攻了出去。 焦灼的烈日下,平原上两军的士兵互相啸叫着厮杀着,李秀宁手下的士兵大多都是去年征辽时去过前线的民伏,这大半年的练下来,要胆有胆,要狠有狠,这头一遭正儿八经地上了战场,见了血一点都不犯憷,和王仲伯手下的那些关西大汉互相砍杀,丝毫不落下风。 浓重的血腥味在战场上弥漫着,刺激着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王仲伯喘着粗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涿郡的守军居然这般难对付,那些个。士兵一个。个都是凶悍得很,比起他手下的那些关西汉子也不遑多让,他可是亲眼看到一个对方士兵临死前还狠狠地咬掉了他手下士兵的鼻子。 “给我杀,谁杀了那敌将,本将军重重有赏。”王仲伯挥刀指向了前方还没有动过的敌军主帅的帅旗,他一时间没有想到那面绣着李字的帅旗所代表的敌军主帅其实就是李秀宁。 随着王神白的吼声,他附近的关西士兵都是呼应着冲向了前方的敌军帅旗的方向,他们中不少都是上过阵的老兵,战场经验比李秀宁的娘子军的那些士兵丰富得多,这时间一长,便渐渐地占了上风。 看着前方逼近的敌军,李秀宁不为所动,现在她这边就是靠着一股子气势在作战,她若是这个时候退了,全军的气势一泻,就是溃败的下场,她手下的这些士兵可不是夫君那些百战杀戮的铁血悍卒,便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 王仲伯稳稳地把阵线压了上去,当他看到前方帅旗下李秀宁模糊的样子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给我活捉郡主帅,本将军要亲自伺候她。”(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八十九章小胜一场 二仲伯大军后营,木麾下的五百骑兵如同旋风样从蟹忧刚林子里策马席卷而来。那些士兵手中都是拿着引火之物,只不过片刻间就冲进了王仲伯的后营里,四处放起火来。 只是一会儿功夫,那后营里便冒起了数道黑色的烟柱,此时正是盛夏时节,涿郡又数日未曾下雨,虽然万里晴空,没有什么风,可是天干物燥,那些帐篷又是易着火之物,再加上王仲伯手下这些士兵都是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普通农人子弟。先前给木兰麾下那一通骑兵只是砍杀了几十个”又没有将领压得住。便一哄而散,那火势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蔓延了开来,变成了连营大火。 “大人,有人袭击大营。”正自往着李秀宁的帅旗逼近的王仲伯听到了身旁士兵有些惊恐地叫声,然后他回过头,看到自家已经快给烧着了一半的大营,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狰狞失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王仲伯的步步紧逼下。有些不支的李秀宁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王仲伯再继续这般猛攻下去,她手下那些士兵未必能再支持的住,不过现在看到敌军大营起火,双方的士气又是产生了变化,她手下的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欢呼着。身体里仿佛生出了一股子力气,一时间反倒是逼退了王仲伯的大军。 “大人怎么办?”王仲伯身边,几个心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守大营,保住那两万多的人马。 “怎么办,给我继续杀,只要抓了郭孝恪的婆娘,便是那些新兵全死光了也不打紧。 。王仲伯恼怒地说道,如今他便是回军大营也来不及,便让它烧吧。大不了他拼着不要大营,也要留下那敌军主帅。 “是,大人。”随着应和声。原本有些乱的王仲伯的人马在各军将领的呼喝下稳了下来,朝李秀宁的帅旗攻得更猛。 远处,木兰观察着战场的局势。故军大营的松懈远远超出她的预料之外,早知如此,她只要派三百人就足以击溃那些和乌合之众没什么两样的敌军大营里的士兵。 “将军,夫人那里怕是耍顶不住了。”看着战场上胶着在一起,但是却不断给逼退的“娘子军”木兰身边有亲兵小声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战场上的木兰,浑然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温和。这时候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这是她在战场上,用无数的敌人性命磨砺出来的心性。 木兰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她要在敌军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的瞬间,击碎他们的希望,尽最大程度打击他们的士气,来获取胜利。 战场上,李秀宁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那张充满**的狰狞面孔,她知道那是敌军的主帅,看起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击溃她的人马,连身后的大营都不管不顾了。 李秀宁握着马鞭的手心沁出了细汗。她这时忽然有些害怕,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一贯的华贵雍容,她是郭孝恪的妻子,而郭孝恪是军神,在战场上无所畏惧,她也应当一样。只有这样她才配得上郭孝恪。 李秀宁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剑柄,她的武艺不如木兰那般是从战场上的血战里磨砺出来,只是会一手剑术,对付三五个普通的蟊贼,倒是不成问题,可是对上那些军中的将领,就不是对手,不过这个时候,李秀宁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王仲伯脸上露出了几分志得意满的神情,虽然他的大营给烧了,三万大军只剩下身边的亲军,可是那又如何,只要抓到对面那个女人,就是大功一件。 “都给我加把劲,等抓了那婆娘,本将军玩过之后,便让你们也开开荤,尝尝上柱国大将军的婆娘味道。”王仲伯嚣张地大声笑着,他故意这般说道,他要激怒李秀宁。只要她主动出击,她就难逃他的手心。 “夫人李秀宁身边,几个亲兵听到前方不时传来的那些难听的哄笑声,都是红着眼睛朝李秀宁道。李秀宁虽然御下严厉,可是也和郭孝恪一样赏罚分明,对于手下的士兵从来都不吝惜奖励,是以军中将士不但服她,也愿意为之效力。 “不过是些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禽兽罢了,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李秀宁虽然心中恼怒,可是仍旧是不动声色地道,一脸的不为所动,她知道对方是想要激怒自己,她不会上这个当。李秀宁压下了身边骚动的士兵,依然稳稳地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和敌军厮杀。 远处,木兰终于发动了。这时候王仲伯距离李秀宁不过百步的距离。只要他再加把劲就能冲垮前面的士兵,杀到李秀宁的帅旗处,不过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士兵却是惊恐地叫了起来,“大人,看那边。” 从属下慌乱的眼瞳里,王仲伯看到了随着烟尘大作而来的骑兵队伍。他回过了头,只看到自己的右侧方向,是漫天的烟尘,和在其中旌旗林立的骑兵,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马。 雷潮般的马蹄声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王仲伯手下便是那些关西士兵也不由心头恐惧起来,他们屡战到现在,全是靠着胸中一股气势作战。虽然对手那些涿郡城的士兵凶悍的狠,可还是给他们杀得快不行了。但是现在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杀出了大股骑兵,叫他们都是心头叵测起来。 不过片刻间,木兰便带着手下五百人马一头撞进了前方的敌军中,这个时候战场上就属她的这五百骑兵战场经验最为丰富,只见那些在辽东战场上跟鞋鞠骑兵学了大半年骑术的北府兵都是一队一队,宛如铁梳子一般切进了王仲伯的亲军中。手中的狼牙棒挥舞间,不断有人倒下。 虽然马上的兵器以马槊最为强劲,不过能使马槊的人不多,而且也难练习,郭孝恪自去年开始,便给军中的骑兵配上了狼牙棒和长柄大斧这些能破甲的重兵器。 即便王仲伯手下的亲军穿得是大隋武库里上好的鱼鳞甲,寻常刀剑难以砍破,可是给那些狼牙棒,长柄大斧,便是擦着碰着都能要他们半条命,更何况木兰带过来的人马都是北府兵里的精锐,个。个都是战场上杀人的好手。那狼牙棒和长柄大斧使得更是麻利无比。 “噗”随着飞起的断臂,鲜血狂飙而出,一个手持长柄大斧的北府兵下马步战以后,手上的大斧已经连续劈断了不知道多少人体的零碎部件,一脸的血看上去好像嗜血的恶鬼一样,在他周围,是好几个从马上落下来的同伴,几个人靠着手里的重兵器,硬是杀得周围几十个敌军士兵不敢上前。 王仲伯简直快要疯了。眼看着就能抓到那郭孝恪的婆娘,可是这时候却半路杀出了这彪凶悍得近乎恐怖的骑兵出来,只一个冲锋,就几乎把他的亲军给拦腰截成两段。 木兰手中那柄轻狭的长刀,已经连续划过了八名敌军士兵的喉咙。她现在已经杀到了敌军主帅的五十步外,在她身旁那些始终紧随她的亲兵也都是一个个露出了野兽般的目光,眼前的猎物让他们忤然心动。 王仲伯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战场上遇到一个能和自己对刀的女人,可是当木兰挥刀连续杀了他的三个亲兵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刀锋相错的声音连续响起,一时轻敌的王仲伯被木兰的快刀逼碍手忙脚乱,不过很快他就稳了下来,他能成为杨玄感手下的心腹和前锋大将。武艺自然不俗,不过五合以后,他就敌住了木兰,虽然给先前那几下凌厉的快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但现在他已经回过了神。 “哪里逃?”看着忽然间撤马后退,想要逃跑的木兰,王仲伯大喝道。拍马便追,这时两人的亲兵队战成了一团,而整个战场也是犬牙交错,混乱得很。 木兰的刀已别入鞍旁的挂带上。手上已是取了自己那张轻折软弓,拈上了一枚羽箭,她从想过能够在马上的短兵相接里赢过像王仲伯这样的战将,毕竟她是女人,力气不如男人大,要是两人的兵器硬碰硬交手。她不会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王仲伯和木兰之间相差的不过是二十步的距离,就在王仲伯以为自己能生擒木兰时,面前忽地多了三点寒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偏头,躲过了致命的要害,耳是肩窝处却是给那箭头狠狠地扎了进去,那股钻心的疼痛让他身子一歪,从马上载了下去。 木兰这时回头又是三箭连珠,她那张轻折软子,虽然射程只有五十步,不过在这二十步的距离内。力道也不会差那些强弓多少。 落马之后,王仲伯刚起身,耳边又响起了破空的锐利啸声,吓得他连忙地上一个打滚,躲开了去,不过那右腿的小腿上还是一麻,接着便是和肩窝处一样的钻心疼痛。 木兰拨转了马头,这种回马射,她是跟度地稽这个鞋鞠渠帅学的。据说是鞋鞠人的秘技,这种回马射往往都走出其不意,能够对穷追不舍的敌人起到奇功,现在她身后的王仲伯便着了她的道。 看着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的王仲伯。木兰没有策马上前,而是继续拉开了手中的弓弦,一阵劈头盖脸的连珠箭射了出去,要不是王仲伯的几个亲兵护卫得及时,恐怕王仲伯会给她这顿乱箭直接当场射死。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被亲兵护得严实的王仲伯,看着几个中箭倒下的亲兵,却是朝木兰又怒又急地大骂道。 “我是女人,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木兰冷冷地回了一句,却是聚拢了身边的亲兵,朝王仲伯杀了上去,如今这场仗她赢定了,就在刚才那片刻间的功夫,李秀宁连续调兵遣将,趁着王卑伯给木兰杀得无暇顾及指挥的当口,杀得王仲伯的亲军连连后退,露出了颓势。 王仲伯看着又杀上来的木兰,心中一阵苦涩,想他自为将以来,还从没有吃过这等亏,没想到今日居然给一个 “走。”王仲伯喊了起来,身中两箭的他已无心恋战,要是再打下去。恐怕他的三千亲军都要折在这里了,他这些关西士兵可不比大营那些抓的壮丁,个个都是当年跟过越王大人的老兵,绝不能就这样没了。 木兰追着王仲伯杀了一阵后就见好就收,她看得出对方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要是逼得太急,对方来个,鱼死网破,反到不好,反正她们打击敌军士兵的目标已经完成。 远处的涿郡城头上,温彦博和身边的一群手下看着几乎是一波三折的战况,如今终于尘埃落定。都是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了地,尤其是木兰分作两拨的骑兵杀出后,温彦博等人都以为是郭孝恪带着人马到了,心里更是放松了起来。 “贼军不堪一击,各位回去后。当安抚百姓。使贼军无有可乘之机。”温彦博看向了四周的一众城中官员,今日这一战,当能让这些人认清事实,知道该做何选择。 “是,大人。”应和声中,那些原本还有些观望和摇摆不定的官员在见了王仲伯大军半日里就给击溃;一个个都是心中暗道,郭孝恪军神之名果然名副其实,手下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那杨玄感怕是没有多少机会,倒不如趁这个时候抱紧郭孝恪的大腿,到时候论功行赏也有自己的一份。 下了城头,那些官员都是连忙安排起搞劳的事情来,同时也把打了胜仗的事情,在城中大张旗鼓地宣扬起来。温彦博则是让人开了城门,亲自去迎接凯旋而归的李秀宁。 战场上,李秀宁看到了木兰。和始终没有亲自上阵厮杀的她相比。身上衣甲沾满血迹的木兰这时看上去浑身充满了煞气,便是李秀宁走近了以后,心中也是有股难以自制的寒意。 “姐姐,你来了。”看到李秀宁。木兰脸上一笑,身上那股煞气却是一下子冲淡不少,让李秀宁也是胸口一畅,不像先前那样有些喘不过气。 “这一仗,全靠木兰你来得及时。”李秀宁拉着木兰,开口夸赞道,她刚才可是亲眼看到木兰像是撵兔子一样赶得那王仲伯狼狈不堪,可是替她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还是姐姐妙计,不然我也立不了这功劳。”木兰笑道,她和李秀宁不同,仍是郭孝恪帐下的行军司有 “不过,姐姐,如今那贼军的先锋虽被我军击溃,不过夫君的大军恐怕要有些时日才到,我们恐怕是要节独应付楚国公一段时间。”木兰有些担忧地说道,杨玄感的威名她也是听过的,能被称为再世项羽,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我已经想过了,今日木兰你进城之后,便学汉末的董卓进驻洛阳的法子,白天进,晚上出,趁贼军不在这几天,让城中百姓以为我军援军已到,以安军心民心。”李秀宁朝木兰说道,这个法子她想了很久。觉得可以一试。 “好,我听姐姐的。”木兰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要守城,这士气最为重要,李秀宁的法子不错。 涿郡城门口,温彦博看着和李秀宁并肩策马的木兰,先是一愣,随即又欢喜起来,木兰他是认得的。自家将军的两位夫人,李秀宁大家都喊夫人,倒是木兰,仍是喊一声魏将军。 “夫人,魏将军,不知道将军行在还有多远,好叫在下知道,在城中准备一下。”温彦博朝李秀宁和木兰,脸上带着笑容问道,在他看来,这两位夫人都到了,郭孝恪也差不多该到了。 “将军的行在还在怀远,却是要半个月后才能到。”木兰看着上前的温彦博,和李秀宁一起下了马后。朝温彦博答道,叫温彦博听得不由一愣。 “温太守,妾身有事与温太守商量。”李秀宁看着脸上神情一变的温彦博,在一旁说道,她教木兰那法子,可以骗其他人,但是骗不过温彦博,而且还需要温彦博帮忙才能让这事情变得天衣无缝。 温彦博有些疑惑地走到了李秀宁近前,当他听完了李秀宁的主意以后,稍稍皱下了眉头后,就答应了下来,毕竟只是帮忙遮掩,而且也有利于稳定城中的人心。 城中的百姓,在那些官差衙役敲锣探鼓地说了打了胜仗的消息以后,原本忐忑的心思放下了大半,不再像开始那般没底,还有不少好热闹地跑去了城门口,看得胜的北府兵凯旋归来。 木兰手下的一千骑兵几乎没有什么折损,进城时故意拉开了队伍。看上去到好像有两三千人马。让前来观看的人群都是心里底气足了 连续三日,每天都有北府兵进城,而且都是骑兵,叫城中的官员都是心中惊惧,这可是一万多铁骑,整个大隋如今也就几万的骑兵罢了。那杨玄感便是三十万大军,又算的了什么,和北府兵比起来,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九十章 杜伏威出场 口气逃了二十余里地,王仲伯方才停了下来,这时清熙代刁。才发现自己的三千亲军只剩下两千多人,想到自己不过刚到涿郡,就吃了败仗,而且还是输给个娘们,王仲伯一张脸气得铁青,阴沉沉地叫边上几个本想上前说话的亲兵都是裹足不前,不敢去触这霉头。 过了良久,王仲伯方才让手下的将领去收拢逃走的败兵,现在他只有尽快聚集还剩下的士兵,等待杨玄感的大军汇合后再来报仇。 怀远,郭孝恪留下了两万余人的大军修整,自己则是带着身边的三千亲军继续朝涿郡而去,对于杨玄感,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杨玄感这次造反,用了李密为他所献上的三策中的上策,但是他如今手中的实力却足以打破杨玄感所拥有的“势” 去年征辽,九军虽然不战自败,三十余万府兵只剩十万不到,但是其中大半都被郭孝恪收归麾下,要不是不能暴露自己全部实力,郭孝恪完全可以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杨玄感。 怀远镇内,魏征留了下来,他不比秦琼等人,虽然身体健壮,可也吃不消连续行军,再加上郭孝恪也需要有人在怀远和长孙无忌一起主持后勤事宜。 “玄成兄,不知你觉得如何?”郭孝恪离去的当日夜晚,长孙无忌便找上了魏征,说出了他心中那个篡隋的想法。 看着脸上有些急躁的长孙无忌。魏征心里也是迟疑着,长孙无忌的说法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如今杨广已经向各地下发了杨玄感叛乱,调兵勤王的诏书,想必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知道了,要是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在辽东城发难,抓住杨广。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只要击败杨玄感,未必就不能像杨坚代周那般。让郭孝恪得了这天下。 魏征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心中犹豫难决。杨玄感叛乱,这是天时。杨广依然留在辽东城这偏远的地方。是地利,而郭孝恪麾下的将士。只知有将军。不知有皇上,是人和,再加上杨广失德,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可是杨广身边的六万御营人马也不是摆设,还有宇文成都等人护卫。 过了良久,魏征才抬起又,逼着自己不去想长孙无忌郡主意,而是沉声道,“辅机老弟,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败,将军便会成为天下众人眼中的逆臣,还有关陇世族,他们又岂会在意杨广的性命。”说至这里,魏征顿了顿道,“杨坚得国不正,方有今日二世将亡的征兆,以将军的雄才大略,何须行此险招。” 看着魏征,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凝滞住了,他本以为魏征会同意他的看法,但是没想到魏征最后竟然拒绝了,不过长孙无忌也是城府极深的人,当即道,“玄成兄说得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坏了将军的大事。”竟是直接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鲁莽了。 魏征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长孙无忌其实也是为郭孝恪着想,为天下百姓着想,毕竟这丹年杨广役使民力过重,民间早已苦不堪言,要是再来一场席卷全国的战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魏征离开了长孙无忌的府上后,长孙无忌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轻声叹了口气,他为了那个计划,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如今就这样放弃。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不过魏征说的也对,若万一失败,那郭孝恪一手所创的大好局面就会付之东流。 “也罢,说不定将军便是那汉高天命。要堂堂正正地夺这天下。”长孙无忌自语间,起身离开了书房,既然此事已不可行,他倒是要为日后多做准备,如今郭孝恪帐下,文臣依然不够。 长孙无忌刚离开书房,便遇上了来禀报的军士,“大人,这是涿郡送来的急报。 ”那从驿站而来的士兵将一封封了火漆的信笺双手呈给了长孙无忌。接着退到了一边。 灯火透明的大厅里,长孙无忌拆开之后。只是看了一眼,脸色便大变。范阳卢氏造反,这对他而言,可是头等的大事。 “范阳卢氏居然这般愚蠢。”长孙无忌看完李秀宁派人送来的急报后,却是不由低声骂道,郭孝恪和关陇世族乃是死敌,日后争天下。最需提防的就是关陇世族,这样一来,郭孝恪能够争取的便是止。东世族,而范阳卢氏乃是北州望族,在山东世族中乃是处于顶尖的层级。只是这几年日渐衰弱,不如其他六家,正是招揽的好机会,到时便可惜范阳卢氏转而获取整个山东世族的支持。但是现在这局面却给那个。平时谨小慎微,大事却如此糊涂的卢渊给破坏了,叫长孙无忌如何不恼火。 拿着急报,长孙无忌负着手来回走着,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冷酷的神情,看向那站在一边的军士道,你先回驿站准备马匹,我等会自会差人过来。 “是,大人。”那驿站的军士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看长孙无忌的神情,心里觉着事情不会不然不会让他这般急着回驿站准备马匹。 ”拿禁墨来”长孙矛忌朝身动随侍的管家。大声道。…泄世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范阳卢氏这次事情,未尝不是一次机会,这幽州地面上不像河北山东,高门云集,只有这范阳卢氏最强,郭孝恪要完全掌握幽州之地,除去范阳卢氏是最好的选择,剩下才是招揽范阳卢氏,如今范阳卢氏自己给了这把柄,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实在是枉为谋主。 不过片刻,管家便带着下人摆好了笔墨砚台还有书桌,长孙无忌不假思索就在李秀宁所写的那封急报上写上了自己的主意,然后重新封好。上了火漆,接着则是写起了给杨广的奏折。如今杨广正在暴怒之中,而且杨坚杨广父子两人都是一直以来。限制世家门阀,尤其是自诩血统正宗的山东高门,如今范阳卢氏这件事情,只要给杨广知道。必然是诛三族的大罪,恰好让杨广下诏。背那除掉范阳卢氏的黑锅。 写完之后。长孙无忌唤过了管家,让他连夜送去驿站,这件事情越快办成越好,尤其是范阳卢氏,绝不能让将军背上恶名。 夜色中,得了长孙无忌令牌的驿站信使在黑暗中从南北两处城门分别驶出,往涿郡和辽东城各自而去。 涿郡城内,随着夫胜贼军之威,李秀宁倒也是为众人所知,和木兰一起被城中的百姓所津津乐道。毕竟这女人挂帅为将,以一敌十。杀的贼军大败,实在是叫人没有料到。 城头上,一身戎装的李秀宁和木兰眺望着远处的平原上出现的人马旗帜,都是脸上露出几分讶色,如今离她们击败杨玄感的前锋人马不过三天,杨玄感的大军就到了。大出她们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杨玄感竟然来得这么快。”李秀宁皱着眉头。这时远处的平原上,那滚滚而起的烟尘越来越大,显然是更多的人马到了。 城头上,看着如同海潮一般望不到边的敌军人马,那些从城中应募的青壮一个,个都是吓得脸色有些发白,正所谓兵一过万,无边无际。这如今不下十万人马一齐而来,那声势简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杨玄感骑在马七,看着身旁的大军,脸上露出了矜持的笑意,他是武将出身,从小家学渊源,最向往的便是统率千军万马,只可惜他父亲为杨广所忌,最后给活活逼死,而他也是表面上受到礼遇,但实际上却一直都是被杨广当防贼一样提防着,难掌兵权,隐忍到今日,终于让他的偿夙愿,叫他如何不志得意满。 “不知道那郭孝恪何时会到。”杨玄感看着远处的涿郡城,自言自语道,他世家出身,为人孤高。能被他看重的人不多,而郭孝恪便是其中一个,尤其是郭孝恪如今隐隐有当世第一名将之势,就更加想让他和郭孝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分出个高下。 和杨玄感并骑而行的李密听到杨玄感的自语声,不由皱了皱眉,他最怕的便是杨玄感到时要在战场上和郭孝恪分个高下,虽然杨玄感号称“再世项羽”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可那郭孝恪也是连打十五番将的猛人,两人在战场上相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主公,郭孝恪乃一武夫,主公,”李密开了口,他不愿意杨玄感为了和郭孝恪在战场上分个高低,而坏了大事,不过他才开口。就给杨玄感打断了。 “法主,你不会懂的杨玄感看着李密,摇了摇头,像李密这样的人是不会懂他们这些武夫的心的,如果郭孝恪是武夫,那他也是一个武夫,而一个武夫最渴望的就是在战场打败对手。尤其是郭孝恪这样的对手。 “主公。”李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他最后始终没有再说下去。杨玄感的固执不是他可以改变的。这些上唯一能让杨玄感改主意的只有已故的越王。 夜晚,涿郡城外十里的平原上。十余万大军的营帐灯火,一眼望去犹如遍野的繁星,叫人望而生畏。接下来三自,杨玄感的三十万大军全部到了,原本用来供应征辽大军用度的各地漕运物资如今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足以让他拉起这么庞大的军队。 杨玄感没有急着攻城,他虽然孤高,但是不是个刚慢的人,王仲伯在涿郡吃了败仗,让他明白,涿郡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打,而且就他本人的意愿来说,他更想和郭孝恪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较量。而不是去打攻城战,更何况他手下这三十万大军,大半都是新兵,而攻城不下。是最容易挫伤士气的。 杨玄感的按兵不动,让李秀宁和木兰稍稍松了口气,她们毕竟不曾经历过这种被;十万大军围城的场面。即便是木兰,也给那大军摧城余压的气势给压得有些心惊。 距离涿郡以北不过百里的地方。郭孝恪拿到了长孙无忌派人连夜送来的急报,下令全军下马修整以后。郭孝恪拆开看过之后,不由暗自点了点头,长孙无忌果然走出手够狠辣,范阳卢氏这次是在劫难逃,以杨”六易怒的性子,诛三族还算是轻的。儿一 将手中的急报揉碎后撒于风中。郭孝恪看向了身边的秦琼道,“今日让士兵们修整一夜,明日再动身。”郭孝恪身边的三千亲军,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老兵,但是连续的急行军,也是累得够呛,需要好好修整一下。 “是,将军。”一边的秦琼领命而去,这次只有他和尉迟恭一起随郭孝恪先往涿郡而来,诸如罗士信等人都是给留在了怀远修整。 尉迟恭从马上下来,拍打着酸麻不已的两条大腿,口中却不敢在郭孝恪面前骂咧。“将军,你说那杨玄感真有三十万大军?”尉迟恭坐下后,朝郭孝恪道,他心里是不大信杨玄感手头能有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乌合之众,不过是群土鸡瓦狗罢了,杨玄感手下的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五万。”郭孝恪从苏吉利手中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后,扔给尉迟恭道,整个大隋的武装力量,以府兵为主,不过去年的征辽之战。府兵十折六七,剩下的大半又给他留在了百济,杨玄感这次造反,真正能用的只是剩下的府兵和他父亲越王杨素当年的旧部而已。 “土鸡瓦狗,将军,你这话说的好。那杨玄感号称什么“再世项羽”我看八成也是吹牛。”连续赶了二十天的路,尉迟恭早就有些闷坏了,再加上罗士信不在身边,更没个“人跟他顶嘴,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却是和郭孝恪不停地说起了话。 “杨玄感成名已久,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是这马上的功夫不会差。”郭孝恪看着一边在那揉着大腿。一边嘀咕的尉迟恭,心里也是放轻松了下来,笑着答道,杨玄感历史上就是个贵族式的英雄人物,为人孤高,所以不足为惧。 “马上功夫不差。”尉迟恭眼前一亮,他是个好战的人,平时跟罗士信,秦琼他们较量武艺。总是顾忌颇多,不能尽兴,那杨玄感听将军这么一说,倒是个好对手。 “宇文成都,敬德你知道吧,他不是杨玄感的对手。”当日杨玄感和宇文成都的比试,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郭孝恪却很清楚是杨玄感胜了宇文成都,而且如果不是杨玄感托大,宇文成都会输得很难看。 “连宇文成都都不是对手。”尉迟恭更加兴奋了,罗士信虽然年少。可是却凶悍非常,那宇文成都能够让罗士信自认不是对手,就可见宇文成都的厉害,但是那杨玄感却比宇文成都更厉害。 “杨玄感在马槊上的造诣,不会差我多少?”郭孝恪看着眼中充满求战之欲的尉迟恭,朝他说道,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将这个时代的马槊技法和他自己会的后世大枪粽合在一起,平时比武较量,尉迟恭不是他的对手。 “比将军都不差。”尉迟恭是知道郭孝恪的厉害的,虽然两人只是比试,可是尉迟恭对于郭孝恪那刁钻的马槊刺击是铭记在心,“那就更要见识见识了。”尉迟恭说话间,咧开嘴笑了起来。 “到时候必然是有机会的。”看着尉迟恭,郭孝恪亦是笑了起来。他心里也是很渴望和杨玄感交手。因为他的灵魂深处是好战而嗜斗的。只不过他如今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最后压下了这种渴望。只是朝尉迟恭说道。 “将军,我已经派了游骑在十里范围内警戒。”秦琼提着马槊回来了,虽然尉迟恭看着粗豪,但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只是尉迟恭有些懒散,所以这些琐事都由沉默但是尽责的秦琼来做了。 “叔宝,坐。”郭孝恪招呼着秦琼坐下了,旁边的士兵则是为他们递上了熏制的肉干和干粮,他们从萨水赶回时,带走了军中的全部肉干。所以这一路赶来,士兵们虽然疲累,倒也顶得住。 秦琼细细地嚼起了肉干,和郭孝恪一模一样,而尉迟恭则仍是一如既往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在他看来秦琼就是在学郭孝恪,吃饭走路看书,样样都学,只不过学得不那么像就走了。 东莱海域,张仲坚在甲板上。看着麾下的水师船只,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不定,他如今是虎贲郎将。手下也有近两万的水师人马,现在杨玄感是摆明起兵造反。他负责的是江南的漕运,此前那些运来的粮草物资都是给杨玄感截留了下来,他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该响应声势浩大的杨玄感,还是走海路去辽东勤王,又或是按兵不动。 “大人,杨玄感出身高贵,大人即便响应于他,也不会受到他的重视,倒不如去辽东勤王,将这次的漕运粮食带上,必能得到皇上的重用。”张仲坚身后,一个英俊的少年朗声说道。 张仲坚看向了少年,这个叫杜伏威的少年本是山东的一伙贼军首领,恰逢他招兵买马,最后入了他的帐下,常有惊人之言,是个让人难以轻忽的人。 (全本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袭 二那城外。中军帅帐里。杨玄感看着各营清点人马后汰尔小兵数目,眉头也不住地皱了起来,这一回他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实际上连那些后勤插重的辅兵民伏在内,也不过二十万出头,没想到网到涿郡,便出现了逃兵的情况。 “主公,郭孝恪手下的士兵有如暴秦之师,喜以人头悬于腰间,夸兵耀武,那些新兵害怕,因此逃跑,也是人之常情。”李密在一旁看着皱眉的杨玄感,出声说道,郭孝恪成名之快,令人膛目结舌,不过一年间,天下便都知道这个上柱国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手下将士个个都是虎狼,再加上民间传言本就夸大,那些胆小的新兵因而逃跑,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暴秦之师,始皇在世,谁人敢反。”杨玄感看向了李密,自汉朝以来,对于千年前的那支无敌雄师,向来都是毁誉参半,多被儒生冠以暴虐之名而加以轻蔑,不过对杨玄感这样的武人来说,倒走向往得很。 李密见杨玄感如此说,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心里却有些担心,自在涿郡城外扎下大营后,杨玄感便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中,每日里只是加紧操练那五万真正的可战之兵,此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擦拭自己马槊。 李密知道杨玄感的心思,他是想要在战场上击败郭孝恪,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作为人主,杨玄感这种匹夫之勇绝对是大忌,可是李密知道杨玄感的固执,恐怕不会轻县听进他的劝。 “主公,如今大军云集涿郡,阻住了昏君的归路,只要击败郭孝恪,天下大势可定,我愿领兵清扫四方,为主公督运粮草。”李密心中思量再三后,朝杨玄感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上次郭孝恪放回那几个死士行离间之计后,杨玄感已不再像过去那般对他推心置腹,李密自然也不愿再为杨玄感效命,更何况如今杨玄感明显是自取败亡之道。 看着主动请命去后方督运粮草的李密,杨玄感的目光一下子如鹰隼般盯着李密,那种目光便是李密这等城府深沉的枭雄也是感到心惊胆颤,但是李密仍旧是克制着自己心中的那股恐惧感,一脸坦诚地看着杨玄感,眼神始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杨玄感看着李密,过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法主,你便去督运粮草吧,我给你三万人。”杨玄感和李密本是好妾,李密一向也都为他出谋戈小策甚勤,这次他在黎阳起兵,李密出力不不过越是这样,他心里也越是有些怀疑,总觉得李密这般殷勤,未必全是为了他。 “多谢主公。”李密看着杨玄感脸上的复杂神情,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杨玄感虽然对他已有疑虑,但终究还是念了两人之间的旧情,三万人的军队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只要善加练,他有自信能练出一支强军来。 看着李密恭敬地离去,杨玄感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挽回的话来,他是个孤高的人,这些上能被他看得上眼的人没有几人,李密过去与其说是他的心腹,倒不如说是朋友,只是两人之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法主,但愿你我不会有战场相见的那一天。”杨玄感自言自语道。然后却是把目光落在了帐中那杆自己的马槊上,他在等待和郭孝恪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玄。 “将军,贼军在涿郡城外扎营立寨,一直未曾攻城。”郭孝恪麾下三千亲军的临时驻地里,几个被派出去的斥候火长带回了消息。 “这个杨玄感,倒也不是易于之辈。 ”郭孝恪让那几个火长继续回去打探消息后,朝身旁的尉迟恭和秦琼道,杨玄感虽然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可战之兵绝不过五万,涿郡城虽然守军不多,可是仗着城墙高深,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攻下的,对于杨玄感那“三十万。大军而言,攻城不下,是很伤士气的事情,到不如像现在一样以逸待劳,只要杨玄感打败回援涿郡的军队,涿郡必然震动,到时攻城就容易得多,甚至于可以不战而克。 “将军,杨玄感大军围城,显然是想和我军一决胜负。”平时不太说话的秦琼这时终于吭了声,他也看出了杨玄感的打算。 “决一胜负,就凭杨玄感那些乌合之众。”尉迟恭在一旁说道,脸上有些不屑,大隋府兵,去年十折六七,剩下的大半都给他们招揽,剩下的全都在卫玄等几个老将手里,杨玄感那三十万大军说难听点。不过是从黎阳附近强拉的壮丁,别说三十万,就是五十万,一百万也没啥好怕的。 “敬德不可轻敌。”有自信是件好事情,不过自大就不走了,郭孝恪看了一眼尉迟恭后,朝秦琼道,“叔宝,我给你五百人马,去骚扰贼军大营,你可办得到。”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办到。”秦琼沉声应道,他自入郭孝恪帐下后,可以说是郭孝恪麾下学习兵法最认真的将领之一,光是自己写的兵法心得,就比尉迟恭他们加起来还多,郭孝恪一开口,他就知道郭孝恪这是要打击贼军的士气,同时疲惫贼军。 “将军,叔宝能去,为何我去不得。”见郭孝恪只让秦琼率兵出战,尉迟恭有些不服,扫荡贼军大营,他也办得到。 “敬德,你虽然粗中有细,可是性子易急躁,只怕让你骚扰贼军大营,最后到成了攻营夺寨。”郭孝恪看了眼尉迟恭,却是笑道,他对帐下众将优劣,可谓是最为清楚,尉迟恭看似是个莽撞的人,但其实是个,有心眼的人,不过却不如秦琼那般沉稳,而且尉迟恭用兵喜强攻,要他像流寇那般去时不时地骚扰敌军,却又不能放开,实在是太过勉强。 听完郭孝恪的话,尉迟恭没话说了,他知道郭孝恪说得有道理,而且郭孝恪的威严在那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反驳的,只是心里仍有些不服。 “放心,敬德,这一仗你迟早能打个痛快。”郭孝恪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两人说话间,秦琼自带了五百人马,悄悄再了驻卓地。往涿郡城外杨玄感大营而去。 涿郡城内,李秀宁和木兰得了郭孝恪派遣斥候送来的书信后,都是心中欣喜,郭孝恪来了,那城外的杨玄感大军在她们眼中一下子就成了没什么好怕的乌合之众。 “夫君说得不错,杨玄感如今是在城外虚张声势,他那三十万大军,可战之兵或许连五万都不到,他也需要时间来练兵。”李秀宁放下手中的信,朝身边的木兰道。 “姐姐,或许我们可以派骑兵出城骚扰杨玄感的大营。”木兰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杨玄感的兵力雄厚,但是缺乏刮练,是他最…二;。与其给杨玄感练军队,加固营垒的机会。到不洲删出击。 “也好。”李秀宁想了想后点头道,如今杨玄感不敢轻易攻城,夫君又已率精锐赶到,便是让木兰带领骑兵出城,也不打紧。 “可惜,我们若是当日杨玄感大军网到之日,就派骑兵出城游击骚扰,也不会让杨玄感可以在这里以逸待劳了。”李秀宁颇有些后悔地说道,郭孝恪派人送来的书信,让她豁然明白过来,她怕杨玄感攻城,杨玄感也同样怕别人趁他立足未稳时进攻他。 “没什么可惜的,杨玄感麾下战将如云,我们当日若走出城,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见李秀宁有些懊恼,木兰在一旁劝慰道。 “木兰,你不用安慰我,我和夫君的眼界还是差得太远。”李秀宁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不然当日王仲伯三万前锋军进抵涿郡,她敢果断出击,靠着木兰的伏兵击溃王仲伯。 涿郡城外,杨玄感那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连营数十里,蔚为壮观,不过看上去虽然气势恢弘,但是里面的可乘之机也不少,起码在带着几个。亲兵,在一处丘陵上眺望杨玄感大营的秦琼眼中,这连营数十里的耸帐中破绽不少。 “将军,如今天气干燥,我看咱们不妨晚上从那里杀将进去,放他几把火。”秦琼身边,一个亲兵看着敌军的各营间岗哨不是很严密,朝秦琼说道,他们都是郭孝恪的亲军出身。一直都是给当作士官和将领培养,水淹火攻的计策只是兵法里的基础罢了,如何不清楚。 “好,今夜就分做五队人马,叫那些贼军知道我等的厉害。”秦琼心里也早定下了火攻的计策,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炎热,正是放火的好时间。 “你小子行啊。”回去的时候,秦琼身边那几个亲兵都是说笑了起来,打趣着先前那个出主意的同伴,他们也都是学过孙子十三篇,不过刚才愣是等那同伴提到火攻,方才想起如今这大夏天的,放起火来确实方便。 夜明星稀,黑暗中,秦琼带着的五百骑兵分做了五队,如同幽灵般,牵着含了枚乘,马蹄上毒着厚布的战马,悄悄地行进在杨玄感大军几处防备不严的各营相接的地方,各自去了白天已经选好的目标处。 当秦琼带着自己的人马悄悄潜行的时候,远处的涿郡城西门,也是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打开了城门,木兰带着麾下的一千骑兵静静地出了城,若是白天出城,必然会惊动敌军。 “快。”木兰当先出了城门声地急促地催促着手下,如今已经月过中天,没有太多的时间好磨蹭了。 很快,一千骑兵都走出了城,在木兰的带领下,悄悄地摸向了杨玄感的大营,木兰和秦琼一样都是存了放火的心思,当日她击溃王仲伯的大营,靠得就是火攻,自然不会放过这等一本万利的手段。 杨玄感的大营中军帅帐里,杨玄感仍旧没有睡,而是看着父亲当年留下的兵法注解,自从到了涿郡以后,他的心就始终静不下来。 “大哥,李密已经走了。 ”杨玄纵掀帐而入,他本该随征辽东。不过出征后,在怀远得到杨玄感传书,便和杨万硕一起诈病,留在了怀远,等杨广的御营一走,就立刻赶回了黎阳,相助杨玄感起兵,随他们一起的还有韩世愕等一干将门世家子弟,光论战将数目,犹在郭孝恪的北府军之上。 “走了也好。”杨玄感没想到李密竟然走得这么快,不由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注解,轻轻地叹了口气,多年的好友竟然这般收场,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大哥,那李密天生反骨,既然和大哥不是一条心,自当杀之,岂可放其离去。”杨玄纵是杨玄感的胞弟,一向看不惯李密的做派,那些死士带回来的郭孝恪的话,他也是听了,深以为然,李密这个人野心不更是个毒蛇一样阴险的小人。 “法主与我相交多年,他是不会对我不利的。”杨玄感看着一脸愤懑。眼中露出杀意的胞弟,摇了摇头道,他相信李密就算有野心,也不会对他不利。 “大哥,你这是妇人之仁。”杨玄纵见杨玄感如此说道,不由气道。他们老杨家想造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一直以来,却都隐瞒得极好,可那李密自打父亲死后,便不停地撺掇大哥造反,怎么看李密都不是个好东西。 “放肆。”杨玄感眼神一冷,大声喝道,他被时人称为“再世项羽”虽也以勇猛自傲,可是对于“妇人之仁,格外敏感,当年秦末,楚汉相争。项羽便是因为妇人之仁,在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最后乌江自创,落了个兵败身死的下场,如何不叫他忌讳。 被杨玄感一瞪,杨玄纵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给吓得倒竖了下来,他这个大哥小时候看起来沉默寡言,被人以为痴儿,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大哥一旦生起气来有多么可怕,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触了大哥的眉头。杨玄纵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大哥,我刚才是乱说的。”杨玄纵有些慌乱地说道,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给杨玄感狠揍的事情来。 “出去。”看着惶恐的胞弟,杨玄感最后只是冷声道,不过这个时候,帐外几个亲兵忽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都是有些慌乱。 “大人,有敌军夜袭。”惊慌的声音里,杨玄感大步走出了帐子,然后他看到了数里外亮起的冲天火光。还有隐隐传来的厮杀声。 “持我帅令,各营不得妄动,军中士族有擅动者,杀无赦。”杨玄感看着起火的地方不过三处,立刻幕身旁的亲兵大声喝道,做出了决断。 “是,大人。”那几个亲兵也算见机得快,听完杨玄感的话后,就连忙接过杨玄感从帅帐中所取的令箭,点了人马往各营而去,这个时候,黑灯瞎火的,要是那些新兵炸了营。他们这二十万的人马。恐怕一晚上折腾下来,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你随我一起巡视各军。”杨玄感看向了杨玄纵,脸上的神情叫杨玄纵稍稍放下了些心。 这时,起火的三处地方,到处是慌乱的士兵呼喝着“走水了”那些军官都是忙着吆喝部下灭火,哪里想到营中进了一彪杀神,骑着马,见人就砍,军中那些新兵几时见过人头给砍飞,给血冲得丈高的血腥场面,只不过给砍杀了数十人。好不容易给稳下来的士气一下子崩溃,那些新兵一个个只恨爹妈给少生了两条腿,哪还有人去救火。 “杀。”黑暗中,一个个北府骑兵都是大声喊着,他们脸上带着画花了的面具,五颜六色,在昏暗的火光中看上去格外狰狞,策马在营中十 八汰,到外砍杀那此慌乱的十兵,制造着混乱,同时放滑发万 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风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正带着麾下摸近了杨玄感大营的木兰挥手示意,停下了自己的队伍,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喜意,她想都不用想,那些敢到杨玄感大营里放火劫营的必是夫君所派的人,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罢了。 涿郡的城头上,放心不下木兰的李秀宁登高远眺,看着黑暗的平原上猛地亮起的火光,也是一脸惊愕,她可是从头到尾看完了杨玄感大营里那五把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第一把和最后一把相隔不会超过一刻漏,怎么看都是早已计划好的。 “夫君果然厉害。”李秀宁喃喃自语间,看向了没有动静的杨玄感大营前方,她知道木兰的人马应该就在那里,不过照如今的情形看,杨玄感此时定然有了防备,那把火怕是烧不起来了。 杨玄感大营里,随着那些策马狂奔的亲兵到各营传令,原本被惊动而发生骚乱的军营里,那些惊恐的新兵都是给压了下去,那些试图逃跑的新兵都被军官直接砍了脑袋,用来恐吓其他人。 压住骚动的新兵后,各军的将领都是按照杨玄感的命令,紧收自家营垒,凡是有靠近的人,一律杀无赦。 中军大营,杨玄感点了自己的亲兵队,和杨玄纵一起往了喊杀声最大的地方而去,杨玄感的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郭孝恪用兵居然这般大胆,敢派兵夜袭他的大营。 秦琼是个有决断的人,他本来还想利用火势,趁乱多冲下几个附近的营寨,可是当他看到那些因为营中起火,而四散奔逃的敌军士兵想要逃进附近的营塞,被射成刺猬以后,就立玄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让人吹响了异常尖利刺耳的骨笛声,打算见好就收,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来和这些贼军亲近。 听到骨笛声,那些正自砍杀乱军的北府骑兵都是秩序井然地撤往了白天定下的撤退路线汇合,今天晚上这夜袭,他们占了不产便宜,那些贼军士兵的岗哨简直形同虚设,几乎是毫不费力就给他们冲进了大营里放火,而且那些士兵的武艺也是稀松平常得很,给他们策马冲杀一回就溃散了。 “追杨玄感也听到了骨笛的声音,这种骨笛声是草原骑兵用来互相传递消息,他以前在吐谷浑随杨广车驾的时候,便见过吐谷浑的骑兵用骨笛声互相联络,如今大隋军中,会使这骨笛之法的也就只有郭孝恪的北府军,全都是跟那些韩鞠骑兵学的。 随着杨玄感的大喝声,杨玄纵吆喝着,带着后面的五千士兵一起追往了骨笛声的方向,他们和那些被半抢拉的壮丁新兵不同,都是老杨家当年的故旧部下和这些年杨玄感阴蓄的家兵,战力不俗,而且心高气傲,尤其是当年越王杨素的旧部,他们跟着越王南猛的战的时候 郭孝恪还只是个黄口小儿罢了。 黑暗中,木兰一直等前面杨玄感大营里,兵马调动的声音消失,全都是往起火的南面而去时,方才让手下的士兵翻身上马,她虽然不知道杨玄感亲自去追秦琼那些人马,但是也估摸着面前的那处营寨里,如今兵力多不到哪里去。 “给我杀马背上,木兰拔出了佩刀,朝在月光下如同幽灵般的一众部下,大声喝道,然后催动了战马,朝前方的大营寨门杀去,在她身后,一千骑兵拉开了横列阵型,擅长射箭的士兵,都是盘马弯弓,点燃了携带的火箭,朝那前方的营寨里抛射进去。 “敌袭。”几乎是木兰带队策马冲锋的同时,猛然间感觉到脚下土地震动起来的营塞岗哨里的士兵都是惊慌地叫喊了起来,然后在营寨前早就待命的军官连声吆喝着,让身边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朝着前面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拉满了弓。 “放差不多是同时间,营寨内外,两拨箭雨交错着划过了天空,唯一不同的是,木兰麾下的骑兵射出的火箭,划着长短不一的弧线落在了营寨内的各处地方。 郭孝恪手下的士兵,马上的角弓若是拉满,不考虑杀伤性,只是为了求远,都能射到四百步开外的距离,木兰麾下那些骑兵射出的火箭,因为力道不一,所以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营寨,这时正是天干物燥的盛夏,那些浸泡了火油点燃的箭矢一遇到帐篷,便立刻引燃烧了起来。 只是一轮箭过后,那营寨就给点着了大半,本来用来防备的兵力,顿时间便去了大半,提水扑火了。 亮起的火光里,营寨内的杨军士兵看着那些在马上奔来的骑兵,都是一个个有些慌乱,虽然寨前有拒马等物,可是这些能够在马上骑射的骑兵,用的都是强弓,那射出的火箭差不多能盖住他们大半个营寨。 木兰也看清了对方营寨里严阵以待的架势,只能含了强攻的念头,让手下的骑兵不停地绕着营寨各处射点燃的火箭。 杨玄感本来正要追上秦琼的时候,却是忽地听到身后的惊呼声,才发现自己的前军重地居然也亮起了冲天火光,让他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回师。”杨玄感咆哮着喊出了这两个字,前军都是他麾下好不容易凑出的五万可战之兵,绝不容有失,刚才他出来时给各营的将领下了固守本营,不准出战的命令。 当杨玄感带兵折回前军的时候,木兰已是带兵退走,一路上射空了携带的引火之物,让杨玄感大军整个晚上都是惶恐不安,没有一个人敢合眼,直到天明方才松了口气。 帅帐里,杨玄感脸色阴沉地听着各军清点上报后的损失数字,一共四十七处营寨,其中被放了五把大火的五个营寨,差不多给烧成了一片白地,两万多的士兵,剩下的不到五年,还有前军大营,虽然火给扑灭。但也伤了好几百人。 “只是区区的几把火,就烧得我军士气胆寒,郭孝恪,你当真好手段。”让前来点卯的各军将领回去安抚士兵,加强戒备以后,杨玄感却是忍不住自语道,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来夜袭火烧大营的就是郭孝恪。 “郭孝恪一定已到涿郡,给我加派斥候,搜索附近方圆三百里杨玄感看下了帐中的一众心腹将领道,“还有,从今夜开始,你们都给我带人轮流去各军巡视,如有轻怠者,军法处置昨天晚上的一把火让杨玄感猛然惊觉,自己麾下除了前军和中军的亲军以外,其他各军那些强拉的壮了,其实和乌合之众差不了多少,不过是用来壮声势用的。 “是,主公杨玄感的幼弟杨万硕大声领命道,他和帐中的其他将领一样,都是以为这次起兵,应当势如破竹,那个郭孝恪,诩名将。不讨是个出身卑微的粗鄙武夫,欺负下高珊”:与济那些乡下蛮夷罢了,怎么和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将门世家子弟相比,因此杨玄感虽然勒令他们要小心戒备,可没有几个人听进去,结果昨天晚上的事,等于是郭孝恪狠狠地在他们脸上抽了一巴掌。 涿郡城里,不少百姓都都是看到了昨夜城外亮起的冲天火光,天一亮,网上大街,便看到那些衙役捕快,大声张扬着上柱国大将军已到,昨夜大破贼军云云的消息,原本还担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温彦博如今也是红光满面,原本他还要顾忌那些可能有些摇摆的官员和城中的大户,但是现在他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了,将军来了,杨玄感就没有几天好蹦醚了,城中那些墙头草如今巴结他都来不及,免得步上范阳卢氏的后尘。 涿郡城外,得了秦琼战果的郭孝恪没有再选择继续隐藏下去 而是带着修整了三日的亲军,进了涿郡城。 靠近东城门的守城军营地里,郭孝恪升帐点将之后,留下了李秀宁和木兰,这一回李秀宁带兵从怀远到涿郡来守城,让他看到了历史上那个平阳公主果敢的一面,当李秀宁忐忑不安地向他请罪时,他只是一笑置之,一个对他唯唯诺诺的李秀宁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李秀宁,现在这个,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做妾的女人才是他的妻子。 “夫君,如今我军下一步应当如何?”见郭孝恪并不怪自己。李秀宁心中也是欢喜,为自己能够帮到郭孝恪而感到高兴,却是趁势问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从昨夜不难看出,杨玄感虽然为人孤高,但是用兵还算稳健,我想他是不会选择攻城,而是会继续围而不攻。”郭孝恪朝李秀宁道,接着走到了帅帐中间的沙盘,为她和木兰解说道,“杨玄感如今手握黎阳等地,掐住了征辽大军的后勤粮道,他只要能够锁死杨广的归路,这仗便赢了一半。” 郭孝恪手中的鞭梢在沙盘上北地几处地方一点道,“我让李靖继续在高句丽围困平壤,就是要拖住杨广继续逗留辽东城,杨玄感这次叛乱,虽然成不了事,但是拖得时间越长,就越能消耗杨隋的气运。” 郭孝恪此时的心肠更硬,他已经决定要利用杨玄感的这次叛乱为自己牟取最大的利益,起码他不会让杨玄感败亡得太快,至少要让天下反隋的人更多一些,原本的历史走向早就改变,他知道的再也不足为凭,正所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他要当前者,而非后者。 李秀宁看着郭孝恪,没想到郭孝恪竟然布局那么深远。而且对天下怀有如此之大的野心,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因为她本身也是个有野心有才能的女人,也只有郭孝恪这样的男人才能征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 “夫君,既然如此,到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幽州之地梳理一遍。”李秀宁听完郭孝恪所想,忽地说道。如今涿郡城中的大户都是倒向他们,可是幽州其他地方并不知道。 “幽州之地,我是必然要梳理一遍的,范阳卢氏,从此除名。”郭孝恪冷声说道,对于那些大的门阀世家,他向来没什么好感,只因为他们的存在,阻碍了这个国家,尤其是纷乱之时,这些门阀世家更是不稳定的因素,这一次要不是李秀宁当机立断,处置及时,说不定涿郡早已落于杨玄感之手,那样一来,他便要陷入苦战了。 “夫君,范阳卢氏是北州望族,而且山东高门之间,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节,若将范阳卢氏铲除,恐怕会对夫君日后大业不利。”李秀宁皱了皱眉道。 “放心,我不会做这个恶人,这次范阳卢氏和杨玄感勾结,杨广岂会放过他们。”郭孝恪明白李秀宁的担心,就算他再怎么厌恶世家门阀,可终究逃不了和世家门阀打交道,尤其是山东高门是他应该争取的对象,用来对付关陇世族。 “夫君说得虽有道理,可这事情终究和夫君脱不了关系。”李秀宁还是觉得不妥当。 “姐姐,其实夫君大可以卖个人情给范阳卢氏,以博取山东高门的好感。”一直在边上没有说话的木兰忽然插话道,她其实只是不忍心看到范阳卢氏被诛三族,那样的话,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木兰的话,很有道理。”郭孝恪听完木兰的话,眼神一亮,他原先网想着怎么把范阳卢氏这样的强宗望族除去,却忘了其实可以在削弱范阳卢氏之后,将其收归己用。 被郭孝恪这么一说,木兰的脸红了红,却是惹得李秀宁在一旁笑了起来。 杨玄感是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大派斥候。郭孝恪就大大方方现了身,更是直接进了涿郡城,然后就没了消息。 不过杨玄感也没有攻城的打算,郭孝恪的北府军本身就是精锐,再依靠着涿郡的坚城,他那二十万人根本打不下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辽东的杨广军粮不济,到时候郭孝恪只有出城和他堂堂正正地对决,那才是他期盼的一仗。 随着郭孝恪和杨玄感各自按兵不动,一时间两军就在涿郡对峙了起来,杨玄感仗着自己掐断了征辽大军的粮道,一刻不停地加固着营垒,他要彻底把杨广的归路堵死。 数日后,涿郡城外,从怀远赶来的罗士信等众将,在涿郡城边上扎下了营垒和涿郡城互为犄角,继续和杨玄感的大军对峙。 当郭孝恪和杨玄感两军对垒的时候,天下各地,也是义军蜂起,便是江南也反了数路人马,响应杨玄感,而杨广下的勤集诏命,却没有多少人响应。 原本历史上,杨玄感起兵叛乱,用了李密所献三策中的下策 就近攻打洛阳,当时杨广下令各地征讨杨玄感,诸如卫玄等人都是起兵奉诏,尤其是卫玄,更是从留守的关中,带兵救援,差点在战场上丢了老命,但是现在,因为郭孝恪在征辽之役里,一人压过了所有人,再加上杨广有意利用郭孝恪平衡关陇世族,不到两年之内,郭孝恪就成了上柱国大将军,而卫玄等人则是没有少给杨广借机斥责打压,是以卫玄等人都是心中不忿,即便是得了勤王诏令,也是慢腾腾地起兵,尤其是樊子盖更以洛阳重地,不可轻动,以为叛军所乘为由,愣是没有起兵进攻黎阳。 一时间,仿佛整今天下都在观望着涿郡的局势,不论郭孝恪和杨玄感谁胜谁负,这今天下都将走向乱世,只是对于不少人来说,他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罢了。 (全本 ) 第一百九十二章李靖的觉悟 原留守府。书房!内,革渊和刘文静坐在棋盘前,而则是侍立在一边,为两人的茶盏丰添着凉下来的茶汤。 “肇仁,你说楚国公可能成得大事?”李渊看着黑白犬牙交错的盘面。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心思已经不在了下棋上,杨广倒是没有给他下勤王诏令,不过他心里面对郭孝恪和杨玄感在涿郡那关系天下大势的一战非常关心。 “唐公,楚国公被时人称为再世项羽。不单是武艺,便是为人也有几分像。网慎自负,优柔寡断,如此之人,安能成得大业。”刘文静对杨玄感的印象不太好,在他眼中,杨玄感纵然出身高贵,但却为人孤高,这种人不是人主之像。 “那肇仁以为此战楚国公会败。”李渊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难道这些上当真无人能在战场上胜过那郭孝恪。 ”李渊对于郭孝恪一直都是耿耿于怀,尤其是郭孝恪竟然靠着军功当上了上柱国大将军,便是连他也生出了嫉妒之心。 “唐公,郭孝恪此人,实乃当世曹操,绝不可将其视为卫霍之流。”刘文静摇了摇头道,如今大多数人都以为郭孝恪是个类似卫霍的武夫,但却却没有注意到此人的心机城府,以及在庙堂之事上的老辣。 “如今楚国公起兵反隋,天下各地义军蜂起,卫玄等人都是按兵不动。可见杨广已经尽夫人心,便是楚国公最后兵败,这杨隋的天下,气数也已经尽了,到时候便是秦末之世的乱世。”刘文静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妖异的潮红,他心中期待这乱世已久,唯有如此,方有他这样的人用武之地。 “唐公如今坐拥太原重地,又有晋阳宫在侧,日后起兵,只需攻下长安,便可以握有关中,以为起家之姿,到时据守潢关,效仿强秦,可夺天下。”刘文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顾忌,将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饶是李渊和李建成心中早有反意,也是被刘文静这番话给一惊。 “肇仁,慎言李渊心中记下了刘文静的话,可是面上仍是正色道,不过刘文静却全然不以为意。 “唐公,那郭孝恪如今在涿郡按兵不动。和楚国公对峙,又岂是因为楚国公兵势浩大,才固守涿郡。依我之见,此人也是在等天下时局翻动。到不可挽回之势。方才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击败楚国公。”刘文静轻抿了一口茶,朝李渊说道。 “我亦知道此人野心勃勃,不过肇仁所言,是否太过了。”李渊虽然忌惮郭孝恪,可是却不认为郭孝恪可以翻手间轻易击溃杨玄感。 “唐公,可愿和我打个,赌?”看着皱眉的李渊,刘文静一笑后道,他要和李渊赌郭孝恪能不能在年内打败杨玄感。 “以何物为赌注?。李渊看着一脸自信的刘文静,开口道”里也是有些动气。 “若是在下赢了,还请唐公割爱将那坛西域美酒相赠。”刘文静答道,他知李渊心中不服,不过他却是有七分把握。 “好,不过若是肇仁你输了。可要罚你三月不得沾酒李渊笑了起来。 “我若输了,到时一切但凭唐公发落,便是三年不得沾酒也行刘文静亦是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下完那局残棋。刘文静离去后,李渊看向了身旁的李建成道,“大郎。你如何看?” “父亲,孩儿以为刘大人所言未必过了。”曾和郭孝恪也算相处不错的李建成看着李渊的脸色道,不过他发现父亲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便接着说了下去,“郭孝恪此人,给孩儿的感觉是深不见底。根本叫人难以猜到他的心思。” “你说的不错,此人的心思。委实难猜,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凤阳她。”想到被郭孝恪抢走的女儿。李渊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本来是想用女儿来笼络郭孝恪,没想到最后却是被郭孝恪倒把女儿给抢走,想到那天自己一向疼爱的女儿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不认他这个爹,判出家门。跟郭孝恪而去,李渊的神情就变得狰狞起来。 “父亲,凤阳她只是一时糊涂。只要父亲肯原谅她,我们未必不能”李建成还是存了几分能够收服郭孝恪的想法。 “糊涂”多。”李渊看了眼李建成,忽地冷声道,“凤阳这个丫头。脾气具她娘还烈,要是他日我和那郭孝恪战场相见,她说不定会对我这个当爹的拔刀相向。” “还有那个,郭孝恪,他的野心比谁都大,想要收服此人,便是当年的文皇帝也不行,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反骨。”李渊恨声说道,不过他说得倒也不差,只听得李建成一阵默然。 “好了,不说这事,你二弟最近怎么样了?”李渊朝李建成问道,自从来到太原后,他就没见过李世民几回。 “世民,这些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读书练武,只是留在军中,很少回家李建成答道,自李渊为太原留守。可以有一府兵马,他那二弟便住进了军营,很少回家,他几次去军中巡视,发现这个二弟居然在学郭孝恪,和那些普通的寒门出身的将领打成一片,只是有时候那种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笑容看得他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留在军中也好李渊沉吟道,如今他在太原,手上钱粮兵马都不缺,只是缺少良将,虽然他在关陇世族中素有威望,但是以后这军中大将,还是用自家人好,汉末以来。那些权臣,功高盖主,谋朝篡位的还少吗。 “建成,你领两千兵马,去涿郡勤王李渊抬头看向了长子,虽然杨广没有给他发勤王诏令,不过这个时候正是他向杨广表忠心的时候。毕竟虽然天下人心思乱,但是忠于隋室的人还不少,他如今手上只有一府人马,这掣肘实在太大。 “是,父亲李建成是聪明人,立刻便想到了父亲的用意,如今卫玄等人磨磨蹭蹭的勤王,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带兵速往涿郡,必能在杨广那里获取好感。 只得。到时候尖看看凤阳就说你娘想她李渊郗百狸的李建成,忽地又加了一句,只是眼中闪过的光叫李建成有几分心悸,他知道如果说这个家里还有谁能倔强的妹妹回来的话,就只有娘亲了。 李建成退出了书房,心里有些复杂。他多少猜得到父亲的一些心思。无非是想把三妹骗回来,好用来要挟郭孝恪,可是像郭孝恪那样的人,又岂是会为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大业的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三妹终究是要难过一生的。 苦笑间,李建成离开了留守府,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涿郡以后,会怎么做。 辽东城,**宫内,杨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信使,缓缓地开了口。“回去告诉张将军,联很欣慰,有他这样的忠臣,” “是,皇上听着杨广褒奖自家将军的话,李海虎心中欢喜,暗道那杜伏威果然有些本事,这皇上的心思都是给他料中了。 张仲坚赌了一把,他听了杜伏威的建议,带着江南的漕运物资,前往辽东勤王,他带去的粮食给了杨广继续留在辽东城,坐等平壤陷落和杨玄感伏诛的底气。 杨广这个时候依然不愿意放弃他的天子威仪,尤其是这个时候在高句丽,仍有近十万大军围困平壤,他不想再一次无功而返,他要那些属国的国王和使者知道,只要他,大隋天子想灭的国家,必定会灭,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他定下的秩序,比如高句丽。 李海虎离弄**宫的时候,身边多了个传旨的公公,虽然他觉着用江南的漕运物质只是得了个江南道行军总管,实在是笔亏本的买卖。但是将军肯定是会欢喜的。 “江南道行军总管当张仲坚的到自己等了很久的这个官职以后。在一众下属面前大笑了起来,至于跟李海虎一起回来的那个公公,早就心满意足地拿着张仲坚给的“孝敬,回辽东城复命了,在杨广跟前倒是为张仲坚说了不少好话。 “恭喜将军随着杜伏威的开头,帅帐内的众将都是纷纷道,虽然江南道行军总管只是个名号。可是对张仲坚来说,这意味着他手上可以拥有更多的军队,而在这个世道。手上有兵,比什么都强。 “伏威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张仲坚挥退了众人,现在他已经把杜伏威当成了自己的谋主,这个少年有着不下郭孝恪的眼界。 “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走,是击攻打黎阳,还是回江南对于涿郡,张仲坚半点想法都没有,他绝不信郭孝恪会为杨玄感兵势所阻。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郭孝恪的又一个阴谋。 “以我军现在的实力,去碰黎阳。不是明智之举杜伏威正是少年锐气十足的时候,说话时毫无半点顾忌。不过张仲坚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对此毫不在意,只是道,“继续说。” “大人如今最好的一步棋,便是以江南贼军猖檄,威胁漕运为由。回江南。”杜伏威眼中精光一闪道,他对天下大势有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江北之地不适合张仲坚这样没根基的人,只有江南,当年在开皇年间因为均田一事,逼反了不少世家大族,给隋室镇压之后,不像中原河北关中等地,世家门阀众多,到是可以用来当作起家之地,而且江南没有什么太强的势力,以张仲坚如今手上的实力,只要善加经营,日后夺取江南之地,易如反掌,到时候便可以坐观江北群雄乱战,积蓄实力,伺机北上,再不济也可以守住江南半壁江山,和江北发江而治。 张仲坚是个有雄才的人,杜伏威虽然没有说得很仔细,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当即笑了起来,“我得伏威,犹如汉高得张良,日后我必不负伏威 “多谢大人杜伏威看着大笑的张仲坚,却是沉声道,他本来是想北上投郭孝恪的,不过正好遇到张仲坚招降义军,而不是像其他官军一样对义军,便带着手下人投了张仲坚,结果得到张仲坚的重用,如今已是成了张仲坚的头号谋主。让他心里面对郭孝恪这个在天下寒门心中如神话般的上柱国大将军的憧憬小了不少。平壤城外,暂掌七万大军的李靖如今愁眉不展,他围困平壤已经两月,可是至今却仍未能撼动平壤半分,让他心中颇为沮丧,他是自傲之人。此前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他自问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比任何人差,可是如今郭孝恪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独掌七万大军,可是他却拿一座孤城毫无办法。 “我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骑在马上,李靖看着五百步外,始终没有陷落的平壤城,沉沉叹了口气,这两个月里,他一共攻城十三次。但都是给城中守军挡了下来,他如今已经损兵五千,军中士气已经在悄然跌落,他若是再选择强攻,恐怕大军会重蹈九军在百济的覆辙。 李靖对于自己的这第一场仗,可谓是极为不满意,高句丽去年早已经给打残,元气大伤。这第二次征辽,其国以北给契丹,鞋鞠,室韦各部所侵扰,以南则被贺廷玉的三万人马横扫,可以说只剩下平壤城一座孤城,士气低落,但是他居然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是让他颇受打击。 平壤城以南,贺廷玉的大军营中,贺廷玉对于李靖自是没什么好感。他不明白将军为何让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中年汉子当一军主帅,掌管七万人马,虽说那七万人马只是些新兵,难以和他手上大隋府兵中的精锐相比,可是贺廷玉还是心中有些不服,所以自郭孝恪离开萨水以后。他就只是按兵不动,打理着平壤以南的地方,同时搜刮些粮草给李靖。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可没想到李靖除了损兵五千以外。根本拿平壤城半点辙都没有。 “大人,捷报,捷报。”贺廷玉的一名亲兵旋风般地冲进了帅帐,手中拿着一封封了火漆的军报跑了进来。 ”军容不整,成何体统六,看着那博讲来的亲兵,贺迪间,却是接过了那封军报,而那亲兵则是连忙站直了身体,只是不时地偷看贺廷玉脸上的神情。 贺廷玉打开军报看完以后,原本因为李靖在平壤城下损兵折将。没有寸功的坏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他倒是没想到来整居然真地成功打下了新罗国都,金城,而且还生俘了新罗王和一干王室子弟。 放下手中军报,贺廷玉走回了帅座,然后让身边的亲兵研起墨来,虽然来整只是打破新罗国都,没有能力控制住新罗,但终究是灭国拓土的大功,不可不报。 贺廷玉才拿起笔,忽地又停下了。他的眉头猛地一下子皱了起来,如今将军不在,他为来整表奏功劳。到时候若是杨广对来整大加赏赐,来整未必会继续效忠将军,这表奏功劳的奏折他写不得。 “不过是个区区的新罗罢了。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贺廷玉放下笔,自语道,让边上的几个亲兵都是有些错愕,他们刚才还看到自家这位将军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没想到眨眼间就变了,“派人回复来将军。让他留镇新罗贺廷玉看向了身边的亲兵道,来整送这份军报过来,倒不是为了邀功,而是来询问下一步如何办,他虽然打下了新罗王都,可是新罗国内如今乱成一团,他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压住局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大人。”那个被贺廷玉点到的亲兵。连忙领命出了帅帐。只是心里仍旧存了几分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把那些多余的想法抛到了脑后。他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在贺廷玉军中逗留了不过一天时间,来整派来的信使就带着贺廷玉的手书往新罗去了,说起来他们对新罗那地方还算有些念想,起码新罗的女人皮肤很白。也很听话。 “去告诉李将军,就说来将军已经打下了新罗。”贺廷玉对于李靖的不满,让他直接派了亲兵去把来整的战绩告诉给李靖,他原先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郭孝恪让李靖来当这个主帅,但是网把人派出去,他就忽然明白了,郭孝恪是故意让李靖当这个主帅,要杀杀他的傲气的。 贺廷玉和李靖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是交谈间,也能察觉到李靖那种矜持的清高和自傲,虽然不甚明显。但是正因为这种不明显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傲,才让贺廷玉更加讨厌。不过现在明白了郭孝恪的用意之后,贺廷玉的嫉妒到是少了几分。 夜晚,李靖坐在件帐内,看着晃动的灯芯,有些发呆,贺廷玉白天派人送来的那封军报,让他颇为羞惭。要知道来整带领的是水师,经过海上的风浪颠簸后,直接打下了新罗国都,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但是来整做到了,而他却在平壤城下一筹莫展。 “大人,平壤城城高墙厚,又准备多时。难以攻下,并不是大人的过错李靖身旁,从马邑跟随而来的亲随看着李靖现在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如何不是我的过错,将军以国士待我,我却不能以国士报之李靖想到郭孝恪对自己委以重任,自己居然难有作为,心中苦闷起来,尤其是他当时并没有太把平壤城放在心上,如今想想,不由更加羞惭。 “和其他几位将军比起来,我毫无实绩,将军却让我独掌七万大军。如今想来。这是将军对我的提醒啊李靖忽地长叹道。郭孝恪帐下众将,便是给直接提拔的几人。也是从虎牙郎将的官职做起哪有像自己这般一下子就成了大军主帅的。 李靖当时接受这七万大军的主帅时。却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干好的问题,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李靖觉得当时郭孝恪若是让他当个幕僚谋划,不掌兵权,自己心中恐怕也会生出愤懑来,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经验实在太浅,七万大军的主帅,眼下的他还难以胜任。 “去拿笔墨李靖看向了自己的亲随,他决定去涿郡,到郭孝恪身边当个,校尉。 不过片刻间,李靖就写好了给郭孝恪的私信,然后派人,快马送去涿郡,自己则是带人去了贺廷玉军中。 对于突然到访的李靖,贺廷玉有些意外,算起来李靖的年纪比他还大了十来岁,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军中虽然讲究资历,可那资历看得是战场实绩,而不是谁的年纪更大。 当再次看到李靖时,贺廷玉觉的李靖身上好像有哪里变了一样,看上去和以前全然不同,直到李靖开口说话后,他才发现是李靖身上少了那股自傲和清高。 “你说什么,你要回涿郡,那六万五千大军交给我。”听完李靖的来意,贺廷玉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觉得李靖简直是疯了。 “没错,贺大人,将军临行前说过。这七万大军由我一人做主,如今想来,恐怕将军早就料到了。”李靖有些自嘲地说道,他以为自己是韩信,可是却忘了韩信曾受胯下之辱,和韩信比起来,他那半生联距根本算不了什么。 “李大人,你真地要回涿郡。”贺廷玉盯着李靖,可是他从李漆脸上看不出半点虚假之色来,他是真心将那剩下的六万五千大军交给自己。 “不错,贺大人,末将以前太自负了。却直到今日才醒悟。”李靖看着贺廷玉,沉声说道,他如今欠缺的经验,只有从战场上才能学到。而在平壤,他指挥大军攻城。是学不到那些东西的。 “李大人言重了。”贺廷玉说了句客气话,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佩服李靖这份坦率和洒脱。 “平壤这里,就一切拜托给贺大人了见贺廷玉答应下来,李靖抱拳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这个李靖,的后必是个人物。 。李靖走后,贺廷玉方才幽声叹道。(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关西铁骑 藻郡城外。郭孝恪北府军的营如罗十信等人每曰研。着身边的亲兵前去杨玄感大营前稍战。 “里面的贼军听着,你家罗爷爷来了,还不快快出来受死骑在马上,罗士信带着身后近五十的亲兵,在百步外,手中提着马槊耀武扬威地大声喝骂着。 “这个。泼贼,我今日定要杀了他。”杨玄感前军大营,当值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玄感的胞弟杨玄挺,杨家世代将门,杨玄挺自幼也是弓马娴熟,这次杨玄感起兵,他和杨玄纵本来都是在御营听用,得到杨玄感差人送来的手书以后,在怀远诈病后潜回黎阳。 杨玄挺从小是骄横的人物,前几日不是他当值,不过也听说了北府军里有个泼贼,每日来椭战,说话好似喷粪一般,如今杨玄挺亲自见识了罗士信的那些污言秽语,那里还忍得住,直接提着自己马槊,点齐人马就要出营门,杀了那问候自家娘亲的泼贼。 “三将军。大人有命,除非郭孝恪亲至,否则各军将领不得擅自应战。”杨玄挺身边,一个心腹家将拉住了杨玄挺劝道,反正到时候将军是不会责罚三将军的,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身边的人。 “那泼贼骂我,便是骂将军。我和将军一母同胞,那泼贼辱我母亲。便是将军在,也不会阻我杨玄挺看着拦住自己的心腹家将,却是眼一瞪,大声骂道,“闪开。再不让开,休怪我翻脸无情。” 见杨玄挺脸色不善,那家将也只有松开了马缰,让到一边,等杨玄挺策马出了营门后,方才翻身上马,连忙追了上去。 “嘿嘿,老子今天要发利市了。”看着前方打开的营门里冲出的一彪人马,罗士信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一连掇战十余天,每天骂得口干舌燥,也不见有人出来,没想到今日不过是问候了那守将的娘亲几句,便这般急匆匆地出来送死了。 “都给我机灵点,谁要是等会给那些贼军陷住了,别指望老子会回去救他。”罗士信朝身后的亲兵大声喊道,那营门里冲出的人马不下三百,他这边可就五十人而已,可不能给围上,不然的话他就乐子大了。 罗士信身后那些亲兵都是大笑了起来,他们如何不知道自家这位将军的脾性,要是真有兄弟给陷住了。自家这位将军肯定是第一个回身救人的。 罗士信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四十九骑亲兵也是拍马追上,迎上了对面营门里杀出的那彪人马。 “泼贼,受死杨玄挺看到对面那矮个敌将朝自己策马冲来,手中马槊一挺,大喝声间,亦是迎了上去。 “孙子,你罗爷爷来了罗士信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贼将,口中仍是不千不净地说道,心里巴不得那贼将气得从马上掉下去更好。 杨玄挺虽然从小是骄纵惯了的人。可是论起骂人,他这些家子弟如何比得上罗士信这个,出身粗鄙的武夫,只是狠狠地刺出了手中的马槊。 “铿,罗士信和杨玄挺的马槊碰在了一起,两人同时间在马上身子晃了晃,罗士信这时才发现这出来的贼将武艺不差,起码这力气不比他差多少,“孙子,有点力气吗?”罗士信挥槊一挺,架开了杨玄挺的马槊后,继续嬉皮笑脸地骂道,扰乱着杨玄挺的心神。 杨玄挺自知在嘴上斗不过面前这匹夫,只是挥槊和罗上信硬拼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好似恨不得把罗士信给生吞活录了一般。 一时间,杨玄挺和罗士信两人马槊大开大阖,不停地碰撞着,搅成了一团,两人身边的贴身亲兵也是捉对儿厮杀,把两人边上给护了起来。 罗士信不是个缺心眼的人,一面撩拨着杨玄挺,一面且战且退,他可不想在别人的大营前给人包了饺子,杨玄挺心里一心只想杀了罗士信。见罗士信且战且退,以为他力气不济,再加上他身边的人马比罗士信多了不少,于是便一头追了上去。 “这小子,糊涂。”得了消息的杨玄纵赶到前军大营,正看到罗士信一路战一路退,引着杨玄挺往远处去了,不由骂道,不过他也不能看着这个兄弟中计,吩咐了身边的亲兵留在前军大营,勒令各军不得擅自出战,自己带着数百人马出了营门,追了上去。 “你这孙子,追那么急,想跟爷爷亲热吗?”罗士信不时回头骂上两句,生怕身后的杨玄挺不会再追上来。 杨玄挺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可就是一声不吭,只是拍马死命地追着前面的罗士信,等他抓到了这个矮个子的泼贼,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些上。 罗士信抬头间,看到了前面一彪人丐,那打头的正是魏刀儿那个大胡子,却是连忙拨转了马头。带着身边的亲兵猛地杀了个回马枪。 尘土飞扬间,那五十骑人马齐齐的勒马转身,就如同逆卷的潮水朝后面的人马撞了上去,杨玄挺没想到那前面逃了一路的罗士信居然杀了回来,当即大喜了起来,朝左右喝道。“这回真再叫这 两股骑兵片刻间便互相纠缠了起来。杨玄挺更是直接跟罗士信狠狠地杀在了一起,先前罗士信顾忌自己这边兵少,不敢跟杨宴挺好好杀一回。但是现在魏刀儿的人马到了。他便一心一意地和杨玄挺对上了。 魏刀儿看到前面扬起的大片烟尘,和那传来的喊杀声,手中大刀一挥道,“给我上,莫叫罗矮子那厮抢了头功说话间,两脚狠狠地磕着马腹,朝前面扑了上去。 魏刀儿也是个猛将,虽然武艺不如罗士信,可是他那股拼命的凶悍狠劲,便是罗士信也自认不如。那个拦住他的骑兵被他状若狂狮般地一吼,都是给吓得心惊胆跳。手上一松,便给魏刀儿手里的大刀一刀砍在胸前铁甲上,被那马上带起的巨大力道,给劈得从马上栽倒了下去,只一会儿功夫就给后面跟上的北府军的骑兵铁蹄踩踏做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本来杨玄挺的人马把罗士信的五十骑人马给团团围住了,可是如今给魏刀儿的两百人一冲,于是一下子两军便成了混战的局面。 杨玄挺现在是说不出的狼狈。他怎么也想不到罗士信前面居然未尽全力,如今那马槊上传来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震得他的虎口发麻。 罗士信没了后顾之忧,手中的马槊只是给他使得如同风车一样,不停地朝杨玄挺招呼着,一下比一下更狠。 “三将军,走吧。”斜刺里,那先前劝杨玄挺不要出战的家将撞了出来,马槊架住了罗士信,朝杨玄挺大喝道,现在两军成了一场混战。看着不分高下。可是那些北府军的骑兵一个个不只凶悍如虎狼。而且战场经验丰富,擅长配合,自己这边迟早撑不住,要走到时候给缠住了。说不定便没人回得去了。 “找死。”看到那家将来换自己好事,罗士信大怒了起来,喝声间。手中的马槊荡开了那家将的马槊后。闪着寒光的马槊便横掠过了那分神说话的家将脖颈间,直接削飞了那颗六阳魁首,从颈间冲天喷起的鲜血溅了罗士信一脸。 杨玄挺看着那叫秦网的家将为了救自己给罗士信杀了,眼睛一下子红了,却是趁着罗士信脸上给血溅到,眨眼的刹那间,手里的马槊刺向了罗士信的心窝。 罗士信一时间不察,结果着了杨玄挺的道,仓猝间侧身给那马槊擦胸而过,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可是人也从马上掉落了下来,那胸前给马槊擦到的地方,也是疼得厉害。 “泼贼,受死看到罗士信落马。杨玄挺原本酸麻发软的手卑一下子又有了力气,连忙策马追上,手中的马的朝罗士信刺了出去。 罗士信失了先手,一下子也是狼狈得很,不过他只是网格挡了五六下。他身后也是有亲兵死命地冲过来了,“将军,上马。” 换上亲兵让出的战马,罗士信看到杨玄挺将来救自己的一个亲兵。刺翻在地上,纵马践踏,也是眼睛红了,“孙子,受死。” 罗士信再次和杨玄挺杀在了一起,这时两人身边的亲兵也是只剩下了二十几人,其他都走到在了地上,成了冰冷的尸体。 战场不远处,杨玄纵看着前面烟尘乱作,旗帜服色混在一起,根本难分彼此的两军人马,也是不由大急起来。朝左右道,“都给我去救三将军,要是三将军有事,本将军耍你们的好看。” 随着杨玄纵的杀到,原本已经不支的杨玄挺又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般,一时间和罗士信又拼了个旗鼓相当。 “罗矮子,我来助你。”魏刀儿大喝间,带着亲兵也扑了过来,他这时也不管那来的人马,只是要和罗士信一起留下杨玄挺。 罗士信也不答话,他知道现在耍留下杨玄挺,就得和魏刀儿一起。魏刀儿一加入,本就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的杨玄挺一下子便支撑不住了。最后只是靠着身边的亲兵拼死保护,朝后面逃了出去。 “那里逃罗士信大喝着。据槊追了上去,便连魏刀儿叫他也不管不顾。 “这泼矮子。”魏刀儿看到罗士信居然朝着那赶过来的贼军大队人马追去,不由大声骂道,然后带着亲兵追了上去。 “给我放箭杨玄纵看着追着自己兄弟穷追不舍的罗士信,却是脸色阴沉地大声喝道,他左右的亲兵都是掣出弓箭,瞄准了罗士信和他身边的亲兵,拉圆了弓弦。 看着瞬息间飞到自己面前的呼啸箭矢,罗士信一下子手忙脚乱地格挡了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玄挺给几个亲兵护卫着,逃了回去。 “利追了魏刀儿带着亲兵到了罗士信身边,看着狼狈的罗士信大喊道,接着便和罗士信退了回去。而杨玄纵也没有追击的意思。 “二哥,干嘛不追,他们就两百多人逃回到杨玄纵身边的杨玄挺看到这个二哥下令收回人马,却是不解地大声问道。 “你没看到他们那边也有人马过来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兄弟,杨玄纵抬头朝前方道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口甩姗)小说齐伞,一,甲也扬起了大股的烟尘。起码不下三五百骑人马而且饼刃阵交战,也看得出郭孝恪手下的北府军果然都是能征惯战之辈,骑兵之利不在他们的关西铁骑之下。 “罗矮子,魏大胡子,瞧你们的样子,可不怎么着啊。”来接应罗士信和魏刀儿的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恭和裴行俨。再人得了大营外的斥候禀报,便连忙点了前营的四百骑兵过来了。 “你要是来得再快点,就能抓住那杨玄感的胞弟了。”罗士信看着尉迟恭,却是说道,这时他们虽然人马不比杨玄纵兄弟少,可是双方已经拉开了距离,而且看杨玄纵的意思显然是不会和他们再打了。 “怎么,来人是杨玄感的胞弟尉迟恭有些讶异地看向了罗士信。似乎有些不信的样子。 “那些亲兵个个都喊着三将军。不是杨玄感的胞弟,如何会这般叫。”罗士信没好气地答道,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他心中也是恼得很。 远处,杨玄纵带着杨玄挺,退回了大营,撤退时始终都没有给尉迟恭他们可乘之机。 “好了,别气了,迟早都有机会,把杨玄感那厮也给一并打杀了尉迟恭心中也有些可惜这个好机会,不过口中却是朝罗士信宽 杨玄感大军,中军帅帐里,杨玄感看着回来后因为脱力,两条手臂软绵绵地拖着的三弟杨玄挺。脸上神情不悦,他早就吩咐过,除非郭孝恪带大军亲至,否则不得擅自出战。 “那郭孝恪手下的牙将如何?”杨玄感朝杨玄挺问道,看着这个三弟如今这模样,他本想责骂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那泼贼的力气大得很,招式没什么厉害的地方杨玄挺有些不服地道,罗士信虽然是靠着一身勇力压得他差点没有还手之力,可是招式也没他说得那么不堪。 “输了就是输了,和招式有什存关系。 。杨玄感看着杨玄挺,摇头道,“我以往让你少去那青楼之地,你不听,如今给酒色掏了身子,输了也不知耻。” 听到杨玄感的话,杨玄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可是他又反驳不的。他们几兄弟里,杨玄感这个大哥守身最严,平日不太近女色,只是把时间都花在了练武上,他也是从小就佩服这个大哥,处处以杨玄感为榜样的,只是他正是血气方网的年纪。那里受得了如同杨玄感那般生活。平日里在洛阳,也常和几个要好的世家子弟去青楼或是教坊司,只是却绝不是杨玄感说得那般给酒色掏空身子。 看到杨玄挺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可是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杨玄纵如何不知道这个三弟心中委屈,不过是去教坊司和青楼喝喝花酒罢了。大哥也太小题大做了,当下连忙打圆场道,“大哥,玄挺早就不去那些烟花之地,这一年里可是日日苦练武艺,便是我也快不是对手了 “你的武艺很强吗?。看着打圆场的杨玄纵,杨玄感沉声道,他三个兄弟,没一个能让他省心,这个老二要是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早就能替他分担不少事情。 “是,我的武艺是不如大哥。可是这天下能和大哥相比的人,又有几个。”杨玄纵顺着杨玄感的话道,然后扯开了话题,“大哥,咱们按兵不动,是要等那郭孝恪粮食不济,可那郭耸恪按兵不动,等得又是什么,要说他是怕了咱们的大军,我却是不信,今日玄挺和那些北府军打了一仗,那些北府军的骑兵不在我们的关西铁骑之下,他那三万人马又都是上过战场的百战精兵,没理由怕咱们 “他怕是在等天下有更多的人造反杨玄感答道,然后他想起了李密过去对他说过的有关郭孝恪的话,“郭孝恪不是个甘于人下的人,便是杨广也一样。” 听着杨玄感的话,杨玄纵和杨玄挺都是楞了楞,没想到郭孝恪的野心那么大。 北府军的大营里,清点了伤亡人数后。罗士信,魏刀儿和尉迟恭一起去了帅帐回复,今天这一场小规模的骑兵战,他们折了近百人,对面也是差不多的数目。 “英西铁骑,果然名不虚传郭孝恪听完罗士信等人的回复低声自语道,杨玄感的二十万大军不足为惧,里面真正能战的不会超过五万人,而其中能和他一手练出来的士兵相比的便是那些关西骑兵。 “从明日开始,你们多带人马,继续掏战,要是那些关西骑兵不出来。就给骂到他们出来郭孝恪看向了罗士信等人,两军决战还早,不如先削弱下对方的士气。 “是,将军。”罗士信等人都是大声领命,脸上更是露出了几分喜色。 “别高兴得太早,要是遇到对方人马比你们多,就给我立刻回营,不准纠缠。”郭孝恪目光扫过了罗士信几人,他还不想太早和关西铁骑死磕。 (全本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建成到达 涿郡城外,北府军大营里,郭孝恪看着李靖派人快马凶柬”飞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李靖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郭孝恪当初将李靖留在高句丽,将那七万新兵交予李靖,其实便早已料到了李靖必定徒劳无功,毕竟平壤城是一座坚城,渊氏又调集了全国的兵力固守,李靖虽有才华,可始终都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更何况他带领的又是七万新兵,而且又因为杨玄感叛乱一事,而士气不高,想要打下平壤,难如登天。 “夫君何事高兴?”郭孝恪身边,木兰看到郭孝恪脸上的笑意,不由有些奇怪,这几日里她还没见过郭孝恪笑过。 “李靖此人,终于能为我所用了郭孝恪将李靖那封信递给木兰,笑着答道,李靖固然有着名将之姿,甚至于加以历练后,军事上的才能恐怕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不过在那之前,他却是要让李靖对自己心服口服,否则的话,李靖是不会为他效死命的。 “夫君,那李靖真地值得你如此看重。 ”木兰看完了李靖的那封信。皱了皱眉道,她也觉得郭孝恪似乎对李靖看得太高了。 “如今我麾下众将中,日后真正可以独挡一面的,也就李靖和裴仁基二人,而李靖才能又在裴仁基之上。”郭孝恪答道。他手下罗士信。尉迟恭,秦琼,裴行俨,刘弘基,魏刀儿等人,勇猛有余,智略不足。可以为大将,却不能为帅,至于贺廷玉虽有帅才,可是却更适合当他的副手。 数日后,李靖带着数十亲随到了涿郡,他第一件事情便走向郭孝恪请罪,他在平壤本该好好练兵,围困平壤,可是他却为了想证明自己而损兵折将,七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六万虽千人,让他自觉有愧。 “药师何罪之有,须知这天下的强兵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那些新军若是不见血,不经历阵仗。便是练得再好。也终究是无用。”看着向自己请罪的李靖,郭孝恪扶起了李靖,沉声道。 “多谢将军宽宵之恩,靖愿为将军帐下小校。”李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他知道自己比起郭孝恪麾下众将,却是缺少战场上的磨砺,如今是主动请缨,当个不过百夫长的小校。 “眨然药师你这么说,我便答应你郭孝恪知道这样做对李靖也有好处,当下便答应了下来。让李靖当了自己亲军的一名小校,不过却仍旧能帮他参赞军务,行司马之实。 李靖谢过郭孝恪之后,便出了帅帐。只不过没多久,他自请贬职的消息便在军中传了开来,让罗士信等人心中都是舒服了不少,谁让李靖一开始就给郭孝恪提拔到那么高的位置,而且又没有什么实绩。 “没想到将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军帐里。罗士信喝了一口酒。朝尉迟恭笑着说道,他在平壤时就不太喜欢李靖的做派,总觉得李靖有些看不起他们的样子。 “罗矮子,这话我可不能芶同。你看将军到现在,何时看人看走过眼。我看这个李靖不简单。”尉迟恭喝了口酒,朝罗士信道,两人虽然平时看上去斗得厉害,互不相让。可是这在军营里偷偷摸摸的喝酒,两人从来都是哥俩好。 “不简单,我看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罗士信又和尉迟恭抬起了扛,不过尉迟恭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以为意,只是提醒道,“这些话你我说说就罢了,要是传出去。终究不好。” “知道了,你当我傻的吗?”罗士信见尉迟恭罗嗦,却是不耐烦地道,郭孝恪对于众人,一向赏罚分明,他那些话要是传出去,少不得一个蔑视同僚,破坏军中和睦的罪名,如今贺阎王虽然不在军中,可是那魏判官也差不了多少。 魏征从怀远到了涿郡以后,便一直待在军中,涿郡城里自有温彦博操心,他和李靖也算是有些交情。也知道李靖的才能其实不在自己之下。而且长于军事,是以李靖回来之后。知道他自请成为一个小校以后。便去里李靖帐中探视。 “药师兄,别来无恙。”掀帐而入,魏征很是熟络地朝李靖拱手道。然后让身后的亲随将那军中厨子做得几样小菜从食盒里拿了出来。 李靖见到是魏征,也是脸上一喜,他虽是兵家,可是却博览群书。涉猎甚广,郭孝恪军中能和他说得拢的没有几人,虽然郭孝恪见识不凡,可是李靖觉得上下有别,因此和魏征比较谈得来些。 在帐中摆开酒食以后,魏征和李靖谈起了天下时局,“如今皇上仍旧逗留于辽东,显然是仍想拿下平壤。如今天下贼军蜂起,各地响应杨玄感的世家门阀不在少数,不知道药师兄对朝廷的气数如何看?。魏征的话已是很露骨,李靖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意,他要还是马邑的郡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不过现在他已是投效命郭孝恪,知道郭孝恪的心思,却是不以为意地道,“皇上这几年行事过急,又役使民力。甘,如今天下贼军蜂起,而勤王!师寥寥,可毋朝廷的与攒”化小了 “这大隋江山,是否二世而亡。全在将军身上。”李靖想到郭孝恪如今手中握有的北府军,却是正色道,要是郭孝恪要保杨广,以北府军之力,未必不能扫清群盗,不过现在看郭孝恪在涿郡按兵不动,和杨玄感对峙,便知道自家这位将军心中恐怕是早有决断。 魏征看到李靖脸上神色,便知道李靖怕是也和自己一样,早已明白郭孝恪的心思,不由笑了起来,和李靖一起小酌起来,有些话是不必说出来的。 接下来的数日内,罗士信等人每日都是去杨玄感大营前椭战,而李靖亦是一同前去,不过自从杨玄挺差点折在罗士信手上后,杨玄感军中的将领都是小心了许多,虽然说那些关西铁骑的将领不忿罗士信他们的挑衅和叫骂,可是无奈杨玄感有严令。只能约束士兵,在营中生起闷气来 “大哥,再这样下去,恐怕军中士气都要给折腾完了。”帅帐里,杨玄纵也有些急了。他不明白杨玄感怎么还沉得住气,要知道这些天那些关西铁骑的将领已经找他不知道抱怨过几回了,士兵们可是个个都憋足了一口气,可是要是再避战下去。这口气怕是要变成丧气。 “再等等。”看着一脸急色的杨玄纵,杨玄感依然是那副铁石般的样子,根本不为所动,“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和郭孝恪一决胜负。” “大哥,我知道你这是骄兵之计。可是”杨玄纵本还想再说两句。可是给杨玄感目光一扫,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只能行礼告退了。 “二哥,大哥他还是要等吗?。见到杨玄纵出来,杨玄挺却是上前道,他一直都对自己败给罗士信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几天看着罗士信在大营外耀武扬威,心里面恨得直咬牙。 “我也不知道大哥到底还在等什么,不过大哥的话总不会错杨玄纵看着杨玄挺,却是有些逛心地说道。 随着杨玄感的再次严令。那些关西铁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北府军的骑兵在大营外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地辱骂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李靖看着始终闭门不开的敌军大营”中却不像罗士信等人那般,觉得是杨玄感怕了他们,他这几日观察下来。只觉得自己军中的士兵都是有些自傲,看不起那些关西铁骑,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还记的郭孝恪说过,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可是如今罗士信等人,都是没把杨玄感放在眼里,正是犯了轻敌之忌。 夜晚,郭孝恪帅帐里,听完李靖的回禀,郭孝恪皱起了眉头,过了良久才道,“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杨玄感此人,他这般忍耐,恐怕便是要行骄兵之计,等他觉得时机成熟,便会全力一击,到时候敬德他们说不定会吃个大亏。” “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我军刮练有素,杨玄感未必能令敬德将军有所折损。”李靖虽然觉得郭孝恪说得不差,可是想到军中那三万士兵都是百战精品,而且个个都是郭孝恪一手练出来,他却是颇有信心。 “战场之上,什么事都大意不的郭孝恪摇了摇头道,他麾下士兵虽然说练最产,几乎个个都能在其他人的军中当个军官,可是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自古以来,骄兵必败,乃是至理名言,便是他这北府军也是一样。 “将军之言,靖受教了李靖却是朝郭孝恪一礼道,骄兵必败的道理他也知道,可是他自问若和郭孝恪易位相处,未必会像郭孝恪这般慎重以对。 “药师,这是如今的时局郭孝恪带着李靖到了桌上摊开的地图前道,“如今各地贼军虽然蜂起。可是真正能成气候得不多,我所虑者。不过是太原李渊等隋室旧臣郭孝恪站在地图前,看着上面的太原。目光深沉,因为他的缘故,李渊足足比历史上早了数年得到太原,以李渊和李家在关中的名望实力。恐怕等李渊日后起兵时,家底会厚实许多,到时候恐怕无人能抵挡李渊全取关中之地。 “将军,唐公貌似忠厚长者。实则乃刘备之流的枭雄人物,确实不可不防李靖在马邑做郡承时,便多少听闻了一些李渊在太原所行的“仁政”在他看来不外乎是收买人心。 “岂止不可不防,如今天下勤王之军莫不缓行,只有李渊却是派兵速至郭孝恪想到白日里李建成前锋的斥候带来的书信。眉头皱得 紧。 “唐公看起来所图甚大。”李靖如何不明白这时候李渊派兵前来勤王的好处,当下朝郭孝恪道,“日后怕是能与将军争天下着,惟唐公而已。” “先不说此事,药师,你觉得我当何时和杨玄感一决胜负?”郭孝恪暂时不去管李建成的事情,而是朝李靖问道。 “如今已是八月,各地贼军已经渐渐势大,以末将之见,十月之前,当击败杨玄感,迎回皇上。”在李靖眼,场广虽然失了人心,可他仍旧是天子。大隋也没到旋即矢刚地步。这时候郭孝恪还需要杨广来获得更多好处。 “十月之前吗?”郭孝恪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过了一会儿后,才抬起头道,“那便再等一月,到时候和杨玄感一决胜负。” 李靖离开了帅帐,他总觉得郭孝恪刚才说话时,语气有些犹疑,直到最后才定下决心,这和他平时了解的郭孝恪不太像。 “看起来将军也不是事事都能够决断如神的。”李靖心中暗道,不过这样的郭孝恪更让他容易接受。 涿郡城外十里处,李建成扎下了营寨,他此时奉父命而来勤王,其实只是做个。样子,而不是真跑来和杨玄感死拼的,所以在派了斥候打探消息,知道郭孝恪和杨玄感就在前方对峙后。他便远远地在这里扎下了营。一面派人告知郭孝恪,一面则是直接派人去了辽东城。 “郭兄,说实在话,我真不愿意日后与你兵戎相见。”走出帅帐,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平野,李建成叹了口气后,自言自语道,他的朋友不多,在他心中郭孝恪可以算一个。当初妹妹和郭孝恪的事情,他也是极为赞成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事情居然变成了那个样子。 “大公子,那郭孝恪狼子野心。大公子万不可掉以轻心。”随李建成一起北上勤王的殷开山却是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和刘文静是好友。去年征辽时,也是一直在御营中。对于郭孝恪,殊无好感,此时见李建成语气有些喘嘘,颇有希望和郭孝恪和解之意,不由在一旁大声道。 “殷世叔的话小侄谨记。”李建成看到殷开山一脸郑重的样子。却是不愿多说什么,只是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附和着说道。 “大公子,郭将军派人送的信。”嚣,在李建成打算回帐的时候,中军大营外,一名亲兵捧着一封信笺,大步而来,虽给了李建成。 拆开之后,李建成只是看了几眼后。便交给了一旁的殷开山,郭孝恪邀他前去一叙,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大公子,既然那郭孝恪有请,若是不去,倒显得大公子失了气度。不如由我走一趟。”殷开山主动请缨道,他是觉得李建成和郭孝恪没什么好叙旧的,只是不去便显得他们这边无礼。 “既然郭将军找的是我,我若不去。也说不过去,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好了。”李建成看着想替自己走这一趟的殷开山,却是一笑道,不过心里则是犹豫着去了郭孝恪军中后,要不要去见见妹妹。 “既然大公子已有决断,我便不去了,只是请大公子不要忘了唐公的吩咐,三小姐那里”殷开山压低了声音,他和李建成临行出发前,李渊吩咐过,到了涿郡,就以簧氏病重为由,把李秀宁诓回太原,他怕李建成和李秀宁兄妹情深,未必肯办这些事情,才这般提醒道。 “父亲的吩咐,我一直都记着,只是秀宁从小性烈,倔强,恐怕未必会跟我回去。”李建成朝殷开山说道。李秀宁的脾气他很清楚,要是自己真地骗她娘亲病重,这丫头恐怕会跟他回太原,只是回去之后,这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连他也不敢去想。 看到李建成有些敷衍之意,殷开山也不愿多说什么,毕竟这事情是李建成的家事,他不过是提醒一声罢了,何必去讨李建成的讨厌。 “来人,去备马。”将郭孝恪那封信收好,李建成一边吩咐道,一便朝中军大营外而去,殷开山则是留了下来。 涿郡城内,李秀宁看着郭孝恪派人送来的书信,心里面也有些犹豫难决,她没想居然是李建成带兵北上勤王,到底是见与不见,她心里面委实难以做出决定,自从她嫁给郭孝恪那天开始起,她就告诉自己。自己再也不是李家的女儿,而是郭家的人,可是这一年多下来,却始终是有些想念家人。 “吉利,将军是如何说的?”李秀宁看向了送信来的苏吉利,她更在乎的是郭孝恪的想法。 “将军说了,夫人其实大可不必担心,便尽管见李大公子好了。”苏吉利大声答道,他出来前郭孝恪便对他说过,若是大夫人难以做决定,问他意思的话,就这般回答。 “夫君。”李秀宁低声自语道。然后很快就抬起了头,朝苏吉利道。“吉利,告诉将军,就说我随后就到。”李秀宁打算在军中见李建成这个大哥,因为现在她已嫁给了郭孝恪,便要事事为夫家考虑。 “是,夫人。”苏吉利应声而去。他觉得这样的李秀宁才配得上将军,民间老百姓家可不都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娘家再没什么关系。 苏吉利离去后,李秀宁换上了一身戎装,方才带着身边的侍女亲兵。前往城外的大营。 (全本 ) 第一百九十五章救命稻草 在着面前的大营,李建成示意身后的亲兵下马,吊然他矢。曰世子。可是和郭孝恪这个上柱国大将军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而且他还想和郭孝恪重新修好,毕竟他李家远在太原,而郭孝恪的北庭都护府在幽辽之地,二者之间实无太大的冲突。 “大公子,这边请。”李建成报上名号后,前营早得了吩咐的士兵连忙引着李建成一行人往中军而去。李建成看着那些存度甚为恭谨的士兵。心中对于此行,却是忽然有了些想法。 “大公子,请随我来到了中军后,自然有魏征接待李建成,李建成看着面前举止自有一股沉稳风仪的魏征,心中也不由暗自佩服郭孝恪的眼光。 “不知道郭将军最近可好。”李建成没话找话,和魏征攀谈了起来。在他看来,郭孝恪手下的谋士部将。能交好就尽量交好,或许日后就能起到大用。 “将军身体一向强健,有劳大公子挂心了。”魏征随口答道,只是步履间加快了脚步,他并不想和李建成这位唐公世子有太多的交集。 李建成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见到魏征不经意间走快了几步,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魏征往着帅帐而去,到是他身后的几个亲随露出了不忿之色,觉得魏征委实是不知好歹。 不过片刻间,李建成便随魏征一起进了帅帐,然后他看到了一身白色儒服的郭孝恪,却是不由眼前一亮,他以前见到的郭孝恪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身戎装,从未穿过黑色以外的服色,今日却没想到郭孝恪竟然穿了这么一身雪白儒服,若不是眉宇间的冷冽依旧,他还以为是山东高门的哪家公子。 “李兄,许久不见。贵体可无鄙看到李建成也是一身便服过来,郭孝恪脸上笑了起来,朝李建成打招呼道,他对李建成观感不错,最重要的是李建成对李秀宁极为疼爱,当日他和李秀宁的事情,也是李建成暗中促成,不然他也未必能娶到李秀宁这如花美眷。 “郭兄可好听到郭孝恪对自己的称呼,李建成心中一喜,脸上亦是笑了起来,两人倒像是久违重逢的朋友一样。 “李兄。请。”郭孝恪招呼着李建成坐了下来,然后让边上的亲兵奉上了茶水。 “这是清茶看着郭孝恪让人送上的茶盏里清冽的茶水,李建成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几个月前。悄然在洛阳,大兴等地兴起的饮茶方式。只是这种茶叶产量稀少。市面上极难买到,也只有一些大富大贵之家。方才喝得起这种茶。 郭孝恪并不知道自己让人少量贩卖出去的清茶茶叶,在洛阳,大兴等地可谓是有价无市,便连李建成也只是听人提过,没在太原喝到过清茶。 “果然清爽可口,却是比那煮茶好喝得多。”李建成轻抿了一口茶后,亦是不由赞道。 “我这里还有些,要是李兄喜欢的话,不妨带些回去。”郭孝恪间李建成似乎很喜欢这种清茶,到也不吝惜送些出去。 “那就多谢郭兄了。”李建成放下茶盏,朝郭孝恪道,目光里却是多了几分讶异,虽然好奇郭孝恪从哪里弄到这种清茶的茶叶,不过李建成不是个喜欢穷根究底的人,谢过之后便谈到了正事上去。 “此次楚国公起兵叛乱,父亲命我前来勤王,到郭兄帐下听用李建成本来只是想和郭孝恪叙旧,但是他却忽然改了主意,打算在郭孝恪军中住下,看看郭孝恪对他们李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唐公客气了。”郭孝恪并没有拒绝李建成,虽然他把李家当成日后的大敌,但是没必要现在就和李家对上,看李建成的样子,李家似乎有和他结盟的意思,他也没什么理由好去拒绝。 “那日后我便要称呼郭兄为将军了李建成间郭孝恪没有拒绝自己,笑着说道,显然是心情不错,不过他身后几个亲随则是心中急了起来,他们没想到李建成居然还打算在郭孝恪军中住下了,要知道这郭孝恪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想想当初宇文兄弟何等显赫,可还不是栽在了这郭孝恪的手上。 就在过郭孝恪和李建成言谈甚欢的时候,李秀宁却走到了大营,一路直接往帅帐而来,她此时心中也是有点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建成这个大哥。 “夫君。”不多时,李秀宁便到了帐中。看到她一身戎装。郭孝恪和李建成同时都是愣了一愣,见李秀宁进帐后便走到了郭孝恪身边,却浑然没有在意自己,李建成心中也不禁有些神伤。要知道他在众兄妹中,和李秀宁最好,便是二弟世民也不及。 “大哥看到李建成脸上一黯。想到这个大哥过去对自己的好。李秀宁这一声大哥终究还是冲口而出,让李建成精神一振。 “秀宁,你过得可好。”看着一脸英气,比往昔更加成稳的妹妹,李建成开口问道,他一直都盼着妹妹能嫁个好人家,不用想其他人家的女 “大哥,我过得很好。”李秀宁挽起了郭孝恪的手臂说道,落在李建成眼中,却是叫李建成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妹妹怕真是像父亲说的那样,若日后两家真在战场上相见,他这个妹妹会他这个大哥拔刀相向。 “秀宁,你这个傻丫头。”感觉着李秀宁手上传来的体温,郭孝恪不由握紧了李秀宁的手,心中却是叹道,他知道这是李秀宁故意向李建成为之。 “秀宁,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你便待我好好招呼李兄。”郭孝恪紧了紧握着的李秀宁的手,然后松开。笑着朝李秀宁道,他想让李秀宁和李建成好好谈谈,他知道在李秀宁心里,李家真正能让她牵挂的也就其母窦氏和李建成这个大哥了。 “夫君。”看着离开的郭孝恪,李秀宁脸上露出了几分感动,她知道郭孝恪是要争夺这天下的,像他这样的人,不该有太多的儿女私情。 看着离开的郭孝恪,李建成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有时在想,要是郭孝恪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该多好,这样的话,他就能和郭孝恪做真正的朋友,还能喊他一声妹夫。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大哥。”目送着郭孝恪离开。李秀宁才看向了李建成,一年多不见,她发现大哥比起以前更加干练了,“娘亲,她还好吗?” “娘亲的身体,你是知道的。”想到两人的母亲寰氏,李建成却是不由神色黯然道,窦氏年轻时是个英烈的女子,也是如同现在的李秀宁一般,能够上马盘弓,挥刀冲杀的女中豪杰,不过连续的生养让箕氏的身体大不如前,这几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看到李建成的神情,李秀宁心中也是一紧,她很想跟李建成说,“大哥,我跟你冉去看娘亲”但是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过了良久,才朝李建成道,“大哥,回去告诉娘亲,就说三丫头不孝,不能在她床前尽孝。” 李建成看着咬着嘴唇,一脸难过的李秀宁,心中本想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宽慰道,“娘亲一直都很挂念你。说你挑了个好夫婿。以后要好好地相夫教子,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耍小性子。” 想到娘亲窦氏念叨妹妹的话,李建成心中却是忽地好过了很多,至少娘亲从来没有生妹妹的气,即便是家中的人个个都觉得妹妹大逆不道。却只有娘亲始终觉得妹妹没有做错。想到这里,李建成决定就这样让李秀宁留在郭孝恪身边,因为这是娘亲的心愿。 “娘亲真地那样说。”听着李建成的话,想起娘亲窦氏,李秀宁原本难过的心里有了些喜意,至少她和郭孝恪,还能得到娘亲的祝福。 “当然是真的,你也知道娘亲年轻时的事迹,娘亲可是说了。你这个夫婿挑得好,胜过那个。柴绍百倍,更不用提其他那些草包了李建成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高兴起来的李秀宁,却是大声说道,他甚至模仿着窦氏的语气说给李秀宁听。 “娘亲对我真是大好了。”一直都故作坚强的李秀宁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个人低泣起来,李建成在一边看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帅帐件,郭孝恪一个人站着,想起了去年在李渊府帐见到的室氏。这位死后被追封为太穆顺圣皇后的女子,本是北周武帝宇文邑的外甥女,当年杨坚篡周,窦氏大哭道:“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 郭孝恪还记得,去年在涿郡时,窦氏比起城府深沉的李渊对他倒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女婿看待,而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若不是因为李渊的关系,郭孝恪想带着李秀宁去太原,在时日无多的寰氏面前尽孝。 只可惜一切都是造化弄人。郭孝恪想到李渊,不由叹了口气,他和李渊注定是不死不休的,还有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是一样。 郭孝恪走出了中军大营,魏征就跟在他身边,直到出了帅营魏征方才开口问道,“将军,那李建成实乃人中之龙,李家盘踞太原,又兼家世深厚,若是夫人回太原,恐怕会生出些事情来。”刚才魏征一直都是陪着郭孝恪站在帅帐外,他亦是看到了郭孝恪脸上露出的神情,生怕郭孝恪会让李秀宁回太原探望寞氏。 “玄成,你说一个人要是真能铁石心肠该多好,这样就不会为了有些事情而烦恼了。 。听着魏征的话,郭孝恪忽地笑了起来,朝魏征说道,只是他的笑容有些伤感。 李建成他们并不知道,寅氏就快死了,可是郭孝恪却知道,他不想李秀宁为这件事情抱憾终生,可是他也知道李渊是个怎么样的人,李秀宁若是回太原,怕是未必能再回来。 看到郭孝恪忽然发出这般感叹,魏征也是不由一怔,他一直以为郭孝恪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以为了大业抚杀一切感情,但是没想到郭孝恪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只是这样的郭孝恪,并不让他讨厌,反而这样的郭孝恪让他有种人的感觉,而不是“尚高在上算矛遗策,如同神般俯视众生的矛敌统帅气 “将军,其实让夫人回太原也无妨魏征心中一动。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李建成此来,看其意思是有和他们结盟交好之意,只要郭孝恪作出足够的姿态。未必不能让李渊放松戒备,只要有利可图,李渊不会做那等激怒郭孝恪的蠢事出来。 听着魏征的话,郭孝恪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他一直都把李家当成日后最大的敌人,竟然是从没有想过其实两家在直接交锋前,也可以结盟,互为臂助的,如今听魏征这般一提,他心中豁然开朗起来。 “玄成,你所言不错,只要有利可图,李渊是绝不会做那等蠢事的。”想到距离真正的天下大乱尚有几年时间,郭孝恪大笑了起来,起码这一两年内,便是让李秀宁回太原探望窦氏也没什么。 大营里,看到郭孝恪巡视,士兵们都是打起了精神,不过郭孝恪穿着白色儒服的样子,还是让士兵们心中有些异样感觉。 “将军穿这身衣服,可当真是白衣胜雪,瞧着比长孙无忌那笑里藏刀的小白脸好看得多了罗士信看到郭孝恪离开后,却是不由朝身旁正好一起当值的裴行俨说道,“你说,我也去弄那么一身来穿穿看如何?。 “我看不怎么样。”裴行俨上下打量了罗士信几眼,摇头道,“就你这样子,不穿这身盔甲,穿什么都像贼头子。”裴行俨如今也和罗士信厮混熟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你才像贼头子。 。听完裴行俨的话,罗士信不由怒了起来,他是长得比较凶恶,可是裴行俨也不见得比他好到哪里去,还有尉迟恭,刘弘基,哪个不是和他一样,这军中除了长孙无忌和魏征,也就裴行俨的老子裴仁基和那个李靖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看到罗士信生气,裴行俨笑了笑,也没有理会。反正罗士信就这个脾气,不理他,他叫骂上几句。也就没什么了,要是跟他较上劲,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夜晚,郭孝恪的帅帐里,郭孝恪看着强作欢笑的的李秀宁,知道她心里还是挂念娘亲寰氏,不由道。“秀宁,等此间战事结束,你便回太原一趟,看看娘亲吧。” “夫君。”看到郭孝恪忽然这么说,李秀宁脸上的表情凝滞住了。但随即她就摇起了头道。“我哪也不去,只要待在夫君身边就好了。” “傻丫头。”郭孝恪看着李秀宁,轻轻搂住了她道,“只是回去一趟而已,唐公不会拿你怎么样?” “你这次回去,便和张大家一起去,也好在关中为我打听些有用的消息。”郭孝恪知道自己若是不给李秀宁一个理由,李秀宁是不会回太原的。 翌日,郭孝恪带着李秀宁去了涿郡城中,而李建成则是留在了他的军中,他也不怕李建成能玩出些什么花样来。有魏征在,他放心得很。 涿郡大牢里,一脸憔悴的卢渊如今是后悔莫及,他后悔不该听了李密派来的说客的鬼话,结果闹得如今自己身陷图图不说,还害得卢氏的基业都要毁在自己的手上。 造反,那是诛三族的大罪,想到自己的下场,卢渊就不寒而栗,他死不足惜,可是范阳卢氏不能在他手上葬送掉,否则他就是家族的千古罪人,便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我要见郭将军。”卢渊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能救卢氏的只有郭孝恪,只是他已足足喊了半个多月,喊道嗓子嘶哑也只是徒劳。 “卢老爷,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郭将军何等身份,如何会来见你那看守的狱卒是涿郡的本地人。也知道卢渊这个范阳卢氏的当主。只走过去两人身份悬殊,便连见卢渊一面前困难,可如今卢渊成了阶下囚,还得服他的管,叫他也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听到那狱卒的话,卢渊安静了下来,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狱卒说得没错,郭孝恪又怎么会来见他这个逆贼,如今的他不过是待宰的猪羊罢了。 “我对不起卢家的列祖列宗”卢渊口中喃喃自语了起来,那精神恍惚的样子让牢门外的狱卒警觉起来,他生怕卢渊一时想不开寻死,到时候可就是他倒霉了。 走到牢门边,那狱卒踢了卢渊一脚道,“卢老爷,别念叨了。” 那狱卒网只踢了一脚,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顶头上司,负责大狱的赵班头那有些谄媚的声音,“将军,往这边走。”回过头去。他看到了赵班头正点头哈腰地跟在一名披甲的年轻人身后,后面是几个身形雄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悍的士兵。 “卢老爷,郭将军来了,你还不起来。”狱卒看着牢房里眼睛发直的卢渊,压低了声音道,然后连忙小跑着和几个同僚迎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 (全本 ) 第一百九十六章红拂春宵 二浑的牢房里。卢渊午上的镣镝被解了开来。郭孝恪刁赏圳不兵搬上桌椅,摆放了酒食小菜以后。便把守住了外面的牢门,至于原本想要讨好郭孝恪这难得见到的上柱国大将军的赵班头和一众狱卒,则是只能眼巴巴地守在牢门外,隔着那几个亲兵伸头张望着。 虽然天下苦于朝廷征辽,可是对于世间有些抱负的男儿来说,能在郭孝恪这样战无不胜的军神帐下效命,在战场建功立业,叫他们心向往之,这涿郡大牢里的狱卒里想要进郭孝恪军中当个小兵的人大有人在。 郭孝恪坐了下来。对于卢渊,他有些印象,去年他网接手涿郡时,这位范阳卢氏的当主在观望了一阵后,主动向他示好,温彦博也是安排了几个卢氏子弟在涿郡当了官吏,卢家这一代的子弟中,虽无大才,可是在那些地方官吏的位子上,干事情还是尽心尽力的。 卢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脸冷峻的郭孝恪,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身陷囵固的时候,心中想看见郭孝恪好保全卢氏,可是如今郭孝恪真地到了他面前,他反而犹豫跳蹋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卢当主,坐吧。“看着怔怔地站在那里的卢渊,郭孝恪开口说道,只是脸上那种冷峻的神色始终不曾变过。他并非喜欢总是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只是他如今是一方统帅,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千万人的性命。而作为一个上位者,若是喜怒形于色。容易为他人窥破心中所想,日后必然败亡,他也不能免俗。 “罪人不敢。 。卢渊的声音有些颤颤微微。在这大牢里,他虽然没有遭到酷刑折磨,可是那鞭苔之苦,也是尝足了个中滋味,他这范阳卢氏的当主,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过去他正眼也看不上一眼的小小狱卒也能折辱于他。 见卢渊不敢坐,郭孝恪也不勉强,只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口后道。“谋逆是诛三族的大罪。皇上的人已经快到涿郡了。”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卢渊脸色惨白地跪了下来,“罪人有眼无珠,不识将军虎威,罪人死不足惜,还请将军放卢氏一条生路卢渊说话间,不住地磕头道。直把那额头磕得头破血流。 “卢当主,皇上已动雷霆之怒,我能保的人不多看着磕头的卢渊,郭孝恪并不阻止,只是沉声说道,范阳卢氏在幽州根基深厚。他也只有借着这次机会,方能将卢氏予以削弱,使其不复过去“北州冠族。之盛。 卢渊虽没有大才。可却绝不是碌碌无能之人。这次他只是没有想到李秀宁这个女流之辈,竟然有着连男子也不及的果决和手段,才让他最后没有成功。如今他听得郭孝恪的话,却是立玄明白了郭孝恪其中的深意,能保的人不多,就说明郭孝恪能保住一些人。 “只要将军能保我卢氏血裔,渊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将军大恩。”卢渊抬起头朝郭孝恪,忙不迭地说道。 “卢当主,我即使保下那些人,他们怕是不能再以范阳卢氏之名行于世间,你可想清楚了?。郭孝恪看向了眼中露出几分感激之色的卢渊,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现在的他还不能和杨广对着干,即便他要保全范阳卢氏的一些人,也不能落下把柄,授人以口实。 卢渊哪会犹豫,放过这保全卢氏的机会。连忙道,“罪人想清楚了,以后便让那些子弟跟着将军。为将军效大马之劳 “来人。拿笔墨来郭孝恪回头大声道,守在牢房口的苏吉利看向了那赵班头道,“去那笔墨纸砚来。” “是,大人赵班头好不容易得了个给使唤好表现的机会,一边应着,一边亲自带着几个,狱卒回头去取那文房四宝了。 不过片刻间,牢房里,摆上了一张书案。摒退众人后,郭孝恪才朝卢渊道。“还请卢当主,写份名单给我,人数不要超过三十 卢渊拿着笔,手微微地颤抖着,可他还是强自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在那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这时他显示了一个传家六百余年的世家当主应有的气度,纸上三十人,他自己的三个儿子一个也不在其上,全都是范阳卢氏这一代里的佼佼者。 看着卢渊放下笔后,额然失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三十岁,郭孝恪拿过那张墨迹未干的名单,也不由有些佩服起卢渊来,放下手中名单道,“卢当主,三位公子中,本将还能做个主,保住其中一人说完。却是再次喊来苏吉利,让他去带卢渊的三个儿子过来。 大牢的另一处,看着身后跟着数名身形高大的军士的几个狱卒。被关在一起的卢氏子弟家人都是惊恐起来,他们自从被抄家关进这大牢以后。已是从那些狱卒口中知道自家犯了的是诛三族的谋逆大罪,不过是在牢中等死罢了。 如今看到那些狱卒身后跟着军士,都是以为是要上刑场赴死,一时间那些女眷都是哭泣起来,整个牢房里都是悲声一片。 了丧什么,怀没到砍头的日子几个狱卒听得…,四狠地嚷嚷了起来,那些女眷听得他们的嚷嚷声。都是吓得不敢哭出声,只是抽噎着。 苏吉利在一旁看着这些卢氏的人,心里虽有些可怜他们,可是他知道便是郭孝恪也救不了那么多人,看着几个狱卒从牢房里把卢渊的三个儿子带出来后,苏吉利只是朝那三兄弟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后,转身带着三人往单独关押卢渊的牢房而去。 卢家三兄弟惊疑不定地跟在了苏吉利身后,他们虽然没有出仕,可是也认得苏吉利身上的红色武官服,应该品级不低,心中猜测看到底是什么人。 只一会儿功夫,卢家三兄弟便看到了卢渊,这时郭孝恪站了起来,朝卢渊道,“好好聚一下吧,我只能保一个说完转身离开了牢房。 卢家三兄弟看到一身唐枕甲的郭孝恪朝自己三兄弟走来时,心中都是忽地想到了一个。人,只是他们不敢去相信,直到郭孝恪走近时。被那几个,狱卒狠狠按倒在地骂道,“还不见过将军方才知道眼前的青年正是那位大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上柱国大将军。 “松开他们郭孝恪不悦地看了眼几个想要讨好他。对户家三兄弟下手颇重的狱卒冷声道,他自掌兵以来。不知道杀了凡几的人。那几个狱卒被他目光一扫,都是感到心口一闷。根本不敢说旁的话,连忙扶起了卢家三兄弟。 “去和你们父亲好好说会话。你们等会多送些酒食进去。”郭孝恪朝卢家三兄弟说道,然后看向了那赵班头。 “是,将军放心,我等会便让厨子准备酒食送来。”见郭孝恪颇为关照卢家,赵班头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等郭孝恪离去后,才狠狠地瞪了眼那几个狱卒。 卢家三兄弟进了牢房后,看到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的卢渊,却是再也忍不住,都是悲声道,“父亲”。 郭孝恪出了涿郡大牢后,径直去回了大营,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卢渊这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必他绝不会令自己失望。 回到大营后,郭孝恪再次见了李建成,他起家不过一年多,虽然提骑很早便组建起来,可如今提骑的活动范围也只限于幽州和辽东一带,至于其他地方根本无暇涉及,尤其是中原和关中一带,以提骑目前的规模根本难以抽出人手过去。 “李兄,住得可还习惯。”看着一身披甲人打扮的李建成,郭孝恪笑问道,对于李建成的雍容气度,他也是心中佩服,居然将李家的两千精兵全部交给殷开山,自己一个人带着几个亲兵在他营中住下,这份胆色和见识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不太习惯。将军营中,士兵的练有些重了李建成答道,一脸的坦诚,他只知道郭孝恪手下的北府军和当年东晋的北府兵齐名,却没想到北府军的练如此严酷。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捱下来的。 “玉不琢不成器,这士兵也是一样。”郭孝恪并不介意李建成照猫画虎,学他练兵的办法,毕竟有些东西是李建成他们怎么学也学不像的。 郭孝恪说完之后,却是拉着李建成一起去了大营外打猎,浑然没有把大营外十里处的杨玄感大军放在眼里,让李建成也是佩服郭孝恪的这份大将风度,不过心里面也是认同父亲对郭孝恪的评价,郭孝恪是不会为任何人所用的。 夜晚,李建成一个,人回到住处后,让几个亲随守在帐外,自己则是取了纸笔,写起信来,白日里他感觉得出,郭孝恪所展现出来的结盟之意。 很快,李建成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一遍之后,方才吹干墨迹。将信封上火漆,交给了帐外的亲兵。让他第二日便送回军中给殷开山。 帅帐里,郭孝恪则是听着留在涿郡大牢里的提骑回禀,知道卢渊已经交代了后事,三个,儿子里。留下了长子卢度,“你先下去吧郭孝恪挥退了那名堤骑,范阳卢氏的事情如今已成定局,卢氏的三十名子弟为他效力他并不是太过看重,他看重的是卢度这个卢渊的长子能够为他联系山东的高门世家。 杨玄感。郭孝恪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大军水分太大,要不是他故意要让杨玄感起兵的声势够大,他早就挥军破了杨玄感,如何还会与他对峙,但是李密,他却不得不防,毕竟李密对于天下大势的把握和本身的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历史上他之所以在洛阳兵败,并非是他自己出错,而是他控制不住原瓦岗的那批骄兵悍将,无法贯彻他自己的意图。不过如今李密却是从杨玄感那里得兵数万,根本无需像以后那般借助翟让之势。 对郭孝恪而言,李密若是要在中原成事,必然要借重山东世家之力。虽然他也是关陇世族的一员。不过只要他能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以山东世家的政治投机性,必然会在李密身上下注,自汉末以来,世家门阀鼎盛。便是因为如此。 “将二,二犬家来苏吉利掀帐而入,朝郭孝恪道,帐外附黄宫装的张出尘脸上有几分讶意。她自被郭孝恪所擒,自愿投效后,郭孝恪却一直都对她不闻不问,她在涿郡也是自由得很。 “带张大家进来郭孝恪朝苏吉利吩咐道,放下了手中的汉书,这个红拂女,若是能够善用。倒是不小的助力,不过也是他手下无人可用,否则的话,郭孝恪是宁愿再观察张出尘一阵后,做出决定。 “妾身见过将军进得帐中,张出尘盈盈一拜道,目光落在了郭孝恪身上,每次见到郭孝恪,她总会生出些难以自制的想法来,至于原本曾让她刻骨铭心的李靖,如今在她心中却已是模糊得连影子都记不得了。 张出尘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知道郭孝恪一如当年的司空大人一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而郭孝恪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张大家,本帅可以相信你吗?”郭孝恪看着张出尘,很是直接地问道。目光盯着张出尘的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瞳,宛若实质。 “妾身早已投效将军,将军若信妾身,妾身自当为将军效忠,将军若是不信,自可赐妾身一丈白绫张出尘有自己的骄傲,她迎着郭孝恪的目光,大声说道,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还只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女,第一次接任务时的样子。 “红拂,那么以后本帅便这样称呼你吧郭孝恪看着原本有些慵懒,举手投足间都有万种风情的张出尘,一瞬间如同出鞘的名剑。锋芒森寒,忽地笑了起来。 看着郭孝恪那脸上的笑容。张出尘发理,眼前这个男人和司空大人还是不同的,比起司空大人,这个男人更加叫人难以捉摸,可是也更加吸引着她。 “红拂见过主上。 。张出尘褪去了这些年的伪装,现在的她不再是洛阳教坊司那个看破世情。寄情歌舞的张出尘,而是渴望掌中剑饱饮鲜血的红拂女。 “这才是真正的你看着张出尘那变得和过去不同的眼神,郭孝恪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他或许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李秀宁如是,木兰如是。 郭孝恪站了起来。走到了张出尘而前,看着那张在烛火中冷艳不可方物的脸孔,心中忽地升腾起了一股征服的**,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眼前的张出尘让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郭孝恪重重地吻在了张出尘的唇上,一刹那间,张出尘脑子一片空白,当她再回过神时,却发觉自己已被郭孝恪抱紧了,一时间她有些慌乱,虽然她已经年过二十,可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便是当年曾让她青眼有加的李靖,也不曾牵过她的手,更遑论这般了。 张出尘终究不是普通的女子,开始的慌乱过后,她便也抱紧了郭孝恪,手中的香舌狠狠地缠了上去。过去在司空府里曾经学到的那些美色惑人之法,在她脑海了一一闪现,她疯狂地回应着郭孝恪。 帅帐外,苏吉利听着里面传来的隐约动静声,看向了身旁的亲兵道,“你们去营外守着,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大人帅帐外的亲兵应声而去。而苏吉利则是如同最忠实的猎犬一般守在大帐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大帐内,郭孝恪和张出尘纠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声中,张出尘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一样痛苦和快乐交织,那种感觉让她仿佛如在云端。 过了良久,两人才分了开来。郭孝恪看着那件素白的亵衣里如同梅花般绽放的殷红,看向了怀中有些疲倦的张出尘,他没想到张出尘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张出尘枕着郭孝恪强壮的臂弯,心中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一时间两个人都是静静地没有说话。张出尘只是像小猫一样紧紧地依偎着郭孝恪。似乎生怕郭孝恪会从她身边消失,虽然她曾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刺客。可她终究是个,女人,想要找个男人依靠,只是高傲如她,又岂会喜欢上那些凡夫俗子。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也是将军府的三夫人。”郭孝恪的手在张出尘那白嫩细腻,滑入凝脂的肌肤上轻抚着,他不是圣人,但也从不逃避自己的责任。 张出尘有些讶异地抬起了头,看着忽然说话的郭孝恪,她从没有想过什么名分,毕竟她比郭孝恪还大了三岁。她所想的只是能让郭孝恪心里永远记着她。 “怎么,不愿意看着有些吃惊的张出尘,郭孝恪笑了起来,然后猛地翻身,把张出尘压在了身下,盯着那张还带着潮红,艳若桃花的脸庞,低头在张出尘耳边轻声道。 “还请夫君怜惜张出尘双手环住了郭孝恪的腰背,双腿亦交缠了上去,偏偏说话的声音又楚楚可怜,让郭孝恪心中**翻腾起来,俯身吻住了张出尘的双唇,帅帐里,再次响起了让人**的美妙呻吟声。(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佛道之势 波着袭轻纱,张出小为郭孝恪系着唐枫甲。脸卜挂着 初的幸福。 束紧了唐枕甲后,郭孝恪放下了张开的手臂,转身看向张出尘,轻抚着她的脸蛋道,“今日便在帐中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了。”说完,佩上刀剑,朝张出尘一笑,转身掀帐而出。看着郭孝恪的背影,张出尘坐在床榻上,想到昨夜的疯狂,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将军。”看到郭孝恪出帐。守了一夜的苏吉利大声道。 “幸苦了,吉利。”郭孝恪见到苏吉利一个人在帐外。不见其他亲兵,便知道苏吉利一个人守了一夜,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将军,我不累苏吉利没有动。只是朝郭孝恪道,不愿回去休息。 郭孝恪没有勉强苏吉利,他知道自己这个亲兵队长有多么固执。 涿郡城内,将军府,看着为了张出尘的事情专门回来一趟的郭孝恪。李秀宁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就从没有想过郭孝恪会只拥有她和木兰两个女人,那个张出尘从才貌来说。倒也不算辱没了她们。 “夫君要纳张大家为平妻,妾身岂会反对。”李秀宁朝郭孝恪说道。她从小在窦氏的耳濡目染下长大。却没有寻常女子的善妒。 一正妻,四平妻,对李秀宁来说。便是郭孝恪再娶上几个女子也无妨。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妻妾成群的男子。郭孝恪到如今也只有三个女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近女色了。 在将军府里,见过了温彦博从涿郡大牢里放出来的三十名卢氏子弟后,郭孝恪便带着他们回到了大营中,这些卢氏子弟如今都是“钦犯”留在城内总是不太保险。 晚上,李秀宁到了军中,张出尘要入门,也需她这个大妇点头,这也是她作为郭孝恪正妻的职责。 “红拂见过夫人。”张出尘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如何不知道和李秀宁打好关系的重要,见李秀宁进帐。却是连忙起身道。 “张姐姐,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李秀宁脸上带着笑,她虽然不反对郭孝恪纳妻妾,只是除了木兰,其他女人都难以让她从内心里接受,眼前的张出尘也一样。 郭孝恪回到帐中的时候,看到了言谈似乎甚欢的李秀宁和张出尘二人,不过他的感觉何其敏锐,如何看不出李秀宁和张出尘之间那种淡淡的疏离感。 李秀宁在军中住了三天,这三天里,郭孝恪也是办了和张出尘的婚事,他没有什么长辈,老驴头和麦铁杖又在洛阳,张出尘更是孑然一身。因此婚礼也是简单得很。 “将军可真是好手段。”罗士信看着在郭孝恪身边的张出尘,朝身边的尉迟恭道。 “那是自然,也只有这等美人才配得上将军。”尉迟恭开口道,他自己家中妻妾也有三四个”虽然容貌不逊色多少,可是却没有李秀宁。木兰,张出尘她们的气质。 大帐中,李靖看着似曾相识的张出尘,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只是和身边的魏征随意地聊了起来。 第二日,张出尘便随李秀宁回了涿郡城内,毕竟郭孝恪是一军统件。除了木兰,她们二人一直留在军中并不合适。 辽东城,六合宫,杨广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郭孝恪只带着三万人马去了涿郡,留了七万大军和熊津都护府的数万大军在平壤继续围城,他本来以为可以坐镇辽东,同时打上两场胜仗,但是平壤方面,除了损兵折将的军报,还是损兵折将的军报,此外催讨军粮的文书也是一封接着一封,而郭孝恪在涿郡,至今未有捷报传来。 这一切的一切如何不叫杨广心中恼怒,而裴世矩和虞世基见机得早,都是寻了由头去了涿郡,却是苦了剩下的那班随行的大臣,每日里战战兢兢,生怕给杨广一个迁怒。不但官位难保,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郭孝恪,他究竟在做什么?”的了宇文化及的消息,知道郭孝恪自到涿郡后,便一直和杨玄感大军对峙,没有丝毫动作,杨广不由勃然大怒起来,因为杨玄感叛乱一事,他的猜疑之心越发重了。 “皇上,臣以为,郭将军这般做。必然有他的苦衷宇文化及自从父亲过世后,又在郭孝恪手上吃了几个大亏,人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复过去。 “他有什么苦衷,杨玄感不过是乌合之众,以北府军之利,便是三十万大军又如何。”听到宇文化及似乎为郭孝恪开脱的话,杨广喝道。心中更加恼怒,接着喊过了汪公公。“汪藻,准备笔墨。” 杨广亲自写起了申斥的诏书。他无法容忍郭孝恪在涿郡无所作为,这让他感到不安,生怕郭孝恪会背叛他,转投杨玄感那逆贼。 宇文化及看着杨广亲自写诏。让汪公公派人快马送去涿郡,心中窃喜起来,如今大隋府兵的精锐大半都在郭孝恪手中,如今看杨广的样子。果然对郭孝恪在涿郡按兵小切沟做法极为不满,这让他有机会可以得到兵权。…… 夜晚,宇文化及在大营的住处,宇文智及听完宇文化及所说的白天在御书房的情形,皱了皱眉道,“大哥,那昏君如今猜忌之心越来越重,我们还是要想法早日掌握禁中兵权。” “想要掌握禁中兵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宇文化及摇了摇头,当年杨广能登上帝位,还是杨素在文皇帝杨坚病重弥留之际,控制禁中兵权,才没让文皇帝杨坚得以重新复废太子杨勇的太子之位,自那以后,杨广虽然初时对杨素颇为倚重,但是等他地位稳固之后,还不是逼死了杨素,自那以后禁中兵权便由杨广亲掌。千牛备身的将领中不少是杨广一手提拔的。 “如今成都为天宝大将军,在昏君身边颇受重用,大哥不妨想法让成都得掌兵权。 ”宇文智及知道自己两兄弟因为过去的事情,在杨广心中不太受待见。因此却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宇文成都身上。 “算了,还是不要太过操之过急。如今昏君越发喜怒无常,你我还是先观望一阵再说。”宇文化及看了宇文智及说道,他一直都想当个,能让儿子骄傲的父亲,对于父亲宇文述临终前把宇文家交给长子,宇文化及心里始终都是有些在意。 看到守文化及回绝自己的建议,宇文智及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大哥虽然在父亲过世后,变沉稳了不少,可就是还是太在意这事情。不过他却不好去劝,也只能保持沉默罢了。 前往江南的海面上,张仲坚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大海,心中充满了豪强壮志,他终于可以离开形势混乱的中原,去江南成就自己的基业。 “大人,江南诸般势力都不足为惧,只是大人若想要成大事,那茅山宗却是不能不交好。”杜伏威在张仲坚身后,沉声说道。 江南虽然因为开皇初年,均田一事逼反了不少世家大族,最后给杨坚和杨广用残酷的手段镇压了下来,但是江南自西晋衣冠南渡之后,从东晋开始,到南朝四朝,一直都是自诩汉人正统,而那茅山宗自创派以来,历代宗主都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出身,尤其是上代宗主陶弘景更是号称山中宰相,可左右南朝政局,便是大隋一统天下后,杨坚,杨广为了安抚江南,同样对茅山宗礼遇有加。 杨广自为晋王时,在扬州便以弟子弃匕奉茅山宗这一代的宗主王远知为师,登基为帝以后,亦是一直对王远知和茅山宗极为优待,去年征辽时。杨广更是派人去江南去请了王远知到辽东,在涿郡建了道观,亲执弟子礼。 “茅山宗之名,我亦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势大。”从杜伏威口中知道茅山宗隐隐有能够左右江南不少世家的力量,张仲坚亦是不由有些势大,“难怪杨广要以那王远知为师。” “大人,这天下佛道的势力可小瞧不得,当年周武帝灭佛。不知道得罪了天下多少僧众和信佛之人,杨坚篡周,未尝没有那些僧众在民间为其造势,杨坚登基以后,大力崇佛,导致天下佛寺兴盛,到了杨广手里,杨广看到那些佛寺的坏处,才抬高道门的地位,想以道制佛,去年征辽,杨广为征辽饷,可是强令拆毁佛寺,勒令青壮僧众还俗,所的钱财田地甚多。”杜伏威对佛教没有什么好感,只因自北朝崇佛以来。那些佛寺便是最大的地主,那些僧众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杨广去年强令拆毁佛寺的起因,便是有僧人行淫祀,掳掠妇女,才给杨广名正言顺地行了一把“灭佛,之事。那天台宗的灌顶便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千里迢迢赶往辽东,想要在杨广面前挽回这件事情的影响。 “看起来那些寺院果然是富得流油。”张仲坚在东海干那无本的强盗买卖时,便曾听那些大隋的海商们说过中原的佛寺之兴,那些世家大族的土地甚至不如佛寺的多,那些善男信女的香油钱足以让佛寺打上纯金佛像,当时的张仲坚可是恨不得去抢光那些佛寺,如今听了杜伏威的话,心里这个想法也是越来越盛。 杜伏威不知道张仲坚心里也打起了如杨广一般的主意,想要从那些寺庙和和尚手里弄钱粮赋税,不过便是知道他也不会加以反对,毕竟去年杨广“灭佛,之事,让佛教大受打击,如今乱世将至,手上有兵。那些佛寺便是养得膘肥的待宰猪羊,任他们予夺。 就在张仲坚打定主意到江南之后便亲往茅山宗拜访王远知,以获的茅山宗的助弈时,王远知的大弟子潘师正却是带着几个随从正往涿郡而去。 道门自五斗米道衰落之后,北朝有寇谦之重整五斗米道,形成了北天师道和一统南方的上清派茅山宗并立的局面,不过茅山宗底蕴深厚,历代宗主都是官宦世族中的杰出人物,再加上南朝文风鼎盛,不是北朝可比,因此北天师道一直都走向茅山宗请教学习,不过自北周武帝宇文笆灭佛,道,删卜真周以后。大力扶持佛教“原本受到打击的道门便呢讹删行事。即使是杨广登基以后,抬高道门以制衡佛教,王远知也从未介入过太多世俗中事。 只是如今这天下行将大乱,北方北天师道衰微,而和关陇世族往来密切的楼观派抬头,王远知为了上清派的道统和汉人正统,却是看中了郭孝恪。 天下有能力得天下者,在王远知眼中除了郭孝恪之外,无不是关陇世族,或是北方汉化的胡种,而只有郭孝恪才两者兼得,唯一可惜的便是郭孝恪不是华族出身。 潘师正奉师命前往涿郡 其实便是要亲自看看郭孝恪是否有得天下的真命天子格局,他们茅山宗是上清派正统,自开宗起便一直和南朝的政局息息相关,说句不客气的话,佛教看着势大,可是和道门比在上层的势力,根本没得比,要不是北朝的了天下,再加上杨坚崇佛,茅山宗也不止今日之势。 对于王远知,潘师正和上清派来说。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是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去年征辽时,王远知自从见过郭孝恪后,便留意上了郭孝恪,后来郭孝恪果然是一路连打胜仗。从一个小兵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成为上柱国大将军,手握两府兵马,一下子成为一方之主,都是让王远知更加重视,这次杨玄感起兵反隋,在涿郡和郭孝恪对峙的消息传出后,王远知便派了自己最看重,日后继承自己道统的潘师正去涿郡,只要郭孝恪能打败杨玄感,手上的实力足以争天下,他就打算豪赌一把,把上清派的道统和汉人正统都压在郭孝恪身上。 潘师再带着几个随从到达涿郡的时候,正是裴世矩抵达涿郡,带来了杨广诛杀范阳卢氏三族的圣旨,潘师正正好亲眼看到了范阳卢氏数百口人在刑场被处斩的惨况。 范阳卢氏是汉末忠臣卢植之后,传家六百年,也是华族高门,汉人正统,虽然曾经出仕北朝,可在潘师正眼中,算得上是“自己人”如今看到范阳卢氏的下场,对杨广则是越发地厌憎起来。 潘师正最后在城中住了下来,然后打听起范阳卢氏的事情来,范阳卢氏是山东高门,这次被诛三族。对其余的山东高门来说,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即便剩下的人不敢响应杨玄感,但是暗中提供粮草辐重是绝对免不了的。 郭孝恪军中,随着裴世矩的到来,郭孝恪也不再有太多的闲暇功夫陪李建成,而李建成也不以为意。这些天的功夫里,他实际上已经和郭孝恪达成了结盟之议,两家表面仍旧是为敌的样子,做给杨广看,但是私底下则是互为盟友。 太原缺好马,而李建成向来就不同意私底下和突厥人互市,毕竟比起郭孝恪,突厥人是更加直接的敌人。如今两家互相结盟,让李建成可以从郭孝恪这里买到战马。 对于战马,郭孝恪虽然知道这是战略物资,不过他立足的幽州,缺钱缺粮缺人,虽然说临朔宫内的府库够大,但是也禁不起十几万大军的消耗,更何况即使他不和李家做战弓生意,李渊还是会和突厥人互市,所以与其那些钱让突厥人赚去。还不如他来赚,只要控制数量就行了。 “将军,李家图谋不虽然战马可以卖给他们,但是关陇一带,却是需得尽快布下眼线才是。”郭孝恪的帅帐里,魏征皱着眉头道,郭孝恪和李家结盟,本就是他的主意,不过只是这战马买卖一事,实在是叫他也难以心里平静。 “探子一事,玄成不必担心郭孝恪见魏征担忧,却是笑了笑。这次他和李建成达成盟约,为表示诚意。他欣然同意李建成让李秀宁回太原一趟探亲的请求,同时还安排张出尘一起过去,张出尘过去在司空府为红拂侍姬之首,不单单是她当刺客的本事是一等一,这刺探情报。练死士,张出尘都是极为出众,郭孝恪让她去太原,便是要张出坐在那段时间里,好在太原建立一张探子网,可以打听关陇世族的动静。 “将军既然已有主意,征便不再多言,只是那裴世矩,乃当世鬼狐。将军当千万小心。”对于裴世矩。魏征始终都戒备提防着,虽然他觉得以裴世矩之能,看出这天下行将大乱,却是打算重新选择明主的耳能性更高一点,但是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人,因此方才出芊劝谏道。 ”玄成之言,我记卜。”郭孝恪点了点头,他和裴世矩虽然有些交情,但是他也不敢确定裴世矩是真心投靠他,而是防备些的好。 “将军,今日城中来了几个道士。听口音像是南边来的。”帐外,一个堤骑的军官在苏吉利的带领下。进帐禀道,自从杨玄感起兵,涿郡得到消息以后,这涿郡进出城门的检查便严了许多,四座城门口都有缓骑的人监视。 (全本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败杨玄感 之久车上路颠簸码了三千字。网回到家。先休息了。瑕了。 “南边来的道士郭孝恪皱了皱眉,他这一年多里,闲暇时便看书,也经常听长孙无忌和魏征为他讲些各地风土人情和野史逸事。这佛道之事,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汉末之后,五胡乱华,原本在汉末根本无甚势力的浮屠教易名佛教,在北朝那些胡人君主的支持下,一跃成为了在民间声势盖过道门的大教。后来更是传到南方,不过道门自五斗米教之后,便一直走得上层路线,尤其是南朝,虽然有粱武帝萧衍大兴佛寺,不过江南的世家大族。官员勋贵,仍旧以玄学为风尚。 上清派正统的茅山宗更是每代宗主都是南朝官宦世族中的杰出人物,在南朝的影响力不不过道门向来南北泾渭分明,茅山宗和北天师道虽然和睦,但却是发 江而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几年北天师道势微,反倒是楼观派趁势而起,和关陇世族走得很近。 “看起来,是茅山宗的人来找将军魏征曾在道观待过。自然明白道门南北之间的一些事情,茅山宗和楼观派不睦,尤其是楼观派和关陇世族走得近,茅山宗却远在江南,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茅让 宗可以代表江南不少世家大族的利益和态度。 “茅山宗,王远知,潘师正郭孝恪听着魏征的话,想起了去年在辽东见过的王远知师徒,那位茅山宗的宗主。如今已年近八旬,却精神窒钦,完全看不出半点苍老之态,这道家的养生之术确实神奇。杨广对王远知执弟子礼,恐怕也是有向往长生之意。 “王远知地位尊贵,恐怕轻易不会下山。这次来得想必是那位潘师正魏征听到郭孝恪的自语声,在一旁说道,茅山宗虽然宗门不大,人不多,但是在世家大族,尤其是江南一带的影响力不若是能得到茅山宗的支持,对郭孝恪日后争夺天下大有稗益。 “玄成,如今我与杨玄感对峙。那位潘道长此来,我看是要等我和杨玄感分了胜负,才会来见我郭孝恪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茅山宗和楼观派同为道门。但实际上却是形同陌路,如今这天下的局势,一触即发,像茅山宗。楼观派这些宗派亦是不甘当个看客。 “将军之言,甚为有理。不过茅山宗底蕴深厚,将军当与其交好魏征自己曾是道门中人,对于茅山宗这隐隐执道门之牛耳的上清派正统也有些耳闻,再加上楼观派和关陇世族走得近,却是需耍借助茅山宗之势来抗衡。 “这点我知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让那个潘道长知道我北府军之强。”郭孝恪朝魏征笑了起来。他出身不算好,茅山宗却找上门来。还不是因为他如今手下兵强马壮,在乱世中,拳头大才是道理。 “将军可是要和贼军一决胜负了魏征看向了郭孝恪,如今北府军和杨玄感的大营对峙已经一月余,双方除了小规模的交战外,还没有真正的打上一仗过,如今裴世矩这个监军到了,要是再不动,恐怕杨广那里会生出些事情来。 “不错,如今各地贼军蜂起,世家大族亦有不少参与进去,便是杨玄感此时兵败,杨广也难以压下这乱局郭孝恪多等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魏征离帐而去,既然郭孝恪要和杨玄感一决胜负,那么很快大军便会开拔,如今长孙无忌不在,一些物资后勤上的事情都是要他来管。 郭孝恪要动兵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军,早就憋得有些按奈不住的罗士信等人都是齐声欢呼了起来。便连李靖亦是不由有几分激动之色,他在平壤时,实际上是在练兵,面对死守不出的高句丽军。他根本难有用兵的机会。 如今李靖虽然只是个。牙将,可是他却更喜欢这样带着士兵以堂堂之师,迎战敌军,所谓煌煌之阵。烈烈之伐。为将者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学到兵书战策里无法体会的东西。 军营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这次随郭孝恪来涿郡的,都是北府军里历经杀伐的老兵,已经被郭孝恪打造成了尚战好武的虎狼之师,便是比起千年前的那支横扫六国,北逐匈奴,南驱百越的无敌军团,也不遑多让。 “嘿,将军总算是要出手了,我看那什么楚国公,不是将军一合之敌。”亲军营里,那些跟着郭孝恪的士兵都是一边整理盔甲武器,一边说笑着,杨玄感号称“再世项羽。的勇名,他们亦是有所耳闻。不过却没人当真,只是互相说着军中诸如尉迟恭,罗士心,秦琼这些大将们能不能打赢杨玄感。 大军拔营之前,原本在大营外警戒的北府军斥候得了军令,开始击心“二注附浙游荡或是藏匿的杨玄感大营甲出来的斥候探刁二※ 挥去刀锋上的血迹,一名校尉看了眼远处逃走的几个漏网之鱼。阻止了身后想要追击的部下,“让他们回去,将军的命令,不得擅自追击,不想领军法的都给我老实点 “大人。就这么让这些贼军逃回去,岂不是堕了将军他老人家的面子。”士兵中,一今年长的中年大汉却是嬉笑着说道,眼里浑然没有把那些逃走的贼军骑士放在眼里,他身旁的士兵也是个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博,你小子的兵书战策读到狗身上去了,临阵轻敌,乃是大忌,要不是看你也是本将身边的老人,非治你个扰乱军心不可那校尉看着说话的中年大汉,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这几日将军亲自召开军略会,他们这些校尉也是有幸参与,将军三令五申,不得轻敌。他们如何敢不放在心上,如今看到李博这些士兵也都是有骄傲自满之意,都是佩服将军的远见。 被呵斥了一通,那叫李博的中年大汉也不由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军中的军官虽然平时都甚好说话,但是一涉及到军法,那可是没有情面好讲,他可不想自讨没趣。 “收队看着肃然的一众士兵,那校尉满意地点了点头。收拢了队伍。往大营而回,其他各处地方,亦是有不下十支骑兵斥候,缓缓地退向了后方的大营。 杨玄感大军,中军帅帐里,听着逃回的斥候所禀报的消息,杨玄感不由皱起了眉头,此前郭孝恪按兵不动,双方虽然偶有小规模的交战,但是两边的斥候却是没有交过手。如今郭孝恪主动派人进攻,看起来他是不打算再对峙下去,终于要动了。 “传令各军小心戒备,多派斥候,打探北府军动向。”杨玄感目光环视帐中赶来的诸将,大声道,郭孝恪一直避战不出,只是派人规模地骚扰,让他帐下的将领中生出郭孝恪和北府军不过如此的感觉,他如今虽然是二十万大军,看着人多势众,但是杨玄感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二十万大军里,大半都是耐不得久战的新兵,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杨玄感的命令,大军各营在入夜前都是加强了戒备,以免被北府军夜袭偷营,上回秦琼和木兰的偷营之举,至今让杨玄感帐下的将领有些忌惮。 夜幕中。三万大军衔首接尾地行进在大地上,月色下,郭孝恪骑在马上。看着身后黑影幢幢的大军。脸上露出了几分冷色,杨玄感或许是有“项羽之勇”只是时不予他。他那仓猝拉起来的二十万大军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李靖,你带人去贼军大营后方,如何打,全由你自行决定,只是天明前。我要杨玄感的粮草辐重尽殁。”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众将,最后目光落在了李靖身上,这近两个月的对峙,他并不是毫无作为。起码杨玄感大军营地的虚实早已被军中的斥候摸了个清楚。 “末将得令接过郭孝恪掷出的兵符。李靖亦是内心有些波澜。双手抱拳,在马上沉声喝道。接着便带着身后十几亲兵策马而去,他手中兵符可调动前锋三千人马。 见李靖得了兵符而去,剩下的众将都是一齐看向了郭孝恪,尤其是罗士信。尉迟恭几人,更是目光炽热,他们没想到郭孝恪竟然连夜拔营,攻打贼军。 “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裴行俨看着月光下。脸上尽是求战之意的众将,郭孝恪一一点到了尉迟恭四人。 “末将在末将在末将在。末将在。”尉迟恭四人同时大声应道,脸上露出了喜色,一个个都是握紧了手中的马缰。 “你们四人。各领三千人,轮流攻打贼军前营郭孝恪看向尉迟恭四人,拿出四枚兵符,掷给四人。 “末将得令接过兵符,尉迟恭四人便策马而去。强攻贼军大营,正合他们的心意,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为何过去让他们练兵时,为何总有夜战的练。 “裴仁基,秦琼,你们各带三千人,去贼军前营两侧守候,若是贼军派兵来救,给本帅伏兵杀之郭孝恪看向裴仁基和秦琼,摸出了剩下两枚兵符掷给两人后看向了身后的苏烈,“定方,你随本帅一齐压阵。” “是,将军虽然不能上阵,让苏烈有些不甘。不过仍是大声应道,策马到了郭孝恪身后,有些羡慕地看着领命而去的裴仁基和秦琼。 “定方,不必羡慕,等会自有你的用武之地郭孝恪转头看到苏烈脸上的神情,笑道。 (全本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败杨玄感 二欠四千字。老虏记在心里的。定会补上。大家放心和川一 昏沉的夜幕下,杨玄感大军前营,得了中军帅营吩咐的当值军官俱是亲自巡视,督促士兵,当不远处传来似乎是兵马调动的声音时,那几个军官俱是愣了愣,但是当他们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震颤起来的时候。都是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 “敌军袭营,全营戒备,弓箭手。”各种喊声同时在前营的各处响起,随着嘹亮悠长的牛角号声。各处营帐里的火长,队率,都是喝骂着,匆忙地套上盔甲,拿上兵器,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出帐整队。 黑暗中,罗士信带着三千骑兵出现在了大营前方,他这三千人,分成了三个千人队,排成一线,那些马上的骑士人手一架强弩,俱是上了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遮盖了月光。杨玄感大军的前营里,被军官们仓促间集合在大营栅栏后的弓箭手,都是一手搭弓,听到那如同雷潮般滚滚而来的马蹄声,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平原,拉满了弓弦。不需要军官们下令,他们已是因为恐惧而不断地开弓射箭,将大片大片的箭矢抛射向大营外的黑暗中。 朝前策马奔行的三千北府军骑兵在距离前方大营两百步的时候。扣下了手中强弩的悬刀,刹那间。尖锐的破空声连声呼啸而起,三千枚箭矢在黑暗中,如同一阵漆黑的铁雨。落向那些营帐。 听到从前方而至的如同蝗虫般扑翅的声音,几个经验丰富的军官连声大喝了起来,“竖盾不过当他们喊出声时,已经晚了,那些强弩密集攒射而出的箭矢,有不少正落在了弓箭手的队伍中,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断。 罗士信带着手下三千骑兵射完一轮强弩后。俱走向左疾驰而回,这时他们身后裴行俨已经同样带着三千骑兵冲近了前方的敌军大营,这一回他们逼近到了一百五十步外的地方,方才扣下强弩的悬刀。 尉迟恭,刘弘基亦是紧随其后,四拨骑兵,连着射了四轮箭。让前方敌军大营里是伤亡惨重,对于那些被军官们驱赶着往前营守备的杨玄感军的士兵来说,他们耳边只有如同海潮般永不停歇的马蹄声,还有那似乎总也落不尽的箭雨。 “是强弩前军大营里靠前的一处地方。一个腿上被箭矢钉在地上的军官嘶哑地喊着,“不要过来。”可是他的声音根本难以盖过后面那些嘈杂的喊声和军官呼喝踢打士兵的吼叫声。 黑暗中,重新上完弓弦的罗士信开始了又一轮的骑射,他们过去大半年里,手下的士兵都是被练要能够熟练地给强弩上弦,然后在奔驰的马上,可以以百人队的一字队形向方圆不过三丈的地方射出箭矢。 这种用大量强弩武装起来的骑兵,是郭孝恪效仿汉朝骑兵所建,汉朝骑兵作战时,都是先以强弩围射敌军,直到敌军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时。再进行冲锋,以击溃敌军,最后进行追杀。 不过这种战术需要的是强大的国力支持,自汉末以后,中原便鲜少再有此等大规模装备强弩的骑兵建制,郭孝恪也是利用去年征辽和九军在百济溃败以后,接收了怀远的武库和九军的大量装备后,方才组建起了麾下三万北府军铁骑,其中每人都是一副强弩,一副长弓,佩刀和马枪齐备,几乎他将怀远整个武库都用来武装这三万老兵。 郭孝恪在涿郡和杨玄感对峙时,一边是想等待时局翻动,一边也是等待涿郡城内赶制强弩所用的破甲箭,一场大战下来,箭矢消耗是最为厉害的,而郭孝恪又讲究利用弓弩先发制人,而不愿靠士兵的血肉之躯去获取胜利,他手下这三万北府军,都是死心塌地跟随他的老兵,他损失不起。 一共三轮,强弩骑射,当罗士信四人停下骑兵队伍时,杨玄感大军前营里已是一片狼藉,死伤近千。到处都是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 强弩的射程,威力都远在弓箭之上。更何况那些前营的杨玄感军中的士兵,披挂的只是皮甲,有些甚至连皮甲都没有,大隋虽然号称富有四海,可是去年征辽一战,几乎是掏光了大隋的武库,杨玄感此次在黎阳督运粮草物资,虽然截留了洛阳送来的新制铁甲,再加上那些世家大族私藏的铁甲,那数量也不过两万余。他手下只有最精锐的亲军和关西骑兵才有得装备。 放下强弩,进攻杨玄感大军前营的北府军骑兵掣出了鞍旁的长弓,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引火箭矢,往前面只有稀疏零落的箭雨射出的敌军大营仰天射了出去。涧书晒加凹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玄间那前军大营里。那此帐篷便着起了火。而众时那愉什大营里早已乱了套,那些士兵都是给北府军的强弩骑射给吓得心惊胆寒,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上就会落下黑漆漆的箭矢,将他们钉在地上。 就连那些军官也是不愿往大营前去送死。反而是带着队伍后撤了两百余步,方才重新结阵,但是这时候外面却劈头盖脸地射了一通火箭进来。落在了大营各处,不过片亥功夫间。整个前军大营就好象被点着了一般。 留守前营的弗世鄂一面分派人手救火,一面将军中还能作战的士兵集结于中军大营前,留下副将后。自己亲自去了帅帐求援。 黑暗中,李靖回头看向了敌军前营映红天际的火光,脸上不禁露出了愕然之色,他没有想到郭孝恪竟然这么快就扰乱了敌军,回首看向前方,他看向了身旁的亲兵,“传我军令,全军缓行。” 李靖被郭孝恪授予独断专行之权。可以自由地进攻杨玄感大军的后营。听到敌军前营传来的喊杀声,李靖决定等待更好的时机,杨玄感的二十万大军,大半都是新兵,说难听点,就比乌合之众好上一些,这样的军队,打打顺风仗还行,可一旦遇到硬仗,便不行了。 “是,大人。”虽然疑惑于李靖的命令,但是那几个亲兵还是立匆前去传令了,郭孝恪治下,军法如山,战场上,哪怕是必死的军令,也只有执行。 帅帐内,看着亲自策马而来的韩世鄂一脸慌乱的样子,杨玄感心中不由摇头,当年新义郡公韩擒虎何等英雄,没想到到了蒂世鄂这里,却浑然没了半分气概,不过是敌军的一次夜袭,就让他如此慌乱。 “主公,那北府军以强弩攻营。我军新兵居多,如今已是支撑不住了。”韩世鄂看着面无表情的杨玄感,在帐下大奂道,前军虽然有近千的老兵,可是剩下的都是些亲兵,刚才要不是他让督战队斩杀了那些想要逃跑的新兵,恐怕这些没在战场见过血的新兵早就溃败了。 “玄挺,你随韩将军去前营,务必坚守到天明。”杨玄感看向了帐下的兄弟。 “是,主公杨玄挺见杨玄感让自己带兵出战,大声应道,脸上一脸喜色,他一直以来,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得到杨玄感的认可,现在是他向杨玄感这个。大哥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杨玄挺和韩世鄂出帐后,杨玄感看向了帐中都是有些乱色的众将道。“北府军再强,也只有三万人。他们今夜大军来犯,不过是因为我军新兵众多,想扰乱我军军心,使我军不战自败,我军只需坚守营垒,等到天明便是北府军输了这一仗 杨玄感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帅帐内回荡着,随着他的话,帐中众人都是恢复了镇静,而这时杨玄感。已是一一点将,让自己手下的这些心腹战将执兵符前往左右各营,勒令各军固守营圣,等待中军命令,方可行动。 不过片刻时间,帅帐里便只剩下了杨玄感和杨玄纵,看着杨玄感,杨玄纵这时方才问出了心中疑惑,“大哥,北府军如此强悍,我看前军未必能守到天亮,真地不用从左右大营派兵去救吗?” “郭孝恪在辽东打的几仗,你可知道他最喜欢便是诱出敌军人马,以伏兵击之。”杨玄感看向了杨玄纵。淡淡说道,他号称“再世项羽”但却不止有项羽之勇,他在用兵上的造诣不逊色当世任何名将。 “郭孝恪敢以大军夜袭,就说明他麾下的士兵个个能打夜战,如果他将人马埋伏在半道,到时我军左右两翼的新兵出营,一旦被击溃,在这黑夜中,左右大营便是顷复崩溃的下场。” 杨玄纵心惊了起来,他当然知道一支能够夜战的军队意味着什么,便是大隋过去堪称精锐的府兵,到了晚上。也是没多少人能够在夜间视物而战,战时的时候,同样容易炸营,此时听了杨玄感的话。他不由惊惧起来,“大哥,那郭孝恪练兵当真如此厉害。” “此人从不打没把握之仗,有秦之白起的遗风,他和我军对峙至今。未有动作,如今却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你以为会是佯攻吗?。杨玄感站了起来,看向一脸慌乱的杨玄纵道。“为我披甲,是该分出这仗胜负的时候了 杨玄纵快步走到了杨玄感身边,为这位一向强横的大哥披挂上了全身重甲,他从来没有想过两军决战,竟会是这般样子。。 (全本 ) 第二百章 败杨玄感 斤读个一周末回家了趟,事情比较多,今天晚卜的火车 悔圳工海,结果火车还晚点了一个小时,今天就四千字,这样老虎一共欠了刃力,下周开始还,最后感谢订阅打赏投月票的兄弟们。 望着远处黑暗中冲天而起的火光。郭孝恪微微皱了皱眉,杨玄感大军的前营被拿下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杨玄感手下军队多以新兵为主,那些为数不多的老兵必然会被他放在中军,不过现在杨玄感大军的左右大营居然看着前营陷落。而没有半分所动,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定方,你如何看?”郭孝恪看向了一边的苏烈,这今后世以字显名于世的大将,如今只是今年不及弱冠的少年,自被他提拔以后,便带在身边,加以培养,日后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 “将军,敌军左右大营至今未动。必是得了中军大营的命令,以末将之见,杨玄感必是想在前营阻挡我军。直到天明之后,才会和我军决战。”苏烈大声答道。 “杨玄感是个对手。”郭孝恪一笑,“不过可惜,他手下的兵太差了。” 郭孝恪原本对杨玄感的印象原先只是局限于历史上那个不纳李密谏言。起兵反隋不过两月,就身死败亡的网慢之人,不过如今观之,杨玄感并不是什么无谋武夫,一般人遇到他这般的大军袭营,恐怕早就炸营了。可是杨玄感却始终未乱,但是时不予他,若是他能早半年掌握兵权。这一仗胜负便难料了。 “吉利,传我命令,让秦琼和裴仁基攻打贼军左右大营。”郭孝恪喊过了苏吉利,杨玄感想要等到天明。合兵左右大营,他就偏不让他如愿,这一仗,他要以乱取胜。 “是,将军。”苏吉利大声领命间,已是带着几名士兵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杨玄感大军左大营外三里处,秦琼下马后眺望着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营火,虽然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身后的亲兵都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急躁。 尽管秦琼在郭孝恪麾下一直都是以沉稳著称,不过现在却也有了几分急躁,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什么人?”秦琼转过身。然后看到了在月光平,疾驰而来的苏吉利时,脸上不由神情一喜。 “秦大人,将军命你立刻进攻敌营。”苏吉利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手中牵着马缰,在地上连奔了数步。方才停止住马势,人正到了秦琼面前。 “末将得令。”接过苏吉利手中那枚令箭,秦琼大声间转过身,看向了身旁都是振奋起来的士兵。敌军前营大火,早就让他们心中都是被撩拨了起来,恨不得上去厮杀一阵,只是军令如山,他们也只能苦苦按奈,如今终于等来了进攻的命令,几全部将都是争先恐后到了秦琼面前,抢着前锋先攻之任。 片刻之后,当苏吉利离开秦琼军中时,身后的黑暗中是无数射出的火矢,落向了敌军左大营,不到半个,时辰里。整个涿郡的平原都好像燃烧了起来。 涿郡城的城墙上,李秀宁和张出尘一起眺望着那被火光染得通红的天际,脸上俱是自豪之色,她们都是坚信,今夜之后,郭孝恪将再次名动天下。 李秀宁身后不远处,温彦博带着一众涿郡的官员和世家大族的人亦是被请到了城头,他们几时看见过这般壮观的景象,当那穿云裂石般的杀伐之声直冲云霄,在四野回荡,每个人心头都是好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不管他们的地个有多高,家世有多好,终究难敌那可以摧毁一切的兵祸。 “是该做出选择了”涿郡本地的世家大族们想到被杨广下令诛杀三族的范阳卢氏还有那些被牵扯到的人,心中俱是升起了同样的念头。他们或许原先还不太看得起出身卑微的郭孝恪,但是这段时间下来。当他们见识到了郭孝恪手中拥有的实力后,已经渐渐认清了现实。 杨玄感大军前营,到处都是死尸。罗士信折去透过身上铠甲,却只是陷在皮肉中的箭矢箭杆。目光如同狼一般凶狠地环视着四周剩下的士兵,嘶声喊道,“杨玄感的中军大营就在前方,砍下他的脑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北府军是天下最勇猛的军队。 “杀。”罗士信身边的北府军士兵如同狼嚎般嘶吼了起来,他们每个人手中的战刀都已经崩裂了口子,看上去就像一群随时会倒下的残兵败将,可是神情间那种凛然的杀心气势,却足以叫直面他们的每一个。敌人如同秋风中的野草般簌簌发抖。 杨玄感中军大营前,杨玄感亲自带着亲军出战了,北府军的战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两万前军加上杨玄挺的关西铁骑,居然被一万多的北府军正面杀溃了。 杨玄挺站在一地的死尸堆里,手中的马槊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刚才的战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那些北府军的士兵简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不畏死亡,不知疼痛,他们以厮杀为豪,耸他的关西铁骑对上那些腰间挂着人头。战马脖子上同样悬着人头的北府军骑兵时,第一次未战先怯了。 “留他的性命,我要当着杨玄感的面杀了他。”刘弘基朝身边想要上肃杀了杨玄挺的亲兵喝道,他是关中出身,认得杨玄挺这个杨家的三公子,想到不可一世的杨玄感,却是狰狞着笑道。 “匹夫,安敢辱我。”听到刘弘基的话,杨玄挺大怒了起来,他身边的亲兵尽数战死,可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自己落在敌手。 看到杨玄挺拔出佩剑,搁在脖子上,刘弘基大笑了起来,不是他看不起杨玄挺,只是他从来都没觉得这些纨绔子弟有自刻的勇气,“抹脖子。嘿嘿,你从为你是你那大哥,“再世项羽”学那西楚霸王,乌江自创吗?” “我说,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婆娘,扮作虞姬。”刘弘基看着连站都站不稳的杨玄挺,朝身边的亲兵大声说道,然后四周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噗”杨玄挺自知自己绝难逃出生天,却是不愿被辱,竟是手中剑一拉一引,颈间三尺热血溅出,整个。 八比泛挺地到了下夹。脸卜仍旧是脸的怒次※ 刘弘基没想到杨玄挺竟然真地自刻了。不由喃喃自语道,“还真抹脖子。” “大人,要不要割了这厮的人头。用来扰乱敌军的军心。”刘弘基身边,一个亲兵在旁边大着胆子问道。 “割你个头。”刘弘基看着那提议的亲兵,却是开口骂道,然后走到了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杨玄挺身边,手卓拂过了他的双眼,“杨玄挺,老子以前一直都看不起你,不过现在,老子要说一声,你他妈是条汉子。” “谁都不准动他的尸首!等咱们宰了杨玄感那老小子,把他们兄弟葬在一起。 ”刘弘基看着周围的亲兵,举槊高声道。 “宰了杨玄感那老小子。”士兵中,有人振臂高呼了起来,紧接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喊声在四周响了起来。 听到罗士信和刘弘基军中传来的喊声。抹去脸上血迹的尉迟恭笑了起来,“罗矮子和刘大胡子,看起来也好不到那里去。”尉迟恭身边。原本近五十的亲兵,只剩下了三十多,刚才他们杀入前营后,和结阵的敌军前军狠狠对杀了一阵,又遇到杨玄挺带来增援的三千关西铁骑,那些关西人倒也凶悍得很。死了两千多才溃败,都快赶上他们了。 “那些关西佬还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尉迟恭吐了口唾沫,网。才那一仗,光他手下就阵亡了近五百人。让他心疼不已,不知道该回去如何面对郭孝恪。 尉迟恭四人最后汇合在一起后。发现剩下还能继续作战的人马只剩下九千多,伤亡比那些关西铁骑好不到哪里去。 “铁匠,你是什么意思?”见尉迟恭聚拢他们后,竟然不是一鼓作气地杀进杨玄感的中军大营,而是要等郭孝恪的命令,罗士信不由跳了起来,“你这是贻误战机,知道吗,贻误战机。” “罗矮子,你自己说,就,咱们九千人,对上杨玄感和那些关西铁骑。就算咱们能扛下来,到时候会死多少兄弟。”看着激动的罗士信,尉迟恭也是大声喝道,“将军平时怎么告诉我们的,你就那么想用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来证明你的勇敢。” “我。”被尉迟恭一嗓子吼住的罗士信,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而他边上,原本想要吭声的刘弘基也没话说了,硬生生地憋进了肚子。 “尉迟大哥,罗兄弟他不是故意的。”看着好像动了真怒的尉迟恭。裴行俨在一旁道。 “我知道他没坏心,不过这一仗,要是打下来,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会坏了将军的大事的。“尉迟恭看着相劝的裴行俨,声音也低了 罗士信没有再说话,尉迟恭知道这是他已经服软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边上的亲兵去传令,各队人马结阵,就地防御。 “临阵脱逃者,杀。”杨玄感的中军大营前,看着那些从前营逃回的败兵,大营前排开的弓箭手,在边上军官的大喝下,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可怜那些从北府军手中逃出生天,以为能够活下来的士兵如今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箭雨刹那间便如同一张死亡之网。一下子网倒了一片,不过片刻功夫,那些逃回的败兵就有四五百给钉在了地上,顿时止住了这些败兵的溃势。 杨玄感骑在马上,看着那骑在马上。一脸惊恐和慌乱,却仍旧带着亲兵往他方向而来的韩世鄂。脸上露出不齿之色,手中已是拿起了自己那张十折强弓,瞄准了韩世鄂。 “临阵脱逃者,杀。”口中低吟着,杨玄感手中的弓弦松开了,黑暗中,那枚羽箭如同一道暗沉沉的流光,刹那间便飞越了一百余步,骑在马上的韩世鄂只是听到那破空而来的呼啸声,一抬头,就只觉得喉头一凉,接着脸上的表情就凝滞住了。然后人从马上栽了下来,他到死也没有想到杨玄感会居然亲自动手射杀他。 “战场之上,只要是逃兵,哪怕他是本帅的亲弟弟,本帅也照样军法处置,杀无赦。”看着身周的众将,杨玄感的目光如同魔神一般叫人觉得有种恐怖的压迫感,四周那些被他目光扫到的将领无不肃然,心中再无半分若是不敌北府军就逃跑的念头。 同样被镇住的还有前营的那些逃兵,看到连韩世鄂这个将军都被杨玄感当场直接射死,跑最前面的那些军官都是停住了脚步,惊恐地拦住了身后的士兵继续往中军大营逃。 “收拢这些败兵,让他们重整队形后,反攻。”杨玄感朝身旁的王仲伯吩咐道,他把这些前营的逃兵当成了彻底的炮灰。 “是,主公。”曾经在涿郡败在李秀宁和木兰手里,铩羽而归后成为军中笑柄的王仲伯终于等到了杨玄感给他这雪耻的机会,大声喝道间,带着身边亲兵和本队人马从阵中奔出,开始收拢这些败兵,重整起队形来。 一时间,已经被攻破的前营和中军大营之间,尉迟恭他们和重整败兵的杨玄感对峙了起来。 “定方,随本帅去会会那“再世项羽听完尉迟恭派人回来的禀告后,郭孝恪朝身旁的苏烈道。他没有想到那些关西铁骑凶悍敢战不在他的北府军之下,如今左右大营的敌军俱是被秦琼和裴仁基所牵制,这中军主战场上,既然杨玄感已经亲自出马了,他也没有理由不去会一会。 “是,将军。”苏列兴奋了起来。他本来以为自己要等到天明才有出战的机会,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了。 黑暗中,郭孝恪亲自统领的三千亲军和剩下的三千士兵一起往着前方火卑已经渐弱的敌军前营而去。 这时,杨玄感阵中,杨玄感也是从探子口中知道,那些攻陷前营的北府军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就地结阵,而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了长龙般的火把队伍,他心中知道,郭孝恪终于来了。 看了眼同样火光冲天的左大营和右大营,杨玄感丝毫没有派兵增援的意思,现在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接下来要打的一仗上,那是他和郭孝恪之间的战斗,没人可以插手。 (全本 ) 第二百零一章 败杨玄感 “鹏噪马踏在凡成废墟的敌军前营。郭孝恪望着前方亮勉 弛光中被驱赶而来的敌军士兵,面容冷峻。 “将军看到郭孝恪,尉迟恭四将大声道。 “战场之上,不必多礼。”郭孝恪扫过身上俱是带着一股浓重血腥味的尉迟恭四将,最后看向了前方正在后方督战队的驱赶下竖盾而来的敌军士兵。 夜幕下,结成军阵的北府军士兵中,弓手和弩手依次列成了六列,手中的弓弩纷纷上弦,随着依次响起的弓弦声,无数的箭矢在天空中利过,落向那些竖盾而来的敌军士兵。 如冉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箭雨,瞬间在北府军阵前一百步外形成了一道死亡的鸿沟,地上到处都是被弩箭强劲的力道穿透身体钉在地上哀嚎的士兵。 “敢有后退者,杀无赦。”王仲伯在后面看到前方停滞下来的队伍,厉声喝道,然后他身旁的督战队的亲兵策动战马,刺出了手中的马枪,随着倒下的士兵。 那些停下来的士兵惶恐地推挤着前方的士兵,往前去了,到处都是呼号和喊叫声,那些被杨玄感当成炮灰的前营士兵根本没有选择。前进或者还有一条生路,但是后退的话,那些督战队的马枪和砍刀就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那杨玄感当真是无情之人郭孝恪身边,苏烈看着那些乱糟糟地仍旧朝他们冲来的敌军士兵。有些不齿地道。 “为将者,若是在战场上感情太多不是件好事郭孝恪看向了身旁仍旧有些热血年少的苏烈,朝他沉声道,“杨玄感这般做法没有做错,不过把自己的士兵当成炮灰来送死,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在我的军中有这种事情发生。” 在高句丽,郭孝恪不知道多少次驱赶那些高句丽的俘房和老弱妇孺当成炮灰用来攻城,但是却从未舍弃过手下的一个士兵。 “是,将军。”苏烈看着郭孝恪,大声应道,然后看着那些前仆后继来送死的敌军士兵,皱起了眉头,“将军,我军携带箭矢若是这般消耗,恐怕撑不了多久。 “杨玄感打得就是这主意郭孝恪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杨玄感消耗得起士兵,可他消耗不起,更何况杨玄感身边的亲军可不是泛泛之辈,他需要保存手下士兵的体力,来应对真正的恶战。 三轮箭过后,北府军阵前只有寥寥无几的敌军士兵在密集的箭雨下活了下来,这时不管王仲伯和督战队如何弹压,都难以阻止那些还剩下的士兵的溃散。 看着往两边逃散的前营士兵。杨弈感冷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派兵去拦截这些败兵,刚才北府军三轮齐射,再加上先前的攻营之举,起码消耗了一半以上的箭矢,就算他们有大隋武库里最强劲的弓弩,可是面对他手下的亲军和关西铁骑的冲阵,就凭不到三轮的箭矢,起不了大作用。 “进攻。”杨玄感一振手中的马槊,指向了前方。接着他亲自策动了战马,带头冲阵了,随着杨玄感策马集阵,原本一直未动的中军兵马如同海潮般席卷向了前方。 黑暗中,数千关西铁骑策动了战马,朝着前方的北府军的军阵狠狠地撞了上去,他们很多都是当年越王杨素手下和突厥人打过仗的老行伍,作战经验丰富,知道面对北府军这种密集的箭阵。哪怕是半点的犹豫都会让自己送命。 只有速度,快到足以撕裂一切的速度,才能让他们突破北府军的箭阵,冲垮他们的阵势,展开一场屠杀,就像过去大隋的边军面对那些不畏死亡,如同山崩海啸而来的突厥骑兵时,总会被那股气势所摧垮。 “放箭北府军的军阵中,军官们不停地大喝着,士兵们不需要太多的瞄准,他们只要把弦上满,朝前方射出去就行了。 即便是在黑暗中,北府军士兵也能感觉到前方关西铁骑狂飙而来的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这时天地间刮起了大风,吹开了天际的黑云,露出了一轮如钩的残月,清冷的月光照下。那些关西铁骑就如同水银般倾泻而来。 “山阵,结阵北府军的军阵中,随着中军的号角声,那些军官们大声嘶吼了起来,然后那些士兵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十人一队,百人一阵,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几乎是片夏间,一座铁枪组成的钢铁荆棘凭空出现。 “山阵,攻随着连声的嘶吼声,那些结成枪阵的北府军士兵面对着前方不到五十步,如同铺天盖地的海潮一般而来的关西铁骑,不退反进,反而是大步迎了上去。 “刀斧手,准备随着主动迎击的山阵,北府军士兵中,那些手持大刀和长柄战斧的精锐紧随在山阵之后迎向了那些关西铁骑。 魏胜是当年越王的老部下,几次朝廷征讨突厥,他都侥幸活了下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坚信,面对冲锋的骑兵,除非有足够的强弓硬弩,否则靠那些结阵的步兵,是根本无法阻挡的心胁掣阵在突厥,他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身边的同伴在突厥骑兵愕蜒生死的冲锋下崩溃,没有还手之力,如同无助的羔羊被狼群追逐一般,屈辱地死去。 自从成为一名校尉以后,魏胜无数次地告诉自己的部下,当他们冲锋时,就要一往无前,忘却所有的生死,直到摧毁对方的斗志,将他们化作铁蹄下模糊的血肉。 但是现在,魏胜看着那些面对数千铁骑冲锋,没有弓弩压阵的北府军士兵居然举枪,跨着大步反朝他们冲锋而来时,眼睛瞪圆了。 月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的关西铁骑和黑色的如同一座座钢铁荆棘堡垒的北府军士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关西铁骑第一次遇到了敢于和他们正面硬碰的步兵,而结耸是他们如同海潮一头撞上礁石上,给拍得粉碎。 魏胜在双方对上的刹那,被一今年轻的北府军士兵狠狠地刺出的长枪。穿透了胸膛,被战马带起来的速度。让他的盔甲在枪锋下如同易碎的纸张一样脆弱。 魏胜从马背上跌落在尘土的时候,看到那个将自己刺下马的北府军士兵被自己的战马撞得倒飞了出去,同样的场景不断地在战场上上演着。 被阻遏住冲锋势头的关西铁骑在速度缓慢下来之后,迎来了他们的噩梦,那些举着长枪朝他们反冲锋的北府军士兵后面,涌出了大批身形雄壮的彪形大汉,手里拿着长柄战斧和大刀,如同恶鬼一般嚎叫着,砍向了他们胯下的战马马腿,然后边上那些持枪的北府军士兵手中的铁枪会毫不犹豫地贯穿他们的身体。 带头冲锋的杨玄感仗着胯下神骏和高超的武艺,一连杀了七八个北府军士兵,方才被止住了冲击之势,而这时关西铁骑已经宛如陷入了泥潭中,和北府军的士兵混战厮杀在了一起,失去了骑兵的冲锋之势。 战场上两翼,尉迟恭和刘弘基各自带着两千骑兵阻挡住了关西铁骑后面汹涌而来的敌军步兵,一时间整个战场都乱成了一团,在前营仍旧在燃烧而起的火光下,双方毫无花巧地硬拼在了一起。 苏烈骑在马上,向着在火光映照下依稀可见的杨玄感帅旗杀去了,他的脸上写满了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只要杀了杨玄感,他便能一战成名,让世人都知道他苏定方的大名。 杨玄感同样向着那面在前营燃烧的废墟下,异常显眼的郭字帅旗杀去,他知道今夜这一战,他唯一取胜的机会就是击杀郭孝恪,虽然他的兵比郭孝恪多,可是郭孝恪手下的士兵,一个能抵得上他手下的五个,士兵。 “郭孝恪,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杨玄感心中咆哮着,自从他见到郭孝恪的第一面起,他就相信两人始终会在战场上相见。 “杀当郭孝恪看到杨玄感突进的战旗后,也是提槊大喝道,作为北府军的军神,他从来没有躲在士兵背后的习惯,也没有避战的习惯。 “杨玄感受死。”作为郭孝恪亲军的前锋,苏定方夹紧了马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喝道。 “狂妄杨玄感卓边,杨玄纵带着数骑关西铁骑拦住了苏定方,他亦知道今夜一战,胜负全在两军主帅的身上,如何会让苏定方碍事。 看到杨玄感在自己身边策马而去,苏定方大怒起来,可是杨玄纵也不是易于之辈,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随着两军主帅同时舍弃指挥,整个战场上北府军和杨玄感的中军杀在了一起。 郭孝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杨玄感分出胜负,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因为杨玄感已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郭孝恪杨玄感大喝了起来,他的声音宛如雷霆一般,在战场中央炸响。 “杨玄感郭孝恪亦是同时大喝道,两人的目光宛如刀剑一般,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那种毫无掩饰的杀意。 郭孝恪的马槊毫无花巧地和杨玄感的马槊碰撞在了一起,马槊上互相交锋的力量,让两人同时感觉到虎口发烫,知道对方力气不在自己之下。 “郭孝恪,你何故帮那昏君卖命,这大好天下,不如你我共享之对马交错而过,杨玄感和郭孝恪同时策马转身,这时两人身旁的亲兵已是捉对厮杀在了一起,围成了一圈。 杨玄感看着面前的郭孝恪,大声说道,不过回应他的只是郭孝恪的一记突刺。 “楚国公的好意,郭某心领了,不过这今天下,郭某自当取之,不劳楚国公挂心郭孝恪手中的马槊如同毒蛇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致命的弯弧,刺向了杨玄感的胸膛。 “不识好歹听到郭孝恪的话,杨玄感冷哼道,手中马槊格住郭孝恪这一击后,声若炸雷般响起,“受死。”手中的马槊竟是被他使出了大劈之势,整杆马槊在他近乎恐怖的臂力施展下,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呼啸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雷电朝郭孝恪面门落下。 双手举槊,硬架慢蚜顷感众击后,郭孝恪的涂口被震裂了开来,鲜血顺着蜒啼滴下,而杨玄感也好不到那里去,从郭孝恪的马槊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亦是双手鲜血直流。 感觉这双手虎口处,那种久违的火辣疼痛感,一直都压抑着那种好斗本性的郭孝恪终于像野兽般苏醒了,前世那些在黑拳赛场上的情景在他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闪现,让他发现即使自己的肩上压了千万人的性命,即使他已经表现得像个算无遗策,从不会犯错的军神,但是他的内心里依然渴望着这种最直接的战斗。 杨玄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郭孝恪身上的变化,如果说原来的郭孝恪冷静而危险,那么现在郭孝恪眼中那种神情,让他看上去就像狂暴地随时会失去控制的野兽一般可怕。 杨玄感不喜欢这种眼神,因为那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随父亲狩猎时,一个人遇上的那头猛虎。仿佛自己会随时会被捕杀猎食一般。 被勾起内心深处不愿回忆的恐惧,一直都如同一个真正贵族般的杨玄感脸上的神情变得暴虐起来,“来啊,我不怕你他疯狂地嘶吼着,挥动了手中的马槊,就像当年对着那头猛虎,拔出自己的小刀一样,只是这一次他身边不会再有父亲的弓箭救他。 郭孝恪和杨玄感的马槊再次碰撞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杨玄感明显感觉到了郭孝恪的马槊上传来的那股反击之力。 看着敌军前营,左右大营相继亮起火光之后,李靖依然如同最好的猎人一般按奈住了进攻的欲望,他要等待更好的时机,终于当郭孝恪和杨玄感决战以后,随着中军传来的消息,原本安静的敌军后营慌乱起来之后,李靖终于等到了出手的时机。 李靖亲自带着骑兵杀进了后方大营,不再是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冲杀了进去,虽然杨玄感早已勒令各营固守,但是随着中军的战斗展开,当杨玄感舍弃指挥,带着身边的精锐,轻兵直取郭孝恪本阵以后,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在北府军恐怖的战力压迫下,竟是调动了镇守后营的老兵,给了李靖可乘之机。 因为老兵被调走,再加上前方大营冲天的火光和声震四野的喊杀声,后营剩下的那些新兵早就是人心惶惶,当李靖带着北府军骑兵强攻营门,杀入后,对于军队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营啸发生了。 偌大的后营里,那些神经一直绷得极紧的士兵在北府军杀入后,终于断掉了,先是有人带头逃跑,接着便是整营整营的人逃命,那些想要阻挡的军官都被陷入某种魔怔的士兵乱刀砍死,昏暗的火光里,争相逃命的士兵互相砍杀着,除了和自己同样口音的同乡士兵外,其他任何靠近自己的人都被这些炸营的士兵当成了敌人。 李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营啸,当面对那些完全就像是疯了般逃命的士兵,他要做的仅仅就是下令继续突进,制造更大规模的营啸。 随着营啸的发生,杨玄感大军后营里根本失去了任何成建制的抵抗,那些成军不过几个月,大半时间都花在赶路上的新兵甚真连落草为寇的强盗都不如,甚至于称呼他们一声乌合之众也是抬高了他们。 李靖看着不战自溃的敌军后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一仗他固然是立下了功劳,可是他知道这功劳大半要归功于强攻杨玄感中军的尉迟恭等人,要不是他们逼得杨玄感抽调了后营的老兵,造成新兵士兵跌到谷底,人心“惶“惶的局面,他根本就无法这么轻易地取得大胜。 李靖指挥着士兵到处放火,点燃着那些营帐,后营近十万人马,便是营啸,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他如今能做的,便是最大限度地制造混乱,烧掉杨玄感的粮草辐重,打击杨玄感中军的士气。 战场远处的涿郡城头,看着杨玄感大营后方,一点一点亮起的火光,最后连成一片,映红了整今天空,墙头上的士兵都是齐声欢呼了起来,连敌军大营后方都起了如此大的火势,那杨玄感的大军恐怕已是败了。 “夜战八方,火烧连营,夫君真是好大的魄力。”李秀宁感叹着,换作她,就从没有想过以全军主力,在夜里主动进攻杨玄感的大营。 “夫君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那杨玄感貌似强大,但是手下兵员杂乱,比起乌合之众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杨玄感的中军本阵出事,便会不战自溃张出尘亦是一旁道,当日郭孝恪鼓舞众将之语仿佛言犹在耳。 “开城门李秀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当她看到杨玄感大军的后营也升起冲天火光之后,终于再也不愿当个看客,她手下的娘子军虽然不如北府军,可是在眼前这种局势下,她的三千娘子军若走出击,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兵之效。 (全本 ) 第二百零二章 败杨玄感 士冲天的火米照得海红的涿郡平原卜,数万名十兵混战 ,双方像野兽一样彼此厮杀,直到对方到下。 裴元庆不知道自己的双锤下已经死了多少敌军士兵,环顾四周,他入目所见到处都是敌军士兵,自从到郭孝恪帐下后,裴元庆打了数仗,但是只有今晚这一仗,让他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在作线 裴元庆四周,那些杨玄感手下的亲军士兵,看着这个一身血污,在火光映照下看不清脸庞的敌将,心中有股难以抑制的战栗和恐惧感。网才那些上前的同伴如今全都化作了地上面目全非的残缺尸首,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个敌将那对大锤下撑下三合。哪怕是那些平时在他们面前牛逼哄哄的军官也一样。 看着那些手中拿着兵器,却在四周不敢上前的敌军士兵,裴元庆不屑地笑了起来,只是在他此时沾满血污的脸上,这笑容显得无比狰狞。 裴元庆身后,那些在战场上割了首级,悬在腰间的北府军士兵杀了过来,这时候的战场混乱一片,双方都陷入了乱战中,不过北府军士兵中。靠着那些火长,百人长,校尉,始终保持着成建制的战斗队形,不像敌军那般,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出现。 “将军有令,降者不杀。”看着四周那些胆已寒的敌军士兵,裴元庆想起了郭孝恪在下令前时他们的吩咐,杀人为下,攻心为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为杨玄感心甘情愿地卖命。 看着大喝的裴元庆身后,那些腰悬人头,面目狰狞,通红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嗜血的北府军士兵,四周的士兵中,有人扔掉了兵器,大喊起来,“我们愿降,我们愿降。” “有敢投敌者,死那几个喊着愿降的士兵网扔掉手中兵器,一边的几个杨玄感亲军里的军官恶狠狠地拔刀砍翻了几人后,朝四周都是眼神闪烁,士气全无的士兵大喝了起来。 “给我杀那几个关西出身的军官,嘶吼着带头杀向了裴元庆,在几人的带动下,那些原本萌生投降之念的士兵也是跟着众人一起杀了 去。 “哼裴元庆看着几个朝自己扑来,明显是军官模样的关西大汉。手里的大锤挥舞间带起了一股宪如风雷激荡的啸声,磕在了几人手中的兵器上。 巨大的力量刹那间就让他几个军官的虎口开裂了开来,这时几人方才知道裴元庆的可怕之处,不过这时对他们来说已经太晚了。裴元庆的大锤格开几人的兵器,左手锤典 过了一道致命的导弧,带着莫可沛御的力量将碰到的几个关西大汉给砸得倒摔出去。 “最后一遍,降者不杀裴元庆看着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的几个关西大汉,大步跨上,手中的大锤像碎西瓜那样打碎了几人的脑袋。朝面前一下子被镇住的士兵大喝道。 而这时他身后的北府军士兵已是毫不留情地和那些敢于跟他们为敌的敌军士兵杀在了一起。 “我们降,降看到如狼似虎,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好像杀猪屠狗一样的北府军士兵,恶狠狠地杀向自己,而那几个关西军官又死在了凶神恶煞一般的裴元庆锤下,几个被那满地的鲜血和脑浆吓傻的士兵忽地大喊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直接跪在地上,一边喊着,一边磕头。 看到这些跪地求饶的敌军士兵。北府军士兵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从他们身边大步而过,杀向那些仍旧在顽抗的士兵。 见北府军士兵果然是不杀降兵。战场上越来越多的士兵选择了投降。跪在先前还和自己一起的同伴尸体边,扔掉兵器。 战场上,这样的情形随处可见。只有郭孝恪和杨玄感在厮杀的战场中央,那些靠拢的关西铁骑和杨家的亲兵仍旧凶悍如初,丝毫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罗士信一槊刺翻一个,啸叫的关西铁骑,那张溅满鲜血的脸上 有些癫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完全不在北府军士兵之下的凶悍军队,这些关西佬简直就跟不要命一样。 “罗矮子,你还好吧?。刘弘基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到了罗士信身边。看到罗士信盔甲上那嵌着的十几枚箭矢。声音嘶哑地大声笑问道。 “好得很,还能砍他一百个脑袋。”罗士信瓮声瓮气地答道,他刚才可是没少给那些关西佬给围攻,还有那些抽冷子射暗箭的王八蛋,有几箭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身边的亲兵舍身给他挡箭,恐怕他也是地上那些尸体里的一个了。 “罗矮子,你吹什么大话,老子看你能再砍个十个八个就不错了。”杀到罗士信身边,刘弘基着着罗士信那因为失血太多,有些发青的嘴唇,一刀砍翻一个冲近的关西佬后,朝罗士信一边道,一边让手下的亲兵护住了两人。 “刘大胡子,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杀得比你多多了。”罗士信大声嚷嚷了起来,原本有些萎靡的脸色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说话时的中气也足得多 “嘿,罗矮子,这才像你说话的声响。刚才我都以为是哪个娘们在跟我说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弘基大笑了起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罗士信肩膀上,让受伤不轻的罗士信差点摔趴下,“罗矮子,你下次要再敢拿我老娘说事,信不信老子在战场上阴了你。” 看着刘弘基那张一脸胡子,邋遢的就是欠揍的脸,罗士信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不过他这时候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现在绝不是看上去没什么事的刘大胡子的对毛 “罗矮子,你就在一旁好好歇着。你们几个,看好你家将军。”刘弘基和罗士信也是相熟,如何不知道罗士信一上战场,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往敌人最多的地方冲杀,这以前还没什么,那些高句丽人简直就是一群没卵子的缩头乌龟,但是如今他们的对手可是那群从祖辈就开始打仗的关西佬,这杀出性子来,不比他们差多少。 “是,刘大人。”看到刘弘基把自家将军推过来,几个罗士信身边还剩下的亲兵连忙扶住了罗士信,其中一个高个士兵按住了想要起来的罗士信道,“大人,你的伤口要是再不包扎,怕是真要去见阎王了。” “高七,你也帮着那刘大胡子来气我。”罗士信看着自己的亲兵队长,眼睛一瞪道,他知道刘弘基也是为他好,可他就是受不了刘弘基这大胡子在他面前充英雄。 “大人,等上了伤药,包扎了伤口,我便让您再上战场。”高七对于罗士信的怒目而视,视而不见。只是朝边上的几个同伴道,“给我把将军的盔甲录了。”说话间,已是麻利地转开了自己的刀柄,从里面取出了军中医生配的金疮药。 罗士信这时早就没了力气,给几个亲兵按着,卸去了身上盔甲,气的他眼里直冒火。口中不停地叫骂了起来。 “将军,对不住了。 ”看到罗士信背上那几处卡在肌肉里的箭头,和撕裂的伤口高七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咬牙道,然后一狠心,拔出匕首剜出了那几枚箭头。疼得没有防备的罗士信大叫了起来。 “高七,你这个王八蛋。”罗士信杀猪般大喊了起来,原来他背上的箭头网给高七剜出,那些金疮药就给高七狠狠洒在了那些伤口上,然后用烈再泡过的布条给他死命地裹了起来,那滋味叫罗士信觉得死也不过如此。 “罗矮子,你杀猪啊,叫唤个啥。”不远处,抹去脸上一脸血的刘弘基朝罗士信喊了起来,刚才罗士信那几嗓子嚎叫,简直比杀猪还难听。 “刘大胡子,我跟你没完。”罗士信看了眼四周都是咧嘴笑起来的自家士兵,咬牙切齿地盯着刘弘基的身影骂道,然后看向了一旁给自己上完药,包扎完的高七道,“还不给我披甲。” 见罗士信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善。高七打了个哆嗦,连忙招呼着身边几个同伴,七手八脚地给罗士信重新披上了甲胄。 看着罗士信披挂之后,居然没有立刻杀回战场上去,高七不由有些疑惑地道,“大人,咱们不去帮刘大人。”刚才要不是刘弘基杀到,恐怕他们会死在那些关西佬上。 “刘大胡子,我看他力气足的很。等他没力了,要给那些关西佬砍死的时候,再去救他也不迟。”罗士信拉着马槊,看着四周乱糟糟的战场,沉声道,仗打到这份上。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高七,你那里还有肉干没。拿几块来。”看着问自己要肉干的罗士信,高七楞了楞,然后连忙从怀里摸出了给捂热的几块肉干,给了罗士信,他们出发时,身上可都是携带了肉干,以便在战场上可以进食。补充体力,像他们这些将领身边的亲兵,用的刀也全都是重新打过的空柄刀,刀柄里藏着伤药和泡过烈酒的干净布条,就是用来救急的。 “刘大胡子,你给我等着。”罗士信一边啃着肉条,一边看着前面身影有些模糊的刘弘基,低声嘀咕着,他待的这地方给刘弘基带来的兵给守了起来,聚拢了几十的残兵休息。 “将军现在怎么样了?”罗士信咽下最后一块肉干,逮住了一个休息的虎贲营士兵问道,郭孝恪身边的亲军号称虎贲,头盔上都是插着红色的维羽,好认得很。 “罗大人,下官和麾下士兵被敌军冲散的时候,将军已和杨玄感对上。”那被罗士信逮住的虎贲营士兵是今年轻的百人长,左手的手指被削断了两根,裹住的布条里仍旧渗着血迹。 “那姓杨的还有些本事,居然还没给将军砍了脑袋。”罗士信自语道,然后起身朝身边那些休息了一会儿的士兵道,“还有没有力气,有力气的跟本大人杀那些关西佬去。叫他们知道,从今以后,咱们北府军的爷们才是好汉。” “有力气,谁没有力气,谁是孙子。”那几十的士兵中有人吆喝了起来,然后不过短短的片刻,便按着各人原先在军中的职务,重新编成了五火人,跟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 “这仗没法打了。”杨玄纵恨恨地骂道,他开始尚能通过亲兵发号施令,可是现在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他自己原本和那叫苏定方的敌将厮杀,后来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人马来助阵,反倒把他们给冲乱了。 看着昏暗的火光里,到处都是互相厮杀的双方士兵,杨玄纵心里头一次生出无力感来,现在他算是明白郭孝恪那个混蛋打得是什么主意了。他恐怕早就计发 好要跟他们打这夜战,看看那些北府军,都黑灯瞎火得这份上了,还能保持起码的队伍,哪像他们,完全就是见人就杀。 “都给我喊起来。”杨玄纵看向了身旁的亲兵,朝他们大声道 他如今身边只剩下不到两百的士兵。要是遇到北府军的上两百的人马,他恐怕就要交待在这战场上了。 不远处,已经换了三匹马的苏定方听到了杨玄纵让身边亲兵呼喝聚拢士兵的口号声,眼中露出了喜色。这个杨玄纵,到头来还是要死在他的手里。 “都听到了没,那杨玄纵就在前面,杨玄感是将军的,那老小子就是咱们的功劳。”苏定方一拍马脖子,朝身边亲兵大声吼道,然后就策马冲向了那喊声传来的方向,身后是近百的士兵紧随而上。 杨玄纵听到后面响起的急促马蹄声。立刻便想到了是北府军的骑兵。要是换了自己人,听到他这边的喊声,绝不会丝毫不减速度地冲杀过来。 “结阵,给我挡住那些北府军。”杨玄纵大声嘶吼着,他这边只聚拢了三百士兵,俱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之辈,他实在没什么把握能靠这些人挡住那些从头杀到尾,好像不知道疲倦为何物的北府军士兵。 “挡,挡得住吗?”苏定方老远就听到了杨玄纵的喊声,在疾驰的马背上,冷声哼道,拿起了鞍旁的大弓。对着前方依稀的黑影,就是一件连珠射,直到射空了箭袋,方才扔了大弓,人马如龙地杀进了敌阵。 “杨玄纵,受死。”苏定方带着身边的三十亲兵,几乎是一个照面间,就杀到了杨玄纵的跟前。 “又是你这厮。”看到是苏定方,杨玄纵大怒了起来,他刚才就是给这个敌将害得完全和自己的亲军人马失去了联系。 杨玄纵刺出了手中的马槊,他不打算再逃了,他要杀了这个苏定方。解决掉这个牛皮糖一样粘人的家伙。 战场两侧,秦琼和裴仁基带着各自的三千人马也陷入了苦战中,那左右大营的敌军士兵虽然比那些乌合之众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却胜在人多势众,而且早有防备,虽然两人都是杀进了敌军大营,放起火来,可是也遇到了异常顽强的抵抗。 如今杨玄感大军连营数十里的大营,只有后营已经陷入了近乎完全崩溃的境地,李靖抓住了最好的时机一下子就击溃了后营的那些守军,只是带着人烧掉了杨玄感大军的后勤辐重。 涿郡城的城门打了开来,李秀宁一身披甲人的打扮,随她出城的除了她的三千娘子军外,还有守城的五千士兵,由木兰带着,一同杀向了裴仁基和秦琼正在攻打的敌军左右大营。 涿郡城的城头上,看着那已成火海的贼军大营后方,温彦博一脸的喜色,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杨玄感必败无疑,在他身边,那些原本首鼠两端的官员和涿郡本地的世家中人,都是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了。 “温太守,郭将军武功盖世,区区杨玄感,不过是自取灭亡 我愿奉上一千石粮草,供郭将军搞赏士兵。”城头上,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涿郡本地的豪强,都是主动献上钱粮物资。 温彦博一脸笑意地俱是答应了下来。过去他虽是这涿郡太守,这些本地的官员和世家众人,虽然表面上对他颇为恭敬,可是实际上是不大瞧得起投靠郭孝恪的他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是争先恐后地想要投靠郭孝恪,那种言语神情间对他的恭敬。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李秀宁的娘子军杀到战场外侧时,却是让麾下的士兵一齐大声鼓噪了起来,“杨玄感已死,汝等乱军还不快快投降。”一时间,整个战场右侧都是响起了这整齐的喊声。像是瘟瘦般侵蚀着那些敌军士兵的斗志和士气。 因为是夜战,那些各自为战的杨玄感军中的士兵根本看不到战场上杨玄感的大旗,当娘子军齐声呐喊,那声音如同海潮般滚滚而响时,溃败开始了,尤其是左右大营杨玄感军中的士兵,本来看到后营大火。早就士气全无,如今更是连作战的念想都没了,先是那些关西军官难以顾及的外围各营,几乎是整营整营的逃兵,不少军官更是带头逃跑。原本还能和杀进来的北府军士兵打个旗鼓相当的局面就像雪崩一般溃散了。 (全本 ) 第二百零三章 最后的关西铁骑 茶明时分,天边渐渐露出了技鱼肚白,而泣时烧了山知圳八火也渐渐小了下来,李靖可以说是昨夜一仗里打得最轻松的人,他心中明白,郭孝恪把这袭取后营的事情交给他,其实是为他增加在军中的资历和功绩。 “大人,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看到李靖依然没有前往战场的意思,几全部将都是皱起了眉头,自从一个半时辰前,敌军后营彻底崩溃。几乎所有的粮草插重都被他们付之一炬以后,他们已经整整在战场后方修整了近一个时辰。 “快了。”李靖眺望着远处依然情况未明的战场,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要等天完全亮了以后,才给敌军致命的一击。 几全部将沉默了下来,不过他们心中已是决定,一刻之后若是李靖再不下令进攻,他们就是拼着事后受到军法处置,也要带领部下前往战场。 李靖看向了那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间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部将,心中没有一丝的后悔之意,郭孝恪的胸怀和手段已经折服了他,北府军只需要一个军神,而那个军神是将军,不是他。 秦琼和裴仁基没有管左右大营溃散的败兵,而是第一时间便重餐队伍杀向了混乱的战场,李秀宁和木兰亦是带着娘子军和城守军一同投入了战场。 当日头升起的时候,骑在马上的李靖终于看清了混乱的战场上双方犬牙交错的旗帜,转身看向了已经翻身上马的部将大喝道,“全部随我进攻敌军左翼。” 看到李靖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那几个已经打算擅自带兵出击的部将大喜了起来,然后他们大声嘶吼了起来。“进攻敌军左翼,进攻敌军左翼 养精蓄锐了大半夜,看着袍泽厮杀了一夜的士兵们在进攻命令下达的这一亥,释放了全部的情绪,“进攻。”伴随着策动的马蹄声,这嘶吼声宛如雷潮般滚滚在清晨的风中向四野扩散。 本就筋疲力尽,士气低落到极点的叛军,在连续受到了秦琼。裴仁基。李秀宁,木兰四人所带的士兵的进攻后,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官军会杀到,当他们听到那如同山崩地裂而来的马踏大地的铁蹄声,看到那席卷而来宛如海潮般的烟尘中不知藏着多少骑兵的旌旗,终于开始了崩溃。 李靖在天完全亮后,一次整齐的骑兵集团冲锋彻底摧毁了战场上叛军的意志,成了压垮骆骇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阴险的老狐狸战场上。拉着马槊的罗士信看着战场后方。那声势浩大,好像足有万余铁骑冲锋而至的架势,抹去了脸上的血污。他一直都不喜欢李靖,在他看来。李靖就是和长孙无忌一样的人。都是阴险的家伙。 “不过这老狐狸挑的还真是好时机一夜厮杀下来,刘弘基这时候的样子也比罗士信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倒是对李靖没什么恶感,但也不会拿李靖当朋友,李靖这种风仪有古之国士风范的家伙,和他尔交朋友,文绉绉地太累,还不如和罗士信,尉迟恭他们一起喝酒吹牛来得痛快。 “真不明白,将军干嘛这么器重这个老狐狸。”想到郭孝恪对李靖的重视,罗士信不由有些不忿地道。 “这老狐狸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刘弘基是关中出身,也听过李靖年轻时的一些事情,知道他曾受韩擒虎和杨素的赏识,只不过却始终的不到重用。 “本事,我看他抢功的本事不”看到那些崩溃的叛军,罗士信撇了撇嘴道,刘弘基见罗士信这般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舔着干裂的嘴唇道,“不知道将军有没有杀了杨玄感。” “走,咱们去将军哪里。”被刘弘基这样一说,罗士信看向了不远处的帅旗,大声道,“杀了大半夜。没想到将军就离咱们这么近 “是啊刘弘基看着不过几百步外的帅旗,也是感叹道,然后两人收拢了身边的亲兵,和其他赶来的人马一起汇聚向了郭孝恪的帅旗 这时,战场上叛军如同阳春白雪般开始消融,不断有人逃离战场,也有人在战场上投降了,一夜的战斗已经消磨了他们全部的士气。 苏定方将杨玄纵的人头挂在了马脖子上,看着身边剩下不到十人的亲兵,举起了手中的马槊高呼道。“我们打胜了。” “我们打胜了。”那些活下来的北府军士兵亦是一同高呼了起来。和杨玄纵的一战,苏定方带来的人马,落了个惨胜的局面。 “去将军那里。”队伍中,不知道是谁高呼了起来,然后剩下的几十名士兵一同高呼了起来,苏定方亦是跟着喊了起来。 当天亮以后,郭孝恪和杨玄感对各自士兵的感召立时体现出了出来。所有的北府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了郭孝恪帅旗所在的战场中央。而那些叛军则是争先恐后地或逃或降,只有杨玄感身边的亲军仍旧凶顽地抵抗着。 喘着粗气,郭孝恪和杨玄感狠地盯着对方,两人身!的甲胄都凡经破损不堪,就知矿猜也因为剧烈的碰撞,布满了豁口。 这时两人身边,北府军的士兵越来越多,杨玄感身边的关西士兵越来越少,“杨玄感,你已经一败涂的了。”郭孝恪朝杨玄感大声喊了起来。 “郭孝恪,你也要侮辱于我吗?”看着郭孝恪,杨玄感愤怒了起来。他以为这个,和自己恶战了一夜,始终不落下风的男人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但是现在他失望了。 “杨玄感,你我一战,不会有任何人插手。”郭孝恪挥手阻止了身边汇聚过来的士兵,朝杨玄感大喝道,再这时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在激战的双方士兵随着主帅的分开,也是各自汇聚到了两人身后。 “参见将军。”罗士信,尉迟恭。李靖等一众部将都赶到了,除了李靖之外,每个人腰间都悬挂着自己所斩杀的敌将人头。 杨玄感看到了三个弟弟的人头。一刹那间,饶走向来铁石心肠的他也不由喉头哽咽,他这三个兄弟或许平时混帐了些,可是对他这个大哥一向都是敬重,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好,大家都无事吧。 ”看着罗士信,刘弘基他们一个个虽然身上挂彩,但是却仍旧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郭孝恪大声道。 “将军,我精神得很,那杨玄感不如交由末将来打发吧。”罗士信第一个开口道。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胸膛。 “罗矮子,你做梦去吧。”看着罗士信那得瑟的样子,尉迟恭,刘弘基等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李秀宁和木兰还有张出尘策马在一旁看着郭孝恪,没有上前,她们知道这是男人的时刻。她们不愿去破坏这一刻。 杨玄感身后的亲兵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北府军士兵,双眼通红地到了杨玄感身前,死死地拉住了马缰道,“主公,妾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阿虎,你跟了我多久了。”杨玄感看向了拉住自己马缰的亲兵队长,忽地问道。 “十七年,主公。”杨虎看着突然说话的杨玄感,愣了愣后答道。可是他随即就急了起来,现在他们还有四百多人,要是拼了命,还能护着杨玄感杀出重围,但是耍再拖下去,怕是连走的机会都没了,“主公。” “阿虎,这十七年里,我可曾在战场上逃过一次。”杨玄感看向了前方的北府军,“如今我的兄弟。我的部下,他们的人头就在那边着着我,我能逃吗?” 杨玄感的声音低沉,他拨转了马头,看着身后还剩下的四百关西铁骑和亲军。举槊道。“这一仗已经结束了,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我的士兵。” “郭孝恪,你赢了,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杨玄感转身看向了郭孝恪,大声喊道。 “主公。”看着杨玄感竟然为了自己等人向郭孝恪低头。杨虎和其他关西铁骑都是单膝跪在了地上,“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宁死不降。” 杂乱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整齐,看着这些幕西铁骑,即便是和他们厮杀了一夜,无数的同袍死在这些人的刀下,此时也叫四周的北府军士兵心中生出了几分佩服。 “你们这又是何苦?”杨玄感看向了身后没有一个愿意投降的亲军士兵,却是脸露苦笑,大声道,“你们还有妻子儿女,这场仗已经打完了。你们要活着回去。” 没有一个关西铁骑起身,他们只是看着骑在马上的杨玄感,目光坚定,他们跟随了这个男人。就愿意为他去死,这是他们身为战士的光荣和骄傲。 “杨玄感,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难道你们要他们背上怯懦背主的恶名,一辈子活在屈辱中吗?”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郭孝恪策马而出,朝杨玄感遥声喝道,“让他们体面地去死,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死去。” “郭孝恪。”看着向自己大喝的郭孝恪,杨玄感握紧了手中的马槊。这个男人,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他比自己更像一个武人,一个真正的武人。 “关西铁骑。”杨玄感大喝了起来。声若炸雷,“上马。” “是,主公。”听到杨玄感的喝声。四百关西铁骑轰然应声,从地上站起,翻身上马,一个个手持战刀马槊,拉着缰绳,只等杨玄感一声令下,便会策马冲锋,见神杀神。人挡杀人,将所有他们面前的敌人踏成备粉。 “弓弩准备。”看着对面摆出骑兵冲锋架势的关西铁骑,郭孝恪挥手道。 在众将错愕的目光中,李靖第一个执行了这道军令,心中更加佩服郭孝恪,在他看来。这一仗北府军已经彻底赢了,郭孝恪和杨玄感之间虽然英雄惺惺相惜,但是却始终未曾忘记自己身为一军主帅。 李靖知道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裴仁基,还是罗士信等人,恐怕他们身为武人的血液此时已经为着关西铁骑这最后的冲锋而沸腾,他们渴望堂堂正正地击败这些关西铁骑,但是将军不能这样想,争凡经赢了。没有止要为此让十兵多流鲜血,哪怕出弊世”上去将是如此壮美,但那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罢了。 “将军,请准许末将出战。”秦琼,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裴元庆都是大声出列道,而四周那些北府军的士兵亦是目光中充满求战 “这一仗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对方一心求死的战场上。”郭孝恪看向了尉迟恭等人,或许他的决定很残酷,但是他不愿为了这所谓的英雄之举,而让手下的士兵白白死去。 “倾尽我们所能给那些关西铁骑一个体面的死,是我们对他们作为强敌最大的敬意。”郭孝恪环视着四周的士兵。然后看向了众将, “现在,执行军令 “是,将军秦琼等人大声喊道。虽然他们心中知道郭孝恪说的没错,但是他们始终觉得郭孝恪不该会是这样的人,他们的将军,是盖世的英雄,是无双的豪杰。 李靖看着罗士信他们,心中不由摇头,或许这些同僚是战场上千军辟易的猛将,但他们不是合格的统帅,他们今后或许会成为士兵们心目中的战神,但却绝不会成为士兵们心目中的军神。 “关西铁骑,进攻杨玄感看着对面北府军中士兵举起的强弩硬弓,大声喝道,然后他身后,四百关西铁骑,向着死亡发动了冲锋。 “放箭。”随着李靖的大喝声,北府军的士兵扣下了手中强弩的悬刀。无数的箭矢带着呼啸之声,如同暴雨般的铁矢落向了关西铁骑的队 中。 不断有人落马,但是没有一人退缩。四百关西铁骑如同解冻的冰川一般消逝,直到所有的人都倒在无穷无尽的箭雨下。 “停看着最后的十几名关西铁骑在距离十步外的距离倒下,李靖大声喝道。 这时整个战场上都寂静了下来。北府军的士兵们看着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自己铁骑之名的关西铁骑。胸膛中被不知名的情绪充斥着,他们血管中的血液似乎在沸腾翻滚。 杨玄感一个人骑在马上,看着前方倒下的一片尸体,通红的眼中。仿若要蒋出血一般来。 “哗。尸体堆中,一个浑身上下,插满箭矢的关西铁骑从尸体堆中爬了起来,柱着自己的马槊,踉跄地走向了郭孝恪。 “放”李靖看着那个浑身的血顺着身上的箭矢淌在地上的关西铁骑,皱了皱眉,就要下令射杀。 “让他过来郭孝恪挥手。阻止了李靖,看着那个朝他一步一步。缓慢地好像随时会倒下的关西铁骑。将手中的马槊重重地插进了地上。只是端坐在马上,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杨虎眼神涣散地看着前方,那个越来越近的马上的身影,刺出了手中的马槊,他要让那些北府军知道。他们关西铁骑不是可以轻侮的。 看着那名关西铁骑刺出的马槊。在半空中最后无力地落下,郭孝恪伸出了手抓住了那槊锋,割破了手心。鲜血滴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罗士信,尉迟恭,秦琼,裴元庆,苏定方等人都是睁圆了眼睛。 “夫君李秀宇,木兰,张出尘,同时惊呼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郭孝恪面色平静地看向了那个最后走到自己面前的关西铁骑。 “杨虎。”杨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面前这个抓着他的马槊的男人,心中一点都不痛恨他,他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早就跟随了大公子,他也会和那些北府军的士兵一样为这个男人去死。 “杨虎,你的名字我记下了郭孝恪看着这个叫杨虎的关西铁骑还有前方那小山般的关西铁骑的尸堆。松开了手中的马槊,“你和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 “若有来生,愿为大人效命杨虎手中的马槊掉在了地上,他抬起了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道。然后转身,看着远处的杨玄感,生机断绝,双膝跪落,人到在了尘土中。 杨玄感看着杨虎倒下的身影,饶是他是铁打的汉子,虎目中亦是有血泪落下。 郭孝恪不管淌着血的手,策马而出。朝只剩下一人的杨玄感道,“杨玄感,如今只剩下你我一战。还未了结,现在做个了断吧说罢。从马上跳下,扯掉了已被血彻底染得通红的大氅,卸下了身上的盔甲,露出了上身触目惊心的伤疤和精悍的肌肉。 “郭孝恪。”杨玄感亦是从马上而下,扔掉了手里的马槊,脱去了身上的盔甲,大喝声间,两人同时在地上拔出了一把战刀,然后厮杀在了一起。 看着在战场中央,如同魔神般的两人,北府军的士兵们都是觉得浑身的血液好像在灼烧一般。 “砰,随着剧烈的碰撞,不知道交击了几次的刀锋双双折断,郭孝恪和杨玄感同时扔掉了手中的刀柄,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全本 ) 第二百零四章 郭孝恪的倒下 ,随着举头再次挥孝恪和杨玄感两人同肿炮把了两步。郭孝恪看着像野兽一样的杨玄感,整个人如同闪电般忽地快速向前切近,腿像鞭子一样抽在了杨玄感的腰腹上,巨大的力量将杨玄感踢得倒飞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杨玄感喘着粗气,双手抓着地上的野草,看着缓慢走近的郭孝恪,双眼通红,突然间他看到了身边散乱的刀剑,猛地从地上一滚,右手抓起一柄斩马剑,起身朝郭孝恪横扫而出。 看到这一幕,秦琼等人都是忍不住惊怒道,“卑鄙。”他们本以为杨玄感会像一个英雄一样和郭孝恪分出胜负,却没想到橡玄感竟然这般无耻。 郭孝恪仰天再到,一记铁板桥躲开了杨玄感这突然的偷袭,接着侧身一滚,躲开了杨玄感斩马剑的攻击范围。 “将军,接槊。”众将中,李靖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起了郭孝恪先前倒插在地上的黑色马槊,掷给了郭孝恪。 接过马槊,郭孝恪脚步一移。手腕一抖,黑色的马槊如同吐信的毒蛇一般,在风中一弹,发 出了一道夺目的弯弧,和杨玄感挥出的斩马剑碰撞在了一起。 郭孝恪虚握的虎口顺着震颤的槊杆一起轻抖着,靠着手指的巧劲化去了上面的力道,然后瞬间便调整了脚步。手中的马槊再次如同在地上一弹,飞射而出的毒蛇刺向杨玄感的胸膛要害处。 “好。”看到这一幕,秦琼。尉迟恭几人都是忍不住叫好,他们都是使槊的高手,当然明白在硬架住像杨玄感这样天生神力的一击后,这般迅速地反击有多么难,至少他们自问自己绝做不到。 “将军在马槊上的技艺,已近神技。”李靖亦是一脸惊叹。他的武艺其实并不算太差,只是和秦琼。尉迟恭,裴元庆等人比较而言。他只能算是二流罢了,不过他的眼力和在武艺上的见识,却要比几人更高明。 李靖见过不少善使马槊的名家,但是却无一人能够做到郭孝恪那般行云流水的卸劲,放眼天下,恐怕能在马槊上和郭孝恪争锋的人只有如今使用斩马剑的杨玄感,不过现在他没有哪个机会了。 郭孝恪在马槊上,靠得全是自己过去练习的大枪和每日不堕的练习,他对于马槊的了解决不下于自己的手臂。 一槊在手,郭孝恪完全压制住了杨玄感,哪怕杨玄感一手自汉以来的四十六式剑术,堪称大家,不过一寸长一寸强,再加上郭孝恪对于这种生死存于一线间的搏杀,远较于出身尊贵的杨玄感要丰富得多,杨玄感不过挥剑支撑了七八合,就被郭孝恪如同毒蛇般灵巧的马槊在握剑 的手腕上发,过,手中的斩马巨剑落在了地上,在土中砸出了浅坑。 手腕中的血不停地淌在地上,杨玄感看着那顶在自己胸膛的黑色马槊。目光最后落在了郭孝恪脸上。 “杀了我。”杨玄感嘶哑着喉咙说道,他输了。起兵不过四个月。便一败涂地。 看着一心求死的杨玄感,郭孝恪握着马槊的手很稳,但是他并没有了结杨玄感的意思,杨玄感是个贵族。是个英雄,而他不是,所以他没有必要给杨玄感一个痛快的解脱。 “我会把你送去辽东,交给杨广发落。”郭孝恪说话间。马槊如电般收回,接着锋利的槊刃利过了杨玄感的双膝。 跪在地上,杨玄感看着眼神复杂的郭孝恪,忽地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郭孝恪,“郭孝恪,我在下面等着你。”杨玄感语气凄恰地说道,目光中却没有半分恨意。 “将军神威。”看着杨玄感落败。四周的北府军士兵像疯了般大喊了起来,这一仗他们又赢了,虽然死了很多兄弟,但是他们胜了关西铁骑。 “带他下去。”郭孝恪让苏吉利带人把双腿已残的杨玄感带了下去。这时李靖等人都是围了上来。只因郭孝恪此时看上去也比被押下去的杨玄感好不上多少。 “夫君。”李秀宁和木兰,张出尘三人此时方才到了郭孝恪身边。 “扶住我,不要让我到下。”卑紧抓住了木兰的手,郭孝恪压低了声音,朝三人道,从昨夜屡战至今,和杨玄感的比试让他受伤不轻,此时已经近乎脱力,要是没人扶住他,恐怕他会直接到下。 木兰紧紧靠住了郭孝恪,她知道郭孝恪是士兵心中的军神,也是战神,无论如何,郭孝恪都不能在战场上,在士兵的眼前到下。 众将中,李靖和裴仁基还有秦琼都是心细的人,看到三位夫人紧紧地靠住了郭孝恪,都是恪上马回城。 骑在马上,郭孝恪身边是李秀宁和张出尘一左一右并肩而行,郭孝恪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人道,“回城之后,去找裴世矩。” 郭孝恪几乎是一路硬撑着回了涿郡城,北府军至今战无不胜 便是因为他始终让士兵坚信自己是不败的。这个时代涧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节此十兵谈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兴讧他们时难以接,小讣大隋朝廷早已失去了民心,他如今便是北府军的主心骨,只要他在,北府军就不会散。 涿郡城外,随着报信的斥候大喝声。城头上等了一夜的温彦博和那些官员还有世家大族的家主们都是心中落下了最大的一块石头,不需要温彦博开口,这些世家大族的当家便立刻识趣地主动跟着温彦博去了城门口等候,同时派了奴仆回家中,准备起要献给郭孝恪的搞军物资。 裴世矩是在城中的府邸得了郭孝恪战胜的消息,当他从那兴高采烈。一脸喜意的奴仆口中听到这消息时。也不由愣了愣,他没想到郭孝恪居然真地一夜之间尽破杨玄感二十万叛军,此等用兵,怕已是不能卫卒来形容,恐怕就是孙吴白起,也不过如此罢了。 “天下纷乱,杨隋气数已尽裴世矩一个人在书房内叹道,他并没有出城去凑迎接郭孝恪的热闹,如今杨广已对郭孝恪生出猜忌之心。他要是也大张旗鼓地去迎接郭孝恪。对郭孝恪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如今这天下还姓杨,还在隋室名义下的掌控中。 郭孝恪在涿郡城门口,强自支持着,勉励了一番那些前来巴结的本地世家后,径直回了城中的将军府。几乎一进大门,郭孝恪便昏厥过去。 “夫君。”李秀宁,木兰,张出尘三人都是女中豪杰,哪怕是面对战场血肉横飞的惨况,也不会皱下眉头,可是当她们看到郭孝恪在她们面前倒下时,一刹那间就好像天塌了一般,对她们来说,郭孝恪便是她们的天。 “快去请医官李秀宁看着愣在那里的下人,厉声喝道,四周的下人们都是被此时李秀宁的样子吓坏了,然后连忙出了大门。 涿郡城内,到处都开始张灯结彩;对于涿郡城的百姓来说,这两个。月没有过过一天的踏实日子,虽然郭孝恪名震辽东,但是楚国公的二十万大军更让他们心中恐慌,不过如今。杨玄感二十万大军一夜间土崩瓦解。自己也是兵败被擒,于是一下子成了人人口中唾骂的叛逆。 城中一处僻静的客栈内,潘师正一个人静坐,去年早在辽东之时。他就已经知道郭孝恪善战之名。可是却没有现在来得这般直接。 潘师正从江南一路连夜赶来时,可是亲眼看到中原河北一带,杨玄感起兵之后的盛况,但是二十万大军。一夜尽没,叫他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郭孝恪之善战。 “老师,看起来此人要比那萧铣之流强得多。”潘师正自言自语着。他们茅山宗虽然不像楼观派那样讲究入世,可是一向都南朝的国教。历代宗主甚至能参与朝政,而不是现在看似颇受尊崇,实际上只是被杨广拿来抗衡佛教罢了。 看起来是该去拜会那位上柱国大将军了,潘师正站起了身,走出静室。他来涿郡,本就是奉师命来结交郭孝恪,虽然他们茅山宗在江南亦有人选,不过却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人身上,从天下形势来看,日后最有可能得统一北方的不过是李渊,郭孝恪和李密这三家。 这两个多月里,潘师正对外界的事并非一无所知,他的祖师陶弘景。在南朝曾被称为山中宰相,没有大事难决,皇帝便会派人去山中询问,有时候事情紧急,便会使用信鸽,而茅山宗虽然弟子不多,不过奇人异士不少,这驯鸽之术便是其中之一。 每过三日,都会有信鸽带来外面的消息,供潘师正了解,而李密正是得了杨玄感的三万兵马,回到黎阳后,自建蒲山公营,攻城略地,声势一时无二,压过了原本的山东王薄,不过如今杨玄感大军为郭孝恪一朝所灭,李密的好日子怕也走到头了。 潘师正带着几名茅山宗弟子离开了客栈。前往将军府,他如今甚是看好郭孝恪,虽然郭孝恪如今所占幽辽之地,荒僻了些,人丁也少,但是北府军无疑已是天下第一强兵。光此一点就足以让茅山宗值得豪赌一把。 将军府内,除了北府军中的医官之外,涿郡城内有名的大夫 都被李秀宁派人请到了府上为郭孝恪诊疗。 “夫人,将军的伤恐怕好了之后,也会留下些病根。”几个大夫互相商量了之后,朝李秀宁说出了实情,郭孝恪身上不止有外伤,也伤及内腑筋骨,虽说以后可以慢慢调养。但他们的医术也最多就是做到治好郭孝恪身上的伤,想要彻底断掉病根,却是办不到。 “病根,什么病根李秀宁急了起来,而一旁的张出尘则是眉头皱紧了起来,她过去在司空府时,知道大隋几位当年名声赫赫的老将军。其实个个都是一身伤病,全是战场上落下的。 “夫人莫急,我等虽没有本事彻底治好将军,但是有一人却是能办到。”几个大夫中。一名年长的大夫看着李秀宁道。“不知夫人听闻过药王之名?” “药王,说得可是那心川药王点名李秀牛也曾在洛阳听说讨,泣位刷仙下川干文皇帝的征辟,几番推辞不就,据说在民间悬壶济世,活人无数,游历名山大川,宛如神仙中人。 “不错,正是孙先生。只要夫人能找到孙先生,定然能让将军伤愈之后,不落下任何病根。”那年长的大夫说道,他刚才可是看到李秀宁身后那几个北府军的士兵目录凶光,方才抬出了药王大名,免得到时候会给迁怒。 “多谢秦先生指点,吉利,送几位先生回府李秀宁做事,一向都是滴水不漏,那些来府上诊病的大夫,府邸外都有士兵看守,在郭孝恪伤愈醒来之前,她是不会让任每不利郭孝恪的消息传出去的。 “是,夫人苏告利应声而去。带着几个大夫刚才,便有人又来禀报,“夫人,李公子求见。” “带他们去偏厅。”李秀宁皱了皱眉,想不到李建成这时候来找他究竟是什么有 片剪之后,李秀宁在偏厅见到了李建成,还有殷开山,昨夜之战,不仅惊动了大半个涿郡城,便连殷开山所驻扎的大营也看到了。 殷开山亦是没有想到郭孝恪竟然强悍若斯,尤其是天明时当他派出的探马回报,杨玄感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派出去的六拨人马回来后说的都是一样,方才相信郭孝恪真地一个晚上就把杨玄感给打败了,当下便匆忙带人去找李建成。 李建成本来是在郭孝恪军中的。不过出征前,郭孝恪找了个借口把他支到了城中,他也是和涿郡的那些百姓一样,从那些报喜的衙役和官差那里知道这个消息。 殷开山找到他后,他便立刻想到了去郭孝恪军中找郭孝恪,毕竟他这一回是领兵勤王,虽然杨玄感兵败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可是他总是要弄些功劳,从杨广手里拿到些好处,方才不负父亲的希望。 “秀宁,妹夫他还好吧?。虽然李秀宁脸上一脸平静,可是她眼中的担忧根本瞒不过李建成这个当大哥的,李建成看着李秀宁,开口问道。 “夫君抽很好李秀宁看着过去曾经对自己很好的李建成,想到郭孝恪,声音有些生硬。不过这让李建成更加肯定郭孝恪是受了伤,估计还不轻。 李建成身边的殷开山亦是老谋深算之辈,他也很快就明白郭孝恪许是受了重伤。不然的话不会对李建成不理不睬,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意,他甚至巴不得郭孝恪就这样死掉更好。 殷开山眼中的喜色并没有瞒过李秀宁的眼睛,若不是李建成在一边,恐怕她早就下逐客令了。 李建成不是个鲁莽的人,而且他也明白李秀宁的脾气,这个时候不管找她说其他什么事情,恐怕自己都会被她认为别有用心,这样可就不好了。 谈了几句之后,李建成便主动告辞,带着殷开山离去了。 “大公子,为何不趁这个机会劝劝小姐。 。出了将军府后,殷开山皱着眉头,朝李建成道。 “三昧的脾气我很清楚,如果我说那些话,恐怕我和她兄妹的情分也就尽了。”想到眉宇间多了几分煞气的李秀宁,李建成有些伤感地说道,然后他看向殷开山,“更何况,如今郭孝恪究竟如何,你我还有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草率行事。” “我们继续等。”李建成说完,一个人走向了自己住处的方向。殷开山略微一愣之后,带着身旁的士兵一起跟了上去,他总觉得李建成身上有了些变化,比起以前似乎更加有魄力。更加沉稳,也更加有主见。 送走李建成,李秀宁一个人坐在偏厅里,仔细回想着刚才李建成跟他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像她瞒不过李建成,李建成也瞒不过她。 “夫人,外再有位潘道长求见偏厅门口,忽地传来了禀报声,让李秀宁回过了神。 “潘道长李秀宁站起了身。心中有些疑惑,她以前从未听郭孝恪说过和道门有什么瓜葛。 “去请那位潘道长过来李秀宁想了想,决定见见潘师正,如今木兰亦在军中,这个府上只剩下她主事。至于张出尘到是守在了郭孝恪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 不多时,潘师正便到了偏厅,他进府时。亦是看到了离去的李建成和殷开山,心中猜测着太原李家和郭孝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潘师正并不希望最后仍由关陇世族这些胡汉杂种得天下。关陇世族和山东高门向来不合,从汉时便已开始了。至今也是一样,只不过关陇世族靠着军功和胡人通婚,这些年来一直都压着山东高门。 “见过夫人。”潘师正见到李秀宁后,心中不敢轻视这个女人,他在涿郡带这一段日子里,可是没少听李秀宁的事迹。, (全本 ) 第二百零五章 茅山宗 对于官宦人家出身的李秀宁来说。茅山宗的名字也算是如雷贯耳,尤其是茅山宗的宗主王远知是当今帝师,不论杨广是否有以道制佛之意。王远知这个帝师在天下世族中有着超然的名望和地位。 看着面前姿容清秀,有出尘之态的潘师正,李秀宁不敢怠慢,她知道郭孝恪的志向是这今天下,而茅山宗无疑是对郭孝恪的大业有着不的好处。 “潘道长请坐。”请潘师正坐下后,李秀宁让人端上了将军府独有的清茶,她也同样喜欢这种清淡的喝法。 潘师正是王远知亲自选定的下代茅山宗掌教,这几年茅山宗在世俗的事情都是由潘师正在打理,潘师正也是经常出入一些大富大贵的官宦之家,对于这种近半年才兴起的清茶并不陌生,而且特别喜欢这种清茶。他认为只有这种喝法才能体现出修道之人的超凡脱俗。 “好茶。”潘师正轻轻抿了一口后赞道,郭孝恪对其他事情并没有太多的讲究,不过在茶叶上,如今出产的清炒茶叶都在他的将军府上。 “道长喜欢就好。”李秀宁见潘师正颇为喜欢这茶,说话间已是吩咐下人取了一罐茶叶过来,给了潘师正身旁随侍的道士。 “贫道今日来此,是想见郭将军一面,还请夫人代为通传一番。”潘师正看到那罐茶叶时!心中已是明白,恐怕这清炒的茶叶也是郭孝恪所为,心里面对郭孝恪更加好奇,不知道这个出身不怎么好的上柱国大将军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道长”李秀宁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潘师正,秀眉微蹙,郭孝恪受伤之事,她不想透露出去,不过现在潘师正说明来意,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毕竟茅山宗虽然在北方没什么势力,不过在南方世族和让东高门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看到李秀宁脸上闪过的为难神情。潘师正仍是一脸的云淡风清,不过心里面已是猜测起来,觉得郭孝恪和杨玄感这一仗,怕是受了不的伤。 划,在这时候,一名侍女在外面的了来通禀的内房下人的消息,快步走到了李秀宁身边,在一旁耳语了几句让李秀宁蹙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 “道长,请随我来。”知道郭孝恪已经醒过来后,李秀宁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当下步子轻快地一边引路一边朝潘师正道。 “那就有劳夫人了。”潘师正一笑,跟在李秀宁身后,往内府而去。郭孝恪于他们茅山宗再言,比起江南的那些人选,更容易成就大业。 床榻之上,郭孝恪醒了过来。张出坐在一边喂着他喝粥,郭孝恪虽然精通武术,对内家拳也颇有造诣,不过内家拳的内壮脏腑的养生之效却不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可以达到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自去年征辽开始,便受过几次伤,留下了些暗疾,本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这一回和杨玄感之战后,全爆发了出来,才让他最后到了下来。 “夫君身为一军主帅,何必与那武夫争胜。 ”看到郭孝恪醒来后,脸色苍白的样子,张出尘不禁心疼地道,当时郭孝恪倒下时,她真地害怕极了。怕郭孝恪会扔下她一个人。 “红拂,我自从军以来,每战皆身先士卒,战无不胜,不过却都是胜那高句丽,百济之流,在不少世族眼中,我这上柱国大将军,不过是个走运的乡下小子罢了,但是杨玄感不同,他是楚国公,出身尊贵,名高望重,只有在战场打败他,我才能让天下人知道我的声名。”郭孝恪咽下粥后,朝张出尘说道,和杨玄感这一战,他从没有打算逃避,不过从此以后。这天下值得他出手的人近乎没有,他不需要在向麾下的北府军士兵证明自己。 门被推开了,苏吉利走了进来,“将军,茅山宗来了个叫潘师正的道士求见,大夫人已经带人过来了。” “红拂,扶我起来。”郭孝恪听得茅山宗之名,想起了当日和魏征所商议之事,当下强撑着起来了。用近乎钢铁般的意志让虚弱的身体行动起来,披甲之后去了书房,他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他此时的伤势,数月内不得动武。 廊道上,李秀宁看到苏吉利之后。立刻便会意过来,带着潘师正朝书房而去。 书房中,郭孝恪正襟危坐,张出坐在一边为郭孝恪研墨,当潘师正走进来时,好像郭孝恪正在处理公务一样。 “潘道长。”看到李秀宁带着潘师正进来,郭孝恪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道,“郭某公务缠身,不能亲自相迎,请道长见谅。”对郭孝恪来说,潘师正虽然没什么官职在身,不过这个茅山宗的下代宗主,无疑有他所需要的人脉关系。 “将军客气了。”潘师正谦恭地回了一礼,茅山宗传到现在,始终屹立不倒,便是因为每代茅山宗的宗主都是谨慎之人,而不管对任何人 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甩姗)小说齐伞,。吊持中正平和点杰。不会盛毒凌nbsp;nbsp;“道长,请坐。”郭孝恪让人奉上了椅子,虽然这时仍以跪坐为正统,不过郭孝恪仍是不太习惯,所以书房中都是打了实木椅子。 潘师正对于这些马扎胡床之类的东西倒不是太抵触,坐下之后,李秀宁和张出尘都是没有留在书房里。尽管她们可以留下,但是她们觉得那会显得郭孝恪没有一家之主的威严。 不过刹那间,书房里便剩下了潘师正和郭孝恪两人,潘师正并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郭孝恪,两人过去曾经见过,不过却是惊鸿一瞥。 过了良久,潘师正才笑着道,“将军伤得不轻,我茅山宗的伤药颇有灵效,不如等会频道为将军配些如行 “区区小伤,有劳道长费心了。”郭孝恪看着潘师正,亦是笑着回答道,既然潘师正点出他受伤之事,他若是再否认,也就显得虚伪矫 了。 “潘先生,还是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郭某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郭孝恪看向潘师正,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茅山宗这种组织,与其说是宗教,到更像是一个政治团体,选择自己的代理人,南北朝朝代更迭,佛道两教倒是始终不衰,夫其是茅山宗一代强于一代。要不是隋朝以北统南,恐怕茅山宗依然会在南朝举足轻重。 看着如此单刀直入的郭孝恪,潘师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郭孝恪是个废物。他们也就不会选择郭孝恪了。 “郭将军,如今天下将乱,杨隋气数将尽,我茅山宗在乱世之中,不过是想请将军日后能够保我茅山宗山门清净罢了。”潘师正朝郭孝恪说道,语气间将茅山宗放在了有求于人的一方。 “郭某在北,贵宗在江南,不知道如何能帮到贵宗。”对于潘师正话中的隐意视而不见般,郭孝恪脸上的神情好似完全不明白一样。 潘师正站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郭孝恪不是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华而不实的世家子弟,这是个平民出身的乡下小子,不过却在短短的两年内从一个小兵成了大隋的上柱国大将军,这样的人,若是日后得了天下,绝对是能和汉高相比的人物,自己过去那一套对他行不通,现在他们需要坦诚相见。 “郭将军,不知道对佛教如何看潘师正没有回答郭孝恪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自从北方胡人君主大力推行佛教。道门虽有发展,但是在民间却始终不及佛教势大。虽然茅山宗过去对于民间传教一事不太上心,不过潘师正却不那么看。 “胡教。”郭孝恪的回答很简短。佛教的前身浮屠教的起家和五胡乱华时的那些胡人君主脱不了关系。而且自北魏开始,大兴佛寺,佛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兼并土地,私藏人口,可以说那些和尚就是天下最大最贪婪的一群地主,要不然北周武帝也不会执意灭佛,而杨广也不会以道制佛,打压佛教了。 “不错,正是胡教潘师正听到郭孝恪的话,却是眼前一亮,世族中人,大多都是同时信奉佛道。极少有人会像郭孝恪一样直接称呼佛教为胡教。 “胡教之说,邪魔外道而已。”潘师正是个宗教极端分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道门全面压过佛教。另外茅山宗能执天下道门之牛耳,而现在郭孝恪显然是能把他完成这个目标的人。 听着潘师正诉说那些佛寺如何兼并良田,压榨雇农的时候,郭孝恪也不由皱了皱眉,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和尚虽然不堪,不过也没到全部都坏得一塌糊涂的地步。 郭孝恪并没有打断潘师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恶好坏,而很显然潘师正并不喜欢佛教,双方合作的基础,恐怕日后打压佛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和道长一样,郭某也不喜欢那些光头和尚。”郭孝恪看着潘师正,沉声说道。 “将军,自汉末以来,胡人势大。直到如今,我汉朔正统方有复兴之势,那些关陇世族的胡汉杂种。怎配为天下之主潘师正终于说到了正点,五胡乱华,汉人虽然一度有亡国灭种之危,但都挺了下来。 看着丝毫不掩饰对关陇世族鄙视的潘师正。郭孝恪心中明白,江南世族和山东高门确实是和关陇世族形同水火,不过这天下最后看得依然是谁的拳头够大,历史上李唐得天下。山东高门依然要臣服于李唐。 郭孝恪没有再和潘师正多废话什么,直接道,“若郭某他日为天下之主,道门当为国教,贵宗当执道门牛耳。” 潘师正等的就是郭孝恪的这句胡,很显然郭孝恪比他想的要爽快得多。“将军快人快语,贫道就恭祝将军早日成得大业,复我汉统潘师正笑了起来。 郭孝恪并没有向潘师正要求什么,毕竟双方现在只是达成一个协议罢了,只要他在日后表现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口甩姗)小说齐伞山几侈的实力,茅山宗自然会送卜他们的好次 潘师正离去后,李秀宁和张出尘走进了书房。她们对于茅山宗都不陌生,尤其是张出尘,当年在司空府时,也曾见过如今的茅山宗宗主王远知。 “夫君,茅止。宗,虽不显山露水,但是其势不”张出尘扶着郭孝恪坐下,轻声说道,“宗主王远知更是神仙中人,便是当年的杨坚也对其甚为尊敬。” “我知道,茅山宗想要的,不过是他们过去在南朝时的地位罢了。”重新卸去盔甲之后,郭孝恪整个人都像湿透了一样。浑身肌肉都微微地颤抖着。 “夫君答应了他们。”张出尘从一旁的侍女手中的盆中,将打湿的布巾挤干以后,为郭孝恪擦去了身上的冷拜 “权宜之计罢了。”郭孝恪笑了笑,打压佛教。甚至于灭佛这种事情他会去做,佛寺太多,不仅侵犯了良田,隐藏人口,还使国家没有税赋收入,对于国家来说,就是祸患。有百害而无一利,至于说什么佛教可安定人心,更是鬼话,汉朝之时。佛道不兴,也没见百姓人心不定。正所谓仓禀实而知礼仪,百姓有吃有喝,自然安定,自古以来只有官逼民反,只有百姓没饭吃了,才会造反,那时念什么佛都不管用。 将军府前,裴世矩从马上下来。心中猜测着郭孝恪找自己的用意,他内心里已经完全倾向了郭孝恪。不过他始终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他和郭孝恪之间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来往最好,毕竟杨广还是皇帝,虽然各地造反的贼军多如牛毛,但是洛阳,关中一带,朝廷依然有着绝对的控制力。 裴世矩被带到了内房,然后他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郭孝恪,面色苍白。浑然不复过去的强悍,很明显郭孝恪并不像城中所盛传的那样,轻松地生擒杨玄感,他虽然赢了那个被称作“再世项羽。的男人,但是自己也受了重伤。 “裴大人,请坐。”郭孝恪此时的官位从品秩上来说。比裴世矩还高了一些。 “请辈大人来,只是想请裴大人向皇上上一道密折。”郭孝恪朝裴世矩说道,杨广对他生出猜忌之心。他心中明白,所以他要继续以大军统帅的名义留在幽州,就需要让杨广相信他依然对他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裴世矩是绝顶聪明之人,他看着郭孝恪眼前虚弱的样子,只是一会儿便想明白了郭孝恪的用意,即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郭孝恪的这份心机。 “将军之意,我明白了。”裴世矩亦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眼中所透露的神情足以让郭孝恪明白他的想法。 只是坐了一会儿,辈世矩便起身告辞了,他知道自己的随从里的千牛备身,肯定有杨广的眼线,不止是用来监视他,也是用来刺探涿郡的消息的。 将军府外,几个跟裴世矩一起来的千牛备身看到裴世矩出来时脸色阴沉,都是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如今杨玄感大军已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究竟何事如此愁眉不展。”随从里,几个千牛备身的领头朝裴世矩问道,他身领皇命,负责监视裴世矩和郭孝恪。两人之间若是有什么异常举动,便要及时遣人回禀。 “郭将军身受重伤,如今闭府不出,是生怕有贼军趁机而起。”裴世矩压低了声音,朝几个随从道,“回去后立刻备马,本官要连夜赶回辽东城。” 裴世矩的话让几个千牛备身也是大惊,谁也没想到郭孝恪这一仗下来竟然会身受重伤,他们很快也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如今皇上的车驾还在辽东城,过去杨玄感这逆贼起兵,逼迫幽州,还有郭孝恪和北府军与之相对峙,甚至击溃了杨玄感的大军,才让皇上的后路没有被断,可是如果郭孝恪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出去,难保有心怀不轨之徒会乘机起兵。要是幽州被破,那可真是事情大了。 当夜,裴世矩不仅写了密折。自己更是带着随从亲自往辽东城而去。 裴世矩走后,郭孝恪安心在涿郡城内幕起了伤,至于杨玄感被击溃的那些残兵,全都被他交给了李靖等人前去扫清这些四散在幽州各地的乱兵,幽州是他的治下,他不愿意看到幽州被那些乱兵荼毒,同时这也是借这个机会除去一些不太听话的本地豪族的机会。 涿郡城内,魏征每天忙着接见各地来的一些前来投奔郭孝恪的士人。此时郭孝恪击败杨玄感的消息已在北地传了开来,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寒门士人和小姓地主,再没有了顾忌,都是把郭孝恪当成了乱世中最有力的诸侯之一,这今天下没有谁是傻瓜,尤其是这些读过书,整天都想着如何壮大家族,或者出人头的的寒门士人,他们只在乎跟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全本 ) 第二百零六章宇文化及的野心 公泣涿郡的大街卜。徐世绩听着街头的人们谈论着北床牛叨刊叛军的那一仗,心中暗自惊讶于北府军的强悍,杨玄感起兵时,他本也有相投之意,不过最后还是忍耐住没有前去,但是他很清楚杨玄感那所谓的三十万大军,虽然实际人数只有二十万左右,可是其中至少五万人是能战之兵,还有数千的关西铁骑。而去从策略上,截断征辽大军的粮道。封住杨广的退路,绝对是上上之策,可是最后杨玄感还是输了。输给了只有三万人的郭孝恪。 “公子。我听说郭将军闭门谢客,咱们就这样过去,是不是不太好看着执意要去将军府的自家少爷,徐通有些紧张地问道,毕竟北府军名声在外,虽然自家在滑州算得是地方豪强,不过在这涿郡。他们可不过是些小人物。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徐世绩笑了起来,他总觉得郭孝恪闭门谢客,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片刻,徐世绩便到了将军府的门口。“什么人?”门口的北府军士兵拦下了面前一身白色儒服,身形健壮的大眼少年,这几日来探望将军的城中世家老爷不少,不过像眼前空手而来,只是随身带了个仆从而来的徐世绩还是头一回见到。 “在下滑州徐世绩,久闻郭将军大名,此次前来,是特来投奔郭将军,还请两位通禀一声被拦下的徐世绩朝门口两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悍气息的北府军士兵,毫不怯场地说道。 在滑州,徐世绩家也算是当地的豪强,不过这几年朝廷的税赋摇役一年重过一年,尤其是中原河北尤重,再加上去年的黄河大水,河北各地几乎差不多是盗贼蜂起,就连徐世绩家也是得小心提防那些流寇或是马贼,更不必提那些普通百姓人家了。 徐世绩正是年少气盛之时,年初时的时候便曾考虑过是不是要投靠附近的大豪翟让,免得到时候遇上大股的马贼流寇,家里几代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不过从第一次征辽开始,郭孝恪的名声一次比一次响亮。都让徐世绩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投奔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却已经是上柱国大将军的冠军侯。 终于当杨玄感起兵后,徐世绩做出了决定,轻装简从,只带了几个。随从北上,当他知道杨玄感的大军被郭孝恪击败以后,便打定了投奔的主意。如今这天下要乱,要保全自家的基业,就要投奔乱世中能成就大业的人,而眼下看来,他所能投奔的人中。无疑只有郭孝恪最强。 看着面前侃侃而道的大眼少年,两个北府军士兵也觉得有些有趣,这几天他们也见了不少城中的世家老爷,不过只有几个能和这个大眼少年一样面对他们毫无害怕之意。 “等着看着徐世绩,一个北府军士兵说话间。转身进了府邸,这几天虽然大多数来访的人都给回绝了。不过还是有几个来求见的人见到了将军,而眼前这个大眼少年看上去或许能勾起将军的兴趣。 片刻之后,已经能下地的郭孝恪在书房里,听到了苏吉利来禀报的消息,“徐世绩,那个,徐憋功吗?”自言自语间。郭孝恪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如今他的名声也不算能吸引到徐世绩来主动投奔,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历史上。徐世绩一开始投奔的是翟让,后来又和王伯当等人一起奉李密为主,最后才投唐。 “将军,要见吗?”看到郭孝恪脸上露出的笑容,苏吉利在一旁问道。 “让他进来吧对于送上门,而且是有名有姓的徐世绩,郭孝恪自然不会放过,他从不会嫌人才多,要不是李唐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大部分都是关陇世族中人。他早就想办法全部挖过来了。 将军府外,李建成看着等候的徐世绩,也不由暗自称奇,虽然说以貌取人不好,不过一个人的容貌姿仪,穿着装饰,神情举止都能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品性来,至少那些出身市井之徒便是穿上华服也没有世家子弟的风范。 徐世绩也打量着李建成,这个华服青年举手投足间的那种贵族风范都叫人觉得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没有盛气凌人,只有温和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在下李建成,太原人氏。不知道兄台是哪里人?”李建成主动打起了招呼,他一眼就看出徐世绩还不是郭孝恪手下的人,到像是哪家的世家子弟前来毛遂自荐,总之虽然两家现在是盟友关系,可不代表他就会坐看郭孝恪坐大,眼前这个大眼少年,他倒是生出了几分招揽之心。 “在下徐世绩,滑州人,见过大公子。”对于李建成的名字,徐世绩并不陌生,毕竟杨玄感起兵造反,各地的勤王军都是拖拖拉拉只有太原留守李渊颇为积极,而领兵之人便是李建成这位唐公世子。 不过徐世绩知道,杨玄感兵败,全是北府军所为,这位唐公世子不过是带着军队驻扎在城外,根本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勤王的声势倒是造得大得很。 李建成并不知道,因为殷开山保存实力之举,让徐世绩对他们的印象差了不少,仍是和徐世绩攀谈了起来,他不觉得郭孝恪会专门见这么一个滑州来,名声不显的小姓子弟。 “徐兄,不如随我一起进府。见见郭将军。”见徐世绩在等候消息。李建成主动相邀道,只要徐世绩答应,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许多,至少徐世绩便打上了他李家的记号,想必郭孝恪就算想要招揽徐世绩,也会有几分顾忌。 看着面前相邀的李建成,徐世绩不由有些心动,正在他打算开口答应时,那先前进去通禀的士兵回来了,“徐公子,随我来吧 “多谢李兄好意了徐世绩朝李建成拱手道,不过这时候他看到了李建成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走进将军府以后,徐世绩不由想起了刚才李建成脸上的神情变化,他是:沾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关节,如果他刚才跟李建成一联州来的话。那么无疑就给自己身上打上了李阀的记号,想到这里,徐世绩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把李建成归到了阴险小人中去,决定以后遇到李建成都要提防,免得不小心着了道。 看着往书房而去的徐世绩。李建成不由有些失望,刚才这个大眼少年差点就跟他一起进府了,真是可惜了。 在书房里,徐世绩见到了郭孝恪,这个如今俨然是大隋军神的上柱国大将军,果然是年青得叫人难以置信,虽然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但是那种身上透出的森寒凌厉的气息,叫他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战栗感觉。 “坐吧看着面前称不上英俊,但是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徐世绩。郭孝恪忽地散去了身上那种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笑着道。 “多谢将军感觉到那股能让人窒息的气势忽地消失,徐世绩方才心中松了口气,和郭孝恪相比。他以前拜访的号称“大龙头。的翟让,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完全没得比。 看着徐世绩坐下后,郭孝恪方才道,“徐公子若要投军,自可前去城外北府军行在,来本将府邸。不知有何事?”虽然知道徐世绩是个。人才,不过李靖的前例摆在那里,郭孝恪变得谨慎许多,而且和已过而立之年的李靖比起来。徐世绩若是一下子给得太高,不是件好事。 “我只是听说将军英雄盖世,所以才忍不住冒昧求见徐世绩毫不犹豫地答道,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以能见郭孝恪一面为荣,他也一样。不过他虽自负才华,可是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当到上柱国大将军,百战百胜的郭孝恪面前,那份傲气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英雄盖世郭孝恪自嘲地笑了起来。接着看向徐世绩道。“我不是什么英雄,那些死去的士兵才是 徐世绩看着自嘲地笑着的郭孝恪,心中有种难以诉说的感觉,不过他却并不讨厌那种感觉,他觉得能说出“我不是什么英雄,那些死去的士兵才是。的郭孝恪比起外面遇到的李建成那些世家门阀的老爷公子要让让人心折得多。 “徐公子既然来了,不妨说说家乡有什么人物?”郭孝恪想起,徐世绩曾起兵响应翟让,瓦岗军的建立,徐世绩出力不 “滑州翟让,单雄信都是一时豪杰。”在郭孝恪面前,徐世绩哪还敢提什么英雄,若非郭孝恪横空出世,他多半是会去投翟让,不过如今见了郭孝恪,徐世绩忽然觉得翟让也不过就是中人之姿罢了。 “翟让,单雄信,那徐公子自比这两人如何?”郭孝恪念着翟让和单雄信的名字,忽地朝徐世绩问道。 “比冲锋陷阵,取敌将首级于千军之中。世绩自认不如,但若论将兵略地。世绩胜过两人多矣徐世绩正色答道,他看着郭孝恪,目光中没有一丝胆怯。 “我手下的北府军的士兵都是骄兵悍将。向来只服有本事的人。”郭孝恪看着面前直视自己的徐世绩。终于谈到了正题,“是当个小兵。还是大将,全靠自己。你明白吗?。 “世绩明白徐世绩沉声答道,他此番前来将军府,未曾没有毛遂自荐,一步登天之意,郭孝恪用人识人之明,如今也是名声在外。军中大将都是其一手提拔,不过现在徐世绩已经打消了这念头。 “这是我的令牌,你去城外军营报道,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不会是个小兵郭孝恪掷出了一枚令牌给徐世绩,在李靖身上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遍,徐世绩即使有成为名将的潜力。可是这个世上哪有天生就能统率千军万马的人,哪怕是白起,李牧也没有人是上来就当大将,徐世绩也一样。 “多谢将军接过令牌,徐世绩起身道,他把这当作了郭孝恪的激励。 徐世绩走出书房时,送他出去的苏吉利在门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好好干,那种令牌,将军很少给人的。 徐世绩不明白苏吉利话中的意思,他实在看不出手中那块令牌有什么玄机,不过他还是听话的把令牌收好了。 “徐兄,那么快就走了,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去我哪里坐坐。”李建成看到徐世绩那么快离开。还以为徐世绩在郭孝恪这里没讨得好,不由开口相邀道。 “大公子好意心领了,不过徐某还急着去军中”对李建成有所误解的徐世绩把李建成此时的话完全当成了幸灾乐祸,回话时也是硬邦邦地,让李建成也不由皱了皱眉。 走进郭孝恪的书房,李建成坐下之后,朝郭孝恪道,“看起来妹夫的气色好了不少随着这些日子不时来走访,李建成对郭孝恪的称呼也从原来的郭兄索性变成了妹夫,而郭孝恪也不以为意,即便两家正式对决沙场,他也不介意李建成这样喊他。 苏吉利在门外听着李建成没话找话地说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又想到李建成刚才对徐世绩的那番话。对这个唐公世子更加讨厌了。 十天后,裴世矩在怀远遇上了从辽东城回来的杨广车驾,因为郭孝恪的北府军撤走,本已山穷水尽的高句丽再一次芶延残喘了下来。 夜晚,怀远的行宫内,杨广召见了连夜赶回的裴世矩,此时郭孝恪在涿郡大破杨玄感的消息在三天前就送到了,不过他一直都不太明白其中的细节,郭孝恪和杨玄感对峙了两月,始终都没有出兵一战,怎么一下子杨玄感的大军就给打败了。 烧着炭火的宫殿办,裴世矩跪坐了下来,端起暖过的烈酒朝杨广道。“多谢皇上赐酒 “裴卿,郭二郎究竟是如何打赢那些叛军的?”杨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在辽东城的时候,一直都如坐针毡,好几次都想大军回师,可是平壤就像最香甜的饵一样吊着他的胃选择了相信郭孝恪,但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想知划洞,旧县如何打赢这一仗的。 “郭将军,当日星夜回师。人困马乏,行诈术骗倒了叛军,得以修整。”裴世矩说了起来,把郭孝恪拖延时间之举,说成了郭孝恪是养精蓄锐。同时骚扰叛军,不断打击叛军的士气,寻找胜机,而非是像其他人所说的那般别有用心。 “皇上,微臣临行之前,曾去将军府见过郭将军一趟说到最后。裴世矩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看得杨广也是心头一沉,不由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裴卿。” “皇上。郭将军当日夜战叛军,虽然生擒了杨玄感这逆贼,但亦是身受重伤裴世矩看着杨广,声音低沉地说道。 “什么杨广听到这消息,一时间也不由失声道,自征辽以来,郭孝恪便是他的脑骨之臣。是他手中最快的一把刀,只要郭孝恪和他的北府军在,他就不用为胜利发愁,要不是杨玄感这个逆贼起兵作乱,高句丽早已从世上除名,说不定连新罗也一样,郭孝恪就是他的霍去病,现在郭孝恪受伤,叫他如何不担心,如今这天下想郭孝恪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消息可曾走漏杨广目光阴沉地看向了裴世矩。郭孝恪身受重伤。不能领兵打仗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否则的话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再效仿杨玄感。北上断他归路,到时候没有郭孝恪这虎臣,就靠他身边那些废物,他实在难以安心。 “郭将军回涿郡城之后,便闭门谢客,不过以微臣看来,恐怕瞒不了多久。所以微臣才连夜赶回。恳请皇上速回东都,以免乱军坐大裴世矩说话间,脸上神情已是变得诚惶诚恐。 “你说得没错,联不该在辽东逗留那么久的。”杨广没有责备裴世矩,而是沉声答道,然后看向裴世矩道,“郭二郎受伤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只有微臣身边的几个)年牛备身知晓。” 裴世矩离开时,随他一起来的几个千牛备身被杨广留了下来,裴世矩知道杨广依然没有完全信他,心中不由叹息起来,如果杨广不是那么好猜疑的他,郭孝恪未必会生出另起炉灶的心思,他若是肯相信郭孝恪的话,郭孝恪未必不能为他守住杨隋的天下。不过可惜,杨广自己断送了大隋的气数。 从自己派到裴世矩身边的千牛备身那里确认了裴世矩到涿郡以后,和郭孝恪没有多少来往,只是郭孝恪打赢叛军之后,匆匆去郭孝恪的府邸一趟,便连夜赶回,才放下心中的猜疑,确信郭孝恪仍是他的忠臣。 “汪藻,你说郭二郎会是联的柱国之臣吗?”御书房内,杨广拿着笔。看着面前亲自写好的那道诏书,看向身旁的汪藻道,他手中这道诏书只要发下去,郭孝恪就能掌握北地半数兵马,用来镇压河北中原的叛军。只是他此刻仍旧有些犹豫。 “皇上,要是连郭将军都不是皇上的柱国之臣,那皇上还能相信谁。”汪藻平时没少拿郭孝恪的好处,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管郭孝恪的地位如何变化,每次遇到他都仍是老样子,从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废人。 杨广看了眼汪公公,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口道,“拿印象亲自给自己写的那道诏书盖上了天子之宝。 是夜,怀远镇上,宇文府上,宇文化及看着从行宫中回来的宇文成都,脸带喜色地道,“成都,你没有听错,那郭孝恪当真和那杨玄感拼了个身受重伤 “绝不会错,皇上派到裴世矩的那几个千牛备身,不会骗我宇文成都回答道。杨广晚上召见那几个千牛备身后,让他杀了那几个千牛备身。他没有照办,而是藏下了几人,知道了这消息。 “昏君是怕再有人起兵北上,断他归路,到时候没有郭孝恪,哼哼。”虽然宇文化及把郭孝恪视苏死敌,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郭孝恪的厉害。 “大哥,如今郭孝恪身受重伤。可是我等的机会一直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宇文智及忽地低声说道,眼中的光芒有些疯狂。 “二弟看到宇文智及脸上那种表情。宇文化及皱起了眉头。他猜到了宇文智及的意思,无非是趁着郭孝恪如今身受重伤的时候,想办法除了他。 “大哥。郭孝恪如今身受重伤,想来那北府军也是折损不那七万府兵也给昏君留在了辽东,如今成都手掌宫禁兵马,我们只要控制住那昏君,就可以借昏君之名除去郭孝恪,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未必不能篡了杨家的江山宇文智及说话时,声音有些发颤,他自己也被这想法给吓住了。 “二叔宇文成都听着宇文智及的话。饶是他向来胆大,也给吓住了。 “这的确是个机会宇文化及低声自语着,脸上渐渐有了一种疯狂之色,宇文智及的话让他胸中的野心不可抑制地膨胀了起来,杨广身边的天子六军,其实能战的不过三万人马,以骁果和千牛备身为主,而宇文成都恰恰掌握千牛备身和一部分骁果卫,而且颇得军心。 “父亲,二叔,你们疯了看到宇文化及口中的低语声。宇文成都沉声喝道,他不觉得这个疯狂的主意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如今天下早已是暗流涌动,不知道多少人就在等待着造反的时机,就算他们成功了,能够挟持杨广,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奉天子之令,毕竟杨隋得天下才几十年,杨广这些年的作为不但不得民心。连世家门阀也都是心生反意。他敢保证,他们真地抓了杨广。发出的诏书也只是废纸一张。 “成都宇文化及看向了儿子,他不喜欢宇文成都此时的目光,似乎他和宇文智及就像是两个笨蛋。(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零七章 刺杀裴世矩 芬雨如柱。当裴世矩星夜赶到怀远的第二天,订东大地便沁了寒冷的冬雨,只是从征辽前开始修建的官道彻底成了一团泥潭,或许那些士兵可以顶着瓢泼大雨前进,但是作为天子之尊的杨广,绝不会在这样的大雨天气里狼狈地回幽州。 宇文化及觉得连老天都在帮他,当他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那个念头以后,他最缺的就是足够的时间来布置这一切,但是现在这场大雨却足以让他拥有足够的时间来谋利这一切。 怀远镇,北庭都护府内,长孙无忌一个人坐在棋盘前,落下了手中的黑子,接着左手指起了一枚白子,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眉头皱紧,眼中满是犹豫难决。 长孙无忌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胆大包天的赌徒,可以说当年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葳能够分裂突厥,固然是统一后的大隋国力强大,突厥内部不稳,但最大的功劳还是长孙晨天才般的谋划和虚言恐吓,让东突厥得以完全倒向大隋,一同遏制西突厥。而长孙无忌身上留着他的血液。 过了良久,长孙无忌抬起头,他手中的白子始终没有放在棋盘上,只是注视着外面如瀑般的大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候,要是将军在这里,要是三万北府军在这里,天下大事可定。 长孙无忌,推开了窗门,任由那冰冷刺骨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想要浇熄那疯狂的想法,终于长孙无忌转过了身,扔出了手中的白子,当棋子落在棋盒内发出清脆的声响后,他方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书房。 行宫内。被雨声吵得难以入睡的杨广心烦气躁地在大殿中来回踱着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绪杂乱了。 杨广终手停下了脚步,他不喜欢这大雨,因为这将打断他的归程,事实上当杨玄感起兵造反以后。他对关陇贵族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点,看看那些跟着杨玄感造反的人,几乎大半都是关陇军功集团里的子弟。想到迟迟未从长安和洛阳北上的勤王大军,杨广忽然觉愕卫玄他们也是心生反意,就算按主没有造反,但是迟帛有一天他们也会造反的。 “关陇门阀,好,好得很看着如同浓墨般的天色。杨广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神情,他是无法容忍任何人对他的背般的,想到被郭孝恪生擒的杨玄感,杨广决定要用这些上最残酷的酷刑来折磨这个逆贼,就是因为这个逆贼,导致整个中原几乎是贼军如同过江之鲫般那么多。 杨广无法容忍自己付出全部心血来打造的帝国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泥腿杨糟蹋,“汪藻,去叫裴世矩来见我。”杨广蓦然回头,朝身后侍立的汪公公大声喊道,他如今身边的近臣里,既有能力,又能让他相信的也就裴世矩一个人而已。 “是,皇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汪公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他知道最近的局势让皇帝饷火的很。尤其是郭孝恪的受伤,不能领兵出征,让皇帝既是意外。又是放心。 如柱的雨势中,几名千牛备身策马离开了行宫,他们身后,漆黑的街道上,同时跟上了两拨人,樊盖是堤骑的老人了,当初堤骑成立时,他便是最初的一批人,如今堤骑扩张到十人之众有余,而他也当到了一名百户,他很久没有亲自出任务了,不过这次皇帝的车驾到达怀远,他就被长孙无忌这个老上司指派到了行宫附近,监视动静。 一连数日,舆盖都没有找到猎物。但是今天夜里,却终于被他等到了。拉了拉身上的蓑衣,带着身边十名精挑细选的好手跟上了那拨跟踪离开行宫的千牛备身的人马。 裴世矩的住处外,舆盖停了下来,这位侍郎大人是将军的朋友,这是长孙无忌给他们几个百户的消息,所以如果要是有人想要对付这位侍郎大人,就是和将军作对,也就是他们的敌人。 跟踪离开行宫的千牛备身的几个宇文家的心腹死士,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一群比毒蛇更善于隐蔽自己,有着比毒蛇毒牙更毒辣的手段的人盯上了。 对于宇文化及来说,如果他要有所举动的话,裴世矩这个杨广身边的聪明人无疑是首先要除掉的,只要裴世矩还活着,杨广就还有清醒地判断事情的可能,可是要是裴世矩死了。杨广就是个易怒的昏君罢了。 府邸内,看着几个前来传召的千牛备身,裴世矩看了眼外面瓢泼的冬雨,不由缩了缩脖子,不过他还是让下人击准备马车了,他不知道杨广这么晚还要见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大雨中,樊盖看着大雨中陆续出现的,一共二十人的队伍,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这些人以为他们是黄雀,不过可惜他们只是一群可怜的螳螂罢了。 当裴世矩的马车驶出时,舆盖扯去了身上的蓑衣,和身后的部下紧紧地跟在了那群螳螂后面,雨滴打在他们厚重的衣服上,渗进里面以肌只。只不过片刻他们便已浑身浸透在寒冷的雨水中。几乎世人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但只是片刻之后,他们便习惯了这寒冷,这让他们可以更快地挥刀搏杀,而不会因为动手时的温差而又任何的迟滞。 裴世矩坐在马车里,一边烤着火炉。一边声咒骂着,这样的鬼天气,他只想待在暖和的屋子里。喝上几口烫过的酒,而不是冒着大雨去行宫,见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杨广。 在裴世矩看来,现在的杨广和登基时的杨广,已经完全是两个。人。虽然现在的杨广还保留着几分帝王心术,可是却完全失去了过去的睿智和冷静。 就在裴世矩想着心事的时候,忽然觉得马车猛地一巅,差点打翻车里的火盆这让本就心情不好的他当即恼火起来,直接掀开了车帘骂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想摔死本官吗?” “大人,只是有块石头搁到了车轮,已经没事了。”下马搬开那块搁住车轮的石头的千牛备身,在雨中看着车中火光里露出的裴世矩那张恼怒的脸说道,接着将手中的那块石头仍在了一边,不过就在这时黑暗中一枚透过重重雨幕的弩箭瞬间穿透了他张开的嘴,喷出的鲜血溅了裴世矩一脸。 “啊。”看着面前睁着眼睛倒下的千牛备身,裴世矩吓得摔在了车厢内,这时他听到了车厢外响起的轻细响声,如果他是军中的老兵的话,就会知道那是弩箭响起的声音。 惊魂未定地坐在车厢里,直到几枚弩箭钉进车厢,裴世矩才明白过来,有人想要杀他,而且已经付诸实施,哆嗦着手,裴世矩小心地掀开了车帘一角。他看到的只是模糊的黑影互相厮杀,只能从偶尔的声音里判断着敌我。 裴世矩想要逃跑,可是他也清楚这样的雨天,他若是下了马车,说不定随时会被乱箭射成筛子,不过继续呆在车厢里,恐怕也好不到哪里 了。 裴世矩平时素来自负才智。可是遇到眼下这种情况,也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最后他只是趴在车厢里,抓紧了随身用来装饰用的佩剑,手轻轻地发着抖,想着要是真地逃不过这一劫。好歹也杀几个贼人,不至于赔本。车厢外的夜雨中,裴世矩的卫士和几个千牛备身很快都倒在了血泊中。他们拼死的反击,也让宇文家的死士也折损了数人,他们互相厮杀时的喊杀声被大雨完全盖住了。 “留一个活口。”看到那些刺客们围向车厢时,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樊盖朝身边的堤骑冷声说道。然后从一旁藏身的街道走了出来,手里是特制的火折子,在黑暗的雨中明灭不定。 战靴踩在积水的青石板上,当樊盖掷出手中的火折子,十名提骑士兵已经拔刀出鞘,奔至宇文家的死士身边十步之内,当黑暗的雨中忽地闪过一道火光时,那些宇文家的那些死士都是同时吃了一惊,当他们转身时,面前只是看到了模糊的黑影,然后就是刀光在那熄灭的火光最后映照下露出的一抹森寒的光芒。 挑开帘子一脚的裴世矩看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那几个,本来已经靠近车厢的刺客好像被定格一样,在雨中如同愧儡般一动不动。然后在他眼前倒下了,摔倒在那冰冷的雨水中,露出了身后十个如同冉鬼般的士兵。 冰冷的雨水冲刷掉了刀上的血迹。十名贷骑士兵同时还刀入鞘,然后迅速地守住了车厢四周,“想死,朋友,没那么容易。”樊盖一手掐住最后一名宇文家死士的喉咙。接着握刀的右手翻转,刀柄猛地砸在那死士的嘴上,随着掉落的半口碎牙,里面一颗用来失败时自杀用的细小毒囊也掉了出来。 裴世矩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车帘子。他能感觉到那些如同鬼魅般出现的士兵对他并没有恶意,“裴大人。恐怕要委屈您了。”裴世矩面前。婪盖那张仍在普通人中,一眼就消失不见的脸出现了,不过此时这个提骑的百户看上去,脸上有种森冷可怖的阴森。 裴世矩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还未请教将军姓名?”裴世矩看着面前明显黑衣下穿着大隋校尉才能穿戴的铠甲的汉子,开口问道 只是手仍旧死死地抓着自己的佩剑。 “将军麾下,缓骑百户,樊盖。”樊盖看着面前明显有些不安,手牢牢地抓着自己的剑柄的裴世矩,最后还是报上了姓名。 当听到樊盖自称是缓骑百户时,裴世矩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知道提骑是北府军才有的编制,平时执掌军中内务。是北府军中最精锐的一只部队,直属郭孝恪指挥,现在这些堤骑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不会再有危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甩为差点被刺杀,裴世矩此时有些失了方寸。朝婪盖追问着。 “裴大人,现在下官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樊盖一边回答道,一边招呼着手下的堤骑士兵将那些刺客的尸体搬上了车。 看着被扔进来的尸体,裴世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可是他不敢朝面前好像杀人不眨眼的这些缓骑士兵发火,只是缩回了车厢里,看着宽大的车厢被死尸塞得满满当当。 “你们要这些刺客尸体做什么?。当最后一具尸体被塞进时,裴世矩坐在车厢口,朝跳上马车的樊盖问道。 “让敌人恐惧,烦躁。”樊盖一边回答着,一边挥动了马鞭,赶着马车往城中的北庭都护府去了。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和裴世矩说得清楚的。 小半个时辰后,当马车赶进北庭都护府后,裴世矩从马车上下来,觉得时间就好像过去了十年那么长,在车上他来来回回地想了好几遍,也想不到究竟是谁要杀他,想到最后他甚至胡思乱想起来,在想这是不是郭孝恪布的局。 长孙无忌是被身边的亲信从梦中叫醒的,“究竟出了什么事?。任谁被打扰好梦,都不会脾气好的。长孙无忌也一样,他看着面前的亲信,声音很冷。 “大人,樊百户回来了,和裴大人一起。”那亲信不敢怠慢,连忙答道。 “哪个。裴大人樊盖是长孙无忌亲自派到行宫去监视动静的,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樊盖是不会回来的,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他心中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是裴世矩大人。” “什么?。长孙无忌的眉头皱得更紧,比裴世矩早到两天的堤骑给他带来了郭孝恪的亲笔信,里面提到了裴世矩如今可以算作“自己人”不过仍旧需要保持距离,以免被杨广猜忌。 在身旁的侍女的侍候下,长孙无忌很快便穿好了衣服,走到了会客的大厅,这时整座大厅都被堤骑士兵把守住了,樊盖带回来的尸体一字排开,摆在了厅中,裴世矩坐在灯火透明的大厅里,看着四周俱是一脸冷酷的堤骑士兵,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畏惧感。 长孙无忌到达大厅的时候,已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脑子里像是上足了发条的齿轮一样飞快地运转着,他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致裴世矩于死地,裴世矩虽然为人嫉妒。尽管立下经略西域的大功,还是被称做佞臣,但是就他所知,朝中裴世矩得罪的人近乎没有,即便是有些小过节的,也没到派刺客的必要。 “裴大人。”走进大厅,朝正在喝着热茶的裴世矩。长孙无忌打了个招呼后,看向了身上仍旧淌着冰冷水珠的樊盖道,“带大伙儿先去换身干衣服,再来答话。 ”说话间,又唤进了下人道,“去让厨房煮些姜汤,尽快送来 “多谢大人婪盖大声道。然后带着十名部下离开了。 “长孙大人果然御下有方。”裴世矩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由朝长孙无忌卑道。 “只是跟将军学的而已。”长孙无忌也算走出身世族,虽然因为父亲早丧,被异母兄弟赶出家门,却因为妹妹奇货可居,被高士廉所收养。其实身上仍旧有股贵族的清贵气。原本不太擅长和那些缓骑士兵打交道,不过在郭孝恪身边呆久了。也学到了郭孝恪在一些小地方显示自己关心部下的一面,其实有时候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反而更能赢得士兵的好感。 裴世矩并没有把长孙无忌的话放在心里,在他看来,长孙无忌和他属于同一种人,他们可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干任何事情,比如溜须拍马,如果不是郭孝恪不是那种喜欢阿谀奉承的人,他能肯定长孙无忌绝对会是个合格的佞臣。 “裴大人,樊百户本来是在行宫附近打探消息的,只是看到有人跟踪出宫的千牛备身,方才一路跟上。没想到竟是有刺客要行刺裴大人。”长孙无忌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裴世矩神情间所流露的那种疑惑。首先解释道,至于透露自己这边监视行宫的事情,将军的信中已经很明白地点出了这位裴侍郎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忠君爱国。 听着长孙无忌的解释,裴世矩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因为他想不出郭孝恪有任何的理由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裴大人先喝杯热茶,等樊百户回来,自然能问出些头绪来长孙无忌和裴世矩一起坐下了,他也喝起了茶来提神,裴世矩遇刺这件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他不得不防。“也好裴世矩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日光却是看向了在厅中摆放整齐的那些刺客尸体。这些人他从没有见过,不过从相貌看,倒不像是汉人。 长孙无忌这时也看着地上的尸体。这些刺客看上去有些像突厥人的模样,不过却又不完全像。 就在这时,樊盖和部下带着那个唯一剩下的活口,走进了大厅,“大人,这是剩下的那名刺客。”将那活口踢倒在地,樊盖朝长孙无忌禀报道。 (全本 ) 第二百零八章谋反 !丁火酒明的大屋内,刘博跪在地,额头卜的鲜血让他艘刀。妆瑚,不过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和裴世矩坐在一起的男人是北府军的长史长孙无忌,仅次于裴世矩之下的目标。 两名堤骑士兵搬过了一把椅子。将怎么也不开口的刘博绑在了椅子上。看上去就像邻家大叔一样羊凡的樊盖,挽起了袖子,走到了他面前。“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来刺杀裴大人的。” 刘博抬起头,看着这个其实冷血的像条毒蛇一样的北府军军官,脸上露出了好似嘲笑般的神情,接着一口血沫淬向了樊盖。 抹去脸上的血沫,樊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森起来,他一把掐住了刘博的下颌,从边上的士兵手中接过了一把铁钳,在刘博惊恐的目光里。夹住了他还剩下的半口牙里的一颗牙齿,猛地拔了出来。 刘博拼命地挣扎了起来。被绑住的地方抠出了血印,一旁不远处坐着的裴世矩也不由皱了皱眉,他不是没见过被严刑拷打的犯人,但是亲眼看到用刑的场面,却还是头一次。 “是死士,不容易开口。 。裴世矩看向了身边的长孙无忌,世家门阀私自蓄养私兵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像这等死士,能够刮练出来的世家绝对不多。 “他会开口的。”长孙无忌站起了身,示意樊盖停下。亲自走到了满脸汗珠,整张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的刘博身边,让一边的士兵端上了一盆清水和布巾。 “知道吗,其实人最难受的死法是窒息而死。”长孙无忌的声音轻柔,手在刘博的脖子上轻轻划过,“相反,直接被枭首,反倒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看着眼前笑得温和儒雅的长孙无忌,刘博却觉得仿佛身在冰窖之中。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寒意,比起那个毒蛇一般的军官,他更害怕眼前这个身上半分戾气也没有的男人。 长孙无忌从一旁的堤骑士兵手中接过了浸湿的布巾,慢慢地盖在了刘博的脸上,刘博最后看见得只是那双白暂修长,用来握笔的手,但是很快他发现这样的一双手比起握刀的手更加残忍和可怕。 一层接着一层打湿的布巾被长孙无忌细致地盖在了刘博的脸上,看着不远处的裴世矩心中也有股森冷之意,长孙无忌让他想起了汉朝廷尉府里的那些酷吏,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才干和冷酷的心肠,这样的人在明主手中,远比任何能臣都要能干。因为他们没有做事的底线,或者说他们唯一的底线就是取悦君主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刘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被绑缚的手脚拼命地挣扎起来。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自由地呼吸,但是脸上那一层接着一层的湿布巾,让他只能垂死般地胸膛剧烈起伏,毫无半点作用。 长孙无忌看着手下那个强壮的俘虏一点一点地接近死亡,脸上露出了一种满足感,这种手掌生杀予夺的权办让他着迷。 看着刘博的挣扎越来越弱,长孙无忌一层一层缓慢地掀开了那些打湿的布巾,当网好能够透一丝气儿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刘博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喘吸起来,不管面巾里那些渗下的水滴冲入他的喉咙,让他的肺利烈地呛起来。 “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长孙无忌轻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看着毫无反应的俘虏。他最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布巾放进了一旁的水盆,然后拿了起来。 听到耳畔突然响起的水声,和被布巾遮住的眼睛前朦胧的黑影,刘博拼命地挣扎起来,不停地点着头。他不想再感受一次刚才那种感受,那种在黑暗中无法呼吸,慢慢窒息的感觉实在太恐惧了。“很好长孙无忌看着挣扎着拼命点头的刘博,一把掀掉了他脸上的湿布巾,让婪盖解开了那些绑缚的绳索。 “大人。”樊盖有些迟疑,对于这些死士,他一向都是非常戒备的。认为半刻也不能放松。 “他不会做蠢事看着因为骤然恢复视力而瞳孔收缩的刘博,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是,大人见无法改变长孙无忌的主意,樊盖只能让身边的部下解开了绳索,而他自己则是手握刀柄。以便可以随时出刀,以防不测。 惊雷暴雨,漆黑的天空中,一道亮银的闪电猛地划过,宇文化及的府邸内,看着面前浑身湿漉漉,脸被冻得苍白地回来禀报的心腹,宇文化及的脸扭曲着,接着在一记“轰隆隆。响过的巨大雷声后,他疯狂地咆哮了起来。 “裴世矩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我要看到裴世矩的人头,现在就要。”宇文化及的眼睛血红,就像饿疯的狼一样。 “主公,我们”。厅中来回禀的两个宇文家的心腹家将,一脸的惊恐。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宇文化及,刘博一行人一直未归,他们才前往接应,可是只是在设伏的地方看到了被杀死的千牛备身和裴世矩府上的随从,就在他们想要搬走这些尸一”主尸灭迹时,从行宫而来的千牛备身突然而来,让他聊知竹小离开。 “大哥看着暴怒的宇文化及有挥刀杀人的迹象,一旁的宇文卑及连忙喊住了他,然后示意那两个家将退下。 “大哥,裴世矩失踪,杨广又派出了千牛备身,就说明裴世矩并没有逃到行宫,只是有可能被其他人救走而已。 。宇文智及看着急躁的宇文化及。沉声分析道,这个时候他们绝不能乱了阵脚,不然的话一旦被杨广看出端倪,便是诛三族的死罪。 “不管是怎么回事,我们都的尽快动手,不然的话。我们迟早会被昏君杀了宇文化及喘着粗气说道。“大哥,你有主意了?”看着忽然安静下来,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决然神情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惊道。 “没错,我要放手一搏宇文化及脸上的急躁和暴怒忽然间一下子消失了,看上去说不出的深沉。 这时,又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响雷声炸起,宇文智及才发现自己的兄长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走过去那个怯懦无行的凉薄公子,而是有了几分枭雄之姿。 北庭都护府内,裂世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宇文化及派人来杀他,自从宇文述死后,宇文家一蹶不振,原本的党羽一下子便散去了大半,宇文化及兄弟更是不比过去,整个宇文家如今只有一个宇文成都来撑门面。 “宇文兄弟,素来狼子野心。看起来他们这回定是知晓了将军身受重伤的消息。方才铤而走险,恐怕是想要造反长孙无忌在郭孝恪身边时,曾听郭孝恪提到过宇文化及兄弟,说两兄弟迟早会造杨广的反。杨广一世天纵,恐怕会死在这对兄弟手上,他当时不以为然只以为是郭孝恪的妄言,可是现在想想,宇文化及兄弟恐怕真如郭孝恪所说。早有不臣之心。 裴世矩亦是聪明人,听长孙无忌一说,立刻也想到了如今的局势,杨广身为一国之君,孤悬在外,身边宫禁由宇文成都所掌,此次御驾亲征,又将卫玄等人留在了长安。洛阳。身边没有几个掌兵的大将,要是宇文化及兄弟真地拼死一搏,未必没有逼宫擒龙的机会。 “裴大人。如今的局面,你说我等该不该救杨广。”长孙无忌一直以来都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在他看来眼下这天下大势,便是杨广没了。对郭孝恪和北府军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郭孝恪手掌天下最强之军,要是这个时候没有了束缚,挟着大破杨玄感之威,可以迅速南下攻城略地,拿下河北和中原,一举成为天下最强的诸侯,到时候就算是关陇之地轻易难得,也可以巩固领地。到时候安抚山东高门,自可以徐图天下。 看着长孙无忌眼中透露的野心,裴世矩知道这是长孙无忌对他的试探。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回答若不能让长孙无忌满意,这今年青的长史绝对毫不留情地让自己死在宇妇七及派出的那些“刺客。手里。 “宇文化及兄弟若真地造反。挟持杨广,对将军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杨广死在宇文化及兄弟手中就更好了。”裴世矩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对杨广更谈不上什么忠心,在心中做了一番挣扎后,抬头朝长孙无忌道。 “好,裴大人果然是深通谋略,将军如今手掌强兵,杨广又起猜忌之心,不如死了更好。”长孙无忌笑了起来,他是擅长阴谋之人,裴世矩的话刚一落下,他便明白了裴世矩的意思,杨广如今未立太子,如果被宇文化及这对无谋的兄弟所弑的话。到时候这天下便立刻是四分五裂的局面,而郭孝恪自然能借着这个机会割据幽州,辽东,根本不需在顾忌什么,而且若走到时杀了宇文化及兄弟为杨广报仇,还能占据道义的至高点,至于到时候洛阳和长安那些被拥立的皇子,根本不需要去理会。只要等着洛阳和长安打个头破血流即可,在其中两边取利便是。 裴世矩没有想到长孙无忌竟然想的这么远,不过这个时候,他想得只是该从宇文化及兄弟可能的谋反里牟利。他可不像长孙无忌那么肯定宇文化及兄弟会造反。 “舆盖,从现在起,堤骑全部去行宫和宇文家附近监视,随时回禀。”长孙无忌喊进了樊盖,他有预感,宇文化及兄弟绝对会造反,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裴世矩失踪的话,一定会提前发动,这对兄弟从来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是,大人。”樊盖大声应命间。便匆匆带着身边的部下,连忙去调集其他堤骑士兵,分作两拨人马分别前往杨广在怀远镇的行宫和宇文家的府邸监视。 “长孙大人,此事应当尽快通知将军。”见长孙无忌发号施令后。裴世矩方才道,他虽然知道长孙无忌做得没错,可他总觉得郭孝恪若在这里,恐怕会能更好地处理。 “不错,此事要尽快让将军知道。”长孙无忌沉声间,已是唤进了 的。股汞随。飞快地让下人取了笔了信笺后封入铜管巾兴拙小随连夜带人送去涿郡,同时让留守的数千北府军士兵全部进入随时待命的 态。 就在长孙无忌和北府军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宇文化及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决断力,他直接派出了心腹家将,前往行宫,将自己的计刮告知宇文成都,自己则是披甲佩刀,集合了宇文家所有的私兵,整装待发。瓢泼的大雨中。十几骑宇文家的家将驰向了镇中行宫的方向,他们都是宇文家的直系子弟,和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即将开始的事情,一个个都是忍不住浑身血液沸腾,尽管被冰冷的冬雨打在脸上,仍旧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这时,行宫大殿中,看着因为裴世矩久久不到,而派出去的千牛备身的回禀,杨广的脸剧烈地扭曲着。浑然失去了平时极为在意的天子仪态。“可恶价值千金的玉盏被杨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砸得粉碎。 裴世矩失踪,派去传召的千牛备身和裴世矩府上的随从全都被杀了。这是**裸地在告诉他,有人想要造反,“杨玄感反了,好啊。一个个都想反了杨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丝毫不怀疑。有人想要杀裴世矩,会是什么狗屁私仇,在这个时候。要杀裴世矩,就等于要杀他。 当杨广在大发雷霆的时候,宇文成都在自己的当值偏殿中,见到了父亲宇文化及派来的的十几名本家子弟,当他听到刺杀裴世矩失败,裴世矩不知所踪时,不由一拳重重砸在了办公的檀木案几上。 宇文成都根本想不到父亲和二叔竟然会瞒着他做出这事情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还事败了,这等于是把宇文家推到了悬崖边上。 “大公子,家主要你立刻调兵控制内宫,同时接应本家人马进宫看到宇文成都脸色铁青,那前来的宇文本家子弟中为首的一人却是丝毫不管,只是说道,“家主说了。此事事关宇文家存亡,要是大公子为保自己富贵,大可大义灭亲,引兵绑缚他去向昏君请罪 “闭嘴宇文成都暴喝道。他脸上凶恶的神情让那说话的宇文家子弟亦是被吓住了。 “我身当人子,岂会卖父求荣,你们不必多言。我自知道该如何做宇文成都亦是有决断之人。他知道现在便是半刻时间也拖延不的。当即提了自己的凤翅钠金铿。唤进亲兵召集了自己在骁果军和千牛备身中的心腹,同时传召了诸将。另外让那来的十几名本家子弟拿了自己的手令和自己身边的本家心腹军官前往宫门口接应父亲。 宇文府外,网赶到监视的婪盖看着从冉开的府门里冲出的一片骑兵,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没想到宇文家竟然还有此等实力,整整数百骑兵,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改变一场战斗的结果了 “立刻回禀大人就说宇文家大约有三百骑兵往行宫去了”樊盖吩咐着身边的一名部下道自己则是带着其他人在后面跟了上去 大雨成了最好的掩饰,宇文化及带着三百骑兵奔驰在大街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他也同样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上了他最痛恨的北府军士兵 行宫外宫的一处偏殿内骁果军和千牛备身的军官看着召集他们的宇文成都浑身披挂,手提凤翅钠金铿脸色阴沉都是心中惴惴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环视了一圈到齐大半的各级将官,宇文成都眼神一凛身边的心腹亲兵已是轰然关上了殿门,外面俱是披甲执刀的宇文成都的亲军把守 “诸位杨广无道残虐百姓劳师远征,空耗国库,又苛待我等将士我父愿行伊尹霍光之事废黜昏君再立新君,解百姓于水火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宇文成都不是擅长口舌之人他只是目露凶光地看着那些军中将官这个时候宇文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全压在他身上由不得他不心狠, 看着突然间说要造反的宇文成都殿内的军官们除了宇文成都的心腹党羽外都是愣住了担是很快便有聪明人喊了起来。愿随将军废黜昏君。这几个,聪明人一喊那些宇文成都的党羽也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宇文成都看了几眼那几个最先开口之人目光再次扫向了那些有些犹豫不能做出决断的人,眼神变得越发地凌厉 “大人和今郭孝恪在涿郡我等若是废黜昏君不知道”。对于在场的将官对于杨广也不像过去那么忠诚自从郭孝恪一路做到上柱国大将军,手下的北府军水涨船高,军饷比他们这些天子亲军还高如何叫他们不恼怒,尤其是这次征辽杨玄感截断粮道后杨广仍旧是大鱼大肉,而他们却是连顿饱的都吃不上现在唯一所顾虑的就是郭孝恪一人而已 (全本 ) 第二百零九章萧皇后 “各个,郭孝恪在涿郡吊然击败了楚国公的大军,但是贼,义垂伤。难以领兵,没有郭孝恪的北府军,不过是没牙的老虎,没什么可顾虑的。”宇文成都扫过了那些有些首鼠两端的军中将领,大声说道。 当听到郭孝恪身受重伤,难以领兵时,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一下子全都没了顾虑,一个个都是连忙附和起那些响应宇文成都的人来。 只是片刻间,整个大殿内的将领一个个都是振臂高呼起来,而宇文成都则是面沉似水池开始指派起人手来,父亲这次的当机立断堪称妙招,不过在宇文成都心里,他倒是觉得只是因为刺杀裴世矩失败,把父亲逼到了绝路,才能如此果敢地作出决安。 在宇文成都的调派下,那些萌生反意的将领一个个奔出了殿外。然后带着自己的部下把守住了内宫各处要道。 瓢泼的大雨中,行宫大门口。看着带着宇文成都令牌而来的几名骁果军的军官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最舟还是交出了兵权。 只是片刻过后,宫门被打开了,然后从雨中策马而来的三百宇文家铁骑闯了进来,宇文化及看着十几个本家子弟。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提着马槊道,“成都何在?” “大公子已去昏君寝宫。”为首的那人答道。宇文化及听罢,手中马槊倒转一拍马臀,竟然是丝毫不停,直接带着三百宇文家铁骑直闯内宫,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要把杨广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羞辱,当年杨广对他的侮辱。他要十倍,百倍,千倍地讨回来。宇文家的铁骑如同黑暗中的幽鬼一般,迅速地往着内宫的方向而去。而这时宇文成都已是带着身边的心腹到了寝宫。 手中的凤翅铂金铿上滴着血。看着那些对杨广忠心耿耿的卫士,宇文成都心中有些惋惜,这些都是忠义之士,只是可惜对昏君太过愚忠。 “宇文成都,皇上对你不薄。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殿门口。还活着的几个卫士中,为首的那名军官看着手上沾满同袍鲜血的宇文成都,双目通红地怒声喝道。 “自古忠孝两难全,我父要废黜昏君,我身为人子,自当从之。”宇文成都看着身披十余处刀伤。却犹自不肯退却的几人道,“杨任。我知你忠义,不过杨广早已失尽天下民心,你又何苦为那昏君陪葬。你现在放下兵器还不晚。” “皇上这几年确实做了些错事,但是如果没有皇上,我杨任也不会有今日的富贵。宇文成都,你要弑君篡上,就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那叫杨任的千牛备身军官恶狠狠地瞪着宇文成都,大骂道。 “愚忠。”宇文成都摇了摇头,手中的凤翅镭金铿朝前刺了出去。划过一道夺目的森冷弯弧,那杨任和手下的几个千牛备身一齐挥刀而上,却被宇文成都一击俱是扫得倒飞出去,尤其是杨任,他本就受伤不轻,宇文成都含怒一击出手,大半力道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个好汉,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宇文成都看着倒在地上,仍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杨任,手中的凤翅镭金铿刺进了他的胸膛,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寝宫内,杨广面色铁青地看着几个满身血污的千牛备身,目光中充满了怒火,他没有想到宇文成都居然敢造反,“联哪里也不去联是真命天子,联倒要看看宇文成都那个狼心狗肺之徒,敢对联如何?”看着劝自己逃走的几个。千牛备身,杨广怒喝道,他是大隋天子,区区一个宇文成都,就能逼得他狼狈逃窜,叫他威严何在。 “你们速去召沈光来护驾。”杨广沉声道,如今天子六军中,能作战的也就千牛备身和骁果军而已。可恨他以前没看出宇文成都是个狼子野心之徒,竟然将掌握宫禁兵权之事托付给他。 “那些世家,俱是造反之徒。”先是杨玄感,再是宇文成都,这接路而至的谋反让杨广彻底陷入了对世家门阀的痛恨之中,那些百姓有什么能力造反,不过是落草为寇。劫掠良民罢了,哪像那些世家大族。个个都是要夺他的江山,杨广声音低沉地骂道,竟然喊过了汪公公。再次写起诏书来,他要让郭孝恪杀光那些造反的世家。 看着固执不肯逃走的杨广。那几个千牛备身只得飞奔离开,找沈光这位虎贲郎将前来救驾,要是来得迟了,恐怕皇上就会落在宇文成都手里。 行宫里,当宇文化及带着三百家中骑兵一路飞奔,直闯内宫的时候。在行宫后宫外当值的沈光,亦是的了手下的消息,知道有人闯进了行宫,不过他初时还没有注意,以为宇文成都自会处置,可是哪里想到不过走过了片玄,便有守卫皇帝寝宫的千牛备身的士兵满身是血地逃了过来,倒在了后宫殿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发现那些逃出来的千牛备身士兵的尸体时。饶是沈光一向沉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判情给弄得方寸皆失。 大雨依然不停地凹曰混姗旬书晒)小说齐伞用。黑漆漆的天空根本没有半丝光如瀑般的雨声遮熔刁切。沈光终于回过了神,朝手下的士兵道。“你们速去皇上寝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时让手下的士兵警戒起来。 当派出的士兵离开后,沈光方才静下心来,这时他已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杨玄感的起兵对于大隋来说是致命的一击,连杨玄感这等出身高贵,世受皇恩的贵族都反了,真不知道天下和杨玄感一样心思的世家门阀有多少。 行宫外,樊盖当宇文家的三百铁骑冲入宫门时,便亲自策马赶回了北庭都护府,他也完全没有料到。宇文家竟然会直接派出人马杀进皇宫。简直就是一群不计后果的疯毛 “什么,宇文家的骑兵杀进了行宫。”北庭都护府的夫厅内,长孙无忌看着匆忙赶回来的樊盖,失声道,他料到宇文家会造反,但是没想到宇文化及竟然发动得这么快。 “我以前真是小瞧了此人。”裴世矩在一旁叹道,他以前一直都以为宇文化及不过是个靠着父亲余威的纨绔子罢了,没想到事到临头,也有几分枭雄的魄力和决断。 “宇文成都裴世矩和长孙无忌看着对方。同时说道。他们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宇文化及为什么敢这么快就发动了。 “宇文成都手掌宫禁兵权,宇文化及必是直取寝宫,杀杨广一个措手不及,当真是步妙棋对于已经把杨广也只当成一枚有用的棋子的裴世矩和长孙无忌来说,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太糟糕。 “杨广可以给宇文化及,但是后宫萧皇后和出云公主,万不能给宇文化及留下裴世矩抬头看向了长孙无忌,忽地压低了声音道,萧皇后美艳无双,那宇文化及是色中饿鬼,那杨广虽然是最好死在宇文化及手上,可也不能死得太早,此外还得有人能证明宇文化及兄弟谋反,让天下人都知道以后,杨广死了才是最好,而那个,证明的人,没有比萧皇后更合适的了。 “萧皇后,出云公主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萧皇后在他看来,固然可以证明宇文化及兄弟谋反。可是真把她带到涿郡,到时候等杨广死了,也是个麻烦。 见长孙无忌犹豫,裴世矩不由道,“不过一妇人耳,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是将军一念之间的事情。 “辈大人言之有理,倒是无忌刚才想差了。”听到裴世矩的提醒。长孙无忌猛地回过神来,然后连忙道,接着唤来了留守的将领,让他们领兵速去行宫,救出萧皇后和那位出云公主。“裴大人,那位出云公主到底是什么人?”这两年,杨广御驾亲征。身边不带一个皇子,只有一个公主随行,长孙无忌曾听闻过这位公主小名叫吉儿,只有十岁,极受杨广宠爱,就是不知道这位公主的生母是谁,此刻见裴世矩提到那位出云公主,却是连忙问道。 “出云公主小名吉儿,生母是南陈后主的女儿,身兼两国皇族血统。万分尊贵,对将军来说,若能娶出云公主为妻,日后不无稗益裴世矩眯着眼道,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作了郭孝恪的人。言语间俱是为郭孝恪所考虑。 “若当真如此,此女非救不可长孙无忌闻言,亦是目露精光。那杨吉儿身兼两朝皇族血统,其身份之高贵,远在李秀宁之上,尤其是其生母是南陈后主的女儿,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将军娶这个杨吉儿为妻。 “裴大人,若是不怕的话,不如你我亲自走一趟。”长孙无忌生怕手下的北府军士兵到时杀进行宫,没有把萧皇后和那位小公主给带出来,却是朝裴世矩道。 “固所愿耳看着和自己同为文士的长孙无忌有胆去那行宫,裴世矩也不甘落于人后,更何况他亲眼见识过樊盖和那些堤骑士兵的厉害,自忖有这些北府军士兵的保护,没什么好怕的。 “来人,为裴大人披甲。”见裴世矩不拒,长孙无忌高声道,说完。自己也是在进来的部下帮助下。先穿了一层软皮甲,接着外面又披了鱼鳞甲,天子六军里,骁果军配的弓弩不少,他可不想在黑灯瞎火的大雨天里,稀里糊涂地死在流失下。 裴世矩年纪已经不等他披上鱼鳞甲时。那重量让他有些喘气。直到走了几步后,方才习惯了些。和长孙无忌一起出了北庭都护府。 行宫内,宇文化及带着本家的心腹死士杀进了寝宫,这时候整个行宫里已经乱了起来,虽然宇文成都成功地招降了大批世家出身的将领军官。可是骁果军和千牛备身中,那些平民出身,被杨广提拔起来的低级军官士兵这个时候体现出了他们对杨广的忠诚,几处地方,宇文化及派去的将领被底下的军官在劝诱时。直接砍掉了脑袋。 当沈光得到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父子谋反的消息的时候,整个行宫已经彻底乱了,而杨广派去召他护驾的几个千牛备身更是死在了乱军中。 后宫殿内,萧皇后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心绪不宁,原本娇艳如花的脸上也有些苍白之色,她是聪慧的女子,要不然杨广登基之初。也不会多采纳她的谏言,不过这些年来,杨广日渐骄横,虽然表面上仍旧对她颇为尊重,但其实是对她越来越疏远,要不是为了维持帝后和睦,以为天下表率的样子,恐怕她早就被冷落在深宫之内。 这一次大军出征辽东。萧皇后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杨广御驾亲征,而去停留在辽东城这等前线之地,可是杨广根本没有理会她,现在听外面的动静,显然是有人造反,不然也不会传来“护驾,之声。 看着殿内慌乱的宫人。萧皇后强自镇定了下来,大声道,“慌什么。还不快请沈将军来。”萧皇后知道,乱兵之下,最可怜的便是她们这些女人,哪怕她这个皇后也一样。此时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在宫外当值的沈茄 看着几个宫人和太监退出殿外。萧皇后忽然想起了那个远在涿郡的男人,如今这个世上能保住她丈夫杨广皇位的恐怕就只有这个大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上柱国大将军了。 萧皇后至今都还记得那次郭孝恪一个人打败十五国的武士,始终没有倒下的身影,想到郭孝恪那时露出布满伤痕的强壮身体,已经被杨广冷落了数年的萧皇后忽然感到耳根忽然有些发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这样的时候。竟然会想那种事情。 沈光带着士兵走进殿内的时候。萧皇后已经让自己恢复到了平时那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冷艳女人,“沈将军,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想要知道皇上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禀娘娘,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谋逆,宫中的卫士已和贼人交锋,末将未得皇上命令,不敢擅离职守。”沈光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容光照人,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只是沉声答道,他已经派出了麾下近半的士兵去杨广寝宫救驾。至于这后宫他是万不敢轻易离开的,毕竟不止萧皇后在这里,杨广最宠爱的公主也在这里。 寝宫内,杨广看着护在自己四周的卫士一个个倒下,始终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恐惧,但是很快这丝恐惧就被他掐灭了,自从父亲在他面前咽气以后,他就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害怕,因为他才是这个帝国的主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他的意志。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手中掌握。 宇文化及看着站在那里,仍旧摆着那不知所谓的帝王风度的杨广,脸上露出了极其狰狞的笑容,“杨广。现在的滋味如何,等会很快我就会把你踩在脚底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化及的笑声回荡在了大 内。 “宇文化及,你这个家奴匹夫。要不是联当年饶你一命,你早就死了。”看到宇文化及在自己面前的猖狂样子,杨广愤怒了起来,厉声喝道,心中恨极了死掉的宇文述。当年宇文化及到卖兵器给突厥人。要不是宇文述苦苦哀求,他当时就下令砍了宇文化及的脑袋,哪会有今天这个匹夫谋逆,还带着一干乱兵杀到了自己的面前。“杨广,你以为你还是皇帝吗?”听着杨广的骂声,宇文化及一刀砍下一个朝自己扑来的卫士脑袋。朝杨广恶狠狠地骂道,“等会我就要让你知道,我这个家奴匹夫是怎么在你面前玩你的女儿。”宇文化及的脸上露出了淫猥的神情。 一旁的宇文成都不由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父亲这个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是一样的人。 “宇文化及,你敢。”杨广原本还保持平静的脸一平子扭曲了,他几乎是咆哮着朝宇文化及拔出了自己的天子佩剑,不过可惜的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在战场上策马杀敌的晋王杨广,如今的他腿上早已长满挥肉,手上曾经因为拉弓习武而磨出的茧子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朝自己挥剑的杨广,宇文化及一刀劈飞了杨广的天子剑,这时殿中忠于杨广的卫士都已死在了宇文家的死士手下,“杨广,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你吗?现在的你,只是个披着龙袍的废物罢了。”看着摔倒在地上的杨广,宇文化及大笑着,曾几何时,他要在杨广面前低声下气,生怕惹怒杨广,但是现在杨广就在他的面前,任他处置,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宇文化及,你。”杨广被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虎口裂开的手指着宇文化及,脸上扭曲得难看。 “看好他。”宇文化及看向了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话的宇文成都,然后走出了殿外,如今杨广已在他的手上,很快他就可以让郭孝恪那个乡下小子去见阎王,到时候这今天下就是他宇文化及的。 (推荐一本不错的新书,《超级电脑分身》,书号冶弥田,大家可以看看。)(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十章 玄机 ;文化及走出了杨广的寝宫,黑暗的大雨中。他提着刀乒丫月不远处依稀可见的大殿轮廓,脑海中尽是萧皇后那明艳动人,却又带着几分冷意的脸庞,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身上。却浇不熄他心中的欲火。 那个地位尊妾的女人,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就无时无玄不想着有一天能够占有她,只是那种欲望始终都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了。 天空响起的惊雷间,宇文化及大笑了起来,江山美人,他很快就会的到了,也许压抑了数十年的本性一旦爆发出来,便是如此的狂妄。 滂沱大雨中,北府军闯进了行宫。正处于混乱状态的骁果军和千牛备身根本无法阻止这些夫隋最精锐的士兵,能够被郭孝恪留在怀远这个。几乎算得上是北府军半个老巢的士兵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当宇文化及带着身边的人马赶往后宫大殿的时候,北府军已经接管了后宫的防备,沈光对于突然杀到的北府军也有种措不及手的感觉,但是想到那个似乎掌握一切,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双眼的男人,沈先,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长孙,无忌和裴世矩在大殿里见到了想要维持自己母仪天下的风仪的萧皇后,不过对于两人来说,萧皇后脸上那种故作的从容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我见犹怜。 “娘娘,宇文化及谋反,想必皇上已经被叛军抓住了,当务之急是娘娘先带公主去涿郡,汇合将军之后。向天下宣告宇文化及这个逆贼谋反的恶行,再行讨伐之事。”长孙无忌虽然同样惊艳于萧皇后的美色。不过对于他来说,也仅仅只是惊讶罢了。 “长孙大人,难道当务之急不是先去救皇上吗?”尽管对于杨广有着诸般怨恨,可是毕竟是夫妻一场。而且自己的皇后地位也是依附着杨广,萧皇后还做不到绝情的地步,当她听完长孙无忌的话以后,凤眉一皱道。 “娘娘,我军人少,不及叛军势大。娘娘若是再不做决断,恐怕就走不了了长孙无忌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虽然以他手下的北府军实力,完全有能力压制住乱军,甚至于救出杨广,可是那样有意义吗,大隋的实力在于地方上的那些世家门阀和朝中大员互相勾结的势力上,即便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对于那些早有反的人来说,根本毫无作用。 难得有宇文化及这对冤大头兄弟。背上一个谋逆弑君的罪名,长孙,无忌哪还会让北府军去救下杨广这个鸡肋。 萧皇后看着说话间,语气对于杨广没有多少经意的长孙无忌,心中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为自己感到有些悲哀,尽管杨广对她薄情,可她还是想要挽救自己的丈夫,但是现在这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远在涿郡的郭孝恪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忠诚。可是她却毫无办法,作为一个女子,在这些男人面前,她是如此的无力。 “那么,便依长孙大人的意思吧萧皇后终于点下了头,而这时几个宫人带着出云公主在几个北府军的士兵陪同下到了殿中。 “母后。”杨吉儿看着依然是那般高贵的萧皇后,有些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只有十岁的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儿,身兼两朝皇族血统的她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从小就很讨杨广的喜欢,尤其是她很小的时候,那位亡国公主的母亲便去世,就更让杨广对她疼爱有加,只是面对着萧皇后,她始终亲近不起来。 “吉儿,我们要走了。”看着面前虽然只有十岁,可走出落得已经有了几分绝世风姿的小女孩,萧皇后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嫉妒,但是这嫉妒很快就消散了,她走到了杨吉儿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母后,我们要去哪里?父皇呢?”十岁的小女孩儿已经懂得了很多事情,对于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杨告儿来说,不会比长孙无垢差到哪里去,毕竟杨广对她再疼爱,也不能始终陪着她,而在那个充满了争斗和阴谋的后宫里,即便有萧皇后护着她,但是她仍旧见到了很多她这今年纪不该见到的事情。 长孙无忌看着被萧皇后牵在手里的那个小女孩儿,此时也不由惊讶这个小女孩的样貌,他可以预见,三四只后,这个女孩儿必然是颠倒众生的美人儿,不过这样的美人儿。只有将军才配拥有。 “两朝皇族血统,这高贵的身份,即便是将军,也难以拒绝吧?”裴世矩看着盯着杨吉儿的长孙无忌,忽地在他身边低声道,他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如何看不出长孙无忌也好,郭孝恪手下的其他人也好。并不觉得李秀宁是郭孝恪最好的正妻人选,而眼前这位出云公主无疑才是郭孝恪最好的良配。 “也未必长孙无忌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裴世矩,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还好将军的心性远不是杨广可比。想要驾驻此人并不是件难事。 裴世矩没有多说什么,接下来他的命运就和郭孝恪绑在了一起,如果郭孝恪能够最终取得天下,他获的回报将远远在他为杨广谋划经营西域之上。 看着在北府军的护送下离开字殿的萧皇后,沈光心中忽然有些难以抑制的战栗,北府军冲进后宫的时候,他留守在殿外的士兵并不知情。最后的结果是被北府军的这些士兵在片刻内解决了个干净,此等强悍的战弈,若是用来镇压乱军,根本就可以逆转叛军势大的局面,可是北府军没有那么做,看他们现在撤走的架势,倒像是早有预料,好似知道宇文化及会谋反一般。 沈光沉默地带着部下跟在了北府军之后,他脑海里全是长孙无忌离开后宫时看向皇上寝宫时那种阴沉森冷的目光,他现在只能希望,这并不是郭孝恪的主意,从心底里沈光不希望郭孝恪是个城府深沉的绝世枭雄,他希望郭孝恪永远是大隋不败的军神,士兵心目中光明磊落的该世英雄,不过当北府军完全撤离行宫。直接朝涿郡的方向而去时,沈光心中的希望破灭了,但是他仍旧跟上了长孙无忌和北府军,因为这个。世上能够让他杀了宇文化及兄弟。为杨广报仇的只有郭孝恪,没有第二人。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后宫,只有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宫人侍女,宇文化及像是暴怒的狮子般咆哮着,“皇后呢,皇后人呢?” “回禀大人,皇后娘娘已经被北府军的长孙大人带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宇文化及此时那张扭曲的脸。 “长孙无忌,郭孝恪想到自己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年的女人。就在自己可以得到她的时候被人带走了,宇文化及心中的怒火如同冲天而起的火焰一般,瞬间摧毁了他的理智,他手中的长刀泄恨似地砍掉了面前那个答话的小太监的脑袋。溅起三尺高的鲜血吓得殿内的那些宫女都是瑟瑟发抖起来,脸色惨白。 “这些女人都是你们的了宇文化及看着那些发出窑悄声音的宫女,看向了身旁那些早已按奈不住的士兵,脸上狞笑着道,然后大声道。自己则是走向了那几个从偏殿里被抓来的嫔妃,这些原本地位尊贵的嫔妃都是杨广的女人,但是现在都要在他胯下承欢,想到这里宇文化及因为得不到萧皇后的坏心情稍微好了点,“去把那昏君带过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女人是怎么服侍我的 宇文化及有些扭曲的声音里,十几名宇文家的士兵大步走出了殿外,消失在冰冷的雨中。 随着杨广被生擒,宇文成都靠着按来的天子印望很快就控制住了混乱的行宫,到天明时他基本上接管了所有的宫禁兵权,而这时杨广却在后宫的大殿里睚眦欲裂地看着宇文化及压在他平素宠幸的妃子身上肆意挞伐,整张脸扭曲狰狞得异常可怕。他身上所有的帝王威严在这一刻全部丧失。 远离怀远的官道上,巅簸的宽大马车内,萧皇后搂着怀里的杨吉儿。心里面对于到达涿郡以后的事情充满忐忑。郭孝恪。那个让她心神动摇的男人并不是她曾经想象得那么美好,他的野心或许不会比宇文化及这个逆贼只是他从来都掩饰得很好。 萧皇后是南梁的公主,从小就好学聪明,这些年在后宫中不知道见过多少阴谋诡计,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工于心计的嫔妃,可她始终都是皇后。固然是因为她是杨广的发妻。但更多也是因为她自己的才智。 经过大半夜的簸簸,萧皇后心中已经冷静下来,很多事情也想得很透彻,从长孙无忌和北府军的行动来看,郭孝恪从来都没有忠于过杨广。或许他早就在盼着有人谋反,因为只有这样,这今天下才会更乱,而郭孝恪也才能乱中取利。 “母后,父皇他不会有事吧?”杨吉儿蜷缩在萧皇后温暖的怀里,像是乖巧的小猫一样抬头问道,萧皇后过去要维持自己母仪天下的风仪。即便杨广将杨吉儿交给萧皇后抚养,萧皇后也更多地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样子而已,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去亲近过杨吉儿,只是此刻,两个人命运全然掌握在别人手中时,才发现互相间已是相依为命。 “皇上是真命天子,不会有事的。 ”看着怀里用一种希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杨吉儿,想到她已经没有了母亲,萧皇后不由心中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她抚摸着杨吉儿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吉儿乖,等吉儿见到了郭将军,郭将军就会去把那些坏人打跑,到时候吉儿就能见到父皇了。”萧皇后哄着杨吉儿,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把话扯到郭孝恪身上去。 “郭将军是大英雄,他一定会保护父皇和吉儿的。”杨吉儿虽然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儿,在深宫长大的她要比同龄的孩子早慧许多,可她依然是一个女孩儿,就像长孙无垢和其他少女一样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川郭孝恪泣个人们口中的英雄充满了憧 看着挥着扛拳头,一脸坚信的杨吉儿。萧皇后忽然心里难受得很,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英雄,即使是那个男人,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的野心家罢了。怀远镇内,当天明之后,雨势渐宇文成都派出的士兵一家一家地请着随行的官员去行宫时 一些聪明的人已经猜到,天变了。 当被士兵们重重“保护。着。看到行宫内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的尸体和仍旧弥留的淡淡血腥味,那些大臣们都是心头沉了下去,唯一面露喜色的只是宇文一党的官员。 大殿内,杨广依然坐在他的龙椅上。只是身边站着再个宇文家的士兵。一左一右,俱都是身形雄壮,面相凶恶之人。 宇文化及穿着一身紫袍,志得意满地站在上前。目光扫视着进殿的那些大臣,现在这些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终于尝到了这种权力的滋味。 杨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恨极了宇文化及,可是昨晚上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自己只有隐忍,等待时机。于是他冷眼旁观着那些进殿的官员,看着宇文化及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那里炫耀他的权势而无动于衷。让杨广绝望的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哪怕是连疑问都不敢提出来,他们只是附和着宇文化及。 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杨广有些悲哀,他从没有想到,朝中这些平时自诩忠心的大臣是些什么货色,但是现在他全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广突然间笑了起来,那笑声在一片大臣附和宇文化及那些自封的诏书的拍马屁声中是如此的刺耳。 宇文化及脸上得意的笑容凝住了,他看向了大笑的杨广,他不喜欢杨广现在的神情和那种笑容。仿佛他仍走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圣人可汗。接受四方朝贺的天子,现在这里做主的人是他,不是杨广。 “你们等着,郭二郎很快会回来,到时候,宇文化及,联会扒了你的皮,塞满草褥,拿来当射箭的靶子杨广的声音低沉,仿佛锤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杨广本以为自己能够忍耐住,但是他忍耐不住。要他在那些大臣面前,对宇文化及这个胆怯无行的凉薄公子低头,他做不道。 听到橡广的话。宇文化及像是尾巴被踩了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那个。乡下小子受了重伤,连马都不能骑,你还指望他能来救你,你是在做梦。” 看着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宇文化及,大臣中的一些有心人都是心中重新盘算了起来,比起宇文化及,他们同样更忌惮郭孝恪,自从去年以来。郭孝恪战无不胜的军神形象深入人心,尤其是杨玄感起兵之后,二十万大军难当郭孝恪一击,都让不少人觉得郭孝恪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未必没有角逐天下的资格。 与其把身家性命押在宇文化及这个暴躁的莽夫身上,倒不如选郭孝恪这个武夫,不少大臣在听了杨广的话后,如此想到。 “就算郭二郎受了重伤,上不得马。就你也不是他的对手。”杨广对于身旁手按刀柄的宇文家士兵视如不见,依旧只是一脸嘲讽地看着宇文化及道。 “皇上身体不适,送皇上回宫休息。”宇文化及强自压着自己的怒火,他知道杨广这是在激怒他,要他在所有的大臣面前丢脸。但是他不会上当,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看向了自己在殿中安排的部下,冷声说道。 片亥之后,遣散朝臣的宇文化及出现在了杨广面前,他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杨广的肚子上,接着揪住了杨广的脖子道,“下次再乱说话,我会让你更加“舒服说完。朝边上的士兵道,“带他下去。” “父亲,您有些操之过急了宇文成都出现在了宇文化及身后,今天早上早朝的时候,宇文化及一口宣布的任命诏书太多了,这肯定会让不少朝臣心中暗自不服的,至于那些给洛阳,长安的诏书,在他看来。更是废纸一张,如果他们手上有着如同北府军般强大的武力,或许还有些用处,但是现在即使他手掌御营的骁果军和千牛备身,只要郭孝恪和他的北府军在涿郡堵住他们南下的道路,就毫无半点意义。 “我没空管那些墙头草。 。宇文化及静下来的脸上有几分宇文成都看不透的神情。 “只有除掉郭孝恪,我才能睡的踏实宇文化及喃喃自语道,虽然他表现得好像一点都不怕郭孝恪。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 依然深深忌惮着让他吃过数次大亏的郭孝恪。北府军救走萧皇后之举,甚至让他怀疑裴世矩带回来的所谓郭孝恪身受重伤的消息根本就是假消息,或许根本就是要引他这般做,宇文化及不敢再想下去。, (全本 ) 第二百十一章 郭孝恪的孩子 落下的小雪中,郭孝恪站在涿郡城的城墙卜。眺望着城凶装素裹的大地,虽然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但是想要真正恢复过来,却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来调养。 “夫君,你是在担心怀远吗?”李秀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郭孝恪身后,为郭孝恪披上了一件招皮大氅,自从裴世矩离开涿郡之后,已经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了。 “局势已经变了,杨广身边,那对兄弟可是两只贪婪没有远见的射狗郭孝恪看着辽东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尽管原本知道的历史已经不足为凭。不过对郭孝恪来说,像宇文化及兄弟的一些事情,即使会变,也变不到哪里去,想到被杨广提拔为天宝大将军的宇文成都,郭孝恪就会觉得杨广这和自杀没什么分别,历史上宇文化及兄弟并没有因为他的缘故而不受杨广待见,最后被杨广委以宫禁兵权,然后两兄弟在江都造反杀了杨广,现在宇文成都成了那个掌握宫禁的人,这和宇文化及兄弟掌握没什么分别。 “秀宁,你说宇文化及兄弟要是造反。这今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仿佛是心血来潮,又或是心里也曾经谋划过这样的想法,郭孝恪看向了李秀宁,忽地开口问道。 李秀宁愣住了,她没想到郭孝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虽然杨广正在失去他赖以统治这个国家的世家门阀的支持。但是他身边还有着数万精锐的军队,很难想象宇文化及兄弟会在这种情况下去造反。 “妾身以为,这今天下会大乱。会有更多的人起兵造反李秀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事实上从杨广执意征辽,并且把郭孝恪提到上柱国大将军的位子开始时,杨广就已经选择了和关陇军功集团决裂,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恐怕连卫玄,于仲文那样的隋室老臣都心生反意了至于她的父亲,李秀宁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杨广死去的话,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扯起大义的旗帜,起兵干和那些地方豪强同样的事情。 “造反郭孝恪笑了起来,事实上造反的人已经不少,至少在官道被大雪封道前,从他得到的消息看,河北的寰建德已经反了,至于李密亦是在河北名声大震,手下的蒲山公营连续击溃了几股官军后,倒是显示出了所谓的义军首领的气象。 “将军,怀远有消息了。”城楼上,忽地响起了魏征有些急躁,又有些兴奋的声音,郭孝恪转过了头。能让魏征如此激动的事情一定不转过头郭孝恪果然看到了一脸夹杂着喜色和急色的魏征。 “玄成,究竟是发生了何事?”郭孝恪看看见到自己之后才抑制住自己兴奋之色的魏征。目光落在了魏征手上的军报,这是北府军中级别最高的赤报,看起来怀远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将军,宇文化及兄弟谋反。已经控制了杨广,长孙长史和裴侍郎还有沈光将军护着萧皇后和出云公主逃了出来,算行程,离涿郡应当已经不远了将手中的军报送尖,魏征答道。 杨广被宇文化及兄弟所控制。对魏征而言,实在是个好消息,不管杨广有多么不得人心,各地的世家门阀都是心怀鬼胎,但是他始终是皇帝。甚至在他即位之初,也有过振奋武备,开疆拓土的功业,那时候便算是称一声盛世天子也不为过。 只要杨广还在。隋室就还能保持体面上的天下,毕竟虽然两次征辽。耗费巨靡,又有杨玄感这个楚国公起兵造反,但是都被郭孝恪所镇压。杨广只要回到洛阳,依然有机会挽回隋室摇摇欲坠的江山,但是现在宇文化及兄弟看似无谋莽撞但却行险成功的举动一下子让他们再次拥有了最好的局面。 “将军,宇文化及兄弟挟持杨广,隋室最后的威严也已经荡然无存。这天下已是诸侯并起的乱世了。”魏征看着仔细地看着军报的郭孝恪。语气中带着一种雀跃,汉末董卓废立少帝,献帝,让汉室彻底失去中兴的机会,不过那时候好歹汉室传国已经四百余年,方才勉强保持了名义上的汉统,但是隋杨本就得国不正,至今也不过二代,一旦威严尽扫,可不会有什么孤臣孽子会为隋室尽忠。 “乱世吗?”郭孝恪放下了手中的军报,抬头看向了有些灰暗的天空。这隋末的乱世终于到来了,因为他的缘故,整整提拼了数年,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整今天下的英雄豪杰。 “玄成,多派斥候,一有辅机他们的消息,立刻回禀。”郭孝恪朝魏征吩咐道,萧皇后和出云公主,绝不容有失,她们可是自己手中用来对付宇文化及兄弟最犀利的武器。 “夫君,天气凉,该回去了。”李秀宁始终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郭孝恪和魏征之间的对话,她知道这今天下将乱,或许用不了几年,郭孝恪就会和自己的父兄在战场见面。 看着郭孝恪那英俊的侧脸,李秀宁心中忽然做出了决定,她不会跟李建成回关陇,她既然已是郭孝恪的妻子,便不再是李家人,若是日后战场相见,她也要帮郭孝恪打败自己的父兄。看着面色间忽然变得有些恍惚失神的李秀宁,郭孝恪握紧了她的手。他知道李秀宁心中在想什么,宇文化及兄弟的谋反,把天下的乱局提前数年引发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李渊就会露出他野心家的一面来,到时夹在他和李家中间的李秀宁,无疑会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大哥是个好人,我会放过他。”郭孝恪对李秀宁所能做的承诺。就是日后饶李建成一命,这个历史上被诬为嫉贤妒能的隐太子,其实是个胸怀大志,有着君子之风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的关系,郭孝恪觉得自己或许能和李建成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假如,他和李家日后将不死不休,如果他成为胜利者,放过李建成,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多谢夫君,不过妾身已经嫁入郭家,便不再是李家人。”李秀凹曰况姗旬书晒)小说芥伞曰着脸卜难得露出温柔神煮的郭孝恪,开心地笑了起 郭孝恪没有多说什么,李秀宁的性子他很清楚,不过他并不希望看到日后李秀宁真地上战场去和自己的父兄作战。将军府内,木兰在厢房里细心的裁剪着衣料,脸上充满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口中哼着家乡的小曲。想着孩子出生以后,和郭孝恪一起的情形,笑了起来。 回到府内,郭孝恪一个人来到了木兰的房间外,他的心中有些难以平复,他没想到木兰前眸子的身体不适。竟然是怀孕了,他很快就要成为父亲,那种突如其来,叫人不知所措的喜悦感包围了他。 站在房门外,郭孝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哪怕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没有像现在一样紧张过,一旁的苏吉利看着已经站了很久,都没有推门进去的郭孝恪,忽然很想发笑,他没想到将军在战场上神威如狱,却会在这个时候忐忑不安。 终于,郭孝恪推舁了门。听到门轴的转动声,正缝着孩子用的襁褓的木兰抬起头看到了走进来的郭孝恪,她惊喜地站了起来,脸上充满喜悦。“夫君。” “我都知道了,那是我们的孩子。”郭孝恪的目光落在了木兰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里不由暗骂着自己的疏忽,要不是孙思邈发现的及时,恐怕他还会让木兰去处理那些繁重的军务。 “让我听听。”郭孝恪走到了木兰身边,俯下身把耳朵贴在了木兰的腹上。 “孙先生说,才三个月呢?”看着像大孩子一样的郭孝恪,木兰笑着说道。 “三个。月,我也能听出我们儿子的动静来。”郭孝恪扬起了头,朝木兰认真地说道。 郭孝恪拉着木兰坐下了,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于木兰对他的付出,他很少像对李秀宁那样,去关心木兰。但是只有郭孝恪自己知道,已经习惯木兰存在的他早已把木兰当成了自己不可缺少的部分,他也许会让李秀宁当正妻,但是他日后的一切只会让他和木兰的孩子来继承。 木兰静静地笑着,看着在那里说着日后孩子如何如何的郭孝恪,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夫君,你要是说如果我们不用打仗,可以一家平平淡淡地做普通人,那该多好。” “总会有那么一天。”看着木兰。郭孝恪抱紧了她,他知道木兰内心渴望地是平静的生活,可他却给不了她那种生活,这一刻,他只能紧紧地抱着木兰,这样说道。 将军府的别院内,李秀宁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中年道人,脸上的神情很坚定,“孙先生,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看着面前的李秀宁,孙思邈不由叹了口气,他是半个月前被潘师正找人请到这将军府为郭孝恪调理身体的,住在这将军府内,他对郭孝恪的三位夫人并不陌生,可以说对于生性宁静淡泊的孙思邈来说,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心地善良的木兰,但是面前这个肯为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的女人,也值得他去敬重。 “夫人,您真地不要这个孩子了。”孙思邈的声音平静。他是一个医者,虽然行走名山大川,行医各的时,他亲手杀掉的凶狠盗匪也有不少,可是手上却从没有沾过任何无辜之血,对于李秀宁想要拿掉自己腹中胎儿的做法,孙思邈无法接受。 “是的。”李秀宁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了这两个字,这些上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她也一样,但是她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要这个孩子。 孙思邈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李秀宁为什么会去想那些太过遥远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转身回屋取了药。交给了李秀宁,“早晚煎汤服用,吃完了便来找我。” “多谢孙先生。”接过孙思邈手中的药,李秀宁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看着李秀宁的背影,孙思邈觉的自己或许该去接郭孝恪一趟,他一生中见过很多人,但是都没有郭孝恪那么特别,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今年龄该有的深邃,这让他很好奇。 夜晚,当孙思邈在房间中。为郭孝恪拔去身上的金针后,看着眉角眼梢都带着过去所没有的那种淡淡的温和和喜悦的郭孝恪。将金针放好后,朝郭孝恪道,“将军,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吉利,你们先下去。”郭孝恪挥退了苏吉利和身边的卫士,看向了年过六旬,望之却只如三四十的孙思邈,对于这位被尊陈为药王的老人,他很敬重,如果不是因为茅山宗和王远知的关系,孙思邈是不会为他而停留在这将军府的,和华儒一样,孙思邈更喜欢在民间行医,救治那些看不起医的病患。 “将军,其实除了二夫人,大夫人也已有了身孕,不过白天的时候。大夫人却来向我要了堕胎之药。”孙思邈看着郭孝恪,说出了白天李秀宁找他的目的。 “什么?”郭孝恪脸上的表情呆住了,他还沉浸在木兰怀孕的喜悦中。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为什么,秀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郭孝恪有些语无伦次地自语了起来,他可以是战场上冷酷无情的军神,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人,他根本不像他表面上所装出来的那般淡漠。 “大夫人,不想将军日后因为那个孩子而烦恼。”孙思邈看着郭孝恪,静静地说道,自古医官不分家。他是天下第一的医道圣手,可也同样是精于官道的智者,只是他志不在官,要不然当年杨坚征他为官。他也不会数次回绝不受了。 这天下大势的变化,长年行走在民间的孙思邈看得很清楚,而他来了将军府以后,也知道郭孝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他不该插手李秀宁的事情,但是他是个,医生,他看不下一个母亲因为丈夫的缘故,而要亲手抚杀自己没有出世的孩子这种事情。 (全本 ) 第二百十二章魏征的分析 ”将军可以放,,我给大夫人的药是安神养胎用每澜一脸失神的郭孝恪,孙思邈安静地说道。 “秀宁她还是没有放下郭孝恪的声音有些发苦,他知道李秀宁想要拿掉他们的孩子,不过是不想以后他困扰,她实在是太傻了。 “孙先生,这次多谢你了。”郭孝恪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孙思邈,恐怕他会抱憾终生。 “将军,立贤立嫡才是长治久安之道。”看着起身的郭孝恪,孙思邈忽然说道,这今天下即将大乱,大隋过去的几十年里,世家门阀的力量已经不像过去南北朝对立时那般鼎盛,虽然那些世家门阀才是翻动着乱世的根本,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他眼前的郭孝恪手握强兵,麾下人才济济,本人又有雄才大略,未必不能成为开国之君。 “孙先生,不知道你原不愿意出仕于我郭孝恪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孙思邈,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孙思邈只是个医术高超的医生。但是没有想到,孙思邈其实也有为政之才,也许以前杨坚征招他被拒,只是他不愿意出仕隋朝罢了。 “将军,老道是个懒散的人孙思邈并没有回绝郭孝恪,至少他对郭孝恪开办医学院和在地方开设官办医馆的提议很有兴趣,如果郭孝恪是真地想让天下的病者能有所医的话,他不介意投效郭孝恪,毕竟比起那些世家门阀,郭孝恪或许更体恤民间疾苦。 看了一眼孙思邈,郭孝恪笑了笑。“无妨,只要孙先生愿意留下就成说完,转身离开了。闺房内,李秀宁看着面前那碗褐色的汤药,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神里满是痛苦之色,没有一个母亲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她也一样,只是她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她的父兄日后都是郭孝恪的敌人,她的孩子出生以后,要怎么看待他的父亲杀死他的舅舅,外公和亲族这件事情,而且她的身份注定会让这个孩子命途多修。 端起药碗,李秀宁正要喝下它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了,然后她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郭孝恪,一时间她心头闪过万般滋味,眼泪夺眶而出。 药碗从李秀宁手中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时郭孝恪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从郭孝恪身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哭得更加厉害,一直以来一个人所隐藏背负的痛苦在这一刻一下子全宣泄了出来。 “傻丫头,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是夫妻,有事情不是该一起承担吗?”郭孝恪抚摸着李秀宁的长发,语气中满是怜惜之意。 “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他健康幸福地成长。”郭孝恪柔声说道。他想起了孙思邈那句话,立贤立嫡,其实孙思邈想说的只是立贤罢了,或许他是因为木兰的怀孕,尝到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而太过鲁莽地在心中做出了决定,现在看来还真是愚蠢。 “秀宁,不管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伤害。”郭孝恪半跪了下来,一边说道,一边把耳朵贴在了李秀宁的腹上。 “夫君李秀宁看着郭孝恪此时的神朱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流泪的脸上忽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二日,李秀宁怀孕的消息也传遍了将军府,对于秦琼,魏征等人来说,郭孝恪的子嗣兴旺无疑象征着天命所归。 不但有孙思邈这个药王坐镇将军府,潘师正同样住在将军府,虽然他的医术不及孙思邈,可是在养生之道上也差不了多少。 暂时解开李秀宁心结的郭孝恪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李秀宁和木兰的关系极好,他根本不需要考虑日后两人孩子间的问题,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以后那些外人对他孩子的影响。 书房之内,看着郭孝恪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神情的魏征,不由皱了皱眉,李秀宁和木兰同时怀孕,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一旦李秀宁生下的是男孩,作为郭孝恪的正妻,那个孩子便是嫡长子。 郭孝恪看到了魏征那一闪而逝的皱眉。也不由一阵失望,魏征是木兰的族兄,即便他平时处事公正。但是在这件事上同样会有私心。连魏征都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其他人。想到知道李秀宁怀孕的消息后。便立刻过来的李建成,郭孝恪也是皱了皱眉。 “玄成,如今天下的局势,随着杨广被宇文化及兄弟挟持,你觉得会朝那个方向双亦门,可以说,郭耸恪知道宇文化及克弟会造反。但是没怒们胆子竟然这般大,敢直接冒险在怀远就动手,居然还成功了。 “将军,如今杨广失德,这些年连年征役,百姓早已不满多时,而近两年里,杨广以为可以靠将军来钳制削弱关陇军功集团,而导致原本的关陇门阀与其离心离德,这一次杨玄感起兵,杨广传诏各地勤王,而留守洛阳,长安的卫玄,于仲文等人大军行动缓慢便可以看出,关陇门阀至少已经没有人肯为杨广尽忠。这一次宇文化及兄弟挟持杨广,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没人会响应他们见郭孝恪谈到正事,魏征连忙正色道。 “若是杨广死了,卫玄,于仲文他们会如何?”郭孝恪看着侃侃而论的魏征,沉吟了一下之后问道。如今天下的局势早已变得和历史上面目全非,李渊虽然提前去了太原,可至今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他要起兵,恐怕家底未必能比得上历史上晋阳起兵时的条件,更重要的是有卫玄,于仲文在,李渊翻不起多少风浪,他唯一顾虑的便是卫玄,于仲文等人的动向。 “卫玄,于仲文等人手握兵权,若是杨广死了,以二人性格,必然会扶立新主,不过两人一个在洛阳,一个在长安,只要杨广没有传位诏书。两人必然会交恶。”魏征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弯弧,宇文化及兄弟的这次谋反对他们来说,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只要萧皇后一到,他们便可以以勤王之名,夺取幽州各地,同时打开临朔宫的府库,招兵买马,只要除掉宇文化及兄弟,便能控制整个幽州。到时候用不着急着南下,正好可以安下心来经营幽州,坐看皇位之争。只要郭孝恪不表态,就没人敢来招惹拥有北府军的郭孝恪,到时候恐怕拉拢都来不及,至于那些贼军也可以趁机壮大,动摇隋室在地方的统治。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郭孝恪低声自语道,想到了朱元樟夺取天下的根本战略,杨广如今活着,对他的好处已经不多,甚至于反而不利他的发展,两年做到上柱国大将军,就算杨广要用自己牵制关陇门阀,可是功高震主,他手上的实力越强,就越容易遭到杨广的猜忌,这次若是让杨广顺利回到洛阳,让杨广和隋朝再芶延残喘数年,天知道到时又会出什么变故,倒不如自己把握这个机会。 “将军之言,甚妙魏征听着郭孝恪的自语声,不由抚掌赞道。只要杨广一死,隋室必然内乱,到时候他们只要在这幽辽之地加以经营,然后冷眼旁观天下局势。等到时机成熟,再举兵也不迟。 “将军如今要注意多暗中招揽,山东门阀魏征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朝郭孝恪道。山东门阀虽然和关陇门阀对立,但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难保杨广死后,隋室内斗时,山东门阀会倒向洛阳。 “汉时,前汉定都长安,关西和关东调和。方有文耸,汉武和昭宣盛世,但是王莽篡汉,刘秀中兴之后定都洛阳,关东压倒关西之后,双方便结下了仇怨至今。 。魏征为郭孝恪解说着关西和关东之间的地域恩怨,汉末之后,五胡乱华,关西之地,胡化得厉害。像如今的关陇军功集团,不少都是世代和胡人通婚,为山东门阀所轻鄙。不过自南北朝对立以来,关陇军功集团日趋强势,杨坚篡周建隋,便皆赖关陇之力,不过杨坚晚年和杨广手里都有削弱关陇之意,而东都洛阳的营建便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长安和洛阳,便是关陇集团和山东门阀角力的关键,将军到时在幽辽之地,冷眼旁观皇位之争,山东门阀恐怕未必会有多少人来主动投效将军魏征皱了皱眉说道,虽说世家门阀垄断仕进之路,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但是魏征也不得不承认,天下人才,大半都在世家,郭孝恪要得天下,就少不了要用世家的人才,这是无法回避的事情。 “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郭孝恪听完魏征的谋戈分析之后,想了想之后道,“起码能让我知道。到底山东门阀中有些哪些人是可以真正可以信任的 “将军说的也不错魏征笑了起来,这是一次给那些山东门阀站队选择的机会,眼力高的便能的到丰厚的回报,眼力差的便只有怪自己命差了。(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二十一章杨吉儿和郭孝恪的初次见面 藻郡城外,诱讨车帘,看着那座北地的大城,萧皇后眼申渊飞汁未来不确定的惶恐和茫然,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身为一国之后这么多年,又岂会看不出这一路上长孙无忌言语中不时透出的暗示之意。 郭孝恪不会是大隋的忠臣,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想起那个身上布满伤痕的男人,萧皇后如此想到,她低下头看着在自己怀中睡着的杨吉儿,想起了自己还剩下的子女。她和杨广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杨昭本是太子,可惜却英年早逝,长女南阳公主嫁给了逆贼宇文化及的兄弟宇文士及,唯一剩下的次子齐王杨睐,却向来品行不端,不受她的喜爱。如今她是真正的孑然一身。身边只有杨吉儿和她相依为命。 “母后,我们到了吗?”骤然停下的马车带起的颠簸,让趴在萧皇后怀里睡着的杨吉儿醒了过来,她搓着有些惺松的睡眼,好奇地透过帘子朝外面一边张望着,一边问道。 “还是个孩子啊!”看着杨吉儿朝外张望的好奇样子,萧皇后心里叹了口气,不管这个孩子平时表现的有多聪慧,可始终都只有十岁罢了。 “嗯,快到了。”萧皇后淡淡地应了声,怜爱地抱紧了杨吉儿,这时候外面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长孙无忌看着亲自过来的魏征,脸上一脸喜意。 “辅机老弟,此次立下大功。将军可是欢喜得很。”魏征朝长孙无忌一边说道,一边目光落在了那辆宽大结实的黑蓬马车上。 “玄成兄过奖了,能为将军分忧。是我等份内之事。”虽然心里很受用魏征的话,不过面上长孙无忌还是很谦逊的,然后看向魏征身后规模不的队伍道,“玄成兄此来,可是有将军的命令。” “不错,将军说,虽然皇上蒙尘,但是万牵皇后娘娘和公主无事。此番进城,不可堕了皇家的威仪。”魏征开口道,萧皇后和出云公主不过是一介女流,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到不如做个尽忠皇室的样子给天下人看。 看到魏征身后的队伍里,八匹白马拉着的垂着各色流苏的鉴金宝盖大车,长孙无忌马上便明白过来。接着笑了起来,“礼当如此。” 两人说话间,那随着宝盖大毒一起过来的几名娘子军里挑选出来的健壮女兵,已走到了萧皇后所在的马车前。登车请下了萧皇后和杨吉儿。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随我来。”魏征的队伍里,有一辆八马拉的大车,虽然看上去外表平平无奇,不过却胜在够大,被厚厚的毡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车厢里,早已烧好了香汤,供萧皇后和杨吉儿沐浴。 数日没有沐浴的萧皇后当被几个女兵带上车后,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木桶,一下子把什么烦恼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就连牵着她手的杨吉儿亦是高兴了起来。 魏征和长孙无忌还有裴世矩三人站在被一圈士兵围住的大车外,互相小声交谈着,对于裴世矩来说。郭孝恪如今无疑在天下诸侯中,势雄力厚,最有希望夺取天下,若是郭孝恪能成就大事,他亦是能名垂青史。 “萧皇后不可留。”长孙无忌阴沉着脸说道,萧皇后不过是用来证明宇文化及兄弟确实谋反,挟持杨广,为他们树起一面大义的旗帜。不过等宇文化及兄弟败亡,杨广死了以后,萧皇后一旦变成萧太后。就绝不可留,至少他们到时候绝没有理由拒绝长安和洛阳方面迎回太后,而萧皇后不管走到长安,还是洛阳,都有可能使东西两都间的皇位之争出现变数,对于追求绝对控制的长孙无忌来说,这是绝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皇后娘娘因为伤心过度,抑郁而亡,死在归途之上,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裴世矩在一旁道,他和长孙无忌在阴谋诡计上总是有很多的话题可以聊,当初他经营西域时,就没有少使手段。 魏征在一旁听着长孙无忌和裴世矩的对话,也不由有种冷意,这两人网把萧皇后从怀远救出来带到涿郡,却已经想着要如何让萧皇后在恰当的时机死去。 “玄成兄,你如何看?”长孙无忌看向了在一旁沉默的魏征,他可从来没认为魏征是什么好人,或许他在将军面前总是一脸正气的样子,不过在长孙无忌心里,魏征其实和他是一类人。 “的确萧皇后到时不可留,但是萧皇后的生死不是我等可以做主的。到时候当看将军做何决定。”魏征没有直接回答长孙无忌,只是抬出了郭孝恪,他不喜欢长孙无忌这种接做主张的风格。 “玄成兄说的也是。”自觉失言的长孙无忌立玄醒悟了过来,连忙说道。 裴世矩在一旁看着长孙无忌和魏征。知道这两人远不像表面上那么融洽,想到这里,他脸上虽不为所动,可是心里却是有几分喜意。 布满水汽的大车内,萧皇后从木桶里走了出来,在几个女兵的服侍下。换上了从临刁”月广来的皇后华服,而边的杨吉儿亦是换卜了身绯红心甲鹏六 几个女兵都是见惯了李秀宁,木兰。张出尘这三位自家堪尘绝色的夫人,不过看着如今沐浴过后,容光焕发,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华贵气息的萧皇后。也不由一时间看得呆了。 下了马车以后,萧皇后牵着杨吉儿。出现在长孙无忌三人视线中的时候,除了裴世矩外,长孙元,忌和魏征也都是看得心中一动,不过两人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欲念,他们知道像萧皇后这样的女人,不是他们所能碰的,倒是自家那位将军,或许能把这位皇后娘娘在床上给采摘了。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风气一向开放得很,便连魏征也不觉得若是郭孝恪把萧皇后给收入房中有什么不妥,至于一旁的裴世矩则是考虑起了,要不要救萧皇后一命。 萧皇后根本不知道面前三个名义上的臣子仅仅是一面间,心中便已换过了好几种心思,她现在想的只是快点去涿郡城,能够安稳下来,这些日子不停地赶路,让她非常疲倦。 乘上那辆鉴金的宝盖大车,队伍再次启程了,魏征,长孙无忌和裴世矩三人骑着马,在车旁并肩而行,彼此间小声交谈着对局势的看法。 对于虞世基投效郭孝恪,裴世矩没有一丁点的意外,虽然虞世基也有为政的才华,不过在裴世矩眼里,虞世基才是不折不扣的佞臣,如今宇文化及兄弟造反,挟持杨广。他这个在涿郡的督粮官要是不第一时间投靠郭孝恪,才真地见了鬼。 “虞大人虽得将军重用,不过将军似乎更欣赏虞大人的弟弟虞世南。”魏征在一旁说道,这些日子里,郭孝恪见了不少人,比如在涿郡督运粮草的虞世基和其他一些隋室官吏,谁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那些隋室官吏,一个个都是人精,里面不乏看好郭孝恪的人。 “虞世南的确是个人才,将军若是重用此人,可比重用虞世基好愕多裴世矩和虞世基向来不对付,而且他也相信。臣子间若是铁板一块,或是交情莫逆,不是好事情。所以对于虞世基受到郭孝恪重用的消息,他很是愤愤不平地说道。 “老狐狸看着裴世矩脸上的神情,魏征和长孙无忌心里同时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涿郡城门口,郭孝恪一身戎装,亲自带着众将和城中官吏在城外相迎。红色的地毯足足铺了百丈。 队伍中,罗士信搓着手。看着前面白茫茫一片的雪原,忍不住骂道。“什么皇后,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将军也未免太把那女人当回事了对于天不怕地不怕,只服郭孝恪的罗士信来说,在怀远给宇文化及兄弟谋反成功给抓住的杨广就是个废物。至于那个什么萧皇后。一个娘们而已,居然还要他们这大冷天的跑出城来迎接。 “罗矮子,你少说两句会死啊。”虽然尉迟恭也同样不喜欢在北风里站了那么久,就为接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当今皇后,不过他也清楚,这是自家将军必须要做的姿态。做给其他人看,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大隋的军人。 “铁匠,我说话关你什么鸟事。 ”罗士信或许就是嫌站着太没劲。此时见尉迟恭搭腔,立刻来了精神。那双牛眼一瞪,直接骂道。 看着又在那里挑事的罗士信。秦琼不由在一旁道,“你们想给旁人看笑话吗?”说完,却是朝那些城中官吏站着的方向比划了一个眼神。 听到秦琼的话,罗士信一下子泄了气。一旁的李靖看着这一幕,到是有些羡慕罗士信和尉迟恭他们之间的闹腾,他如今在郭孝恪麾下,能谈得来的也就裴仁基和魏征几人。至于秦琼他们这些军中大将,交情也就是一般。 郭孝恪身后,徐世绩骑在马上。看着郭孝恪端坐在马上,始终未曾动过的郭孝恪,心里面更加佩服。当日他拿了郭孝恪给的令牌,去了城外北府军大营,本来对于自己当个小兵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不过当他知道郭孝恪给他的令牌,可以在北府军中任意挑选自己想去的部队时。他才明白便是在武府军当个小兵也是有区别的。 北府军和徐世绩以前所知道的任何军队都不同,不管是兵书还是史书中的记载,还是他曾亲眼见过的大隋官军,都没有北府军让他那么震撼。这支军队,几乎每个士兵都识字。每个火长都能背几句孙子兵法,跟你侃侃兵法。 在徐世绩眼里,只要郭孝恪愿意,北府军随时可以扩军到三十万。而且战力不会差到哪里去,和北府军相比,李密的蒲山公营只能勉强算是军队,至于瓦岗塞,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徐世绩最后进了虎贲军,那是郭孝恪身边的亲军,亦被称为北府军之爪牙,是最精锐的军队,他靠着自己的才干,如今已是成了一名火长,虽然对于目前的地位并不满意,不过徐世绩兵没有怨言,瓜更想靠自只的能力升尖,向郭幸恪证明自“徐大眼,听说瓦岗寨最近和李密那老小子打得火热,你怎么看苏定方策马小步到了徐世绩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和裴元庆都是虎贲军的千夫长,官职虎牙郎将,平时都是郭孝恪亲自培养他们,自从徐世绩来了以后,每次郭孝恪授课,徐世绩都在,从那时开始苏定方就留意起了徐世绩,几次下来。年纪相差不大的两人也就成了朋友。 苏定方是知道徐世绩原来在老家的时候,差点就去投了那瓦岗寨的翟让,这几天堤骑的人有消息送回来说,李密在河北和瓦岗寨来往甚密。恐怕会有合并之举,郭孝恪给了他们题自,要他们各写一篇策论分析河北的形势,他一时没太好的想法,便来找徐世绩询问。 “瓦岗寨有地利,翟让,单雄信等人虽也称得上猛将,但是说实话。争天下,他们不是那块料子;以李密之能和如今之势,要说服程让他们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所以提骑的消息应该不差。”徐世绩看了眼身旁的苏定方,亦是压低了声音道。他曾经写了信差人送去瓦岗寨,想劝翟让,单雄信他们来投郭孝恪,不过一直都没有消息,恐怕已经和李密搭上线了。 “李密那老小子,没想到能耐不小听完徐世绩的回答,苏定方不由自语道,这才几个月。李密的蒲山公营已经拥兵十万,为各路贼军之首,不知道洛阳的那些大官们是怎么想的,只是让地方官军缩在城里守着,不敢出城和李密作战,让李密那老小子攻城掠地,好不威风,居然有人称那什么蒲山公营也是天下强军,不在他们北府军之下。 “李密用兵却是有几分本事。”徐世绩看着谦和,不过终究是少年血气方网的时候,心里藏着股锐气,对于李密倒是不怎么服气,尤其有过交情的翟让,单雄信等人很可能已经投了李密,恐怕会日后战场相见时,更是叫他语气不善。 “徐大眼,以你的本事,啥时候有仗打了,当个虎牙郎将还不是事一桩苏定方知道徐世绩的才能,见徐世绩说话时似乎有些愤懑之意,却是朝徐世绩道。 徐世绩没有回话,只是朝苏定方一笑,说起来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尽管他现在只是个十夫长,但是他相信有一天自己迟早能统率千军万马,而这个乱世里,最后得天下的也一定会是郭孝恪,而不是其他人。 这是队伍前方忽然有了声响,徐世绩和苏定方都是朝前看去,只见前面雪原里出现了打着北府军旗幡的队伍,渐渐地当那只是一线的队伍在视线中清晰起来的时候,他们和其他人都是看到了那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鉴金宝盖大车。 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呼声,萧皇后掀开了车帘,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方城门口那个骑在马上的雄壮身影。 “是他。”萧皇后没有想到郭孝恪会亲自出城接她,哪怕她明知道这也许只是郭孝恪做给天下人看的而已,可她心中还是因为这个能在乱世中能保护她的男人有几分惶然。 “母后,那便是郭将军吗?。杨吉儿看着突然策马而来的那个身影。抬头朝萧皇后问道,她虽然只有十岁,可是也和别的少女一样,已接会倾慕英雄了,而郭孝恪无疑是她平时听得最多的名字,不管是那些宫女太监,还是杨广那里,她总是会听到郭孝恪的故事。 “嗯,那就是郭将军萧皇后点了点头,她很想告诉一脸倾慕的杨吉儿,这个男人很危险,甚至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却始终开不了口。 “母后,那位郭将军果然长得很好看当杨吉儿把小脑袋探出车帘子,看着驰到近前,接受那些北府军士兵欢呼的郭孝恪时,只觉得一身铁甲,披着黑色大氅,英俊的脸上有几分冷意的郭孝恪真地就像那些宫女们说得故事里那样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英雄。 郭孝恪有些惊讶地看着宝盖大车里忽然探出头来的小女孩,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他看到杨吉儿的第一眼,就只是这个念头,然后他觉得这个朝自己忽然眨了眨眼,把头缩回去的女孩儿是个有灵气的小家伙儿。 大车内,听着杨吉儿的话,萧皇后眼前忽然浮现了那张英俊和冷漠倔强的的脸庞,一时间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人有些走神,直到杨吉儿从车帘外探回小脑袋唤她时,才回过神来。 “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皇后恕罪。”郭孝恪下马,走到了马车前,看着卷起的车帘后,一身后服的萧皇后。只是随意地抱拳一礼道,然后目光扫过了萧皇后那张美艳不耳方物的脸后,目光落在了坐在萧皇后身边,看着自己有些好奇,又有些怕生的杨吉儿身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币山,章节更多,支持作凹曰甩姗旬书晒)小说齐伞 (全本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萧皇后的恨意 “你就是父皇说的那位能空年打死老卑的二郎将军吗。的声音在郭孝恪耳边回荡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儿,郭孝恪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笑起来的郭孝恪,萧皇后心中忽然有种怒意,因为这个男人似乎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从下马那一刻开始,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落在了杨吉儿身上。 萧皇后似乎是本能般地拉紧了杨吉儿的小手,在她看来郭孝恪显然是对杨吉儿不怀好意,“吉儿,不可对郭将军无礼。 ”看着好奇地问着郭孝恪各种问题的杨吉儿,萧皇后沉声道。 似乎察觉到萧皇后对自己的敌意,郭孝恪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萧皇后,对于这个历史上曾经迷倒过六朝君主的传奇皇后,郭孝恪并没有魏征,长孙无忌他们那种想法,萧皇后的美色对他来说,毫无兴趣。萧皇后被那种冷漠的目光看着。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小步,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不是大隋的忠臣,而是一头猛虎,而她不过是头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羔罢了。 郭孝恪看着后退一步后,就强自镇定下来,和自己对视,但是眼神深处充满恐惧的萧皇后,收回了那种了逼视的目光。 “皇后娘娘,请随末将进城吧?”很随意的一句话,毫无对面前母仪天下的萧皇后有半点尊敬之意。郭孝恪要让这个喜欢虚张声势的女人知道,到底谁才是做主的人。 看着四周那些北府军士兵眼中流露出的狂热,萧皇后屈服了下来,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按着郭孝恪的吩咐,重新登上了那辆宝盖大车。 “母后,吉儿想骑马,不想坐车。”登上车的刹那,杨吉儿忽地停下了脚步,有些羡慕地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郭孝恪,她不喜欢那个让人发闷的车厢。 “吉儿。”萧皇后感到了一丝恐惧。她知道杨吉儿才是她手上最好的护身符,长孙无忌在怀远坚持要带走杨吉儿时,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郭孝恪需要这个有着两朝皇族血统的尊贵公主,相比而言,她这个。所谓的皇后反到没有多大的价值。 “皇后娘娘,末将觉得公主殿下一路上坐车也实在闷了点,不如由末将带公主一程,好透透气。”郭孝恪策马到了萧皇后身边,看向了一脸兴奋的杨吉儿说道。 “好吧,郭将军要小心公主的安全。”在郭孝恪刀锋般犀利的目光逼视下,萧皇后没有拒绝的勇气,她松开了杨吉儿的手。 “去拿床熊皮褥子来。”郭孝恪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苏吉利,马鞍太凉。他怕杨吉儿冻着,让苏吉利取了床熊皮褥子,垫在了马鞍上。 “公主殿下,咱们走吧。”郭孝恪一把抓住了杨吉儿的手,只是轻轻一提,便将轻若无个的杨吉儿带上了马。 不远处,看着和郭孝恪同乘一骑的杨吉儿笑得开心,长孙无忌和魏征都是相视而笑,自家这位将军的魅力看起来已经俘获了这个漂亮的 裴世矩在一旁看着落寞地坐上车的萧皇后,不由叹了口气,郭孝恪看起来对于萧皇后的美色毫无兴趣,这样一来的话,想要救下萧皇后,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坐在厚厚的熊皮褥子上,靠着郭孝恪的胸膛,杨吉儿看着四周白茫茫的雪原,一双灵动的眼眸里满是兴奋和好奇,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 “看,那是兔子。”杨吉儿看着不远处雪原里忽然耸动的一团毛耸耸的雪殊,忽地叫了起来,原来那是一头出来觅食的野兔。 “公主殿下,想要那头兔子?”郭孝恪低下头看着眼珠子盯着那头野兔的杨吉儿,脸上笑着,马鞍旁的大弓已经到了手上。 “郭将军,你要射死它吗?”看着郭孝恪取出弓箭,杨吉儿有些害怕地问道。 “那就要看公主殿下的意思了。是要死的拿来烤来吃,还是活的拿来养着玩。”郭孝恪看着杨吉儿脸上的神情,忽然很想逗她玩儿。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比戈 了一下道,“烤野兔的肉可是很香的。”说话时,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 “郭将军,吉儿不吃烤兔肉,吉儿要活的。”杨吉儿缩了缩小脑袋。看着远处那个贼头贼脑不时扒开雪啃着草根的傻兔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郭孝恪道。 “那就听公主的意思,饶这小兔子一命。”郭孝恪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拉开弓,搭上了三枚箭矢。瞄准着那只懵然不知的觅食野兔,推弓如满月,接着猛地松开了弓弦。 杨吉儿只觉得脸颊边似乎猛地舌了一阵大风,然后便是嗡嗡地弓弦响声让她的小脑袋一下子有些迷糊,等到那弓弦声消失时,郭孝恪已是将手中的大弓放回了马鞍旁,只见不远处,三枚箭矢呈品字形将那头野兔给卡住了。 而郭孝恪身后的苏吉利已是带着两名部下,策马而出,将那被卡住的兔子从雪中拎起,带了回来。 看着郭孝恪露出的这一手箭术,不远处的千牛备身都是露出了敬佩之色,他们只知道郭孝恪武艺无双。没想到箭术也是这般高超。 看着在苏吉利手中被拎着耳朵,两条腿使劲蹦醚的野兔,杨吉儿忽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一定很疼。”惹得郭孝恪和苏吉利还有边上的北府军士兵都是一起大笑起来,跟在郭孝恪身后的徐世绩。苏定方和裴元庆三人只觉得这个小公主可真是可爱极了。 不远处,沈光看着和小公主相处颇为不错的郭孝恪,心里面猜测着郭孝恪的真实意图,这些日子他和北府军一同行军,自然知道当夜以北府军的精锐,若是去寝宫救驾,未必不能击溃那些叛军,但是长孙无忌却没有那么做,现在想来,这未尝不走出自郭孝恪的授意。 细想自己和郭孝恪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沈光觉得自己始终不了解郭孝恪,如今大势已定,他若是想为杨广报仇,便不得不 “唉。”沈光沉沉叹了口气,如今能尽忠国事者少,随他一起逃出怀远的那些千牛备身的部下,这些日子可是和北府军的那些军官打得火热。就差没有直接投军过去了,几个跟他的老部下几次找他言语中都颇有让他带头带着大家一起投效郭孝恪的意思。 “将军,何故叹气?”沈光身边。一名心腹校尉不由出言道,“如今已到涿郡,又有郭将军在。不日便可剿除宇文化及那些逆贼,到时我等自能建功立业,将军也能跟着郭将军,做一番大事。” “大事,大事,我想的不过是能尽忠国事,以报皇上知遇之恩。”沈光看了眼身旁的心腹,摇头道,虽然杨广后来把宫禁兵权交给了宇文化及,等于变相地削了他的官职,可是如果没有杨广的提拔,沈光自忖自己也许如今依然只是江南的一个游侠儿罢了,哪有如今的官职地位,因此他心中对杨广仍旧存着三分忠心,始终不曾变过。 “将军,请恕属下斗胆。”见沈光如此说道,那名心腹校尉却是压低了声音,正色道,“当日皇上知道将军和郭将军有所来往,便削了将军的兵权,可见皇上心里还是对郭将军有所猜忌,连郭将军如此的忠臣都被皇上所忌,依属下的看法。这皇上也不值得咱们尽忠。” “大胆。”听着心腹校尉的大逆之言,沈光不由脸上一寒,冷声道,“皇上也是你可以轻易议论的吗?” “将军,属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那心腹校尉迎着沈光的冷然目光,却是丝毫不惧道,“其他兄弟也都是这般想的。”那心腹校尉和其他同僚,能够成为千牛备身,又是沈光的下属,大多都是寒门出身,一个个也不是蠢笨之徒,这一回杨广自作自受,被宇文氏反噬,以至于被擒,他们感叹之后,更多的是心寒。征辽之战后,军中寒门都以郭孝恪为马首是瞻,可杨广却因此而冷落他们,这其中的戒备之意再明显不过。 看着说话间,身旁聚过来的几全部下,脸上露出的那种神情,沈光也没了争辩的意思,只是道,“罢了,你们都想随郭将军,博那大富贵。我也不耽误你,等会我便去找郭将军,想来郭将军念在旧情,也不会拒绝你们。” “将军,郭将军一向对您甚为器重,只要您去投郭将军,何愁不得重用。”见沈光如此说,那几个千牛备身的军官都是连忙道,他们可不想背个叛徒之名,再说他们也没有背离沈光之意。看着几个惶恐的部下,沈光心里发书。他如今可不走过去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这些人的前途富贵都和他绑在一块儿,他如何能只顾自己。不顾他们。 片剪之后,沈光一个人策马追上了郭孝恪,他刚被苏吉利等人拦下。郭孝恪却正好看到了他,当即便挥退了苏吉利等人,让沈光到了自己身边,对于沈光,郭孝恪一直都是视为半个朋友,而且沈光的才华也是让他颇为在意的。 “见过大将军。”沈光在马车朝郭孝恪行了一礼道,不过两年的时间。郭孝恪便从一个小兵成了如今的上柱国大将军,叫沈光心中只有佩服。却连一丝的嫉妒也生不出来,这一声大将军叫得并不委屈。 “沈兄,你这就见外了。”看着一脸正色的沈光,郭孝恪沉默了一会后,叹息道,他本以为沈光能当自己的朋友,不过现在看起来。沈光和他之间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友情了,或者说这个世上他不会再有什么朋友,因为地位,因为权势。 “大将军说笑了。”沈光看着叹息的郭孝恪,心里也不好受,一年前他还能和郭孝恪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可如今那时的一切都已不会再回来了。 杨吉儿有些奇怪地看着沉默下来的郭孝恪和那位面熟的沈将军,等了一会儿见两人似乎各自都是想着心事。只是有着马匹朝前走着,不由出声朝沈光道,“沈将军,你来找郭将军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杨吉儿的声音,沈光才回过神来,连忙朝郭孝恪道,“大将军。末将此来,是想为自己和部下的将士在将军这里讨个前程,不知大将军可否要我等这些残兵败将。”当日行宫宇文化及叛乱,沈光手下的千牛备身还是死了不少人,所以这也让沈光更加在乎如今身边还剩下的那些部下。 “沈兄大才,郭某早就心羡不已,求之不得,又岂会拒绝。”郭孝恪看着说话时声音有几分苦涩的沈光,却是笑着说道,沈光是江南人。武艺高强,水性也不差,如今水师单靠一个来整,未必能撑起来,沈光却是个不错的人选。 杨吉儿虽不太懂什么权谋,可也隐约知道,沈光好像是成了郭孝恪的手下,便也没了声音,只是靠在郭孝恪怀里看着两人不时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郭孝恪身后的宝盖大车里,萧皇后看着忽然到了郭孝恪身边和郭孝恪并肩而骑的沈光,心里面一片冰凉。她连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本来等到了涿郡,她以皇后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扶植沈光,至少可以让沈光保护她和杨吉儿,若是时机得当,说不定还能逃回洛阳,可是现在看来。什么希望都没了。 萧皇后默默咬着嘴唇,忽然想起了留在怀远,被宇文化及抓住的杨广。虽然杨广早已和她形同陌路。可是却始终是她的丈夫,曾经也对她疼爱有加,两人曾经有过一段难以忘却的美好时光,如今萧皇后无比怀念起过去,甚至于那些回忆让她原本对杨广的怨恨一下子消失愕无影无踪,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绝不会离开怀远,即便是会死,她也应该和杨广这个丈夫死在一块儿,帝后,帝后,后离了帝,那还是什么皇后。 郭孝恪并不知道,他对萧皇后近乎无视的冷漠,让这个心里其实很脆弱的女人对他萌生了恨意。 (全本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宇文化及的心思 小远镇内,行宫大殿内。宇文化及脸色铁青,如今大雪销世;池虽然想挥军尽快南下,但是也无可奈何,最可恶的是他往幽州各地所发的诏书,竟然没有一人响应。 “父帅,郭孝恪的北府军强悍。等开春之后,我军实在不宜和其硬碰。还是当速带杨广回师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看着焦躁的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在一旁沉声道。 如今的局势对宇文氏来说极为不利。宇文成都看到了这一点,萧皇后被救走,等于让他们控制杨广的作用被削弱了大半,尤其是在幽州这个地方,郭孝恪挟大胜杨玄感的余威。没有哪个地方官吏会傻到去忤逆郭孝恪,当初涿郡留守罗艺和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大姓是怎么死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打开府库,骁果军和御营将士每人都给我赏赐下去,要是有谁敢克扣,军法严惩宇文化及看向了殿中的一众心腹,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六万御营兵马,不过却士气低落,这个时候他只有靠财帛赏赐才能提振士气,这个时候他也顾不的敛财,将怀远镇囤下的钱粮拿出了不少用来赏赐底下的士兵。 “父帅英明见宇文化及没有像过去那么贪财,而是将怀远镇的府库钱粮下拨,宇文成都大喜起来,北府军虽然强悍,可也不过三万余人,他们这里六万御营人马不见得不是对手,只要能激起士气,他自问能在战场上和郭孝恪一较高下。 “都下去吧。”宇文化及挥手道。辽东的气候严寒,一旦入了冬。他和郭孝恪谁都别想动对方,因此他倒也放心得很,不过他更清楚。一旦过了冬,自己要面对的就是郭孝恪的北府军和高句丽的征辽大军的两面夹击。 “突厥人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待众人退去后,宇文化及一个人坐在那张原来杨广坐的个子上,沉吟自语道,洛阳和长安的于仲文还有卫玄那几个老东西,他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尽管他们和郭孝恪有怨,但也不会来帮他,说不定还巴不得郭孝恪和他拼个两败俱伤,最好连杨广一起死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扶立新主,继续当他们的柱国大将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人当成老废物。给郭孝恪这个所谓的军神踩在脚底下。 御营里,随杨广一起观战的国外君主和使节如今都在宇文化及手里。对宇文化及来说,这里面对他最有利用价值的无过于突厥的处罗可汗,虽说是因为在突厥的内斗里兵败,不得已而投奔大隋,但是处罗在突厥还是有一定影响力和拥戴他的部落,只要自己给他一支人马,再加上怀远镇的武备,说不定能让突厥人给他卖命。 宇文化及看着殿中的烛火,脸上的神情犹豫不定,放处罗回突厥。同时借兵给他,无异于纵虎归山,可是如果郭孝恪真要置他于死地。他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郭孝恪,咱们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自言自语声中,宇文化及站了起来,他虽然深恨郭孝恪,可还没蠢到非和郭孝恪拼个鱼死网破的局面,所以他打算妥协,只要郭孝恪肯放他带杨广回洛阳,他不介意让郭孝恪当个辽东王爷,只要让他收拾了卫玄,于仲文那些人,他到时候再报郭孝恪的仇也不迟。 “去找智及来见我宇文化及喊进了殿外守候的心腹,让他去找宇文智及来见自己,他打算让宇文智及亲自去一趟涿郡,以示他的诚意。 片玄之后,宇文智及站在了大殿内,他听完了宇文化及的打算后,只是皱了皱眉道,“兄长之意小弟明白。不过恐怕那郭孝恪未必会答应。此人的野心不兄长还是要做好引突厥人入关的准备。” 宇文智及不太看好宇文化及的想法。因为他觉得郭孝恪实在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就算他们给郭孝恪一道封王的诏书,可是只要他们带着杨广回到洛阳,重新控制关中以后。自然能够让郭孝恪成为天下共讨的反贼。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就不行郭孝恪真能挡住封王的诱惑。 ”宇文化及却是冷声道,大隋自开国以来,也没几个人能封王,着郭孝恪不过一个乡下小子,未必能脑子清醒。“兄长说的也是,那小弟便亲自走一趟,不过那处罗可汗,兄长还是要多花些功夫。”宇文智及一边说道,一边退了下去。 走出大殿,宇文智及就被守在殿外的宇文成都喊住了,“叔父,父帅是何意思?” “大兄他打算以封王为条件,换郭孝恪放我们南下。”看着面前颇有父亲年轻时英武之风的侄子,宇文智及沉声答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全指望在这上面,大兄有引突厥人为臂助的意思,若是那郭孝恪不上当,也只有”若非到万不得已,宇文智及也是不愿放突厥人入关南下。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突厥人要的不过是女子财帛,而郭孝恪要的却是他们的性命。 “叔父,引突厥人为臂助万万不可。若行此事,我宇文氏必为天下所不齿宇文成都听罢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宇文化及竟然有放突厥人进关南下的意思,这要是真做了,他们立刻便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国贼。 “成都,我们在这怀远留得越久,就越不利,要是那郭孝恪一定要和我们作对,我们也只有和他拼上一把宇文智及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勇武的侄子最佩服的便是当年出塞击胡的卫王,心里面也未尝没有效仿卫青,霍去病的雄心壮志,不过现在形势如此,由不得他们。 看着宇文智及转身离去,宇文成都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心里面是说不出的苦涩,他真地不希要有一天。自己的父亲会引突厥人进关南下,到时候他不知道该去如何面对那一切。 随着大批的财鼻赐下,原本有些死去沉沉的怀远镇内,一下子闹腾了起来,那些骁果军将怀远镇囤下的牛羊杀了不少,每日里喝酒吃肉,赌钱玩乐,对于宇文化及这位新主子,到也生出了几”贩品之意来。当兵吃粮,不就是为了搏个功名富贵,盅卜嗫出则康慨大方的主子,一个个都是士气高昂了起来。 在怀远镇里给财帛和宇文化及许下的诸般好处刺激下,御营兵马士气高涨的情况下,宇文智及带着随行的人马踏上了前往涿郡的官道。尽管他不看好自己此行,不过心里面也存了几分侥幸,要是郭孝恪那个乡下土鳖受不了封王的诱惑,答应放他们南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涿郡城内的临朔宫,幽州各地的隋室官吏都齐聚一处,前不久怀远那边倒是来了传旨的人,要他们起兵勤王,攻打郭孝恪,不过他们不是傻子,杨玄感的二十多万大军一个晚上就给郭孝恪打了个稀里哗啦,自己也给郭孝恪废了双腿,生擒住了。后来那些溃败的叛军肆虐乡里,可都是北府军出兵剿灭,他们可都是亲眼看到那些北府军有多么厉害,更何况郭孝恪和北府军极得幽州百姓的拥戴,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听那道不明不白的旨意。 大殿内。随着太监的尖利嗓音。那些原本窃窃私语的官吏们都是屏住了呼吸,看向了在几个。宫人相随下坐在后座上的萧皇后。 “宇文化及狼子野心,叛逆作乱,挟持皇上,欲行操莽之事,本宫一介女流。这国事就要托付于大将军和诸位大人,尽快救出皇上,将宇文化及等一干叛党诛灭萧皇后看了眼站在上前,面无表情的郭孝恪,心中无奈,最后还是按着长孙无忌和裴世矩的暗示,以皇后之名,将所谓的国事托付给了郭孝恪。 “末将必不负皇后娘娘重托,定会将皇上从宇文逆贼手中救出,以报皇恩郭孝恪迈前一步大声应道。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隋室官吏本就不是一条心,地方上的官吏更是如此,这些幽州本地的官吏,没一个是糊涂人,差不多都是早已拜访过他手下的裴世矩,虞世基等人,杨广此次征辽的随行大臣里,也有好几个见机得早的聪明人从怀远来了涿郡。 这次简短的朝拜只是片刻便结束了。萧皇后有些不甘地在身边的几个名为宫女,实为女兵的娘子军中挑选出来健妇的半请半强中,回到了 宫。 走出大殿,郭孝恪和一众向自己示好的官吏客套了几句后,就以军务繁忙为由离开了,这些琐事自有长孙无忌他们代劳,而且他也看得出。长孙无忌,虞世基他们颇为热衷于此。 走出宫外。郭孝恪回首看了一眼,萧皇后确实是人间尤物,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不过兴趣也不是太大。更重要的是萧皇后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大事未定前他不想在萧皇后身上花费什么精力。 涿郡内,那些本地的官吏大多数虽然都已投靠了郭孝恪,不过却并没有表示得太明显,这让长孙无忌多少有些恼火,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这些人还是在观望,只要宇文化及挟持杨广这件事情被“完美,地解决,就是幽州本地的世家门阀与北府军合流的结果。 夜晚,将军府内,郭孝恪的书房内,他手下的主要谋臣武将都是齐聚一堂,如今萧皇后已经露了面,宇文化及谋反,挟持杨广这件事情也已经由驿站送消息前往各地,想必用不了多久洛阳和长安就会有反应了。 “魏征,如今幽州地方。我军掌握得如何?”郭孝恪看向了魏征,虽然幽州本地那些豪强和世家,他是必须要倚重的,但是他不愿过分依靠这些靠不住的人。“如今各地都已按将军的意思组建了民团,由我军的伤残老兵担任教头,一些当初涉及谋逆而被铲除当地豪强世家的地方,已经尽在我军控制下,其他地方虽然差些,但是只要将军愿意,铲除幽州本地豪强不成问题魏征答道,幽州本就是民风尚战好武的地方。组建民团之举。正好可以将地方村落那些青壮集合起来,对付那些横行地方的豪族。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那些地方上的世家豪强都收敛了不少。 “很好,这件事情继续办,另外告诉他们那些地方豪强,我北府军要扩军,让他们族中的子弟尽管来。”郭孝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年代,世家豪强虽不如南北朝对抗时那么强势,可是几百年下来,不少百姓已经习惯了,一到战乱。便立刻依附当地的豪强,躲进郜堡的做法。他如今便要靠手中的北府军来组建地方民团,将那些可能转化为地方豪强家奴的青壮掌握到自己手中。当然作为安抚和消除那些世家豪强的不安心理,让他们的子弟投军是必然的事情。 对付世家豪强,无外乎分化瓦解。拉拢打击,这一点上,郭孝恪向来做得不错,当初范阳卢氏一时做错选择,几乎被他灭族,几个当初依附他的世家豪强,如今都是声势大振,这对幽州剩下的本地豪强和世家是个最好的对比。 “是,将军魏征点了点头,如今他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杨广一死,他们便可以事实割据一方。经营经略北地,坐等中原大乱。 “将军,如今贺将军,来将军等人还在辽东,无忌以为当遣人耍贺将军,来将军整顿兵马,准备开春之后与我军南下合围怀远李靖出声了,在他看来宇文化及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选择和他们硬碰硬,要换作他是宇文化及,必会想办法趁大雪封道,派遣精锐悄悄护送杨广南下河北,等出了幽州之后再亮明旗号,大张旗鼓地回洛阳。 李靖一开口,裴世矩等人也都是连声附和,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宇文化及会不会兵行险招。虽然宇文化及舍弃大军的保护,挟持杨广悄悄南下离开幽州的可能性不大,但总是有那个可能不是。 “李靖,我军游骑任你差遣,务必查探清楚怀远方面的一举动。”郭孝恪被李靖一提醒,才猛蔡惊觉过来,连忙道。 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 (全本 )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老兵 品汁边随行的亲兵年里接讨烫过的酒帝,宇文智及喝后,原本冻得有些青白的脸上才恢复了几丝血色,关西出身的宇文化及很不习惯辽东的严寒气候。这个,时候他更加担心起来,留在怀远的御营兵马中。作为主力的骁果军几乎全是关中和关西人,这一个冬天下来等到开春解冻的时候,恐怕便是最虚弱的时候,那时候要是郭孝恪突然北上。想到这里宇文智及不敢往下想了。 “大人,按照路程算,再有三天我们便能到涿郡了。”宇文智及身边,一名部将看了地图之后。烤着火道,大雪封了官道,不过好在辽东地方旷野,到不容易走错。 “三天。”宇文智及皱了皱眉。如今已经十一月,这雪下得更大,看起来等他到了涿郡。想要回怀远就难得多。对于自己此次涿郡之行,宇文智及总有些担心,毕竟郭孝恪可不是什么粗鄙武夫,而是头奸诈狡猾的狐狸。 宇文智及他们一行人马扎营的地方不远处,几个陈家村的青壮拎着弓箭。拎着从山里打到的几只野鸡山兔,一脸高兴地往村子里回去,比起如今到处都是流寇盗匪的河北中原等地。幽州却是比洛阳,长安这些近畿重地还要太平。 “六叔,这回咱们回去,刘教头那里可算是能长些脸面了。”几个青壮里,一个身材轻巧的少年看着手里拎着的肥硕山兔。朝走在前面的一个健壮汉子说道。 少年所在的陈家村,是北府军治下所直接管辖的地方上很普通的一个村子。全村三百多口人,原本村里的大户还能仗着家里有几十号奴仆。还能在村子里欺压良善,不过自从两个月前来了个北府军里的断了三根手指的老兵来当教头,那家大户便一下子变得胆小起来,再也不敢欺负村里的人。 少年倒是听说过村里不少人都说,那位陈太爷曾经想把孙女儿嫁给那位刘教头。不过却给刘教头拒绝了,气得陈太爷在家摔了碗碟。 “刘教头那是真正的好汉。三儿你就打了头兔子,也想在刘教头那里挣些脸面,简直就是在说笑吗?”那被称做六叔的汉子笑了起来,他身旁几个大汉也一起跟着大笑。 “刘教头要不是断了三根手指,不能留在军中效力,我看怎么着也是能混个将军。”六叔想起那位能识字念书的刘教头,一脸的敬重,北府军的威名,在幽州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那位刘教头刚来的时候,一身的杀气,便是他这个。山林里常和野兽打交道的老猎手也给吓住了,那种可怕的气息他只有以前不小心撞见山神爷爷的时候才感觉到过。 不过让六叔放心的是,那位刘教头来了村子住下以后,平时待人接物都很和气,不过就是农忙过后。召集村子壮丁练习武艺的时候特别严厉,他这么多年下来,还没见过这般的官军老爷。 如今的陈家村。一共八十九名青壮都给编入了民团,勉强凑了个百人队,村里那些还没成家的小子个个都想着哪天能给北府军挑去,能够上战场杀贼立功,博个好前程,便是六叔自己也有些心动,北府军的士兵军饷很高,而且军官从不克扣,还有安家费,便是像那刘教头一般伤残了。也会给安排后路,如何不叫人意动。 “六叔,前面有人。”三儿的喊声忽然让有些走神的六叔回过了神,他抬起头看到了在风雪中被吹淡的烟痕。使劲地噢了噢后自语道,“人还不少。” “三儿,上前去看看,是什么路子。”六叔看向了队伍中的少年,虽说幽州地界太平,不过他有次去附近县城赶集,听说河北那里,到处都是流寇盗匪,有些窜进了幽州,前几天村子里也来了北府军的骑兵要他们加强戒备,小心小股散落的流寇。 如今这大风雪天的,自家村子附近忽然来了伙人,由不得六叔不心。于是便让队伍里最敏捷的少年给派了出去。 趴在雪窝子里,叫三儿的少年瞅了几眼宇文智及的营地后,往后退了几步,便猫腰起身,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六叔,那些人看着不像强盗,倒像是官军,不过不是咱北府军的。”三儿回到队伍里,看着六叔和其他人。比划着道,“他们的旗上,有个文字。”陈家村,本来只有大户人家的孩子才有钱念得起书,像三儿的少年要是没有刘教头这个北府军的退伍老兵,恐怕这辈子也就是个打猎的命,根本没有认字的机会,不过现在晚上听刘教头讲课,他也认得百来个简单的字,恰好宇文家的文字正是他认得的百来个简单的字里的一个。 “文。”六叔皱起了眉头,接着很快就想起来前几天还来了几个,北府军的士兵,来村子贴布告。好像说是什么宇文化及的造反,把皇帝给抓了起来,此刻听完三儿的话,他便想到了造反的宇文化及。 “走,不要发出动静,咱们回去问问刘教头。”六叔不敢草率行事。而是想起了村里的刘教头。不知不觉间,这个北府军的老兵成了他们这些人的主心骨,遇到什么难事便想到找他来做主。 几乎没什么戒备的宇文智及和他手下的人根本没想到,他们网到涿郡不久。就给一伙打猎回来的村民给发现了。而且那村子里还有个北府军的老兵,而附近不远处更是驻扎了一只北府军的骑兵队。 傍晚的时候,六叔他们回了村子,找到了正在烧着柴火的屋子里,教村里的孩子认字的刘教头说了自己的发现。 刘教头叫刘虎,祖上其实是鲜卑人,不过几代和汉人通婚下来,早就忘了自己是个。鲜卑人,只有眉目间依稀能看出几分草原人的轮廓来。 作为北府军里只比当初跟随郭孝恪的第一批左翼第一军的军中老人只差一点的刘虎,本来军功累积下来,日后只要北府军一扩军。当个。校尉是绰绰有余,不过和杨玄感的那些关西铁骑交手时,他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左手的小拇指都给削断,再也开不得冉;。握不了刀。才退伍来当民团的教头六nbsp;nbsp;… 对刘虎来说,当个民团的教头,他每个月还是能拿到原来三成的军饷。足够他开销的。而且他也听原先的老长官说过,这个民团日后迟早是要扩军成为折冲府的,到时候附近几个村落的青壮都耍编入折冲府,挑选其中的精锐成为地方的常备兵。他虽然断了三根手指,但走到时候还是能当个折冲府的参谋军官。以后有了儿子,能优先补入北府军,这才在这陈家村干劲十足地干了起来,想要在到时候下来巡查的堤骑长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刘虎的瓦房里,待六叔说完发现的事情后,刘虎有手指瞧了酒水在桌上写了宇文二字,朝边上的三儿道,“你看到的旗上,写得可是这两个字?” “没错,刘教头,就是这两个字三儿看到桌上那有些歪斜的两个字,很肯定自己绝没有看错,大声答道。“没错,那就是宇文化及那个逆贼的人马了,六叔,你赶紧派人去通知金校尉,让他带人过来。”刘虎脸上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他可不管那些宇文氏的人来干什么,反正前几天将军就下了令,宇文氏乃是叛逆。绝不可放过,可惜他现在只是个民团教头,这份功劳倒是便宜金博那小子了。 “是,刘教头,我这就派人去。”六叔连忙答应道,那位金校尉驻扎的地方,正好离着他们村不过十来里的地,管着附近六七个村子的治安,要不然就刘教头一个,人来。那陈彪家哪会那么老实。 片刻后,风雪中,三儿和几个陈家村的青年一起出了村,往东去了。 夜晚,燃着篝火的营地前,李靖接过金博送上的烤獐子,看着那些士气高昂的士兵道,“金校尉。你们在这边驻扎,可还习惯。”组建民团。派遣小股人马进驻各地。当初李靖也是极为赞成的,他其实也算是豪族出身,知道那些地方豪强不管大都有自己修建的郜堡,一旦遇到乱世,那些地方百姓就会依附这些豪强,完全成为附庸,于国家不利。 想要控制幽州地方,就绝不能再让这郜堡陋俗延续下来,李靖当初曾向郭孝恪建议利用扫荡杨玄感兵败后乱军的机会,把幽州地方上那些修建有郜堡,藏匿人口的豪强都给趁机清除掉,不过却被郭孝恪否决了。现在想想,李靖觉得自己那时的提议还真走过于冲动了,就像自己那位将军说的那样,要完全铲除那些地方豪强根本不现实,起码在他们已经把范阳卢氏给铲除掉,已经杀鸡做猴的前提下,要是再对那些还算安分守己的豪强动手,无疑是在给自己树敌。把幽州剩下的那些中小豪强全都逼到敌对面去。 最后,还是郭孝恪想出了先在各地分派小股部队驻扎,同时让军中的伤残老兵去各个,村子组建民团。先削弱那些地方豪强的影响力,同时练组织那些普通的青壮,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便在各要处建折冲府,重新建立前汉的地方郡国兵和征兵制,到时候那些地方豪强自然不足为患。 李靖这次得了郭孝恪的军令后,带着数千骑兵,不但派人前去各处要道把守,自己更是带着亲兵巡视这些驻扎在地方的军营。 “回大人,末将和士兵们都很习惯,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没仗打。”金博大声回答道,近两年的时间,几乎大半时间都在作战打仗,再加上郭孝恪的那种练,早就让他们成为了一群好战的职业军人。 “放心,仗以后有得你们打。”李靖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喜欢这些把打仗视作崇高的士兵和部下,因为只有永远充满一颗好战的心的士兵。才能组建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大人,是不是要和宇文家的叛军打仗。”金博想到前几日提骑过来带来的消息,有些兴奋地朝李靖问道,宇文氏算起来也算是他们北府军对头之一,当年将军就和宇文化及兄弟结怨,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也是清楚得很。 “开春以后,就不会再有宇文家了。”李靖笑了起来,宇文化及兄弟的恶名,他当年还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正说话间,一个。士兵忽地过来,在金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大人,陈家村有人来,说是发现了宇文家的队伍。”金博起身道,他没想到李靖网来,自己这边就有好消息。 “还不快带那几人过来勺”金博一边朝身边那前来禀报的部下大声道,一边朝李靖说起了陈家村的情况。 三儿和几个同伴被带到李靖面前的时候。几今年轻人的脸色都是涨得通红,他们以前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金博这个威风凛凛的校尉,哪里想到这次能见到李靖这个货真价实的将军。 “参见将军大人。 ”三儿和几个。同伴一起朝坐在前方的李靖大声行礼道,然后几个人抬头看了眼李靖,接着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叛军的,有多少人?”李靖没有在意三儿他们的小动作,只是沉吟着问道,陈家村那个方向并不是什么隐秘的要道,从地图上来看,那些宇文家的人马到像是一路光明正大地过来的一时间李靖有些猜不透。 被李靖点名问道,三儿有些兴奋地回答了起来,把自己看到的都详细地讲了出来,便连宇文智及的队伍里有多少旗幡,是什么颜色的都给说了出来。 听着三儿的详细讲述。李靖原本皱着的眉头展开了,他现在能肯定那来的宇文家的人马绝对是去涿郡见将军的,不然的话,不会打那么多的旗幡。 “宇文化及。”李靖低声自语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些宇文化及的心思,无外乎是来找将军讲和的。如今他看着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大隋传国才两代,国家的根基本就不稳,再加上杨广这几年又恶政不断,宇文化及手上的杨广根本没什么用。 (全本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成王诏书 茶明前,黑暗的天煮中,李靖骑在马!,身后的北府军甩甲川经汛速地展开了队形,将宇文智及一行人驻扎的山坳给包围了起来。 在山坳口放哨的几个,骁果军士兵守了大半夜,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再加上天气严寒,也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来袭击他们,直到李靖带着身边的亲兵和金博骑马到了近前。听到了动静声,才睁开惺忸的睡眼。 等他们在身旁明灭不定的昏黄火光中看清来人时,已是被北府军执刀围住,其中一个放哨的骁果军士兵,才要拔刀,脖子上就给搁上了冰冷的刀锋。 “你们的大人是哪个?。李妹策马到了一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士兵。下了马,让身边的亲兵放下手中的刀,一脸笑意替那中年士兵掸去了肩上的落雪。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路数,但是那中年士兵知道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是个将军,他能噢出那股淡淡的血腥气,不是上过战场的人不会有那种味道。 “如今各地贼军四起,关中也不太平,你不想活着回家去看看家人可否平安见那中年士兵不吭声,李靖依旧脸带笑意,不过说出的话语却让那几个骁果军放哨的士兵都是一愣,接着脸上俱是露出了思乡 色。 “我家大人是宇文智及。”想到远在关中老家的爹娘亲子,那中年士兵开口答道,“我们是来拜见大将军的 “带他们下去吧。”李靖看向了身旁的亲兵,轻声道,然后重新翻身上马,带着人马进了山坳,这时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灰暗的天空里有了几丝亮光,一些早起的骁果军士兵,正准备着给马匹喂的干草料子,见到突然涌进来的大股骑兵队,一下子都是大惊失色。 “敌袭。”一个,正喂马的士兵高声喊了起来,在寂静的冬日早晨显得格外突兀刺耳,他身边几个同僚也是各自抓住了腰间的刀柄,但是这时一阵弩箭箭雨却当头罩下,几个人只是网开口喊了几声,便被射成了刺猬,只有那些中箭未死的战马的凄厉嘶鸣声回荡在山坳内。 宇文智及是被那突然响起的“敌袭,声所惊醒,这几天来他一直都没睡好过,听到那喊声,便睁开了眼,飞快地披挂起来,一边朝帐内的亲兵道,“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网葬上铁盔,拿上自己的佩剑。宇夹智及便看到了自己派出去的几个亲兵拖着一个全身中箭的亲兵回来了。 “大人,外面前是北府军,拿着弩箭守住了四面。”那个手臂上中了一箭的亲兵,脸上因为剧痛而抽搐着,声音嘶哑地说道。 “什么?”宇文智及忍不住失声道,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局面,一切完全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山坳里,拿着强弩的北府军士兵逼近了那些帐篷,然后大喝了起来。“把兵器扔出来,一个一个出来,否则格杀勿论。”随着他们的喝声,在营帐里已经完全失去斗志的骁果军士兵把自己的马枪佩刀都扔出了营帐。 李靖看着各处营帐里扔出的兵器,目光落在了营地中央的主帐处,宇文智及的名头过去在长安不下其兄。不过同样是恶名,比起号称凉薄公子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的阴险更加不讨人喜欢,至少在李靖眼中。宇文化及过去干的事情里,有大半主意都是宇文智及出的,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宇文智及在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了军帐。他显得还算镇静,脸上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当他看到李靖时。甚至还挤出了笑脸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药师兄。”李靖是韩擒虎的外甥,年轻的时候在长安也薄有名声,曾被越王杨素认为是大将之才,在世家子弟中也有不少人认识。而宇文智及以前便恰好和李靖见过。 “宇文兄。一别经年,风采依旧,让李靖真是羡慕。”李靖对于宇文智及的套近乎,也是虚与委蛇的攀谈了起来,宇文智及亲自过来,肯定是要和谈,这一点李靖心中已是能肯定,在不明白郭孝恪究竟是什么意思前,他是不会贸然处置宇文智及的。 宇文智及脸上虽然笑着,可是心里面却不是滋味,当年黯然离开长安。跑去马邑当个小官的李靖曾经也被他和不少人笑话过一阵,可是当时他哪里想得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了李靖的阶下囚。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那些被俘虏的骁果军士兵一时间都是有些脑子转不过来,只是被北府军的士兵驱赶着,被押到了不远处的陈家村。 直到到了陈家村,宇文智及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李靖和北府军发现,他们驻扎的山坳距离那村子不过几里地,而且还正在那 对于李靖,刘虎并不陌生,这位颇受大将军看重的大人,因为在平壤未立寸功而让军中不少人有所非议。不过和杨玄感叛军一战里,他和其他人都见识到了李靖用兵的本事。 “大人。”看到刘虎对李靖恭敬有加,随刘虎一起迎接的陈家村的几人也都是有些惶恐,他们可还从没有见过像李靖这样的大人物。 随着北府军的到来,陈家林热闹了起来,原本舍不得宰杀的牛羊给一头头拉了出来,尤其是陈家村原来算作一霸的陈彪家,几乎用来招待北府军的牛羊酒肉全是他们家出的。 “李大人,在下的犬子。也学过些粗浅的拳脚,不知道?”酒席间。陈彪陪着笑朝坐在上前的李靖说道,村子里能住下李靖一行人也就他的庄园,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陈彪自然不愿错过。 “大将军有令,幽州各地的良家子弟皆可从军。”李靖看着面前陪着笑的一脸横肉的陈彪,也没有为难他,虽然他不甚喜欢这些平时欺压地方的本地豪强,不过这陈彪自民团组建以后听说已经收敛了许多,他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听李靖说了郭孝恪的那道征兵令后。陈彪放下了心,良家子弟。他陈家以前虽有些欺压地方的恶行,可也从没闹出什么强抢民女和人命官司的恶行,绝对算得上是良家子弟。 李靖在陈家村住了一夜。便带着宇文智及走了,同行的还有陈彪的儿子陈武和刘虎推荐的几个陈家村青壮,北府军的扩军已成必然,就在李靖回涿郡的同时,有更多的北府军骑兵冒着风雪将募兵的消息传到了幽州各地。 郭孝恪让各幽州地方世家豪强的子弟参军,一来是安抚,二来也是想要挑选些人才,而那些地方世家豪强的年轻子弟中,也不乏些俊杰之辈,在接到募兵令之后,不少人都是自备马匹,兵器,带上几个健壮随从,往涿郡而去,根本不顾风雪的阻挡。 李靖回到涿郡的时候,就碰上了数拨从幽州各地,半道相逢,结伴而来的世家子弟队伍,看得宇文智及心惊不已,幽并之地,自古便是民风尚武好战的地方,绝不输给关中关西之地,而最让他在意的是,这些来投郭孝恪的幽州子弟熟悉这辽东的气候,而且这也代表了幽州本地势力对郭孝恪的支持。 涿郡城外,北府军的大营里,每天都有世家子弟带着随行的奴仆来投军,然后给打乱重新编队,李靖回到涿郡之后,网将宇文智及带进将军府,便被郭孝恪派去练兵。 “药师,给我狠狠操练那些世家子弟,我要的是一群真正的军人。”郭孝恪看着李靖,沉声说道,世家把自家的利益凌驾于一切之上。这一点是他最不喜的,而这些来投军的世家子弟,底子比普通人要好得多,但他不希望最后培养出来的是一支属于幽州本地势力的武装,所以适当的洗脑是有必要的。 “是,将军李靖很认同郭孝恪对于军人应当为国家和汉统而战的理论,为了一姓一家而战,只有君主贤明,军队才会强大,一旦遇到昏庸之主,就立刻变得孱弱。军队守护国家,守护汉统这个理念才是正道。 李靖退下之后,郭孝恪方才让人带上了宇文智及,说实话对于宇文智及的出现,郭孝恪稍微有些惊讶,毕竟他没想到宇文化及能够那么快做出决定,打算和他和谈。 “大将军,只要你愿意放我等南归,这道诏书,任你填写。”宇文智及看着郭孝恪手中那道上面写着封郭孝恪为王的诏书,大声说道。只要郭孝恪愿意,随时可以填上他想要的称王封号,辽王,燕王。只走动下笔的功夫。 郭孝恪看着已经盖上印皇,只有在那王字前空出的地方,看着宇文智及道,“宇文兄果然舍得下本钱。不知道皇上可好?” “皇上很好,只是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看着一脸戏德表情的郭孝恪,宇文智及知道自己猜得一点都没错,郭孝恪绝不是什么卫霍之流的忠臣良将,是以连虚情假意的客套话也不愿意多说,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是白说,和郭孝恪这种人打交道,最直接的利益交换才是正途。 “我的意思吗?。郭孝恪放下了手中的诏书,笑了起来,然后书房内的屏风后,长孙无忌,魏征和裴世矩三人走了出来。 (全本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汉王 在着从屏风后老出的裴世矩,牢文智及脸卜的表情下味洲”当初杀裴世矩就是他出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裴世矩命大不死,不过现在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裴世矩恐怕早就和郭孝恪勾搭到一起了。 长孙无忌,魏征,裴世矩三人从屏风走出后,朝郭孝恪一礼后,看向了犹如绝望的野兽一般的宇文智及。裴世矩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过此时看到宇文智及,脸上难的地露出了几丝愤恨之意,不管是谁。遇到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总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宇文智及,让本帅猜猜看,你和宇文化及一定认为本帅会为了这个称王的机会,而放你们带着皇上南下吧?。郭孝恪笑了起来,将手中的那道诏书交给了一旁的裴世矩三人,然后目光落在了宇文智及身上,“说实话,本帅有些动心,不过本帅跟你们宇文家的梁子结得太深,实在不信会有这等好事 听着郭孝恪的话,宇文智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大将军,你我过去乃是私怨,岂能和此等大事相提并论,只要大将军放我等和皇上南归,这北地便由大将军做主。” 看着宇文智及现在的样子,郭孝恪不由摇了摇头道,“宇文智及,你当本帅是傻子吗?皇上在你们手里,这诏书还不是任由你们写。 “大将军,天子诏书岂是可以随意写的。”宇文智及有些急了,事关性命也由不得他不急,郭孝恪的心狠手辣他最清楚不过。 “裴大人,你看如何?”郭孝恪把目光投向了裴世矩,这一开口。一下子让宇文智及的心悬了起来。 “这道诏书的确走出自皇上的手书裴世矩拿着那道诏书,一笑道,不过宇文卑及并没有高兴起来,因为裴世矩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不过这王字前空出一处的方来,要是将军自己填上 字迹不同,恐怕便会被当成伪诏。” 裴世矩说到这里,看着宇文智及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以郭孝恪的野心和远见,又岂会被一个区区的封王虚名所惑,宇文化及兄弟还真是愚不可及。 “裴世矩,你这个老匹夫。”宇文智及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自投罗网。难以脱身,却是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不敢找郭孝恪这个杀神,却是怒吼声间扑向了两鬓花白的裴世矩。 “给我拿下。”随着郭孝恪一声冷哼,守在屋内的苏吉利动了,宇文智及网抓到大惊之下后退的裴世矩衣襟,胳膊就被苏吉利铁钳似的双手给擒拿住,宇文智及本就武艺差劲,如何是天天跟在郭孝恪身边打熬力气的苏吉利对手,只一合就被拿住了。 “郭孝恪,你不得好死。”宇文智及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带他下去,好好看管对于宇文智及的咒骂,郭孝恪浑不在意。他自从军以来,杀过的人不知凡几,这些上不知有多少人恨他恨得要死,宇文智及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将军,这道诏书,可是于将军大有益处。”长孙无忌在宇文智及被带下去后,目光里闪着几分兴奋,看向了裴世矩道,“裴大人常年在杨广身边,想必对杨广的字迹熟悉的很。到时只要裴大人在诏书上那么一填,等杨广死在宇文化及手上。我们便可以称这道诏书乃是杨广的遗诏,将军便可以趁势称王。” 长孙无忌的话让郭孝恪三人都是目光一变,魏征和裴世矩都是有些心悸地看向长孙无忌,论到这等阴谋诡计,长孙无忌确实是比他们强上不少。 “辅机之言。甚善。”郭孝恪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说得不错,有了这道诏书,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称王,而且称作杨广遗诏,更可以省去诸般麻烦。烛火下,裴世矩执笔小心翼翼地在那诏书的王字前留白处临摹着杨广的笔迹写上了一个汉字,汉王。这是郭孝恪为自己定的王号,虽然昔年有汉王杨谅叛变失败的不吉前兆,不过裴世矩和长孙无忌,魏征都不能让郭孝恪改变主意。 “当年汉家威加四海,何等霸道,汉王杨谅如何能和汉高,光武相比。”等裴世矩写完,郭孝恪在一旁看着那道印着天子之宝的诏书 想起了那个。将中国的版图拓展至当时的地理极限的强大王朝,“国恒以弱亡,独汉以强亡”即使到了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无论是曹魏,蜀汉,东吴,依旧保持着对四周蛮夷的压制,曹操灭乌桓,置匈奴,诸葛亮灭西南蛮,孙权再服诸越,依旧是武功赫赫。 听着莽孝恪的话,从矩二人却是想到了别处为郭孝恪是自比汉高。儿郭孝恪只是心生感概,不过:人心中也都是有几分窃喜,郭孝恪自比汉高,日后若是成就大业,他们三人岂非能和萧何张良相比。 宇文智及被生擒之事,最后被郭孝恪下了封口令,那道诏书的事情。更是只有他和魏征三人知晓。对郭孝恪来说,如今他已经争取到了主动,只等杨广一死,便可以称王,虎踞北地,李渊虽然提前去了太原,可是卫玄留守长安,杨义臣等一干隋朝的宿将都在,他想要如历史上般夺取关中以为根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晚,郭孝格去了李秀宁和木兰房中。自从解开李秀宁心结后,他索性让李秀宁和木兰住在了一块儿,至于合不合什么规矩礼仪,他根本就不管。 郭孝恪推门而进时,木兰正和李秀宁一起跟张出尘学着刺绣,张出坐在教坊司闲来无事时,练了一手好针法,此时教木兰和李秀宁绣那襁褓。自是绰绰有余。 “夫君。”看到郭孝恪,李秀宁,木兰和张出尘都是起身道,一脸的笑意,只是张出尘的眼中藏着一丝失落,她虽然嫁给了郭孝恪,不过却总是有些自惭形秽,虽然她其实并不比李秀宁和木兰在才貌上差多少,只是想到自己的出身和年纪,张出尘心里总是有些心结,这一次李秀宁和木兰怀孕。她就更加有些不安。 “你们都有身孕,要小心第一次即将身为人父,郭孝恪虽然在一众下属面前保持得还算克制。可是当在将军府时,他总是最着紧心的人。 “夫君,孙先生说了,我和木兰老是不动也不好。”李秀宁笑了起来,一脸的幸福。 “这事一码归一码郭孝恪强辩道,孙思邈私底下也已经跟他说过几次,让他不用太过着紧李秀宁和木兰,不过他从来就没听进去过。 郭孝恪拿起了桌上的刺绣,一眼就认出了把那老虎绣得像猫儿一样的一定是最不擅女红的李秀宁,不由拿起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 “不准笑李秀宁一把夺过了郭孝恪只绣了个虎头的襁褓,红着脸道,她虽然聪颖,可就是这刺绣的活儿总也学不好,当初绣给郭孝恪的丝巾也是大猫,不像老虎。 “好,不笑,不笑。 ”郭孝恪见李秀宁着恼,连忙道。而一旁的木兰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木兰,你这绣得是豹子。”郭孝恪拿起了木兰绣愕襁褓,心里却是纳闷,他这三个妻子,一个个都是强悍得很,连给孩子用的襁褓,也是非虎即豹,要不就是雄鹰,目光落在张出尘绣得那襁褓上,郭孝恪开口道。 “嗯。”木兰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绣得其实也不是太好。不过至少还能看出些样子来。 “我郭孝恪的儿子,日后定当是虎豹之辈,横扫天下看着李秀宁和木兰手中的襁褓,想到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郭孝恪大笑了起来。 看着在那里大笑的郭孝恪,李秀宁和木兰都是握紧了手中的襁褓,一脸温柔地低下头,手抚在肚子上,想着以后的光景。 一旁,张出尖看着李秀宁和木兰的神情,脸上闪过了一丝羡慕,她的年纪已经不比起李秀宁和木兰,她更想当个母亲。 “恭喜将军,三夫人也有身孕了数日后,为郭孝恪施针完后的孙思邈笑着说道,他当年也曾在越王杨素的府邸盘恒过一段时间。张出尘那时候还是个惹人疼爱的小丫头,自从李秀宁和木兰怀孕以后,张出尘那藏着的心思如何瞒得过他,孙思邈不想这丫头胡思乱想,于是在给郭孝恪平时的药膳里加了温和补气的中正壮阳之药,果然如今是开花结果了。 “真地吗?”听到张出尘怀孕的消息,郭孝恪欢喜地站了起来,他小时候只有一个人,向来孤独得很,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越多越好,那样就不会像他小时候那样,只能和练武的木桩为伍。 “自然是真地,贫道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孙思邈看着一脸喜色的郭孝恪,笑着说道,子嗣兴旺,本就是吉兆,潘师正便是因此认定郭孝恪乃是身怀天命之人。 孙思邈的医术,此时已是能大体判断出李秀宁三人脉象的阴阳之象。不过他也不敢打包票,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郭孝恪,不过他自己已经能肯定,到时候郭孝恪的线子不止一个。 日后的国号就是汉,老虎是汉粉,很狂热的那种。。 (全本 ) 第二百二十七章李渊的野心 原城头。李渊看着城外片茫茫白野,沉沉地叹了口憋,丁化及谋反,这今天下很快就要大乱,可是他却被困在了这里,长安有卫玄。杨义臣等人。他想要西进关中谈何容易。 “唐公,不必忧虑。”李渊身后,是一袭白衣的刘文静,隋末群雄争霸,李渊能够开创唐朝,其实靠得是关陇世族为本的武德功臣集团。当时李世民手下的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都未有多少功绩,直到玄武门之变后,方才以贞观之治而闻名于后世。 刘文静此时便是李渊的谋主,自李渊到太原后,他便多方奔走,为李渊拉拢人才,积蓄力量,杨广提拔郭孝恪的做法,本就让关陇世族中人颇为心寒,谁都看得出杨广有削弱他们之意,更何况如今天下乱象渐生,那些世家没有一家是傻子。李渊是当年八柱国之后,而且本人又有德望武略,对关陇本地势力来说,是合适不过的选择,因此刻文静根本不担心。 “窜仁,郭孝恪是虎狼之辈。杨广此次在怀远被宇文化及挟持,若说他不能阻止,简直就是笑话。”李渊转过头,看着一派悠然自得赏玩雪景的刘文静,皱眉拜 “唐公所言极是,杨广此番恐怕会命丧辽东。”刘文静看着皱眉的李渊,轻轻一笑道,实际上当从长安的探子将消息传回来后,他便早就全盘想过了一遍,自然也看出了郭孝恪打的主意,不过那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唐公,且听我一言。”见李渊眉头皱得更紧,刘文静不再卖弄他的名士派头,开口说道,“若无意外,杨广必然死于辽东,我若是所料不差,到时候萧皇后也必然也会蹊跷死去,更不会有传位诏书,到时候长安和洛阳那几位上柱国,为了立新皇之事,必然意见相左,到时候这天下便是崩裂之局。” “你怎知卫玄和于仲文不会共推新皇。”李渊看着一脸正色的刘文静,沉声问道。 “唐公,这立新皇之事岂是可以让步的事情,卫玄和于仲文都是强硬之人,谁都不会轻易低头。”刘文静泰然自若地说道,“即便两人有共推新皇之念。其他人却未必。” 李渊听完刘文静那最后一句话似有所指时,目光闪过一丝精光,这天下大势如今被宇文化及那么一来,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不过刘文静说得没错,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肇仁,你的意思是?”李渊心中已有想法,不过他还是要询问一下刘文静,看着自己这位谋主是怎么想的。 “唐公,到时候可以让大公子留守太原,亲去长安拥立新帝。”刘文静笑道,卫玄在长安拥立新帝。必然会寻找外援,只要李渊主动前去。必然能得到重用,卫玄如今年事已高,族中下一代却没有什么人才。迟早会让个出来,如今关陇世族中还有谁比李渊更有德望,这便是所谓的名势。李渊是城府深沉之辈,刘文静只是一点,便立刻明白过来,他过去在杨广身边习惯了小心翼翼的他,好不容易有了太原这块起家之地后,却是把太原给看得太过重要了。 “能得肇仁,实乃我之福也。”李渊笑了起来,而刘文静亦是恭维道,“能得唐公看重,文静必然誓死以报。” 太原城外。一队骑兵在雪中疾驰着,李世民骑在马上,手中张弓。瞄准那头被麾下亲兵从山林里逼出来的老虎,眼前浮过了那个男人的脸孔,目中杀机闪现,手中拉得如同满月的弓弦松开了,只见箭去似流星,正中那老虎的脖颈处,溅起血花落在白色的雪中,格外刺目。 那老虎吃了一箭,性子更加暴烈,虎吼声中,竟是朝着李世民所在的马匹直扑而去,丝毫不管边上那些骑士。 “孽畜,敢尔。”李世民身边一声暴喝,一骑少年执槊杀出,那马槊刺出间带起的呼啸声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势,那扑起的老虎被马槊一槊穿喉,那马匹带起的前冲之势直带着那虎尸连冲出十余步方才止住。 本已拔刀的李世民看着那转眼间被毙命的老虎,放下了手中的刀柄。同时安抚着胯下受惊的马匹。然后看向了那拔出马槊,转过身来的少年道,“罗成,你这马槊,使得越发犀利了。” 罗成看向夸奖自己的李世民。并没有露出自得之色,只是冷声道。“比起那人,还差得太多,这大虫。没有兵刃,我杀不了。”罗成当日被家将死命护着逃出之后。便逃到了太原,当年他父亲罗艺和郭孝恪作对,其实便是听了刘文静的劝说,只是没想到郭孝恪那般狠毒。竟然设局诬陷他父亲造反,灭他满门。 想到死去的父母,罗成的脸上露出了怨毒之色,看得李世民心中也是一寒,他虽然也恨郭孝恪,不过更多地是因为郭孝恪坏了他的亲事,本来长孙无垢这时已该是他的妻子,但是现在那个女孩却在辽东,再也不会和他有所交集。 “罗成,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赢了那人。”李世民心里更多地是对郭孝恪的不服气,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能够在战场击败郭孝恪。 “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罗成冰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疯狂之意,四周李家的家将也都是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意,这个少年网来时,还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对手。但是不过一年时间内,他们中再没一人是他的对手,想到罗成平时那种近乎自虐的练武,几个家将脸上都是露出了畏惧之色。 “总有机会的。”李世民看着眼中充满杀气的罗成,策马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从来到太原后,他便住在了军中,罗成来后。更是被他引为日后的前锋大将,一直以来都和罗成关系极为亲密。 “多谢二公子。”罗成看着李世民,冰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暖色,遭逢家变,父母双亡之后,能让年少的罗成感到心安的便只有一直对他极为看重的李世民了。 “可惜,这虎皮破相了。”李泛马到了那死尖的虏尸前看着!面插着的十几枚箭典绷蚀泛处的血洞,有些惋惜地说道。 “二公子,老爷唤你回去。”李世民一行人身后,忽然来了数骑人马。原来是城头上的李渊看到了李世民又在狩猎,却是派人来让他回城。 “知道。”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在小下来的风雪中的太原城,朝罗成道,“走吧,改天再来。” 城头上,刘文静看着有些怒气的李渊,却是道,“唐公年必生气,二公子勤于武事是好事有” “好事情,“哼,隔三岔五地便带军中士兵去狩猎,一起吃喝酒肉,成什么样子。”李渊想到李世民这一年来在军中的作为,却是忍不住道。 “能和士兵共乐,有何不妥吗?”刘文静看着生气的李渊,有些不明白,他是谋士,对于带兵的事情却是不太明白,眼前曾经和突厥人对过阵的李渊无疑比他更有资格评论李世民的作为。 “世民他在学郭孝恪,可是要是那么好学的话,这些上早就到处都是名好了。”李渊虽然不喜郭孝恪,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郭孝恪带兵用兵,已是当朝第一人。便是他自己也不如不过郭孝恪那种带兵,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郭孝恪靠得是一身无所匹敌的武艺,靠着无数敌人的头颅,一步步在军中奠定了自己的无上威望,才能那般带兵,可是世民他呢?他以为只要结恩于士兵,便能成为军神吗?”想到儿子的那些举动李渊不住地摇头,士兵跟随将军,不是因为将军对他们多好,而是因为那个。将军能带给他们胜利,离开了这一点,什么都不是。 “唐公,二公子毕竟还年少。还需耍唐公多教导。”刘文静在一旁不由道,郭孝恪的武艺,在战阵上生擒杨玄感之后,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便是如今李渊麾下,那些太原本地的士兵也都知道郭孝恪的名字。 “教导,他的主意比我还多。”李渊对于李世民,既寄予厚望,又有些不放心,这个儿子自从辽东回来后。心里就好像有了一条毒龙般。有时候脸上露出的那种神情。叫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有些心悸。 对于李渊来说,要打天下,还是自己人可靠,尤其是军中兵权,不当假手于外人,如今李家中,善兵者无过于他的侄子李孝恭,不过却始终不及自己的儿子放心,本来他是想连三子元吉一起培养,但是时不予他。只能把全部指望都放在二子世民身上,至于长子建成,则是他最好的接班人,不当分心于兵事。 “二公子只是受了刺激罢了。一心想要胜郭孝恪而已。”刘文静和李世民相善,知道李世民始终对长孙无垢不能嫁给自己而耿耿于怀,本来高士廉早已安排好了。但是一切都因为郭孝恪招揽走了长孙无忌,而搅了这这桩婚事,那个。叫无垢的女孩。他以前也见过,是个有贵相的 孩。 “胜郭孝恪,哼,当今世上能和郭孝恪在战场争锋的不过韦云起和鱼具罗罢了,他一个。小儿,倒是敢想。”李渊想到了在江南的鱼具罗,不由道,“如今鱼具罗在江南,要是他能北上找郭孝恪的麻烦就好了。” “鱼具罗此人,生性耿直,不过却不是愚者,要让他和郭孝恪相争。不是件容易事。”刘文静见李渊提到鱼具罗,眉头皱了起来,要说当今天下,谁能和声势如日中天的郭孝恪在兵法之道上相提并论的人。就只有鱼具罗这个镇守边关时能让突厥人不敢南下牧马的大将,后来也是因为其在军中威望,才被杨广调到了江南平乱。 “肇仁,你说鱼具罗要是北上的话,到时候会帮哪边?”李渊想到鱼具罗这个老牌军神,也不由有些担心起来,鱼具罗当年可是元德太子杨昭一党,如今杨昭的儿子杨侗就在洛阳,如果鱼具罗去洛阳的话。他手下的三万精锐府兵足以左右到时的皇位之争。 “唐公,不必担忧,鱼具罗北上。即便到向洛阳,对唐公来说也只是好事再已,长安能和鱼具罗相抗的不过卫玄自己和杨义臣罢了,唐公只要留于长安,到时见机行事,未尝不能独揽大权。”刘文静见李渊担忧,在一旁劝道,“如今当速让大公子回来,宇文化及叛乱之事,恐怕很快便会见分晓了。” “是啊,建成在涿郡,我实在放心不下。”李渊点了点头,当初让长子带兵勤王。是想要从杨广那里得些好处,但是现在看来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李渊和刘文静一起下了城楼,虽然对于日后之事,刘文静是非常乐观,可是李渊却仍旧有些心事,长安那里,卫玄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虽然年事已高,可是时不待人,如今郭孝恪已经占据了幽州和辽东之地。河北之地根本无人能挡他南下。李密虽然合并了瓦岗寨之后,声势大振,那也不过也仍是流寇之流罢了。 看到李渊下来。李世民站直了身体,大声道,“孩儿见过父亲。”比起大哥李建成,李世民似乎更受李渊的喜爱,不过李世民心里清楚,父亲始终都是把大哥当成继承人的,他此时虽然因为郭孝恪的刺激。心中萌生出了不小的野心和志向。但这个时候却没有其他念头,只是略微有些嫉妒罢了。“世民,你如今已是一军将领。为将士表率,怎可整日嬉游,将时间荒废在打猎上。”李渊看着面前个头快和自己差不多的儿子,心中虽然有几分喜意,但仍是拉下脸沉声道。 “父亲,孩儿只是借打猎练兵罢了。”李世民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虽然在军中他总是想要表现得更加成熟,但是他一心想向李渊证明自己,此时听到李渊的话,忍不住争辩道。 “二公子。”刘文静看着顶撞李渊的李世民,连忙出声道,他可不想看到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失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全本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来自东突厥的躁动 望无垠的草原上。早巳被下了,冬的大雪所覆盖。对甲,皿的牧人来说,在冬天躲在自己的帐篷里。烤着火,喝酒吃肉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只有那些贵族才会带着奴仆从人外出打猎。 细碎的风雪里,举着狼旗的突厥武士骑在马背上,伫立在风雪中,被冻得铁青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们是整个突厥最强悍的武士,弓马娴熟,身披重甲,使用马槊,是东突厥为数不多的能在正面战斗里压制隋朝甲具骑装的军队。 始毕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亲军,比起他那个显得有些孱弱的父亲,身材雄壮的始毕在草原人心中更像一个英雄,粪个第一眼看到始毕的人,都会称赞始毕的勇武,在启民可汗还在位的时候,始毕在所有人的眼中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但最后始毕却继承了可汗之位,他那个曾经被认为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兄弟处罗却狼狈地逃到了隋人那里。 外表粗豪的始毕有着一颗比狐狸更狡许的心,所有和他作对的人直到死前,才知道要自己死的人其实是始毕。 来自突厥各部的贵族们毕恭毕敬的下马,结伴徒步在陷入脚踝的雪中走到了端坐在马上的始毕面前,表示着他们对这位可汗的敬畏之情。 “父汗,看到了吗,我会让突厥恢复过击的光荣。”始毕看着那些站在雪中的各部贵族,想到被自己亲手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父亲,心中大吼着。 曾经强大的突厥自从在都蓝可汗时代,被隋人用离间之计分化之后。东西突厥并立,再也不复往昔的霸主地位,甚至于始毕的父亲启民可汗是靠着隋人的支持才成为东突厥之主,一直以来,始毕都帐恨着父亲的懦弱,如果说开始对隋人卑躬屈膝,是因为实力不够,需要隋人的支持,那么后来依然卑躬屈膝,就只能称之为无能了。 始毕至今记得,杨广,那个隋人的盛世天子,在那一年西巡的时候。那个,亲手让强大的突厥分崩离析的长孙员对他的父亲说,可汗帐外的野草太高,会阻挡天子的车驾,要他的父亲亲自带着突厥各部的贵族去除草时,他的父亲是何等的懦弱。他居然没有丝毫的拒绝,亲自走出帐外,不顾自己可汗之尊的地位,就像一个最卑贱的老牧民一样拔起了那些野草。 那一次,始毕也和其他贵族一起为那位尊贵的大隋天子拔除了可汗帐外的野草,正是那个时候,他心中有了不可遏制的野心,他不想像他的父亲那般屈辱地跪在隋人的天子面前,靠顺从换取隋人的支持,来保持他的地位和统治。 终于,始毕得到了机会,当他的那个父亲被他一直以来的无谋表现所迷惑,认为自己会和他一样继续臣服于隋人,保持两国之间那可笑的和睦,册封他为继承人后,他终于趁着父亲病重的机会,掌握了兵权,然后在那个风雪大作的夜晚,亲手弑父。 数年的隐忍,让始毕得到了一切。从他成为东突厥之主开始后,他便不再像过去那样,事事对隋人恭顺,杨广征辽,对东突厥下发的数道诏书都被他随手扔掉了,东突厥有二十万可以上马挥刀的男人,他何必要惧怕那些绵羊一样的隋人,他们除了躲在那道长城后面,或者使些阴谋诡计,靠女人的胸脯来盅惑那些蠢笨的贵族挑起突厥人之间的内乱,还会什么。 大业八年,隋人征辽,始毕撕毁了父亲启民可汗时代和隋人的盟约。不但没有派兵助阵,甚至于还让军队集结在边境,准备伺机而动。 但是让始毕失望的是,作为东海霸尖的高句丽最后在隋军面前不堪一击,那个一手让高句丽从衰落中兴的渊子游派出了自己的孙子来向他求救,大业入年之后,始毕知道了郭孝恪的名字,这个从小兵一路依靠战功成为隋人的上柱国大将军的男人。让他有种危险的感觉。 之后这个男人在幽州和辽东的举动也证明了这一点,那些鞋鞠人做了可耻的懦夫和叛徒,投靠了这个男人,甚至还让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接收了高句丽人在辽东让出的势力。韩鞠。室韦,契丹,女直,那些北方的部落都臣服在了这个男人脚下,让他没有丝毫的可乘之机。 但是现在,始毕等到了他一直等待的机会,杨广,那个傲慢的隋人天子在辽东被自己的部下所叛变,很快中国就会因为失去皇帝而大乱。到时候便是他重新带着突厥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霸主地位。 “隋人的天子,杨广,在幽州被他信任的将军叛变,给抓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到齐的黑压压一片的各部贵族,始毕大声喊道。 听到始毕那在风雪中回荡的声音,被召集的各部贵族们都是露出了诧异的脸色,隋军在百济不战自败的消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高句丽这个东海霸主,在辽东可以和突厥对抗的大国倒在了隋军脚下,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得到高句丽被屠的消息。 从北面那些契丹人那里的传言。东突厥的贵族们对于郭孝恪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就是这个男人带着隋军打败了高句丽人的四十万大军。杀了数十万的人,比起当年的韦云起更加冷酷。 启民可汗在位的时候,契丹人作乱,当时隋人并没有派兵,而是派了那个叫韦云起的将军,从启民可汗这里调集了东突厥的兵马,将叛乱的契丹人击败,然后他下令杀光了那些叛乱的契丹人部落里所有的男人,只剩下女人作为赏赐给了出征的突厥士兵。那一次,所有的突厥贵族都印象深刻,餐整近五万的男人,不管老幼,都倒在了屠刀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但是仍旧比不了这一次那些契丹人,韩鞘人带来的消息震撼,因为屠城的是隋人,把那些高句丽人当成猪狗一样杀掉的不是隋军里随行的仆从军,而是那个叫郭孝恪的男人和他手下的士兵。 二十多万的高句丽男人死于那支名为北府军的隋人军队的屠刀下,这让所有的突厥贵族都不寒而栗,自从东西突”裂以后,各自都示与大伤,他们不敢想象要是东突厥列甭心与个、男人,会是怎么样的可怕景象。 始毕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着,他大声激励着,想要鼓动那些贵族响应自己,一起出兵去怀远,去抓住隋人的天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强大。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响应他的人没有多少,那些贵族们窃窃私语着。 对于被召集而来的各部贵族们而言,始毕是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但是自从都蓝可汗时代起,突厥早就不再像过去那样团结,甚至于不少贵族都不希望出现一个。过分强的可汗。 始毕从即位以来,所表现出的强势。让很多部落贵族都担忧自己的权利会受到威胁,但是始毕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根本无从让他们反对,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集结东突厥的兵力,南下和隋人开战,除了那些年轻的贵族以外,没有一个贵族认为始毕是清醒的,毕竟这不是原来历史上数年之后,隋朝整个北方都陷入了内战,太原兵力空虚的情况下出兵。 历史已经被郭孝恪所改变,尽管大业八年的征辽之战,杨广依然没有获得胜利,甚至于损失了三十多万削业玉兵精华,但是那些在大战中活下来的士兵都被郭孝恪收编了,而高句丽则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在大隋四周的属国眼中,大隋依然是不可战胜的庞然巨物。 东突厥的贵族们不愿意放弃现在舒适的生活,贸然地去和隋人开战。东怕隋人的皇帝被自己信任的将军叛变,但是幽州是那个杀人魔王郭孝恪的地盘,没人想去招惹这个喜欢把敌人的脑袋砍下来筑成京观的 人。 那些大部落的贵族们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尤其是靠近北方的几个。部落,他们部加清楚北府军的凶悍,大业八年征辽之后,北府军对高句再退出辽东之后出现的势力真空进行了毫不客气的接管,在鞋鞠人的带路下,所有试图染指辽东霸权,想要取高句丽而代之的部落全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中也有人曾经想要趁机夺取好处,但是唯一的下场就走进入北府军划 定范围的兵马没有多少能活着回来。 不过那些靠近北方的贵族们。都没有声张,并不仅仅是因为怕丢脸。更重要的是,损失了不少士兵的他仲想招来其他人对自己部落的觊觎,但是他们心里却早已把郭孝恪列做了绝对不能招惹的人。 始毕画出的饼很圆很好,只要能够抓到隋人的天子,他们就可以向隋人家要画银布匹,各种物资,但是前提是要能够抓到隋人的天子,站着的贵族们不是傻子,始毕要出兵。他们这些贵族也要跟着出兵,到时打起仗来,可汗的本部人马自然不会和北府军去拼,到时候当炮灰冲在前面的还是他们部落的勇士。 看着应者寥寥的部落贵族们,始毕脸上充满了怒意,但是却强压了下去,着从突厥分裂以后,可汗的威势就日益衰弱,尤其到了他父亲启民可汗手里,更是如此。 始毕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虽然他拥有的王廷军队绝对是东突厥所有军队是最强大的。但是即使是王廷军队里,也不是他可以绝对控制的,他唯一能够完全控制的只有身边的三千金狼军,虽然每个人都是突厥最勇敢善战的武士,但是想要以此压服各部贵族是不可能的。 看着那些貌似恭敬地站在雪地里,但是大多数都不吭一声的贵族们。始毕恨不得下令金狼军直接策马冲锋,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干的结果就是整个东突厥彻底陷入战乱,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对于贵族们的不配合,始毕没有办法,他只有想办法借着这次冬猎去说服几个大贵族支持自己,而这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效仿隋朝的制度。重建可汗的权威的想法。 看着始毕没有再提出兵的事情,而是宣布冬猎开始,大部分贵族们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始毕想要重拾过去可汗对各部的控制,他们心中清楚得很,很显然这只是始毕的一次试探罢了。 “咄区,我听说俟利弗设一直都在隋人天子身边,可汗的消息,不会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吧贵族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后。阿史那多默找到了始毕的弟弟阿史那咄毖历史上的颌利可汗,在突厥诸姓中,阿史那姓是皇族,不过皇族也有亲疏远近之分,阿史那多默便是较远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阿史那咄芯看着平日里与自己相善的多默。沉声道,父亲的几个儿子里,他和始毕勉强关系算好些,至于处罗。他从小就看不顺眼,后来处罗出奔隋朝,他就更加瞧不起处罗。 “多默,可汗这次是铁了心要发兵,今天各部贵族虽然没有让可汗如愿,但是你是知道的,可汗会让他们答应的,这次可是你的机会。”阿史那咄芯朝一脸肥肉,看上去满脸和气,胖子样的多默,压低了声音道。多默和他相善,便是他日后的助力,可汗这个位子,他也想做,只是需得等待时机罢了。 “我听你的,咄巫阿史那多默点了点头,始毕的心眼比狐狸还坏,而且像狼一样坚韧,那些贵族们迟早会答应出兵的,多默想起了过去隋人对他们分化瓦解的那一套,而始毕显然学得很好,这几年里他在王廷的威望和势力与日俱增,便和他要的那些手段分不开。 “不过咄巫,这次出兵,可汗有多少把握。”阿史那多默,最关心的还是这次出兵到底能不能赢。 “应该把握不听俟利弗设传回来的消息,那个郭孝恪的北府军此前和隋人国内的叛军拼了一阵,那叛变的宇文化及又控制了隋人天子的“附离”那郭孝恪不是我们对手阿史那咄芯想了想后道,不过他心里底气也不是太足,毕竟如果这一仗打输了,搞不好东突厥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中兴之势就会颓废下去。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 (全本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来整的决心 东海域。来整站在甲板着冬日灰蒙蒙的天空显然不在船上,自从奇袭攻破新罗王都之后,来整本来以为自己能像贺廷玉、那样建立灭人国的武功,可是哪里想得到国内杨玄感叛乱,掐断了征辽大军的前线补给,将军亲率精锐回师。而他也不得不从新罗撤出,回到百济修整。 “将军,我们到了。”来整身边,一名将领看到来整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出声道,几日前他们得了贺廷玉的快马探报,将军召他们回高句丽,运送贺廷玉大军回辽东。 “哦,到了吗。”来整被部下的声音一惊,抬起了头,正看到了远处依稀可见轮廓的平壤城,心里不由暗道高句丽人真是好命,要不是国内杨玄感叛乱,恐怕早就给将军拿下。而他也能拿下新罗,到时候整个朝鲜半岛就全部是北府军的地盘。 海滩上,贺廷玉看着如期出现的水师船队,原本心里的不安消失了。来整是值得相信的,想必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想到在怀远劫持杨广的宇文化及,贺廷玉脸上闪过了一丝狠色,只要杨广一死,这今天下就没人能阻挠将军的大业了。 当辽东水师的船队靠近海滩时。船上的士兵们惊讶地发现,岸上的步军似乎早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各种物资整齐地堆放在一起,真不知道这寒冷的天毛里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船只靠岸后,来整一下船,就和水师的将领一起被请到了贺廷玉的帅帐,对于水师里的将领们来说。对于贺廷玉这位有些阴沉的副帅,都有些畏惧感,他们和步军打交道也不算少,知道“贺阎王。的名声可不是说笑的,北府军里赫赫有名的那些大将里除了秦琼,裴仁基几个以外,像罗士信,尉迟恭这些猛人哪个没吃过执掌军法的贺廷玉的亏。 进了帅帐以后,那些在新罗很是放纵了一把的水师将领们一个个都是老实地收敛了性子,跟在来整后面,不吭一声,静静地等着贺廷玉开口。 对于这些原幕是江南水师出身的将领,贺廷玉知道他们在原先的军队里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所以对于堤骑回来报告的,水师在新罗干的那些个事情,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将军的意思很明显,任用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培养北府军自己的水军将领。等那些北府军的嫡系人马足以胜任海战的时候,也就没这些人什么事了。 “各位,在新罗过得还不错吧?”虽然贺廷玉知道郭孝恪不会在意新罗发生的事情,不过作为执掌军法的人。他还是得提醒一下这些水师将领,给他们提个醒,省得他们回了辽东以后,给将军惹出些麻烦事来。 听到贺廷玉有些阴森森的语气,在座的水师将领一个个都觉得脖子后头有股凉气,在新罗他们可没干什么好事。烧杀抢掠的事情没有少干。起码小半个新罗给他们糟蹋得就像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来整的脸庞有些发烧,他以为贺廷玉是在指水师的军纪不严,作为将门世家出身的来整,其实心里一直都很羡慕那些治军严整的古之名将,只是水师的将领,大部分都是他父亲来护儿的旧部,虽然那些人称他一声少将军或是大人,可是没有多少人真正遵守他的命令,尤其走进攻新罗以后,即使他想约束军纪也很难,最后只能仍由水师的将士在新罗肆虐。 贺廷玉看到了来整脸上的神情变化。知道他想差了,于是道,“将军发了话,你们在新罗怎么胡搞都行。但是等回了辽东,谁要是再敢做出纵兵抢掠,败坏军纪的事情来。就休怪军法无情了。” “我等省得,请将军放心见贺廷玉开口,等于是把新罗的事情揭过以后,那些水师将领一个个都是起身拍着胸脯道。 等一众水师将领说完那些表忠心的话后,贺廷玉让帐中的士兵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一众军中的将领在帐内。 “好了,我长话短说,将军这次召水师运送我等大军回辽东,不是为了杨玄感叛军之事,三月前,将军就亲率人马,三万破三十万,上阵生擒杨玄感,平了叛乱的贼军贺廷玉环视诸将。沉声说道。 随着贺廷玉的话,帐中的水师将领和那七万征辽府兵的将领们都是惊呼出声,郭孝恪的威名他们早就听闻,尤其是那七万征辽府兵,俱是第一次征辽后朝廷重募的新兵,不少主动投军的人便是奔着郭孝恪之名而来。 征辽之后,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杀到平壤城下,让他们知道郭孝恪这位主帅在辽东的赫赫凶名,但是却始终未见到郭孝恪亲自上战场打仗,杨玄感叛乱的消息传到后。郭孝恪亲率北府军精锐回师幽州,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了些其他想法,耳是哪里想得到,那叛军竟然如此轻易地被消灭了。 比起那些七万征辽府兵。水师的那些将领更明白贺廷玉话中的分量。杨玄感是谁,当朝楚国公,当年为大隋打下半壁江山的越王杨素之子。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关陇世族中地位尊贵,他起兵造反,不知道当年多少越王杨素的旧部会跟随响应,而且杨玄感本人更是成名已久,征吐谷浑的时候,死在他手上的番将也不少,被人称为“再世项羽”没想到竟然被自家将军好似砍瓜切菜一般给打败了,那可是三万对三十万。 看着众将震惊的脸色,贺廷玉心中满意,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郭孝恪一夜破敌的战绩被他夸大了些,实际上当时杨玄感所谓的三十万大军,人数只有二十万出头,而且大半还是拉壮丁拉来的,真正的战兵不足七万,但也足以让人敬畏了。 “将军生擒杨玄感后,没想到宇文化及竟然叛上作乱,在怀远挟持皇上,要幽州各地官军攻打将军。。贺廷玉话锋一转,忽地说道,然后目光在众将脸上一一扫过。 听到杨广被宇文化及挟持的消息。在座的将领,脑子里的第一念头都是不信,可是直到被贺廷玉那严厉的目光扫过,心中才明白私二自家众位副帅绝不是在说笑,一个个都是神煮识垂起碾 将领中,也有不少聪明人,尤其是那些本就怀着投奔郭孝恪而来的寒门将领,此时更是把这当成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当即就有人起身道,“宇文化及跳梁小丑,便是皇上亲自下诏,幽州那些官军又敢对将军如何?。 那起身说话的将领所说之话可谓是大胆至极。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但是当在座的将领看到贺廷玉这个副帅非但没有责备,而且是默然不语的样子,几个聪明人立刻便明白了过来,也连忙跟着附和道。 帅帐内,很快就充斥着那些将领们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陈词。此时距离南北朝统一不过区区的二十余年。建国不过两朝的大隋根本谈不上什么根基,而这些军中的丘八们本就是胆子最大的一群人,那些敢想敢做的已经想到了南北朝的那些开国帝王,自家将军今时今日的地位又哪比那南朝的刘裕,陈霸先差多少。 便是来整,这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念头也是和身边的那些将领们一样。要是将军当了皇上,我也是开国的功臣,来家衰落的声势不但能恢复,还能更上层楼。 看着那些脸上神情不尽相同,但是却都露出野心和欲望的将领们,贺廷玉等他们的声音小了下去之后,才缓缓道,“幽州各地,如今尽在将军掌握之中,宇文化及的伪诏出了怀远,就是废纸一张。” “将军神威。岂是宇文化及那宵小之辈能撼动的。”将领中,有人高声道,随即便是一阵丘八们的大嗓门的附和声。 “还有,萧皇后和出云公主也被将军给救回了幽州贺廷玉继续说道。 当听到萧皇后如今在幽州时,那些军中的丘八们先是错愕了一阵,接着便有人喊了一声,“将军果然厉害。”然后便是一阵阵的大笑声。 “都给我安静。”虽然对于帐中将领们的举动很满意,不过对于这群丘八们那隐晦地对将军和萧皇后之间的那些言语,贺廷玉还是要加以制止的,虽然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家将军对着那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会没有什么想法。 见贺廷玉扳起脸,那些笑得心照不宣的丘八们都是讪讪地闭上了嘴。毕竟那种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将军此番召我等回辽东,便是要包围在怀远镇的叛军乱党,一个。人都不能走脱贺廷玉终于说出了郭孝恪的真正命令,不过他此时那有些杀气腾腾的声音显然让帐中的将领们都是浮想联翩起来,一个人都不能走,那可不就是连皇帝也不行。 不过片刻后,那些将领们都退出了军帐,只剩下来整留了下来,贺廷玉对其他将领的话,不过浅尝辄止的暗示而已,而对于来整,有些话就必须说清楚,而这也是将军的意思。 见自己被单独留下来,来整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贺廷玉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来兄,将军来信对我说,来兄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瞒看来兄的。”贺廷玉和来整一起坐下后,一边让身边的贴身亲兵为两人端碗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将军厚爱,来整必誓死以报。”接过酒碗,来整一饮而尽道 贺廷玉此时的举动已然表明,从现在开始他真正被纳入北府军的腹心,和贺廷玉等人一样,为郭孝恪所重,而非仅仅只是因为他有指挥水军的才能。 “来兄,那我便实话实说了贺廷玉放下手中酒碗,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此次宇文化及挟持杨广,乃是天赐良机,只要杨广一死,这天下必定大乱,到时将军便可以趁机成就大业,不知道来兄可原与我等共襄此举。” “固所愿尔来整亦是放下酒碗沉声应道,这天下最想造反的本就是世家,更何况他来家早已不复过去的声势,而郭孝恪是他唯一的 “好,此番我等回军辽东之后,到时还要来兄亲去江南走上一趟,说服老将军。”贺廷玉看向来整,说出了郭孝恪的目的,如今来护儿人在江南,虽说因为第一次征辽时在平壤的败绩而被削官,但是瘦死的骆驻比马大,来护儿始终都是老辣弥坚的老将,平壤之败不过是他轻敌罢了,郭孝恪是不会放过这个让来护儿为己所用的机会的。 来整看着贺廷玉,心中却百感交集,郭孝恪让他亲自去江南说服父亲。可谓是对他信任到了极点,要知道郭孝恪最稳妥的做法,莫过于以他为质,让他父亲投效于麾下,但是郭孝恪没有那样做,这份信重让来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好。 “来兄,将军常对我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来兄是光明磊落的丈夫,必不会负我。我本以为是将军过于自负,但是今日见到来兄 我方知将军所言不虚。”贺廷玉看着心情激荡的来整,在一旁说道,他平时沉默寡言,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说话,能和长孙无忌相交极深的人又岂会是木讷之辈。 贺廷玉这半真半假的一番话。当取让来整心中感怀不已,却浑然不知贺廷玉口中郭孝恪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语不假,但后面半句话就全是贺廷玉临机所言的杜撰之语罢了。 “将军对我如此信任。我来整必然不负将军。父帅本就不满朝廷寡恩,到时我必劝得父亲带江南旧部和水师来投将军。”来整接过贺廷玉倒满的酒碗,一饮而尽后大声道。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郭孝恪造反,此时目中因为烈酒冲头而显出的几分血丝看起来说不出的凶光和狰狞。 “好,来兄果然是大丈夫真豪杰,贺某佩服贺廷玉亦是一饮而尽道,他知道这天下的世家才是最大胆的,南北朝以来改朝换代,那些世家莫不参与其中,来整和来护儿也一样。 (全本 ) 第二百三十章 破碎的英雄梦 尔远镇,皇帝行宫内,宇交化及一脸的焦躁。宇文智贬洲原远。前往涿郡已经两个多月了,虽说大雪封道,交通难行,但是派遣人手快马回报的时间已是足够,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实在是叫宇文化及心里难以放心。 “父帅,也许走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二叔,再等几天说不定二叔就回来了。”宇文成都看看来回不停走动的宇文化及。不由出声道。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恐怕宇文智及是回不来了。 大殿内,一时安静得可怕,宇文化及停了下来,脸上表情阴猜不定。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耗完了他的耐心。他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整个幽州地方对他发出的诏书视若无物,足以说明杨广这今天子远没有他当初想得那么大的好处。 “成都,去请处罗可汗过来。”宇文化及看向了宇文成都,虽然郭孝恪在涿郡只有三万人马,但是在平壤的那支征辽大军依然受他节制。而他尽管靠着怀远府库里的粮草物资,用来收买骁果军,可是仍旧止不住士气低迷,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一只叛军。 “父帅。”宇文成都愣住了,他没想到最后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是打算引突厥人入妾,一时间站在那里。只是大声道,“父帅,我宇文氏若是这般做了,将会为天下人所不齿。” “住口。”看着站在那里,目光里带着失望的儿子。宇文化及的心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揪紧了一样。他涨红了脸大声喝道,“如今郭孝恪正在磨刀霍霍,要取你我父子的人头,除了找突厥人借兵,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你能用那些骁果军在战场上打败郭孝恪吗?”宇文化及声色俱厉地说道,自从他叛乱以来,都是这个儿子在叟抚掌军,尽管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儿子,但是却始终有种自卓感,他的父亲宇文述到死也没承认他的家主之位,而是对他的儿子寄予厚望,这如何不叫他心里难受,现在宇文成都那种目光更是刺痛了他。 “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话,我亲自去请处罗可汗。”宇文化及的眼睛充血,通红得可怕,他对着宇文成都咆哮,想要靠自己父亲的身份来让这个英雄的儿子服从。 “是,父亲。”看着宇文化及此时那可怖的脸,宇文成都低下了头。答应道,他的声音低沉。拳头握的极紧,但是他只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因为宇文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他的骄傲。他的执着,在整个宇文家的命运面前,是如此的可笑和苍白。 比。,万 看着宇文成都转过的背影,就那么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宇文化及跌坐在了那看来似乎是在嘲讽他的那张龙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得出自己的儿子眼神中的不甘和痛苦,他不想当个千夫所指的国贼。可是时势所逼,如果不是郭孝恪那么咄咄逼人,如同一柄悬在他头顶,会随时取他性命的利剑,叫他不得不这么做。 “成都,不要怪我。”宇文化及呆呆地自言自语道,宇文成都从小就想当个英雄,现在他这个当父亲的亲手毁了儿子的理想,这让他心里很不好过。 处罗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心里面也如同这烛火一般起伏,宇文化及叛乱,挟持杨广之后,他居然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派了自己的心腹伴当,逃出了怀远。去草原告诉自己那个已经成为突厥大可汗的哥哥。 处罗曾经以为自己对突厥没有什么眷恋之情,他的妻子是大隋的公主。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是杨广这今天子给了他草原上那些已经失去了狼一般心的贵族们所羡慕的生活,但是那一晚,当他知道外面的情形以后,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突厥人,姓阿史那,是狼的后裔。 这是突厥最好的机会,处罗喃喃自语道,从都蓝可汗时代开始,突厥就在杨坚手里衰败下去,隋人玩弄制衡的手段,让突厥从此陷入了东西分裂的局面,或并他的那个哥哥以为对隋人卑躬屈膝的父亲是个懦夫。可是处罗明白,正是父亲的臣服和顺从才换来了十数年的修养生息。得以让阿史那再次成为突厥真正的主人。 “杨广。虽然你对我很好,但终究你也只是看中我的身份,想用我以后来分裂突厥罢了。”处罗的眼眸里,神色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杨广是个慷慨大方的君主,从他狼狈地离开草原以后,他一直都过着最优涅的生活,而那一切都是杨广给他的。 “可汗。宇文成都将军求见。”外面进来的从人发出的声音让处罗回过了神,他看着这个从小跟随自己的伴当,从一个能够弯弓射雕的好汉变成和一个管家般的老头,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突厥,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他虽然有小聪明,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请宇文将军进来。”处罗看向了从人,吩咐道,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外藩之主罢了,所谓的可汗还是杨广所封,如今他和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在宇文化及手上捏着,只要宇文成都这位宇文家的大公子一个不开心,就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杀了他们。 很快,宇文成都走了进来。他脸上那种压抑的神情里透出的杀气让处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是他终究记得自己是一个可汗,抬起头毫不怯懦地直视着宇文成都那仿佛血一般的通红双眼,沉声开口道,“不知宇文将军来找小王,有何见教?” “处罗可汗,父帅请你宫中相见。”宇文成都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出来,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这个所谓的“可汗”绝了父亲的念想,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宇文家上上下数百口人的姓名全压在他和父亲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看着冷冰冰地说完话便转身离去的宇文成都,处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朝从人吩咐之后,便跟上了宇文 。处罗都能感觉到宇女成都身卜的那股杀毒,他是个聪婚代,很快便想到宇文成都为何会如此了,宇文成都无疑是个英雄,有着高超的武艺,骄傲的性格。如果不是有郭孝恪,他恐怕不会只是一个保护杨广的保镖。 宇文化及,处罗并不陌生,这位青年时代就以凉薄著称的公子,一直以来声名都不怎么好,只是仗着父亲宇文述的权势而成了不少世家子弟所追随的头领,当年杨广西巡。他甚至胆大妄为到倒卖军械给他那位哥哥,从那时候开始,处罗就坚信,不管宇文化及从小是吃汉人的米。念汉人的书,他终究不是一个汉人。他身上流着的是匈奴人的血,和他一样属于草原的血,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杨广,毫不犹豫地找自己。 “宇文大将军可是要从我突厥借兵。”洞悉了宇文化及想法的处罗笑了起来,一切事情似乎想得比他更顺利,只要宇文化及愿意合作,突厥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 “闭嘴。 ”宇文成都停住了马匹,冷冷地看着身边开口的处罗,他讨厌这些突厥人。他从小是听着夫隋的将军们出塞击胡的故事长大的,他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崇拜着那位出身高贵,英武不凡的卫王杨爽,渴盼着有一天能和这位大隋的军神一样,在塞外,在草原,用突厥人,用胡人的头颅来建立自己的功业。 处罗被宇文成都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倒了,他知道眼前这个雄壮的少年将军不是在跟他说笑。只要他开口说一个字,他手中的那杆叫人望而生畏的大铿就会像割草一样砍下他的脑袋。 看着识趣地不在说话的突厥人,宇文成都拨转了马头,沉默地走进了宫门。那些守卫赏殿的骁果军士兵看着他的背影时都是露出了敬重之色,大隋的军神是郭孝恪,每个士兵都敬畏那位上柱国大将军 但是对骁果军的士兵来说,郭孝恪距离他们太遥远。远不及就在身边的宇文成都来得真实。 宇文成都虽然骄傲,但是却绝不骄纵,他治军很像古时的名将程不识。以身作则,军纪产明,在他手下的士兵,或许不会喜欢他,但却绝对敬重他。 处罗将经过的那些骁果军士兵脸上的神情记在了心里,他知道那个走在自己前面,看上去永远那么孤高的背影其实已经赢得了那些士兵的心。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愿意这样一个人对他和突厥有着强烈的敌意。 终于,行宫到了,宇文成都停下了脚步,他只是朝一路上一直安静的处罗道,“你可以进去了。”他一刻都不想和这个突厥人呆在一起,因为那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切。 大殿内。宇文化及看着一个人从容地走进来的处罗,心里面忽地隐隐生出了一种愤怒,这个聪明的突厥人一定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敢用这种傲慢的姿态来面对他。 处罗并不知道,心态早已失衡的宇文化及只是因为他现在脸上的轻松神悄,而对他有了恶感,他仍旧保持着那种淡然的姿态上前道,小王拜见大将军。” 看着只是按照朝礼一拜的处罗。宇文化及并没有回礼,只是冷声道。“既然是拜见本帅,为何不跪。” “按照承制;小王不当跪拜大将军。”处罗看着神情冰冷,有不悦之色的宇文化及,蹦踏了一下后,才回答道。 “礼制,那是我大隋的礼制。按照你们突厥人的规矩,弱者拜见强者,自当匍匐跪拜,以显其诚。”宇文化及盯着脸上那神情让他觉得可恶的处罗。 “这是草原自古以来的规矩。宇文大将军是匈奴人,刚才倒是小王失礼”处罗一边平静地说道。一边按照突厥的规矩,跪在了地上向宇文化及行礼。 宇文化及看着坦然跪倒的处罗。心里却没有半点胜利者的喜悦,宇文家的匈奴血统一直是他不愿提起的事情,当年他的祖宗还姓破野头的时候,只是鲜卑人的家奴,靠着不断的为鲜卑人卖命,才被赐姓宇文,到了杨坚篡周,杀光了北周姓宇文的,朝中姓宇文的只剩下他们这一家假鲜卓人。 宇文化及的脸色变得狰狞。他不像他的儿子一样把自己当成汉人,也不像他的父亲一样始终记得自己是匈奴人,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是匈奴人,鲜卓人,还是汉人。 “好,很好。”宇文化及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刺耳而难听,但是在这像是自嘲,又像是发泄的笑声里,宇文化及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没有父亲可以依靠,也没有兄弟在身边提醒,他现在能靠得只有自己。 “处罗可汗,果然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化及佩服。”宇文化及从座中站了起来,大笑着拉起了处罗,就好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热情。 处罗看着骤然间判若两人的宇文化及。眼中瞳孔一紧,他知道自己依然小看了宇文化及,也许过去的宇文化及是个混帐的纨绔公子,但是如今眼前的宇文化及,却是有胆子在兵不过几百的情况下造反成功的枭雄。只是他的对手是郭孝恪那个杀神,不然的话绝不会找他。 比。, 心王 “宇文大将军二魄力超群,才是真地让小王敬佩。”处罗脸上露出了恭维之色,回应着宇文化及。 两人都没有谈正事,而是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聊起了各种事情,不时有谈笑声传出殿外,宇文成都站在冰冷的北风里,听着那不时传入耳中的父亲笑声,拳头握得更紧。 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宇文成都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郭孝恪那张冷酷的脸,那种冰冷的表情仙乎是不屑,似乎是嘲笑,让他的心里好像在灼烧一般疼痛。 半个时辰后,当处罗一脸笑意的走出来的时候,愕然发现宇文成都原本对他的杀气忽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他毛骨悚然的安静。 (全本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末路的皇帝 …豆镇行宫,外僻静的宫殿里。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文四深,杨广一个人坐着,因为寒冷而脸色有些发青,汪公公小心地站在他身边。 “宇文化及,你这个逆贼,等郭二郎的大军到了,联要将你五马分尸。”杨广的指甲掐着手心,脸上的神情狰狞而可怖,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一向看不起的宇文化及竟然敢造他的反,而且还成事了。 “满朝文武,都是废物,逆贼。”想到自己被软禁以来,竟然没有一个自己过去倚重的臣子冒死来探望自己,杨广的脸上更加扭曲了,他的内心深处也许觉得郭孝恪同样的靠不住,但是这个时候他只能去相信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上柱国大将军会忠君报国。 “皇上,该用膳了。”汪公公在一旁看着一个人时不时自言自语,脸上表情凶恶的杨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这个从小就服侍杨广的老太监留了下来。 “联不吃,联倒要看看。宇文化及那个逆贼是不是真敢弑君?”看着那寒酸的一叠白切牛羊肉,杨广怒声道,他自从被软禁以后,每天吃得便是这种只是用水煮熟的白肉,根本难以让习惯了御厨房那些花费无数心思做出的菜肴的他下咽。 汪公公看着被杨广一翻的那盘白切牛羊肉,却是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他知道宇文化及是要故意羞辱皇帝,他多少可以明白宇文化及的心思,一直以来皇帝都是瞧不起宇文化及的,宇文化及三兄弟里,皇帝中意的是最小的宇文士及,认为他有文才,有品德,所以才将南阳公主嫁给了宇文士及,而不是宇文化及这个宇文家的大公子。 现在宇文化及叛乱,将皇帝抓了起来,怎么不会趁这个机会好好羞辱皇帝,汪公公叹了口气,将那盘白切牛羊肉放在了一边,静静地不说话,皇帝的脾气他太清楚,还是晋王的时候,皇帝就从来没吃过亏,可以说皇帝这辈子都是顺顺当当的,当年平陈夺个,登基后兴文治,开拓疆土,几时有过不如意的时候,如今这情形,叫心高气傲的皇帝哪能接受得了。 汪公公一边想着,寻思等皇帝这阵气过了,说不定就会想开了。这时殿外忽地传来了脚步声,这让汪公公心里一惊,皇帝被软禁的头一个,月其,宇文化及来了几次,虽然没有对皇帝做什么,可是每次语言上的羞辱都会让皇帝发狂。 处罗走进了这座用来囚禁杨广的大殿,他忽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杨广时的情景,那是在洛阳的大殿里,那时的杨广英明神武,身体健壮得就像一个武将。可是这几年他虽然看上去没有老,但是身形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健壮。 处罗记得那时候他在大殿上以突厥的礼仪,跪倒在杨广面前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过杨广会有这样一天,会被囚禁在这阴冷潮湿的宫殿里,身边只剩下一个老太监服侍。 汪公公看着带着几个从人进来的处罗,心中有些奇怪,但是当他看到那些从人手上提着的食盒时,明白这位突厥可汗没有恶意,或许他是感激皇帝过去对他的恩德,才过来的。 “臣参见皇上。”见看到自己后的杨广并没有露出任何喜色,而是用一种冷冽的目光看着自己,处罗知道这位大隋天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即使他已身处绝境,但他依然保持着自己身为皇帝的威严和睿智。 “处里,你投靠宇文化及了吗?”杨广看着面前的处罗,这个他所封的突厥可汗,原本脸上的狰狞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他虽然这些年网慢自用,不再像身为晋王时那般贤明,但他并不昏聩,更不会失去帝王应有的心态。 这么多天,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够到这处偏殿来,杨广心中清楚得很,处罗能到他面前,一定是和宇文化及有所瓜葛。 “皇上,宇文大将军势强,臣不得以而从之。”处罗淡淡地说道,然后让身后的从人取出了食盒里那些准备好的菜肴,让人摆放了起来。 汪公公看着那一叠叠平时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只能称一声普通的菜式,却是喜上眉梢,皇帝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了。 “说吧,你的来意是什么?”杨广大方地和处罗坐下了,在处罗面前,他不想失去自己作为天子的尊严,所以尽管他如今只是宇文化及的阶下囚,但是神情间的威仪仿佛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不敢瞒皇上,臣此来走向皇上辞行的。”处罗虽然心中感叹着杨广果然是天生的帝王,但是该说的话他仍旧要说。 “辞行。”杨广是绝顶聪明之人,只是因为性格的缺陷才会让自己身陷图固,为宇文化及所乘,但是他决然不蠢,处罗此时的话,让他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宇文化及是要以突厥人为奥援,必是郭孝恪有所动作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笑道,“可是郭二郎的大军到了。” “皇上敏才,臣所不及。”见杨广只是从自己的一个词里,便猜到了大体的形势,处罗不由心里佩服,不过心中也更加坚安了不能让杨广重掌大权。 “不过皇上还是错了,郭将军的大军并未到,只是宇文大将军给幽州各地下的诏书,没有一路官军敢去攻打郭将军,而宇文大将军让皇上写的那道封王诏书,郭将军也没有半点回应,想来等开春以后,郭将军的大军就会到了。”处罗口中说道,他是特意向宇文化及请求在临行前见上杨广一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是因为杨广曾经在他最窘迫的时候给了他现在的地位,或许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曾经让他仰望的男人现在的样子。 杨广听完了处罗的话,大笑了起来。当初宇文化及逼他写那道诏书,他之所以写了,心中未尝不是想知道郭孝恪究竟会怎么做,但是现在看来,郭孝恪依旧是他可以相信的忠臣。 看着大笑的杨广,处罗没有打讯旧,侥不知道杨广是怎么想的,就算郭孝恪在厉害。面肃,们“及年中的骁果军和用怀远镇武库里的武备武装起来的突厥骑兵,也是难有胜算的。 “皇上,臣此回突厥。宇文大将军给了臣三千副盔甲,三千具强弩等杨广笑过之后,处罗方才说道,当他说出那些盔甲和强弩的数目时,杨广的脸色勃然变了。 “宇文化及,联就知道,他这个卑贱的匈奴贱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杨广大骂了起来,当年他的父亲杨坚篡周之后,几乎将北周皇族大清洗了一遍,当时杀得那些剩下的鲜卑贵族再也不敢用鲜卑姓,而是改用汉姓,朝野唯一剩下的姓宇文的就是宇文化及这一家假鲜卑人。 看着咬牙切齿的杨广,处罗忽地笑了起来,杨广终究是汉人的皇帝,从他的父亲杨坚篡周开始,便一直致力于恢复汉朝时的声威,疆域和版图,杨广只要还是皇帝,他就会不断地对草原用兵。 “皇上,再该走了,等下次臣再见到皇上时,希望皇上还能保重。”处罗起身站了起来,他已经没有了和杨广谈话的想法,只是转身而去,没有了先前那种刻意的恭敬。 “宇文化及,你这个蠢货。”看着处罗离去的背影,杨广低声自语道,他的目光凶厉,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便是将突厥死死地压制住了,无论是平定吐谷浑,开通西域,还是征辽打高句丽,都是为了最后一劳永逸地解决突厥人,突厥周围那些势力如今已经快被大隋的军队所征服,本来只要高句丽到下,那么突厥就会成为他超过汉武的功业里最为重要的一笔,但是现在这一切即将毁掉。 “皇上。”看着杨广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可怖表情,汪公公忽然有些惧怕,他以前从没有见到过皇帝这个样子。 “汪藻,给联找到笔墨来。”杨广忽然看向了汪公公,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帝国被那些突厥人肮脏的马蹄所践踏,他要想办法给郭孝恪密诏,让郭孝恪知道宇文化及干了什么样的蠢事,从见到郭孝恪的第一眼起,杨广就相信这今年轻人和自己一样痛恨那些蛮子。 “是,皇上。”看着脸色郑重的皇帝,汪公公应下了,他虽然是个阉人,可是也知道些国家大事的道理,宇文化及这是要让突厥人入关南下,恐怕这北地会化作一片废墟。 距离怀远镇数百里外的海滩上,已经搭建起了一顶又一顶的帐篷,贺廷玉和他手下的七万府兵已经修整了大半个月,他手下这些府兵都是去年新募的士兵,虽然自从到平壤前线以后,就日夜操练,但是终究只是一只新军,不少人更是早鸭子,所以从平壤一路坐船到辽东以后,和第一次征辽时从海路撤退的九军相比,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在他们的后勤辐重要比当时的九军充裕得多,因此这大半个月下来,到也恢复了过来。 生着炭火的军帐内,贺廷玉和来整,还有几个军中部将一起商量着行军路线,郭孝恪给他们的军令是在开春积雪化尽前,到达怀远外围,以就地防御,阻挡宇文化及的归路为主,一直等他亲率主力大军到达为止。 “矢雪封道,这里的地形我军并不熟悉,只有等探路的斥候回来再说。” 虽然郭孝恪从已故的工部尚书宇文恺那里得到这个时代最为精确的地图,但是在这种大雪覆盖一切的天气下,地图的作用无疑被大幅削弱,贺廷玉至今仍和大军逗留未动,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大军修整,更多的原因还是他需要找到一条最快最容易走的路。 “加派斥候,半月之内,我军前锋必须到达怀远外围。”贺廷玉看着回禀的那全部将,沉声道,时间不能再拖了,辽东最冷的时候是开春时解冻的时候,那个时候再行军的话,恐怕全军的速度会更慢。 “是,大人被贺廷玉点到的部将大声应道,心里也是发了狠,打算亲自带人去探路。 不过一会儿,一众将领便散去了,只留下来整没走,“贺兄。若是要探路的话,恐怕我军水师里的北府老人更合适吧?”辽东水师里,当初郭孝恪调来了不少北府军士兵,一部分是用来学习海战之法,剩下的全是水师所属的步军,其成员之精锐,比得上还在涿郡的老北府兵,只是人数不多,只有三千人罢了。 “要是连探路的事情都办不好,他们连加入北府军的资格都没有贺廷玉看看来整答道,“我已经派了亲兵去探路,估计三天后就会有消息,要是五天内他们还不行的话。我就只有把他们除名了 看着贺廷玉已经决定好了那七万征辽府兵的将领的命运,来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贺廷玉在这些事情上冷酷得近乎不近人情,这七万征辽府兵,从将领到士兵个个畏他,却没有一个人喜他,有时候想来他都觉得贺廷玉是故意如此做。 “北府军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将军。”来整始终记得这句话,因为这是贺廷玉时常说的一句话。 “来兄,这水师还得靠你,水师中哪些将领能用,哪些将领不能用,得请你写个名单。 ”贺廷玉忽地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看向了来整,辽东水师里,那些原来属于江南水师的水军将领实在是良莠不齐,有必要借着这次机会在战场除去一些人。 看着面色阴沉的贺廷玉,来整点了点头,对于那些其实并没有太把他放在眼里的那些原江南水师将领,来整也早有下手除去的意思,这些人已经改不了身上沾染的那些坏习惯,现在他们不过才投将军,有些事情还不敢做得太过分,但是来整相信,迟早这些人都会给他惹出祸事来,所以对于贺廷玉想要借这次机会除去一些人并不反感,更何况决定哪些人会被除去,哪些人可以活着的还是他自己。, , 可 (全本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传国玉玺 二幕极深。郭孝恪个人站在寒凉的风中,眺望着天边 月牙,很快这今天下将大乱,只要杨广一死,隋室便气数尽了,想到其实对自己不薄的杨广,郭孝恪心中有些愧疚之情,但是很快他便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夺取天下。 “将军,我军如今距离怀远镇已经不到三百里。”李靖如同幽鬼般出现在了郭孝恪身后,在郭孝恪麾下的将领中,他的武艺不是最好,但是步战的话,即便是尉迟恭,秦琼等人也难以轻易胜他。 “多派斥候,尽快和贺廷玉联系上。”郭孝恪回过身,看向了身上杀气浓郁了很多的李靖,比起刚才马邑来时,和杨玄感叛军之战后,李靖率部围剿各路沦为流寇的残兵败将之后,原本那近于儒生的书卷气已经没了踪影。 ,万 “是,将军。”李靖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怀远之战,并不好打,长孙无忌从怀远仓促带走萧皇后时。并没有时间破坏北府军原先在怀远囤积的物资,当然这也是宇文化及的行动出人意表,长孙无忌当时只是选了对将军好处最大的做法,若不是怀远留下了那么多物资,想必宇文化及也未必有胆量敢叛乱。 “药师,你说如今这天下,还有多少人是忠于隋室的?”郭孝恪望着李靖,忽然问道,“我是说,万一要是皇上死于宇文化及之手,长安的卫玄,洛阳的于仲文,他们会不会共推新主。” 李靖对于这隐隐有些大逆不道的暗示,先是心中惊讶,但是随即便恢复了过来,他投效郭孝恪之后,早已知郭孝恪心中廓清天下的野心,此时不由一笑道,“卫玄和于仲文虽是隋室老臣,但是这些年杨广所为,早已使两人心冷,或有忠心,但绝不会死保隋室,尤其杨广若死后,没有传位诏书,长安,洛阳必然各奉其主,到时再加上天下流贼四起,诸侯不臣,不过三五年,这江山便要易姓换主了。” “药师,汉末群雄逐鹿,魏蜀吴三足鼎立,却耗尽了我汉家百年英雄气,到晋时,世家门阀乱政,最后终有八王之乱,以至五胡乱华,我汉家孱弱至今,杨坚虽有拨乱反正之功,但是杨广却不得其政,方有今日之祸。”郭孝恪忽然感概道,他望着北方,声音深沉,“我要保的是汉家百姓,不是一姓天下,药师,你明白吗?” “将军的志向,靖佩服。”李靖看着眼前脸上表情不似作伪的郭孝恪,心头一热,他在北府军已久,知道军中士兵对于秦朝蒙恬北击匈奴,收复河套,汉时卫霍马踏匈奴,封狼居蛋,寰宪横渡大漠,傅介子百人人虏廷,取番王首级如拾芥,班超三十六人横行西域,威播列国的故事耳熟能详,却对魏晋之后南北朝各朝的武功视若无睹,甚至于将北朝各代称为胡朝。 李靖从那时候就明白,郭孝恪是比已故的文皇帝杨坚更执着于汉统的人,所以在高自丽,在辽东,郭孝恪杀人犹如屠猪狗,可是在幽州,对于杨玄感的叛军,却以俘虏为主。 看着没有多言的李靖,郭孝恪略微有些失望,这个世上,恐怕没人能懂他的心,不过这也不要紧,他只要这样一路下去就好,总有一天,那个曾经的大汉帝国将在他手上重建。 看着蓦然转身的郭孝恪,李靖张了张口,但是最后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却忽然觉得,郭孝恪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冷酷。 “徐想功是大将之才,不过却还少了些历练,以后就要药师你多费心了。”郭孝恪想到了在军中已经积功升至百夫长的徐世绩,回头说道。 如今北府军军制已改,变得异常简练,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十人为什,百人为队,千人为营,三千人为一军,三军设大将统之。其中百夫长官职校尉,是军中的中坚力量,徐世绩能够在不到一个月之内,升至百夫长,足可见其能力。 “将军吩咐,靖知道了。”想起那个已经洗去身上傲气的年轻百夫长,李靖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不可否认,这今年轻人和他年轻时有些像,两人身上有很多共同点。 “夜色已深,早点回去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行军。”郭孝恪见李靖愿意收下徐世绩这个徒弟,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这个时代,兵法传承并不是说传就传的,他可以毫不在乎地将各种兵法传授于军中,却不代表别人能跟他一样,要是李靖不肯收徐世绩为徒,他也没有办法。 片亥之后,郭孝恪回到了帐中,孙思邈已是在内等候,看到他回来,孙思邈不由有些埋怨道。“大将军,你的伤虽看似已好,但是仍需多静养调理。”孙思邈是医者,在他眼中,郭孝恪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既然请了他看病,就得听他的吩咐。 “那些士兵视我为能守护他们的军神,所以我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倒下。”看着孙思邈,郭孝恪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自己一军主帅,又是如此天寒地冻的时候,岂能如同女子般坐于大车之内,由麾下士兵爬冰卧雪。 “大将军。”孙思邈叹了口气,他本以为郭孝恪是野心勃勃,冷酷无情的帝王,可是看他在军中言行,便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人,但也叫他越发地看不透。 孙思邈取出了自己的金针,他虽是医家,可精通武术,时于郭孝恪那颇有养生之效,内壮脏腑的拳术极欲了解,但是也有些奇怪,他见郭孝恪练拳时,一静一动,都已有宗师之像。却不明白为何郭孝恪身上会有不轻的暗伤。 郭孝恪解去了身上的衣甲,任由孙思邈施针,他知道孙思邈对他身体的疑惑,但是却无法解释。自他从军出征以来,不过两年时间,却从一开始就受了极重的伤,当时只是靠着年轻,才硬挺了过来,虽然之后苦练前世的内家拳,但是他战场上受到伤日积月累,只是两年不到的锻炼之丁咖何跟得上这损耗,和杨玄感一战,只是让他的那些暗伤一起爆发罢了。 苏吉利在一旁看着身上密密麻麻插着金针的郭孝恪,眼里始终有些畏惧,孙思邈曾说他也,江诣沾。想为他施针。却被他拒绝了。不管看多少次。他洲糊寸害怕。 大军营地里,罗士信的营帐内,罗士信有些闷闷不乐的喝着酒,将军重新改了军制以后,他虽然仍是将军,独领一军,可是头上却多了个李靖来当顶头上司,这叫他心里有些不服气。 “罗矮子,你可别小看咱们那位药师将军,人家先前在平壤无功,那是高句丽人躲在城墙里,又是第一次带兵,要换了你我当初,将军就是让咱们带那七万大军,你敢带吗?”尉迟恭看着一口一口闷着酒的罗士信,不由劝道。 “我怎么不能带了,不就七万人吗?。罗士信抬头强自辩道,不过说到后半句时,声音却小了下去,他虽不服气李靖,可是也心知肚明,论上阵杀人,李靖拍马也赶不上他,可要是说道带兵打仗,临机制敌,李靖比他强百倍。 “你就别嘴硬了,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我不也来陪你了尉迟恭看着声音已是小下去的罗士信,喝了一口酒道,他和罗士信一起被调到了李靖手下当领兵的三千人大将。 “苏定方那小子真是走运,竟然做了将军的亲军大将,将军怎么不让我去当呢?”罗士信被尉迟恭一劝,却是想到了苏定方,不由自语道。 “罗矮子,就你那冲起阵来不要性命的打法,将军要选你当亲军大将,啧啧,那可真是笑话了尉迟恭看到罗士信那一脸哀怨的表情,不由大笑了起来,将军身边的亲军大将,那可是要真正的能文能武,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苏定方那小子确实比他厉害那么点,虽然未必能打赢他,可是带兵争胜,他不及苏定方。 “我怎么是笑话了听到尉迟恭的笑语,罗士信把酒碗把桌子上一拍,大着嗓门吼了起来,目光里好似喷火一样。 看着罗士信这样子,尉迟恭却是见怪不怪,这泼矮子的脾气就从没好过,他早就习惯了。 “大人,长孙长史正带人巡营呢,您声音轻点。”帐外,罗士信身边的心腹亲兵,探进了脑袋说道,“要是您和尉迟将军动手的话,到时到了怀远,可就没您什么事了?” 听到长孙无忌的名字,罗士信一下子焉了,比起不讲人情的贺阎王,笑里藏刀的长孙狐狸更让他发怵。 看到罗士信老实下来,尉迟恭朝那把脑袋缩出去的亲兵看了一眼,心道真是个,聪明的家伙,知道自家主子怕什么,当下他也不敢再撩拨罗士信,万一这泼矮子真不管不顾地跟他权上,他得跟着倒霉。 “来,喝酒,喝完这些,我便回去了,明天可还是要继续赶路。”尉迟恭拿起酒碗,朝罗士信道。 “早喝早滚蛋。”罗士信瞪了一眼尉迟恭,不过却拿起了酒碗,和尉迟恭对饮起来。 怀远镇,行宫内,汪公公找到了一名千牛备身的卫士,虽然宇文化及掌握了宫禁,用来软禁皇帝的偏殿周围安排的都是宇文家的家将和上兵,可是对他却看得不甚严,汪公公是杨广身边的老人,向来都很会做人,在太监宫女和卫士间也算有些人望关系。 “汪公公。”看到汪公公塞给自己的绣着日月星辰,山川大泽的明皇色丝布,陈离有些为难,他是关中出身的卫士,以前受过汪公公的恩情,上次他为汪公公偷偷找了笔墨,已经有些为难了,没想到这一次汪公公竟然要他把这明显是皇帝衣服上撕下来所写的诏书送到北府军去,实在是叫他不敢答应。 “陈校尉,杂家知道你想活着回家和亲人团聚,可是你觉得宇文化及那个逆贼会是大将军的对手吗,只要你将这封诏书送到大将军手里,日后皇上重登大宝,你便功臣,到时候封妻荫子,总好过被大将军到时当作叛军党羽砍了脑袋,株连家人的好汪公公看着面前的陈离,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现在能用来威逼利诱的也就是郭孝恪的威名和做成这件事的好处了。 陈离犹豫着,郭孝恪是大隋的军神,他们这些骁果军最是清楚不过,当日宇文化及叛乱,正是北府军护着萧皇后和小公主杀出了行宫,如今城外已走出现了北府军斥候的旗幡,想来那位大将军的人马已经杀到了。 想到这里,陈离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决起来,宇文化及对上大将军,根本没有赢得可能,如今汪公公找自己,实乃天赐良机,自己只要出城,找到北府军,便是立下大功。 一把拿过汪公公手中的丝布,陈离塞进怀里后,朝汪公公正色道,“公公放心,末将必然会将皇上诏书送到大将军手里。” 看着突然间变化的陈离。汪公公也有些错愕,不过陈离肯答应,让他也高兴了起来,连忙道,“那就一切拜托陈校尉了,到时皇上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大功的,少不得也是个虎贲郎将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好话谁都爱听,陈离虽然只是一个校,可也一样,虽然那虎贲郎将还虚得很。可他仍是受用地笑了。然后拱手之后,便离开了。 , 可 汪公公看着陈离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然后想起了诏书上盖的那方传国玉望,如今可就藏在那偏殿边上一处水井里,到时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就好。 传国玉奎乃是镇国神宝,从不轻用,天子自有六垒随身使用,分为皇帝行皇、皇帝之望、皇帝信垒、天子行皇、天子之望、天子信望。赏赐诸侯王时用“皇帝行望”;发兵、召大臣时用“皇帝信望”;向外国发送文书时用“天子行望”六奎各有不同。当日宇文化及叛乱,杨广只是将传国玉鱼藏了起来,任由宇文化及取了其余六垒,便是为了不让宇文化及大搜宫殿,保住了传国玉望,只是这一次他给郭孝恪写了密诏以后,生怕万一事漏,便让汪公公偷偷把传国玉望给重新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而汪公公则是直接把传国玉望沉到了那口废井里,此时心里还有些后怕。 (全本 ) 第二百三十三章人心向背 陈离骑在马上,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和身边那个叫宇文莫的虎牙郎将始终挨着。 宇文化及那个逆贼叛上作乱后,大封亲信,尤其是本家的子弟全都进了骁果军,当了军官,其实就是来监视他们这些人,想这个宇文莫原来不过一个家将,如今居然一步登天爬到了自己的头上,陈离愤愤不平地想到,手悄悄地握紧了刀柄。 此时离怀远已有数里地,陈离回头看了眼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中,已经没有了半点怀远的黑影。脸上露出了在一旁士兵看来有些奇怪的笑容。 宇文莫在一旁看着自出了怀远后,就有些不对劲的陈离,不由道,“陈离,你笑什么?”他到是从没有想过陈离已经生出了杀他之心,只因这陈离显得有些胆小怕事,他都不知道这个陈离是怎么当上那个校尉的。 “大人,末将只是刚刚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陈离看着宇文莫,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手不知道何时松开了腰间的刀柄。 “哦,什么趣事。”宇文莫凑了过来。他以为陈离不知又想起了哪个荤段子,却是笑了起来,他身旁两个投靠他的士兵也是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看着凑近的宇文莫,陈离脸上同样露出了男人间那种心照不宣的笑容,开口道,“其实啊”就在他声音拉长,宇文莫不自觉地更凑近了一些时,陈离的手如同闪电般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刹那间上扬的刀柄就重重地敲击在了宇文莫的下颌骨上。 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宇文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眼前就闪过了一道森冷的刀光,他到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陈离手上。 陈离拔刀袭杀宇文莫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当宇文莫一头从马上栽倒时,喉咙口被刀锋切开的伤口处,方才喷溅出鲜血来,那细密的血雾在春日的阳光下有种异样的美丽。 随着宇文莫的尸体重重地砸在雪里,一旁被陈离身上杀气所惊的那两个宇文莫的亲兵才一边安抚着胯下受惊的战马,一边又惧又疑地看着手里的刀锋仍旧淌着血的陈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着空气中那腥甜的血味,陈离添了添嘴唇,他已经很久没有拔刀,没有杀人,今天杀了这条鲜卑狗,心里果然爽快舒服多了。 ,可 汪公公给他的那份皇上诏书,陈离早已偷偷地打开看过了,他虽然不像那些读书人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他只知道,他父亲是和突鼎人打仗的时候战死的,他过去不少的军中同僚和部下也是死在突厥人手里。 宇文化及要引突厥人入关,对付北府军。他便是没有那诸般好处,他也会去投北府军,他陈离不是什么英雄,可也不会做突厥人的走狗。 “陈校尉,你疯了。 。这时边上的士兵已经围了过来,宇文莫的两个亲兵也回过了神,他们看着冷笑的陈离,不由大声喊道,“你居然杀了宇文将军。” 围上来的骁果军士兵此时已经都是看到了那具跌落在雪中的尸体和边上被染红的雪,一下子都是呆呆地看向了骑在马上,一手执缰,一手提刀的陈离,论起来陈离才是他们的老上司,这宇文莫不过是一个月前才顶了个虎牙郎将的官职来了他们这一队人中。 因此那两个宇文莫的亲兵虽然大声斥道,可是周围没有一个士兵把手中的兵器朝向陈离,几个老资格的火长,更走到了士兵前面,望着陈离这个老上司,想要等一个解释,毕竟现在他们都已经跟了宇文化及造反,如今陈离杀了宇文莫这个宇文家的本家家将,怕是会牵连他们。 “宇文将军,我呸,一条鲜卑狗罢了陈离看着那两个色厉内花的亲兵,却是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骂道,然后看向了那几个老部下的火长,“刘三,王四,还有你们,谁的父兄好友是死在突厥人手中的。” 陈离几乎是吼着说道,关中子弟,从军者众,当年朝廷对突厥用兵,不知道多少人都死在了草原上,他这些部下里,就有不少人的父辜长兄,就是死在突厥人手上。 “校尉,我刘三的祖爷,阿爹都是战死在草原的。”几个老火长里,刘魁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此时洪声道,目光盯着陈离,有几分不解。 “好,那我便告诉你们,大将军不日便会杀到,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自知不是大将军对手,所以勾结突厥人,答应突厥人,只要打败大将军,便允突厥人入关抢掠,还会奉上金银财帛和女子。”陈离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他父亲当年跟着卫王出塞打突厥人,关中不知道死了多少好男儿,可现在宇文化及那个鲜卑狗居然要让突厥人进关。 陈离的话音落下,附近的骁果军士兵都是呆住了,刘三更是瞪大了眼睛,过了会儿才大声问道。“校尉,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陈离是什么人,刘三你们心里最清楚陈离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汪公公给他的那道密诏,大声道,“兄弟们,这是皇上让我转交给大将军的密诏,里面便说了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勾结突厥人的事情,我陈离以前是想着太太平平地回关中见家里的婆娘汉子,所以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反了皇上,我也从了,但是要我陈离去当突厥人的走狗,转过头去对付大将军这等英雄,我陈离办不到。” “校尉,我刘三跟你一样,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我早看着不顺眼了刘三亦是怒吼了起来,而边上那些家里有人死在草原的关中子弟出身的士兵亦是纷纷高喊了起来。 “你,你胡说。”那两个亲兵看到四周的士兵忽然齐刷刷地把手里的兵器朝向了他们,一下子都是脸吓得苍白,声音有些发抖地朝陈离道。 “胡说,我陈离要是撒谎,死后不得进祖坟,断子绝孙。”陈离看着那两个亲兵,冷声骂道,他发的毒誓,一下子让那些原本心里还有些犹疑的士兵一下子全都信了。 “刘三,宰了这两条走狗,咱们去投大将军,到时跟着大将二…久漂人,救了皇卜。咱们都是功陈离举起了年斤时咒驰大声号令道。 “给我宰了那两条走狗。”刘三拔刀一挥,身边的士兵便如狼似虎地扑向了那两个被吓得心胆俱裂的亲兵。 “大人,饶命。”那两个亲兵只是网喊了一声,就被边上那些愤怒的关中出身的士兵,给乱刀砍翻在地,直到将两人砍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才停了下来。 “校尉,那两条走狗,我已经宰了。”刘三满脸是血地走到了陈离身边,然后盯着那明皇色的布片道,“校尉,大将军会要我们吗?” “有皇上的诏书,大将军一定会相信咱们的。”陈离满脸自信地说道,大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大隋开国以来最厉害的上柱国,便是卫王也比不过,到时那些突厥人定然是来得去不得,只要跟着大将军,他到时必然少不了一份大功,“刘三,你就准备好好好地跟着大将军宰突厥狗,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当个校尉。” “那就借楼尉吉言了。”刘三咧开嘴笑了起来,他这个火长当了好几年,边上的士兵亦是笑了起来,对这些士兵来说,郭孝恪这个全靠战功,杀人杀出来的上柱国大将军可比宇文化及那个上柱国大将军厉害得多,更没人想给宇文化及这个勾结突厥人的国贼卖命。 “校尉,那三个王八蛋的尸体怎么办。”刘三把刀送回刀鞘,看向那三具将雪染红的尸体道。 “录了他们的衣甲,扔到附近的林子里去喂狼。”陈离看了眼尸体,恶狠狠地说道。 “好,这些王八蛋就该不得好死。”刘三应了一声,带着士兵把宇文莫和那两个被已经砍得不成*人形的亲兵录光了,扔到了一边的林子里去。 片刻之后,看着身边剩下的百来号人,陈离带着他们往着涿郡的方向而去了。 ,可 一日后,北府军中军大帐内,郭孝恪正自和李靖一起下着兵棋,大帐外忽地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靖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得出这脚步声是徐世绩。 “看来是憋功来了。”郭孝恪抬起了头,他和李靖一样,听得出徐世绩的脚步声。 就在两人同时含了那盘兵棋,徐世绩已是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将军,怀远有骁果军来投。”今日徐世绩当值,带着骑兵并出大军数里为游骑,正好遇到了星夜赶来的陈离和他手下的人马。 要不是陈离隔着老远便高喊“我是来投大将军。的,恐怕早给徐世绩下令一顿冲杀,给结果了性命,等徐世绩见到陈离,看过陈离手中捏着的那道密诏,不但没有因为突厥人入关南下而畏惧,反到是大喜起来。 “怀远有骁果军来投。”郭孝恪的目光落在了徐世绩身后走进来的陈离身上,骁果军的铠甲服色他认得,来的这个人是个校尉。 “末将陈离参见大将军。”看到郭孝恪在帅帐里也是一身披挂,眉宇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陈离连忙大声行礼道。 “陈校尉,不知怀远那里,皇上情况如何?”郭孝恪看着陈离,率先开口问道,不管如何他都是以勤王之名而来,在这个骁果军校尉面前,他不介意扮演一全忠心耿耿的大将军。 “皇上被宇文化及那个逆贼软禁在一处偏殿,这是皇上让末将转交给大将军的密诏。”陈离一边答道,一边拿出了自己一直贴身藏着的那道密诏,旁边自有苏吉利上前接过密诏,送到了郭孝恪手中。 看着那明显是从龙袍上撕下来的“密诏”郭孝恪皱了皱眉。只是扫了一眼之后,他便勃然色变,一掌拍在了边上的案几上,怒声道,“宇文化及这个杂种。” 看着突然骂出脏话来的郭孝恪,李靖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没有见过郭孝恪如此这般动怒,在他眼中,郭孝恪是个绝不会轻易动怒的人,看起来怀远那边必走出了大事。 “升帐。”郭孝恪一边朝苏吉利说道。一边将手中的诏书递给了一旁有些不解的李靖,然后朝陈离道,“陈校尉,你先带部下去休息,本帅自不会忘了你等的功劳。” “大将军,我陈离和来的将士都是为了跟随大将军杀突厥狗而来,还请大将军不弃。”见郭孝恪让自己带人下去休息,陈离有些急道,他来可不是就为当了个送信的。 “好,您功,陈校尉和他的人便归入你部下。”看着面前眼神坚定的陈离,郭孝恪沉吟了一下后。朝徐世绩道,不管这个骁果军的校尉是为了什么而来,他有胆子敢跟他要这份富贵就足够了。 “多谢大将军。”陈离见能入北府军,大喜了起来,答谢之后,便跟着徐世绩离开了军帐。 “将军,没想到宇文化及竟然这般愚蠢短见。”徐世绩带着陈离走后,李靖看向郭孝恪道,他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怒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化及竟然有胆子敢去勾结突厥人。 “他不是愚蠢,而是在做困兽之斗。”郭孝恪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李靖道,“他知道打不赢我,所以才勾结突厥人,这样一来,他还有几分赢面。” 突厥人的骑兵来去如风,悍不畏死,极为善战,郭孝恪在段文振留给他的兵书手札里看到过不少对突厥骑兵的描述,事实上大隋得以压制突厥这个草原霸主,主要还是靠分裂东西突厥,突厥自己陷入内乱衰落,才能在军事上取得战果,同时过去的启民可汗不是什么雄主,所以才显得好似突厥人已经不足为患,但实际上突厥人的力量依然不可看,因此杨广才会处心积虑的先后平定吐谷浑,西域,同时征辽东,打高句丽,一切的目的最后都是为了解决突厥人。 “突厥人若以倾国之兵而来,这一仗我军恐怕难有胜算。”李靖皱紧了眉头,北府军如今就算加上贺廷玉那七八万人马,也就十万大军,其中里面真正能战的也就三万北府军本军,到时候就算惨胜突厥人,也难以应对国内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三十四章传国玺 二孝恪帅帐业内,到齐的众将在知鲨宇立化及勾结突欲代,四,一个个都是气得大骂起来,郭孝格看着众将,直到他们声音轻下去之后,方才开口道,“突厥人敢把狗爪子伸到我北府军头上来,便朵了他的狗爪 这时的突厥虽然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恢复了些元气,但是在郭孝恪看来,突厥人能凑出十万真正可以作战的骑兵就不错了。至于再多出来的,与其说是骑兵,倒不如说是炮灰。 ”将军,如今唯一可虑的就是,突厥人如果分兵攻打幽件各地。我军恐怕无力分兵以对。”帐中,长孙无忌皱了皱眉说道,涿郡留了北府军一万人,郭孝恪这次只带了两万人出征,虽说百济和高句丽被占领的地方,还有三万原九军的老兵。但是这三万人分别驻防于各地,就是要调集他们,时间上也来不及,从兵力上来说,他们占了劣势。 “传令各地,坚壁清野。不要给突厥人可乘之机对于游牧民族这种骚扰式的进攻,郭孝恪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实际上对于突厥人,如果他们集中兵力和自己的主力决战,郭孝恪丝毫不惧,他就怕突厥人用主力的骑兵部队来牵制他,派那些集结起来的牧民组成的小股小股的骑兵部队进行焦土战。 “还有,以本帅的名义对各个村落发布杀胡令,一个突厥人的人头,可以换米一料,布一匹。三个人头,可入我北府军。”郭孝恪看向书记的魏征,沉声说道,幽州民风剩悍,地方上能弓善射的游侠儿不少,突厥人绝难讨得了好。 “是,将军。”对于郭孝恪的人头悬赏。魏征只是皱了皱眉,这杀胡令,虽然这可以让幽州地方上的民力为其所用,但是这悬赏,恐怕会让幽州和辽东各地的游牧胡人遭池鱼之殃。 “嗯,对了,派快马去那些仍不肯改我汉人衣冠的部落,告诉他们。杀胡令一下,只认胡服。不认其他。 。郭孝恪自从控制幽州以后,对于幽辽之地的各游牧民族采取了招抚的态度,鞋鞠人是最先投诚的,尤其是度地稽所在的部落,迁到了幽州内地,从原先的游牧变成了现在半牧半耕,度地稽全族上下都改了汉姓,度地稽自己更是随了郭孝恪的姓氏,取名为郭度,其他还有几支契丹。室韦,女直的部落也是照样学样。 “将军此举,恐怕会让幽州不稳。”魏征直截了当地反对道。移风易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当年秦霸西戎,商鞍变法,也是用了二十年才让被征服的成*人化为秦人。如今他们立足幽辽不到两年时间,就要让治下的各族各部习汉礼,实在是有些急躁了。 “皇上为叛军所挟,突厥人又南下在即。到时候消息一传出。那些胡种必然人心思乱,本帅没功夫跟他们玩那套恩威并施的王道把戏。”对于魏征的异议。郭孝恪不以为然,胡种向来汉强则顺,汉弱则逆。如今在幽辽之地。汉强于胡,他又大军在手,正好借助这机会,去除后患,那些不愿汉化的胡种。即便怀之以柔,也终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迟早必反。 看着强势的郭孝恪,魏征虽想再谏,可是当他看到边上一众军中武将都是满脸赞成之色,就连李靖也是一样,最后没有开口,对于幽辽的胡种,魏征倒不是心怀慈悲,只是对他而言,若要杀便杀个彻底。怕就怕到时杀胡令下了,又会迫于天下众议,半途而废,只会徒自添乱,不过看眼下这情景,北府军从上到下,武将们都是一边倒地赞同,这乱世里只要军中不乱。那所谓的天下众议就是一个笑话。 众将散去后,长孙无忌待魏征离去后,独自一个人折回了帅帐,看到他进来,正坐下的郭孝恪不由刀眉一挑”“辅机,你有何事?。 “将军,可否将杨广的密诏借我一观。”长孙无忌朝郭孝恪说道,此时帐中只有他和郭孝恪两人,自不必对杨广用尊讳。 “唔将那龙袍上撕下来所写的密诏递给长孙无忌,郭孝恪看着长孙无忌脸上露出大喜之色,却是不由有些疑惑,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值得长孙无忌欢喜的。 “将军,这诏书之上所用的乃是镇国神宝,传国坠。”长孙无忌拿着那诏书,指着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一脸的兴奋。 “传国堑郭孝恪看向了诏书,然后忽然一下子明白了长孙无忌为何这般了,杨广被宇文化及挟持之后,天子六垒全部被宇文化及所得,不过没想到这最重要的传国望竟然还在杨广手里,传国垒可以说是代表着所谓的天命。 “将军,我敢肯定,传国主必是被那汪公公藏了起来。”长孙无忌心思缜密,想到这道诏书是汪公公给的那个叫陈离的骁果军校尉,长孙无忌一下子就想开了。 “将军。我军必须速下怀远,否则恐会生变。”长孙无忌看向了郭孝恪,当日将怀远留给宇文化及,带着萧皇后和小公主出逃,而让杨广被挟持是他做的选择,只是他没想到宇文化及穷途末路之下,竟会孤注一掷和突厥人合作,要是突厥人得了怀远囤积的铠甲武器,这仗便极其难打。 不用长孙无忌提醒,郭孝恪也知道如今局势对他不利,尤其是怀远成了最重要的一环,他绝不能让怀远的武库落在突厥人手里,那足以让始毕靠这些铠甲兵器重新获得对突厥各部的绝对控制权,而一个被统合起来的突厥帝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正 长孙无忌离开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魏征知道的好,虽然魏征和他是同一类人,但到底再人还是不一样的。 随着宇文化及勾结突厥人的消息在军中传开之后,郭孝恪麾下的北府军士气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几乎每个士兵这军官们的鼓动下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刮一下突厥人,让他们知道他们只是草原上的一群丧家之犬罢了。 夜晚,陈离在自己的新军帐里,口,品消自尸到底能不能在北府军中它足,大将军的军神毛一没有怀疑过,当年第一次征辽时那次夜宴,大将军一人横扫十五番将,他当时便在场,而之后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更是叫他心里向往,但是对于北府军的无敌之名,他却始终没有相信过。 虽然这些年骁果军在皇上手里屡次扩军。不复文皇帝时的精锐,但陈离自己却是名老骁果,褪下衣甲,陈离看着左臂上的血鹰刺青,又想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些北府军将士。原本心中的那点骄傲一下子化作粉碎。 即便是文皇帝时候的骁果军。恐怕也要差上一线,陈离暗暗想到,这让他收起了原先对北府军的轻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陈校尉可在?”就在陈离重新穿上衣服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让陈离有些意外,“来者何人?” 陈离刚开口,来人便已走了进来,接着陈离便愣住了,他如今在徐世绩手下,白天北府军上下也都见了一遍,自然知道眼前这位一脸温和的男子是军中的长史,如今代掌军法,是绝不能得罪的人,当下连忙道”末将参见长史大人 “陈校尉不必多礼长孙无忌看着必恭毕恭的陈离,点了点头。这个骁果军的校尉会做人。有前途,倒是可以吸纳为自己人。 心中思量间,长孙无忌已是坐了下来,然后让跟着的随侍士兵退出了帐外,看着坐下后有些疑惑的陈离道,“我此番来找陈校尉,是有一桩大功要送给陈校尉,只是不知道陈校尉敢不敢接 听着长孙无忌的话,陈离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他可不觉得自己这个网投北府军的外人,能有什么地方会被这个位高权重的长史大人给看中,更何况那最后一句激将之语也足以说明这个长史大人要他做的事情绝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陈校尉,你应该知道,怀远镇上囤积着征辽大军的后勤辐重。你说如果这些武器粮草落在突厥人手上会怎么样?”长孙无忌看着陈离,只是轻声说道,他来之前。已经通过提骑从这个骁果军校尉的那些下属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这个陈离,其实几年前还是个勇猛善战。悍不畏死的人。只是这几年为世道所逼,才变得贪生怕死,胆怕事起来,但是观其此次率军相投,可以知道他心中仍是想当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的。 听完长孙无忌的话,陈离一下子脸色变了,他当然知道突厥人要是得了大隋府兵的制式武备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那将是真正被武装起来的铁骑。 “我军要是想赢下这一仗,狠狠地教一下突厥人,就绝不能让突厥人得到怀远镇内武库里的铠甲兵器还有粮草辐重。”长孙无忌看着动容的陈离,声音慷慨激昂了起来。“我听说陈校尉过去曾是个杀胡狗的好汉,征突厥,平吐谷浑,不知在鬼门关趟了几回,不知道这一次陈校尉敢不敢回怀远,做大将军的内应。” 虽然明知道长孙无忌在激自己,可是陈离还是一口应了下来,“有何不敢,长史大人尽管吩咐,我陈离不是怕死的人。”随着说出口的话,陈离过去的胆气似乎又回来了,不再是这几年里谨小慎微。只是想保住自己那官职和俸禄的小校尉。而走过去那个敢和突厥人拼命的骁果军老兵。 “陈校尉,放心,此去陈校尉只要小心行事,绝不会有太大危险。”长孙无忌看着陈离。缓缓说道,眼下怀远镇内士气不高。宇文化及只是靠着赏赐笼络军心,向突厥人借兵之举是柄双刃剑,尤其对于以关中子弟为主的骁果军,只要让他们知道宇文化及竟然勾结突厥人,恐怕那仅存的一点士气也会荡然无存,到时候北府军杀到城下,很有可能会遇到骁果军不战自溃的局面,但是光是这样绝不够,长孙无忌知道郭孝恪要的是能够收编这些战力其实只比北府军差上一些的骁果军,这就需要到时候有人带头,控制局势。 听着长孙无忌娓娓道来,所分析的局势。陈离不住地点头,“不错,如今镇内士气确实不高,宇文化及将家中家将安排到各营中,不满的人也不少。” “到时候,陈校尉只要登高一呼,必能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长孙无忌说完整个计刑后。朝陈离笑了起来,“到时候陈校尉便是最大的功臣 “一切都拜长史大人所赐。”陈离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长孙无忌让自己做的事情,确实危险不大。只要他带人回去后不被怀疑就行。 “此事紧要之处,便在于随陈校尉你回去的人要绝对可靠,陈校尉可要慎重。”长孙无忌站了起来。他要陈离回去做内应,绝不可能一个人回去,陈离带来的那些人里只要有一个行事不密,就会坏了事情。 “长史大人放心,末将的手下,末将最了解不过,绝不会挑那等坏事的人的陈离起身相送道,他自己心里也是下定了主意,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这事情做成了,他在北府军中就有晋升之本。也不必担心给旁人比下去。 “好,那一切就交给陈校尉了,记住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长孙无忌离开前,又吩咐了一声,陈离此次回去,他会安排几个堤骑里身手高强,善于隐匿踪迹的死士,随陈离一起回去,到时镂不管如何,都要保住汪公公的性命。 “末将省得陈离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长孙无忌方才转身而去,和几个随从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幕下,陈离回帐取了自弓今天领到的校尉腰牌,带上了守帐的两个心腹亲兵,出了自己的营地,往被安置在另一处的骁果军部下的营地走去,他这一次带回去的人不能太多,太多人杂容易坏事,这人选他要好好想想。(未完待续) 比。,一灿万 (全本 ) 第二百三十五章内应 “东开春点时,正是年中最冷的时节,怀远镇外疖巡逻的骁果军士兵一离开怀远镇城头上的哨探视线,便立刻找了处僻静的林子,拴了马匹,伐木生火,十来个人围成一圈,挨在一起烤火取暖。带队的军官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说什么话。 “头,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我听说军中不少人都冻坏了手脚。这要是大将军到时带兵过来,咱们怎么办?。骁果军中,随着一个漫长冬天的等待,士气早已跌落到了一个低谷,尤其是那些关中子弟,更是萎靡不振。 “这话我这里说说就算了牛弘看了眼另一处火堆旁烤火的宇文家的那位校尉,朝发问的亲兵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现在谁不知军中这些宇文家的人都是宇文化及的耳目,前两天就有一个倒霉的家伙酒后失言。结果被找了个由头砍了脑袋。 被牛弘一提醒,那说话的亲兵飞快地偷看了一眼那个宇文校尉。连忙闭住了嘴巴,人家那个。虎牙郎将都给砍了脑袋,他这个小兵算什么。 一时间,原本还有声响的士兵们一下子都轻了下来,其实他们中大部分人并不想跟着宇文化及造反,只是宇文化及挟持了皇上,后来又发了不少钱财赏赐,他们也就跟着上面得了好处的将领一起从了宇文化及。可是现在那位大将军要来了,他们一个个心里都是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气氛变得越发沉闷的时候,忽然林子外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和风中传来的呼喊声,这让牛弘和烤火的士兵一下子都神经紧张了起来,自从这些天,宇文化及下令加强戒备以来,他们都知道北府军要来了。北府军名声在外,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你们几个。出去看看,是什么人?”牛弘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拿好弓箭兵器,在林子里布下伏击的阵型后,派了几个亲兵带着人出去探探情况,他们这里离怀远镇不是太远,只要来得北府军不是太多,他们能够等到援兵过来。 牛弘看着派出去的士兵消失在视线里,想到有关大将军的那些传闻。忽然发现手心里居然沁出了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军中就盛传大将军是天上白虎杀星转世,千军辟易,万夫莫敌,之后征辽之战里。用无数高句丽人,百济人人头堆起来的京观都让人心中既敬且畏。 牛弘是参加过平吐谷浑的老行伍,以前也看到聚土封尸,用来炫耀武功的京观,但是他见的最大的一处京观也不过是千人冢,一想到在高句丽境内起码不下十座的万人京观,他就忍不住有股恐惧的战栗感 稳了稳手中的刀柄。牛弘抬起头看向了前方树木重叠的林子,这时几个派出去打探的士兵回来了。只见他们带了几十个身上受了伤的自己人回来。 “怎么回事?”看到那些受伤的骁果军士兵,牛弘愣了愣,这几天出去巡逻的人马他都认识,可是却没见过这些人。 “牛大,是我在一群士兵中。肩押骨上中了一箭的陈离忽然出声道。他和牛弘认识,但不算太熟,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陈七,怎么是你?”牛弘看清楚那些神色有些凄惶的士兵中,挂了彩,疼得呲牙咧嘴的陈离,不由惊呼道,陈离和他的人失踪了六七天。他当时还以为陈离是带人跑了,结果这几天不断有出来的队伍里有士兵偷跑,最后弄得连他这样的不过五十来人的队伍也派了宇文家的人来监视。 “他是什么人宇文欢走了过来。他打量着脸生的陈离,朝似乎认识这些穿着骁果军服饰的牛弘问道。 “回禀大人。他就是前几日不见的陈离牛弘见那宇文欢盯着自己,连忙答道,他可不像那些没脑子的士兵,这大冷天的偷跑,要是在辽东迷了路,那就是死路一条。 “你就是陈离,这些日子你们去哪里了,你军中的上官呢?。宇文欢看向了一脸血污,肩部血迹已经干涸凝住的陈离,见没有本家的人,皱紧了眉头,神色间有些不悦。 “大人,六日前,我们碰上了北府军的前锋游骑,当时宇文大人就给北府军给砍杀了,末将不敌,只能带着剩下的人逃命,结果迷了路,转了好几天才找到回来的路,只是没想到刚才又遇上北府军的小股哨骑陈离一边说话,一边慌张地往林子外看。 宇文欢看着面前一脸肥卜样的陈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朝牛弘道,“牛校尉,你随我一起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那北府军的人是否生了三头六臂,这般厉害。” 看着一脸不屑的宇文欢,牛弘只有随着这位顶头上司,带着手下的士兵一起出了林子,只见远处的雪原上,雪尘飞扬,远远望去,竟有不下二十余骑正飞奔而来。 “就这么些人,就把你们追得跟丧家犬一样宇文欢看着最多不超出二十骑的北府军骑兵,看着后面跟出来的陈离,脸上的讥讽之意更加重了,这时他身边几个拍他马屁的士兵也是大声哄笑了起来。 忽地远处的北府军骑兵停了下来,这让宇文欢更加看不起逃回来的陈离,他策马而出,正要招呼牛弘带人围了这些北府军骑兵,抓几个活口。那些停下来的北府军骑兵忽然猛地冲了过来,几乎只是几下呼吸间,他面前便多了数点寒星,这时凄厉的箭矢破空声在他耳边呼啸响起。 宇文欢头一偏,脸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接着肩膀上便中了一箭,那箭上的力道直接将他给射得一头栽下了马,而这时他身后的牛弘他们也是惊慌失措了起来,连忙举起了马盾护住了要害。 “都别慌。下马结阵,他们人不多。拿咱们没辙牛弘大喊了起来,一面举盾到了从雪地里爬起来,一脸狼狈,疼得面目扭曲的宇文欢身边。不忘喊了声保护大人。 “算你个王八蛋命大看着狗运地活下来的宇文欢,陈离暗地里吐了口唾沫,而这时候牛弘手下那些骁果军士兵才明白过来,那些北府军 隔着百来步,马上放箭,还有此等准头和力量,差不多能赶上突厥人里的射雕者了,那些和突厥人打过仗的老兵当然知道突厥人里头最厉害的就是那些神射手,只要有弓箭在手,骑着马一个人起码能周旋三五人。厉害点的遇上十人一火的小队伍,也能一个人打下来。 远处,看着惊恐地结阵的骁果军士兵,秦琼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虽然他不知道陈离究竟是回怀远做什么,但是他相信郭孝恪的安排定有其深意。 “内应吗?”秦琼远远地望了眼那个从雪地里起来的军官,冷笑了一声,示威般地举了举手中的大弓,接着便拨转马头,带着身边的亲兵退出了如临大敌的骁果军士兵的视线。 看到那些北府军骑兵退去,牛弘方才松了口气,这时候谁也不敢久留,天知道等会会不会杀来更多的北府军,这时受了箭伤的宇文欢也不敢嘴硬,只是阴沉着脸和牛弘一起带人往怀远镇退去。 等到了怀远镇时,牛弘又看到了几股退回来的人马,一打招呼,才知道他们也遇上北府军的骑兵。不过却没他们那么幸运,死了几个。 退回城内,牛弘看着一脸冷色离开的宇文欢,又看看手下那些脸上多了些畏色的士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些北府军的骑兵委实强的过头了,居然往往二三十骑,就能压得他们的百人队都不敢应战,虽说这辽东的鬼天气让他们难以发挥平时的本事,可也足以证明北府军的强悍了。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牛弘拉着陈离去了自己的营地,他和陈离也算有些交情,见他中了箭伤,便想帮他拔箭疗伤。 陈离见牛弘盛情难却,秀加上他还要在军中找几个能发展的做内应,这牛似的大哥也是死在突厥人手上,心中便有几分动心,便跟着陈离回了帐。 片刻之后,牛似的军帐内。陈离脱了衣甲,露出了肩上那卡在肌肉里的箭头,看到那处箭伤,牛弘皱了皱眉,他是军中的老人,如何看不出这处箭伤里的蹊跷,只因这一箭伤的地方看似很重,实则不但没有伤到骨头。就连入肉也不深,想到刚才宇文欢给百步外射下马的一箭牛弘不禁有些怀疑起陈离来。 牛弘不动神色地替陈离拔出了箭头”里面却是在盘算着,陈离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可不会信那迷路的鬼话。 陈离看到牛弘忽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知道他可能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而且看他样子。恐怕也未必对宇文化及那王八蛋有什么忠心可言,于走出言试探道,“牛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陈离的话,牛弘回过了神,然后他看着脸上似乎有些深意的陈离,眉头一紧,然后朝帐内的两个心腹亲兵道,“你们出去,置办些酒菜。我要和陈兄弟小酌一番。” “是,大人。”两个亲兵是乖觉的人,知道自家校尉和那位陈大人有私话要说,应声后便退出了帐外。 “陈七,你现在可以说了。”帮陈离把肩上的伤口裹好,牛弘坐了下来 “牛大,我已经投了大将军,这回过来。是为大将军来做内应的。”陈离见牛弘肯和自己单独说话,原本有些悬的心放了下来,开门见山就直接道。 “陈七,宇文大将军对我们不薄。”牛弘看到直言不讳的陈离,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可是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陈离,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对我们不薄,那还不是为了让我们为他卖命,说句实话,你觉得就咱们现在这些人马。会是大将军的敌手吗?”陈离冷笑了起来,接着朝牛弘反问道。 %,万 “不是。”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牛弘还是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就如今军中的士气,恐怕大将军一到,便不知会有多少人像陈离一样。 “宇文化及那王八蛋明知不敌大将军,却还留在怀远不肯动,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陈离盯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牛弘,一字一字地说道,“他在等突厥人,他要把怀远镇里囤积的铠甲武器和粮草送给突厥人。借突厥人之手除去大将军。” “这怎么可能?”牛弘一下子瞪大了眼。里面渗着血丝,一把抓住了陈离的肩膀,嘶吼道。 “我骗你做什么,要不然我会舍得再回来,为大将军来做内应。”虽然受伤的地方被牛弘抓紧,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可陈离仍是直视着牛弘,冷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前几天汪公公偷偷拿了皇上的密诏给我。要我送去大将军那里,当时我虽然答应了,可是心里没想着耍送去,因为我怕死,可是后来我偷偷打开看了皇上的密诏。我才知道宇文化及那个王八蛋勾结突厥人,耍算计大将军,我陈离就算再贪生怕死,也不会当突厥人的狗。” 看着说话时神情斩钉截铁的陈离,牛弘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他已经信了陈离八分,前些日子。西突厥的处罗可汗和他的从人离开了怀远,他听守卫库府外围的同僚提过,那些人走的时候,有不少的大车随行,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看起来那些就是宇文化及给突厥人的好处。 “你可有大将军的凭证?”牛弘看着陈离,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笑话,换了你来做内应,你会带大将军的凭证好给人当把柄。”陈离看着牛弘。反问道。“一句话,你是跟我一起为大将军做内应,还是跟着宇文化及当突厥人的狗,是爷们的就马上给我句话,你要绑我去请功,我也认了,就当我瞎了眼。”见牛弘没有反应,陈离激道。 “闭嘴,老子的兄长是给突厥狗杀的,老子会给突厥人当狗,我呸。”牛弘神情狰狞了起来,瞪着陈离骂道。“水里火里,老子也跟你一起干了,为大将军卖命,强过跟宇文化及那个没骨气的狗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全本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即将到来的碰撞 “豆镇内,随着郭孝恪大军到达。迟迟未得突厥人消叹化及变得惊恐起来,如今怀远镇外郭孝恪十万大军围城,断了他南下的道路,如果他不敌,就只有如丧家之犬一般向北逃到草原上去。 大殿内,宇文化及的神情阴沉,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到头来他实在是高估了杨广这个皇帝的权威,长安洛阳按兵不动,幽州地方更是唯郭孝恪马首是瞻,如今他唯一能借助的就是突厥人的军队。但是处罗一走之后。便毫无音讯。 看着面色阴沉的父亲,宇文成都离开了大殿,如今局势已然在向最坏的方面而去,突厥人的援军不到,而郭孝恪已经大兵压境,如今怀远镇内人心浮动,士气衰弱,只靠他手里的一万多人马,即使死守怀远镇也未必能坚持多长时间。 看着离去的儿子背影,宇文化及的神情默然,当初这个儿子是极力反对他发动叛乱,可惜当时他没有听进去,更是亲手让儿子和自己一起成了乱臣贼子,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怀远镇外,郭孝恪在帅帐内看着很久没见的贺廷玉,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贺廷玉不及李靖,苏定方,徐世绩。但是他永远是最让他放心的人。 “将军贺廷玉看到笑着的郭孝恪,脸上似乎万古不化的沉默也有了些波澜,大帐内,长孙无忌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知道在郭孝恪心里,贺廷玉的分量恐怕还在他和魏征之上。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在所有人中贺廷玉和苏吉利一样,对于郭孝恪的忠诚是毫无理由的,哪怕郭孝恪让他们去死,两人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将军,我军游骑哨探,已经发现了突厥人的行踪,他们的大队人马如今距离我军大概有三百里的路程。”贺廷玉来的比郭孝恪还早些,一早就派了游骑哨探在四处戒备。 ,正 “李靖,我给你一万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半个月之内,不能让突厥人一兵一卒踏入怀远镇地域郭孝恪看向了李靖,给了他点将之权,帐中众将,全由他挑选。 见李靖得了重任,尉迟恭,罗士信等人一个个都是挺起了胸膛,想要被李靖挑上,好去找突厥人的晦气。 。那就请尉迟将军。里将军还有苏将军随我一起走一趟了。”李靖看了眼都是跃跃欲试神色的众将。点了尉迟恭,罗士信和苏定方,让三人都是露出了喜色。 “好,事不宜迟,你们今日挑选人马明日就出发郭孝恪见李靖选了三人,当即点头道,他是绝不会让突厥人来坏了他的事情的。 不过片刻功夫后,众将都出了帅帐,原本对李靖还有些闲话的罗士信这回倒是笑着跟李靖道谢。一旁的尉迟恭也是一样,他们和李靖不是太熟原本他们以为李靖会挑秦琼,裴元庆他们。 “两位将军客气了,李靖不过是借两位将军虎威以震慑突厥人李靖看看来和自己打招呼的尉迟恭和罗士信,笑着说道,他选尉迟恭和罗士信,是因为两人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且尉迟恭也绝不似表面上那么粗豪,至于罗士信则是个冲起阵来不要命的狠人。对付突厥人就需要罗士信这样的凶悍。而苏定方是将军的学生,带上也是让他可以多学一些东西。 帅帐内,郭孝恪看着面前的地图,突厥人的大军已经到了,对他来说这是最凶险的一仗,他必须要赢下来,而且还不能有太大兵力上的折损,不然的话,洛阳的于仲文和长安的卫玄绝对会达成妥协,一起来对付他,因为他已经威胁到了关陇世族的地位,动摇了世家门阀的根本,看看他如今手下的将领,有几个能算得上是真正的门阀中人,即便是李靖,长孙无忌也只是空有其名罢了。 怀远镇内,暗流涌动,陈离和牛弘,暗地里已经联系了十来个足够可靠的关中老乡,悄悄地掌握了不小的军力,虽然他们手上合起来的兵势也不过一千余人,但是想要用来制造混乱,或者合兵打开城门都不是一件难事,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宇文成都作为统兵的大将,他察觉到了军中不安的气氛,北府军自到怀远镇之后,便不断地打击着骁果军在镇外的游骑探马,但是却又极少杀人。甚至喊话招降,结果派出去的游骑探马里有近半的人直接投降,去了北府军,不得不让宇文成都放弃了派遣骁果军士兵出去侦查的念头。而这样的做法则是让士气更加衰弱。 站在城头,宇文成都看着远处雪原上连绵的军营中军处,三丈高的帅旗,握紧了手中的凤翅镖金铿,他很想就这样策马冲杀过去,杀到郭孝怜面前,哪怕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也无妨。他已经是个乱臣贼子。宇文家的叛乱也已经毫无任何希望可言,他觉得自己至少还可以选择怎么死,他想自己死得像个英雄,能够死在郭孝恪手里总好过死在那些无名小卒手里。 宇文成都脸上露出的神情让他身边那些老亲兵也是心中默然。他们都是宇文家的老人,不少都是宇文述时候的家将,从小看着这位大公子长大。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所念。 “少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只要突厥人的兵马到了,少将军未必不能击败大将军尽管和郭孝恪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是那些宇文家的老人家将对于郭孝恪始终充满着一个武人的尊敬,因为郭孝恪是个真正的将军,真正的军神,要不是他们姓宇文,或许他们心中也会生出为这个男人效命的心思来。 宇文成都并没有回答,只是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平生最大的志向,便是领兵出征,效仿汉朝卫霍,横扫大漠,建立不世武功,可是如今他却要和突厥人一起来击败郭孝恪这个大隋军神。 远处,看着宇文成都的背影。几个士兵小声地交谈着,这几天宇文家勾结突厥人的消息,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悄然传开了,虽然士兵二2心里半信半疑,但是不信任的种午已经埋下了,即心寸叹成都再以身作则,再体恤士卒,都无法抵消这恶劣的影响。 这时候的天下,还不是原来历史上,隋末北方群雄混战,需要靠突厥人的支持来争霸天下,突厥人也没有得到因为战乱出逃的大批汉人人口来补充国力,这时候的骁果军士兵依然保持着身为一个大一统帝国士兵的骄傲,他们是绝不会接受一个和突厥人勾结的主帅的,哪怕那个,人是宇文成都也一样。 局势就这样在怀远镇内僵持着。宇文化及和他的党羽苦苦等候着突厥人的到来。而郭孝恪则是让士兵抓紧时间修筑攻城器械,他打算一鼓作气地攻下怀远。 囚禁杨广的大殿内,靠着汪公公,杨广知道了郭孝恪大军到来的消息,原本颓废的他再次振作了起来,“宇文化及,你这条没用的狗,你永远都只配给联踩在脚底下。”杨广有些癫狂地骂道,这些日子他不停地被宇文化及所羞辱。但是如今他报仇的机会即将来了,到时候他一定要把宇文化及给五马分尸,让天下所有人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皇上,皇上看着像是疯子般大笑的杨广。汪公公有些担心,他生怕宇文化及会狗急跳墙,对皇帝不利。 听着殿内的杨户骂声,负责看守的宇文家士兵只是当作了没有听见。皇帝是他们手上唯一的牌,至少在绝望之前,皇帝得好好地活着,绝不能出半点事情,这是宇文化及的意思。而他们也心中清楚。 怀远镇三百里外,始毕看着身后蜿蜒,一眼望不到边的铁骑,心中充满了快意,当日他为了说服阿史那王姓里的各个大贵族出兵,可是耗了不少的心力,才说动那些贪婪的老家伙,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被他所轻视的弟弟处罗回来了,他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三千副盔甲和兵器弓弩,这些大隋的能工巧匠们所打造的精良兵器一下子让他的亲军战力更加强悍,而原来亲军换下来盔甲武器又能让武装起自己部落中的牧民,就是这一下让他得以获得了压制性的武办,来号令突厥各部。 处罗看着身边的兄长,虽然他的从人对他把那些从宇文化及处得来的盔甲兵器都交给始毕而感到不解,但是在隋人那里养成的习惯让他们没有表示出不满来,而处罗也不愿意去解拜 处罗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野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宁肯留在大隋当个没有实权的所谓西突厥可汗,也不愿回草原屈于始毕之下,只是这一次郭孝恪的出现让他感到了真正的威胁,他和其他随大隋征辽大军一起观战的外国君主和使节一样,对于郭孝恪这个冷酷无情的大隋军神有种骨子里的恐惧,他们生怕有一天 那些用高句丽人的人头堆成的京观会变成他们和自己的族人。 郭孝恪必须死,这个危险的男人和他的北府军只有彻底地被葬送掉,才能让他放心,处罗在心里面把郭孝恪当成了最危险的敌人,和郭孝恪相比,他的哥哥,始毕可汗,充其量只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家伙,虽然他同样够狠,但是他的那种暴虐是无法和郭孝恪那种无情的冷酷相提并论的。 “可汗,那位郭将军是相当难对付的敌人,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处罗看着意气风发的兄长,在一旁以谦恭的姿态提醒道。 “我知道,我的兄弟,那个叫郭孝恪的男人或许是能和卫霍比肩的人物。但是我不怕他始毕充满自信地说道,郭孝恪再强也只是打败了那些高句丽人罢了,他们突厥人是骑兵的王者,这一次他聚集了自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以来最强大的兵力,再加上怀远镇的大隋叛军和他们能够提供的武器粮草,他绝对有信心击败那个所谓的军神。 始毕召集的骑兵最后达到了二十五万人,虽然这里面大部分都只是以游牧的部落为单位征召起来的牧民士兵,虽然都冠以突厥人之名,但实际上只有十万的战兵才是真正的突厥人。至于那十五万拖家带口的牧民士兵,始毕打算在确定郭孝恪和他的北府军都集结在怀远之后,让他们杀进幽州,让整个幽州彻底成为废墟。让那些汉人耕种的农田成为他们突厥人的牧场。 看着近乎于狂妄的兄长,处罗没有多说什么,他选择把刀先给始毕握着,就做好了卑躬求全的准备。 见处罗只是顺从地点头答应,始毕忽然觉得有些没趣,于是他看向了前方已经融化的积雪下露出的青葱牧草,春天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出兵的好季节。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只要等到了怀远,得到宇文化及那个,大隋叛臣提供的粮草补给,那些饿了一个冬天的战马很快就能重新上膘。 始毕眺望着远处的目光忽然静止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处黑点。越来越清晰的黑点,那黑点在他的视线里迅速地变成了一面旗帜,上面绣着的是郭字,那是隋人的旗帜。 始毕件旁,处罗也看到了那些正自从远方的地平线出现的骑兵队伍,那些是真正的骑兵,他们身上盔甲的前胸处打磨光亮的护心镜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刺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北府军。”处罗喊出了这支骑兵队伍的名字,在整个北方。甚至于整个大隋,或许只有那个大隋军神手下才有如此武备强大的铁骑兵队伍,第一次征辽之战后,近三十万府兵的损失和之后第二次征辽对物资的抽调,使得大隋的精良武备几乎大半都落在了北府军手上,剩下一些也只是在长安和洛阳这两处地方的武库,换句话说,那位大隋军神如今手上握着的是天下最强的武力。 “北府军吗?”当看到对面的骑兵全部出现后,望过去也就万余人的样子,始毕再次恢复了自信,当他看到一旁处罗的脸色时,不由冷声道。 (全本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何为猛将 二晚上火车回家。晚上旧点半到的家。这一章网码出幕只联上点。大家见谅。 积雪半化的草原上,正是一年中天气最难捱的时候,李靖骑在马上。眺望着对面不远处停下的突厥军队。握着马缰的享用力握紧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指挥千军万马,一万对二十余万,虽然只是拖住突厥人半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他仍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情绪。 突然出现的北府军,让突厥人大军后附集的仆从军部落变得混乱起来,他们本就是带着部落一起随军出征,与其说是行军,到不如说是迁徙。反正要是部落里的男人都跟着大可汗去打仗,只剩下老弱妇孺在草原上,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自家的部落就没了,还不如搏一把,跟着大军一起走,贡献些部落的牛羊,到时候到了幽州,再从隋人那里抢回来就好。 始毕亦是因此默许了这些小部落的随军行动,每日都是派人从这些小部落征些牛羊,充作本军的粮食。但此刻看到后军不稳,他又不尤有些后悔起来。 突厥军队过于臃肿庞大的军队和杂乱的构成,让李靖冷笑起来,那个始毕把十万战兵集于一处倒还不算糊涂。免得给那些仆从军乱了队伍。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后军也基本没什么防护可言。 “尉迟将军,罗将军,你们各领一千人,冲乱突厥人的后军 切记不要陷阵太深。”李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给突厥人一个下马威的机会。突厥军队连绵十余里,尤其后军更是带了不少的牛羊等随军牲畜,只要一乱,损失必然不 始毕虽不是什么雄主,但是亦是清楚自家队伍的弱点,看到对面的北府军两翼骑兵一动,他就立刻大喊了起来,“贺鲁,社尔你们带人截住隋人骑兵,勿要让他们乱了后军喝罢,又朝身边几个统兵的叶护道。“你们各带兵马去后军,看紧那些小部。” 始毕现在威望仍旧不高,只是靠着手中的军队才集合起二十五万大军。要是打输了,人心一散,他这个大可汗的个置怕也是难保。 被铁蹄践踏飞扬而起的雪尘中。罗士信一马当先,带着一千骑兵从右翼如箭般杀向突厥人的队伍,他的马槊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晚上独立练槊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就好像是幽怨的妇人哭诉一般。 全军只驰出不过三百步,罗士信便看到了对面突厥人中军奔出的骑队朝自己而来,不由大笑了起来。也不管李靖的军令,直接朝那奔来的突厥骑兵迎了上去。 北府军本阵,看着罗士信一鼓作气,没有丝毫犹豫杀向堵截自己的突厥骑兵,李靖只是一笑,这就是罗士信的作战风格,勇往无前,绝不退缩。 李靖身边,徐世绩不由皱了皱眉,罗士信的做法虽然没有错,可是这么果断的直接就对上了那些突厥人,根本就没有把李靖的军令当回事。“大人,罗将军是否太莽撞了些?” “罗将军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如今这样才是他的用武之处李靖并没有太多不快,为将者审时度势。不拘泥于死命令,方能成为名将。虽然罗士信谈不上什么审时度势。不过是靠战场直觉做出了判断,但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这一点便是李靖也办不到的。 “尉迟将军不也如此吗?。李靖笑着看向了另一处,尉迟恭虽然和罗士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主动迎击前来阻拦的突厥人,但是他明显犹豫了一下,而正是这短短的犹豫,让他比罗士信慢了一拍。 “死呼啸的风声中,罗士信的怒吼声如同炸雷般响起,直面他的突厥骑士直接被这一声吼夺了心神,竟是愣了一愣,而正是这一愣,让他被罗士信的马槊当胸贯穿,而自己的马枪却连罗士信的边都没有擦到。 两军对马过阵,速度何等之快。罗士信一槊刺杀那突厥骑士之后,手臂一挥,马槊便从那碗口大的血洞里拔了出来,横扫向了面前扑面而来的数骑突厥骑士,那几个突厥骑士那曾想到罗士信竟然这般凶悍绝伦。那从右侧袭杀而至的突厥骑士才送出手中的马枪,脑袋就被弯曲得如同毒蛇吐信前盘起的马槊抽在了脑袋上。整个人从马上被抽得横飞出去。脸就像被铁蹄践踏过一样,不成*人形。 那带着“嘶嘶。啸声的马槊在刹那间弹成了直线,去势未绝的将剩下的三名突厥骑士摧枯拉朽般从马鞍山上扫落了下来,而罗士信的虎口亦是因为这强猛的一击带来的反震之劲。虎口裂了开来,血自虎口淌出。脸上神情狰狞,口中怒声咆哮着,宛如远古的魔神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突厥骑士都是如同着了魇一般。无一人再敢主动对上罗士信,都是纷纷避让开来,竟是让罗士信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向了他们的大将所在。 ,万 骑在马上,阿史那贺鲁也看到了罗士信那骇人听闻的一击,他虽然也号称勇士,可是面对这个隋将。他头一回生出了一种恐惧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隋将那恐怖的力量,更是因为那股疯狂的气势。 “突厥狗,受死。”看到那突厥主将竟然想要避战,罗士信恼怒地大喝了起来,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间,人马如一,如同离弦之箭般直取阿史那贺鲁。 “将军。”罗士信身边的亲兵,看到罗士信又不管不顾地杀向了敌军主将,都是齐声呼喊间,策马狠命追了上去,要是罗士信这个主将出了些什么事,他们这些亲兵也是难逃其咎。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李靖不由叹道。“将军常言,罗士信乃是我军之胆,如今见之,方知将军之语不虚。”虽然李靖并不喜欢罗士信这等只知冲锋陷阵,有勇无谋之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罗士信的确是能辟易千军的猛将。 徐世绩和苏定方看着因为惧怕了罗士信而避让的突厥主将一退之后,竟然立刻就让全军陷入了被穷追猛打的窘境,自己本人更是给罗士信追得狼狈不堪,最后竟是带着亲兵逃向了中军本 “大人,罗将军如此轻身追击,非智者所为。”看到罗士信不依不饶地追着那突厥主将,眼看就要冲进突厥人的中军步弓手射程范围之内,徐世绩忍不住道,他总觉得罗士信不过就是个百夫长的战将,实在不配现在这个虎牙郎将。 “想功,罗将军虽然莽撞,可是大事不糊涂。”李靖见徐世绩皱着眉头,不由笑道,罗士信的确是个打起仗来就疯得很的人,可却绝不是个蠢人,虽然他是有勇无谋,但不傻。 就在李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罗士信堪堪就带着亲兵在突厥人下马后的步弓手的射程之外勒住了马匹。朝那没命般逃回去的突厥将领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然后朝身边的亲兵道,“兔子的胆儿都比这些突厥狗的肥,我呸,走,跟本将军回去宰那些逃不掉的突厥狗。” 随着罗士信的话,那些亲兵们大声哄笑了起来,耀武扬威地跟着罗士信折回杀向了那些失去了主将指挥而溃散的突厥骑兵,虽然同样没有罗士信这个。主将指挥,不过北府军骑兵有着完整的士官体系,不管是十夫长还是百夫长都能指挥手下的士兵按照平时练的各种骑兵阵形作战。彼此互相配合。 突厥中军本阵,始毕看着狼狈逃回来的阿史那贺鲁,一鞭子抽在了这个平时亲信的将军脸上,“我突厥的脸面前被你丢尽了。”虽然突厥一向的战法都是能胜则战。不能胜则逃,即便屡次被击败,却依然会像狼群一样,锲而不舍地追着猎物,直到猎物最后倒下为止,可以说在战场被击败对突厥人来说并不是件太过难堪的事情,但是对始毕来说。这是他树立威信的时候,所以他绝不可以失败。更不能在各全部落面前折了他大可汗的威风。 阿史那贺鲁脸上火辣辣地疼。可是他却羞愧得不敢抬起头,网。才他是没想到那个隋将竟然这般厉害。几乎就是之个照面,就杀到了他的面前,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才选择了避战,可那隋将竟然不顾自己的军队,只是带着亲兵追着他不放。才他受此大辱。 “大可汗,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看着已经被击溃,仓惶逃回来的本部人马,阿史那贺鲁抬起了头看着满脸怒容的始毕,大声说道,脸上的鞭痕血印看上去无比狰狞。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一千人。取那隋将的首级回来,我要用他的头骨来做酒杯始毕朝阿史那贺鲁恶狠狠地说道,对面的北府军大军未动,他也不会妄动,生怕中了隋人的埋伏,这时他已派出斥候,查探附近有无北府军的人马。 “是,大可汗阿史那贺鲁站了起来,重新翻身上马,他已经没了退路,这是始毕要用来立威的一战。他要是再在战场上逃回来,始毕就会用他的脑袋来立威。 看着迅速重新集合了队伍,再次杀向罗士信的那先前的突厥骑兵队。徐世绩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将军所说的突厥人来去如风,有着如同狼一般的性子,对付突厥人要么慢慢放干他们的血,就像文皇帝的时候那样,要么就一下子杀死他们,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那里有败过一阵的败军样子。 罗士信见突厥人原本有些乱的后军稳了下来,起码那些弓箭手已经下了马,所以在击溃了那些突厥人的骑兵以后,一直伺机在突厥人的弓箭射程之外游戈,寻找着机会,但是他没想到那些网败了的突厥骑兵居然那么快就重新杀了过来。 “始毕是要拿咱们来立威看到被罗士信击溃的突厥人又卷土重来,而且仍是一千人时,李靖的目光变得如鹰隼一般犀利,他想到了很多,果然就像魏征所言那般,突厥人自东西两部分裂之后,内战不断。那所谓的大可汗早就失去了过去的威严,尤其是启民可汗手里,突厥人臣服于大隋,更加日益衰弱,始毕虽然自继位以后,比起其父启民可汗有野心的多,练士兵,试图重新恢复过去突厥可汗的权力,但是草原讲究的是强者为尊,阿史那氏不过是维持着突厥之主的地位,而且始毕经营的时间太短,这次突厥人能以倾国之兵而来,只是为了利益罢了。那些大部落未必会完全服从始毕的命令,所以始毕绝对会立威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没有比正面击溃北府军更好的立威方式了。 。李靖看着战场上和罗士信绞杀在一起的突厥人,目光转向了另一侧战场,比起罗士信来,尉迟恭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轻松,他面对的那个,突厥将领,不但会用兵,而且很凶悍,直面尉迟恭也不落下风。 看着两翼的两场战斗,李靖知道这已经从开始的突袭演变成了一场角力,他需要胜利来打击突厥人本就不怎么牢固的联军,而始毕则需要胜利来立威,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个时候谁先增兵,谁就落了下风。 一直在旁观战的苏定方和徐世绩都是大将之才,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一下子都是精力集中了起来。看着战场上爆发的战斗。 “大人,突厥人派出了不少斥候。”李靖派在外围的斥候回来禀报了突厥人的动静,从刚才起,突厥人派出了起码不下五百人的斥候,往他们的方向而去。 “看起来这个始毕还不算太蠢。”听完斥候的回禀,李靖自语道。始毕派遣斥候,无非是怕有伏兵。他这般突然出现在突厥人面前,又这般主动挑衅,不由得始毕不多心。 , 可 “传令下去,给我杀光那些突厥人的斥候。”李靖沉声道,始毕既然已经多心,他就让他再多犹豫一下好了。 “是,大人。”那斥候应声上丐,这时一边的苏定方主动请缨道,“大人,请准许末将一同前往。” “你要去,也好看着苏定方。李靖想了想,最后答应了下来。截杀突厥人的斥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让苏定方去历练历练也好。 (全本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疑兵之计 山溅的鲜血将地卫的白雪染成了如同跳跃的火焰。阿办种旷万看着不断倒平的士兵,心里又惊又惧,这些北府军的骑兵三五人之间的配合纯属无比。携弓带弩,骑射的本事不见得比他们差多少,再加上他们身上的精良铠甲,他手下那些士兵根本不是对手。 罗士信并没有指挥战斗,而是交给了自己的副将,自己则是带着亲兵队专挑战场上的突厥将领来杀。顿饭的功夫,阿史那贺鲁手下便死了三个百骑。 观战的始毕脸色铁青。身旁的突厥将领一个个都是不敢其出大气。生怕被始毕迁怒,众人都没有想到过北府军竟然会这般突然出现,而且这般厉害,阿史那贺鲁和阿史那社尔都是突厥有名的将领,手下的精兵虽然比不上始毕的可汗亲卫军。但也是整个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强军。没成想现在两人居然给同等人数的隋军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再这样下去,恐怕贺鲁和社尔都会回不来了。”处罗策马到了始毕身边,沉声说道。这个时候有胆子敢说话的也就他罢了。 “鸣镝。收兵。”始毕咬紧了牙齿,声音好似钢刀刮过铁石一般刺耳难听,但是边上的突厥将领却都是齐齐松了口气,他们都是突厥王姓阿史那中人,实际上突厥各部大多都是铁勒或匈奴人,只是被征服之后。才以突厥名之,只要一旦阿史那姓衰弱,突厥便会像过去曾经雄极一时的匈奴和鲜卑一样在草原消逝无踪。 “想走。”听到突厥中军响起了尖利的鸣镝声后。那些原本还在死命抵挡的突厥骑士居然一下子如鸦雀般散去,尉迟恭冷哼一声,手中的马槊死死地缠住了面前的突厥主将。这个突厥人的武艺居然不在他之下,两人对马交锋不下二十分,谁都奈何不得了谁,这让尉迟恭心里恼得很。此时见这个突厥主将要走,招呼着亲兵死死地追上了。 阿史那社尔心里暗自叫苦,和他交手的隋将势大力沉,那杆马槊上好像有千钧之力般,这二十分下来。他的手臂已经酸麻不已,要是在打下去,他迟早会力尽而败,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可汗收兵之令,却没想到自己竟被盯上了。 阿史那社尔手中的马槊再次架上了尉迟恭的马槊,不过这一次一心要走的他没了先前那股气势,再加上手臂酸软,竟然被尉迟恭这一槊给打落了手中的马槊。 看到那突厥主将的马槊被自己打落。尉迟恭大喜起来,趁着这机会。一夹马腹,便欺到了阿史那社尔身边,阿史那社尔身边的几个亲兵见状也不管自身安危,手中的马枪齐齐朝尉迟恭刺去,不过和他们交手的北府军骑兵自不会让他们坏了自家将军的好事,拦了下来。 阿史那社尔仓促间伏身拔刀。不过他的手网摸上刀柄,尉迟恭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将他如小儿般从马上举了起来,接着被摔在了地上。他才爬起来,一把雪亮的长刀已自到了他的面前。 尉迟恭看着这个还算是样貌堂堂的突厥主将。大声笑道。“你这贼厮,倒也有几分本事,只要投降。本将军饶你不死。” 活的可比死的有用的多,尉迟恭心里想着李靖说过的话,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突厥将领,要是换了罗士信,恐怕阿史那社尔的人头此时早已落地。不过好在他遇到了尉迟恭,比起罗士信,尉迟恭的耐心要好的多。 “我愿降。”阿史那社尔抬起了头,朝面前的尉迟恭道,他还年轻。不应该就这样死掉,而且按照草原的规矩,弱者向强者臣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如今他看不到半点突厥有获胜的可能。 看到阿史那社尔投降,他手下那些亲兵也放弃了抵抗,“把他们抓起来。”尉迟恭大喝了起来,然后开始收拢队伍。毕竟对面突厥中军可是人多势众。虽然说他们现在不敢妄动,可自己要真是杀得太狠,难保那个叫什么始毕的突厥可汗会不管不顾地出兵跟他们死磕。 另一边的战场上。阿史那贺鲁倒是幸运地躲过了罗士信的衔尾追击。逃了回去,不过他手下一千骑兵里最后能完好着回去不过六百人,只是这一场战斗。他就损失了四百个青壮部下,而且还是族中的勇士。 , 王珐比北 很难堪的一场遭遇战,对始毕来说,和北府军的突然相遇,就像是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他胸膛里燃烧的野心之火上。让他原本有些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李靖也发出了鸣金收兵的命令,这场战斗并不能证明什么,突厥军队过于臃肿庞大,旧无法有数地展开攻集,而始毕的指挥失误更是尉迟恭和勺言能的以获胜的最大原因。 谨慎,缺乏真正的魄力,这是李靖对始毕在这场遭遇战里表现出来的东西而做出的评价。这让他对自己完成郭孝恪拖延突厥人的命令更加有了几分把握。 罗士信和尉迟恭带兵撤退的时集。始毕没有派兵追击,他已经被北府军所表现出来的战力给吓住了,尤其对面还有近万的北府军骑兵未动,更加不敢让他造次,他那过于庞大的军队现在成了他的包袱。 在弄清楚北府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有什么打算之前,始毕不打算轻举妄动,于是在中军的护卫下,那些随军的部落开始搭建起了帐篷。将牛羊赶进了简陋的栅栏忍 “大人,我们为何不去骚扰敌军?”徐世绩对于李靖安营扎寨。任由突厥人在对面搭建帐篷。有些不解地问道,突厥人的军队太过庞大。远远望去,横亘十数里,而且毫无章法可言,要是他们轮番出动骑兵冲击,一定能让突厥人手忙脚乱。 “分兵冲阵,固然能让突厥人受损,但是将军只是要我们拖延突厥人半个月的时间,而不是让突厥人退走。”李靖看着徐世绩。想起了郭孝恪的话,突厥人的大军看似强大。不过才刚刚从分裂中喘息过来的突厥人并不团结,现在的始毕也只是靠着手中那点实力才能让突厥各部勉强跟他一起出征。要是北府军不计伤亡地和他们硬拼,他这一万人就能让这二十五万突厥大军瓦解,但是这并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聚而歼之,这才是将军心底里真正的想法。李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那几乎充斥整个视线的突厥人营地,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冷酷 这些突厥人都必须死,只有这样,在接下来的乱世里,他们才可以心无旁鹜地经营幽州和辽东,而不必考虑后顾之忧。 傍晚,始毕在自己的可汗金帐里,看着逃回来的几个斥候,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晴不定,他白天派出查探附近的人马都遇到了游荡的北府军游骑,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派出去的人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活着逃了回来。 “那些隋人究竟想干什么?”始毕苦苦思索着,他无法确定北府军是否还有人马埋伏在附近,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有大军撑腰,白天遇到的那个北府军将领绝不敢这么大胆地和他对峙,“给我继续加派人手查探始毕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两个将领,沉声说道。 “处罗,宇文化及那边可有消息?”等帐中的人都离开后,始毕方才看向被他留下的处罗问道,他如今除了加派斥候,就只能指望一下宇文化及这个隋朝叛将。 “还没有。”处罗摇了摇头。心里面有些不安,这一仗并不像他原先想的那般好打,本该等到了怀远以后才和郭孝恪还有北府军作战。但是现在北府军却提前发现了他们,而且很明显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个时候他不禁有些担心在怀远镇的宇文化及,要是宇文化及这时候已经被郭孝恪和北府军击败,那他们这一次集结大军,就已经是失败了。 “我已经派人去怀远镇了,想必五日内必有消息。”处罗朝始毕道。 “那个郭孝恪果然厉害。”始毕自语了起来,草原北方盛传郭孝恪的名头,不少接壤辽东的小部落一个个都是对其畏之如虎,甚至还有大人拿来吓唬小孩儿。原本始毕还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被人口口相传后夸大其辞,但是现在亲眼看到了北府军的强悍后,方才相信。 比。,万比 见始毕已然有几分惧意,处罗忍不住腹诽这个貌似英雄,无所畏惧的大哥。其实只是个狡猾狠辣的小人,突厥在他手里,若是不遇到郭孝恪这等敌人,或许还能兴盛。 “可汗,北府军再厉害,也不过三万人。此前虽以雷霆之势平了杨玄感的叛乱,但总有些损失。再加上还要留下人马分兵于幽州各地,北府军此番能来的绝不会超过两万人,而且怀远镇那边又有宇文化及在,我看今日冒出来的那些北府军骑兵不过是郭孝恪的疑兵之计,想要拖延时间罢了处罗来来回回地细细思量了好半天之后,才朝始毕劝道。他不想始毕就这样打了退堂鼓。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那郭孝恪故意为之。”始毕阴沉地回答道,他是个谨慎的人,在有确切的消息前,他不会和对面的北府军交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肌 。章节更多,支持作 (全本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内应 …豆镇外,郭孝恪披着大氅,看宗李靖派人送来的军报刚落,目米看向了前方已经算得上要塞的城墙,那里囤积着本该供应征辽大军的后勤插重。长孙无忌留守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扣留了不少,如今都落在了宇文化及手里。 郭孝恪自抵达怀远以后,没有全力攻城,只是围困,等待陈离的消息,便是不想把宇文化及逼到绝路上,到时候一把火烧了怀远镇这个他花了不少精力经营的重镇,他可就损失大了。 ,万 ”将军,这几日怀远镇内逃出来的骁果军士兵也有数百人了?”长孙无忌在郭孝恪身后说道,这次怀远镇之战。宇文化及从一开始就没有被郭孝恪当成对手,只有那些突厥人才是北府军的敌人。 “陈离那边还没有消息吗?”郭孝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兵不血刃,拿下怀远才是他的初衷,他要以完好无损的北府军来对付突厥人。绝不给突厥人趁着中原大乱的机会,伸进他们的手来。 “一直没有消息。”长孙无忌被问到,犹豫了一下之后答道,陈离这件事情上一直是他在负责,要是陈离失败,那就是他的失败。 “再等三天,若是还没有消息,就只有攻城了。”郭孝恪将李靖送来的军报递给了一旁的长孙无忌。虽然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但是突厥人的大军已经到了,李靖未必能拖延太长时间。 “是,将军。”长孙无忌看过军报以后。沉声答道,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虽然突厥人的到来,必然会让那些出身关中的骁果军士兵和宇文化及更加离心离德,但是同样地也会让宇文化及和其党羽坚定地顽抗到底。 夜晚,陈离看着跟着自己回来的心腹亲兵,将写好的那封密函封进蜡丸之后,交给了他,这几天里,他已经联络了不下二十个出身关中的校尉。虽然他们官职不高,但却是真正掌兵的人,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记住,一定要交给长孙大人。”陈离的声音低沉,他的前程全都在那颗龙眼大小的蜡丸上了。这几日因为逃兵增多,宇文化及在城门处全都安排了心腹家将把守。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信亲自交到长孙大人手里。”陈二将那枚封着密函的蜡丸放进衣襟里的暗袋之后。低声答道,然后转身出了军帐。 片刻之后,陈离带着手下的人去了城头当值。此时怀远镇四周的城门都已经关死,城墙上,陈离支开了人以后,一处偏僻的转角处,陈二将准备好细索绑好之后,便一个人溜着索子滑下了城墙。 黑暗中,陈二眺望着城外北肩军大营方向的火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半化的雪朝前而去,北府军的大营就驻扎在离城三里外的地方,每天早上怀远镇城头上当值的士兵甚至都能看到北府军那些士兵光着膀子练武的场面。 陈二猫着腰窜行着,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后,他摸近了北府军大营半里的范围,不过就在他网直起腰。想要往大营正面的方向去的时候。多年在战场上死里逃生的直觉让他猛地就地打了个滚,这时寂静的夜里才响起了异常凄厉的箭啸声,陈二趴在雪地里。就着天上的一点惨白月光看到了自己先前呆着的地方上钉在地上,尾羽犹自嗡嗡颤抖的长箭,胸膛口的心跳得好象要蹦出去一样。 陈二使劲地咽了口唾沫。强自定下了心。声音有些颤抖地发声道,”北府军的兄弟,自己人,不要放箭。”陈二自问也是老行伍,这种摸营的事情没少干,可他还是第一次失手,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光景,他的手里捏满了汗水。 终于,一阵细碎的踩着积雪的脚步声从侧前方传了出来,陈二心地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三个黑糊糊的轮廓呈品字形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陈二举着双手站了起来,这时他看清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北府军士兵,他们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但是他们的目光,那种好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叫他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是什么人?”对面传来了冰冷的声音,很显然这几天里有人冒充投降的士兵,要求见将军伺机行刺杀之事的宇文家死士让北府军这些巡夜的士兵戒心极重,要不是将军再三有令。恐怕他们根本不会给陈二活命的机会。 “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来见长孙大人的。”陈二被对面那些北府军士兵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连忙出声道。 对面没有了声音,就在陈二心里紧张不已的时候,对面两个北府军的士兵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道。“跟我们走吧。” 长孙无忌在军中并不讨士兵们的喜欢,而长孙无忌自己本人也从没有想过要让那些士兵喜欢自己,他只要管好自己手下可用的缓骑就行。 陈二默默地跟在了后面,当他被三名北府军士兵夹在中间,直到走出数十步后,他才愕然发现,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七个北府军士兵的身影,简直就是神出鬼没。 “大人,这人说要见长孙大人。”先前问陈二话的那个士兵朝走近的一个身影说道,接着将陈二对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一会儿功夫以后,陈二被带到了大营前,见那个十夫长亮出了腰牌,对了口令之后,方才进了大营,“在这儿等着。”那十夫长朝陈二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去找了大营口的值夜校尉。 进了靠着火的营帐,陈二很快便觉得身子暖和了起来,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刚才一路上跟着那些北府军士兵一起过来的时候,他都几乎以为自己会死了,那些北府军士兵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了,而且不芶言笑,他几次搭话,回应的只是死一样的沉默。 现在好了,自己应该不会再被怀疑了,陈二看向了那个先前和自己说话,就坐在边上的北府军士兵道,“兄弟,怎么称呼?” “魏来。”很简单的回答,接着便没有了下文。陈二有些尴尬地看着报上名字后便没有声响的北府军士兵,不由干笑道,” 魏来显然不太想搭理这个自称是自己人的骁果军士兵,只是随口回了一句幽州人,便起身离开让陈二一个人愣在那里,好不恼火,不过魏来出去一会儿,便进来了一个脸上带笑。叫人瞧着心里亲切的校尉进来。手里还提了袋子酒。 “陈副将是吗。长史大人还有些公务要忙,不如先喝上几杯,暖暖身子。”那进来的校尉,看到一身骁果军服色的陈二,当即热络地说道,让陈二心里一暖。 让士兵取了碗后,柳公明给两人倒上了酒,他是长孙无忌手下堤骑里的干将,虽然只是校尉的官职,但是手中之权不更是被长孙无忌视为心腹。刚才有士兵来报,长孙无忌尽管正急于和陈离联系,但是仍旧没有操之过急,而是让柳公明先过来,他不能让陈离以为自己太过重要。但也不能觉得受冷落。 柳公明在从军前,勉强算得上是个读书人,在乡里时就以健谈闻名。长孙无忌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将他调入了缝骑,毕竟堤骑需要的是能够从别人口中套取有用的消息这口才便显得十分重要,此时柳公明和陈二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扯地谈天说地,一下子就把陈二绕的晕晕乎乎,什么话都说出了口。 “陈兄,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长史大人忙完了没有。”见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已经打听得差不多。柳公明站了起来,朝陈二说道,然后朝一边守着的士兵道,“让老张他们手脚快点。” 柳公明刚出去,便有士兵端着装着饭菜的木盒进来了,那香味勾得陈二食指大动,也不管什么吃相不吃相,一个人在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边上的军帐里,长孙无忌手捧一卷道德经,看着进来的柳公明道,“如今叛军内部情形如何?”比起陈离给他提供的消息,他更愿意相信柳公明从套来的消息里分析出来的判断。 ”大人。如今叛军内部人心不稳,就如同绷紧的弓弦,只要再加点力,就“砰。地一声,断了。”柳公明恭敬地答道,陈二口中看起来或许是很小的事情,但在他眼中就截然不同,宇文化及居然派了家将把守各处城门,这足以说明宇文化及对骁果军有多么不信任。 “差不多。是时候去见见那个陈二了。”听完柳公明的一番分析,长孙无忌放下了手中的道德经,走出了耸帐。 陈二网吃饱喝足,便见到军帐掀了起来,然后看到了柳公明和走在他前面的长袍男子,“见过长孙大人。”愣了一愣之后,陈二便明白了眼前这个长袍男子的身份,连忙大声道。 “陈副将不必多礼,不知道陈将军深夜派你过来,有何要事?”长孙无忌点头,算是回礼后。朝陈二问蕊 “长孙大人,这是我家大人要小人亲手交给大人的密函。”陈二拿出了那枚封着密函的蜡丸,递给了一旁上前的柳公明。 看着手中的橙黄蜡丸,长孙无忌捏碎之后,取了里面的密函,展开看了起来,陈离写的东西不多,不过却足以叫长孙无忌振奋。 “好,陈将军果然是信人。”收好密函,长孙无忌看向了一直站在那里,有些忐忑不安的陈二道。“陈副将,麻烦你回去告诉陈将军,将军向来赏罚分明,事成之后,他便是最大的功臣,其他各位将军,亦是同样有功。将军绝不吝惜赏赐。”说完之后,却是让身旁的随侍士兵取了一枚金饼给了陈二。 “多谢大人赏赐。”接过那枚金饼,陈二满脸的欢喜,他着实没有想到长孙无忌出手这般阔绰,再一想到自家大人谋划的事情,等到事成以后。可不知有多少赏赐,心里面越发地高兴。 送走了陈二,长孙无忌方才放下了刚才故作轻松的样子,长长地抒出了一口气,要是陈离再没有消息来,将军可就要大军攻城,要走到时候怀远镇内囤积的粮草辐重给狗急跳墙的宇文化及一把火烧了,他难辞其咎。 片刻之后,长孙无忌到了中军帅帐,却正见到帅帐内仍旧亮着灯火,不由一愣,朝那守卫的亲军士兵问道,“将军,还没有睡。” “将军召集了裴将军等人推演战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那被问到的亲军士兵答道,他刚说完。苏吉利便带着人出来了。 “长孙大人。”苏吉利一边和长孙无忌打招呼,一边带着长孙无忌直接往帅帐而去,他也不打听长孙无忌来是什么事情,倒是让长孙无忌心里有些心痒难耐。 进了帅帐以后,长孙无忌见裴仁基和秦琼等人都在,开口称呼了一声之后,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拿出了那张密函,朝站在沙盘边上的郭孝恪道,“将军,城内有消息了。”这时候他已经用不着再隐瞒什么,陈离的计划需要他们的配合。 接过之后,郭孝恪扫了一遍以后,大笑起来,然后递给了裴仁基和秦琼道,“大事已定。” 秦琼想起了当日的情形。这才明白那个骁果军的校尉陈离果然是去当内应的,看他密函上所写,如今联络的人已不少。到时成事的把握起码有七成。 “传令各军,好生准备,三日后攻城。”郭孝恪见裴仁基和秦琼看完密函之后都是面露喜色,大声说道,他原来还准备付出三千人的伤亡,强行拿下怀远,如今却是不必了,自然心情大好。 ,万 “是,将苇”裴仁基和秦琼同时大声答道,只要到时候陈离在城内发动兵变,为他们打开城门,宇文化及就大事去矣,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全力对付突厥人。 怀远镇件。城头上,陈离使劲地拉上了绳索之后,看着回来的陈二道,“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看着一脸急色的陈离,陈二不敢怠慢,连忙将长孙无忌对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好。”陈离听到陈二复述的话中。长孙无忌所说的赏赐,亦是不由双目放光。 (全本 ) 第二百四十章 始动 之卢秋节放宗。今天赶回上海,下火车就码,明天怀要 井!凹字吧 缭绕着雾气的澡坊内,陈离泡在热水里,牛弘就在他身边,这是他们唯一可以不引起怀疑的见面方式,很快陆续有其他人泡进了水池中。 ,王珐比北 “大将军已经发了话,事成之后,我等俱是功臣,绝不会亏待我等。”看着水池里十来个军官,陈离的声音不高,但是却让每个泡在水池里的军官不敢轻忽。 所有的前程都被他们押在了一场豪赌上,比起宇妇七及,他们这些人加起来能够指挥得动的士兵绝不超过两千,而且还分散在各处军营。 “各位,从明天开始,大将军便会下令攻城,到时候便是我们建功的时候。”陈离从水中站了起来,脸色狰狞地说道,他已经从回来的陈二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县,突厥人已经来了,他要给大将军更多的准备时间。 澡堂子外,陈二看着几个有些好奇的亲兵,拉下脸道,“不该问的别问,当时大人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行宫内,杨广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昔的帝王风采,他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等郭孝恪来救他,让他一洗被宇文化及所囚禁的耻辱。 “联要杀光宇文家的人。”看着在那里样子有些吓人的杨广,汪公公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这几天皇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就在那里,阴森森地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句话。 “皇上,该用膳了。”汪公公在旁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皇帝至少没有再绝食的意思,反倒是吃光了所有的东西,哪怕再难吃的东西也会咽下去。 “联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了宇文化及那个逆贼。”杨广仿佛机械般地说着同样的话,手里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东西,看着他这个样子,汪公公忽然害怕了起来,他害怕皇帝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傻子。 大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汪公公心猛地跳了起来,当他抬起头时,看到了走进来的宇文化及,比起过去,宇文化及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莺。 看着在那里念叨的杨广。宇文化及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不枉他花心思找了天台宗的那几个秃驴弄来的曼陀罗花,这杨广果然变痴呆了。 “你是谁?”杨广有些呆滞地看向了走进来的宇文化及,混在每日饭菜里的以曼陀罗花做主药的慢性毒药。已经让他的神智开始不清,这时看到宇文化及这个心里面最恨的人,他也有些模糊起来。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化及大笑了起来,看着现在一脸痴呆相的杨广,他心里痛快极了,谁能想得到这个曾经把他呼来唤去当成狗一样的皇帝变成了现在的白痴样子。 汪公公在一旁看着宇文化及羞辱皇帝,而皇帝除了口中念着要杀光宇文家的人以外,就像一个三五岁的孩子一样,不由呆住了,这时他忽然明白过来,宇文化及这些天给皇帝送的那些吃的东西里掺了药。 “死太监,要不是本帅还要留你照顾这个废物,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看到汪公公的目光,宇文化及一巴掌把汪公公扇在了地上,恶狠狠地骂道。 宇文化及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皇帝,就算他现在大敌临头,前途未卜,可他仍不想带着一个神智清楚的杨广,郭孝恪说他是逆贼,他就要让天下人知道,郭孝恪才是逆贼,只要杨广成了他的愧儡,宇文化及想到这里,目光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小半个。时辰以后,宇文化及离开了,对于杨广目前的样子,他很满意,看上去再过几天,杨广就会彻底变成个痴呆的傻子。 看着离开的宇文化及,再看看坐在那里的皇帝,汪公公瘫坐在了地上,皇帝傻了,到时候就算大将军来了,又能怎么样,没有了皇帝做靠山,他不过就是一个谁都可以欺侮的老太监罢了。 坐在那里一脸痴呆相的杨广,看着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汪公公,脸上的神情动了动,但终究没有开口,杨广没有变傻,他只是在装傻而已。 宇文化及玩的这些把戏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那些掺了曼陀罗花和五石散的饭菜,宇文化及以为他不知道吗,当初他的大哥杨勇就是被他这样弄成傻子的。 杨广每次吃完那些东西以后,都会找没人的地方,挖自己的舌头,把那最后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便连汪公公也给他瞒了过去,只是看着好像一天天变得神智不清起来。 在过了知道郭孝恪大军杀到的最初场广凡经连对郭孝恪都生出了难以抑制的猜忌户心,地曰问若是自己处在郭孝恪此时的位置上,绝不会有什么忠君报国之念,南北朝一百七十多年乱世,多少王朝更迭,又有多少帝王是被自己最信任的臣子所弑,又有多少权臣篡位,便是他杨家的江山,不也是他父亲杨坚篡了北周宇文氏而来。 以己度人,杨广绝不相信郭孝恪救了自己之后会将兵权还给他,说不定反到会和宇文化及一样行叛逆之事,所以杨广干脆装起了傻,他不仅要让宇文化及对他放下戒心,也要让郭孝恪对他放下戒心,因为只有那样,他才有机会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万 微明的天色中,怀远镇城头,守了后半夜的骁果军士兵都是昏昏欲睡,这时正是黎明,他们的精力最松懈的时玄,但是这时候城外传来的声音让他们惊醒了过来。 “是什么声音感觉到仿佛在轻轻颤抖着的脚下城墙,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都是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城外。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天边一丝鱼肚白的亮光下,他们看清了那些浑身包裹在黑色铠甲里的北府军士兵踩着整齐的步子。轰隆隆地接近着城墙。 几个当值的军官看着北府军那一排缓缓推动的投石车,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北府军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不是他们不能攻城,而是他们一直在囤积石块。 “敌袭,赶快击鼓。”城头上,刹那间就乱了起来,军官们大声吼叫着,熬了一夜的通红眼睛此时更是布满血丝,看上去吓人得很。 城头上的士兵们虽然士气低落,可仍旧很快摆出了迎敌的架势,毕竟他们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骁果军,在郭孝恪这个上柱国大将军领北庭都护府,建立北府军之前,他们才是大隋的第一强兵,虽然已经不能和文皇帝以及大业初年时候的那些百战精兵相比,可他们依然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士兵。 宇文化及几乎是飞奔着跑上了城头,当他看到提着凤翅钠金铿,已经在城头上指挥军队的儿子,慌乱的心才定下了些,如果不是儿子为他支撑着骁果军,恐怕他早已经难以为继,败给了郭孝恪。 “父帅,看起来北府军是要动手了。”看到宇文化及,宇文成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接下来这一仗上,不管如何,他都要和郭孝恪在这个战场上分出胜负 而他也已经为自己选好了道路。 “有把握守住吗?”宇文化及看着城墙外北府军那一字排开的投石车和边上堆积如山的石,神情有些恐惧地朝儿子道。 “大将军这是在以堂堂正正的军势在逼迫我们,那些投石车和石块看着很多,但其实没有多少石块能真正打中城头。”宇文成都头也不回地答道,“城中箭矢充裕,只要全军一心坚守,大将军奈何不了我们。” 宇文成都的话让宇文化及心定了不少,可是有些话宇文成都并没有告诉他,能够稳守怀远的基础是骁果军上下一心,跟着他们宇文氏,但是现在他丝毫看不到这一点,如今城头上全是靠着骁果军平时的哟练和那些老兵才能勉强支撑,只要攻城开始,一旦伤亡过大,骁果军说不定就会轰然倒塌。 更何况,大将军绝不会这么简单地直接提兵攻城,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宇文成都想到这三天里不时射进城内的箭杆上裹着的那些劝降书,即使他再三严令,可仍旧禁不了士兵们私下传递那些不利于他宇文氏的消息。 城头上,骁果军的士兵们神情复杂地看着城外摆开了强攻架势的北府军,大将军是军神,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一点,但是现在他们却要和这个他们所敬仰的军神作战,实在叫他们心里不是滋味,此时能在城头上的大部分都是被宇文成都所收服的骁果军士兵。 城外,北府军的军阵忽地如同被劈开的巨浪一般裂开了,随着如同潮水般朝两旁退却的北府军士兵,那原本整齐的军阵中央忽地裂了开来,露出了一条五马宽的菌道里,郭孝恪披着黑色大氅,策马而出,在他身后是一身文士打扮的长孙无忌和魏征,还有全身披挂的秦琼和裴元庆。 一行五骑,秦琼在马上,手中更是牵了一根绳索,后面绑着一个人,正是前来曾经试图说服郭孝恪让宇文化及南下的宇文智及。, (全本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败宇文成都 公“当宇文化及看到像被牵狗样押出来的宇文智 多间便冲到了城头,手握着刀柄,双眼充血地看着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郭孝恪仿佛恶狼磨牙一样的声音从宇文化及的喉咙里迸了出来,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唯有对家人,他一向看得很重,这次宇文智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父帅宇文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宇文化及身后,伸手按住了宇文化及的肩膀,这个时候,郭孝恪这样做,必是要杀人立威,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这个时候要是宇文化及乱了阵脚,那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城外,郭孝恪眺望着城墙中央楼门处出现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挥了挥手,然后身后秦琼策马而出,将宇文智及带到了他的面前。 口石 “跪下随着一声喝叱,秦琼手中的马槊一舞,打在了不肯屈膝下跪的宇文智及的双腿脸骨上。 “郭孝恪。你这个杂碎,你不得好死宇文智及跌倒在了地上。口中含糊不清的骂道,他满口的牙齿如今剩下的只有零碎的几颗,其他全被敲掉了。他此时的咒骂声落在郭孝恪和周围的北府军士兵耳中。只是一片呜呜声。 城头上,骁果军的士兵中这时已经有人认出了那跪倒在地上挣扎着的人竟然是宇文智及这位侍郎大人,一下子都是骚动了起来,谁也想不到自家主帅的亲兄弟居然会落到北府军手中,成了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 “骁果军的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地上这个人是谁。”郭孝恪身旁。看着城头上嘈杂声一片的骁果军,中气十足地大声喝道,他以前因为家贫出家当道士的时候练过些道家的养生之术,跟随郭孝恪之后。常在军中。闲暇时也练武强身,此时一开口,那声音倒是洪亮悠长。 “他就是逆贼宇文化及的亲弟宇久智及。受逆贼宇文化及之名。劝大将军放突厥人入关,如今突厥人的大军就在百里之外魏征的声音好像一记晴天霹雳,让城头上听到的骁果军士兵都呆住了,如今城墙上大多都是宇文成都的部下。对于这些天来流传的宇文化及这个主帅勾结突厥人的消息,他们都是半信半疑,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但是现在魏征的话却让他们动摇了起来。 城头上,宇文化及变得惶恐起来,骁果军本就是关中募民为兵。那些关中子弟父辈多是当年杨坚时候的老兵,出塞击胡,不知多少人埋骨草原,死于突厥人之手,他勾结突厥人也只有几个心腹知道,一直都瞒着下面士兵,以免军心溃散,此前虽有流言。可并未伤及他的根本,但是现在明显却已经动摇了他的军心。 “宇文化及郭孝恪的声音忽然响了起幕,刹那间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郭孝恪从阵前策马到了城下。 “可敢与我决一舜战郭孝恪大声掇战道,他知道宇文化及绝对没有胆子敢出城跟他一战,现在他只是要让所有的骁果军士兵知道宇文化及是个怎么样的货色。 “郭孝恪,你血口喷人。”就像郭孝恪所料的那样,面对他的挑战,宇文化及胆怯了,他只是色厉内换地大喝道,“本帅怎会和突厥人勾结,你休得在这里造谣。败坏本帅的名声 看着在那里避而不敢应战的父亲,宇文成都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凤翅镭金铿,眼中满是苦涩,郭孝恪这是故意挑战,父亲你只要答应,那些部将又怎会让你应战,可是现在,士气已经彻底被压了下去。 “宇文化及,突厥人之事。你我心知肚明,我现在只问你一遍。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郭孝恪抬起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宇文化及,只是大声喝道,“你一个人死总好过连累这些被你蒙蔽的关中汉子一起死。” 看着毫不掩饰那种对自己轻蔑的郭孝恪。宇文化及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亲手一刀杀了这个乡下小子,可是想到郭孝恪那魔神一般的武艺,他终究是没有那个,勇气,只是大叫了起来,“放箭。放箭。给我射死他 城头上,宇文家的家将和心腹人马都是慌忙开弓射箭,可是他们先前胆气已经被夺,再加上郭孝恪虽到城下。却正在箭矢杀伤射程的边缘地带。一时间那纷纷乱乱射出的箭雨,看似落向了驻马未动的郭孝恪,可是却没有多少一支能伤到郭孝恪。 “将军。 ”郭孝恪身后,秦琼等人都是惊呼出声。毕竟那城头数百支利箭一起落下,看起来也是相当凶险。不过郭孝恪手一挥,却是止住了身后众人上前。 看到那落向自己的箭矢,郭孝恪一手抓住自己的黑色大氅,运足力气。猛地一舞,刹那间平地里就好像卷起了一股大风,那些来势已是强弩之末的箭矢如同在风中凌乱的树叶一般,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当郭孝恪的黑色大氅落下时。周围地上品污:箭兵,但嘉人却依然未动,坏是那般从容,城头卜看宵 的骁果军士兵一时间都是眼中只有郭孝恪那仿佛充斥整今天地的身形。 “宇文化及,你是个。孬种。”郭孝恪看向了城头,大声说道,然后目光扫过了那些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你们呢,要和这个孬种一起当突厥人的走狗,让你们战死的父兄蒙羞。背弃你们的祖宗。” 郭孝恪的声音风中回荡着,可是城头上没有一个骁果军士兵敢出声回应。他们现在还是宇文化及的士兵,身边也有宇文家的督战队。 “骁果军已死,你们只是一群令父兄蒙羞的儒夫。”郭孝恪看着寂静的城头,拨转了马头,缓缓回向了本阵。 郭孝恪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剜着骁果军士兵的心,他们的父兄多有战死者。从小他们便是听着家中父兄的英雄故事长大的,但是现在他们却要做突厥人的走狗。那种耻辱感让他们胸膛里的血灼烧得难受至极。 伴随着巨大的转轴支嘎声。板门打开了。宇文成都策马,单人而出。这是他唯一挽回士气的机会,他要堂堂正正地击败郭孝恪。 “郭孝恪。”宇文成都的声音如狮虎一般咆哮,可是郭孝恪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不紧不慢地向着本阵而去,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宇文成都。 城头上。看着单人出城的儿丝。宇文化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可是当他看到郭孝恪竟然没有丝毫回身应战的意思,脸上浮起了妖异的潮红,他像疯子般大吼了起来,“成都。射死他。” 看到郭孝恪脸上的神情,裴元庆抢在了秦琼前面,策马冲出。迎向了已经距离郭孝恪身后只有五十步距离的宇文成都,声若炸雷,“宇文成都。你还不配做将军的对手。” , 柑石 “滚开。”看到策马而至的裴元庆。宇文成都所有的精气神在这一刻爆发。他手中的凤翅钠进锤,借着马匹冲锋之力,刺出时竟有如风雷之声。 裴元庆手中的大锤毫无花巧地碰撞上了守文成都的凤翅钠金攒。声入云霄的刺耳金铁交鸣声炸响,在那一刹那间,裴元庆和宇文成都对马而过。不管虎口开裂的右手。裴元庆一夹马腹,人马回转间,便是一记左手锤砸向宇文成都的背心。 去势未绝的宇久成都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听到耳后那响起的凄厉啸声。右手一翻,手中的凤翅镭金铿到了身后。格开了裴元庆的那记撒手锤,可是那巨大的力道也砸得他身子在马上向前一伏,喉咙口一口腥甜上涌。 “宇文成都。受死。”紧随裴元庆之后冲出的秦琼再次挡住了宇文成都。他知道将军的伤势还未完全好透。他绝不会让宇文成都冲到将军面前。 “滚开。”宇文成都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血红一片,那口逆血被他强行吞下,双手挥舞的凤翅钠金铿,如同满月般当头朝秦琼劈下。那下劈带起的力道将空气压得噼啪做响。 面对宇文成都这神鬼辟易的一记劈斩。秦琼原本刺出的马槊回了个,枪圆,架住了宇文成都这同归于尽的一招。 再次炸响的金铁声中,秦琼握槊的双手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血流如注。连人带马都退了几步,硬生生被宇文成都冲了过去。 “郭孝恪。”看着依然没有回头的郭孝恪。宇文成都的双眼已经通红,手中的凤翅钠金锁毫不留情地向着郭孝恪的后背刺了出去。 城头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宇文化及更是目光露出了充满兴奋的光。只要郭孝恪死了,这今天下还有谁能阻止他。 一路连挑两员北府军大将。那些城头的骁果军士兵看着策马前冲的宇文成都。想起宇文成都平时的为人和对他们的好,一时间竟又有些望他能够赢了大将军。 北府军的士兵们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绝对相信他们的将军是天下无敌的,但是此玄看到宇文成都人马如龙。气贯长虹的一击,心都是悬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兵器,而留在阵中的苏吉利已经不管不顾地带着一众郭孝恪亲兵冲了出来。 “砰。”第三次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然后北府军士兵们的瞪圆的眼神从惊愕变得狂喜起来。 在宇文成都的凤翅钠金锁快要刺到郭孝恪时,郭孝恪手中提着的黑色马槊如同刁钻的毒龙反手刺出。先是如同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地在宇文成都的凤翅镖金铿的铿身上一点,荡开了宇文成都的凤翅钠金锁后,宛如盘起的毒蛇吐信般一弹。闪电般刺向了宇文成都的胸膛。 面对这巧到毫巅的一击,难止前冲之势的宇文成都只能仓促地闪身避让。可是全力一击出手的凤翅镭金铿落空,那种空荡让他在马上再也难以保持住平衡,先前连续硬拼裴元庆和秦琼的暗伤再也压制不住,那一口逆血喷出,整个人从马上载落下地。从始至终,郭孝恪都没有回头。 郭孝恪收回了时酋到的苏吉利和一众亲兵,环有折回的裴示庆柚数坏…经团团围住了,从地上爬起来,手执凤翅锄金锤,宛如独狼一般的宇文成都。 北府军的士兵们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的将军是无敌的战神。没有人可以击败将军,哪怕那个宇文成都能够连挑裴元庆和秦琼,但是将军只是随手一击就让他败了,将军甚至没有回头。 城头上。原本眼神炽热的骁果军士兵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原来在他们心中曾经强大无比的宇文成都到头来也只是虚假的强大,在大将军面前,只是一合就败得一败涂地,这时没有一个人想到宇文成都曾经力敌裴元庆和秦琼这两员北府军中的猛将,两人联手都拦不住他。 郭孝恪终于掉马回身,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潮红,刚才那一记反手刺,看似举重若轻,可是却耗费了他全部的心血,从他听到身后宇文成都的马蹄声,他的全部精神就锁定了宇文成都发出的所有声音,现在的他已经牵动了旧伤,回去之后恐怕又会被孙思邈那个老绾给数落了。 魏征和长孙无忌这时才反应过来,同时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两人竟是同时道,“将军万金之躯,岂可行此武夫之事,还请将军日后莫要再如此。”郭孝恪此时已是北府军这个庞大的军政集团的首领,若是有个万一。北府军恐怕会立刻分崩离析,他们的抱负和野心亦将随之消逝。 “辅机,玄成,本帅答应你们,以后绝不再这般托大了。”看着一脸认真的长孙无忌和魏征,郭孝恪知道一向来明争暗斗的两人这次是难得地意见一致,而且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见郭孝恪很直接地认熊了,让原本准备了一番说辞的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是一愣,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将军知道就好。”最后只是这般说道。 城头上,看到儿子陷在北府公的包围中。宇文化及大吼了起来。“成都。”就像失了崽子的狼一样凶狠地朝四周的部将大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救成都,成都要走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都给成都陪葬。” 宇文成都抓着自己的凤翅镭金锋,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端坐在马上的郭孝恪。自从知道杨玄感败在这个男人手里。他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可是他没有想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这么大,就像天和地那般。 宇文成都抬起了头。这时郭孝恪也看向了他,“宇文成都,你比你父亲强的多,我不杀你,你回去罢。”看了眼前方洞开的城门。像疯子般打着马出来的宇文化及,郭孝恪沉声道,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他固然可以趁这个,机会一举击杀宇文化及,可这样一来他原先的计利就会全盘被破坏,不但杨广不会顺理成章地死掉,就连聚歼突厥人的计发 也不能实现? ,万 看着突然开口放自己走的郭孝恪,宇文成都愣住了,然后他就像被激怒的雄狮一样咆哮了起来,“郭孝恪,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来啊,来杀了我啊。我就站在这里。” 看着疯子般大吼大叫的宇文成都,郭孝恪忽然发现他其实只是一个,少年,一个。有着英雄梦的少年。他想在战场上打败自己,来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所以当宇文化及面对他胆怯的时候,他却一个人从城中单骑而来。 “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郭孝恪看着宇文成都,看向了越来越近的宇文化及,“你的父亲 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孬种,一个,懦夫,可他却是个真小人,至少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找突厥人来对付我,就算他必定会败于我手,但至少千百年之后,后人说起来,或许会和我一样称他一声真小人。” “而你呢,死在我的手中。只是做我手下不知道是哪一个的战败者。”郭孝恪的目光在一刹那间变得锐利无比,仿佛能直刺人心一般,“你甘心吗,死后只是被人当成一个死在我手上的无名之辈。” “突厥人已经到了,我会杀光他们,你呢,你打算怎么做,和你的父亲一起遗臭万年,最后死在我的手上,我今天不会杀你,你走吧。”郭孝恪说完,转身而去,同时秦琼,裴云,庆等人亦是在他的命令下。徐徐退去。只留下宇文成都一个人呆立在战场上。 裴元庆和秦琼他们并不知道郭孝恪的全盘计划,在他们看来郭孝恪放走宇文成都只是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或许还存了收服宇文成都的意思,和宇文成都交过手的他们心里清楚。宇文成都是绝不逊于他们的猛将。甚至犹有过之。 宇文化及没有想到郭孝恪竟会放过自己的儿子,这时他也顾不得管仍在北府军阵中的宇文智及,让人架着宇文成都就往城里而回。。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山叭 ,章节更多,支持作 (全本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拯救大太监汪公公 二旨地上挣扎的宇文智及,策马而回的郭孝恪抬托头,才州 前方已经退入城门处的宇文化及,朝宇文智及道。“你也算是个真小人。不过你的运气太差说完,看向了一旁的苏吉利,声音冰冷,“枭首示众。传于城内 苏吉利从马上跳了下来,拔出了腰间的横刀,这时被两个北府军士兵死死按住的宇文智及忽地挣脱了开来,踉跄地逃向了前方的怀远镇,不过只是跑了没几步,他就被苏吉利大步追上,被揪住头发,一脚踹翻在地。 宇文智及跪在了地上,身子像筛子一样抖着,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可是真地死到临头。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这样怕死,他看着远处依然混乱一片的城头,忽地咧开嘴笑了,大哥,我先去下面等着你。 刀光闪过,宇文智及的头颅掉在了地上。眼里充满了不甘还有绝望,看着那具喷血的无头尸体倒下,苏吉利弯腰捡起了那颗头颅,提在手中大刺刺地走向了城门处,然后猛地用力甩了出去,落在了雪尘中。 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作声,直到苏吉利转身走回,城门处才有人跑了出来,捡起了宇文智及的人头,跑回了城内。 看到怀远镇的城门最后一道缝隙也合得严实,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在北府军列成的军阵前挥落。“攻城随着他的声音,排列整齐的投石机同时被边上的士兵发射出了上面早已垒好的石块。 不断响起的机括声中,近千枚磨盘大的石块如同飞蝗般砸向怀远镇的城头。其中只有近百块越过了城墙,落在了城头,其他都是连环不绝地砸在了城墙上。 “轰轰轰轰,的巨大响声中。被投石机不断轰击的城墙仿佛地震般不停地抖动着,本就士气衰落的骁果军士兵毫无作战的勇气,只是在宇文化及的亲自督战下,仍旧守在城头。躲避着那些飞上城头的巨大石块。 “将军有令,投光所有的石头北府军的骑兵在阵前各个投石机方阵前如风般穿梭,传达着郭孝恪的命令。 一直接兵不动的日子里,北府军准备了足够多的石块作为投石机的投弹,现在得到命令,那些操纵投石机的士兵都是大声应喝着,更加勤快地搬着边上垒起的石头小山。 那种千石俱发的壮观景象。让每一个人都仿佛浑身的血液一起随着石块砸在城墙上发出的巨大声响一起震动,滚烫沸腾。 宛如雷潮般的声响连绵不绝,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感觉着脚下也许随时就会崩塌的城墙,一种异样的气氛正在所有的士兵中蔓延。 ,万 陈离亦在城墙上,他所在的防区,已经有好几个士兵被城外的飞石砸伤,此时的他已经浑然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如同飞蛆般的石雨不停地轰击在城墙上,忘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怀远镇的墙头变得千疮百孔,甚至有一段城墙被砸得四陷进去,北府军才停下了投石机的发射,这时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已经被这种进攻摧毁了仅剩无几的士气。 魏征和长孙无忌从始至终都旁观了这一切。他们从没有想过。当所有的投石车被集中使用,不计消耗的这种全力进攻所造成的声势竟然这般恐怖,除非是那些百战精兵。如今河北。中原,关中,江南那些贼军和没见过血的官军,要是面对这种进攻,恐怕直接就崩溃了。 “攻城攻城攻城。”北府军阵中,响起了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潮水般的吼声。贺廷玉亲自带着部将。领着一万征辽军士兵扛着攻城梯,云梯,冲城车,冲向了城墙。 “弓弩手,弓弩手看着如同黑色的巨大浪头拍来,刹那间就杀到城墙下的北府军士兵,城头上的宇文家的家将们才大梦初醒般地大声吼叫了起来。 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仿佛机械般在命令下,拉开了手中的弓弦。射出了一轮接着一轮的箭矢,这时回到城头上亲自压阵的宇文化及拔出了自己的刀,宇文智及的人头让他忘记了一切的胆怯,他要在这里亲自杀了郭孝恪那个杂种。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给我杀,一个,北府军的人头,赏金十两宇文化及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杀光所有的北府军,杀了郭孝恪。 “那个王八蛋疯了陈离听到了宇文化及那歇斯底里的疯狂咆哮声,也不由低骂了一声,然后带着手下的士兵退下了城墙,至于他这里的宇文家的监军和那些甘心做宇文家走狗的士兵,早已被他和身边的亲兵杀了个干净。 同样的事情,在城墙上不断地上演着,最后有近八百人,退下了城墙,而这时贺廷玉带领的一万征辽军士兵已经将梯子架上了城墙。其中的死士队更是先登抢城,和城头上的骁果军士兵厮杀在了一起。 震天的厮杀声传进了城内。各二二力,那此骁果军十兵都是露出了惊热的神情,终千汛刀“引了,他们和北府军开战了。 从城头上退下来的陈离所在的队伍,手臂上都绑上了红色的布条,在陈离的带领下杀向了城墙下的军队,一边高声大呼着,“宇文氏勾结突厥人。我等奉大将军之命,诛杀宇文氏逆贼,是关中子弟的随我们一起杀贼 一轮接着一轮的呼声在城中各处响起,其余留在营中的军官也发动了。骁果军本来自有制度,可是宇文化及挟持杨广后,生怕难以控制骁果军。大肆派心腹为将,同时又派监军刺探军中消息,不知多少被挤下的军官敢怒不敢言。 如今陈离他们这些人一带头发动,那些平时受了宇文氏的上官气的中低级的军官根本连想都不想。就直接造反了,他们都是带兵的老人,手下士兵仍是听他们的节制。 这时宇文化及在军中根基太浅的恶果全面爆发了出来,偌大的怀远镇内,只不过半天功夫,便是一片诛杀“诛杀宇文氏逆贼,的喊声。 城头上,宇文化及听到城中的变故,呆呆的愣住了,然后在身边部将的劝声中,如同穷途末路的赌徒一样绝望地吼叫了起来,“我不走,我要杀了郭孝恪那个杂种。 “大人,现在走,咱们还能带皇上逃去突厥,只要皇上在我们手里,总能叫郭孝恪投鼠忌器。”几全部将在这个时候反倒不再害怕的宇文化及,都是急道。 被身边心腹这么一劝,宇文化及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不停地自言自语了起来。“对,我还能去突厥人那里,只要杨广在我手里。我就还有机会 终于宇文化及不再叫着要留在城头死战。而是在身边部将的保护下,带着城头上的宇文家私兵和一群把命卖给他的骁果军士兵逃下了城头,往着行宫而去。 这时城内已经一片混乱,先不说陈离他们煽风点火的鼓动士兵,聚集了大批人马抢占城中各处要地,也有不少的老兵油子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把主意打到了行宫附近的百官和其随行的家眷身上。 杨广征辽时,随行的百官和同行的家眷不在少数,宇文化及当日造反时。除了几个见机得快,早就看好郭孝恪的大臣趁当夜大乱逃出了怀远,剩下的一个,都没走脱。全是被宇文化及给派兵看管了起来,现在宇文化及对骁果军的控制完全崩溃,那些乱兵自然是拉帮结伙地杀向了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臣们。 行宫内,冲入行宫的乱兵们到处寻找着年轻貌美的宫女,同时翻箱倒柜地找着值钱的东西,只有少数几个头脑精明的人想到这个时候要是把皇帝救了,就是飞黄腾达的机会,纠集了人马往皇帝被软禁的偏殿杀了过去。 偏殿内,几个宇文家的死士各自一边抓住了杨广,现在外面的那些乱军攻打甚紧,他们这边虽然个个都是好手。可是也禁不住一波波潮水般的围攻。 “滚一边去看着要跟上来的汪公公,那个宇文家的死士首领一脚把汪公公踹翻在了地上,他这边人手不足,护着杨广这个皇帝都怕出了砒漏,哪有功夫管这个没卵子的老太监。没有一刀杀了他,已经是看他平时卖笑讨好说吉利话的面子上。 混在攻打偏殿的乱军中。许平和身边的几个堤骑的死士都是急得很,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那位汪公公,当日他们跟着陈离混在队伍里到了怀远。后来陈离想办法把他们弄进了一个在行宫当值的校尉手下,这几天他们已经偷偷记下了汪公公的样子,这次城中和行宫大乱,他们便立刻跟着这些想要救皇帝,立大功的骁果军士兵冲到了这里,可是却根本没看到汪公公,只是看到宇文家的人马架着皇帝且战且逃。 ,万 “给我杀光那些乱兵。”带着一众部将和心腹人马杀回行宫的宇文化及看到自家的人护着杨广,被那些乱兵围攻,手中长刀一挥,他对着郭孝恪犯憷,可是面对这些丘八,他丝毫不怕。 宇文化及身边都是宇文家的精锐和骁果军里最凶悍的一群人,哪里是那些临时拼凑在一起,比乌合之众好不上多少的乱兵可以比的,只是给宇文化及带人一阵策马冲杀。就杀得四散逃散,虽说救了皇帝是大功一件。可终究没有自己的性命宝贵。 许平和几个,同伴趁机转身逃进了偏殿。只希望能找到汪公公,几个,人一进大殿,就看到几个乱兵正在扒着倒在地上,满头是血的汪公公身上的老玉。 “混蛋看到汪公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以为是这几个乱兵干的好事。许平大骂间,跨步而上。手中的横刀一刀就劈在了一个听到他们脚步声转身过来的乱兵脖子上。 “全部杀了许平的脸抽搐着。要是汪公公死了,他们的任务就失败了,到时回去受到军法处罚倒是其次。可是没能完成将军亲自交代的事情,他们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只顾着搜丢汪公公身卜仅剩的值钱财物的几个乱兴,用着许平他们双眼通红的凶狠眼神和身上那种恐怖的杀气,都是给吓呆了。一个胆小的更是直接拿着那块从汪公公衣服里夹层找到的金饼道,“别杀我,我把这些金饼都给你们。” “去死吧。”看到这几个乱兵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财物就坏了自己的好事。许半一刀捅进了那个胆小的乱兵胸膛,一脚踢翻之后,也不管其他。直接到了地上的汪公公身边,使劲地掐起了仁中,“汪公公。醒醒。” 汪公公幽幽地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模糊。过了会儿才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骁果军士兵正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杂家没事。” 见汪公公没死,许平几人都是松了口气。连忙扶起了汪公公,便往偏殿里僻静的地方去,这时候外面前是乱兵,就他们几个人要是遇到人少还好对付一些,要是遇到人多的也没用。更何况他们还要保护汪公公这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监,如今也只能在这偏殿里躲到将军进城,恢复城内的秩序为止。 汪公公被几个,士兵架着,越走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皇帝给宇文家的逆贼带走了,没了皇帝,他这个老太监就是个废人,这几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士兵又干嘛要救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汪公公越看边上这几个士兵不像是骁果军的,终于忍不住问道,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恐。 “汪公公。我等是奉将军之命前来,将军要我等务必保护好汪公公您。”许平看着面前满头花白,一脸鲜血的汪公公,虽然心中看不起这老太监,可仍是瞧他可怜。再加上将军的命令,因此说话时倒也十分客气。 “将军之命,可是大将军。”汪公公见几个士兵听那为首的人说道将军时脸上露出的神情,却是不由道,这个世上恐怕只有郭孝恪才能让手下人这般。 “不错,正是大将军要我等来保护汪公公您的。”许平答道,然后朝边上的一个士兵道,“阿豹。你去外面看看情况,顺便找些吃的来。” “是,大人。”那个叫阿豹的瘦长士兵应声间,人已经走出了数步开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好似鬼魅一般,看得汪公公也是一惊。 “大将军手下,果真是能人无数,不知道几位壮士大名,杂家可要好生谢谢几位和大将军。”给扶着坐下来,汪公公连忙朝许平说道 他本就是个会做人的人,不然也不会受到杨广的信任,从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就是杨广身边的太监头子。 红, …万 小人许平。”许平见汪公公说话时样子诚恳,倒是对这老太监的印象好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救这个老太监,不过他觉得这老太监人还不算太差。 “原来是许壮士。”汪公公在许平介绍了边上几个士兵之后,起身一一谢道。 “我们也不知将军为何派我等来,不过我倒是听将军提过公公的大名,说公公您是个,老好人,比起那些朝中的大臣好得多。”见汪公公打听自己等人为何会来救他,许平答道,他是个乖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给长孙无忌挑出来走这一趟。想到将军要他们一定救出这个老太监,想必这个老太监对将军来说重要的很,因此说了些好话。 “大将军。”汪公公听到许平的话,忍不住眼眶发红,他以前虽然看上去好不威风,那些大臣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可是他心里明白,那些人哪个,不是背具骂他是个阉竖,只有郭孝恪从没有轻看过他,因此他以前也是和郭孝恪交好,但是他从没有想过郭孝恪会专门派人来救他。 见到汪公公抹着眼眶,许平和边上几个同伴虽然不习惯这个老太监现在的样子,可是心里都觉得这个老太监还是个有情义的人。 待在偏殿里,汪公公逃得大难,身上又没有什么东西好拿来谢许平他们。只是打开了话匣子,和许平他们说着些这些年在宫里的宫闱秘事,听得许平他们一愣一愣的。 “其实萧娘娘也是个,命苦的人”汪公公是知道萧皇后和小公主给北府军救走的事情,想到萧皇后。他忽然觉得比起杨广,其实郭孝恪才更配得上这个出身高贵的娘娘,这时汪公公已经压根没在把杨广当成自己主子了,倒也不是他情薄。实在是他看得太多,看得太透。 听着汪公公的话,许平和几个同伴都是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杨广的女人,他们的将军自然是玩得,只是那位萧娘娘自从到了涿郡后,将军似乎没太放在心上。一直忙于军务。 “阿,对了,杂家怎么差点忘了那事物。”阿豹回来时,带了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糕点和肉干,汪公公吃到一半时,忽地跳了起来。大声道。让许平几人都看向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全本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兵部尚书 品投外外僻静的荒凉院落里,许平和身边的同伴拉,把下井的汪公公拉了上来,然后他们看到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都是有些好奇。 “汪公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汪公公非拉着几人一定要拿的东西,就是那个。看不出里面到底是放了什么的小包,许平不禁问道,他边上几个同伴也是一同看向了汪公耸。 “这个说不得,说不得。不过只要大将军见了,必然欢喜。”汪公公捧着那小宝,像是心肝宝贝一样护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传国垒乃是镇国神宝,许平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取了这自己亲手藏在那枯井下的传国望,汪公公这时心里有些明了,郭孝恪派人来救自己,虽说是念着些旧情,但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传国垒,不过这时候他也没计较那么多,要是没有郭孝恪派许平他们来,他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孤零零地死在了那偏殿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万比北 看着死死地抱着那小包,生怕被人夺走的汪公公,行平不禁笑了起来,这老太监可真是有趣,这东西是给大将军的,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弄坏了,至于连看都不让他们看一眼吗? 许平几人护着汪公公躲回了偏殿,这时行宫各处的喊杀声已经小了下去,他们虽不知道外面局势究竟如何,可是心中明白,将军必是带兵入城了,想来很快就会有自己人来行宫。 汪公公一个人抱着传国皇,呆呆地坐在那里,他心里想着郭孝恪究竟是忠是奸,虽然他这些年在皇帝身边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可终究也是伺候了皇帝几十年,虽然皇帝连他也骗,可他也知道皇帝的难处 只是那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跟郭孝恪说。 怀远镇的城门在北府军不到半个时辰的猛攻下陷落了,当宇文化及带着千余人匆匆从北门逃走以后,城头上剩下的骁果军直接崩溃了,没有人再愿意抵抗北府军,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或逃或降。 洞开的城门前,攻进城内的北府军士兵欢呼着,虽然自从征辽之战开始以后,他们已经成了大隋各军之首,但是骁果军作为大隋开国以来的精锐之名仍旧压着他们一头,但是今天一战,骁果军从此除名,他们北府军才是天下第一强兵。 郭孝恪骑马进了城门,看着沿途两侧战败投降的骁果军士兵,心中也不禁为他们感到不值,杨坚手上几乎称得上战必胜,攻必客的强兵最终来落了这么个惨淡收场的结局,着实叫人喘嘘。 “叔宝,你带人去城中各处巡视,凡乱兵者,不投降的,杀元,赦。”郭孝恪看向镇中传来哭喊杀声的方向,朝身后的秦琼吩咐道,他要收编骁果军,但是那些军纪败坏的兵痞。他一个都不要。 “是,将军秦琼在马上抱拳领命后,便领着一彪人马往后而行,点了进城的北府军的老兵便去各处弹压乱兵了。 先行进城的裴元庆直接便带着亲军杀向了行宫的方向,将军下了令,入夜前一定要肃清行宫内的所有乱兵,同时要是遇到堤骑的人,立玄带他们来见。 当裴元庆带着人马冲进行宫的时候,看到的是狼藉一片和正在对那些宫女施暴的乱兵,失去了军纪约束的那些乱兵和野兽没有什么两样。 “全部格杀勿论看到北府军气势汹汹地杀进来,一些乱兵脑子还算清楚,知道抵抗的话绝没有什么好下场,一个个都是连忙主动投降,不过裴元庆正是血气方网的年纪,也没有经历什么沉浮便跟着父亲一起到了郭孝恪帐下,平时耳濡目染都是北府军森严的军纪,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也不管那些乱兵乱糟糟地喊什么投降,直接下达了军令。 “杀,一个不留。”裴元庆看着那些衣衫不整,目光呆滞的宫女,大声怒喝道,当先一锤就将一个靠近过来的乱兵军官的脑袋给砸碎了,他手下的士兵得了军令,也都是杀气腾腾的冲向了那些被吓傻的乱兵。 “跟他们拼了一连被砍倒数人,那些乱兵才回过神来,有人高呼了起来,他们这时早已军纪荡然无存。连番的抢掠施暴,让他们更是忘了其他,一个个都是红了眼和要他们性命的北府军士兵厮杀了起来。 “弓弩手。”裴元庆一边大喝着,一边自己策马冲杀进了那些乱兵群中,手中的两柄大锤带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没有一个人是他一合之敌。 在北府军士兵弓弩手和刀盾手的配合下,那些乱兵只是稍作抵抗就给杀得崩溃了,四散奔逃,不过早已经杀出性子来的北府军士兵哪里容得他们逃走,更何况裴元庆的军令也摆在那里。 一时间,原本对着那些宫女太监施以暴力的乱兵转瞬间成为了受害者,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都有北府军的士兵追杀,直到他们的脑袋被砍下,作为战利品悬挂在北府军士兵的腰里,以人头记功的方式已经赫 “全都去那边偏殿里呆着,有管事的没有。”看到沿路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女和太监,裴元庆大吼着,他此时手中的两把大锤上躺着血,沾满了碎肉,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戾气,那些宫女和太监看到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个只是打着哆嗦。 “带他们去一边宫殿里呆着去。”裴元庆有些恼怒地说道,朝身边的亲兵吩咐,“记住,谁要是敢碰那些女人,回去不用军法伺候,我先阉了彻。 北府军军纪森严,裴元庆身为主将,更是不敢轻慢,要是手下哪个士兵犯了军法,他恐怕会给罗士信那个泼矮子笑话死。 “是,大人。”那应声领兵的亲兵连忙答道,他们哪敢碰那些宫女,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还不止一个婆娘,要是犯了**妇女这条军法,那最轻的也是逐出北府军。 听到外面忽地喊杀声大作,许平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脸上高兴了起来,他听到了那喊杀声里夹杂的北府军的军号,朝身边的几个同伴道,“将军进城了。” 许平话网落下,外面就闯进了几个逃进来的乱兵,看到许平他们几个汪公公在那里,还以为他们几个好那一口,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保命为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几位兄弟,外面北府军凶得狠。见人就杀,这地方借咱们躲躲 看到那几个。逃进来的乱兵狼狈的样子,许平朝身边几个同伴打了个眼色,就走了上去道,“好啊他的话音网落下,对面那乱兵头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许平手里的刀便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这时边上其他几人也是一起动手,几乎是片刻间,逃进来的几个乱兵就全都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眼睛睁得滚圆,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许平要杀他们。 “呸,一群杂碎,老子也是北府军的许平抽出刀子,抹去上面的血,朝地上的尸体唾了一口道,他们自从军以后,一向军纪森严。从未逾雷池半步,也是很自豪自己是个青白严正的军人,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和贼人没什么两样的乱兵。 许平他们网动完手,外面羔,有一队北府军士兵追了进来,几人几乎人人腰间都悬了颗脑袋,当他们看到许平他们几个穿了骁果军士兵的服色,却在那里老练地割人头,都是看得一愣。 “别动手,自己人。”看到进来的那些自家士兵都是神色不善,眼瞳里透着凶光,许平知道他们已经杀出了性子,连忙高声喊道,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堤骑腰牌扔了过去。 “没错,是堤骑的人。”看到那腰牌,当头的十夫长点了点头,然后扔了回去,朝许平道,“裴大人有令,找到你们,便立刻带你们去见将军,跟我们走吧。”说完,还膘了一眼脸色被吓得煞白的汪公公,接着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你笑什么,是将军要我们来保护这位公公的看到那十夫长不怀好意的笑容,许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喝道,他可不想等会自己几个人从将军那里回来,就军中传得满天飞,说他们几个喜欢老太监的屁眼。 见许平扯到了将军身上,那十夫长哪还敢笑,连忙正色道,“还不快扶那位公公上路 汪公公虽然见惯了宫闱里的勾心斗角,也见过不少狠辣手段,可是哪里见过这满屋子腰里挂着脑袋的士兵,再加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吓得两条腿软得半点力气都没有,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传国望,不肯松手。 ,万 许平见状,找人拆了扇门,把汪公公往上面一扔,抬着便走。看得那十夫长也是一愣,不由朝汪公公那死死抱着的小包多瞧了几眼,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放的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裴元庆是在原来行宫里杨广接见大臣的宫殿里见到了许平,还有那被架在门板上的汪公公,好在这时汪公公已经回过了神,不过看到裴元庆那一副杀神样子,两条腿还是软。 “你们在这里等着,将军马上就来了。”听过许平的吩咐以后,裴元庆看了一眼汪公公,然后道。他听将军提过这个老太监,是杨广身边的太监头子。 不过片玄之后,郭孝恪便到了,跟他在一起的还有魏征和长孙无忌,至于裴仁基和贺廷玉则是各带人马去城中接管各处要地了。 “参见将军裴元庆看到郭孝恪,抱拳行礼道,这时许平他们几个亦是一同行礼道。 “你们几个做得不错,以后便当本帅的亲军吧。”郭孝恪看着许平几个,开口道。 “多谢将军听到郭孝恪的话,许平几人都是大喜起来,到将军身边着亲兵,便不用再当堤骑,日后当个带兵的将军绝不是问题。 魏征并不知道传国望的事情,不过进了大殿以后,当他看到汪公公和他手里死死抱着的那方包裹,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这里面装的 “大将军。”看到郭孝恪,汪公公脸上总算回复了些血色,心里也定了一炮 “公公可好。”郭孝恪看到汪公公那凄惨样子,连忙上前道。目光却从未落在那藏着传国垒的包裹上,让汪公公心里大为感动。 “若不是大将军,杂家怕是早就死在了那些乱军手上。”汪公公一边说道,一边便要给郭孝恪行礼,却是被郭孝恪一把拉住了。 “公公何必跟我客气。”郭孝恪一边说道,一边让人搬了椅子过来,汪公公的作用可不止为他带来那方传国奎那么简单,作为杨广身边几十年来的心腹太监,汪公公说出来的话,恐怕更能让其他人相信。 ,万比北 “大将军,这东西你收好。”汪公公将手上的传国望塞给了郭孝恪,也不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是传国望,让郭孝恪暗道他明事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郭孝恪接过了传国望,虽然边上裴元庆等人都是一脸好奇,但他始终没有打开来,只因为传国皇实在是兹事体大,更是象征着天命所归,只有在恰当的时候,让天下人知道他有传国鱼,才能让他获得最大的利益。 收好传国望,郭孝恪没有立玄打发汪公公,而是继续陪汪公公说话叙旧,另外让人准备了饭菜。直到汪公公用过之后,才让人送汪公公下去休息。 到得夜晚时分,整个怀远都被北府军控制了下来,只有行宫附近的大臣和随行家眷的几个坊内,仍有一些乱兵负隅顽抗,不过不成气候,至多天明便能全部清剿。 举着的火把里,贺廷玉从马上下来,看着那些神情惊恐的朝中大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不过他脸上却是平静得很。只是朝那些大臣道,“各位大人,乱兵已被弹压,只是皇上仍旧不幸蒙尘,被宇文化及逆贼挟持而走,还请各位大人先回宅中等候,明日大将军自会和各位大人见面。 贺廷玉来得还算及时,虽然那些乱兵数量众多,但是那些大臣随行的家眷里,也带了护院的家仆,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家中还好,没有太多人遭了乱兵的荼毒,不过也有好几户到霉的大臣,仅以身免 见贺廷玉让他们回去,那些忐忑不安的大臣们一个都没动,郭孝恪是来了,还把怀远给打下来了,但是皇帝却没救出来,仍旧给宇文化及挟持着,他们中哪个不是明白人,知道如今能做主的是郭孝恪,更何况他们中也没几个。人希望皇帝能活着回来,宇文化及谋反的时候,他们都是屈身事贼,要是皇帝真给救了,恐怕他们一个个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各位大人放心回家,我会派兵守护各位大人家宅,绝不会让一个乱兵再出现在各个大人面前。”贺廷玉如何不知道这些朝中大臣的心思,他们现在不过是想知道将军对他们的态度罢了,却故作不知说道。 见到贺廷玉声音已然沉了下来,那些便是有胆子说话的也不敢说了,宇文化及谋反的时候,他们可是吃足了苦头,不过那几个家里遭了乱兵毒手的大臣却没有离去,只是在那里问道,“不知道大将军会如何处置那些乱兵。”一个个说话时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能生吞活录了那些边上给北府军士兵押着的乱兵俘虏。 “对于这些乱兵,大将军向来绝不姑息,各位大人要是觉得砍了他们的脑袋太便宜他们,自可以向大将军要这些乱兵回去处置。”贺廷玉看着那些留下的朝中大臣,目光扫过了那些被俘虏的乱兵身上后,朝他们道。 听到贺廷玉的话,那些留下的朝中大臣,互相看了眼之后,兵部尚书料斯政出声道,“贺将军,麻烦你替我等向大将军请把这些乱兵交给我等处置,我等日后绝对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料斯政出生世族,祖父曾为北魏尚书令,他自己年轻时也是以才干著称,为当时的越王杨素所器重,杨素死后,和杨玄感一直关系密切,若不是这一次征辽,杨广让他随行,恐怕杨玄感在黎阳起兵的时候,他早已响应,不过现在杨玄感已经为郭孝恪所败,他也没什么念想,只是一家人给那些乱兵杀得七七八八,原本他以为郭孝恪若要收编骁果军,必然会宽育这些乱兵,却没想到郭孝恪这般有魄力,乱兵一个不留,因此心中也生出了投靠之心,故此出言道。 “那就请各位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舟将军禀告。”看着料斯政,贺廷玉一边说道,一边唤过了亲兵,吩咐之后,亲自请解斯政和其他人一起去了一处被征为临时行帐的宅子里。 贺廷玉认识料斯政这个兵部尚书,虽说解斯政这个没有兵权的兵部尚书只是个摆设,可也是曾经带过兵打过仗,有本事的人,他既然有主动投靠将军之意,自然不能怠慢。 (全本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下兵马大元帅 :沂政只是在贺廷玉的临时行营里待了没多久时间。尤至、一起去了已经被北府军重新控制的行宫,和贺廷玉的一番谈话,料斯政已经做出了决定,宇文化及裹挟皇帝北逃,去了突厥人那里,不管皇帝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大隋的气数都已经尽了,杨氏得国不过二代,文皇帝时虽然国力强盛,但是开皇之治时,百姓也只是勉强果腹,大隋如今遍布各地的官仓里的粮食可都是从百姓手里强征而来。 要是没有征辽的横征暴敛。或许那些百姓还能念着一点杨再的好,但是这几年皇帝的所为早毛失去了民心支持,更不用说现在这个局面,解斯光已经可以预见到等郭孝恪对付了那些和狼一样贪婪的突厥人以后,整今天下将分崩离析,或许洛阳的于仲文和长安的卫玄还能勉强维持关中和中原一带的朝廷体面,但是河北,江南,蜀中,恐怕便是拥兵自重的诸侯林立了。 放眼天下,这个世上能和郭孝恪一争长短的人不多,走进行宫时,看到那些北府军士兵,解斯政不由把他心里看好的能够逐鹿天下的几人和郭孝恪一比,忽地发现郭孝恪虽然出身不是世家门阀,可是如今他手头的实力却最强,没有一家能比得上他。 当料斯政想着心事的时候。他到了郭孝恪所在的大殿,没有想象中的亲自出迎,料斯政看着脸上表情古井不波的郭孝恪,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大将军。 ”解大人的来意,本帅已经知晓。那些乱兵便由料大人处置。”看着解斯政。郭孝恪并没有表示太大的热忱,他是需要靠世家夺天下,但是绝不需要世家来治天下,更何况料斯政他们这些跟着杨广一起征辽的大臣,本家势力都在关中等地,如今在怀远也不过是些普通人罢了,他要是太过优涯这些人,只会适得其反。 “大将军,是想身死族灭为天下人所笑。还是成就大业为开国之主。”册斯政是个有胆魄的人,他知道郭孝恪固然需要他们这些朝中大臣,但却绝没有他先前想的那么重要,因为在这个乱世里,拳头大的才是道理,当年五胡乱华,多少世家门阀就此灰飞烟灭,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冷酷无情,他绝不会顾忌所谓的世家门阀在地方的势,观其行事作风,凡是阻挡他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做出惊人之蒋的料斯政,郭孝恪也有些惊讶,但随即他就笑了起来,南北朝以来,难怪改朝换代如走马灯一般。看看这些人就明白了。 “你们都下去。”看着毫不胆怯和自己对视的料斯政,郭孝恪朝贺廷玉等人道,既然对方做出了这种姿态,他到也不妨配合一下。 大殿外,贺廷玉站在冷风里,看着天空里那弯月牙,心思并不在科斯政身上,他知道这些世家门阀出身的人往往把自家的利益看得重于一切,杨广这个皇帝是当到头了。大隋也只剩下最后芶延残喘的时间,像册斯政和如今怀远的那些大臣会抓住任何机会,攀附将军这颗大树,所谓的世家门阀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毫无用处,想想五胡乱华时那些世家门阀在胡人的铁蹄下是多么软弱无力就知道了。 “突厥人。”贺廷玉忽地自语了一声,挡在将军面前的,只有那些突厥人了,要是北府军在和突厥人的战卓里损失惨重的话,无疑会坏了将军的大业,但是不除去突厥人,任由他们在草原发展,迟早也是心腹大患。 尸 酣正 就在贺廷玉想着即将和突厥人开始的战争,殿门打开了,然后他看到了眉宇间已经没有了来时那丝焦躁的料斯政,他知道这个兵部尚书,如今已是他的同僚了。很快他还会有更多的同僚,虽然他不喜欢那些人,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将军,还是北府军,都需要那些人。 料斯政很满意自己的选择,至少郭孝恪对他很坦诚,世家门阀的没落是大势所趋,即使没有世家门阀之助,郭孝恪依然能够逐鹿天下,成为最后的赢家,因为他可以夺取寒门士人和小姓地主的支持。 解斯政随贺廷玉回到了那些乱兵俘虏被关押的地方。在亲手杀了数人泄愤之后,解斯政方才去见了那些等他消息等得心急的同僚和朝中还算有些交情的人。 郭孝恪给料斯政的条件很简单,说服朝中的大臣到向他,为他招揽真正能用的人,而作为回报,解家依然会是日后新朝的世家,虽然不会再像过去那般,而是有所限制,但是反而让料斯政心安,因为这让他觉得弃孝恪不会过河拆桥。 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解斯政就做到了。经过宇文化及的飞扬跋扈和无所忌 阵之后,怀远的大臣们都很清楚自己如果拒绝会是什么下场,尤其是乱兵之祸犹在眼前,他们明智地做出了倒向郭孝恪的选择,给杨广当臣子是当,给郭孝恪当也是一样。 灯火透明的房间里。汪公公躺在床榻上。看着面前一脸温“二消丹忌,政年接讨了那道明皇北绢的诏书,他认得这些当初宇文化及逼皇帝写了这道封王的诏书,是打算用来拉拢大将军,可是宇文化及做梦也没想到这道诏书却给了大将军天大的便宜。 看着诏书上面的汉王,汪公公着向了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放心,杂家知道该怎么做。”汪公公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一切就有劳汪公公了。”长孙无忌笑着站了起来,这个老太监是个少有的明白人。知进退得很。这样一来,将军的大业又近了一步,而他也离自己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来人,好生服侍公公长孙无忌轻喝道。唤进了外面的堤骑士兵然后退出了房间。 长孙无忌走出房间以后。看到了一直站在阴影里的魏征,事到如今一切都不用在瞒着魏征了,不过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玄成兄,汪公公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将军不是故意瞒着玄成兄的 看着还在对自己耍着心计的长孙无忌,魏征即便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心中也不由有些动怒。长孙无忌到现在还想着挑拨他和将军之间的关系,难道他以为就靠他那些阴谋诡计,能够做那宰辅之位,不过心中虽然有些怒意。但魏征仍旧是客套的回了一番话,然后问了汪公公的事情以后便径自离开了。 “魏征,你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看着魏征离去的背影,想到魏征刚才始终平静的样子,长孙无忌不由自语道,接着也离开了,明天还有一出大戏要唱,他可要养足精神,好好观看。 第二日,在自家宅子一宿未合眼的大臣们天一亮,就仿佛商量好似的,一起出了门,往行宫的方向而去,料斯政自然在其中。 进了守备森严的行宫,妇只了北府军的军容之后,那些大臣们心中都是暗叹郭孝恪手握此等强兵,难怪可以如此迅速攻下怀远,不把突厥人的大军放在眼里。 大殿里。大臣们按照平时的朝班站好了位置,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被宇文化及这一裹挟而走,怕是没有机会再活着回来了,不少人偷偷看了眼那把龙椅,心中想着郭孝恪这个大将军会不会像宇文化及一样。 %,万 郭孝恪并没有让那些大臣等太久,他现在还是大隋的臣子,更何况他并不是宇文化及,在长孙无忌和魏征的随侍下,他走进了大殿。 “见过大将军。”似是有默契一般郭孝恪走进大殿的时候。那些大臣都是齐声道,那架势倒像是皇帝行朝礼一般。 郭孝恪回了一礼,然后便直接道。“各位大人,如今皇上被逆贼宇文化及所挟,突厥人大军犯边,还需要各位大人拿个章程出来。” 看着郭孝恪如此客气的说话。不过没有一个人当真,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谁要是当真了,那和自寻死路没什么两样。 “如今突厥人大兵压境,除了大将军,还有谁能破贼,依我之见,事急从权,大将军当领天下兵马大元帅,调集各地兵马粮草防御突厥人。”册斯政第一个跳了出来说道,他一开口起了个头,大臣们一个个都是附和了起来。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会是糊涂人,便是傻子也看得出解斯政这个兵部尚书已经是大将军的人。 看着殿中的一片附和之声,郭孝恪却是沉声道,“天下兵马大元帅,过去只有越王和卫王曾领此职,本帅怎可偕越。”大隋开国以来,当过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只有三人,除了他所说的越王杨素和卫王杨爽,便是杨广这个皇帝还是晋王时平南陈时曾经当过,不过郭孝恪自不会拿杨广出来说事。 “大将军。这是皇上被逆贼宇文化及掳走前所写的诏书。”就在大臣们劝郭孝恪事急从权时,殿外忽然响起了汪公公尖利的嗓音,这时大臣们都是看向了额头上白布下仍旧渗着血的汪公公,心里都是一愣。 谁都知道汪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只是不知道此时汪公公手中捧着的那道诏书里到底是什么内容,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便是料斯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汪公公进来后,便将长孙无忌教他的一番话,声泪俱下地说了出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已被收买,以为他侥幸逃过大劫,带出了皇帝的诏书。 “这道诏书,还请各位大人验过真伪。”郭孝恪自然是第一个看过诏书,然后才给了料斯政等一众大臣,脸上的表情却是淡定得很。 斟斯政一接过诏书,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便傻了眼,他边上的其他几个大臣也是一样,好像是活见鬼一样,封王诏书,还是异姓王,几个人第一反应就是这道诏书是假的,但是上面的笔迹地的确确是皇帝的手笔。 杨广向来以文才自傲,他所作的书画。亦是常让大臣品鉴,如今大殿里的大臣们对于杨广的笔迹都不陌生,裴世矩所临摹的那个汉手厂丁极大的功夫。而且只有一个字。料斯政他们传了一她,心。竟然没有一个看出来。 不是没有人想过,这道诏书可能是郭孝恪找人伪照。又串通了汪公公,故意做这么一出戏出来,不过诏书上的笔迹的确不是新做,起码有一两个月了,而且上面盖得天子行主绝造不得假,因此尽管心中疑惑,但是大臣们都得承认这道诏书绝没有任何问题。 ,万 “既然有皇上的亲笔诏书,大将军耸速就汉王之位,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依然是解斯政第一个道,他不相信皇帝会写那道封王的诏书。但是他却偏偏瞧不出半点问题来,只能归于老天都在郭孝恪这边。 随着料斯政的开口,大殿里再次热闹了起来,有那道确凿无疑的诏书,郭孝恪当天下兵马大元帅,根本没任何问题,大臣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郭孝恪的机会。 郭孝恪没有再推辞,而是面色如常地就了汉王位兼天下兵马大元帅,然后便结束了这次大臣们自发的朝会。 虽然大臣们并没有得到郭孝恪任何亲口的保证,但是朝会散去后,魏征和长孙无忌的亲自拜访,都让他们心中有活络了起来。 郭孝恪按照汉制将行宫分出了一块作为百官办公的南衙,虽说如今的怀远镇就是个大兵营,用不着那些大臣,但是样子总是要做给他们看的。更何况这些大臣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作为官僚,他们绝对是合格的。能在杨广手下任事的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进了南衙之后,百官们各司其职,开始处理起宇文化及造反前积压下来的各地驿站送来的公文,写起各种公函来,写完之后盖上自己的印信,便封上了火漆交给了从北府军中调来听用的士兵。 当然除了那些被处理的公文。百官们人人都写了郭孝恪封汉王和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公函和私人信笺,让北府军的士兵送往各地和他们的亲族好友那里,以此证明郭孝恪的地位绝对是名正言顺,毫无半点争议。 就在郭孝恪控制怀远以后。整顿备战的时候,李靖也徐徐退向了怀远的方向,他和突厥人对峙的半个月里,除了第一次他刻意安排的遭遇战后便没有再发生大的战斗。但是小规模的百人级别的战斗却打了数场,其中有胜有负。那打输的自然是他故意让诈败的,但仍旧是胜多负上,既让突厥人不敢轻举妄动,也不至于完全失去斗志。 得到李靖退兵的消息时,始毕正在可汗金帐里举棋不定,北府军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甚至觉得自己尽发突厥族中青壮来趟这趟浑水,是个错误。 “什么,你说那些北府军退了。”听完下属的回禀,始毕手中割着羊肉的小刀被他插在了案上,大声问道。 “大可汗,北府军已经退出了二十里之外。”仔细地答了一遍后,始毕才确信北府军真地撤退了,不过这时候他已不像发兵时那么野心勃勃,面对帐中将领请求出击,他难得地犹豫了,北府军是块难啃的骨头,一不小心,就会崩了满口的牙,他如今输不起。 看着始毕在哪里犹豫,处罗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退意,只是这次集合各部出征,极为不易,若是就此回师,绝对是对始毕大可汗之位的打击。 “大可汗。外面捉了一个隋人的探子,那人自称是宇文家的人,说是有要事求见大可汗。”就在始毕进退维谷的时候,进来禀报消息的士兵解了他的围。 “快带进来。”始毕连忙说道,此前他们派去怀远联系宇文化及的人马都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传递回来,让出征的各部贵族都是越来越不满。 不过片刻,那名宇文家的探子就被带了进来,这时候不止是始毕,便是处罗和其他人也都是迫切地想知道怀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北府军会集现在他们这里。 “大可汗,小人奉我家大人之命,将此封信带给大可汗。”宇文家的探子将贴身藏着的信给了那过来的附离后,便跪在了地上,如今宇文化及已经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突厥人这里是最后的安身立命之所。 始毕拆卡信,仔细看了起来,他和宇文化及算得上认识,当年杨广北巡时。便是宇文化及私下贩卖兵器给他,虽说最后功亏一篑,但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记下了宇文化及这个人,处罗回来的时候,知道是宇文化及造得杨广的反,他一点都不惊讶。 看着宇文化及给自己的信,始毕的眉头不住地皱着,虽然宇文化及颇多掩饰,可是他已经落败,被郭孝恪赶出怀远却是事实,虽然说杨广还在他的手上,可是杨广的利用价值还有原来那么大吗?更何况没有怀远的兵器粮草,他要如何对付北府军这支强兵。, (全本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下观望 ”声将信给了外罗,他现在心中委实难决,如今他只经 叫洲虚难下之势,唯有一战,可是没有了怀远镇内堆积如山的兵器粮草,他拿什么来安抚各部。 处罗看到那封宇文化及手书上所写的内容,一下子也是呆住了。他久在大隋,当然知道骁果军的威名,这可是当年出塞击败他们突厥人的强兵,如今才多长时间,居然就败了。 处罗放下了信,看向了向自己征询的始毕,咬了咬牙道,“大可汗。如今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就这样退兵,我阿史那氏将如何立足?” 见处罗这么说,始毕也不由下了决心,自从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后,他们姓阿史那的就不再像过去那般风光,不知道多少部族都私底下蠢蠢欲动,想要做那草原的新主人,这一次他要是立威施信不成,就这样徒劳而回。岂不是叫那些人看了笑话,更抓到他的把柄。 “回去告诉你家宇文大人,就说我突厥愿意助他杀了那郭孝恪。 。始毕看向了在一旁低着头跪着的宇文家使节,沉声道,郭孝恪是整个草原的敌人,若是让他继续做大,就算他安分守己,北府军也是迟早会杀到草原上来的。 ”多谢大可汗,多谢大可汗见始毕终于表态,那宇文家的使节连忙叩头谢道,宇文家已经给逼到了绝路上,唯一的机会便是靠突厥人的大军杀回去。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片刻之后,那宇文家的使节便领着一队突厥骑兵队往宇文化及所在的方向而去,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突厥人会不会耍诈,只能相信突厥人愿意帮他们。 听到前方传来的马蹄声,宇文化及眺望过去,看到打着旗幡的突厥骑兵队,原本慌乱的心居然定了下来,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队伍中,宇文成都抬起了头,他脸上灰败的脸色看到突厥骑兵队后,一下子泛起了血色,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宇文家不会有任何机会,他们只会成为突厥人的愧儡。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宇文成都忽地想起了郭孝恪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他不知道郭孝恪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放走自己,为什么让他们带着杨广逃走。 宇文成都知道只要郭孝恪愿意,那天郭孝恪绝对可以取了他和父亲的姓名,兵不血刃地取了怀远宇文成都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不远处被严密看守的杨广,心里一下子明白了郭孝恪究竟想做什么。 他是要借我们的手把杨广送到突厥人手上,要是那天他杀了我。打下怀远。救出皇帝,突厥人便会退兵,他这是要用皇帝让突厥人跟他决战。 宇文成都豁然开朗,到头来他和父亲都始终在郭孝恪的算计下。郭孝恪是故意放他们走的,而他们背上一个叛国的骂名。 宇文成都笑了起来,大声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宇文化及转过了头,“成都,你笑什么?”宇文化及有些恼怒地喝道,这个时候宇文成都这样大笑,就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样。 “我在笑我们,我们都是群蠢人,一直都被大将军玩弄于股掌之上。”宇文成都看着父亲和四周的宇文家的子弟。大声喝道,语声凄厉”现在我们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贼,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闭嘴看着儿子说着动摇军心的话,宇文化及忍不住厉声喝道,他何尝不知道儿子说得是对的,可是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退路,他只有走到底,哪怕明知道是条死路他也要走下去,因为他不甘心就这样败给郭孝恪。就算要死。他也要咬上郭孝恪一口。 宇文成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他看着杨广和那些滚滚而来的突厥骑兵,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回荡,“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甘石 “见过宇文大人来的突厥将领还算客气。下马对宇文化及行礼道,他来时得了吩咐,不可怠慢宇文化及,他这次来主要就是要把杨广这个隋人的皇帝给带回去。 宇文化及没有想太多,直接便带着身边残余的千多人马往突厥人的大营而去,至于杨广,他只是让那突厥将领见了一面。并没有同意让突厥人来护卫。 李靖军中,阿史那社尔已经绝了逃跑的念头,他甚至悲观地认为突厥必将灭亡,自从被生擒以后。李靖并未为难他,而且准他在军中走动,让罗士信等人都是颇为不解。 ”大将军当真是神威。”怀远来的军中信使已经将大胜的消息带到了李靖军中,阿史那社尔自然也是同样得知。现在他就站在李靖的军帐里,看着面前有些瘦,但是身上有种锋芒的李靖,声音苦涩地说道。 “将军用兵如鬼神,便是我也有所不如。你们突厥人是没有半分胜算的,你是个人才,将军一向爱才,只要你愿意为将军效力,东突厥或许还能留下点人。”李靖看着面前的阿史那社尔,这个突厥人是个将才,要是杀了,不免浪费。 “社尔愿意为大将军效力阿史那社尔跪了下来,虔诚地说道,作为一个突厥人。他的高傲是他遵循大草原千百年下来的规矩。跟随强者。 “社尔,等你见了将军,你便知道,你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李靖看着起来的突厥人,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一仗他们需要一个知道突厥人内部情况的人。 阿史那社尔看着询问自己的李靖,说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东西,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和始毕没有半点关系了,他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在挽救突厥人。 阿史那社尔离开了,李靖一个人留在了军帐里。目光看着身后自己亲手所绘的地图,杀机尽显。突厥人远没有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强大,二十五万大军。真正能作战的也就十万人。比兵力,如今怀远的北府军加上征辽大军并不吃亏。 “将军,你是要一仗吃掉这二十五万草原大军。”李靖想到蒜埠品合自只的信中所写的内容“整个人有着战栗感,那是渐删尹战争的悸动。 怀远,行宫一处偏殿内,看着除了脸色有点苍白的汪公公,郭孝恪沉声道,“公公。行宫的宫女太监就要劳烦你了。”当日裴元庆救下的宫女和太监也有近千人。这些人郭孝恪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是他又不能拿军中的那一套用在这些手无缘鸡之力的宫女和太监身上,便只有让汪公公来管。 “王爷放心,杂家省得。”汪公公改了称呼,在他看来郭孝恪迟早是要做皇帝的,他还是能在郭孝恪身边继续过他的太平日子。 “王爷,有件事情,杂家不能不说。”既然已经打算彻底投靠郭孝恪。汪公公觉得那件事情也不必再瞒着郭孝恪,还是让郭孝恪知道比较好些。 “什么事情。公公尽管说。”郭孝恪见汪公公的神情严肃,知道这事情肯定石卜,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宇文化及当日在杨广的饭菜巾下药,想要坏了杨广的心智,当时汪公公以为杨广真地傻了,可惜杨广虽然骗过了宇文化及,可是终究留下了些妹丝马迹,让汪公公看出了些端倪,也就是那个时候,汪公公心里对杨广有了疙瘩。 听完汪公公的话,郭孝恪亦是心中不由暗叹,杨广果然是一代雄主,要是他当日不是放宇文化及掳了杨广去投奔突厥人,遇到装傻的杨广,他恐怕真会以为杨广傻了。到时说不定会给杨广所算。 柑正 “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郭孝恪看着汪公公,皱了皱眉问道。 ”除了杂家,没人知道皇上其实是在装傻。”汪公公答道。 “好,这件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郭孝恪点了点头,如果杨广真傻了,他会让杨广活下来,毕竟杨广对他还是有恩,可是现在。杨广装傻。分明有算计他的意思,他也不必念那些情分了。 汪公公退出了偏殿,然后便去管起那些宫女和太监来。如今在郭孝恪手上,那些百官倒是恢复了过去在京师时的样子,南衙晚上各官署都是灯火透明 魏征和长孙无忌坐在南衙的官署里,看着一些地方送来的公文,脸上虽然没什么欣喜表情,可是目光里却有种满足感。他们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在长安或是洛阳,像现在一样处理全国各地的公文。 现在幽州各地实际上已经都姓郭了,从官员到世家门阀,没有人敢于反抗。尤其是怀远的百官所发出的公函,让他们明白,成为汉王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郭孝恪其实离称帝只有一步之遥,看看河北如今乱成一团,长安和洛阳在那里按兵不动,就知道这今天下用不了多久就是烽烟四起,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幽州也需要一个强力的领袖,而郭孝恪是最好的人选。 对于有机会夺取天下的郭孝恪,幽州各地的世家门阀几乎是在意识到隋室必然败亡之后,一下子变得主动起来。只要郭孝恪最后一统天下,他们必将压倒长久以来的关陇世族和山东门阀。 这是一次政治投机,幽州的世家门阀毫不犹豫地把手中所有的筹码都压到了郭孝恪身上,他们不像关陇世族和山东门阀有资本可以多家下注。更何况想要获取最大的利益,就要冒风险。 当郭孝恪以汉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向各地调集兵马和粮草的命令以后,幽州的门阀世家响应最是积极,让幽州各地北府军实际控制的府库在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大批的粮草,足够他们执行郭孝恪下达的坚壁清野的命令。 涿郡城内,留守的温彦博等一干最先投靠郭孝恪的隋室旧臣在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可以说是最为振奋,温彦博甚至亲自写了信,派人送去了关中,他的兄长温大雅和李渊走得比较近,这让他有些担心。 自李靖全军退回怀远后,始毕听从了宇文化及的建议。没有大军速进,而是将手下那些跟着想要占便宜的小部落分兵出去,让他们去幽州各地抢掠,用来逼迫北府军。幽州是北府军的根本,他就不信郭孝恪能坐得住,沉得住气,同时派使节联络龟缩在平壤的渊大祝,让高句丽人从辽东出兵,和他一起夹击郭孝恪。 为了等到高句丽人的消息,同时也是不想对上士气正盛的北府军,始毕让大军在距离怀远百里的地方驻扎了起来。开始了对幽州全境的骚扰。 郭孝恪和突厥人于怀远对峙的消息,不过一个月间便传遍了天下,河北震动,洛阳震动。长安震动,江南震动,而与之相对的是突厥人二十五万的大军被夸到了四十万铁骑,同时皇帝被掳,更是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朝廷更加威信扫地。 长安的卫玄和洛阳的于仲文这个时候,东西两都留守的朝廷政令几乎不出一州之地,虽然两人手上仍然有着足以平定各地贼军的武装力量,但是他们根本不敢分兵镇压各地贼军,面对郭孝恪以天下兵马大元帅身份所发的征调命令亦是视如不见,只是按兵不动,观望着局势的同时,积蓄着力量,在他们心里甚至巴不得郭孝恪和突厥人一起同归于尽,这样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洛阳,长安两都朝廷对幽州局势的冷淡以对,也无疑让天下不少人心怀不满,同样郭孝恪因为抗击突厥一事而获得了不小的人望,尤其是他是平民出身,全靠战功有了今天的地位,更是让那些同样出身普通的平民子弟以他为豪。 除了天下各地的寒门和小姓地主,山东高门也将目光都集中到了郭孝恪身上,事实上卢氏事件之后,郭孝恪便通过保下的卢氏子弟和山东高门有所联系,想和拥有关中富庶之地的关陇世族对抗,与之敌对的让 东高门实在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而对山东高门来说,郭孝恪如今的汉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地位足以让他们正视和小心对待。 (全本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衣王伯当 兰个幽州。已然化作了战场。在北府军控制的地区。普址四”姓早已躲进各地的城市,而其他地方。亦是由那些本地的世家门阀出头,收容了那些来不及进城的百姓躲进自家的郜堡,如果放在过去,这些躲进去的百姓会在战争过去之后,成为他们的家奴,土地亦将归他们所有。因为那是提供保护的代价,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敢那样做,因为如今的幽州,是汉王说了算,不是他们。 与坚壁清野相对的,是游荡在幽州大地上由各式各样的人自发组成的军队,里面有市井无赖,也有江湖游侠,有老师巴交的农夫,也有精明干练的书生,而最多的是世家子弟和他们的仆从。 郭孝恪的杀胡令,让整个幽州充斥着腥风血再,那些本以为自己是猎人的突厥军队闯入幽州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才是猎物,在郭孝恪的重金悬赏下,哪怕是那些原来只会拿着锄头种田,一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去杀人的农夫也扔掉了锄头,拿着家里的镰刀或是杀猪刀,几个村寨的青壮一起结伴去猎杀那些突厥人。割取他们的人头去换取赏赐,一些有雄心壮志的青年人更是希望能以此加入北府军。 涿郡以北三百里,一处废弃的小村庄里,莫洛离狼狈地喘着气,惊慌未定地看着四周的破败茅草屋,在他身边是同样神情惊恐的十几个突厥骑士,他们原先的队伍是支三百人的军队,自从闯入幽州地界以后,开始还劫掠了几个小村庄里没有离开的人家,根本没有抢到多少东西,当时他们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那些隋人得了消息逃跑了,于是仗着有马,便一路南下。结果却在半道被伏击了。 莫洛离一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就浑身发起了抖,他从没有看到过那么恐怖的景象,他们经过的那条道旁两侧的林子里,伏击他们的人里有衣衫破旧的农夫,他们拿着削尖的木枪,挥着镰刀,就像是见了血的狼群。他们中还有甲胄精良,骑着高头大马,武艺高强的世家子弟,也有挥舞刀剑”一身布衣的市井无赖和江湖游侠。在那条道路上,总共有近千人伏击了他们,一个个都不要命似地杀死他们,当场割取人头,甚至于还为了争抢人头而发生火拼,那是莫洛离第一次害怕,以前哪怕他面对世仇部落的那些数倍于己的敌人,他都没有害怕过,但是当那些不要命一样作战的隋人每杀死他的一个同伴,就蜂拥而上活生生地割掉人头,然后不管身上的伤寻找下一个目标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什么时候这些隋人变得比他们突厥人更加好战,更加嗜血,更加凶残。 “离,这里什么都没有。”几个去破旧的房子里寻找食物的突厥骑士沮丧地回来了,自从那次伏击后,他们本来是三十多人的队伍,可是一路逃来不断地遇到那些可怕的隋人,似乎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隋人都把他们当成猎物,就连那些原本应该像羊一样老实的农夫都敢趁着夜色,拎着镰刀,斧头摸进他们的营地里,杀人割人头。 “我想回家。”坐在地上的突厥骑士中,一个少年忽然哭喊了起来。“我还想见阿娘。” “胆小鬼。”少年身边,一个汉子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我们突厥人是狼,隋人是羊,狼是不会怕羊的。”他红着眼咆哮道,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刀 朝四周废弃的破败房舍大喊大叫了起来,“出来啊,你们这些只会偷袭的隋人。我要杀了你们。” 汉子的叫声在废弃的小村里回荡着,可是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莫洛离看着像疯子一样吼叫的汉子,知道他心里其实在害怕,他的两个兄弟,都死了,其中一个是被隋人从马上扑下来,人还没死,活生生地被割掉了脑袋,当时他就在一边,但他没有去救自己的兄弟,而是逃跑了。 “还是省点力气,或者你想招来那些隋人。”看着汉子在那一直大喊大叫,仿佛不知道疲倦一样,莫洛离终于厌倦了,可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枚白色的羽箭突然破空而至。当那箭啸声炸响的时候,那个先并大喊大叫的突厥汉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那枚白色羽箭钉进了他眉心,一点殷红逐渐地扩大,然后他整个人仰天到下了。 “都起来,上马。”莫洛离大叫了起来,冲到了自己那匹瘦得已经能点清一根根肋骨的马匹边上。惊恐地看着四周。 像死狗一样躺在地集的突厥洲鲨时候都飞快地跳了起来,对干这样的事情。这些日哼心他们巳经司空见惯了,每次他们都会少掉一两个甚至几个所剩不多的同伴,对于汉子的死,他们已经麻木了,他们甚至会去想也许下一个就会是他们。 小村外的一处斜坡上,王伯当看着那些聚集起来的突厥人,手中拉满的弓上一枚白色的羽箭被推上了弦。然后他松开了手指。 王伯当身后,瓦岗寨的士兵们在王伯当放下弓后,得到进攻的命令后。疯狂地冲向了那些试图逃走的突厥人。 郭孝恪的杀胡令,动心的不止那些想要加入北府军的幽州子弟,便是李密也同样动心,他虽然趁着郭孝恪无暇顾及他的时候,在河北攻城掠地,得到了瓦岗寨做为基业,可是这时朝廷在河北山东仍有张须陀这员悍将坐镇,那些大城他根本不敢染指,这一次郭孝恪下了杀胡令 那些赏赐到还在其次,李密看中的是战马,不过他没胆子让大队人马来幽州,只是让王伯当,单雄信等人领着不超过百人的军队,专找股的突厥人下手,抢夺战马。 战斗很快结束了,王伯当带来的都是蒲山公营和瓦岗寨合并后的精锐老兵,再加上那些突厥人又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而且又饿了好几天。不过片刻就给杀得只剩了几个人。 莫洛离被带到了王伯当面前。他本是一名勇士,那些瓦岗寨的精锐老兵就算想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这个穿着白衣服的隋人只是随手一箭就放翻了他。 “给他把箭拔了,包扎一下伤口。”看着面色发白的突厥人腿上。中箭处不停地淌着血,王伯当皱了皱眉道,其实他是想留更多的活口,毕竟突厥人的俘虏是最好的骑兵来源,可惜想要带大批的突厥人离开幽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也只有尽量挑这些看上去像是突厥军队里的军官留下条命,带回瓦岗寨。 莫洛离侥幸地保住了一条命。然后他知道那个穿白衣的隋人叫王伯当。尽管同伴都死在王伯当和他手下的人手中,莫洛离却一点都不恨王伯当,他是个草原人,见惯了生生死死。相反做了俘虏的他反到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至少他能睡个安稳觉。三天后,王伯当和单雄信碰了面,两人的队伍加在一起,也弄到了七八十匹战马,虽然因为幽州的坚壁清野,突厥人的战马没有草料喂养补给,已经瘦骨猜绚,但是两人还是颇为满意地派人将马匹送往了瓦岗寨,至于像莫洛离这样的突厥人亦是一起被带了回去,瓦岗寨缺战马,但更缺能指挥骑兵的军官。 李密本来声尊也不算太低,不然也不能让盘踞瓦岗塞的翟让让出大龙头的位子,当他的手下。不过和郭孝恪相比起来,他那点声望根本算不了什么,如今便是山东高门也大都倾向于郭孝恪,所以李密想要组建自己的骑兵队伍,就只能打那些突厥人的主意。 “伯当,我听说徐大眼回了幽州。咱们怕是不能再留在幽州了。”火堆旁,单雄信朝身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王伯当说道,他们和徐世绩都是老相识,当初还曾劝徐世绩来瓦岗寨,不过徐世绩还是去投了郭孝恪,如今徐世绩已经当到了一个将军,和他们不可同日而语。 “我知道。”王伯当声音有些发苦,他是心怀大志的人。本来心里也是有投奔北府军的念头,可是李密是他的老师,杨玄感起兵时,李密相召,他打消了这念头,尽心尽力地为李密效力,徐世绩在他眼中绝对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若能来瓦岗寨,必然能让老师李密如虎添翼,只是想不到徐世绩竟然婉拒了他。去投了大将军,日后两人却是要战场相见。 “老单,你后悔吗?”王伯当忽然看向了单雄信,他知道其实老瓦岗那些人里当初都对翟让向老师李密低头心中不满,他们觉得投李密,还不如奔投大将军,这次大将军杀胡令一下,单雄信是第一个当着老师李密的面大声称赞的人。 “我可不是徐大眼,能去大将军帐下当个小兵。”单雄信笑了笑说道,徐世绩还写了信劝他去投大将军。他虽然有这份心,可他是个骄傲的人,他要让大将军知道他单雄信是员猛将,到时候他才会去投大将军。 刚回家,今天就王四字,抱歉。 (全本 )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神秘刺客 “大人,河北有不少贼军来了幽蓟县淡阳镇外瞧且州平处驻地军营内,几个。负责各地折冲府联系的军官看着眼前面色沉并的徐世绩,将带来的军报递了上去。 突厥人的大军如今有近七万人进了幽州,徐世绩带来的三万原征辽军士兵堵住了他们的主要归路。“那些贼军是为了突厥人的战马来的。”徐世绩看完几分折冲府送来的军报,放下后沉声道。 原本幽州各地靠退役老兵组建的民团,在郭孝恪以汉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后,便立刻成了折冲府。那些凡是割了突厥人人头的,想耍领赏就得去折冲府报备,同时要是条件合格,便会直接进入折冲府,成为北府军的新兵。 所以这一个月下来,幽州各地的折冲府起码多了近一万的新兵,以青壮的农家子弟为主,当然那些世家子和游侠儿也有不少进了北府军。 徐世绩主持的幽州战事,实际上手头可用的兵力达到五万,对上突厥人根本没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问题,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些因为杀胡令而进入幽州的人马。 徐世绩这半个。具里手头上就有不下三起,为了争抢突厥人人头而火拼的事情,而干这些事情的几乎都是河北来的小股贼军,有马贼,有流寇。也有可能是某些大人物派来弄突厥人的马的。 徐世绩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突厥人来的都是些乌合之众,自从一个。月前,最大的三股人马给击溃之后,他们就成了杀胡令里的猎物,难逃被割掉人头的下场,可是那些从河北甚至是山东赶来的人马却成了麻烦。“让各折冲府的人注意,要是查到谁在拙集突厥人的战马运出幽州。直接当成贼军。”徐世绩终于做出了选择,他受不了那些贼军的混蛋自称什么杀胡义士,然后抢夺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是,大人。”军帐里的将领见徐世绩下了命令,都是大声应道,他们也早就不满那些从河北,山东过来的人马了,这些人大多都是贼军。没什么军纪可言,要不是幽州早已坚壁清舜,没有多少村庄仍旧有人,这些混蛋不会比突厥人好到哪里去。 涿郡城内,如今已经更名为汉王府的原将军府内,李秀宁和木兰不再像开始那么担心,而是等着郭孝恪得胜归来。 花园内,李秀宁和木兰的小腹已经隆起,两人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柔和,而整个汉王府上下也是洋溢着一片喜气,下人们行走时也都是带着笑脸。 放下搭脉的手。潘师正一脸高兴。他是王远知钦点的下代茅山宗掌教,不但道学高深,这医术虽然比不上孙思邈这个药王,可也是国手之列,随着李秀宁和木兰的身孕日显,他越发能肯定李秀宁和木兰腹中的胎儿都是男孩。 “天命在汉。”想到郭孝恪的汉王之名,潘师正眼中露出了满意。自从五胡乱华以来,汉统几有断绝之险,胡种猖檄,如今南北朝乱世之后,汉人的元气已经恢复,只是杨隋气数已尽,不配坐这天下之主。 想到如今幽州各地正在不断被杀死的突厥人,潘师正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他让身后的弟子端上精心所配的补养之药,朝李秀宁道,“王女攒娘,这十全汤贫道已经加了些安神宁心的药物,娘娘可以安心服用。” 潘师正给李秀宁几次诊脉之后,知道李秀宁有心疾,虽然目前看上去还不太严重,但是生育之事却是会让这心疾加重,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李秀宁,因为他不想李秀宁会因此有所误会,于是便调整了药方。希望能让李秀宁顺利生产。 谢谢道长。”李秀宁柔声谢道。茅山宗在江南可以说是执道统之牛耳,虽说民间是佛寺兴盛,可是在那些世家门阀中,茅山宗的影响力却是佛门难比的,因此她对潘师正这位下一代的茅山宗掌教一向尊敬有加。 “王妃娘娘客气了,汉王天命所归,贫道不过是顺天行事罢了。”潘师正笑了起来,茅山宗这次稳胜楼观派了,楼观派在关中所选的李渊,如今仍旧是在太原一事无成。带甲之士不过五千,长安又有卫玄这个老辣的上柱国大将军坐镇,难有机会。 潘师正起身之时,忽地耳朵动了动,他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又是名门出身,从小便练习汉时贵族间所传的剑术,身手高强,只是他身份清贵,又修身养性,从未在旁人面前显露过武功,但是动起手来,却是百人敌的狠角色。 “保护两位王妃。”潘师正轻喝间,已是挡在了李秀宁和木兰身前。身后的弟子和随侍的护卫也是围住了三人,机警地看着潘师正所指的方向。 汉王府,本是当年罗艺的府邸。后来被郭孝恪当成了将军府,占地极广,那花园更是大,这时那原本林木茂盛的地方忽然射来了一阵劲箭。要不是潘师正提醒得及时,恐怕那些护卫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随着潘师正鼓腹而啸,王府内的士兵都是赶往了花园的方向,而这时一阵劲箭过后,林木后冲出了大批的黑衣刺客,直接扑向了李秀宁和木兰的方向。 “真是好胆。”看着行刺的那群黑衣刺客,潘师正动了真火,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气了,杨广遭擒,郭孝恪称汉王,又有子嗣即将诞生。这是上天所定的天命归汉。而且他们茅山宗的气运已经全在郭孝恪身上了,所以谁想和郭孝恪作对,就是和他们茅山宗作对。 看着那些那些黑衣刺客下手老辣凶狠,不是等闲之辈,潘师正的面色越发阴沉,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养得起的死士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怎么进的王府。 “铿”随着长剑出鞘声,潘师正跨前一步。拔出了弟子所佩的长剑,出手了。 潘师正的剑术是汉时最正宗的双手斩马剑术,当初只在贵族间流传的剑术,不过这剑术到了五胡乱华的时候,几乎失传,潘师再能学到,也是家里祖上偶然保存下来。正视为不传之秘。只有嫡系子弟方能修炼这皿十六式剑教, 潘师正半生修道,这剑术自幼时练起,入茅山宗之后,亦是当作强身健体之术,每日练习不堕,剑术一途上当得上宗师之称,此时出手,那长剑在他手中凌厉无匹,几个冲近的黑衣刺客,都是被他一剑所杀。 李秀宁和木兰看着突然间大发神威的潘师正,都是有些吃惊,从潘师正平时教她们的养生拳术就看得出潘师正绝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但是她们没想到潘师正动起手来竟然这般厉害,那些黑衣刺客没人是他手下一剑之敌,而他手下几个弟子也是好手。 “大胆从王府其他地方赶来的士兵看到围攻王妃的黑衣刺客。都是红了眼,他们俱是木兰麾下的北府军老兵,心甘情愿地留在王府内当侍卫。 那些黑衣刺客虽然身手不差,可是全都是布衣轻刀,遇到王府里全副武装的北府军精锐老兵,顿时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在那些老兵的配合下,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便死在了刀盾和长枪的军阵配合下。 “这次正是多谢道长了看着黑衣刺客被王府士兵控制住后,李秀宁看着收剑而回的潘师正谢道,刚才要不是潘师正提前示警,说不定那些黑衣刺客就能伤到她和木兰。“小七,留几个活口,我要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李秀宁身边的木兰看向了正在指挥士兵围杀那些刺客的王府侍卫统领,声音冰冷。 木兰是个性子极好的人,虽然在战场上,她亦有可怕的一面,但平时她很少生气,但是这一次这些来行刺的黑衣刺客触到了她的逆鳞。 听到木兰的话,李秀宁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冷酷起来,她的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目光看着那些还在抵抗的黑衣刺客,她知道这些黑衣刺客是冲着她和木兰怀里的孩子来了。 潘师正感觉到了李秀宁和木兰身上爆发出来的那种杀气,饶是他见过无数的手握大权之人,此时亦是有些惊心,不管那些黑衣刺客背后的人是谁,他都惹了不该惹的人。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那些黑衣刺客本来是有成事的机会的,可惜他们遇到了潘师正,还有王府里的北府军精锐老兵。 最后,几个看得出是刺客首领的男人被押到了李秀宁和木兰面前,两人都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看着满脸是血的刺客,李秀宁声音冰冷,“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应,李秀宁看着那几个刺客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真正的死士,很难撬开他们的嘴,于是她看向了边上的侍卫统领道,“把他们和其他人都带下去,好生关押,不要给他们自尽的机会。” “是,大王妃随着应答声。那些刺客被带了下去,潘师正见李秀宁和木兰身边留了大批的甲士。也是起身告辞了,他身上道袍溅了不少鲜血,而且他也要动用茅辽 宗的力量去查查这事情到底是谁指使的。 很明显,如果李秀宁和木兰还有她们腹中的孩子出事情的话,对于正在和突厥人大军对峙的郭孝恪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或许会让郭孝恪输掉这一仗也说不定。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潘师正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身后几个弟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行走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到半天时间,涿郡留守的军队里,便有一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被抽调到了王府,将整个王府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数以百计的士兵在花园里。拨索着那些刺客出现的地方。 “给我把所有的树都砍掉带队的军官们大吼着,这次的事情让他们彻底愤怒了,两位王妃腹中可是有王爷还没出世的子嗣,这是对整个北府军的挑衅,不管那些刺客背后的人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一棵棵树木被砍到,原本的假山也被推翻,红了眼的王府士兵没有放过花园的一寸土地,而这时城中,驿站,客栈,任何有可疑的地方都受到了军队的盘查。 涿郡留守的官员们也一个个如同被激怒的恶犬一样,将刺客的事情无限扩大了,温彦博,虞世基几个投靠郭孝恪,被委以重任的原隋室旧臣,直接把这事情当成了动摇北府军根本的挑衅。 “会干这事情的,绝对是关陇的那些人郡守府内,温彦博脸色通红地骂道,郭孝恪让他留守涿郡。他扇上责任重大,可是现在却出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往他的脸上扇巴掌,要是李秀宁和木兰还有她们腹中的孩子真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我看八成就是李渊那个老东西干的。”虞世基在一旁眯着眼道。他自投靠郭孝恪之后,还算受到重用,不过他并不满足于此 这次的事情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机会。 “李渊,怎么可能是他看到突然开口的虞世基,温彦博皱起了眉头。 “如何不可能,李建成才走不久,就发生了这事情,很显然是李渊觉得王爷已经不可制了,所以才这般做虞世基看着温彦博,眯着的眼睁开了,里面那种阴沉的光看得温彦博心里一惊。 “别忘了,李渊早就不认大王妃做女儿,更何况你觉得像李渊这种人会对一个叛出家门的女儿讲什么骨肉之情吗?”虞世基看着温彦博。声音越发地阴沉,“最重要的是,只有刺客的幕后主使是李渊,才能让大王妃彻底对李家死心,不会再念半点情分,对王爷来说也可以省了以后的麻烦。” 虞世基阴沉的声音,听得温彦博忍不住心生寒意,虞世基果然不负他的奸臣之名,这个人虽然有才华。但绝对是个小人。 “温大人,这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潘道长一次。”虞世基看到温彦博脸上的神情,心中不屑,就这种心性,一辈子就是个太守的命。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虞世基的阴谋 刁“大人。纹煮下,处被移开的假山下,露继系漆漆的洞口,四周是举着火把围成一圈的士兵。 “秘道。”被士兵喊来的军官看着那出秘道,脸上露出了明白的表情,难怪那些黑衣刺客可以避过所有的岗哨,出现在花园,原来是有秘道。 “下去,好好查查,同时其他地方也仔细查一遍。”很快随着命令声,不断有士兵下了秘道,结果在的下,一共发现了三条秘道,分别通向王府外三处不同的地方。 “是罗成。”第二天,当木兰看完送来的调查公文后,想起了罗家唯一的漏网之鱼,很显然能知道这些秘道的,只有罗家的人。 “这事情,王爷得胜回来之前。不准外传。”木兰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看向面前的温彦博几人,她不想郭孝恪因为这事情分心。 淡阳镇外,徐世绩看完涿郡来的军报以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告诉所有的折冲府,让他们拨索各自附近的要道,遇到形迹可疑的。只要反抗,就格杀勿论。” “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见徐世绩看完涿郡送来的军报以后,就有点不对劲,军帐中的军官们都是有些不太明白,在他们印象里。徐世绩和李靖一样,似乎永远都是冷静的。 拿过徐世绩掷出的军报,帐中的军官们传阅之后,很快也都面目狰狞了起来,这是挑衅。对整个北府军的挑衅。他们一定会让那些婊子养的混蛋付出代价。 随着徐世绩的命令,幽州境内的折冲府和北府军的军队开始频繁调动了起来,那些打突厥人主意的贼军遭受到了池鱼之殃,对于北府军的军官和士兵来说,这些没有军纪的流寇和马贼就是一群混蛋。 突厥人的日子不好过,那些想来发财的外地贼军也不好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北府军的士兵把他们当成仇敌,只要他们没有按照北府军的士兵吩咐投降,他们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干掉。整整一个月,幽州都处于腥风血雨中,突厥人在不断地死去,那些从河北,山东窜进来的流寇和马贼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不能再留在幽州了。”燃着篝火的营地旁,王伯当看着远处黑暗的旷野,朝身旁的单雄信说道,“徐大眼回来了,他正在查我们,而且那些北府军看上去也不对劲。我们不能被抓住。” “明天就走。”单雄信看了一眼王伯当,然后问道。北府军的异样。他也察觉到了,他们更加凶狠地追杀突厥人,同时对于那些自称“杀胡义士。的流寇和马贼下手。 “明天就走。”王伯当点头道。他们本来正好盯上了一队大约百人的突厥人,如果能围歼这些突厥人,他们起码能得到一百多匹战马。 单雄信没有说话,虽然他心里倒是很想和北府军在沙场上一决高下。但是自从见过北府军就像在草原上打猎一样干掉那些突厥人,他就打消了那念头。 “他们走了。”数日后,淡阳镇外。徐世绩的军帐内,几份公文从徐世绩手里落在了案几上,那些来弄战马的家伙消失了,离开了幽州,看起来就像是察觉了一样。 总共七千匹战马,这是徐世绩最后得到的数卓,进入幽州的七万突厥人,如今剩下不到三万还在拼命的挣扎,剩下的四万全都死了,其中大半是死在他们北府军手上,剩下的则是被那些冲着杀胡令悬赏而来的人马杀掉的,但是最后计算人头功和突厥人的马匹数目时,少掉了七千匹战马。 “大人,我们只能封锁那些主要的道路,有些小路我们无能为力。”看着徐世绩不太好的脸色;来报告的几个军官中,有人出声道。 “我并没有怪你们。”徐世绩像是意识到了那些部下心中的不安。收起了脸上阴沉的表情,沉声说道。“七千匹战马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要知道这些战马到底最后是落到了谁手里。”徐世绩和李靖一样目光长远,他并不在乎少了多少应该被他们缴获的马匹,他在意的是到底谁得到了这些战马。 “是,大人。”几个负责军中情报和联系的军官一起大声应道。然后便退了出去。 徐世绩这是第一次指挥提骑的人马,对于堤骑,他几乎无可挑剔,只是他觉得缓骑让长孙无忌这个有些阴险的长史掌管,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当然关于长孙无忌阴险这一点,他全是从自己的老师李靖那里得来的印象。 “不要和长孙无忌打太多的交道。”这是李四。只弟子的告诫,他看得出长孙丹忌心里的那此心思。数野心太大,和他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或许王爷也想到了想到这次自己回幽州,郭孝恪将一部分堤骑从长孙无忌手下拨给自己,徐世绩这样想到。 涿郡,潘师正所住的一处清净的宅子里,虞世基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品着潘师正府上王府才有的清茶,他并不着急,虽然他过去是大人物,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了,而且潘师正是芽山宗的下代掌教,身份清贵,就是换了以前,让他等着他也只有等着。 “贫道刚才有事请耽搁了,虞大人请见谅随着一阵轻细的脚步声,潘师正走进了客厅,他朝虞世基打了个稽首,然后便朝起身的虞世基道,“虞大人,茶喝得可还习惯。 “很好的茶说到茶,虞世基端起了茶杯示意道,这种清茶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他虽然府上也有,但是不能和潘师正府上的比。 “虞大人喜欢就好。”潘师正笑了笑,然后亲自为虞世基空掉的茶盏添上茶水后,话锋一转道,“不知道虞大人来找贫道有何要事?” “我听说在王府发现了秘道虞世基看着潘师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那些刺客能够从秘道进来行刺两位王妃,定然和罗家逃走的罗成有关。” “是的,只有那个罗成才知道那些秘道。”潘师正看着似乎知道不少的虞世基,略微有些讶异,耍知道这消息可是第一时间就被木兰给下令封锁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而他是其中一个。 “我觉得那个罗成如今就在太原,在李家。”虞世基笑了起来,他举起了茶盏朝潘师正一举道,“不是吗?潘道长 “虞大人为什么那么肯定。”看着虞世基那似有所指的笑脸,潘师正没有半点反应。 “因为李家和楼观派关系莫逆。”虞世基不紧不慢地说道,潘师正或许可以在别人面前扮他的世外高人,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样子,可是对他来说,潘师正和他是同类人。只是潘师正伪装得比他更好。 “潘道长,该不会忘了楼观派吧?”虞世基轻抿了一口茶后,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或许过去楼观派和茅山宗还有些香火情分,但是现在却绝对是势成水火。 潘师正看着面前喝茶,仿佛什么也没说的虞世基,手握紧里手中的茶盏,他当然忘不了楼观派,当年楼观派可是和茅山宗关系密切,不过楼观派最后出卖了茅山宗,从那时候开始。两派就形同陌路。 “潘道长和茅山宗选了汉王。那么汉王便是天命所归,楼观派和太原李家自然是气数到头,不过大王妃始终是李家女,对汉王来说,这可是一桩麻烦,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潘道长可要好好把握虞世基杯中的茶喝尽了,他放下空着的茶杯后,忽地说道。 “虞大人,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潘师正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虞世基,这是个真正的小人,阴险而卑鄙。 “看起来潘道长是误会我了。我和潘道长一样认为汉王才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我只是在为汉王解决以后可能会发生的麻烦。”对于潘师正眼中的厌恶,虞世基视而不见道,他可是被天下人咒骂,指为奸 的。 “麻烦。”潘师正冷哼了一声,他也曾考虑过虞世基所说的问题。但是他看得出郭孝恪对李秀宁有多么在乎,他不想做任何触怒郭孝恪的事情,不过现在情况看起来似乎有些可乘之机。 “我告辞了。”虞世基起身了,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他相信潘师正这个和自己是一类人的茅山宗下代掌教绝对会有所行动,而他只需要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直到时机恰当的时候。再决定自己是否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去。 “小人虞世基离开之后,潘师正看着那空掉的茶杯,不由低声自语道。 “师父。”看着潘师正脸上的厌恶神情,潘师正随侍在身边的心腹弟子都是不由道。 “没什么,那人虽是个小人。可却是个真小人潘师正摆了摆手。“他说的话倒是没有错,李家和楼观派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另外大王妃也该忘了李家。”“你们去办这件事情潘师正看向了两个心腹弟子,他决定照虞世基说的那样去做,这是个机会。 (全本 ) 第二百四十九章 阿史那社尔 占远镇内。郭孝恪并不知道幽州所发生的事情,他现在雕。哪精力都放在了突厥人和高句丽人的联手之上,平壤的渊氏父子作出了最后的挣扎,再次征发了十万大军和再中仅剩的物资配合突厥人,从辽东方向展开进攻。 “这是高句丽人最后的困兽之斗。” 行宫的大殿之内,已经摆上了占了大半个宫殿的沙盘,这曾是将作坊为杨广打造的整个辽东地区的巨型沙盘,而杨广天生对巨大事物的喜欢在第一次征辽后,让这座巨型沙盘从辽东扩张到了整个北方。 站在沙盘前,郭孝恪俯视着那栩栩如生的山川城池,目光落在了平壤和辽东城之间,高句丽的渊氏父子还算有些魄力,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竟然那么快就出兵响应突厥人。不过他们注定徒劳无功。 李靖是第一次看到这完整的,包括整个北方的巨型沙盘,那些御营里的将做府工匠整整用了七天时间。才将做好的各地欢盘接在一起。李靖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被这巨大的沙盘所陷进去,他的目光在怀远和突厥大军之间的沙盘所呈现集来的地貌上游戈,思绪仿佛飞到了遥远的战场上。 “药师。你觉得该让高句丽人在哪里停下。”看着李靖的神情 郭孝恪知道他又习惯性地开始在心中推演战事了。 “王爷,高句丽人如今的十万大军空有其表,我军可以直接在辽东城下将其击败,到时候用不着我军动手,高句丽自然会有人送上渊氏父子的人头。”李靖回过神后,略微想了一下后就直接道。 “药师,我打算让高句丽人拿回辽东城,让他们和突厥人会合。”郭孝恪的声音不响,可是在李靖耳边却犹如暮鼓晨钟一般响亮。 “突厥人现在胆气不足,耍是他们知道幽州的情形,未必敢和我军 ”郭孝恪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手指向了沙盘上辽东到怀远一线,“但是只要让高句丽人的大军过来,突厥人必然以为得到援军,有战胜我军的机会,到时候才会和我们一决胜负。” “王爷的气魄,李靖不及。”李靖这时已经明白。郭孝恪从始自终都没有把高句丽人当成对手,那所谓的十万大军和十万百姓没什么 “突厥人,不,应该说草原军队来去如风,容易击溃,但却不易歼灭。但是这次是天赐良机,日后我军南下争夺天下,绝不能让突厥人给我们造成麻烦。” “王爷的策略,李靖已经明白了。不过如今草原上突厥人虽名为霸主,但其实不复过去之势,王爷这次若是将突厥人打得太狠,恐怕会让其他人取而代之。”李靖看着沙盘上那巨大的草原。皱了皱眉道。 “药师,你是担心薛延陀吧?”郭孝恪见李靖担心,却是笑了起来。如今草原上唯一有可能在突厥人实力大减后出现的真空期内崛起的只有薛延陀。但是薛延陀实力有限,再说他也不会坐视薛延陀坐大。 “阿史那社尔。”李靖看到郭孝恪毫不在意自己所担心的后果,立玄便想到了这个自己带回来的突厥王族俘虏。 “没错,就是他。”郭孝恪看向了一旁的苏吉利,“去带那个突厥人来见我。” “是,王爷。”苏吉利应声间。已是带着身边的部下一起出了大殿。 “药师,你现在不如想想要如何在本王歼灭高句丽人的十万大军前。如何困住突厥人。”郭孝恪朝李靖笑了起来。 “王爷?”李靖看着郭孝恪一下子愣住了,说实话对突厥人这一仗。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成为主帅,因为郭孝恪是军神,只要郭孝恪在。北府军的主帅就不可能是别人。 “本王只带走一万人,但是在本集回来前,药师你绝不能让突厥人走了一个。可做得到。”郭孝恪看着有些惊讶的李靖,只是笑问道。 “王爷放心,李靖绝不会让一个突厥人逃走。”李靖大声道,他是何等人,单以军事论,他绝对称得上当世顶尖,他知道郭孝恪是要以最强对最弱,先给突厥人希望,让高句丽人成为突厥人的弱点,然后从这弱点下手,让突厥人彻底失败。难逃一死。 宫灯下,阿史那社尔正看着一卷汉书,上面是金日谭的列传,金日攫本是匈奴的休屠王太子,但是最后却成了汉朝的忠臣,家族七世不衰。很显然放在他房中的这卷汉书对他是一个明显的暗示。 舍弃突厥人的身份,成为汉王的忠臣,阿史那社尔放下了手中的汉书。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八爪,处罗可汗,他少年时便以智勇著称,很早就拜拓设”,管理部落,所以父亲战败,出走大隋时。他依然留在了草原上,向自己的叔叔始毕可汗臣服。 阿史那社尔曾经想过自己的父亲在大隋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当他真地见到时,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和离开他时几乎没什么变化,很显然他在大隋过得很好。 即使是父亲自己也承认他背叛了那位大隋天子,尽管那位大隋天子对他不薄,阿史那社尔能够理解父亲的作为,但是却不能接受,在突厥人中,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文字。而汉话几乎是每个突厥贵族必须学习的,阿史那社尔一直都是学得最好的,而且和其他兄弟不同,他喜欢看汉人的书籍,作为一个突厥人,他居然对霍去病,卫青这些汉人的名将心生向往。 屋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阿史那社尔站了起来,他听得出那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路时发出的声音。来到怀远已经好几天,他无法形容自己见到的那些士兵,高傲,强悍。冷酷,如果说突厥最精锐的武士是凶狠的狼,那么他见到那些士兵就是虎豹。 门被推开了,苏吉利那张看上去憨厚,但是却又带着一股狰狞的脸出现在了阿史那社尔的面前,“王爷要见你说完,两个士兵已经到了阿史那社尔身后。 阿史那社尔没有做声,只是跟上了转身离开的苏吉利,他的心里面有些激动,他终于要见到那位汉王了。他自从投降以后,身边的每一个,人。那些让他也心生敬畏的将军说道这位汉王时,都如同最狂热的信徒一样,仿佛那位汉王就是活着的军神。能保估他们战无不胜。 越离宫殿越近,阿史那社尔的心情就越来越难以平静,那些把守宫殿的士兵身上散发的杀气足以击溃任何一个自称勇士的突厥人,当阿史那社尔进入宫殿时,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李靖看到了阿史那社尔那不自觉间双手的颤抖,知道郭孝恪身边那些杀人如麻的亲卫老兵刚才刻意散发的气势已经让阿史那社尔心底里只剩下恐惧,“社尔,还不见过王爷。”见阿史那社尔怔怔地站在那里,李靖不由出声提醒道。 “见过汉王阿史那社尔听到李靖的提醒,才如梦初醒般,跪在了地上,以突厥人的礼节参拜了郭孝恪,向强者下跪在草原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郭孝恪看向了阿史那社尔,这个年青的突厥贵族有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眉目如刀削一般,深陷的眼窝里,看上去没有什么神采。 阿史那社尔站了起来,这时他也看清了自己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的汉王,他曾经以为汉王应该是胡须如刀戟,身形似虎熊,力能扛鼎,徒手撕裂虎豹的魁梧大汉,可是如今在他眼前的却只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但是阿史那社尔没有半点的失望,因为当他被汉王的目光扫到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头狮子给盯住的羔羊一般,汉王的气势比起始毕可汗,要强得太多,他毫不怀疑,始毕可汗若是在汉王面前,恐怕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头年老体衰的狼而已。虽然始毕可汗的年纪并不大。 “那卷汉书看了吗?”郭孝恪看向了阿史那社尔,他在草原需要一个代理人,在他夺得天下以前,要维持住草原的战乱状态,他不希望突厥人倒下以后,会迅速起来一个新的霸主,他需要草原四分五裂,彼此仇杀。 “看了,王爷。 ”阿史那社尔恭敬地回答道,这时他的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要做金日障。 “那么你选什么,做本王的金日谭。还是做突厥的阿史那社尔。”郭孝恪看着阿史那社尔,沉声问道。突厥人,或者说草原人崇拜强者,但是他不能肯定阿史那社尔会真心臣服于他。 “请王爷赐命阿史那社尔跪了下来,抬头大声道,他知道在汉王面前,突厥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有臣服,突厥才能延集血脉。 “从今后起,你就叫史朝忠。先作本王的亲卫。”郭孝恪看着阿史那社尔,略微沉吟了一下,便为他取了一个汉名。 “谢汉王赐名阿史那社尔站了起来,大声道。 是夜,郭孝恪挥退了苏吉利。让阿史那社尔于寝宫外守卫,李靖离去时看着如同标枪一样站得笔直的阿史那社尔,知道这个突厥人已经这辈子也不会背叛汉王了。 (全本 ) 第二百五十章我们突厥人是狼 城内,驻扎的呈千北府军十兵摧毁丫所有干法带专酬联刘辐重,虽然他们无法理解怀远发来的命令,但是他们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整个辽东地区的北府军兵力都在收缩,对于郭孝恪来说,地广人稀的辽东他接手的时间不太长,虽然从河北各地靠着朝廷之名强行迁徙了不少移民,但大多都安置在幽州各地,因此即使暂时放弃辽东一带,他也没太大损失。百济,熊津都护府,尉迟文德看着徒骑送来的密信。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他自投效郭孝恪以后,便一直在百济安抚地方,如今百济各地虽然还有一些遗民没有清理干净,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随着郭孝恪地位越高,实力越强,尉迟文德也不甘心在百济这个乡下地方待上一辈子,他的祖上本就北逃的汉人。既然现在他有重新恢复家族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放下手中密信,尉迟文德唤进了书房外的亲兵,让他城中军营召集将领前来议事,高句丽人这一次倾巢而出,平壤空虚,正是轻取的大好机会,只要拿下平壤,渊氏父子便是孤魂野鬼。 半个时辰后,都护府的议事厅内,到齐的将领们听完尉迟文德发兵平壤的打算,一个个都是愣住了。前阵子兵力抽调得厉害,不但辽东水师撤走。就连本来属于熊津都护府,用来镇守百济各地的兵力也走了不少,现在整个百济。除去各地绝不能少的驻军外,整个熊津都护府可以调动的兵力不会超过五千人,想要用五千人来攻克平壤这座坚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新罗自去年来将军袭取其国都之后,至今国内仍旧是诸侯割据,又有偻人在旁虎视,我军出兵无后顾之忧,而渊氏父子尽起国中青壮。十万大军出征,平壤城内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而且渊氏父子一向暴虐,不得人心,我军虽只有五千人,但是平壤于我等而言,和空城无异。”看到部下们犹豫,尉迟文德却是大声道,这平壤城换了别人来打,可能还会费些功夫。但是在他下平壤犹如探囊取物。 看着慷慨陈词的射迟文德,熊津都护府的将领们都被说服了高句丽人的主力已经孤注一掷,前往怀远,面对一座只剩下老弱病残的守军的城池,如果他们还打不下来。简直就是耻辱。 夜幕降临时,熊津都护府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从上司那里得到出征消息的低级军官们在营帐里鼓动着士兵们,“大将军已经当了王爷,以后还会当皇帝,到时候我们大家便是开国的功臣对于留在百济的北府军军官来说,显然比远在千里之外的同僚们胆子更大,一些人甚至直接对手下的士兵这么说道。 征辽之战和随后的杨玄感叛乱,宇文化及叛乱让杨广失去了天下人对他的敬畏,而汉末以来只是到大隋这里才短短的二十多年的南北混一,根本来不及建立起大一统的皇权。那些拿惯了刀剑的士兵和南北朝时代那些敢跟着主将一起造反的丘八没什么两样。 在北府军里,被郭孝恪强制必须识字念书的士兵和军官们比起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南北朝的前辈们显然更有主见,基本上十个人里有九个都在宇文化及反了以后,见杨广这个天子如此地给轻易地抓了以后,起了跟郭孝恪造反的心思。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而言。大家都心照不宣,即便是军官们私底下谈论这件事情,但是这次熊津都护府的军官们很显然是受到了某种暗示,才如此**裸地对士兵们谈论。 “等王爷当了皇上”军营里很快就响起了士兵们嘈杂的声音。不过大都无外乎是等自己成了开县的功臣以后,一定要衣锦还乡,或者要封妻荫子之类的话。 夹杂在那些士兵中,也有些百济本地出身的士兵,不过能进熊津都护府的都是改了汉姓。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家的子弟。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遑论改朝换代,虽然说百济只是个小国,可是好歹立国数百年,虽然北府军打下百济,可是那些百济遗族就算暂时臣服,可是心里未尝没有复国的念头,不过郭孝恪从来就是个冷酷的人,而且对于敌人,他很少讲什么信用,用兵本就是诡道,所以尉迟文德在集津都护府稳定下来后,便按着郭孝恪的意思,开始了对百济遗族的清洗。 清算前朝余孽。杀掉旧朝的既得利益者。改以扶植支持新朝的人,这向来都是不变的事情,只是往往有些旧朝的既得利益者会提前站对队伍,成为胜利者的一方,不过百济的那些既得利益者,那些百济本地的贵族世家连站队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在绝对的实力下,郭孝恪根本不需要这些人来为他管理百济。 尉迟文德很好地执行了郭孝恪的命令,熊津都护府建立以后他用了半年时间让那些贵族世家帮他稳定了地方。同时也麻痹了他们,不管是真心想要投靠的,还是心怀不轨的,都认为他们能够继续维持他们过去的地位,但是尉迟文德在半年以后,在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以后,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一次晚宴,百济有头有脸的贵族世家的大人物悉数到齐,然后那天晚上,尉迟文德精心安排的会客大厅里血流成河,三百颗人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整个晚上早就布置好的各地驻军连夜行动,那一晚整个百济的夜空都被各地冲天的火光所照亮。 整整两万人死于这一次异常血腥的大清洗,甚至于百济这个名词彻底消失,对于那些没什么文化传承的普通人来说,百济人只是北府军士兵对他们的称呼而已,虽然逃走了一部分百济遗族,但是却再也没了复国的可能。尉迟文德从那一次后,得了一个刽子手的外号,不过这个老辣的半百老头。只是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安抚了惊恐的百济人,同时大批从那些贵族世家中查抄的土地分发给那些没地的穷人,几次凶开仓放粮的赈济。他便从刽午年变成了活菩…酬 那一次后,一些身家清白,从对百济遗族的大清洗中得了好处的普通人家子弟被召入了熊津都护府为兵,而那些家中有女儿嫁给北府军士兵为妾的百济人家也得到了保全。 现在的百济,已经被彻底抹去了过去的痕迹,虽然那个过程异常血腥,但是好处是,这是一个彻底和北府军绑在一起的百济,尉迟文德敢挥军西进,便是因为除去百济各地剩下的驻军,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大清洗后。从百济的小户地主,家中有女儿嫁给北府军士兵做妾的人家里挑选的。所以他很放心,这些人会更凶狠地清剿那些百济遗族的漏网之鱼。 如今尉迟文德的这次出征,可以说是将是熊津都护府里的百济士兵第一次为他们所崇拜的大将军,或者更准确地说如今的汉王效力。 士兵们擦拭着兵器,想着日后的前途,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连夜拔营出发,而军官们则是已经想着打下平壤后,要如何去及时策应怀远。 书房里,尉迟文德正在奋笔疾书,既然决意进军平壤,他自然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夺下城池,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兵家至道,而他现在显然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本钱。 渊大诈弑君篡位,得国不正,称王之后对高句丽的勋贵旧臣进行了大清洗,大肆任用自己一党的党羽。本来以渊大祜的手段,给他几年时间,他或许能够坐稳王位,不过在大隋征辽大军的压迫下,他根本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只能继续穷兵默武,以应对北府军的进攻,所以渊大作在高句丽可以说就是一个残忍暴虐的独夫。 要取平壤。尉迟夫德只要修书几封给那些侥幸逃过渊大诈清洗的几个在平壤的大贵族,还有那些渊氏一党里的小人,等到他大军开到。自然会有人为他打开城门。 过了良久,尉迟文德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写好的信,在上面盖上了自己过去在高句丽时所用的印章,他过去在高句丽出仕王家。地位不低,又善于保身之道,表面上和渊氏的关系也不错,和渊氏党羽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有些交情,自然清楚这里面那些是可以策反的小人。 “这几封信,你亲自送去平壤尉迟文德将几封信放好之后,交给了自己的族弟,这事情事关重大,他不放心别人去,只有让这位族弟冒险了。 “是,大兄。”尉迟成德接过几封上了火漆的密信,朝尉迟文德应声道。 “等汉王赢了这一仗,我们尉迟家便能风光地回家了。”尉迟文德看着小心收好信的族弟,喃喃自语道,自从祖上从北地出逃至高句丽,尉迟家已经传家五代,到他父亲这一代时,尉迟的姓氏也变成了高句丽的乙支,不过辽东城之战,天幸他败给了汉王,尉迟家才有这落叶归根。衣锦还乡的机会。 “大兄,汉王此战能赢吗?。尉迟成德有些迟疑了一下后问道,虽然汉王神威,在辽东百族畏服,可突厥人终究是凶名昭著,而且是倾国之兵,他们手上又有皇帝在握,再加上渊氏父子的十万大军,胜负未必可知。“渊氏父子在王爷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至于突厥人,要是他们还是过去那个未曾裂土东西的突厥,或许还有赢的可能。现在吗,不过是王爷要多费些手脚罢了尉迟文德看着心中有所怀疑的族弟,却是笑道,让尉迟成德放下了心。 “这不是一次豪赌尉迟文德对自己说道,这时尉迟成德已经离开了书房,他虽然内心肯定郭孝恪不会败。但是想到那些来去如飞,凶悍嗜血的突厥骑兵,还是有些担忧。 三日后,熊津都护府拔营出发,五千士兵全部各带骡马,带着军械辐重上路,尉迟文德并不满足于只取得平壤。他打算冒一次险。控制平壤以后。全军沿辽河逆流而上。直接去突厥境内偷袭突厥人的王庭。 突厥大军。可汗行营,始毕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班部将,脸色难看得很,这些日子北府军守在怀远,摆出了十足防守的姿态,将整个怀远一线守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过去,他派出的几拨探子想去打听幽州的消息,都徒劳无功,反倒是给北府军的斥候杀了不少,如今那些人头都用杆子挑着,竖在怀远的道路上。 “废物。一群废物。”始毕终于咆哮了起来。他盼星星盼月亮,等回来的消息居然是进了幽州的七万人马,如今已经给北府军杀得七零八落,几乎全都给那些隋人砍了脑袋去换钱了。 处罗在一旁看着发怒的始毕,心里也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这次要不是有人从幽州逃了回来,恐怕他们还会给蒙在鼓里。不知道情形。 看着大发雷霆的始毕,地上跪着的部将们一个个都不敢出声,这仗打到现在,可以说是憋屈得很,北府军在怀远一线挖了深沟,又在开阔的地方建了高塔,备足了弓箭,他们几次三番地想要过去挑战。杀杀北府军的威风,也好提一下士气,可是奈何北府军却是学足了乌龟的架势,躲在那些深沟和垒起的土堡里不出来。反到是不时给他们伏击,死了不少人。 始毕发了一通脾气后,也冷静了下来。反正去幽州的那七万人都是些小部落的人,在他眼中也只是些炮灰罢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七万人这才多长时间就死得差不多了。那北府军也委实太可怕了。 “说,你们是怎么败的。”始毕看向了逃回来的一个小部落的中年贵族声音低沉,眼神凶狠。 。大可汗那被问到的中年汉子一脸的血污。眼中满是惊恐,此时说话时声音也还怕得有些发抖,几次忍住一刀砍死这个没用的废物的冲动,始毕还是听了下去。 当日七万人进了幽州以后。就分兵两路从东西想要劫掠沿途的隋人村庄,可是谁也没有想刊。所过之处。几乎空无一人。全都是废弃的村庄。咱多少人在意,毕竟只要隋人得了消息。必然会躲入城中,于是两路大军继续深入幽州,同时想找几个城防薄弱的城池下手,结果没想到的是一路碰上的城池都是守备严整,弓箭充足。 几次攻城未果后,两路大军里就各自起了内讧,有些小部族不想再给当炮灰使去攻城,便悄悄离开了大军,想要去找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隋人村庄下手,而始毕派下的统兵大将根本约束不了这些不知道有多少部落聚集起来的人马,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这时候,不是没有人想过退兵,可是却因为各部的意见不统一,结果拖了下来,最后两个统兵大将生怕队伍会就此散掉,就决定全力攻打一座城市,不在因为隋人的抵抗激烈就放弃,于是东西两路军队各自围了城池攻打,但是谁也没想到。幽州的北府军居然敢直接夜袭他们的大营。 当时因为攻城数日不克,死伤不各部里又有大部趁机吞并部,所以大营里士气低落,更谈不上什么守望相助,一些本就有仇的部落没有直接挥刀相向就算不错了。那时候连统兵大将都有了退意。而就是这个时候。北府军在夜里用骑兵突袭了他们的大营。 那个晚上,两路大军的大营在一个不到的时辰内,就给北府军的骑兵给击溃了,各个部落的人马如同鸟兽般争先恐后地逃走,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是死在北府军的骑兵刀下,而是给自己人踩踏或是砍死的。 大军被击溃以后,晚上慌不择路逃走的各部落零零散散,大的一两千小的近百,逃散在幽州,而就是从那时候起,噩梦开始了。那些成群结队的隋人和北府军的小股军队像是雨后的竹笋一般,不停地冒出来,几乎每一天都有人会死去。被砍掉脑袋。 始毕越听越怒,越听越心惊。他怒的是那些小部落合在一起居然连一群乌合之众都不如,一个晚上,就给不知道人数的北府军骑兵打得鸟兽散,追杀了百里,逃得溃不成军,心惊的是郭孝恪好歹毒的心思,那杀胡令分明就是要断他突厥的血脉,还有那些本来像羊羔一样的隋人竟然变得那么凶狠。 处罗也惊住了,杀胡令过去只有那个被鲜卑慕容氏追谧为武悼天王的冉闰发过,当时整个北地因为杀胡令,汉胡攻杀不休,硬生生杀得本是北地霸主的褐胡直接亡国灭种,大批的北地胡人逃回草原,虽然冉闪最后死在慕容氏手里,可是自那以后。胡人再也不敢拿北地汉人当猪狗般屠杀,而是辅以怀柔的手段。方能得以开国立朝。 但是现在郭孝恪却对突厥人下了杀胡令,而且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已成一盘散沙,被杀得十不余一的亡国晋人,而是一支可怕的军队,处罗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一仗他们打输了,那个杀人魔王绝对会让那道杀胡令席卷整个草原,突厥人的国作将会断绝。 大帐里,所有的人都是愣愣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讲完的人,脸上露出了恼怒,恐惧混杂的神情。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也在大帐里,事实上要不是他们死死地捏着杨广。恐怕早就成了突厥人的附庸,甚至连站在这大帐里的机会也没有。 看着那些眼神深处藏着恐惧的突厥人,宇文成都的心里仿佛有狮子苏醒了,在怒吼,在咆哮,杀胡令,那样的武功,那样的名声,本该是他去获取,但是现在他却和这些突厥人在一起,这让他有种无比的愤怒,他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生在宇文家,如果不是因为他姓宇文,或许他现在就在幽州,骑着马在杀那些敢丹入大隋的突再人。然后有一天他会带兵杀上草原,像汉朝的霍去病那样,犁庭扫穴,成就赫赫武功,千百年后都有人知道一个叫宇文成都的人打败了突厥人,就像霍去病打败了匈奴人。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宇文成都再一次想起了郭孝恪对他说的这句话,他看向了身旁已经彻底出卖自己,打算当突厥人愧儡的父亲,目光里多了一分决绝。 “大可汗,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郭孝恪一日不死,我们突厥便有亡国灭种之威。”处罗终于开口了,杀胡令和幽州的大败,足以动摇大军的军心,如果不能以此激起军中的士气。那么这一仗不用打他们就输了。 “即便我们今日退了。但是只要这个人还活着。他就会和我们把这场仗打下去,汉朝的卫青和霍去病可以横渡大漠,而他被隋人称为当世卫霍。他也一定能和卫青霍去病一样。”处罗看着帐中萌生退意的那些老贵族,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阿史那氏已经输不起了,大可汗如今已经把我们带到了这里,那我们就只能用自己的刀为突厥人杀出一条活路来。 “敢言退者,犹如此案始毕看着说话的兄弟,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一刀劈在了摆放着金盘羊肉的木案上,碎木纷飞间,木案轰然倒塌。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双眼通红的始毕,接着都跪在了地上,“拔出你们的刀。和本汗一起杀了郭孝恪,把隋人的土地变成我们放牧的牧场,我们突厥人是狼,隋人是羊始毕恶狠狠地咆哮着”“拿出你们祖宗的胆魄来,不要忘了,我们是狼神的子孙。” 处罗看着终于下了决心的始毕,知道这个兄长怕是要和郭孝恪拼命了,毕竟那道杀胡令对突厥人是一个可怕的威胁,只有发这道杀胡令的人死了,死在他们手上。突厥才不会消失在草原上,这是国战。一场关乎件族生死的国战,哪怕是那些心怀不满的贵族也该明白这一点。 (这两天白天都在医院,本来国庆回家是想休息的,却没想到家里的老人住了院,情况不太好,我只能趁这几天多陪陪老人家。) (全本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亲征 不远城头。郭孝恪眺望着前方望开,垠的旷野,如今利和口让放脐了数日,开春以后,冬雪化开后泥泞的土地被晒干后硬得像铁块一样,正适合骑兵作战。 “王爷,突厥人的大军拔营了。”几个堤骑的士兵匆匆地走上了城头。将一份军报交给了站在郭孝恪身后的李靖手中,只是扫过一眼之后。李靖便立刻上前一步道,将手中的军报呈给了郭孝恪。 “终于肯动了吗?”郭孝恪接过军报,看完之后,自语道,突厥人要是一直按兵不动的话,他也被动的很,毕竟如今国内不知道多少人正盯着他,如今卫玄,于仲文等一干隋室的老臣尽在,杨广的生死他们已经不会在意,但是他如今手握大隋最强的武装力量,却绝对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能肯定在洛阳的于仲文会真地坐视他不理。 “药师,渊氏父子到哪里了?”放下手中军报,郭孝恪看向了李靖。这一仗高句丽人的十万大军对他来说,不仅是突厥人的弱点,也是一股可以为己所用的兵力。 “快马探报回禀,渊氏父子已过辽河。距离我军不足两百里路程。”李靖回禀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地道,“还有,贺将军和裴将军已经带人马离开。” “很好。”郭孝恪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部署完成,接下来就全看李靖能不能把突厥人牢牢地挡在怀远城下。 “药师,如果突厥人用皇上来做挡箭牌,就全军退守城内,等我回来。”犹豫了一下之后,郭孝恪朝李靖说道,虽然让杨广被突厥人得到。是他早就计算好的,但是如果突厥人真地用杨广来攻城,他也不想背一个弑君的骂名,也不愿手下人去背这个骂名。 “王爷。”李靖如何不知道郭孝恪的意思,耳是要是真到那一步,他宁愿背上一个。弑君的骂名,来成就汉王的大业。 “药师,不必多说,此事我不会改主意的。”郭孝恪挥手拒绝道。他知道李靖想干什么,可他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更何况就算到时候李靖下令杀了杨广,李靖终究是他的下属。李靖弑君等同于他弑君,就算他最后杀了李靖,也难以洗脱这弑君骂名,与其如此,不如对李靖示之以诚。 “王爷,皇上在突厥人手中。即便王爷回来了,终是要面对皇上的。”李靖心中感激郭孝恪对自己的器重,可是杨广是他们绕不过去的坎儿,弑君的骂名将是争霸天下的最大阻碍,所以汉王绝不可以弑君。 “还记得阿史那社尔吗?”郭孝恪看向了李靖,他当日收服阿史那社尔,赐名史朝忠。便是为的这事情而布局的。 见郭孝恪提起阿史那社尔,李靖才赫然发觉本该寸步不离郭孝恪身边。充当亲卫的阿史那社尔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他不由眉头轻皱,但是很快脸上就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我走了,怀远就交给你了。”郭孝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下了城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出来。 城门处,一万北府军的精锐老兵早已列阵等候,每个人都是士气高昂。当郭孝恪骑着马出现时,一阵接着一阵的高呼声直冲云霄,“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城头处,看着出城的大军,魏征和长孙无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靖身后,对于郭孝恪亲自出战,两人都是极力反对的,不过谋天下的话。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他们做的更好。可是说到军略,便不是他们所长,最后本来是想要说服郭孝恪的两人反到被说服了。从心底里。魏征和长孙无忌就觉得郭孝恪就不该再做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李将军,王爷这一走,怀远便全靠将军支撑了。”长孙无忌看向了一边的李靖,在他眼中,李靖虽然有名将之姿,但是王爷对他未免太过器重了些,竟然让他独领五万大军驻守怀远。 “长孙大人言重了,这怀远还需要各位大人与李某一道同心同德,方能不负王爷垂托。”李靖淡淡地回道,他知道长孙无忌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男人就像鹰犬一样盯着任何一个得到王爷看重的人,这是个,毒蛇一样的男人。 魏征在一旁看着长孙无忌和李靖不动声色间已是暗中较量了一回,却是开口道,“长孙大人,李将军说得没错,如今行宫里那些百官还在。你我怎可叫那些人看我等的笑话。”魏征一向和长孙无忌看似融洽。但实则不对付,自是趁这个机会暗讽长孙无忌不识大体。 长孙无忌看着突然发难的魏征,没有反唇相讥,只是一笑道,“那我便先去南衙了。”然后朝两人一礼后便离开了。 “李将军,不必太过在意长孙大人,王爷是个明白人。”魏征也没有多逗留,他可不想哪天提骑向王爷报告的时候多了一句他和李靖独处很久,长孙无忌可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王爷要成大业,缺不了长孙大人这样的人。” “多谢魏大人指点。”李靖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其实王爷心里清楚得很。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长孙无忌那些小动作不会伤到北府军的根本,反倒是能让有些人心中明白,有人始终在盯着他们,不会做出些蠢事来。 魏征看到李靖一脸明白人的样子。笑了笑走下了城头,他可真是糊涂了,李靖半生沉浮,少年成名,他也许看得比自己还清楚。 李靖转过了身,看向了出城的队伍。只要这仗打赢了,王爷就是飞龙在天,无人可制,到时候山东门阀的人才必然云集,到时候长孙无忌和魏征就未必还能像现在一样了。想到这里,李靖不由笑了起来,只是目光深沉得很,因为要是这仗打输了。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辽河离岸百里外,高句丽大军中军主帅营中,渊盖金皱着眉头,看着简陋的地图,脸上尽是担忧,辽东之地的北府军退得太过诡异,竟然一仗不打就都撤退了,而且离去时带走了 这一路过来,全军几乎和强盗一样搜刮了各处城池,但是得到的物资对于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补充不了多少。 “父王,北府军行动诡异,我军还是应当慎重。”渊盖金抬起了头,看向了掀帐而入的渊大作,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有什么诡异的,突厥人大军四十万压在怀远,那郭孝恪便是再厉害。还能用那点人打赢不成?”渊大诈却是有些不以为意,虽然他曾吃过郭孝恪的大亏,但是心底里他还是不太服气自己输掉的那几仗,要不是辽河之战里,高句丽的精锐死伤过重。当初布防时又将大量的老兵放在了辽东城,给了郭孝恪可乘之机。他未必会输那么惨。 “突厥人绝没有四十万大军。”渊盖金摇了摇头,他两年前作为质子前往突厥,对突厥人的情形再了解不过,四十万大军的话,几乎整个突厥能上马的男人都来了,始毕还没那个威势,突厥人那里满打满算能有二十万大军就不错了。 “郭孝恪调回了七万征辽军。加上他的北府军,手里的兵力不会少于十万。”渊盖金计算着双方的兵力。心里更加谨慎。“十万时二十万。郭孝恪并不吃亏,毕竟他有怀远这座坚城和囤积的大量插重,他没道理让出辽东。” “盖金,你不要忘了,郭孝恪哪怕他现在成了汉王,可是大隋国内的那些贵人可不喜欢他,还有杨广在突厥人手上,你认为他有本事能在怀远抵挡突厥人,然后又顾到辽东吗?”渊大稽摇了摇头,朝出征以来过分谨慎的儿子说道。 “这一仗,郭孝恪输定了。”渊大作想到自己可以把郭孝恪踩在脚底下羞辱,不禁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 渊盖金听完渊大诈的话后,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面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最后只是喊过了手下的亲兵,让他们出营好生查探。 渊盖金有些疑神疑鬼的举动让渊大稽极为不喜,因为这让军中本就紧张不已的那些将领更加紧张了。他虽然不怕郭孝恪,可是军中的将领和士兵对郭孝恪实在是怕到了极点。尤其是这次十万大军里强征的那些乡下士兵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那些关于郭孝恪的传言,居然私底下把空死老虎的郭孝恪叫做山神爷爷。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要是郭孝恪来了的话,那些乡下士兵就直接逃跑了。 渊盖金的担心成了现实,在大军缓慢地如同乌龟爬动一般三天只走了六十里后,他派出侦查的亲兵在第四天全都失踪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同时一起的还有本来的斥候。 立马站在山坡上,郭孝恪眺望着高句丽人的大营,眉头皱了起来,附近的地形都是平原,很难围歼这十万大军。 “王爷,高句丽人的斥候带来了。”苏定方带着一连串被活捉的高句丽人到了郭孝恪身后,高声禀报道,为了尽量抓活口,他亲自上阵不说,还费了不小的劲,因为这些高句丽人的胆子简直比兔子还一看到他们居然掉头就跑,压根就没想过抵抗。 “听得懂汉话吗?”郭孝恪目光扫过了那些一脸惊恐的高句丽人,他的计利里这些人是必不可缺的。 那些被北府军士兵押着跪在地上的高句丽斥候此时都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道。“王爷,我会说,我会说。” “你起来答话。”郭孝恪随手点了一个,他手下也有几个高句丽人的将领,都是当初辽东城时收下的降将,不过对他那个计划来说。那几个人用处不如这些人大。 “我问你,你们军中,有多少新兵。”郭孝恪问了起来,两次征辽之战,整个高句丽被他打得残破不堪,死在他手上的高句丽青壮超过了二十万,再加上高句丽原本治下的辽东各部纷纷反叛,高句丽国内的兵源稀少,不知道那十万人里有多少新兵。 “七万,大半都是从西面的乡下抓来的。” “他们知道本王吗?” “大王的威名,即便是乡下的野人也都知道。” “那么,他们怕不怕我。” “怕。” 看着答话时不似作伪的高句丽人,郭孝恪笑了起来,“本王本来是想砍了你们的脑袋。送给渊大稽的,不过现在本王改主意了。你们可以活下来。还可以升官发财,只要你们为本王效力就行。” “我愿意,我愿意。”那被问话的高句丽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谢恩起来。 “你们呢?”郭孝恪的目光扫过了其他跪在地上的高句丽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高句丽人身后的北府军士兵同时拔出了腰里的横刀。那刀锋出鞘的声音听得那些高句丽人都是觉得颈间一凉,连忙磕头如捣蒜一般,大声喊了起来,“王爷。我等愿意,我等愿意。” “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们的头。我知道你们中肯定有人不是真心为本王效力,找出他们,杀了他们。”郭孝恪看向了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高句丽人,拔出了腰间的横刀,扔在了他的面前。 “是,王爷,我知道是哪些人。我这就杀了他们。”那跪在地上的高句丽人抓起了刀,转过身,看向了后面跪着的一排同伴,目光落在了那几个渊盖金派来的亲兵身上。口中叫了起来。 “那个人说的什么?”郭孝恪看向了身旁会高句丽语的亲兵,他身边的亲兵里有高句丽人,也有突厥人,鞋鞠人。为的就是应付这种情况。 “王爷,那几个人是渊盖金派到他们中的亲兵,他此时杀的那个好像还是渊盖金的心腹。”被郭孝恪点到的高句丽人出身的亲兵说话间。那第一个投降的高句丽人已经砍下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脸上沾了血后大声叫嚷了起来。 (全本 ) 第二百五十二章长孙无忌的杀机 ,我们都会死在技。渊羔金对自只泣样说道,仓军知丽…察的斥候都失踪了,只说明一件事情,北府军就在他们附近,而且来的绝对是精锐 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渊盖金看着四周走过的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心中苦涩,可是他们即使撤退了。也不过是芶延残喘,国内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渊氏就如同处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只要一点动静,就能让整个渊氏粉身碎骨。 “传令各军拔营渊盖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如今只有尽快和突厥人的大军汇合,捧同对抗北府军。 渊大作看着下令的儿子,知道他终于和自己一样,看透了这一切,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杀了郭孝恪这个杀星,带着一场胜利回到高句丽,才能让渊氏延续下去,否则的话即便现在撤退,也终究难逃败亡之局。 在军官们的威逼下,高句丽人的大营骚动了起来,尤其是那七万被拉壮丁强征的新兵,他们本就不愿来打这场和送死没件么两样的仗,前两次大隋征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就连平壤都差点给打下来,连那些武士都不是对手,他们这群摸锄头的又能怎么样。 整个大营里,士兵们都是不情不愿地动着,动作缓慢,除了死忠于渊氏的将领和军官外,其他将领和军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们看来其实当初过了辽河,派人送些粮草给突厥人,然后就待在辽河那里观望就好了,要是突厥人能打赢,他们再上不迟,要是突厥人打不赢。直接退回辽河回高句丽就是,何必非要去跟北府军作战。 高句丽人大军的军营数里外。郭孝恪看着扬起烟尘的敌军大营显得有些混乱,观察了一阵之后,不由笑了起来,“还算有些意思,渊氏父子倒是明白人。”这时高句丽人大军的军营里,已经有队伍出了营门。往北而去。 “王爷,这些高句丽人是要去突厥人那里。”苏定方在边上忍不住道。“看他们旗帜不整,烟尘大乱。显然是军心不齐,士气低落,才会如此,我军若是等他们尽数出营以后,半道而击,定能大破敌军苏定方跟在郭孝恪身边,不单是能从郭孝恪这里学到兵法,光是李靖常受郭孝恪相召,共同推演战事,就让他学得比徐世绩多的多。 “半道而击,固然能击溃敌军。但是想要围歼就难了。”郭孝恪摇了摇头,击溃战是好打,可他还需要这些高句丽人当炮灰,去打突厥人。 “拿沙盘来郭孝恪看向了身后的亲兵,在怀远时,他早已命工匠复制了方圆两百里的地形沙盘,以备战时所需。 随着郭孝恪的命令,那些亲兵们麻利地取出了各自携带的沙盘部件。拼接在了一起,很快半丈大小的沙盘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此时其他将领也都是被郭孝恪的亲兵传召而来。 “看到这里的地形了没有,你们各领一千人把守这些要道,不要走脱了一个高句丽人郭孝恪手中的横刀在高句丽人前进方向的道路前方连续指了五个地方,让秦琼等人前去抚守,身边只留五千人。 “是,王爷。”随着郭孝恪的命令。五名将领同声应答后。便各领本部人马离开了,他们这次出征的一万人俱是骑兵,行军速度比高句丽人快得多。可以赶在高句丽人前面守住那些要地。 “剩下的人随本王一起郭孝恪看向了身边剩下的苏定方和罗士信。五千对十万,看上去似乎兵力悬殊。不过高句丽人的十万大军在郭孝恪眼中,连乌合之众都算不占怀远镇,行宫南衙,虽然恢复办公的百官们倒向了郭孝恪。可是突厥人大军压境,而且对方手上又有杨广这个皇帝,由不得他们不心思活络起来。 尤其是在北府军突然加强了对城内的戒备以后,在南衙内形同被软禁的百官们不由有了些不太好的联想。虽然说自五胡乱华,南北朝以来。儒道沦丧,君杀臣,臣杀君,改朝换代的事情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但是弑君始终是个忌讳,更何况郭孝恪是个乡下诸侯,不是世家出身。一个好名声对他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我看汉王这一回怕是难做了。” “突厥人向来卑鄙,若是将皇上当作挡箭牌来攻城,汉王该做何抉择 “有何困难的,汉王都已经当王爷了,大不了再进一步,自己当皇帝。理会突厥人做甚?” “我听说,北府军在城外的部堡都丢光了,一路不战而退,如今都退到城里头来了 “你们高兴什么,要是汉王打输了,突厥人进臣,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南衙里,百官们三三两两,按着平时亲疏的关系,各自交换着自己的看法,一时间各种传言都冒了出来。长孙无忌在南衙里安插的提骑士兵,还有汪公公在宫女和太监里安排的人都是将百官们的话记录了下来。写成档案送到了长孙无忌那里。 夜晚,长孙无忌看着这些档案。不禁冷笑连连,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还有闲心思去想那些东西,别说王爷绝不可能败,就是真败了,这些人还以为他们能活着等突厥人进城,他们就等着和那些外国的什么国主。使节一样去死好了。 当日杨广被宇文化及裹挟而去。北府军进城镇压乱兵,那些百官是给保了下来,不过原来征辽时随杨广一起的外国国主和使节却是被郭孝恪杀了个一干二净,高昌王,吐谷浑王太子,还有其他各国的使节,从上到下没有留一个活口,全都死在了堤骑刀下,当然对外宣称这些人都是给宇文化及和突厥人的乱军勾结所杀。 这事悄,长孙无忌从头参与到尾。他知道王爷不太喜欢那些外国的国主和使节,尤其是那个高昌王和吐谷浑王太子都是有野心有手段的人。放他们归国,无异于放虎归山。至于其他那些小国使节,不过是骗吃骗喝的东西罢了,王爷的风格便是如此,内圣不过那此不识落的百官不在内圣之多,化 “李敏。”长孙无忌放下了手中的档案,百官里还是有几个属于关陇世族的大佬的,不过远离关中,手上又没有兵权,他们和拔了牙的老虎。去了爪的狮子没什么区别,都构不成什么威胁,不过留着他们在那里搞些小动作,始终都是碍眼。 “去请魏大人。”长孙无忌站了起来,他打算除去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省得以后麻烦,不过如今王爷不在,他一个人干这种事情不太好,还是需要和魏征商量,他相信在这事情上魏征会和他步调一致。 长孙无忌亲自泡了一壶茶,只是自斟自酌了没几杯,魏征便到了,两人的官衙挨得近得很,也就是一墙之隔罢了。 “长孙大人,刚才公务紧急。让你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魏征进来后,看到长孙无忌摈退了左右。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重要时期和自己商量,坐下后解释了一句。 “魏大人客气了。”长孙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为魏征倒了一杯茶,将那些记录着南衙百官这几日言谈的档案递给了魏征,“魏大人,你自己看吧。” 放下手中茶杯,魏征接过那一叠档案,只是扫了一眼,就面色一边。接着双手飞快地翻了起来。只是片刻时间。他就翻完了这些档案。 “长孙大人想要如何处置那些人?”魏征放下手中档案,抬头看向长孙无忌,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有冒险的人,李敏那些人便是如此,如今他们手中只有些家兵,城中那三万不到的被收编的骁果军,如今已经被打散了原有的军官和将领,他们还以为自己能策反骁果军,实在是愚蠢得很。 “既然他们不想再活着。何不成全他们。”长孙无忌看向魏征,却是轻轻一笑道,只是目光里透出了几分森冷。 魏征沉默了下来,他没有答长孙无忌的话,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找他来,其实已是心中做出了决定,只是他不想在王爷那里留下一个擅做主张的印象,故而才把自己叫来。 那些参与串联,意图不轨的人固然该杀,但是魏征担心的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失了人心,毕竟现在南衙的百官大多数都还处在观望的态度上,不少则是倾向于王爷,要是把李敏那些人一下子全都杀了,想到这里,魏征的眉头皱紧了。 “魏大人,王爷和关陇世族,已经是势成水火,大隋自建国以来。为和要开科取士,除了是要抑制门阀世家,可更多的还不是山东士族不愿意出仕,才如此为之,王爷日后要夺取天下,基业又在这幽州之地。河北中原等地的山东士族才是王爷所需要的。”长孙无忌毫无顾忌地说道,从他跟随郭孝恪开始,他就脱离了关陇世族。 “长孙大人说得是,是魏某多虑了。”魏征被长孙无忌说服了,南衙百官里,大多都是墙头草,谁拳头大便倒向谁,就算真杀了李敏那些人,这些人也没胆子做乱,既然如今又何必顾忌,更何况长孙无忌有一句话说的对,河北中原的山东士族对王爷的支持才最重要。 魏征离开了,这件事情长孙无忌会处理得很好,他不会插手其中,他和长孙无忌不同,木兰是他的族妹,他算起来在旁人眼中可以说是外威。行事自当小心。空旷的平野上,渊盖金看着队伍后方的地平线里那扬起的一线烟尘。目光里有些慌乱,终于还是来了。他知道自己是躲不开的,北府军就在附近,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渊大作策马到了儿子身边。他这个儿子虽然天纵其才,可终究是年纪还“传令全军,结阵御敌。 ”渊大诈朝身旁慌乱的将领大声喝道。他见识过北府军士兵的强悍。尤其在这种空旷的平原上,他军中的那些新兵便是结成了步军阵势。也未必能挡住北府军的一次冲锋。 高句丽人的队伍里,那些茫然停下的新兵们只是听着军官们的大声呼喊,心里越发地恐惧起来。他们只是看到了后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大股烟尘,还有脚下震动越来越响的大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北府军来了。那个杀人魔王来了。 一些胆子小的高句丽士兵甚至连敌人的样子都尚未看到,已经两腿打起了哆嗦,“都给把枪举直了,给我靠一起。”那些有经验的军官们故作凶狠地喊叫着,“你们想跑。跑得了吗,人家都是骑兵,四条腿的。知道吗?你转身跑,从后面追上来,一刀就砍了你的脑袋,就从这里砍。”军官们连比共小带吓唬的恐吓着那些新兵,“不想死的就给我靠在一起,抓住你们的枪,一动都不举动。” 高句丽人仓促间混乱摆出的阵形前,郭孝恪勒住了马匹,高句丽人实在是让他失望,从他们出现到接近两军阵前两百五十步的距离,高句丽人的大军连个像样的阵形都摆不出来。 “罗士信,你们带人冲击敌军两翼,先以强弓劲弩破其阵形随后冲垮他们。”郭孝恪立玄做出了决定。高句丽人比他预料的还没有用,实在用不着对他们客气。 “王爷,您身边只留一千人?”罗士信第一次没有领命,而是犹豫了起来,秦琼他们带走了五千人去堵高句丽人的逃路,他们这里只剩下五千人,如今冲击敌军两翼又分了四千人马,郭孝恪身边只留一千亲军,让他有些难以放心。 “怎么,你怕本王会给那些高句丽人伤到?” “不是,王爷神威,怎么会?”罗士信一时间被郭孝恪质问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还不快去,在这里婆婆妈妈做什么?”郭孝恪朝罗士信大 道。 “是,妾爷。”罗士信大吼了起来。然后带着人离开了,他心里也笑话自己,就凭王爷的本事,一千人都能杀得那些高句丽人屁滚尿流,还需要他担心。(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五十三章宛如十万铁骑 六人字横列的北府军骑兵“拿起了手中的弓弩,按照心”北府军骑兵除了重骑兵编制以外,剩余的骑兵俱是身披锁甲皮铠,按照作战时的区分分为弓骑兵,枪骑兵和刀骑兵三种骑兵,弓骑兵以骑射撕开敌军阵形,枪骑兵冲阵凿穿敌军队列。刀骑兵跟进掩杀,是北府军骑兵的标准战术。 当然如果要是三军齐整的话。敌人也足够顽强,那么刀骑兵之后,将会是北府军步兵紧随其后的进攻。直到敌军全军阵线近于崩溃的时候。重骑兵才会出阵,摧枯拉朽般横扫战场。 不过对付眼前兵无斗志,阵形混乱的高句丽人,罗士信觉得甚至轮不到刀骑兵,这些高句丽人就会全军崩溃了。 “进攻罗士信在左翼阵前大喝了起来,然后随着一字横列的十支弓骑兵百人队,如同潮水一般向前推进了起来,二百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奔跑的战马而言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而弓骑兵更多地是在弓弩的射杀范围内一层一层地撕开敌军的阵形。 看着对面奔跑起来的北府军骑兵。高句丽大军左翼正面战场的士兵们都是紧张了起来,要不是被身边的军官所恐吓住,那些一个多月前还只是农夫的士兵已经丢下武器逃跑了。 “放箭,放箭。”杂乱的吼声响了起来,左翼正面的高句丽军官们指挥着弓箭手,朝对面奔跑而至的北府军骑兵抛射出了大片的箭矢。 尽管射程和威力不足,但是当高句丽人万箭齐发的那一刻,那些原本心里害怕的士兵看到天空中被弓箭遮蔽所形成的巨大黑影,一时间都是壮了些胆气,那么多的箭雨落下去,那些北府军的骑兵一定冲不过来,几乎每个人都这样想到。 高句丽人的弓箭在百步左右的距离落了下来,也有少数箭矢射出了更远的距离,不过他们的箭矢射出五十步外后,就几乎谈不上什么威力,便是连硬皮甲都难以穿透,更不用提北府军的骑兵皮甲下的那身专门防弓箭的锁子甲。 当箭雨落下时,原本有些庆幸的高句丽士兵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他们呆滞地看着像是只是从一阵慵懒无力的风里跑来的北府军骑兵。握着兵器的手有些发抖。 如同雷声一样的马蹄声里,北府军的弓骑兵们松开了弩机上的悬刀或者是拉得如同满月的弓弦,弓骑兵里并非每个人都是神射手,可以在奔跑的马上,在颠簸中拉弓瞄准,精准地控制箭矢的落点,更多的人都是使用强弩在马上依靠长久以来的练进行集中的攒射。 高句丽士兵中的那些新兵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来得是如此之快,几乎是他们看清楚那些冲近百步的北府军弓骑兵,那些致命的箭矢就到了他们身边。 痛苦的呻吟声在高句丽人中此起彼伏地不断响起,那些身上连皮甲都没有的新兵直接被强劲的弩箭贯穿身体,运气好的直接被射中要害,可以痛快地死去,运气不好地被北府军那些带有血槽和倒钩的弩箭射入身体,稍微一动就是钻心地疼痛。在高句丽人阵前大约六十到八十步的距离,北府军的弓骑兵从两侧分别来回奔驰了起来,就像是游动的阴阳鱼一样,那些骑术高超,箭艺超群的士兵更是时不时地策马突进到高句丽人阵前三十步内射杀那些大喊大叫的高句丽军官。 高句丽人的中军,渊盖金看着左右两翼前,像突厥人一样使用轻骑兵的北府军,双手紧握马缰,高句丽国力本就弱于大隋,前两次征辽之战,可以说是国中军队精华尽丧。原本数年积攒的军备亦是随着辽河。辽东城,平壤等数次大战而消耗殆尽,至于骑兵更是少得只剩下中军这三千骑,剩下的军中就连像样的强弓都凑不出几千张,两翼使用的大多是普通的猎弓,不说威力,便是那准头也根本难以和大隋制式的弓箭相比。 如今看着北府军的弓骑兵肆无忌惮地在两翼不断地射杀己方士兵。渊盖金却只能干瞪眼,他知道这是其府军在故意引他们骑兵出阵,一旦他们这三千骑兵被北府军吃掉,迎接他们的便是全军崩溃。 “沉住气,只要等到天黑,他们便拿我们没办法,到时候只要守到突厥人到了,便没事了渊大稽策马到了儿子身边,按着他的肩膀道,这时大军后方,已经在开始搭建营塞了。 渊大作已经没了和北府军硬碰硬的心思,他这次亲自带十万大军出来,本来存着的就是靠着突厥人的心思。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的两翼迟早会崩溃看着两翼越发地混乱。渊盖金看向身旁的父亲,声音充满苦涩,“父王,我们必须让中军的精锐去两翼,否则两翼一散。我们还是守不住 “盖金,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将中军的精锐调往两翼,对面北府军中军的骑兵就会直冲我们的本阵。”渊大诈看向了前方北府军中军处那偃旗息鼓的骑兵队,心中仍是有些犹豫。 “父王,我们这边有三千精骑。足以抵挡北府军。”渊盖金看着炭炭可危的两翼,不由急道,他也明白们动中军精锐的后果,可是现在这个形势,要是放任北府军的弓骑兵继续这般下去,两翼崩溃的后果。便是乱兵直接冲乱中军,到时用不了北府军动手,光是逃跑的士兵互相践踏就能让十万大军变得七零八落。 “那么便按你的意思吧?。渊大诈看着一脸坚持的儿子,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接着看向前方始终未动的北府军骑兵中军,对面那支骑兵队安静得实在可怕,叫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高句丽人的中军处,结阵的两万余步军精锐,开始不断地向两翼而去,这时他们两翼的阵线已经开始有小股的士兵开始后退,虽然督战的军官及时砍掉了这些人的脑袋,暂时止住了崩溃的趋势,但是谁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 罗士信看着时面高句丽人阵中忽地乱了起来,似乎有后…兵顶了上来。大笑了起来。“果真给互爷说中低他看向了身后的枪骑兵和刀骑兵,高声大喝了起来,“进攻,给我打穿那些软蛋的阵形,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铁骑。” 罗士信喝罢,挺槊策马,一骑当先,冲在了最前,向着前方而去,在他身后,随着一阵高亢的嘶吼声。三百名枪骑兵和七百名刀骑兵紧紧地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如同雷潮般的马蹄声和嘶吼声,正在肆虐高句丽人两翼阵线的北府军弓骑兵,如同退却的潮水,一轮齐射压得高句丽人的阵形一滞。便让开了中央的道路。 当高句丽的士兵从那轮暴雨般的齐射下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汹涌而来的北府军枪骑兵,罗士信带着十来个亲兵亲自充当了全军的箭头。手中的马槊如同毒龙般带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一个举刀的高句丽军官甚至来不及挥刀,就被罗士信一槊贯胸,被战马冲锋带起的巨大力量甩飞了出去。 罗士信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魔神一样。狂放地吼叫着,策马冲撞间,马槊挥舞过的地方,只有飞溅的鲜血。 罗士信身后,那些北府军的枪骑兵也是一个个凶悍无匹,就像是烧红的刀子切进牛油一样,一下子就将面前高句丽人脆弱的阵线给击穿了。一下子如同大风般狂飙突进了数百步,沿途所过之处,只有残肢断臂和被铁蹄践踏成血肉模糊的尸体。 紧随其后的七百刀骑兵在冲进枪骑兵打开的巨大豁口后,就从两侧散了开来,杀向了队伍混乱的高句丽士兵,不断地撕裂了高句丽人已经崩溃的阵线。 外围,一千弓骑兵并没有闲下来,他们开始绕着高句丽人侧翼,先是以骑射杀伤,直到高句丽人正面阵线的混乱蔓延到后方时,便放下手中的弓弩,拔出腰间的横刀,如同刀骑兵一样凶猛地扑了上去。 左右两翼,罗士信和尉迟恭同时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他们选择了高句丽人中军精锐调动,快要顶上两翼的时机,一举击溃了两翼的高句丽人,要不是那些从中军调来的高句丽人最后的步军精锐死命硬抗,恐怕不过片刻,两翼高句丽人阵线的崩溃就会演变成大溃败。 高句丽人中军,看着两翼突然间如同狂风暴雨般急转变化的战局,不仅是渊盖金,便是渊大稽也给惊住了,谁能想得到,北府军全力进攻下。竟是这般的可怕,两翼的全面崩溃如今已是个时间问题,除非他们将中军剩下的精锐继续投入两翼。可是他们对面还有一支始终没动的北府军骑兵。 “大王,你看。”惊恐的声音忽然在渊大稽和渊盖金的身边响起,因为对面一直没有动静的北府军骑兵终于动了,他们打出了巨大的旗幡。而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上一个郭字赫然在上。 这面帅旗一下子勾起了高句丽中军那些老兵们可怕的回忆,两年前在辽河,就是这面旗帜的主人,杀败了高句丽最精锐的军队,然后席卷整个辽东,一月间陷城十七,杀人无数,之后过萨水,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般杀进平壤,高句丽国中的军队精华被一举歼灭大半。 隔年,又是这个导人,杀得平壤只剩下孤城一座,要不是大隋国丰内乱,或许这面旗帜已经插在了平壤城头。 看着慌乱的部下,渊大稽愤怒地高声大吼了起来,“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没有,那个杀人魔王就在前面,他很快就会来杀我们,想活下来的就跟本王一起拔刀,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 渊大诈红着双眼,状若狂狮,他身边。渊盖金拔出了刀,看向了四周仍旧面有惧色的部将们道。“你们忘了平壤城外的京观,你们想和那些人一样,人头被砍下来堆在一起,死在这异国他乡吗?” 渊大诈和渊盖金的话,让四周的将领们都是沉下了心,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想要活下来,就要拔刀面对郭孝恪和他的北府军。 “愿随大王杀敌。”不知是谁喊了起来,一时间竟也带动了高句丽人的士气,随着将领们的吼声,士兵们也跟着吼叫了起来,似乎这样能带给他们和北府军厮杀的勇气。 听到高句丽人中军传来的吼声。郭孝恪笑了起来,虽然他的前方是超过三万的高句丽人,而他身边只有一千亲兵,可是他却毫不怀疑自己会取得胜利。 “在狮子面前,羔羊的数量再多也毫无意义。”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苏定方,如此说道,接着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马槊,高呼了起来,“汉军。” “威武。”随着郭孝恪的高呼声,一千骑兵撕扯着喉咙举起了手中的马槊,他们是北府军精锐中的精锐。或许他们的军略不及那些离开的同僚,或许他们这辈子的才能也就只能当个十夫长,但是他们没一个。人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猛士,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时,他们可以以一当百。一千人足以撼动十万大军,如今眼前那些惊恐的高句丽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群孱弱的羊羔罢了。“汉军。威武。”随着策动的战马,“汉军威武。的吼声一阵高过一阵,从郭孝恪成为汉王开始那天起,汉军威武就成了北府军骑兵冲锋时的战吼,这四个字让他们恍如被数百年前那支无敌的军团附身。摧枯拉朽般摧毁他们眼前的一切事物。 一千人的冲锋,却宛如十万铁骑如山一般压下,这就是面对郭孝恪亲自带兵冲阵的高句丽士兵心中所浮现的感觉,渊大诈知道自己完了。这样的骑兵,这样气吞万里的冲锋,不是他身边的士兵所能抵挡的。 只是短短的三轮箭,或许连三轮都没有,郭孝恪便带着他的一千亲军杀进了高句丽人的中军,所当者无人是一合之敌,一千人却仿佛十万铁骑般淹没了高句丽人的中军。(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五十四章六万俘虏军 昆乱的战场卫,到外都是争井热后逃跑的高向丽十兵。收军的左右两翼在罗士信和尉迟恭毫无道理可言的猛攻之下,坚持了不到一玄钟的时间,就彻底崩溃。 那些逃跑的新兵直接冲乱了老兵的队伍。然后那种只剩下逃命念头的惊恐像是瘾疫一样蔓延到全军。尤其当北府军的士兵们提着人头,在马脖子挂成一圈,浑身血腥看上去宛如恶鬼一般,便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会给吓到,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心里就存了逃跑念头的新兵。 两翼的崩溃,直接让高句丽人的中军大乱,策马迎敌的渊盖金身边的三千骑兵只是在短短的片复间就成了孤军,对上了北府军。“郭孝恪渊盖金大声吼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挥舞着黑色马槊的身影上,他知道今天这一仗他和父亲输得一败涂地,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本钱,即使逃走,也难逃最后败亡的结局。 “想和王爷对阵,你还不够资格。”看着对面背插七刀的高句丽将领策马朝自己和王爷而来,苏定方策马护在了郭孝恪前方,手中的马槊架住了渊姜金劈过来的大刀,面带不屑地道。 郭孝恪根本没有在意渊盖金。苏定方拦住渊盖金后,他策马直冲那面高句丽王旗,渊大诈这个高句丽的伪王才是他的目标。 渊大作抬起了手中的马槊,双眼通红地盯着人马如龙般冲阵而来的郭孝恪,胸膛里的血液翻滚,终于他咆哮了起来,“来吧,郭孝恪,本王不怕你。”说完,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腹,带着身边的心腹亲兵,气势汹汹地迎上了郭孝恪。 看着迎面而来的渊大稽,郭孝恪脸上神情变得冰冷,眼中只有那一人一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丈,对于奔驰的战马来说。只是几下呼吸间的事情。 “死吧。”终于两人错身而过。渊大作一生的精气神都在这一刻随着这声如同雷霆般的暴喝声里,随着手中刺出的马槊释放出来马槊撕裂空气的声音竟如同鬼哭一般凄厉。 电光火石间,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如同灵蛇般在那几乎是刹那间到了面前的马槊枪楞处一点,接着两骑便擦身而过,在那瞬间,一抹致命的殉芒在风中绽放。 渊大稽只觉得身子一轻,然后耳畔响起了细风吹起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血喷出的声音,以前他切开别人的喉咙时,看着热血喷溅时的声音。但是现在这声音却是从他的喉咙处喷出。 疾速奔跑的战马感觉不到主人握缰的双手上的力量,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在四周众人的眼中,只是看到了渊大作的头颅像后仰倒,颈间喷出的血雾染得风一片赤红,最后落在了尘土中,那无头的尸体仍旧保持着握着刺出的马槊的姿势,直到胯下的战马停下来后,才无力地从鞍上摔倒了下去。 随着战马的高亢嘶吼声,四周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看向了那个魔神般的黑色身影,郭孝恪左手反手所持的刀随着手腕一转,刀锋上那一抹血珠被甩落在了尘土,然后归刀入鞘。看着那具无头尸体。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降者不杀。 。看着四周仍旧在拼命厮杀的高句丽骑兵,郭孝恪一拎马缰,策马而出,胯下战马人立而起,接着前蹄重重地落了下去,地上渊大诈的头颅顿时被踩得稀烂。 随着这血腥至极的一幕,四周的高句丽骑兵看着郭孝恪的目光里充满恐惧,除了那些渊氏本家的骑兵以外,其他人都是心中生不出抵抗之念。 “父亲。”不远处,渊盖金看着郭孝恪,睚眦欲裂般地嘶吼了起来。状若疯虎般挥刀劈向苏定方,策马要朝郭孝恪冲去。 “郭孝恪,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渊盖金的声音嘶哑,眼珠里布满血丝,人已从马上跳落,双手握刀,一刀削断了苏定方的战马马蹄,接着便大步扑向了郭孝恪。 “大胆。”没有想到渊盖金竟会舍马步战,而且是以命换命的凶悍打法,苏定方竟是从马背上摔落。从地上跃起,苏定方怒吼了起来,想他自从军以来,何曾这么狼狈过,尤其是在王爷面前,叫他丢尽了脸。 听到身后响起的呼啸声,渊盖金如同野兽般转身,挥刀格挡,看着几次阻挡自己的苏定方,目光里露出了凶戾的光,接着便像是不怕死的恶鬼一样,双手挥刀朝苏定方砍去。 苏定方在北府军中也是有数的猛将。便是对上罗士信,秦琼,裴元庆,尉迟恭等人也是从不落下风。此时竟被渊盖金这拼命的疯狂气势压得连连退去,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大喝一声,架住了渊盖金的双刀劈斩之后,苏定方猛地踏地。双手发力,硬生生地将渊盖金给架开之后。扔掉了手里的马槊,拔出了腰里的斩马剑和渊盖金大开大阖地对杀在了一起。 这时四周,已经尽是北府军士兵的高呼声,在“降者不杀 ”“音里,越来越多的高旬丽骄兵选择了放弃抵抗,只剩俯心干渊氏的一百多人,犹自顽抗,不过只是片复,这些人就被数倍的北府军士兵用强弩射成了刺猬。 如同地狱般的战场上,只剩下苏定方和渊盖金仍在厮杀,郭孝恪策马到了围成一圈的战圈里,看着像野兽一样的渊盖金,最后目光落在了和渊盖金同样年轻的苏定方身上。 论武艺,渊盖金(即盖苏泉文)虽然也称得上一时之雄,要不然历史上也不能在有生之年,让李世民在朝鲜半岛屡次碰壁,力阻唐军数十年。不过比起苏定方这个历史上灭百济,西突厥,平葱岭,战功在整个唐朝都排得进三甲的猛将。也只是靠着一时的血勇和拼命的气势,才能对杀得旗鼓相当。 终于,渊盖金手中的双刀再也受不了和苏定方手中的斩马剑的碰撞。断裂了开来,直接被苏定方横剑扫过胸腹,腰斩成两截,即使如此。还没断气的他,仍是一手抓着刀柄,朝着郭孝恪抓着泥土爬去,眼神里的凶光不散。苏定方此时也是杀出了性子,一脚踩住了渊盖金的背心,手中斩马剑枭了人头,一手抓了起来,大步走到郭孝恪面前道,“王爷,末将幸不辱命,敌将人头在此。” “做得不错。”看着满脸是血的苏定方,郭孝恪赞了一句,然后看向身旁的部下道,“去军司马处,记录首级功后,打扫战场,筑京观,壮我军威。” “是,王爷。”随着郭孝恪的命令声,四周的北府军士兵都是齐声喝道,北府军每一战,除了和杨玄感的叛军作战,以及夺回怀远的一战。都会用敌军的人头筑京观,这让每一个北府军士兵心中都藏着嗜血的一面。 原本十万人的偌大战场,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最后当场投降的只有一万余高句丽士兵,其中两千是骑兵,到日落时,军司马处统计的首级功送到了郭孝恪这里,这一仗,全军共计斩首一万三千级,战后补刀一万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高句丽人在崩溃之后,自相践踏而死,总计敌首级数两万九,俘虏一万一。 看完手中的战后统计,郭孝恪走出了帅帐,这一仗他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现在就看秦琼他们能抓到多少完好的俘虏了,他只要没受伤的。至于伤兵。都是补上一刀,算作全军的杀敌数,高句丽的人口越少。才越容易以后统治和汉化。 夜幕下,举着火把的长龙,将白天的战场围了起来,投降的一万多高句丽俘虏挖掘着巨大的土坑,将白天死掉的同伴无头尸体扔进坑里。至于那些人头则是在一边被北府军的士兵筑成了京观。 面对那座人头山,那些高句丽俘虏只是麻木以对,他们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对于如同魔鬼般的北府军,他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郭孝恪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当所有的尸体被掩埋之后,那些高句丽俘虏被押去附近的河边冲洗过后。被关进了他们后军只搭建了一小半的军营里,给看押了起来。 俘虏营里,一边吃着北府军士兵发下来的食物,那些高句丽人按照各自的地方,三五成群地聚在了一起,小声说着话,他们一起诅咒着该死的渊氏,要不是渊氏,他们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他们本该安分地在家里种田,而不是来这里和天朝上国的军队打仗。 “叔,我们能活着回家吗?” “别怕,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家的。” 那些来自乡下的高句丽人互相安慰着,在他们看来既然那位汉王大人没有杀他们,就说明他们有机会活着回家,去和老婆孩子团聚。 接下来的三天里,那些高句丽俘虏只是在北府军士兵的看管下,不断扩建着营盘,然后每犬都有新的俘虏进来,晚上一打听才知道是那天从大军后方逃走的人,当时他们逃跑了以后,只想着逃回高句丽,可是没有想到在辽河的几个口子,遇上了北府军,然后就给抓了回来。 俘虏营里的人数每天都在增长。而那些逃跑后被抓回来的人看到俘虏营边上那座小山般的人头京观,都是给吓坏了,那天战场上在后军的很多人其实根本连北府军都没有看到。只是看着前面的人逃了,便一窝蜂地逃了,他们根本不曾知道战场上究竟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十天后,俘虏营里的人数达到了六万,而这时候俘虏营的高句丽人才知道如果他们想要活着回家,就要去和突厥人打仗,只有突厥人死光了,他们才不用死。 郭孝恪的帅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一排高句丽将领,郭孝恪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孔后,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只要为本王效命,本王保证你们日后得享荣华富贵。”对于这些主动投降的高句丽将领,郭孝恪不介意让这些人当自己的鹰犬,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们才干得好。 “我等愿敬命,赴汤蹈火。在所不站起来的高向丽将领化甘。同声地说道,他们对于要和突厥人打仗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惊讶,更不抵触。如果他们想要得到汉王口中的荣华富贵,就要显示出自己的作用来。反正到时候和突再人打起来,死的是那些乡下士兵。 “三日后拔营,到时候和突厥人对上,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和手下的士兵一触即溃郭孝恪扫过一众高句丽将领后,然后让他们退了下去。 回到俘虏营,那些高句丽将领似乎一下子都有了精神,不再像先前那样萎靡不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当个普通的俘虏,从原来高高在上的将领成为和那些乡下士兵一样,比杀了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中没人是傻子,谁都知道突厥人是打不赢这一仗的,到时候高句丽必然会被汉王征服。 这一次汉王要他们带俘虏营,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每个人都相信这一仗汉王必胜,只是到时候他们手下的俘虏兵会剧良多,可是谁又会去在意呢。 俘虏营的营地里,那些将领们召集了原先各自的旧部,大声地盅惑着这些手下,很快这些中下级军官就给鼓动了起来,若是放在一个多月前,他们绝不会如此轻易被鼓动,但是在亲眼见过了北府军恐怖的实力之后,他们也和那些将领一样,根本不认为和突厥人打仗会输。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是给北府军当炮灰,可是最后只要打赢了,他们这些炮灰同样也是胜利者。 半个时辰后俘虏营的每一个营帐里都热闹了起来。那些来自乡下的高句丽士兵听着红光满面的军官们的大声言语,也不再惴惴不安,只是和突厥人打仗而已,他们是给汉王效命,有汉王和北府军在,他们不可能打输,只要打赢了突厥人,他们不但可以活着回家,汉王还会赏给他们钱财。 这些高句丽的乡下士兵出征时,是给渊氏强征,连军饷都领不到,此时听到军官们说汉王会给作战勇敢的士兵奖赏钱财,一个个都是心动起来!家里的情况他们也是清楚得很,大隋两次征辽,国中青壮死了二十多万,耕地荒废了大半,他们今年又给强征,家里恐怕早已穷得揭不开锅,就像军官们说的,就算汉王放他们回家,还是要给饿死。还不如拼上一拼,反正他们不可能打输,就算死了,汉王也会给发一笔抚恤费。 在军官们半诳半真的话下,那些高句丽的乡下士兵们士气高涨了起来。三天的时间里,都是精神饱满地跟着军官们学着最简单的用刀或是用长枪的招式。 “到时候只管往前冲,看到突厥人就往死里砍,别回头,知道吗?。高句丽的军官们大声地对士兵吼叫着,三天的时间里要让这些乡下士兵变成合格的士兵,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所能做的只有这些罢了。 三日后,郭孝恪终于全军拔营。带着六万高句再的俘虏军往怀远而去,他离开已有半个多月,不知道怀远的战事情形如何。 “王爷,怀远军报。”晨曦中,辽东的平原上。长龙般的军队横贯大地,郭孝恪在中军,望着前方的高句丽俘虏军,使用俘虏兵,他已不是头一回,不过六万人之多,却还是第一次,这一次他给这些俘虏兵开出了优涯的条件,毕竟那些高句丽的乡下士兵,除了服之以威,还要诱之以利,到时候才能让他们作战时,奋勇向前,就在他分神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探马飞报的喝声。抬起头时,只见数骑堤骑已经奔进了中军,朝自己而来。 只是一会儿功夫,苏定方就将堤骑送来的怀远军报呈上了,拆开之后。郭孝恪看过之后,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就将军报交给了一旁的苏定方。朝四周投来询问目光的部下道,“继续行军,怀远坚如磐石,不必担心。”怀远的确坚如磐石,李靖的指挥能力确实是一时名将,虽然过去在平壤时,李靖伞坚城没什么办法,可是现在轮到李靖守城,哪怕突厥人绑了杨广这个皇帝做挡箭牌攻城,可是在李靖的指挥下,仍是打退了突厥人数次进攻,没有伤到杨广半根汗毛。 不过对郭孝恪来说,李敏等人在城中意图谋反,策反骁果军,勾结突厥人,被长孙无忌查获,相关人等全部处死的消息才是让他在意的。 提骑,这个,他一手建立的军事特务组织,似乎不适合在交给长孙无忌掌管了,长孙无忌虽然擅长阴谋,可是特务头子干久了,难免想法会和魏征这等纯文官有些两样,这并不是好事情。 “或许,该将缓骑拆分了。”郭孝恪想到了明朝的锦衣卫,一个国家不能没有像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可是也不能给太大的权力,也不能将大部分权力给一个人手上,否则迟早生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眦凶,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全本 ) 第二百五十五章人心 小远镇外,突厥人的大营里,可汗金帐。始毕和处罗通蹦一队突厥将领看着满脸血污,浑身发抖如筛糠的高句丽将领,一个个都是满脸惊愕。十万高句丽大军,一天之内,全军覆没,只逃出了十几个残兵败将。 “你说什么,是郭孝恪亲自领兵始毕听到那北府军的主帅竟是郭孝恪本人,不由失声道,这十几日里怀远镇城头,一直都飘着郭孝恪的帅旗,他们还以为郭孝恪是不敢面对杨广,生怕落了个恶名,才让手下部将在城头指挥士兵,没想到竟是亲自带精锐击溃了高句丽人的大军。 “好一个郭孝恪,用兵果真是鬼神莫测。”即使身为敌人,始毕也不得不承认郭孝恪这一招避实就虚实在是妙招。高句丽人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对他们的士气打击是何等之大,更重要的是没有高句丽人带来的粮草抬重,他很难在怀远镇下持久顿兵。 “大可汗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处罗在一旁沉声道,“大可汗不要忘了,杨广还在我们手中,这些日子攻城,便知道郭孝恪不敢让手下伤了这个皇帝,怕背上恶名,如今等他回来,毒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解这一局。”见始毕的话让四周的各部首领和帐中将领都是意气消沉。处罗目光一转,说起了杨广。 提到杨广,始毕和帐中其他人都是精神一震,这些天下来,他们已经看得清楚,那些北府军士兵不敢伤了他们的皇帝,每次都小心地很。“等云梯建好,我倒要看看北府军拿什么来抵挡。”始毕也很快也笑了起来。这十几天里宇文化及亲自监工,带着手下的隋人士兵搭建能够直接搭到怀远镇的云梯。 听到始毕的话,弩够准够狠,而且城头那将领也是有真本事,他们几次派兵架着杨广攻城。却始终都给那些弓弩给射了回去,只有杨广身周五丈之内不见一根箭矢,不过等那可以藏兵的云梯一搭建好,把杨广往云梯上一放。倒要看看北府军有没有胆子放火烧云梯。 怀远镇,城头。 李靖一身披甲人打扮,日光眺望着突厥大营里,那轮廓已然如巨兽般的高耸云梯,眉头紧锁,他知道突厥人在打什么主意,挟杨广藏兵于云梯攻城,端的是好算计,这肯定是宇文化及出的主意,这等云梯也只有他和叛逃的部下才做得出来的攻城器械。 “大人,王爷命人快马送来的军报就在李靖苦苦思索着要如何应对这一局时,身后响起了甲胄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亲兵的低声禀报声,让他回过了神。 “王爷有消息了。”自言自语间。李靖接过了那封封着火漆的军报。连忙拆开看了起来,这十几日里他也不敢多派缓骑前去联络,生怕给突厥人看出行迹来,直到长孙无忌一举诛杀李敏等人,事情重大,才派了提骑前去送信。 “王爷不愧是当世名将,十万高句丽大军,我军斩首四万,生俘六万。”李靖看完军报,不由赞叹道,然后看向了城头上的士兵,大声说道,“如今王爷已然凯旋而归。不日便到,到时便是突厥人的死,期。” 李靖的声音浑厚,四周的士兵都是听得分明,只是愣了片刻,便高声欢呼了起来,“汉王神威。”的高亢呼声,如同海潮般在城头上蔓延。接着向城中而去,不多时城下的兵营里,听到打了胜仗的消息。那些不在城头当值的士兵亦是一起欢呼了起来,不管是征辽新军还是骁果军的士兵,都是和北府军的士兵一起高呼。 南衙里,形同被软禁的百官,本来正因为李敏谋逆被诛杀一事而人人自危,这时听到宫外传来的欢呼声,一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是面面相觑,脸色惨白,直到有人大着胆子出门询问了看守的北府军士兵。才从一脸振奋的士兵口中知道原来郭孝恪又打了胜仗,这十几日里郭孝恪压根不在城中。折首四万,这个数字再次让百官震惊于郭孝恪的强悍,这才几天的功夫,高句丽人的十万大军就给打的全军覆没,便是大隋开国时的那些名将怕也没这本事。 “如今皇上犹在突厥人手中,不知道汉王将如何以对。” “还能如何,汉王” “慎言,莫忘了李敏等人。” 南宫官衙里,百官们私底下纷纷猜测着这一仗关系着天下走向的战事究竟会到什么地步,这时大隋统一天下不过二十余年,虽然自杨坚开始。朝廷便致力于恢复儒学,大肆宣扬忠君之事,不过自汉末以来,六百年乱世,谋朝篡位之事历代不绝。又岂是这二十年能消饵得了的,天下人尤其是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官员最是明白不过,这个天下乃是有能者居之,而不是什么有德者居之,郭孝恪如今为藩王,手握雄兵,又兼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谁敢樱其锋略。 方今之世,犹累幕末二世而亡。郭孝恪以布衣之身,白手起家,不一门。巳经个极人臣。权倾朝野,手握兵权,比之汉朝太祖临,甲刘邦起事前要强得太多,想刘邦起事前不过一个小小亭长,最后却三年亡秦。四年灭楚,如今以郭孝恪之声势,恐怕日后也不遑多让。 大隋如今府兵精华尽丧,天下能战之兵都在郭孝恪手中,长安和洛阳的卫玄还有于仲文等人并非不想除了郭孝恪,可是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还不是手中无兵,各地又是贼军蜂起。只要这一仗郭孝恪打赢,便可以乘势化龙,大军席卷天下,谁人能抗。 南宫官衙里的百官每个都是明白人。尤其是亲眼见过北府军的军威之后,心里都是打起了小算盘!虽然说突厥人手里有皇帝,可是郭孝恪却是个狠角色,便是打死他们也不信郭孝恪最后会为了皇帝而束手就擒。这一仗北府军的赢面要高得多,在胜负分出前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能否日后上位就全看他们此时做何抉择,是毫无保留地支持郭孝恪。还是继续观望,直到大势落定。 夜晚,长孙无忌办公的案头,悄然间多出了一座小山般的文书,“魏大人,我看这些人都是国之干臣。不可轻慢啊。”长孙无忌笑着将手中的一道文书给了一边的魏征,他诛杀李毒等人,魏征虽然没有参与。但却是默许的,此时那些百官纷纷给他写信向王爷表忠,他自然也是要找魏征一起看,免得给人当成是跋扈之举。 “这些人却是当得起干臣之称,只不过都是些小人罢了。”魏征看着那些文书里杨广死于突厥人之手的暗示言辞,却是忍不住冷声道,能在朝廷中枢当官,又有哪个会是省油的灯,南宫官衙里的百官,若是能善用的话,自然是能使天下大治,可是品行击脱不上好。 “魏大人,王爷常说,用人当不拘其格,只要他们为王爷效力,不犯了王爷的忌讳,你我又何必计较那些小事。”长孙无忌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魏征看不起这些人,他也同样看不起这些人,不过王爷耍成大事,就还是要用这些人,山东门阀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亦是要靠这些失了根基的百官来制衡。 魏猛没有搭理长孙无忌,如今王爷的大业已经初成,只等突厥人一败,王爷麾下,文臣武将,就要各安其位,他和长孙无忌都是王爷身边的心腹,但是两人向幕貌和心离。长孙无忌更是自以资历比他高,一心想做王爷手下日后的文臣第一人,处处都想要压他一头,他今日这般说。无非是日后名为替王爷笼络那些百官,实则是以为党羽。 见魏征不言不语,长孙无忌也不以为意,他到是觉得自己和魏征这样不错,他要是和魏征亲密无间。反到会让王爷不喜,他和魏征之间的不和,王爷又岂会不知,可是却从来不提,还不是为了平衡他们二人,只要他做的事情不超过王爷的底线,便安全得很。 怀远镇,往北百里,郭孝恪的大军行辕内,裴仁基和贺廷玉派人送来的密报已经到了郭孝恪的手中,帅帐内被灯火照得通明,站在沙盘前。郭孝恪看着自己已经不知道推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战场,心中仍旧有种激荡的感觉,二十万突厥骑兵。只要这一仗将其一举歼灭,草原将衰弱十年,甚至更久,这时的薛延陀并不强大,不足以填补东突厥败亡后出现的势力真空,至于西突厥。虽然是个麻烦,可是他们内部亦是人心不齐,很难东进,再加上他杀光了随杨广一起征辽的各国使节,嫁祸突厥人,西域各国必定国中生乱。到时候西突厥光是要平定西域,便要忙得焦头烂额,插手不进这天下之争。 “王爷,如今裴大人和贺大人已经潜至突厥大军两侧,再加上我军和怀远镇的八万大军,突厥人必败无疑。”苏定方看着沙盘上以黑黄两色标注,代表两军的旗帜和各处营盘,却是朝沉吟不语的郭孝恪说道。如今他们四处兵力加在一起。足有十八万之众,比起突厥人并不少。 “突厥人确实是必败无疑,可是这一仗,赢突厥人容易,要得天下人心难。”郭孝恪低声答道,杨广是他始终要面对的,虽说汉末以降。谋朝篡位,弑君自立者数不胜数。可是何曾有一朝是长久的,儒家讲名教,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要的天下,就不能坏了名声。 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郭孝恪想到自己安排的一切,也不能肯定事情会向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发展,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传令全军,明日拔营后,缓速行军。日进三十里。”郭孝恪看向了苏定方,接下来这一仗绝不能出半点差池,虽说六万俘虏军如今士气高昂,可终究只是高句丽的一群乡下士兵。他无法完全信任。 “是,王爷。 ”苏定方领命而去,他知道王爷的心事,可是在他看来,又何必管那什么皇帝,王爷不如自己当皇帝。保天下百姓免受突厥人铁蹄荼毒。 涿郡,汉王卉,李秀宁抚着隆起的小腹,眼中凹曰况姗旬书晒)小说芥伞儿删决绝,坐在她对面的潘师正看着那犹如护犊的母狼般猛公丽…眼神,心中亦有几分悸动,当日王府刺杀一事,他和虞世基合谋,决意嫁祸给李家,但是事后潘师正动用了手上的全部力量,最后查出来的事情却是让他大喜,因为那些刺客居然真的和李家脱不了干系。 虽然线索不甚明了,但是罗成这个逃走的罗家余孽如今在李家的三千黑甲精骑中,却是事实,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相信,行刺之事必然和李家有关。 “道长,从今以后,妾身和李家再无关系,那些刺客还请道长交给秀宁处置。”李秀宁看着潘师正,轻声说道,可是那种语气却叫人心生寒意。 “自当由王妃做主。”潘师正站了起来,答话后便告退了。“李渊。”潘师正走后,李秀宁从宽大的榻上起来,自言自语道,她无法容忍有人想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不管是谁都不能。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不能。 半个。时辰后,王府的花园里,看着几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刺客,李秀宁挥手阻止了身旁的士兵,走到那几个最后在河北被潘师正的人手抓到的刺客道,“回去告诉李渊。我不再是李家女,日后若相见,便是仇敌。” “放他们走。”说完之后,李秀宁朝身旁的士兵拜 “大王妃。”几个,士兵见李秀宁要放那几个好不容易抓到的刺客。不由都是有些迟疑。 “放他们走。”一旁的木兰出声了,她知道这一次刺客的事情,最痛苦的就是李秀宁,谁能想得到李渊竟会如此狠心。 见木兰也是如此吩咐,几个士兵不敢否迟疑,松开了绑缚那几名刺客的绳索,拖着他们带了下去。 “姐姐,李家如此薄情,不值得你如此伤心。”木兰走到了李秀宁身边,轻声安慰道,她虽然父母早死,可是却不像李秀宁那么痛苦。 “我没事,木兰。”李秀宁朝木兰笑了笑,她是个坚强的女子,虽然伤心,可是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次解脱,从今以后她可以对李家做到绝情。 涿郡的临朔宫内,萧皇后看着进宫来陪杨吉儿玩耍的长孙无垢,不由问起了怀远的战事,她在这临朔宫内虽仍是皇后,可是对她来说,不过是和过去一样的牢笼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仍想知道那个男人的事情,或许这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用来排遣寂寞的事情。 “汉王在怀远又打了胜仗。”郭孝恪打赢高句丽人的消息在送回怀远的同时,也派人快马送回了幽州,他领兵在外和突厥人对峙已有数月,难免会让有些人以为可以趁虚而入,这次全歼高句丽人十万大军足以震慑宵使其不敢造次,长孙无垢住在汉王府里,自然是比别人知道得要早。 听到郭孝恪又打了胜仗,杨吉儿也是大为高兴,连忙追问了起来,少女本就是心慕英雄的,更何况郭孝恪自从军以后,可以说得上是武功赫赫,除了大隋开国的几个已故老臣如越王杨素等寥寥几人,完全称得上是当世第一人。 杨吉儿从小在深宫长大,除了杨广这个父皇之外,身边的男人多是太监,其他的那些宫禁士兵对她则是极为恭敬,只有上次从怀远镇逃出。郭孝恪却是抱过她,和她同乘一骑。让她心里已是刻下了郭孝恪的影子,此时听长孙无垢讲郭孝恪又打了胜仗,自是想知道的详细一些。 见杨吉儿开口细问,萧皇后虽然心里叹气,可也是在一旁听了起来。她虽然和杨广夫妻情分已断,可她终究是皇后,不能对格广的生死漠然以对。 “汉王能救出皇上吗?”见长孙无垢讲到郭孝恪英雄了得时顾盼生姿。弃皇后忍不住在一旁道,在她眼中,郭孝恪是和宇文化及一样的野心家,根本不会在意杨广的死活。 长孙无垢从小寄人篱下,最是会察言观色,如何不知道萧皇后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当即正色道,“如今皇上落在突厥人手中,汉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难道要汉王对突厥人束手就擒,让那些突厥人来大隋烧杀抢掠不成。” 长孙无垢虽然只是十二岁,可是她心智早开,气质天成,此时对着萧皇后,身上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仪态,叫萧皇后看了也不免心中惊讶。 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教了,萧皇后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长孙无垢。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她本是梁氏皇女,自幼也是饱读诗书,嫁给杨广,当了皇后以后,也是多有谏言,天下人都说她是贤后,可是现在她却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无垢姐姐,汉王会救出父皇的。对吧?”杨吉儿拉起了长孙无垢的手,她虽不明白长孙无垢的话。可是却也听出了汉王不一定能救出父亲的意思。此时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长孙无垢。(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五十六章十世之仇 刀洗的湛携天穹下。汀东大地吊点到了夏季。但是天与嘟慌熙凉爽。距离突厥大军营地十里外,郭孝恪亲自带领的七万大军停了下来,这时突展人的斥候骑兵已经发现了他们,几乎没有人敢有胆子上前挑衅。只是飞快地打马折返大营禀报。 “扎营立寨郭孝恪看向了中军处跟着自己的几个高句丽将领。这三日里大军日行三十里,可以说是走得极为缓慢,主要还是为了防止突厥人偷袭,那六万俘虏军都是新兵,老兵少得可怜,最怕遇到遭遇战。 随着郭孝恪的命令声,六万俘虏军立刻飞快地搭建起营帐来,这几日下来,扎营立寨的活他们已经干得相当熟练,而一万北府军则是分出了三个千人骑兵队,在大军四周戒备。 突厥大营,听完斥候的回禀。可汗金帐内,始毕看向了众人道,“郭孝恪如今已经到了,谁愿意前去一探虚实 始毕问罢,环视一圈,竟然无一人应答,郭孝恪是出了名的杀人魔王。要是大军压上他们自然不怕,可是要他们自己带兵去招惹这个杀人魔王,却是谁都不愿意。 “大可汗,末将愿往阿史那社尔在金帐里忽地出声道,当日他为郭孝恪所折服后,便被放归了突厥军中,他谎称自己那日被北府军大将生擒后,押送的士兵疏忽,被他寻了个机会逃走,却是没一个人怀疑他。 见是阿史那社尔,始毕看向帐中其他将领,目光不由变得深沉起来。到头来还是自家人最可靠,虽说阿史那社尔只是他的侄子,可是如今大战在即,这帮人无一个可堪大用。 “好,我给你一千骑,你只需打探北府军的虚实,其他不用多管始毕大声说道,语气中颇有相激之意,可惜帐中非他本部的其余将领都是只当没听到。 处罗看着主动请命的儿子,并没有相阻,他当日投奔大隋时,这个儿子便已经是一部之主,从小父子俩便不太亲近,如今又数年未见,自是更加生分。 阿史那社尔出了金帐,看着刚才帐中那些平时自称勇士的将领如今一个个都是畏汉王如虎的样子,他心中更加坚定,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突厥大营中,关押杨广的营帐中,宇文成都让部下摆上了酒菜后,挥退了部下,看着杨广道,“皇上,请 看着目光里似乎看穿自己的宇文成都,杨广坐了下来,他这些日子被突厥和宇文家的逆贼当成挡箭牌。颜面扫地,心中着实恨极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这对父子。 “当日父帅起事,成都曾苦劝,可是却奈何父帅心意已决,成都身为人子,不得不从。”宇文成都为杨广杯中斟满了酒后。沉声说道。 “皇上对成都恩重,成都只有来生在报。”宇文成都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朝杨广一敬,然后一仰而尽,杨广对他有知遇之恩,虽说不及郭孝恪,可是他为天宝大将军,执掌禁中,这份信任却是郭孝恪所没有的。 杨广看着宇文成都脸上的神情,沉默地喝下了杯中的酒,他出身并非嫡长,乃是靠军功争嫡的皇子。一身文治武功,比起历朝皇帝,高过他的也只寥寥几人,宇文成都不过一个不到弱冠的少年,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汝父该死。”杨广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被擒之后,身边再没有群臣阿谀拍马,这时候的他反倒是像登基时那样能看得明白事情。 “皇上说的没错,他是恢死。”宇文成都看着冷面以对的杨广,自嘲地笑了起来,“皇上,郭孝恪来了。他的大军就在十里外 “他和汝父一样该死。”杨广的声弃越加冰冷,自从知道郭孝恪以汉王身份兼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他就知道自己一直都被郭孝恪骗了。他比宇文化及更可恶。 “上柱国大将军,汉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宇文成都喃喃自语道。然后大笑了起来,“三年,这一切只用了三年,不知道皇上你做何感悲” “放肆。 ”看到宇文成都嘲笑自己,杨广冷声喝道,他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征辽,而是亲手提拔了郭孝恪,他以为郭孝恪可以做他的卫霍,当大隋的忠臣,可他却是操莽之流。 汉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想到自己亲手写的那道诏书,杨广握着酒杯的手背上虬起的青筋如同毒蛇般狰狞。 “皇上,你如今只是阶下囚罢了。不再是什么盛世天子。”宇文成都看着杨广,忽然有些可怜杨广。他登基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开丝绸之路,修大运河,征吐谷浑,驯服契丹,侵略琉球,就连突厥也耍向他称臣,可是现在却是他的阶下囚。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杀了这个皇帝。“宇文成都,只要你保护联回洛阳。联不但赦你的罪,还让你当上柱国大将军。”杨广听着宇文成都的悖逆之言,却是毫无所动,只是盯着宇文成都的眼睛说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郭孝恪比宇文化及更会旧心,如果说宇文化及是头贪婪的射狼,那么郭孝恪绝对是心亿旧毒蛇。他不让自己活下来的。 “皇上,不要说笑话了,我宇文氏如今已是逆贼,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宇文成都笑得更加开心。只是看着杨广,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宇文成都,联耳以指天发誓,只要你保护联回洛阳,联绝不会追究你。”杨广看着大笑的宇文成都,恍如不见,只是沉声说道。 “皇上,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让你走的。”宇文成都摇了摇头。接着道,“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我既然做了逆贼。就不会再改主意。” “这一顿置办不易,不要浪费了。”宇文成都看着仍旧以为自己还是皇帝的杨广,看了眼桌上的酒菜,转身离开了。 “宇文成都,你这个小儿。”看着宇文成都消失在帐口的背影,杨广大怒了起来,然后猛地拂袖将桌上的酒菜扫到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了起来,“联是受命于天的天子。联的命是自己的,谁都拿不走。” 帐外,听到里面杨广状若疯狂的低吼声,宇文成都看向了头顶的天空,却是自嘲地笑了起来。“你的命在我手里,皇上。” “好好看管。”宇文成都看向了帐口的士兵,然后大步离开了。他的脸上有种让人难以明了的神情。 怀远城头,李靖看着突厥大营突然热闹起来,不由笑了起来,看起来王爷已经到了,不过他很快又微微皱起了眉头,毕竟杨广是怎么也跨不过去的一道坎,虽然阿史那社尔被王爷放了回去,可是李靖对阿什那社尔并没有太大指望。 “大人,王爷命人送幕的军令。”就在李靖凝神沉思的时候,左右士兵的喊声让他惊醒了过来,然后他接过了那枚令箭所封的军令。 “王爷是打算速战速决了。”李靖看完明日全军出城阵战的军令。知道突厥人恐怕正处在王爷所说的由盛而衰的转折点上,虽然他们可以继续坚守下去,可是那样一来只会让突厥人主动退兵,很难达成最大的战果。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李靖再次想起了郭孝恪的这句话,北府军从成军之日开始,便是以阵而后战为纲,从士兵到军官,可以说得上历朝军队无人能出其右,明日将是北府军最大的一场仗。 “传令全军。整理武备,明日出城,与突厥人一决死战。”李靖看向了城头上聚拢的将领,大声说道,城中一共八万军队,五万征辽兵。三万骁果军,虽然已编入北府军建制,但是不能和北府军老兵相比。这一次大战,王爷和贺廷玉,裴仁基那三万老兵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但是他亦不会当一个看客,八万大军王爷尽数交给他指挥,他绝不会有负这份信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李靖口中低吟道,他便要做那无赫赫之功的善战者。 随着军令下达,怀远镇内,三万骁果军和五万征辽兵都是磨刀霍霍。这次大战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汉王神威,突厥人必败无疑,他们若是不能趁着这次机会获取军功,当真是白来这世上一趟了。 “秦屏夫,你的刀磨得怎么样?” “保证宰突厥狗一刀一个。” 军营里,到处是军官们鼓舞着手下的士兵,各种粗俗的话语不断。仿佛城外那二十多万突厥大军不过是纸糊的一般。 夜晚,突厥大营,可汗金帐。看着回禀的阿史那社尔,始毕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郭孝恪不但击溃了高句丽人的十万大军,居然还收编了近六万人,如此一来,郭孝恪手上的兵力不会比他少太多,虽说他这里全是骑兵,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那些饿了一个冬天的战马,到现在都没有重新上膘,根本不耐久战,这战事一旦拖久对他不利。 “大可汗不必忧虑,高句丽人国中精兵早就打得差不多,这一次的十万大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所以才被郭孝恪轻易所破,郭孝恪此次收编这六万俘虏兵,正是自取灭亡之道。”处罗见始毕皱眉,知道他是怕了郭孝恪手中如今的大军,连忙在一旁道。 “不错,大可汗,想那些高句丽人的俘虏军,原本不过是乡下地方挥锄头的乡巴佬,只要我军铁骑冲阵,必然阵脚大乱,到时北府军反受其乱。”阿史那社尔亦在一旁道,他说的话倒是有七分真,三分假。他相信那六万俘虏兵不堪一击,可是却不信北府军会受其乱。 听到处罗和阿史那社尔都如此说,始毕的心里也定了些,而帐中其他人也都是颇为赞同地点头附和。在他们眼中,过去的高句丽人还说的上是兵强马壮,不过自从给大隋征辽。打了两次大战,被郭孝恪杀到平壤城下,高句丽人就衰败了,这一回十万大军连一天都不到就给郭孝恪打得全军覆没,不只是北府军强悍,亦是高句丽人无能。 金帐内,随着处罗巧言网,各部的将领也都是大为意再像生前那般谨慎。带忻他们也有几分赢面。 宇文成都亦在金帐之中,心中却是对突厥人的想法不屑一顾,郭孝恪用兵如神,岂会放这么大一个破绽,那六万俘虏兵必有玄机不过这些突厥人的死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亦不会出言提醒。第二日,:更天,郭孝恪已是从睡梦中醒来,而军中俘虏营里的火头军亦是开始生火造饭,孙思邈和苏吉利进来时,郭孝恪已是擦过了脸,他身上的那些暗伤如今已经好了七八分,只是孙思邈却执意每次在他上战场之前,都要亲自过来看他一回。 郭孝恪生出了手腕,朝孙思邈道,“孙先生。本王的身体好得很,不需要再麻烦孙先生了 “王爷的气血旺盛,身体确实好的很,不过需知将军难免阵上亡,王爷如今肩挑天下百姓兴亡,这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放下为郭孝恪切脉的手指,孙思邈笑道,他知道郭孝恪和杨坚还有杨广不同。是真地不在乎他这么说话,亦是毫不避讳地劝谏道。 “先生说的是,本王自然知道,如今这个天下值得本王出手的人不多。始毕还算不上郭孝恪知道孙思邈和魏征还有长孙无忌他们一干文臣一样,反对自己亲自带兵的,只是笑答道。 “王爷知道就好。”孙思邈将自己医箱整理好,然后朝郭孝恪道。“王爷,今日可否准我随行。看看王爷是如何破敌的。” 孙思邈悬浮济世时,曾游历北地。亲眼见过被突厥人荼毒的村庄是何等惨况,这一次郭孝恪亲自出战,要歼灭东突厥的主力,他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先生的武艺虽是强身健体之用。不过本王看得出,先生杀过人。”郭孝恪看着提出要跟自己上战场的孙思邈。却是说道。 “好教王爷知道,老道年轻时。脾气不好的很,路上遇到的贼人都给老道送去见阎王了。 。孙思邈年轻时就入道门,游方各地,那时尚是北周和南陈对峙,天下乱得很,死在他手上的贼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端的是狠角色,只是后来年纪渐长,修心养性,再加上天下太平,就再也没出过手,可是人虽老,那几十年养生术却不是白练。要真上阵,杀几个突厥人跟玩似的。 “那还请先生披甲。”郭孝恪看向了一旁的苏吉利,让他去找一副铁甲给孙思邈,这老道力气大得很,二十斤重的铁甲穿在身上跟没穿一样。 不一会儿,苏吉利便从帐外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副铁甲,郭孝恪本以为孙思邈没穿过铁甲,想让苏吉利帮忙,却没想到孙思密竟是熟练得很。 “已经十几年没束甲了孙思邈披上铁甲,看着亦是熟练地束甲的郭孝恪,脸上露出了些怀念的神情。 “先生以前上过阵郭孝恪看着孙思邈脸上那有些怀念战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孙思密这个药王,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当年卫王出征,老道化名当了个军医安,有场仗打得危急,老道这个军医官也披甲上阵了一回,人头功十三。”提起往事,一向看上去云淡风轻,好似不染红尘的孙思邈身上忽然生出了一股豪气,听得郭孝恪亦是有些惊愕。 “怎么,王爷不信孙思邈见郭孝恪脸上神情,不由道,“当年要是老道留在军中,现在也是个将军 “本王自然不会怀疑先生,只是想到先生仙心,活人无数,却是不知道先生上阵杀人是何光景。”郭孝恪答道,孙思邈兼修儒道,平时也是像潘师正那样的有道仙真,叫他想不出孙思邈杀人时的样子。 “儒家讲仁,不过仲尼亦说过。“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突厥人乃夷秋。有何不可杀孙思邈拿过边上苏吉利送上的一口横刀,拔出鞘后却是屈指一弹。高声道。 “十世之仇,犹可报。郭孝恪听着孙思邈这句话,却是不由低语道,然后笑了起来,孔子的话是真性情,当年五胡乱华,汉人几乎亡国灭种,那种对夷秋的仇恨岂是十世可以磨灭的,大隋开国,杨坚篡周。杀尽北周宇文氏,废鲜卑制度。姓氏,恢复汉统,方得了天下人心。自开皇年间起,杨坚和杨广一直对外用兵,固然是新朝要开疆拓土。可何尝又不是想要报复当年五胡乱华之仇。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苏吉利在一旁见郭孝恪和孙思密都是说了这句话,亦是说了一遍,然后道,“这话说得真好。” 见苏吉利那半懂的样子,却又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郭孝恪和孙思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在苏吉利有些诧异的目光里,一起出了帅营。 “那不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吗?”苏吉利低声嘀咕着,然后追上了两人。(未完待续)凹曰况姗旬书晒)小说芥伞 (全本 ) 第二百五十七章杀父弑君 黎明前的黑暗天空下,巨大的军营里,吃饱了的六万俘咒,将火头军多准备好的馒头等口粮塞进了随身的布包里,等会打起仗来,可没功夫像现在一样能蹲在营帐里好好吃。 “出发。”中军帅营外,郭孝恪看着早已整装待发的众将,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挥落了,接下来这场仗是他自从军以来,最难打的一场仗,突厥人不是高句丽人,这些草原骑兵在彻底战败前,将是最顽强的敌人,他曾在段文振的兵书里无数次看到只是穿着简陋皮甲的突厥骑兵向全副武装的大隋步军冲锋的记录。 在大隋开国初期,边境势均力敌的战争里,大隋败多胜少,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葳的分裂突厥之举,才是让突厥人衰弱的主要原因,卫王杨爽五路大军出征草原的时候,突厥人内部争权夺利的厉害,再加上卫王杨爽的确是勇猛无敌,方才获胜。 孙思邈策马行走在郭孝恪身边,想起了当年的大战,那时卫王杨爽以骑兵直扑突厥大可汗金帐主力,击败了突厥人,但是从整场仗来说,大隋在战场上取得的战果并不大。 天空中的云层忽地破开了,金色的晨曦如同利剑般劈下,每一个北府军的士兵都沐浴在阳光下,在初夏的微风中,策动了战马。 怀远镇,正对突厥大营的东城门前,从各处军营而来的士兵列成了整齐的队伍,城楼上是一排排的弓弩手,每隔十人便插满旌旗。 李靖眺望着城外的突厥大营,远处亮起的天光风卷残云般驱散着黎明的黑暗,他的手握着腰间横刀的刀柄,草原骑兵一向来去如风。历代名将虽多有击溃战,但却少有歼灭战,便是秦时蒙恬,也只是北逐匈奴七百里,收复河套,历朝历代,只有前汉之卫霍,后汉之实宪,率领大军横渡大漠,犁庭扫穴,歼灭匈奴主力。 今日他李靖在这北地小镇,将亲自葬送草原骑兵的主力,让天下人都知道,汉家威严,六百年后重光。 有些凉意的风中,忽地响起了隐约的鼓点声,李靖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他看到了浑身披着金光而来的军队,浩浩荡荡,如同山崩岳毁般的气势缓缓地向突厥大营压去。 “王爷到了李靖看向了身旁神情振奋起来的部将,大声喝道,“击鼓,开城门 随着李靖的大喝声,城楼上一字排开的四十面硕大金鼓前,赤着上身的精壮大汉,挥动了手中的鼓槌,刹那间四十面金鼓同时发出了穿云裂石般的如雷响声。 沉缓的鼓声中,怀远镇东城门口两扇巨大的城门大开了,早已列好队伍的各营士兵按照所部顺序,鱼贯出了城门。 怀远镇城头响起的雷潮般的鼓声将清晨的宁静一下子击了个粉碎,当城门洞开时,突厥大营里已经乱了起来,可汗金帐内,始毕看着前营和大营外斥候同时的禀报,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他没想到郭孝恪竟然来得那么快,而且在怀远镇里的北府军也出城了。 “好始毕大笑了起来,他看向了匆匆赶来的各部将领,大声道,“郭孝恪来了,只有几万兵马,其中大半都是那些高句丽人的俘虏军,本汗要亲自迎敌,你们谁留下和怀远镇的北府军周旋。” 始毕眼中,当先破身边只有一万北府军的郭孝恪,等打败了郭孝恪,再回头对付怀远镇的北府军,此时询问帐中众人,便是要人留下拖住怀远镇里出来的北府军。“大可汗,我愿留下处罗见众人没有反应,第一个出声道,他是知兵的人,虽然知道郭孝恪此番轻兵直进,必然不是他们想得那般简单,可是这的确是一个除去郭孝恪的好机会,当下他也是自愿留下拖住怀远镇的北府军。 “大可汗只需给我五万人守营。”处罗大声说道,他已经放弃了和北府军对攻的打算,这些天的攻城,让他明白被郭孝恪留在怀远的那个李靖是擅长用兵的人,北府军又凶悍难当,便是给他十万大军,也未必能讨的了好,还不如让始毕集中精锐,先杀郭孝恪再说。 “好,我便给六万人始毕看着自回来后便一直帮着自己的兄弟,亦是大声道,突厥能否再次成为草原真正的霸主,就全看这一仗了。 随着可汗金帐里,散去的各部将领,突厥大营里变得嘈杂起来,到处都是人马的嘶鸣声,虽然大多数战马都瘦弱,可是那些突厥士兵却一个个士气高昂,大人们都说了,只要这一仗打赢,他们就能去中原的花花世界,随意抢掠,而他们这一仗要打的虽然是郭孝恪那个杀人魔王和他手下如同恶鬼般的北府军。但是却只有一万人罢了,身边其他不过是那些高句丽的乡巴佬,他们只会挥锄头种田罢了。 十五万对一万,便是那杀人魔王再厉害,也必死无疑,这是每个突厥士兵心里的念头,他们背上了箭筒,骑上了马背,跟着树起的部落旗幡,驶出了大营。 从天空俯瞰,突厥大营里到处是烟尘飞扬,成千上万的补燕从绵延数十里的军营里奔出“像着那杆飘扬在风中的巨心旗汇聚。 始毕的亲兵本阵,宇文成都骑在马上和宇文化及还有宇文家的死士骑兵押着杨广到了始毕的身边,这一仗终于开始了,他们等这一玄已经很久。 “大可汗,不要忘了,义成公主虽是突厥的可敦,可她身上流着的始终是姓杨的血。”宇文化及骑马到了始毕身边,声音有些阴沉。 义成公主乃是当年杨广赐婚于始毕的父亲启民可汗,启民死后,按照突厥人的规矩,始毕娶了这位原本名义上的母亲为自己的可敦。 宇文化及挟杨广出逃突厥,义成公主暗底下曾数次派遣心腹,试图救出杨广,不过都没有成功,宇文化及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心中却明白得很,此时不由提醒始毕道。 “此乃本汗的家事,不劳宇文大人费心。”始毕并没有理会宇文化及,他娶义成公主为可敦,是因为他真喜欢这个女人,而不是因为什么规矩,更何况义成公主派人救杨广的事情,他也知道。 宇文化及脸色发青地退下了,他如何不知道始毕的心思,义成公主就算把杨广从他这里救走,最后还不是落在突厥人手里,这些背信弃义,不守诺言的蛮子,宇文化及心里暗暗想到,却是打了主意,等郭孝恪一死,他便带杨广逃走,绝不让突厥人暗算了自己。 距离突厥大营五里外,郭孝恪挥手,下令停下了大军,随着他身边的背旗亲兵骑马沿着各军行进间留出的甫道大声呼喝,原本如同钢铁堡垒般缓缓移动的大军如同退去的潮水般一**停了下来。 郭孝恪所在的中军本阵处,一万北府军骑兵都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随着令旗的挥动,六万俘虏军中,那些高句丽将领都是按着事先背下来的阵图,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列出了军阵。前排枪兵,后排弓手,六万俘虏军摆出的阵形简单,但却厚重,随着令旗的指挥,郭孝恪身边的亲军里,也分出了数股百人队,前往六万俘虏军各处阵列,担当督战队。 随着阵形列完,随军一起行动的鼓吹军乐手停下了击打的鼓点声,一时间整座巨大的军阵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和六万俘虏军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军阵对面,突厥人的骑兵一支支地从营中驰出,虽然阵形松散,但是却越聚越多,就像是铺天盖地的乌云般遮蔽了地平线。 看着突厥人的骑兵到得差不多了,郭孝恪朝身边的孙思邈还有众将道,“先生,可愿随本王去阵前会一会突厥人。” “王爷,请。”孙思邈看着两军大兵压境的气势,却是浑然不惧,却是一拎马缰绳道。 “开旗门随着背旗亲兵的大喝声,郭孝恪前方的阵列如同骤然涌起的潮水,裂了开来,让出了可供十骑并行的通道。 “驾。”轻喝声中,郭孝恪策马扬鞭。已是冲出了阵,他身后执帅旗的尉迟恭亦和罗士信等众将亦是紧随而上。 突厥大军中,始毕看着前方突然动起来的北府军阵中,那面本来在中军阵中岿然不动的帅旗朝前移动了起来,不由有些意外,然后他看到了北府军让开的通道了,驶出的近百骑,目光一下子变得如同鹰隼般犀利,他没想到竟然是郭孝恪亲自到了阵前。 “走。”始毕一夹马腹,既然郭孝恪有胆魄亲到阵前,难道他就没胆吗,随着他驶出中军,身边突厥的勇将和亲兵都是连环驶出而宇文成都亦是跟了上去,宇文化及看到宇文成都策马而去,也是心中一紧,却是带着身边的死士和杨广一起追了上去。 抬头看着对面突厥大军中前移的巨大狼旗,郭孝恪不冉笑了起来,朝四周的部下道,“想不到始毕还有点胆量说完,却是一拍马脖,却是策马缓缓朝两军阵中央而去。 “王爷气度,却是犹胜卫王。”孙思邈和郭孝恪并行,想到当年卫王杨爽不过是突袭突厥沙钵略可汗,亦不敢如郭孝恪这般敢和突厥人列阵而战。 “恐怕先生心里却是以为本王狂妄吧。”郭孝恪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速度同样缓了下来的始毕,自语道。 “狂妄,王爷倒是说得精辟孙思邈不禁笑了起来,“不过王爷确实是有那么一些狂妄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孝恪亦是笑了起来。孙思邈果真是个胆大的野道,难怪他不愿意当杨坚,杨广的臣子,几次朝廷征辟都置之不理。 听到对面郭孝恪的大笑声,亦是出阵的始毕不由面露不悦之色,在他看来,郭孝恪临阵而笑。怕是在嘲讽于他。 杨广在马上,双手被缚,此时尚离郭孝恪有五十余步,可是脸上神情却狰狞了起来,“别乱动杨广身边。看押的宇文家死士却是在旁喝了起来。 五十步的距离,不过片刻便到了,郭孝恪和始毕两人各自当先,对马十步,“始毕可汗,宇文化及乃是我朝逆贼,挟持皇上,你此时放还皇上,眺上逆贼人头。还不迟。” 郭孝恪看着始毕,却是朗声道,然后朝始毕身后被宇文家死士死死看住的杨产,遥遥一拜后道,“皇上,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汉王真是好威风。”始毕看着面前一身唐枕甲,眉宇间尽是冷酷之色的郭孝恪,却是忍不住语带讥讽地道。 “皇上,末将矫诏,领汉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实乃无奈之举,等末将迎回皇上,但凭皇上发落郭孝恪并没有理会始毕的讥讽,只是朝杨广大声道。 “好,好,好得很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声,杨广原本狰狞的脸色忽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他曾无数次想过和郭孝恪见面时的场景,却是没有想到郭孝恪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联杨广喃喃自语道,然后抬起头,亦是笑了起来,“可是骗得好,联居然心中还有几分相信。” “汉王果然是大大的忠臣始毕一边说道,一边回头看向了脸色难看的宇文化及道,“宇文大人,何不让皇上见见汉王。” 宇文化及看着犹自在两军阵前演戏的郭孝恪,不由冷笑了起来,然后朝自言自语的杨广道,“汉王,我记得汉王当年可是造反被诛杀的说罢,却是挥手让身边的死士押着杨广一起上前了。 看到始毕身后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等人过来,郭孝恪身后,秦琼眉头一皱,却是朝尉迟恭和罗士信还有裴元庆三人一打眼色,也是策马上前。 “皇上,何不让汉王收兵,来我金帐,谈谈关于皇上何时还朝看着给押到身边的杨广,始毕一边笑道,一边膘向对面的郭孝恪。 杨广只是看了眼始毕,目光中尽是轻蔑,这个当年要匍匐在他脚下,除去杂草的小蛮子如今大了,依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蛮子。 杨广的沉默让始毕颜面大失,不过杨广却在宇文化及手下死士的保护下,他只能把目光看向了宇文化及,却不料宇文化及恨他先前言语有辱。此时却浑然当没看见。 始毕身后,阿史那社尔悄悄取出了北府军中巧匠打造的手弩。一发十矢,十步之内,力可透三重甲。箭上库毒,中之必死无疑。 “皇上贵为天子,又岂可滞留夷秋之地,始毕,本王再问你一次,究竟放不放人。”郭孝恪看向始毕,一脸不屑。 “郭孝恪,你可敢与我一战始毕尚未答话,宇文成都忽地大喝了起来,他知道郭孝恪是在演戏,他只是耍天下人都知道他忠义无双,可是只有他才知道,郭孝恪心中藏着的是毒龙。 “想和王爷动手,先过我这一关?”裴元庆看到宇文成都,不由想到当日那一战,输给宇文成都一合,却是策马出阵喝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宇文成都看着出言挑衅的裴元庆,却是手中的凤翅镭金铿一挥道,那种冷漠的神情看得裴元庆大怒起来,要不是郭孝恪就在一边,恐怕他立时便要冲上去一锤将这个可恶的逆贼砸成肉饼。 始毕看向忽然出言挑战郭孝恪的宇文成极心中忽地生出了一股不安,因为宇文成都此时脸上的神情实在是静得可怕。 “郭孝恪你说过,男儿生于世间,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宇文成都的声音冰冷,他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看向了身旁的父亲,“你说得没错,我如今已是逆贼,那我便要当那最大的恶人 “成都,你。”宇文化及看着透胸而出的刀锋,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他不相信这个。长子竟然会杀他。 “父帅,你先走一步,孩儿随后就来看着宇文化及那睁大的双眼,宇文成都猛地拔出了刀锋,口中喃喃自语道,然后弃刀在地,手中的凤翅钠金铿猛地在空中利过了一道炫目的圆弧,竟是直取一旁在马上的杨广。 这突然间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杨广更是没想到宇文成都竟然会在杀了宇文化及后对自己下手,他错愕地看着刺入自己胸膛的凤翅镭金铿,抬起了头,目中满是不解,然后他艰难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远处的郭孝恪,张开了嘴,可是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宇文成都拔出了凤翅钠金铿,身体失去了支撑,从马上摔落到了地上。 “郭孝恪,我宇文成都今日杀父弑君。你不是要迎回皇帝吗。你如今迎什么?”宇文成都手中提着的凤翅铂金铿上滴着血,看着郭孝恪,状若疯狂。 阿史那社尔原本瞄准杨广的手弩放下了,始毕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大笑的宇文成都,身旁的亲兵团团护住了他,阿史那社尔和其他部将亦是策马上前。 郭孝恪身后,原本停下的近百亲军也是蜂涌而上,大笑声里。宇文成都策马,手中凤翅钠金铿,直取郭孝恪,随着他这一动,两边的人马立时对杀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战开始(一) 疯了,疯 看着双方绞杀在一起的人马,始毕渊旭洲度难以置信之色,宇文成都最后关头的杀父弑君,让他原本的打算全都落了空。 “郭孝恪。”混乱的两阵中央,宇文成都双目赤红,只是大呼着郭孝恪的名字,手中的凤翅镖金锁大开大阖,每一下都带着如山崩般的力道挥刺向阻拦自己的裴元庆。 裴元庆双臂的肌肉虬结。面红如血,手中一双大锤格挡着宇文成都那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凤翅镭金锤。他已经败给过宇文成都一次,他不想再败第二回。 “速战速决。”看到始毕在亲兵的护卫下朝本阵退去。郭孝恪并没有因此而轻视始毕,而是心中更加提防这个东突厥的大可汗。 随着郭孝恪的喊声,罗士信杀到了裴元庆身边,手中的马槊扫向了宇文成都。这个,时候大战在即,他也顾不得什么公平不公平了。 罗士信和裴元庆两人本就是不差宇文成都多少的猛将,此时宇文成都虽然心存死志,招招拼命。但是看着郭孝恪引骑回阵,心中越发地急躁,再加上裴元庆和罗士信亦是凶悍无匹。他竟是被两人压落了下风。 终于,十合之后,宇文成都的腰侧被罗士信的马槊狠狠地刺了进去,被割去了一大片血肉,而裴牙,庆亦是双锤凶狠地缠住了他的的凤翅镭金锤。 “郭孝恪。”宇文成都看着消失在烟尘中的郭孝恪,声音凄厉地嘶吼了起来,这时一点银光却是忽地出现在他面前。只来得及头一偏。宇文成都闷口当一声,肩膀处一枚羽箭赫然穿透了他身上的铁甲。废了他的左臂。 “王爷有舍,尽快归阵。”秦琼放下了手中的大弓,策马挺槊。却是一边高喝,和罗士信,裴元庆一起杀向了宇文成都。 这时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逃回中军的始毕,毫不犹豫地挥军全线进攻了,刹那间突厥骑兵如同土黄色的巨浪般铺天盖地朝罗士信他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去。 叩到那如同天边滚滚的雷潮般的铁蹄声。秦琼,罗士信,裴元庆三人围攻宇文成都简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随着秦琼一槊,扫掉宇文成都所带的铁盔和束冠之后,满脸是血的宇文成都披散长发,简直如同地狱战败的修罗般。 “噗。罗士信手中的马槊刺穿了宇文成都的胸膛,瞳孔的间距在一刹那扩大,宇文成都看着前方越来越模糊的景象,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理想,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走。”看到对面奔出的突厥骑兵离自己等人不过百步距离。秦琼看着拔出马槊的罗士信大吼了起来,突厥人的骑射是极其可怕的战术,尤其这时候他们不过几十骑人马,在身后突厥人千军万马的弓箭下。一旦被追进射程之内,绝对难逃万箭穿心的下场。 宇文成都胸膛口裂开的伤口里不断地淌着血,看着策马回阵的罗士信等人。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拨转了马头,手中的凤翅镭金铿。听到耳边那响起的如同蝗群般遮天蔽日的飞起声。口中低喃自语道,“父亲。我来陪你了。” 连环不绝的箭矢射进血肉的声音响起。数万突厥骑兵奔射而出的箭矢,覆盖了宇文成都和回阵的秦琼等人。 在仿佛无穷无尽的铁雨般的箭幕下,宇文成都整个人连同坐骑被万箭穿心。可是他手中紧紧握着的凤翅钠金锤却如同生根般立在泥土中,支撑着他。。丁。丁。丁。丁。的金铁交鸣声中。罗士信和秦琼。还有裴元庆三人不断地挥动手中的兵器格挡着身边落下的箭矢,他们此时虽只处于突厥人的箭雨边缘,可依然心惊于突厥人这如同暴雨一般的骑射。 军阵处。郭孝恪看到了宇文成都的最后一幕,即便是身为敌人。他也佩服宇文成都的气魄,杀父弑君,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像他这般做到,最后死于万军之中。 “举盾。”六万俘虏军中。高句丽的军官们大喝了起来。虽然他们也被突厥人那如同末日般的箭雨所震撼,可是身旁那些北府军的督战队大人却一脸的冷静,让他们都是定下了心,看着突厥骑兵如同黄色的潮水般蔓延过两军阵间的中线,连忙用高句丽话下起了命令。 这时,秦琼三人和身边的几十骑郭孝恪的亲兵奔进了前军留出的甫道,随后那些俘虏军士兵便立刻合上了缺口。 千军万马奔腾间,数万突厥骑兵,在马上不断地拉弓,射出了一枚又一枚的箭矢。虽然他们所用的弓箭不如大隋制式的良弓强劲,全是手制而成。其中有好有坏,可是每个草原人都是天生的弓箭手,那种在马上的驰射所能达到的精准程度,只有北府军的老兵才能做到。 连绵不息的箭雨掉落在盾牌上的声音就好像暴雨击打瓦檐一样。郭孝恪看着突厥人那土黄色的浪潮在六万俘虏军阵前五十步的地方。好像打到无形的礁石般粉碎,然后如同倒卷的浪头一样向两侧退乙。示后后方又是波士黄煮的浪潮拍上,好似潮汐般永州滑联,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突厥人本是柔然人的锻奴部落,铸造工艺并不是太差,不过草原缺铁,才让他们无法拥有太多的箭矢,不然这种娴熟地就像是他们本能一样的骑射,只要有充足的箭矢,足以拖垮任何军队。 秦琼三人带着剩下的骑兵回到了中军。裴元庆身上甚至中了五六枚箭矢,虽然大多只是卡在铁甲的鳞片中间。没有伤到筋骨,可是也入肉不轻。 下马之后,在郭孝恪的命令下,裴元庆不情不愿地卸下了身上铁甲。他所用的双锤本就沉重,因此他不像秦琼和罗士信还有军中其他将领一样。在铁甲内还会穿上层锁甲。里面只罩了件丝绸长袍。 一直跟在郭孝恪身边的孙思邈。下了马到了裴元庆身边。拉着那丝绸袍子,轻轻一抖。那些嵌在丝绸里的入肉箭头便掉在了地上。北府军的老兵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件丝绸长袍,便是用来防止弓箭的最后一层防护,这种质地细密坚韧的丝绸,除非是近距离射中。一般弓箭很难穿过。因此那箭头虽然入肉。却是给那丝绸给包裹着,不会咬进血肉里,便是上面抹了毒,也能防住不少。 孙思邈给裴元庆上完伤药后,还是道,“裴将军,等会还是不耍上阵的好。要是伤口裂了,染上恶疾就不好了 “多谢先生,不过末将的命硬得很,这些伤不碍事裴元庆朝孙,思邈说道,然后拿起那件上面血迹斑驳的丝绸上袍,却是从亲兵手中取过了军中重新蒸细过的烈酒。在上面被箭射中的地方倒了上去 然后穿在身上后,又重新披了锁子甲和铁甲后。到了郭孝恪近前道,“王爷。末将伤势已经无碍了 “无碍就好,回去随时候命郭孝恪看了一眼裴元庆,笑道。他知道裴元庆的性子,虽然不像罗士信那般直接,可也是个好战的人。 “王爷,裴将军这样做虽有道理,可还是太胡来了。”孙思邈回到郭孝恪身边,却是摇头道,那军中数次蒸馏得出的烈酒却是好东西,可是他还是反对这种带伤作战。 “先生,这是战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看着孙思邈,郭孝恪摇着头道。“一个,战将。要是不能上阵。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爷的话,总是这么不好听孙思邈不由哑然一笑,然后他想自己也许是真地老了,刚才只是杀了三个突厥骑兵,就有些力不从 心。 郭孝恪只是一笑,然后看向了前方在突厥人狂风暴雨的弓箭下苦苦支撑的六万俘虏军。看向了身旁的苏定方道。“让我们的弩手准备,让那些得意忘形的突厥人知道。弓弩之利。还是要看我们汉人的 “是。王爷苏定方杀气腾腾地回答道。他们这边带的强弩不多,只有三千多具左右,虽然剩下七千人配了轻巧的骑兵弩,可是威力却无法与之相比。 两军阵前。足足五六万的突厥骑兵如同土黄色的巨龙翻滚,在铁蹄踏起的烟尘中,射出着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始毕在中军看着始终没有动静的北府军,目光有些阴沉。那六万高句丽的俘虏军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一触即溃,反倒是在这如潮般的骑射下一直挺了下来,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怒。 “那郭孝恪难道真地是军神不成,连那些高句丽的乡下人到了他手里也成了勇士始毕心中恨恨地想着,骑射虽利。可却是用来撕开敌军的阵形,待敌军崩溃之后。骑兵冲杀才是取胜之法,可是现在北府军的军阵虽然给他们的骑射压制住,可是军阵不乱,仍旧稳如磐石。没有半分可乘之机,却是叫始毕心有不甘。 六万俘虏军中,伤亡不断地增加着,虽然那些士兵死死地举着盾,在军官们嘶哑的吼声里,只是一动不动地靠在一起,可在突厥人那恐怖的箭雨下,却仍是不断地有箭矢从盾牌间的缝隙中落下。 “都不准后退,后退者死高句丽军官们提着刀,双眼通红地大吼着。这个,时候他们清楚地很。要是有一处地方退了,便是全军阵线溃散。然后那些突厥骑兵就会如同旋风一样杀过来,到时候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就像北府军击败他们一样。那些高句丽军官知道,只耍他们挺过这一仗,就是荣华富贵。可要是挺不过,先不说他们能否从突厥人的快马弯刀下逃走,光是他们身后北府军所列的弩阵,就足以让他们死上十回八回六 不能退,绝不能退,几乎每个高句丽军官的脑子就只剩下了这个念头。他们卖力地在队伍中大声地鼓励着手下那些士兵,“死了怕什么,汉王给的抚恤。足够你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要是活下来。你还能再娶个婆娘,可要是逃了,惑什么都没了 在军官们各式各样的吼骂声里,俘虏军的士兵们都是咬着牙挺着,不去看身旁死掉的同伴一 突厥阵中,始毕身边,阿史那社尔忍不住上前道。“大可汗,咱们的弓箭不多,再这样耗下去。咱们可没多余的弓箭对付怀远镇的北府军。” 阿史那社尔的话半真半假。不过在始毕耳中却是有道理的很。因为那些俘虏军的顽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让巴鲁他们冲进去。杀光那些高句丽人 始毕终于下达了骑兵冲锋的命令,既然骑射撕不开北府军的阵形,那就来硬的,他这里十五万铁骑。他就不信那些俘虏军能抵挡得了铁骑的硬冲。 随着突厥阵中响起的号角声、原本在北府军阵前五十步外的突厥骑兵猛地退去了,可是未等那些俘虏军的士兵高兴起来,更猛烈的马蹄声响了起来,然后他们脚下的大地也晃动得更加厉害。 “不要怕,不要怕高句丽的军官们吼得更大声。可是他们的声音却完全被突厥骑兵滚滚而来的铁蹄声所掩盖了,根本无法阻止恐惧在那些士兵中蔓延。 “我们都会死的哭喊声在俘虏军中响了起来,胆小的士兵们哭叫着,可是在边上表情狰狞的军官挥舞的刀锋下,只能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嗡”六万俘虏军士兵的耳边忽然同时听到了好似弓弦震动空气的声音。然后他们只觉得头顶上的天空一暗,接着他们便透过盾牌间的缝隙看到了从头上飞过的如蝗箭矢。 郭孝恪的中军。一直引而未发,任由前方俘虏军在突厥人的弓箭下苦苦支撑的北府军的弓弩终于发动了,伴随着三千架强弩射出的弩箭是七千张步弓抛射出的长箭。 冲锋的突厥骑兵根本无法回头。他们只能挥动手中的弯刀或是举起马盾阻挡那从北府军阵中突然射出的箭雨。 强弩的威力在这一剪露出了恐怖的一面。三千架强弩同时射出的一轮箭矢。密集地落在了阵线前一百步的地方。将那宽约三十步距离内的突厥骑兵全都从马上钉落在了泥土中。整整数百骑人马就折在了这一轮齐射下。 从天空俯瞰,就好像是奔腾的江流里忽地冒出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将那迎面而来的浪头撞得粉碎。后面的突厥骑兵根本控制不住已经跑起来的战马,在前方的同伴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后,也是一头撞了上去。 突厥中军,看着冲锋的铁骑箭头处的精锐人仰马翻。倒了一大片。始毕的眼睛不断地跳着,可是却仍旧面不改色地朝身旁的部将喊道,“继续,不要让他们停,给我一口起冲过去。只要冲过去,那些高句丽人就会垮掉 在始毕近乎疯狂的口声里。突厥中军的号角声更加急促凄厉。阵前冲锋的突厥骑兵听到声后那尖锐的号角声。都像是野兽一样,拼命地策马冲向对面越来越近的北府军阵列。 “举枪趁着突厥骑兵被后方弓弩阻遏的一会儿功夫间,那些高句丽军官用尽了全身力气,撕扯着喉咙喊道。 如同机械般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那些俘虏军的士兵脚都哆嗦着,可是却人靠着人,一杆杆长枪指着前方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的突厥骑兵,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前方突然撤去盾牌,露出一片枪林的北府军阵列,冲锋的突厥骑兵们毫不减速,他们不相信那些高句丽人会在他们的冲锋下还能坚守阵形。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冲锋的突厥骑兵看着前方依然没有混乱的北府军阵列,脸上的神情变得恐惧起来。他们当然知道冲锋的骑兵遇上如同钢铁荆棘般的枪阵时的下场是什么,他们会撞得头破血流。然后被后面同伴的铁蹄踩程肉酱。 三十步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转向,最后像是浪花拍打在岸礁上摔得粉碎,数千突厥骑兵胯下的战马在快要撞上那些散发着寒气的长枪上时,都是嘶鸣着急停了下来,然后将鞍上的主人给甩飞了出去。利刃穿透身体的声响不断响起,伴随着的鲜血飞溅,一些被甩飞的突厥骑兵直接撞在了北府军的枪阵上,当场毙命。 随着前冲的骑兵顿足,冲锋的突厥骑兵就好似撞到了一堵墙上。停了下来。在付出了近两千的伤亡后,冲到北府军阵前的突厥骑兵有人从马上跳了下来,挥着弯刀冲向了前方那些俘虏军士兵。 “杀高句丽的军官们挥刀上阵了,在他们的带动下,那些高句丽的乡下士兵仿佛一下子开了窍,响起了这几天里军官们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举起你们的枪向前。一步都不要后退。 中军处,看着前方缓缓动起来的枪阵和突厥人下马的骑兵绞杀在一起的俘虏军,郭孝恪不由点了点头,高句丽人的顽强比他想得还要强上一点。不但扛住了突厥人的进攻。竟然还能反攻。, (全本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战开始(二) 诚场卜,随着不断涌入战场的下马实厥骑兵。原本的阵接离破碎,前军的俘虏军说穿了也只是一群放下锄头没多长时间的农夫,在残酷的战场上,能够抵挡住突厥人的骑射和接踵而来的冲锋,已是出乎郭孝格的意料之外。 “让弓弩手对准前军五十步距离内齐射看着在突厥人凶悍的进攻下,近乎于崩溃边缘的前军俘虏兵,郭孝恪沉声朝身旁的苏定方吩咐道,这个时候那些俘虏军的炮灰不能让他们就这样不战而败。 “是,王爷苏定方看着前军处已经开始出现逃兵的俘虏军中。那些高句丽军官已经无法弹压那些乱兵。一面大声应道,一面转身而去。 不过片刻间,那让突厥人胆寒的箭雨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不过这一次这些箭雨大半却是落在了那些俘虏军头上。 看着前方往回逃跑的友军在箭雨下。列阵在前军后的高句丽士兵一个个都是吓得哆嗦了起来,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在他们身后是比突厥人更强大的北府军,如果他们后退的话,那些能够穿透铁甲的箭雨将射穿他们的身体,把他们钉在地上。直到他们哀嚎着,流尽最后一滴血才会死去。 高句丽的军官们像是疯了般提刀不停地大声喝骂了起来,他们踢打着每一个视线内双腿打颤的士兵,“你们这群泥腿子,逃也是个死,打也是个死,和突厥人拼了还有条活路。” 看着前方在箭雨里哀嚎着死去的友军,被军官们喝骂的士兵们都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向前,才有机会在这场战争里活下来,活着回去和家人团聚。 终于,北府军的箭雨落下,这时前军处一片死尸狼藉,杀入高句丽人中的突厥士兵根本没有想到北府军竟然这么狠,连这些“自己人。一起射。 突厥军中,看着本来就快要崩溃的高句丽人给北府军这么一轮齐射。竟然重新稳住了阵脚,始毕的手捏紧了马鞭,他早就听说郭孝恪有军神之名,在战场冷酷无情,绝对称得上是杀人魔王,可是此刻他才感受到郭孝恪的可怕。 “那些高句丽人全都是用来消耗他们的炮灰。”始毕心中生出了一股彻骨的凉气,此时那些前军后的高句丽人不但重新稳住了阵脚,甚至端着长枪以整齐的方阵向前推进了,连前面的自己一起人碾压成了血肉。 下马的突厥士兵手中用的大多只是弯刀,根本对付不了高句丽人手中一丈多长的长枪组成的枪林,竟然反倒是给高句丽人夺回了先前前军失去的阵线。 一百步外,不时有突厥骑兵策马驰射,他们的弓箭不断地落在高句丽人阵中,可是那些本该胆小怕死的高句丽人竟然无动于衷,只是端着枪不断向前突进,不管队伍里倒下多少人,后面总会有人补上,然后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推进。 那些下马的突厥士兵在越来越狭窄的战场上给高句丽人逼得节节后退。而他们后面的骑兵又失去了冲锋的距离,最后只能选择撤退,让出了道路给前方不断倒在枪阵下的同伴。 随着突厥中军响起的号角声,进攻的突厥骑兵如退潮的海水般倒卷而回,那些失去战马的突厥士兵亦是转身而逃。 “都停下来,停下来。”高句丽的军官们看着逃跑的突厥人,然后在身旁北府军的督战队大人的大声吩咐了,一个个扯着喉咙喊了起来。他们都是步兵,一旦阵形乱掉。给突厥人杀个回马枪,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军官连拉带拽的喊声里,原本如同移动的钢铁荆棘森林般的枪阵静止了下来,这时那些俘虏军士兵方才回过了神,他们呆愣愣地看着撤退的突厥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跑了突厥人。 “我们打胜了。”不知是谁高喊了起来,然后片刻间这欢呼声席卷了整个战场,中军处,郭孝恪听着那根本听不懂的那些高句丽话,脸上亦是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只要打退了这一次突厥人,这些俘虏军心中便有了底气,至少他们相信自己能抵挡得住突厥人。 “让后军的俘虏军顶上去,换下前面的人郭孝恪吩咐着身边的亲兵,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已,虽然打得惨烈,可是突厥人不过死了近三千人罢了,他们的兵力仍旧充足。 随着中军挥舞的旗号,俘虏军各营里的北府军督战队这时传达起了命令,前面的退后,后面的顶上,不过片方之后,便完成了大部分的兵力调动。 退下的俘虏军士兵这时已然没有了开始时面对突厥骑兵的惧色,他们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捂热的干粮就着凉水啃了起来,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对面的突厥军中,每个突厥士兵听着那刺耳的敌军欢呼声,心里只有耻辱,他们不是败给北府军,而是败给了那些高句丽人,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始毕的脸色铁青,对面北府军摆出的枪阵就像是一头刺猬,叫他无从下手,骑射撕不开缺口,骑兵硬冲也给那些炮灰扛了下来,北府军又有强弩。 骑虎难下,始毕现在的处境进退两难,继续进攻,他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才能填掉北府军的枪阵,全军撤退,他却已经无路可退,被郭孝恪逼进大营,他最后只会困死在大营里。 “继续进攻,杀光那些高句丽人始毕看向了身旁的部将,他下定了决心,这一仗一定要趁着这机会杀了郭孝恪,以绝后患,否则的话突厥真地会给这个杀人魔王打到亡国灭种。 “是,大可汗那些部将都是一个个高呼了起来,虽然他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让北朝恐惧的草原霸主,甚至在大隋的打击下一蹶不振。可是他们依然有着自己的骄傲,要是说打不过北府军他们也就认了。可是现在败给一群给北府军一天内打败的高句丽人手中,每个人心中都是深以为耻。 退回的突厥骑兵重训亚;队列后。和新上来的骑兵,编组成了一支又支的千叭。始毕打算用骑兵不断地冲击北府军的枪阵,他就不信那些高句丽人真能顶得住。 北府军中军,郭孝恪看着对面运动起来的突厥骑兵,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这一仗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突厥骑兵的车轮战,他们会像契而不舍的狼群一样一次次地扑向自己的猎物,直到猎物筋疲力尽,才会发动致命的进攻。 “王爷,突厥人。”苏定方跟在郭孝恪身边日久,眼力也是越发地老辣,突厥军中骑兵一调动,他便看了出来,不过对于突厥人这种车轮战。根本就是无解,尤其是靠那些俘虏军。恐怕久守必失。 “不必担心,此战胜负在药师身上。”郭孝恪看着皱眉的苏定方,却是轻笑道,这个时候身为全军主心骨的他。绝不能露出半点不自信来。 “王爷是故意以身作饵,吸引突厥人的精锐,让李副帅打下突厥人的大营。”苏定方顺着郭孝恪的目光看向怀远镇的方向,却是恍然大悟道,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不汇合怀远镇的大军和突厥人正面决战,而是要冒险同时两线作战,尤其是他们这边除了一万北府军精华,就是那六万几乎连国中贼军都比不上的高句丽俘虏兵。 “突厥人自年初出兵,战马过冬后瘦弱,又顿兵于怀远,如今剩下的粮草全在大营里。”郭孝恪朝四周的将领说道,为了这一仗,他和李靖不知道推演了多少次兵棋,去年冬天严寒,哥加上这几年始毕成为东突厥之主后,不复过去启民可汗时对大隋的恭顺,杨广早已不再让边关和突厥人互市,所以突厥人的存粮并不多,再加上始毕这一回纠集了大军,粮草的问题就更加紧张。 郭孝恪和李靖的战略就是 郭孝恪亲自做饵,吸引突厥人的主力离开大营,然后李靖带领怀远的八万大军打下突厥人的大营,到时候两面夹击突厥人,再加占贺廷玉和裴仁基的两路伏兵,要彻底打散突厥大军的建制,然后逼降。如今这个战略,郭孝格已经完成了一半,他已经拖住了突厥人的主力,现在就看李靖那边打得怎么样。 “传令下去,告诉那些俘虏兵,杀一个突厥人,赏稻米一石。”郭孝恪看着对面完成了集结的突厥骑兵,忽地开口朝身边跟着的懂高句丽话的亲兵说道,这个时候他也不吝用重赏来激励鼓舞那些俘虏军的士气。 很快,郭孝恪的话便传了下去。然后俘虏军中再次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对于那些高句丽的乡下士兵来说,赏赐钱财远不如赏赐稻米来得实在,一石稻米,能让一家人吃上一个月,此时在这些高句丽的乡下士兵眼里,那些突厥人不再可怕,而是一石一石的稻米。 “都给我好好地打起精神来。杀一个突厥人,你们全家就能吃上一个月的饱饭,杀上三个”回家便不用发愁了,到时候还有王爷发的军饷。是光棍的回家就能娶婆娘,是爷们的就跟那些突厥人拼了。”高句丽的军官们意气风发地大声喊叫着,刚才他们可是打退了突厥人的骑兵,这放在过去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后面北府军还没动呢,要是动了,一定能打得那些突厥人屁滚尿流。 终于,随着突厥中军的号角声响起。列队的突厥骑兵跑了起来,一队接着一队绕着高句丽人的枪阵。放起了弓箭,这时候始毕已经顾不得弓箭够不够对付怀远的其府军了。在他看来只要能杀了郭孝恪,一切就都值得。 经历过了一场恶战后,那些顶上的俘虏军士兵要熟练得多。面对突厥骑兵的骑射,他们只是死死地举起了盾牌,身子靠在一起,眼睛透过盾牌的缝隙,看着突厥骑兵的动向。 中军处,北府军的弓弩手,也是不再齐射,只有那些军中的神箭手。张弓搭箭,寻找着目标,现在突厥人的骑射以千人一队,一队接着一队,绕着他们的军阵跑着圈,彼此间距离散得比较开,他们带的箭矢不多,出征时也没带辐重兵,自然是要省着点用。 苏定方,秦琼去了中军阵前。比试起弓箭来,两人都是箭术高超之人,北府军中,要论准头,木兰可以排第一,不过木兰臂力弱,过了五十步,那射出的箭便难以为继。不像秦琼和苏定方都能用十折硬弓,射出的箭在一百五十步外,犹能夺人性命。 郭孝恪和孙思邈策马到了前方。两人看着秦琼和苏定方一人一箭,也是和边上的士兵一起叫起了好,“先生,不知道以为谁会赢?”郭孝恪看向了身边的孙思邈,他现在虽然心中不像表面上那么从容,可是作为主帅,他必须处变不惊。才能让部下有信心能打胜这场仗。 “苏将军还是年轻气盛了些,怕还是秦将军技高一筹。”孙思邈看着并骑于马上,轮流开弓的苏定方和秦琼。想了想后道。 “本王倒是以为会打个平手。”郭孝恪笑了起来,接着看着孙思邈询问的目光,道,“原因吗,叔宝比定方年长,要稳重得多。” “王爷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孙思邈看着秦琼射失一箭后,不由叹道。“老道的眼力还是比王爷差。” “先生自谦了,只是本王和叔宝他们相处的时间长,更了解他们罢了。”郭孝恪答道,他和孙思邈两人谈笑风生,却是让四周本还有些担心的部下和退到中军附近的俘虏军士兵也是心中定了下来。 数轮骑射后,见枪阵依然不动如突厥骑兵终于开始了一波波的冲锋,而这时恶战才刚刚开始。 战场上,到处是突厥骑兵狼嚎一样的呼啸声,他们从四面八方冲向枪阵,或者在马上开弓,或者策马冲击。又或是下马步战,却是围着北府军的军阵猛攻了起来。 (全本 ) 第二百六十章大战开始(三) 在着如同潮水般攻入大营的北府罗的心中片冰。万人把守的大营半天就陷落了,那个叫李靖的敌军主帅,用兵的本事简直近乎于恐怖。兵种的配合。进攻的时机选择,几乎是天衣无缝。 处罗输得心服口服,虽然北府军的兵力比他多,武器比他精良,可是半天的功夫就打下了他把守的大营,也是他的用兵能力和李靖差了太远。 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正面的前军大营被突破以后,处罗当机立断。做出了全军撤退的决定,尽管这个命令会让各处还在抵抗的各部人马立刻崩溃,但是处罗知道这是保全大部分人的最好办法。 突厥大营的前营如今已然全部为北府军所控制,李靖策马而行,听着各营人马回禀的消息和前方冒起的冲天火光,也不由佩服处罗的胆魄。在还没有全军溃败前,就看到了结果,下令撤退,放火阻止他们追击,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大人?”看着李靖不语,几个等候命令的部将不由出身唤道。“骁果军追击敌兵,其余人随我去王爷那边李靖很快做出了决定,骁果军虽然已经被收编,但终究时日尚短,不能完全信任,而且突厥人的精锐俱在始毕身边,还是五万征辽兵更可靠,毕竟是他当年在平壤练兵时的老人。 策马驰出营地的处罗看着从大营里溃败逃出的各部骑兵,心里面也是忍不住哀叹天命不在汉,本来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豪赌,赢了不说可以入主中原,起码可以一洗自都蓝可汗之的颓势,再次成为草原霸主,但是现在不被郭孝恪犁庭扫穴,打掉根本就是万幸了。 突厥大营里。得了李靖吩咐的几队士兵打湿的毡布盖在了点燃的火堆上,刹那间黑色的烟柱便升腾了起来,直冲天际,便是几十里外都能 到。 距离战场十里外的两处野林子里。一直都在注意战场方向动静的贺廷玉和裴仁基同时看到了那冲天的烟柱,“全军上马,斥候先行出发。”贺廷玉大吼了起来,他和裴仁基是这一仗里决胜负的关键。王爷的一万亲军固然强猛,李靖的用兵本事也比他高,可是毕竟骑兵不多。就算击败了突厥人,也难以将其全歼,到时候就要看他和裴仁基能不能及时赶到。 早就养精蓄锐多日的北府军老兵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便已是翻身上马,一个个目中闪着可怖的凶光,他们都是郭孝恪一手练出来的老军头了,打仗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尤其是北府军的人头功更是让他们变得嗜血,虽然平时在森严的军纪约束下,他们和普通人并无二致,但是一旦遇到战事,却正如韩非子对秦军的记载一样:“秦人闻战顿足徒褐犯白刃,蹈炉炭,断死于前者,皆是也。是故秦军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挡未尝不破。” 自汉末以后,世家门阀崛起,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虽有刘裕等武人起自军伍,但是从军的士兵仍旧少有晋升之路,而北府军却是以先秦的军功爵为制度,不问出身,只要能立功,便能封侯拜将。 树林中,无数的北府军骑兵策马而出,向着战场奔去,那些突厥人的大好人头便是他们的晋升之物。 战场上,在突厥人骑兵一**地冲击下,六万俘虏军所列的枪阵。已经接近于崩溃的地尖,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 “开旗门,全军上马,随我冲阵。”郭孝恪看着各处已经发发可危的枪阵,朝四周的部将大喝了起来,那些俘虏军士兵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再不阻遏突厥骑兵的持续进攻。恐怕整个军阵都会破碎。 “是,王爷随着一声声的大声应喝,中军处背着背旗的传令兵奔行在各营人马间,然后便是一队队的骑兵翻身上马,而中军鼓吹处的擂鼓大汉们亦是脱去了身上的衣服。赤膊着身体,用力地击起了鼓槌。 雄浑的鼓声在人马嘶鸣,杀声震天的战场上突兀地响起来了,而这时战场前方数里外的突厥大营里则是冒起了冲天的黑色烟柱。 “王爷,这是?”苏定方愣愣的看向了郭孝恪,他以为这一切都在郭孝恪的计算里,选择全军进攻的时机如此天衣无缝。 “汉军,威武郭孝恪并没有回答苏定方,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马槊,在回荡的金鼓声中,用尽全力地大喝了起来。 “汉军,威武。”苏定方和四周的士兵亦是同时呼应着大喝了起来。然后这“汉军,威武”的高呼声,就像汹涌的海潮般向四周蔓延。这时插着背旗的传令兵,已是飞驰过中军前的枪阵,他们所过之处。令旗所至,俘虏军的士兵纷纷裂了开来,整个枪阵像是被分开的海水一般。 马蹄终于响起,中军处,上马的一万北府军骑兵发动了冲锋,就像黑色的巨浪一般汹涌地冲出了缺口,向前方的土黄色的突厥骑兵碾压而去。 已经支离破碎,就差被突厥人分割的俘虏军士兵在中凹曰甩姗旬书晒)小说齐伞“响托的时候,便看到了突厥大营里冲天而起的黑煮烟啦川天火光,原本力竭的身体里忽然重新生出了力气,当郭孝恪高喊着“汉军。威武”亲自带兵冲锋的时候,他们亦是疯了般跟着大吼了起来。 突厥中军,始毕也看到了身后大营里升起的火光,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无比,眼看就要将北府军的枪阵给磨掉,到时候就算郭孝恪再强。在十万铁骑的围攻下,也难逃败亡,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原本快耍崩溃的北府军枪阵居然再次稳了下来,甚至于跟着冲锋的骑兵,向前推进了起来。 “大可汗。”四周响起了慌乱的声响,各部的将领都是看向了始毕。如今大营已失,对面的北府军骑兵又凶悍无匹,正自一路势如破竹地向他们杀来,是战是走。都要早下安意。 “给我杀。今日定要杀了郭孝恪,此人不死,我突厥必亡。”始毕拔刀大喝了起来。对于身后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怀远镇兵马,浑然不顾。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郭孝恪一人。 看着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始毕。四周的各部将领也都是纷纷拔刀高呼,他们也明白得很,要是此时不战而走,突厥将再也不复过去的霸主地位,而且到时候各部人马混乱,给北府军衔尾追杀,谁都承受不起。 随着始毕亲自带亲军上阵,剩下的突厥骑兵全线冲了起来,土黄色的骑兵队列间扬起的烟尘就好象是山崩一样,滚滚朝高速逼近的北府军骑兵而去。 眺望着前方烟尘大作的战场,李靖的脸色变了变,他到是没想到始毕居然有胆子不管自己的后方,全军压上和王爷决战,虽然知道始毕这样做最后必败无疑,可是要是王爷出了半点差池,对整个汉王府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到时候统一天下的格局气象恐怕也会就此终结,所以李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全军加快前进,骑兵随我先行。”李靖高呼了起来,五万征辽兵里。骑兵统共也就五千骑不到,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竟是亲自带着骑兵直接朝突厥大军后方杀去,至于剩下的步兵也是不管什么队列阵形。都是狂奔着朝战场而去。 一万北府军骑兵淹没在了突厥骑兵的浪潮中,不过却始终跟随着那面飘扬的“郭,字帅旗,向着突厥大军中那面狼旗撞去。 只剩下四万人还能作战的俘虏军。在失去了中军的北府军的弹压后。不但没有崩溃。反而是在军官和队伍中北府军督战队的带领下,朝着突厥骑兵前压了上去。 万军阵中,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如同毒龙般可怖,所当之将,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他身侧是罗士信和尉迟恭在旁护卫,没有一个突厥骑兵能近到他的身边来,而秦琼和苏定方则是各自带兵,护着他的亲军 翼。 一万骑兵呈锥形切入了突厥大军中,不过突厥骑兵是他们的十倍之多。前仆后继地杀向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始毕虽然挥刀策马,冲杀在前,但是却避开了郭孝恪的锋芒,他知道自己虽然号称勇力过人,但那只是在东突厥罢了,更何况以他大可汗之尊,又有哪个敢和他真刀真枪的比试,而郭孝恪却是凶名在外的杀神。全是一刀一枪地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他如今便是远远地望着,看着一个个百骑,叶护倒在郭孝恪的马槊下。也是感到一阵心惊胆寒。 “这郭孝恪好生厉害。”看着郭孝恪一抬手,手中的黑色马槊竟在半空中如同斧劈似的一弹一折,一槊将一个迎面而来的百骑给枭首。始毕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 “拿弓来。”始毕大喝了起来。然后朝四周已经无人敢出阵的部将大声道,“谁能射落郭孝恪。本汗重重有赏。”说完却是抓起自己的大弓,瞄准了前方百步外不断朝自己这边突进的郭孝恪,在他心里委实是惧怕了郭孝恪,虽然兵力十倍于郭孝恪,可是若挡不住他,给他杀到跟前也是毫无用处。 随着始毕的大喝,那些突厥将领一个个都是回过了神一样,纷纷拿起自己的弓,拉弦搭箭,瞄准了正自冲阵而来的郭孝恪,一万北府军骑兵以锥形阵冲阵,到最后便是阵中三千重骑兵摧枯拉朽般横冲直撞,凿穿了他们两翼冲上的骑兵,如今更是离他们不过百步的距离。本来这些突厥将领还有上前相战之意,只要能杀了郭孝恪,那立刻便能扬名天下,但是现在却没人敢打那个主意,只因为郭孝恪一路冲阵而来,没有一人是他一合之敌,尤其是冲近两百步后,他们都是亲眼看到几个平时以勇猛著称的叶护被郭孝恪如杀猪狗般刺落马下,还有郭孝恪身边那两员大将亦是凶悍无匹。无人能冲到郭孝恪身旁。 随着一片弓弦松开的声音,数十枚箭矢便朝着郭孝恪射去,“王爷。小心。”郭孝恪身侧,几个亲兵一直便小心戒备,几乎同时间策马抢出,挥刀护在了郭孝恪身前,那些突厥部将所用的弓自然不是普通的突厥骑兵可比,俱是突厥的良弓。一益强劲,几人虽然挥刀格挡了不少,可环是给数枚箭央骗。狠狠地扎进身上的铁甲,不过好在他们都是铁甲内穿了锁子甲,只是有一人给箭上的力道撞下了马,其他人俱是小伤。 看到给郭孝恪的亲兵坏了好事。始毕不由脸色铁青,这时他身已是有无数亲兵下马,举盾持枪,和北府军先前一样,摆出了拒马的枪阵。 郭孝恪透过前方护卫的亲兵。看到了已自百步不到的始毕,拿起了鞍旁的大弓,这三年里他每天都会抽时间练习骑射和武艺,他的箭术虽不及木兰,秦琼,苏定方三人般神准,可也是极准,尤其是他所用之弓乃是十二折的硬弓,比起秦琼和苏定方来,卑力更甚,只是这等强弓不耐久射,便是他也难以连续射上五箭,不过此时他却是存心要给始毕一个下马威,竟是硬生生地拉断了这张十二挥的硬弓。凄厉的箭啸声炸响,让在前冲杀的罗士信和尉迟恭也是不由一愣,接着他们便看到了前方本来端坐在马背上的始毕狼狈地从马上摔了下来。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看得两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郭孝恪这一箭虽是朝始毕射去,但取的却是那身后的那面狼旗,始毕虽然躲开,可那执旗的亲兵却没躲开,胸口的铁甲尽碎,一个血洞赫然开裂,始毕从地上起来时,也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此时倒下的就是他了。 “技住大旗看着随着摔下马的掌旗亲兵倒下的狼旗,始毕大吼了起来,要是他的可汗狼旗倒了。恐怕战场上立刻就会形势逆转,现在双方仍旧是在僵持,那四万俘虏军虽然跟着北府军进攻,可也靠得不过是一口气罢了,时间一长,必然尽泄。到时候郭孝恪和那一万北府军定然独木难支。 随着始毕的吼声,几个靠近的亲兵都是纷纷冲上,扶住了倾斜的可汗狼旗,不过却仍是看得远处不知情的突厥士兵一阵心惊肉跳,不知道中军究竟怎么样了。 当始毕再次翻身上马时,郭孝恪已是带着三千亲军重骑杀到了他的中军阵前,他身后亲兵里有人在距离二十步外的地方,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迅速地结阵,冲向了那些摆出枪阵的突厥士兵,他们中大多都是最早跟随郭孝恪的老兵,那刀盾兵破枪阵的几招杀招练得最是纯熟不过。 看着下马大步冲来的北府军士兵,排在最前的突厥士兵狰狞着脸一齐刺出了手中的马枪,虽然马枪不比步兵用的长枪,可也是丈八长短,不过本该被他们刺穿身体的北府军士兵却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而是躲过了他们的枪刺,蔡后这些胆子大极的北府军士兵竟然矮身一窜,左臂一扬,便夹住了他们刺出后落下的马枪,右手抡刀,便砍下了一串马枪枪头。 上马的始毕看着那些下马的北府军骑兵,数人一队,前面断枪头,后面的趁势破阵,配合老辣无比,几乎是片刻间就撕开了缺口,让身后留出数十步距离的重骑兵冲阵。不由一脸骇然。 罗士信和尉迟恭两人几乎是在突厥中军前的枪阵被撕开缺口的第一时间就带着身边的亲兵队狠狠杀了进去,他们甚至能看到那些突厥人脸上难以置信的惊恐神色,“跟我们北府军玩阵法,那都是王爷玩剩平的。想到这三年里,北府军老兵那每日的各种练,罗士信和尉迟恭忍不住心中冷笑。 远处看到自家王爷的帅旗和突厥人的狼旗碰在了一起,正在两翼虚战的苏定方和秦琼都是不再留力,知道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随着两人命亲兵吹响尖利的短促角声后,他们麾下的北府军老兵们都是拿出了鞍旁一直未动用的骑兵弩,这种骑兵弩虽然射程不比强弓劲弩,五十步内,一次连发三矢,足以破开敌军的阵形,杀出一条路来。 密集的骑兵弩连射的声音不断响起,不过片刻间,秦琼和苏定方就带着部下的骑兵杀出了重围,冲到了突厥中军处,和郭孝恪的亲军一起 阵。 始毕此时心中一片发凉,这个时候那四万俘虏军虽然已经给杀得崩溃,此时已是丢盔弃甲地逃跑,很快他们便可以合围郭孝恪,可是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中军已经陷在了和北府军的混战中。 战场后方,击溃了四万俘虏军的突厥骑兵狰狞着策马挥刀,追杀着那些逃跑的高句丽人,可是当他们追出数百步后,忽然看到了远处疾速逼近的大股烟尘。 “是骑兵,是北府军的骑兵惊恐的喊声响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战场两翼居然同时出现了大规模的骑兵集团,当烟尘中黑色的旗幡跃入突厥骑兵的视线以后。整个战场乱了。 (昨天上传到了唧,但是却忘了发布,晚上回来后才发现,老虎对不住昨天等更新的兄弟,不过这几天实在是累糊涂了,晚上还有一章,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未完待续)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胜 火骑如雷。出现在战场两侧的贺浮玉和裴仁基没有做任怖,州;,就投入了进攻,他们挽救了已经崩溃。处在突厥骑兵一面倒地屠杀里的残存三万俘虏军。 两万北府军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对突厥人的打击是致命的,因为中军陷入混战,外围的突厥各部骑兵失去了指挥,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北府军骑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后方大营冲天而起的大火让大半的士兵都心无斗志。 李靖亲自带领的五千骑兵是给突厥人的最后一刀,几乎陷入了被包围态势的突厥骑兵的士气崩溃了,他们不知道究竟还会有多少北府军会出现在战场上,于是那些小部落的骑兵最先开始逃跑了,他们选择了李靖的方向,至少那里只有几千人马。不比战场两侧冒出来的那些恐怖的骑兵。 但是很快这些逃跑的骑兵就绝望了,因为那几千骑兵后面是整整数万的步兵组成的枪阵,而且比起先前他们对付得更加厉害。 兵败如山倒,战场上的突厥骑兵为了争夺生路,开始自相残杀起来。而李靖在到达后看到贺廷玉和裴仁基的两万北府军骑兵已经投入了战场上,全力指挥起了五万征辽兵。摆出了厚重的阵形,向战场上碾压而去,五万人的庞大军阵移动时那种可怕的压迫力,直接让面对的突厥骑兵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无数的突鼎骑兵在越来越接近的巨大军阵下,抢夺着越来越狭窄的逃跑道路,五万征辽兵的军阵里,携带的强弩在逼近到战场两百步开始的时候,一阵阵的箭雨倾泻向了突厥大军混乱的后军。 中军处,始毕终于放弃了继续作战,这个时候他明白当年卫王杨爽出征,为何能以五千人大破沙钵略可汗大军,虽说当时杨爽占了突袭的便宜,可是这等直扑中军的凶猛战法确实是无解,他现在若是再战下去,恐怕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随着始毕的败走,突厥大军以一种出乎郭孝恪预料之外的速度崩溃了。他早就知道突厥人向来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但是没想到的是始毕先前还一副死战到底的样子,现在却那么快就带着亲军败逃了。 “定方,叔宝,你们带兵追击,一定要给本王拿下始毕的人头回来郭孝恪看着策马来向自己禀报战况的苏定方和秦琼,大声道现在整个战场上,突厥人乱成了一团。 “是,王爷。”能够追击始毕这个东突厥可汗,苏定方和秦琼都是喜出望外,大声应答间已是回去重整人马,突厥人自去年冬末出兵,战马瘦弱,不比他们的战马在怀远可以得到草料补给。 战场中央,郭孝恪没有再策马冲杀,如今大局已定,他身为一军主帅,却是无需再和手下争功,再且此时他也不需要再用始毕的人头来证明什么。 战场后方,李靖依然沉稳地指挥军阵,配合战场两侧的贺廷玉和裴仁基合围来不及逃走的突厥骑兵。 在李靖稳健的用兵下,近八万突厥士兵被留在了战场上,当始毕逃走的消息在战场传开后,这些被抛弃的突厥士兵大声地咒骂了起来,始毕欺骗了他们,终于开始有人投降了,而并没有随始毕逃走的阿史那社尔更是带头投降,他的身份高贵,不少突厥将领见阿史那社尔这个王姓都投降了,便也跟着一起投降了。 随着战场上一片嘈杂的投降声。李靖仍旧缓缓地推进着军阵,一面接受俘虏,一面歼灭着不肯投降的顽抗者。 战场中央,阿史那社尔见到了尸让血海中坐在马扎上的郭孝恪,然后跪在了地上,“朝忠参见王爷阿史那社尔舍弃了自己突厥人的身份,他希望自己的忠诚能让汉王手下留情,不要对突厥人赶尽杀绝。 “你做得很好看着自称汉名的阿史那社尔,郭孝恪点了点头。正是阿史那社尔的带头投降,才让这场战争结束得如此之快。“朝忠,本王会给突厥人一条活路的,不过这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郭孝恪让阿史那社尔起来后。看向了四周战场上投降的突鼎人,这些突展人都是不错的战士,而他治下的辽东亦缺乏人口。 “但请王爷吩咐。”阿史那社尔沉声道,脸上却有些担忧。 “这些投降的士兵中,凡是曾经侵略我大隋边郡的,本王一个都不会留活口郭孝恪看向阿史那社尔。轻声说道,“至于剩下的,年纪凡超过三十岁的皆迁往辽东落户。其余则编入北府军的折冲府,本王会择其精锐补入北府军,但是每个人都要入籍汉姓。” “多谢王爷开恩阿史那社尔朝郭孝恪拜倒了,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当一个汉人或许对那些士兵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他们不需要再担心下一个冬天自己会冻死或是饿死。 “此事本王就交给你来办,至于阿史那氏,以后便只有你和族人入汉籍的史姓,其余者皆斩郭孝恪不会让阿史那氏继续存在于草原上,突厥立国数百年,虽然草原是最残酷不过的地方,可是阿史那氏被草原人看作王姓,终究影响力不 “是,王爷。”阿史那社尔站了起来,他知道也许用不了多久,整个东突厥的草原上将不再会有人姓阿史那,汉王将成为草原霸主。 怀远以北二百里,处罗看着身旁七零八落的队伍,却是一脸的苦涩。他以前只以为北府军才是大敌,却是忘了原是大隋禁兵的骁果军亦是精锐,他逃走时尚带走了近万余的人马跟着他,可是给骁果军一路追杀,却只剩下几百人,落了个如此凄凉的境地。 “也不知大可汗那里战况如何?”虽然已经逃得性命,可是处罗却仍旧担心始毕那里,无论如何始毕都是东突厥之主,就算败了,只要他能带着身边的可汗亲军逃走,就还有东山恶起的机会,毕竟大隋天下已乱。杨广一死,国中必然诸脚诚,郭孝恪乃野心勃勃也辈“肯定今南下摇鹿中 处罗正自低头思量,身旁的亲兵又喊了起来,“汉军又杀过来了。”炮果军作战时,却是和北府军的征辽兵一样高呼“汉军,威武。着实让他们印象深玄。 如同惊弓之鸟般,处罗只是看到身后出现的黑色旗幡,便仓惶地带着身边还剩下的五百骑人马策马逃跑了,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停留太长的时间,北府军的人头功让那些追击的骁果军就像是最贪婪的恶狼一样。 就在处罗逃走的时候,始毕只是带着人马逃出六十里不到,就给苏定方和秦琼追上了,两人带的都是北府军里精锐中的精锐,始毕身边的可汗亲军虽然还有三千余,但是如何当得住这两千骑可谓是杀人老手的 兵。 苏定方和秦琼都是记着郭孝恪的吩咐,取始毕的人头回去,两人虽然还算有些交情,可是这个时候如此大的功劳在前,却是谁也不肯相让。追上始毕的可汗亲军后,两人一左一右杀进了军中,朝始毕杀去。 始毕本来欲逃,可是看到自己一手所建的可汗亲军被北府军杀得凋零。却是心一横,回身杀向了朝自己策马而来的苏定方,没有了这些亲军。他即使逃回去,也难有作为。 苏定方着到原本引着数百骑逃走的始毕杀了回来,却是大喜了起来。双腿一夹马腹,冲得更快,他眼中只有一身金丝长袍的始毕。 铁骑交锋,对马而过,始毕虽然也称勇力过人,可是却不是苏定方的对手,两人战马交错,马枪和马槊对碰。始毕直接被苏定方横扫下马。苏定方正待要回马结果了始毕性命,却给始毕的亲兵舍命拦住了。 从尘土里爬起来,始毕拔出了腰里的狼头弯刀,狠狠地砍下了苏定方胯下的战马马蹄,不过他的刀还未挥落,后背一点乌光透胸而过,他看着胸口钻出的箭矢,口中淌着血,转过身,一刀伫在了地上,看着那飞驰而来的骑影,眼中满是不甘。他不该就这样死去,就算死他也应该死在郭孝恪那等霸主手上。 “秦琼,你。”苏定方看着远处放下手中弓箭。策马而来的秦琼。不由大怒,始毕人头本来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如今却叫秦琼给抢走了,叫他如何不恼火。 “战场上,刀箭无眼,大家各凭本事。”秦琼见自己那箭在始毕身上穿胸而过,却是心情大好,一边朗声喝道,一边却是舞槊迎向了那些红了眼的始毕亲兵。 始毕虽死,那:千可汗亲军虽然散去了大半,可是仍旧有始毕平时相待最是亲厚的千余人留了下来。一个个都是悍不畏死地拼起了命。 半个时辰后,苏定方和秦琼看着遍地的死尸,两人的脸上都是不怎么好看,他们都没想到,始毕死了以后,那些突厥人拼命之下居然让他们折了整整三车多人,要知道那三百人可都是北府军中三年来几乎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秦琼默默地割下了始毕的人头,和苏定方一起收拢了队伍,开始收敛起阵亡士兵的遗骸来,他们的心里都不大好受,因为死的人里大半都是他们身边的亲兵,全是在始毕死后,给那些红了眼的突厥人硬生生地用不要命的打法给拼掉的。 怀远镇外,战场上已经寂静了下来。这一仗,六万俘虏军,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万八千人,而郭孝恪亲自带的一万北府军老兵,只剩下了七千人,虽然获得了一场大胜,可对郭孝恪来说,那三千老兵的阵亡让他心里难受。 战场上,重新聚拢队伍的高句丽人在军官的带领下,打扫着战场,他们负责将突厥人的尸体清理掉。至于北府军士兵的尸体,自然有北府军的人收敛。 李靖到达战场中央的时候,看到的是卸去了盔甲,一个人坐在马扎上。沉默的郭孝恪,他已经从苏吉利那里听说了,这一仗其实打得很惨烈。尤其是在他和贺廷玉,裴仁基三路大军合围前,王爷麾下的老兵死了不少,那些人都是老人,其中不少都是王爷可以叫出名字的,要是他们不死,日后前程必然远大,可是现在却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参见王爷。”李靖走到了郭孝恪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药师,你来了。”郭孝恪回过了神,然后朝李靖道,“我没事,只是心里不大好过。” “王爷,那些将士死得其所。王爷当看开点。 ”李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也只是如此说了一句。 “我知道,可是就是看不开。”郭孝恪一脸的自嘲,接着他看向李靖道,“这一仗以后,你说天下人会如何看我?”杨广死了,虽说是被宇文成都所杀,可是恐怕没人会相信。 “王爷又何必太过在意天下人的看法,李靖只知道,王爷力阻突厥入寇,乃是大英雄,大豪杰。”李靖正色道。他话音网落,一边杀成血人的罗士信也是大声应声道。 “王爷要不是英雄,这天下就没人是英雄了,我看这皇帝,还是王爷当的好。” 尉迟恭看着在一旁大声嚷嚷起来的罗士信,却忽然发现自己平时竟然没注意到,罗士信这子拍马屁的本事那么高。 “你们不用捧本王,本王知道。本王在天下人眼中,不过是个屠夫罢了。”看着四周众将应和,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屠夫有什么不好,能把突厥人当猪狗来杀,我看那什么卫王也办不到。”罗士信嘀咕了起来。 郭孝恪看着罗士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却好过了些,“等定方和叔宝回来后,今夜咱们好好庆功。” “好,王爷,这些天禁酒,我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众将中不乏嗜饮之人,不过战时军中不得过饮,早把众人憋坏了。。 (全本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魏征的担忧 不远镇内。当城外报挂的骑兵路飞驰从城门口处讲来赔川干怀远镇内的士兵都是欢呼了起来,当欢呼声一路传到南宫官衙时百官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一些早就向长孙无忌和魏征这两个郭孝恪麾下的文臣心腹投诚的官员自然是喜不自胜,而其余那些选择观望的此时自然是大为后悔。 “汉王果然武功盖世,区区突厥人。不过跳梁小丑,如何是汉王的敌手。”官衙里,各种恭贺和阿谀之辞不绝如耳,原先还顾及万一郭孝恪吃了败仗,或是杨广这个皇帝会回来的百官们这一回全都放下了矜持的身段,一个个都是拉帮结派地去了长孙无忌和魏征的官署,这一回原本看押他们的北府军士兵倒是都放行了。 魏征和长孙无忌得了大胜的消息,虽然也都是心里高兴。不过前来的百官一拨接着一拨,两人不得不故作镇定,仿佛这大胜好似微不足道一般,两人的一番做派,都是让那些百官更加惊叹于北府军之强。 双方似乎都有默契一般,没有谈及杨广,这个本来最是重要的皇帝。经历过宇文化及和长孙无忌两次清洗,如今百官里剩下的却是没有再有谁对杨广这个旧主还有什么情分,就算有也就是私底下挤两滴眼泪。如今汉王声势如日中天,放眼天下。谁人还会是汉王对手。 于仲文,卫玄几个老家伙倒是还掌着洛阳和长安的兵权,可是那些新招募的府兵怎么会是汉王手下虎狼之师的对手,十万高句丽大军,近三十万的突厥大军,整整四十万人,转眼间就没了,那些百官可都是明白人,这天下能在战场上打败北府军的人马。恐怕也就北府军自己了。 怀远镇外,阿史那社尔看着面前一批投降的突厥将领,却是将郭孝恪的话说了一遍给他们听,“这是汉王之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们中谁曾侵略过大隋边郡,自己了结吧,不要让我动手。 ”阿史那社尔环视着那黑压压一片片,足有百余人的投降将领。冷声道。 原本安静的将领中很快便响起了争执声,这些突厥将领已经给北府军杀破了胆,此时听到阿史那社尔的话,那还管平时的交情,平时几个,常去大隋边郡打草谷的将领都给揪了出来,不愿意自己动手的,立时便给身旁的人乱刀砍死。 “好,你们等会回去将他们手下的部众都给认出来,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们吧?”阿史那社尔看向了那几个最先动手的将领,很是满意地说道。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那几个最先动手的将领,知道自己这一回是被阿史那社尔给看中了,日后说不得还能在北府军里当个将军,因此一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地表起了忠心。 夜幕下,北府军在战场一侧搭建的临时军营里,到处都是燃着的篝火,战场上那些死掉的突厥马匹都是给录皮分割,再加上从城里运出的酒,这庆功宴虽然简陋了些,可是气氛却是颇为热闹。 白天一战里,也算是出力不小的三万高句丽俘虏兵也是每人分到了一大块马肉,几十个人分酒喝,不过对这些在高句丽也是极偏僻的乡下地方的农夫出身的士兵来说,这搞赏也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而那些活下来的军官则是盘算起了留在北府军里的念头,一场惨烈的厮杀下来,让他们觉得都是跟着北府军,在汉王帐下效力才是他们这些武士该做的 这些高句丽军官,大多都是平壤的世家幕是贵族出身,虽说不能和大隋的那些名门比,可是在高句丽国内也算是从小家学渊源,孔孟等圣贤的教诲也是读了不少。 挨着高句丽人营地的突厥俘虏营里。下手杀了那些曾去大隋边郡的突厥部落的几营人马也分到了马肉好酒,几个将领也是得了阿史那社尔的褒扬,让其他投降的将领都是羡慕不已,看着别人吃肉喝酒,自己只能吃那些难嚼的干粮,叫他们如何心里不懊悔。 “大家都听好了,汉王没杀我们,已是格外开恩了,汉王说了,凡是三十岁以上的,都要去辽东落户。剩下都通通编入北府军的折冲府,选择精锐补入北府军。”阿史那社尔再次召集了一众将领,然后自然是每人发了酒肉,而那几个让他特别满意的则是一人发了一口北府军里的匠人打的横刀,还有一幅百夫长的铁甲。 “你们各部,都派几个人回草原,把部落的女人孩子都接过来,汉王准许他们和你们一起入籍。”阿史那社尔大声说道,“以后就再也不必到了冬天,大雪盖了草甸,牛羊给冻死,人也跟着饿死。” 听着阿史那社尔的话,那些将领都是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汉王神威,凶名昭著,他们若是拒绝,等待他们肯定是北府军屠刀。如今剩下的七万人一个都利想活。到时候这怀远镇外恐怕又要多上七座小止。般的人头京观。 不过很快,这些将领里就有人谢起恩来,多数都是些在草原上没什么地位的小部落出身的,反正他们的族人在草原上也是日子过得极苦。还要面临其他部落的吞并,草原上的战争更加残酷,现在汉王不杀他们,还准许他们的族人也迁往幽州和辽东定居,已是天大的好处,要是再不知足,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看着一片谢恩声的场面,阿史那社尔知道这一次东突厥是真地完了。二十五万多的大军,最后逃走的不过五万人,剩下的这些七万多俘虏很快也将不再是突厥人。 阿史那社尔也是读书的人,他知道若是汉王像过去的前朝那样,只是让突颍部落迁于内地。也不过是如同汉晋那般以示气度,可是汉王却是要打乱各个部落当除了一些擅长养马的,其余人都是要和幽州,辽东的汉人一样编入户籍,到不同的地方去种田,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居无定所的游牧。 北府军中军,郭孝恪看着大饮的众将,口川是和李靖怀有孙思邈两人浅斟,他本就不真喝酒,孙蜘“则,可是却极少喝多,便是此时打了大胜仗,他也不愿多喝,因为他知道这场仗只是一个开始,东突厥是完了,草原上将陷入了长时间的混乱,但他也无法预测到这种混乱究竟会让局势演变成什么地步,没有突厥人这个后患,提前去了太原发展的李阀没有后顾之忧,必然实力更加雄厚。虽说长安有卫玄这个老辣弥坚的老将在,但是卫玄终究年纪大了,恐怕未必能制住李渊。 “王爷,今日我军大胜,王爷当高兴才是。”李靖在一旁见郭孝恪沉默不语,却是忍不住道。 “药师,这场仗只是个开始。”郭孝恪笑了笑答道,然后举杯道,“今日不谈国事,喝酒 片宏之后,郭孝恪起身,和李靖等一众将官。一起巡视起了各军营。这是他的习惯,而李靖也以为这习惯很好。 怀远镇内,长孙无忌和魏征并没有闲下来,虽然两人知道郭孝恪不是太喜欢排场,但是此次大胜,意义实在非同一般。岂可马虎,更何况杨广已然死了,这天下正是隋失其鹿,群雄即将并起共逐,汉王虽不会称帝,但是那气象格局却是不能差了。 长孙无忌心里未尝没有让那些投靠的百官一起劝郭孝恪称帝的念头。只是思量再三后,终究作罢了,毕竟这事情兹事体大,就算成了,也只会让王爷对他不喜。 魏征如何不明白长孙无忌的心事。他倒是还希望长孙无忌做那擅作主张的出头鸟,哪想到长孙无忌这一回倒是明白得很,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饶是如此,两人还是忙了个焦头烂额,就算郭孝恪不称帝可这幽辽之地,汉王府的班底自然也是个小朝廷,却是半点马虎大意不的。一想到在幽州的裴世矩,虞世基等几个早就投靠过来的隋室旧臣,两人都是颇感麻烦。 耍说他们两人,跟随王爷在如今一众文臣里最早,可谓是王爷的心腹。可是他们两人终究年纪太轻。资历不够。那裴世矩和虞世基等人别的不说,光是那资历人望就足够压他们一头了,他们两人偏生也是不甘人平的人,如何甘心给裴世矩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隋室旧臣压到头上去。 “玄成兄,依我看到时候王爷未必会让裴世矩等人压过我等魏征的官衙,书房里,到访的长孙无忌看着跳跃的烛火,轻松说道。 “长孙老弟,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到时候如何安排你我,想必王爷必有自己的主意,你我何必杞人忧天。”魏征知道长孙无忌这回来。是拉自己一起对付裴世矩他们这些隋室旧臣,毕竟王爷帐下,不缺将领,唯独缺得就是文臣,他和长孙无忌,还有幽州的温彦博实在是太过单薄,如今王爷虽然打赢了突厥人。可是幽辽之地也到了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毕竟王爷不打算做那反隋的第一人,而且连续三年征战,自今年起洛阳,长安那边断了给北府军的补给,以后打仗的钱粮都要他们自己出。 “玄成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扯皮。”见魏征这老狐狸,仍旧不肯跟自己说实在话。长孙无忌不由急道,“那裴世矩,虞世基是什么人,你可比我清楚得很。还有那些百官,别看他们现在对我两恭敬有加,等回了幽州,指不定什么样子呢?”“长孙。老弟,你不要急,王爷可不是糊涂人,咱们只要做好本分就行了。”看着朝自己埋怨的长孙无忌,魏征不由笑了起来,长孙无忌平时可是个玲珑的人,如今却倒是自己乱了。连那么简单的事情也看不穿。 见魏征脸上露出的笑意,长孙无忌不由一惊,然后豁然开朗起来,王爷要用这些隋室旧臣,一来确实是帐下如今缺人,可另外也是用来千金市马骨,招揽山东门阀世家的人。以止东那些门阀世家的做派,到时必然会和那些隋室旧臣斗个你死我活,他又何必去趟什么浑水,只管在旁看热闹就是,王爷一向喜欢培养自己的班底,看如今的北府军便是,眼下不过是时间不够罢了,等时间一长,必然是他们这些王爷的嫡系掌权。还用得着担心。 “玄成兄,你看。我差点糊涂了。 ”长孙无忌也是笑了起来,他和魏征虽然也勾心斗角,可那不过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终究不能拿来和裴世矩他这些外人比。 “长孙老弟,如今王爷大胜。却是没有立刻班师,我看怕还是耍在怀远停留一阵子,另外皇上为逆贼宇文成都所弑的事情也是桩麻烦事魏征见长孙无忌有放下其去前嫌之意,自然也是不会拒绝,毕竟他们都是汉王府的老人。 “皇上确实是被宇文成都这个逆贼所弑,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告于天下,不能给其他人诬陷王爷的机会长孙无忌沉声说道,脸上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王爷虽然一向受到关陇世族的仇视,但是在天下人心中,却是人望极高,绝不能给扣上弑君的恶名。 “这件事情,就算是事实,关陇世族也必然会诬陷王爷,光靠我们和那些百官,作用不大。”魏征一边说道。然后在两人坐着的一旁的书案上,手指虚发”却是写了江东两个字。 “山东那些世家门阀,倒的确是掌天下喉舌,有他们为王爷说话,那些关陇世族就算诬陷造谣,也没什么用处。”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朝堂之上,虽然山东高门不如关陇世族,可毕竟是血统高洁,在士族中比关陇那些人说话要有分量得多。 “唯一可虑的是,山东高门恐怕未必是一条心。”魏征站了起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不无担心的道,“争天下,不是光靠兵强马壮就能打下来的,幽辽之地,还是不能和河北。关中之地比。”,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毖山叭章节更多,支持作 (全本 ) 第二百六十三章 王远知 泛厥王迂所在到外都是伏尸遍地,从平壤离开后。尉追出忧复带着五千骑兵沿辽河一路北上,昼伏夜出。直取突厥王廷,竟是被他趁着东突厥国中青壮俱是被征发,让他以五千骑破了王廷,杀的阿史那姓几乎是十不存一,更是生俘了义成公主,不过尉迟文德并没有留下活口。在知道义成公主的身份后,就直接下令杀了义成公主,这位可是大隋公主,把她给带回去只是个麻烦。 郭孝恪在怀远镇足足停留了两个月,这期间里,总共有近二十万突厥的老弱妇孺拖家带口,赶着牛羊往怀远而来,而骁果军则是被郭孝恪放在草原四处扫荡,一直逼得处罗不得不远遁大漠深处,让整个东突厥草原陷入了混乱中。 郭孝恪大破东突厥,连同幽州的斩首数,一共达到了十八万级,怀远镇外那一座座万人京观,足以让草原上各个部落都充满了恐惧,自此北府军的黑色旗幡所至,草原各部无不臣服,就连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在突厥人到下之后,填弃草原势力真空的薛延陀人老实地待在了自己的草场上,不敢做出任何让北府军误会的事情来。突厥人战死十八万,王廷被扫,却是让东突厥再也没有可能成为草原霸主,当尉迟文德带着从突厥王廷缴获的战利品回到怀远后,郭孝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尉迟文德的确是个人才,文武皆能,虽说用兵不如李靖,可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他这一次的大胆出击,可见他的胆魄,不过却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刑。 “将在外,君命亦有所不受,更何况文德你此次打了胜仗,本王又岂会责怪你看着来请罪的尉迟文德,怀远镇内行宫,一处偏殿内。郭孝恪却是朝有些惶恐的尉迟文道。 “多谢王爷。”尉迟文德放下了心,他是到了怀远以后,见了李靖。才知道汉王本来是想让东突厥和薛延陀互相牵制,不使任何一家做大。可他却把东突厥的王廷给扫了,现在薛延陀人碍于北府军大胜余威。不敢造次,可是如今杨广已死。王爷是耍争天下的人,如何能在这边远之地久留,大军迟早都南下。到时薛延陀必然会趁机在草原崛起,尉迟文德一想到自己坏了大事,难免心中惴惴不安。 “熊津都护府,本王会另派人接管,你的儿子便到本王身边做个亲卫。你便留在怀远,本王只给你三万兵马。五年之内,绝不可让薛延陀做大,你可能办到郭孝恪朝尉迟文德说道,尉迟文德不想留在百济。想要回中国的心思他知道,此时却是给了尉迟文德一个选择。 “王爷放心,末将必不让薛延陀做大。”尉迟文德大喜了起来,他冒险出兵,不就是为了立功好离开百济,回中国故地,日后也好让尉迟家成为名门,如今他的儿子能补入王爷亲卫,日后自然晋升自然容易。哪有不愿之意。 尉迟文德离开后,郭孝恪一个人坐在了殿中,如今杨广集死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天下,南宫官衙的百官,也是各自写信,或是派了家人去各地的本家为他造势。 就如郭孝恪所料一般,此时杨广为宇文成都所弑的消息亦是传了开来。那些投靠他的隋室旧臣,虽然人在怀远,等于是失了原本的根基,可影响力仍在,而且王远知这个茅山宗的掌教亲自为他说话,让整个江南世族却是一片到地为他称颂之声。几个见了王远知都要称一声老师的大儒亦是纷纷效仿。 涿郡城内,汉王府,李秀宁和木兰虽然已经身怀六甲,可是对着王远知这位仙师,也依然是有数周全,这一次杨广身死,天下人却无人说汉王一句流言,可以说全是拜这位仙师之功。 潘师正站在王远知身后,心中亦是惊讶于老师竟会亲自出山,要知道过去杨坚和杨广都是三番四次地想请,执弟子礼,老师才不得不出让两次,可是这一次却只是汉王在怀远镇大胜突厥的消息传到后,老师便出山,一路北上,为汉王说项,叫他也是始料未及。 “看起来小徒的医术还算过得去。”亲自为李秀宁和木兰诊脉之后。王远知却是笑道,他虽然年事极高。可是养生有道,端的称得上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谁人见了都要喊一声老神仙,不过却是没什么架子。 潘师正在一旁倒是没什么,在老师跟前,他的确就是个小徒,倒是李秀宁和木兰心中有些诧异。 王远知这次亲自来幽州,其实也是为了天下汉统,毕竟他是南朝官宦世家出身,虽然自小修道,可是对名教和正统看得极重,当年杨坚篡周,后来灭陈,一统天下,虽然以朝廷之名广征各地名士,可是却无多少人响应,固然是因为关陇世族掌握大权,可更多也是因为杨坚并非他们这些人眼中的正统,而郭孝恪虽然出身寒微,可却是正统的汉人,更何况当年汉高祖刘邦也是起于草莽。 如今天下,能成气候,得天下的皆是北地胡汉杂种,只有郭孝恪能入王远知眼中,而且郭孝恪手握雄兵,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消饵兵祸,重新统一天下的人,因此王远知虽然年事已高,却仍是亲自跑了这一趟。 等亲自为李秀宁和木兰重新开了安神养气的药方后,王远知在潘师正的陪同下离开了王府,涿郡城内有杨广第一次征辽时为他修建的道观。 “老师,前日有消息说,唐国公李渊在知道皇帝为宇文成都所弑后。却是一路披麻戴孝,轻车简从,从太原哭到了长安城回到道观后,一进内室,潘师正却是将刚才弟子送来的消息朝王远知说道。 “李渊此人,坚忍有雄才,日后能与汉王争天下者,唯有此人是大患。”王远知沉吟道,他是当世出名的高人,虽然一向闲云野鹤,只管了道修真,可实际上对这天下大势看得比谁都透,过去他不愿沾染红尘,不过是看穿了杨坚虽然对他礼遇,可实际上不过是想借助自“甩久下十族和江南世家中的影响力罢了,后来杨归优待佛是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如今不同,对王远知来说,茅山宗选择了汉王,便自然要全力支持汉王,好使道门压过胡教,茅山宗执天下道门之牛耳,由不得他亲自出山走这一趟。 自古,得国不正者,没有一家能得天下久矣,汉末之后,魏晋,五胡乱华,十六国更迭,南北朝一百七十年,数朝轮换,没有长久者。皆是因为得国不正,少了气数,现在郭孝恪出身汉人正统,杨广一死,隋失其鹿,只等天下有人称帝反隋,郭孝恪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自立。所以杨广之死,绝不能和郭孝恪有半点联系。 “老师,李渊素来和楼观派有所关联,据弟子所知,李渊在太原练兵时,楼观派多有相助。”潘师正听完王远知所言后,亦是道,“楼观派恐怕已是选了李渊这个胡汉杂种。如今李渊这番做派去长安,必有所图。” “李渊身边,刘文静乃天下名士。李渊此番去长安,必是出自此人的手笔。”王远知想了想后道,这天下名士,他十有**都知道,刘文静乃天生的谋士,又博览群经,必是李渊的心腹。 “长安如今只有卫玄和杨义臣能做主。不过两人都年事已高,李渊如今这般大张声势地去长安哭丧,定然会被卫玄和杨义臣引入朝中,李渊又出身关陇世族中的名门,恐怕日后长安会为其所得。”王远知不无担心地道,关中八百里沃野,人口富庶,若是叫李渊得了关中,日后天下之争,怕是会生出不少变数。 “老师,可要派人除了李渊。”潘师正是个心狠的人,茅山宗虽然内门弟子不多,可是外门中也是有好手的,真要平决心除去李渊,他们不是没有机会。 “痴儿,你此举虽是为了汉王大业。可若是汉王知晓,又会如何看我上清派茅山宗即上清派。”王远知摇了摇头道,自古帝王最忌讳便是此等事情,岂可因此让汉王对他上清派有所恶感。 “若非老师提醒,弟子险些着了外道。”潘师正想到王远知所说的后果,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算汉王不计较,可是那魏征,长孙无忌等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我上清派的道统若要万古长存。需得记住清净无为二字,尤其是涉及到军国大事,更是不能擅自干涉。”王远知看了潘师正这个自己亲选的下代掌教,颇有深意地说道。潘师正的能力在他的弟子中最是杰出,可是却也沾染红尘太多,生出了几分名利之心,他怕日后自己死后,潘师正却是会学自己的老师陶弘景一般,想做那山中宰相,故而先提醒道。 “老师。”潘师正不由皱了皱眉道,在他看来他们相助汉王成就大业,自然是要光大宗门,到时候便是当个国师也是应该的。“痴儿,当年陶师虽被时人称为山中宰相,可有哪一次是主动参与军国大事的,都是梁武帝亲自派人送书信询问,陶师才回信作答的。”王远知不由摇头说道,“粱武帝和陶师相识已久,陶师尚且要遁入山中避嫌,你何德何能,敢比陶师。” “汉王起于行伍,用兵如鬼神,杀人无算,又岂是好相与之主,唯有清静无,为,方能得汉王之心,我上清派方能光大宗门。” 被王远知一番斥责,潘师正心中本来动的国师之念却是一下子去了大半,却是诚心正意地朝王远知拜道,“弟子愚钝,多谢老师指点。”潘师正本是聪明之人,此时静下心来,方知道自己想错得有多离谱。 “李渊之事,你知道即可,若是汉王身边无人提腮,你再告诉汉王不迟。”王远知吩咐道,不过心中明白,如今汉王帐下相投的隋室老臣里,裴世矩,虞世基等人都是有国士之能,必然会看出李渊的用意。 “弟子知道,不知道老师还有何吩咐。”见王远知要打坐,潘师正却是问道。 “汉王回来前。多注意山东的门阀世家。”王远知朝潘师正说道。山东的门阀世家这次虽然因为他的缘故,都是为汉王造势,可是他一路从江南而来,也知道山东的门阀世家,意见相左,洛阳的于仲文,已是调了鱼俱罗北上,不少人恐怕都是生出了观望之心。 “是,老师。”潘师正应了一声,然后便退出了静室,如今他已清醒得多,有些事情他不该去做,连碰都不该碰。 涿郡城,太守府内,温彦博和虞世基在书房内,一边品茶,一边却是谈论着王远知的来意,只因王远知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太过超然,王远知这个活神仙如今居然亲自出山。北上为汉王造势,实在是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皇上如今身死,未有遗诏留下,不知王爷是做何想法?”温彦博看向对面的虞世基,不由试探道,如今长安和洛阳都是没有动静,只是传来消息说,留守的朝臣和皇子都是披麻戴孝,只等汉王回军。 “王爷现在恐怕正烦恼着。”虞世基却是笑了起来,杨广虽然没有留下遗诏,想必就算是有,也会给汉王瞒下,不过长安和洛阳,都有皇子留守,到对谁能从汉王那里的到杨广的尸首风光大葬,自然也是能伪造一份遗诏,而且只要汉王一日不反,那么将杨广的尸首不管给了谁,都能被有心人当成是汉王的选择。 听着虞世基透露的只言片语,温彦博也不由佩服虞世基的心思玲珑。不过他们已经是汉王一党,不由问道,“虞大人,不知以为王爷当如何应对。” “那还不简单,皇上乃是被宇文成都弑于万军之中,王爷最方便莫过于说皇上尸骨无存,不过这是下策,上策当是让长安和洛阳各派使节过来,到时候自然是卫玄和于仲文麻烦,却关王爷什么事。”虞世基却是答道。 (全本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义 …豆镇内,得到北府军班师回幽州的消息,南宫官衙的曰满洲都是庆祝了起来,自从去年跟着杨广出征以来,他们就一直在这边远之地,可以说得上是吃尽了苦头,尤其是宇文化及这个逆贼篡权之后,他们更是忍气吞声,就算后来汉王夺回怀远镇,可是有长孙无忌在,他们依旧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过如今好了,他们不需要再担心什么,等到了涿郡,他们只管老实地投靠汉王就是。 怀远镇外,在五万征辽兵押送下,十几万的庞大突厥人队伍踏上了前往辽东落户的官道,从现在开始,他们不再是什么突厥人,而是去辽东开荒的新汉人,他们中女人倒是占了大半,因为太多的青壮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当那些被俘虏的突厥士兵们所在的部落三五成群地前往幽州之后,郭孝恪也是让人从中挑选了不少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突厥少女给军中一些仍未成家的士兵做妻。 土地,人口,都是争天下时最重要的,而土地,打下了辽东沃土的郭孝恪根本不缺,被征服的高句丽和百济有大批已经开垦好的良田,而且这两个国家的青壮也被他杀了大半,他如今缺的只是人口。 看着离开的庞大队伍,那些被留下的突厥士兵都是心情复杂,不过他们仍是感激汉王给了他们家人安定的生活,至少在迁往辽东的道路上,他们的家人有足够的口粮可以吃饱,他们也相信到了辽东以后,家人可以比在草原上过得更好,至于他们将成为汉王的士兵,以报答汉王对他们的不杀之恩。 数日后,除了留下镇守怀远的尉迟文德,和前往百济接守熊津都护府的苏定方以外,北府军全都随郭孝恪一起踏上了班师之途。 虽然幽州仍是地广人稀,不过这两年里,靠着各种手段,郭孝恪想办法从河北中原等地或招揽,或以朝廷的名义强征而来的落户流民不少。当他们班师时,已是从各处城池或是村寨和都堡里回家的百姓们都是沿途欢声雷动,几乎经过的大户人家都是杀猪宰羊来搞军。 北府军军规森严,再加上军中不缺物资,虽然在郭孝恪点头下,拿了沿途百姓和大户人家槁军的吃食,但是沿途却也拿出了不少充裕的军粮用以赈济百姓,毕竟年初突厥人入寇幽州,尽管是全军覆没,没有在幽州劫掠到什么东西,可是却耽误了一年中最重要的耕种。 本来这等赈济之事,自会有郭孝恪如今治下的官府处置,不过如今正是他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在魏征和长孙无忌的一番施为下,郭孝恪的仁德之名却是第一次在幽州百姓的心里超过了那盖世军神的赫赫威名。 涿郡城外不远处,结伴而行的房玄龄和杜如晦混迹在夹道欢迎的百姓中,看着透迤数里的北府军人马,都是难掩脸上的兴奋神情。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山东高门的子弟,虽然不算是名门望族,可也是家世不错,本来范阳卢氏因为牵连谋反,郭孝恪保下范阳卢氏的几个直系子弟之后,山东高门当时便有不少人颇为意动,不过当时谁也没想到不过一年间,天下大势竟会如此这般剧烈变化。 杨广已死,却未留遗诏。洛阳和长安俱是各有皇子留守,而卫玄和于仲文这两个老臣又各自手握军队,恐怕到时候为了争夺帝位,东西两都少不得会刀兵相向。 方今天下各地,贼军蜂起,乱世之象已经毕现,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再也顾不得家中长辈的观望,都是各自离家,北上欲投郭孝恪这位他们心中所属的能够拨乱反正的明主。 “王法主,一路行来,俱是为汉王张目说项,看起来江南之地,上清派已是倒向汉王王远知地位崇高,房玄龄和杜如晦只能算是末学后辈,是以王远知亲自出山,亲往涿郡的消息传出后,让两人也是颇为吃惊,同时也是更坚定自己的选择没错。 “天下间,能争天下者,不过江南,巴蜀,关中,中原,河北五地罢了,不过江南,巴蜀过于孱弱,不能对抗北方。”杜如晦在一旁自语道,“如今汉王虎踞幽辽,若是兴兵南下,河北之地,怕是无人能挡。” “我看汉王未必会南下房玄龄听到身边的杜如晦言语,却是摇头道,两人是在来幽州的路上相识,来到幽州时正好遇上杀胡令,两人也是一起结伴杀了几个突厥人,算是过了一把当侠客的瘾头,两人虽是书生,不过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骑马练剑,上马拜将下马为相,更是每个读书人所向往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虽比不得武人,可是身强力壮,又练习剑术数年,在随从的帮忙下,杀几个落单的突厥骑兵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幽州的野地里和那些就是冲着杀胡令的人头悬赏去的一些义军待久了,本来只是书生样貌的两人身上也有了一股子气势。 此时两人在人群中议论国事,一旁的普通车野百姓自是不大听得明白,可也知道两人是有学问的人,而几个同为读书人的儒生则是竖起了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如今往幽州来的读书人不少,一来大多数都是寒门士子,汉王又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想想如今汉王府里被称作卧龙凤雏的魏征和长孙无忌,不过都是三十左右,就足以让他们这些苦于出身,难以出头的人动心了,二来王远知这位士林领袖中的人物都为汉王而亲自出山,就更是让他们要赶来投汉王这位仁德之主。 不过这些儒生里真正有见识的,哪个又不是明白人,如今隋失其鹿,国作不宁,这乱世将来,到时候天下谁主沉浮,虽未可知,但唯一的一点他们却是可以肯定,绝不会再是姓杨的当这皇帝。 只是对于赶往幽州的儒生们而言,大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当王远知和山东高门都是为汉王鼓吹时,他们也都是跟着大造声势,虽说天下读书的人中,寒门士子占了多数,可是他们比起那些世家子弟来更加精汇,二下西晋八王!乱。那此投靠藩王的幕僚便多是寒门斗时八王哪个不是扯着夫义的旗帜,互相攻伐。 整个幽州和北地,在这些儒生的口诛笔伐下,弑君的宇文成都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宇文氏更是被揪出了本为匈奴人的旧帐,成了众人口中的五胡余孽,而郭孝恪这位汉王自然是成了大英雄,不但力拒突厥大军,保住了华夏社稷,为死去的皇帝报了大仇,此番回师,更是全军披麻戴白,可谓是忠义无双。 那几个。站在房玄龄和杜如晦不远处的儒生便是那些明白人,他们心中存着的都是投靠汉王之意,心中却也是想过不少日后的天下大势走向,不过却都是有些模糊,此时听到房玄龄和杜如晦的一番辩论都是心中明晰起来。 “汉王出身布衣,更得天下百姓之心,山东和关陇向来对立,幽辽虽然偏僻,可这几年河北,中原百姓有不少来了幽州落户,人口增丁不少,汉王如今连番大战,虽是得胜之师。可也是士卒疲惫,而且长安和洛阳诸位皇子并未闹出争夺帝位之事来,汉王此时兴兵南下,只会有损仁德之名。”房玄龄说这番话时,已是压低了声音,这些事情他也只是心中猜测,不敢全部当真,毕竟他宁愿相信汉王乃是忠臣,而非是处心积虑的枭雄。 杜如晦没有说话,只是记下了房玄龄的话,论策谋划略,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自问不及房玄龄,不过说到断谋行略,房玄龄则不如他。 房玄龄的一番话,虽然压得够低,可还是有只言片语落到了边上的几个儒生耳中,见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要离开,几人也都是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相识,他们本来见房玄龄和杜如晦气度不凡,便有意结识,此时听了两人谈话,就更是心中肯定。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没有避讳什么,这几个上前与他们相识的儒生也是有见识的人,因此叙过各自姓名后,便结伴同行了,一行人却是赶在北府军前头,进了涿郡城内。 随着北府军班师,涿郡城内亦是张灯结彩,虽说皇帝驾崩,应该槁素天下,可北府军毕竟是打了胜仗,而且是大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捷,而杨广这个皇帝这几年倒行逆施,早就失了民心,又有谁会在意。 涿郡城头,裴世矩眺望着城外已然可见的黑色旗幡,又看了眼城门口的张灯结彩,铺了数里的大红地毯,知道这必是虞世基鼓动温彦博做的事情,不过温彦博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番作为,怕是会惹汉王生气。 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裴世矩却是看向了身边的虞世南,比起虞世基这个兄长,虞世南无疑是个真正的君子,不但才华高于其兄,就连为人处世,也是比虞世基好得太多。 “虞老弟,这一回王爷班师,你说见了此等景象,可会高兴。”裴世矩朝虞世南笑问道。 “皇上驾崩,王爷又怎么高兴得起来。温大人这次怕是会惹王爷不快。”虞世南回答道,他当然知道城门口那些,全是自己的兄长虞世基出的主意。 “温大人这次少不得会给王爷斥责降罪。”裴世矩听完虞世南的话,却是颇有深意地笑道。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虞世南亦是一笑道。 此时两人脚下的城门外。温彦博一身官服,却是想着虞世基对自己说的那些诛心之言,王爷虽然要争天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仍是要做大隋的忠臣,可是这幽州之地乃是王爷起家之地,又岂可为了杨广而大行哀事,那岂非是说隋室气数未尽,百姓仍旧怀念旧主,所以当张灯结彩,恭迎王爷凯旋,到时候王爷虽然会斥责我等,但是心中却是会记下我等的功劳。 想到这里,温彦博不由看了眼,欢迎的道路两旁来自长安和洛阳的那些人,他知道等会自己少不得会挨王爷的斥责,但愿虞世基说得丝毫不差,王爷心中自会记下他的功劳。 这时远处的旗幡已经在众人的视线中清晰了起来,北府军黑色的旗幡中夹杂着一片白色旗幡,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是护灵的骑兵。 城门口的百姓大多数是来看北府军凯旋的英姿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北府军竟然是一副哀兵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时人群中,那些来自洛阳和长安的使者还有各地儒生,一些名士都是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皇帝的棺木,而棺木最前扛棺的人赫然是郭孝恪这个汉王。 “汉王,居然亲自抬棺。”人群中,每个人几乎都是愣住了。打了胜仗,为皇帝报了大仇的汉王居然亲自抬着皇帝的棺木进城,一下子本来还想欢呼的众人都是愣在了原地,本该盛大热闹的凯旋式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 郭孝恪抬着棺木,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可是在旁人看来,正是他这位盖世军神悲哀到了极点,若是他为皇帝哭丧,只会被人当作是演戏,可他如今这副一脸面无表情抬着棺木的样子,却反倒是叫众人相信。 棺木两侧,魏征和长孙无忌看着并方那原本还有些声响的人群忽然一下子静了下去,也都是心中满意,让王爷亲自抬棺本就是他们两人一起出的主意,王爷在怀远逗留了两个多月。那些长安和洛阳来的人必然会是有些闲言碎语,今日要是行了这盛大的凯旋式,恐怕王爷苦心孤诣所营造的忠义便会为人诟病,也会让王远知亲自出山所造成的影响降低。 城门口,温彦博看着这一幕,却是福至心灵一般,猛地跪到在地,朝抬着棺木而来的郭孝恪大声道,“王爷,下官…” 温彦博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郭孝恪一脚踹倒了,不过温彦博倒地的时候,便感觉到这一脚上并没有什么力道,就知道一切都给虞世基给说中了,但他仍是装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喊了起来。, (全本 ) 第二百六十五章佛道之争 “着桌午被重重地拍俭忍不住大骂了勉采么贤王,我呸,郭孝恪这个贼子。欺世盗名之辈。”想到白天城门口郭孝恪抬棺那一幕,唐俭便不由一阵怒意,他是晋阳名门之后,其父唐鉴和唐国公李渊乃是世交,李渊出任太原留守后,唐俭便入了李渊府中为记事。 宇文化及叛乱,挟持杨广之后。刘文静便一直为李渊奔走,尤其是杨广驾崩的消息传到关中之后,刘文静便为李渊谋刮,李渊只是轻车简从。一路披麻戴孝,哭丧前往长安。而府中唐俭,殷开山等人则是早在长安为李渊鼓吹。 留守长安的卫玄年事已高,也知道自己恐怕时日无多,而郭孝恪却是如日中天,正当盛年,因此刘文静一番游说之后,便也打算让李渊这个唐国公入朝为援,共抗郭孝恪。 此次唐俭便是为使节而来,和洛阳来的王世充等人一样,都是为了皇帝的身后事而来,长安和洛阳东西两都对立,就算卫玄和于仲文没有私怨,可留守两都的几位皇子却是天生的对头,而两都的官员也都不愿意被对方压到,更何况杨广并没有立下遗诏。 唐俭本来是想见郭孝恪,以言语相逼,可是没想到郭孝恪竟是亲自演了一处忠臣抬棺的大戏给天下人,他本来还想拜访汉王府,可谁知道却是得了郭孝恪重病,不能下地的消息,才气得他失去了方寸,在驿站中毫无风度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驿站别院隔壁,王世充听着墙那边隐约传来的骂声,却是不屑地冷笑起来,他是个胡汉混血的武人,虽说是在于仲文帐下听用,可是心里对汉王也是极为佩服的,他当然看的出汉王乃是有野心的人,不过那位唐国公不也一样,要说汉王欺世盗名的话,那唐国公就更好不到哪里去。 好歹汉王是杀了宇文化及一门逆贼和突厥大军。为皇帝报了仇,唐国公不过是学妇人一般哭哭啼啼上了长安,那些关陇世族也是太不要脸了,王世充心中想着,却是朝身边的几个随从道,“备马,我要再去一次汉王府,求见汉王。”他说话时,故意放大了声音,便是院子外联人都听得清楚。 果然不过片会儿功夫,隔壁的骂声便消停了下来,王世充一边笑着。一边起了身,“我倒要看看你去不去?”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唐俭的脸色铁青,他如何不知道隔壁的那个王世充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想到于仲文在洛阳联络留守官员。欲推越王杨侗为帝,就不由脸色难看了起来,在他看来于仲文派王世充这个武人来,根本就是想和郭孝恪暗中勾结。 “给我备马。”唐俭一想到王世充要去汉王府,也不由心里担心。朝身旁的随从大声道。 见刚才还在破口大骂汉王的唐俭忽然又耍去汉王府,几个随从却是一愣,不过随即就飞快地去备马了。他们这位大人,今日从城门口回来之后可是心情差得很。 城中太守府内,温度博在后院内躺在宽大的榻椅里,和前来拜访的虞世基一起煮茶谈天,却是丝毫没有早上在城门口时那灰败的凄惨模样。反倒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王爷果然是棋高一招,这抬棺之举便是我也没料到。”虞世基想到上午城门口,唐俭和王世充他们这些长安洛阳来的人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 “虞大人所料果然不差,我虽挨了王爷一脚,给罢了太守官职,不过却是值的很。”温彦博替虞世基空掉的茶杯里满上茶以后,却是红光满面地说道,他下午便给罢了太守职务,不过长孙无忌却是亲自过来了一趟,和他说了不少话。 “那我就要恭喜温大人你了。”虞世基笑了起来,说起来他也没料到温彦博会挨汉王那一脚,不过现在看起来温彦博这一脚挨得的确值;长孙无忌是汉王的心腹。居然亲自过来,就可见汉王其实对温彦博满意的很。 “虞大人,如今王爷称病,你说最后这事情会怎么样?”温彦博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同时他也很好奇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他自己却猜测不到。 “王爷是不想趟长安和洛阳争夺帝位的浑水,唐俭和那个王世充想逼王爷表态,那是做梦。”虞世基喝了一口茶后,笑了起来,“我看王爷这病,三五个月好不了,到时候就让他们一起护送皇上的灵柜回去,只要出了幽州便不关王爷的事,到时候就看他们谁有本事了。” “如此看来,怕是多半要被洛阳那面迎回皇上的灵柜了。”温彦博想了想,随即道,毕竟洛阳离幽州比长安近得多,来的王世充也是武人出身,可比唐俭这个文臣强多了。 “那也未必,李渊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虞世基却是不以为意地摇头道,他在朝多年,和李渊打的交道不少,天下人都说他是佞臣,李渊这个唐国公是忠厚的长者。是难得的老实人,可他明白的很。李渊就是头笑面虎,看着和蔼可亲,可实际上真要翻起脸来他做事比谁都狠。 “李渊是有雄略的人,要不是王爷横空出世,你我恐怕日后都得向此人称臣。”虞世基如此说道,让温彦博也是一愣,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虞世基的话有道理,李渊在关陇世族里看着不显山露水,可是关系却盘根错节,复杂得很,尤其是晋阳一带。 “好了,咱们不谈公事,不如说说两位王妃何时生产?”虞世基把话题扯开了,不过心里面却也是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要去找魏征这个和长孙无忌一样,同为汉王的心腹谈谈。汉王府外,王世充和唐俭几乎是前后脚到的,不过唐俭却给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世充在自己的面前大摇大摆地进了汉王府。 “唐大人,咱们回头见。”王世充进去之前,还不忘调侃唐俭三声。谁让唐俭自视清高,住进驿站的时候,对他这个武人不屑一顾,他王世充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记仇得很。 “为什么他们能州,我可是奉了卫大将军也命而唐给看到王世充临县…胆的讥笑,却是再也忍不出,不由朝门口处拦住自己一行人的北府军士兵大 道。 “什么卫大将军,我等不曾听说过,这是大王妃亲自下的命令,你要再敢大声喧哗,惊扰了王爷病情。小心我等手中刀剑无眼。”王府门口守卫的北府军老兵可不管唐俭抬出的卫玄,只是手按腰间刀柄,神色不善地说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身上杀气犹重,尤其是此时说话时声音凶狠,更是叫人望而生畏。 唐俭虽也是世家子弟出身,练习武艺。可终究只能算是个文士,如今又是在汉王府前,哪敢造次,最后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脸色铁青地转身朝身旁的随从大声道,“我们走。”说完却是去了汉王府前的栓马柱,取了马而去。 “哼,什么玩意儿,我呸。”看到唐俭等人离去,那为首的老兵军官却是狠狠地冲着一行人的背影骂道。 汉王府内,王世充坐在大厅里,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地喝着,可是却始终没人来带他去见汉王,当手中的茶杯再次空掉时,他不由苦笑了起来。看起来汉王是铁了心不想掺和进这立新君的事情里来。 后院内,郭孝恪听着幕禀报的苏吉利说王世充毛经回去了后,也不由对王世充高看了一眼,这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历史上起家太晚,又没有李家那么厚的家底,才输掉了洛阳。 “王爷,该你下了。”王远知见郭孝恪有些走神,不由笑道。自郭孝恪回来后,他便出了闭关的静室,当然对外是说来探视汉王病情,本来王远知以为郭孝恪会对自己也是装病演戏,不过来了之后才发现郭孝恪准备好了上好的茶水,已经在等着他了。“法主,本王认输了。”郭孝恪虽然棋力高强。可是王远知从浸淫棋道,至今已有七十多年,不是他所能比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面对王远知这个长者,他生不出半分争胜之心,他那手屠龙的杀棋却是使不出来,再下也只是浪费时间。 “王爷的棋力,老道不如,不过是王爷相让罢了。”王远知笑了起来,虽然只下了七十余手,可是他对郭孝恪的棋风已然了解在胸,更何况他年事已高,郭孝恪要是跟冉认真下,他赢不了。 在一旁观棋的孙思邈不由在一旁道,“王法主,王爷这是跟你下棋没劲。”孙思邈和王远知年纪差不了太多,他这个药王也是给人叫做活神仙,以前和王远知也有过交情,因此两人是平辈论交。 “孙道友说得是。”王远知笑了起来,孙思邈的心思清净无垢,心直口快,正和道家的天人合一。他是引为知己的,只是孙思邈向来行踪不定,如今他到是没想到孙思邈竟是在汉王府里住下,这也让他对郭孝恪的好感更深。 潘师正虽然是王远知的关门弟子,钦点的下任茅山宗掌教,不过却一直都是负责打理俗务,并不知道孙思邈和王远知相识,此时见到也不由心中吃了一惊。 “不如先生和法主来下一局。”郭孝恪在旁道,王远知虽是茅山宗掌教,这次为了他亲自出山,可以说大半也是为了道门日后的前途而来。但他对王远知却是有种亲近感。 “王爷,老道年纪大了,再下一局,却是下不动了。”王远知摇头道,他今日来,还是为了上清派和道门的日后之事。 郭孝恪看到王远知脸上露出的神情,也知道这位地位尊崇的道门第一人怕是有正事要和自己商量,于是便让边上的苏吉利撤了棋盘而孙思邈亦是和潘师正以为两位王妃诊脉为由离开了。 “法主,有话但讲无妨,要是本王能办到的,绝不推辞。”郭孝恪看向了王远知,亲自为王远知斟茶道。 “那老道就冒昧了,不知道王爷是如何看待佛道之争的。”王远知虽然一生修道,心性早已修到了上善若水,淡泊宁静之态,可是对于佛道之争,却是始终放不下的执念。自汉末天堑僧人西来,传教中土,改浮屠教为佛教,在胡人扶持下,却是压过了道门,成为天下第一教,他和历代道门各派宗主,都是心中不忿。 “佛门,不过是胡教罢了。”郭孝恪对佛教没什么好感,自五胡乱华开始,佛教方始兴盛,大行其道,不过却是吞并土地,按刮信徒钱财。其作恶远多于其善举,自北周至隋。周武帝和杨广都有灭佛或是打压佛教之举,就可知道佛教对国家害多于利,他自然是更加不喜。 “不知道王爷若为天下主,当如何对佛门。”王远知看着郭孝恪的脸,郑重地问道。 “本王若为天下主,自当灭佛。”对着王远知这位道门第一人,郭孝恪自然是如此说道,更何况他也是真有此念,杨广征辽前,打压佛门,说穿了还是天下佛寺兴盛。刷旦侵占良田,还不用缴纳赋税。隐瞒人口,损害了朝廷的利益。 郭孝恪如今虽然占据幽辽。临朔宫内亦有大批的物资,可是那些佛寺所有的土地财产,亦是叫他动了念头,那些出家的和尚和寺院的雇农都是可以缴纳赋税的青壮,岂可被那些秃驴白白占去了便宜。 “那不知王爷又将如何对道门。”王远知并没有对郭孝恪的灭佛之语说其他什么,只是又问道,似乎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不敢骗法主,本王虽不会灭道,可也不会如同前朝那般大兴道观。”郭孝恪朝王远知坦诚地说道。他心中自有想法。 “王爷果然是一代雄主,只是不知王爷要以何取代佛门。”王远知虽然不忿律门在民间压过道门,可他也知道佛门教义比道门更适合佛教。郭孝恪若学周武帝,只以网强手段灭佛,恐怕也只灭得了一时,灭不了一世。 看着面前淡然处之的王远知,郭孝恪说出了他想了很久的想法。(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六十六章城隍庙(结尾说些心里话) 毒师正不知道汉王究黄跟丰师王远知说了此什么。只是出叫出来时。却是面带笑意,像是想通了很久以来都没有想通的事情。 “老师。”潘师正有些好奇地上前问道,不过王远知却是笑而不语。只是一路走出了后院,潘师正只能跟上去。 待这对师徒离开后,孙思邈方才走到了亭下的郭孝恪边上问道,“王爷和王法主说了什么,我看王法主倒是有些大彻大悟的样子。”孙思邈想到刚才王远知的神情,却是有些好奇,像远知这样的心性修为。他很难想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王远知如此。 “先生,道家和道门可一样。”郭孝恪看着孙思邈,却是问道,道家黄老刑名之术,汉初用以治国,方有文景之治,才有了日后汉武反击匈奴,开疆拓土的壮举,那时虽然没什么道门之说,可道家却是天下显学。 “道家和道门,天下已无道家。”孙思邈自嘲地笑了起来,先秦诸子百家,道法儒墨,都是纵横战国的显学,秦国以法家并六国,汉初则以道家治国,辅以儒法,那时天下哪有什么道门之说。 “本王不想看到和佛门一样的道门。自五胡乱华始,佛耳虽有劝人向善的教义,可终究是叫我汉人信所谓的今生受苦,乃是前世作孽,这一世要忍那苦,便是胡人斧刃加身,亦当引颈就戮,当年要不是冉闰发杀胡令,我汉人怕是早已亡国灭种。”郭孝恪看向孙思邈道,“及自北朝建立,佛寺兴盛,僧人不事生产,不缴赋税。庙宇吞并土地,隐瞒人口,实为国家之毒瘤,道门自汉末五斗米教开始便学佛门,若是道门大兴,日后亦如佛门一般。” 郭孝恪此时说的都是心里的实在话,中国历来乃是宴权社会,南北朝好佛道的皇帝一个接着一个,结果最后却是造成了佛寺兼并土地,隐瞒人口,让国家赋税锐减,最后弃有北周周武帝灭佛之举,使得北周国力增长,才奠定了日后大隋统一天下的基础。 因为灭佛,周武帝却是落了个暴虐之名,杨坚夺取天下,佛门为其鼓吹也是功不可没,这也让郭孝恪更叫明白,如同佛门这等宗教。绝不可使其壮大,便如杨坚篡周后,重新大兴佛寺,后来见佛门势大难制。又扶持道门以制衡佛门在民间盅惑人心,杨广征辽前,亦是借着僧人淫秽,在佛寺中强逼妇女供其淫乐之事,打压佛门,却是靠着查抄寺庙的财产得了不少军辐。郭孝恪自然不会放过这乱世的机会。汉人自古敬天地鬼神,信祖奉宗。他便要恢复这等风气,同时另立宗教以取代佛道。 “不知王爷要如何做?”孙思邈却是皱起了眉,佛门自天堑东来。也有数百年,虽然自五胡手中大兴,可如今天下普通百姓中信佛的人不少,虽然说以汉王手中之兵。要在幽辽之地禁绝佛寺到也不是办不到,可是这终究是会让人诟病,要知道那些光头的嘴皮子功夫端地是 得。 “本王打算在各地由地方官府出面,修建城隆庙,丹是该地人士,入军中为国战死沙场者,又或是生前行善。或造福该地的官员死后皆可入城陛庙,受百姓供奉。”郭孝恪答道,建城隆庙是他想了很久的佛寺他绝对会禁,那些西方的佛陀连自己的国家都保佑不了,又何德何能能受天下汉人的香火。 孙思邈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他发现汉王这想法,却是比直接用武力灭佛要好的多。百姓虽说信佛礼道,可说穿了不过是求个,心里平安,说来说去,拜这个佛,拜那个神,百姓还是拜自家的祖…贱,汉王建那城隆庙,以战死沙场或是造福地方的英烈细既。善人文杰享当地百姓香火,实乃激励人心之举。更妙的是官府可以控制城隆庙的香火和信众,亦在掌握之中。不必担心有人妖言惑众,煽动无知百姓。 见孙思邈明白自己的想法,郭孝恪也不禁高兴起来,当下想到,“不知道先生教授学生之余,可愿意在城隆庙中任职。”郭孝恪已是决定先在涿郡城内建一座城陛庙。将此次阵亡的将士牌位供奉进去。 “王爷之命,老道安敢不从。 ”孙思邈大笑了起来,这城隆庙的事情,倒也有趣得很,尤其是汉王那凡是在官学里学医的学生需的去各地城隆庙给人义诊两年,最是叫他有所感触,这事日后若是能推行天下,乃是大利百姓的善事。 城隆庙之事,需得徐徐图之。因此郭孝恪也就只告诉了王远知和孙思邈两人,待离开汉王府,潘师正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再次朝王远知问道,“老师,究竟王爷说了些什么?”“此事乃是大善之事。”王远知乃是官宦世家出身。虽然一生修道。但最后却是一叶障目,却是到今日方才知道自己过去一直都错了,他并非是想要道门压过佛门,而是要让道家学说重光天下。 道家学说,乃黄老刑名之术。法家亦是源于道家,而儒家亦是源于道家,道包容一切,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可董仲舒终其一生却不得重用,汉家自有道,王霸道杂之,说的便是道。 “我求道六十年,却不及今日一朝顿悟。”王远知不由感叹道,自魏晋玄学清淡盛行,又有葛玄等人效仿佛门,立道门,却是与道家越行越远,便是他也在那圈子里苦苦困了几十年,如今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芜 潘师正听着王远知细细讲述那城隆庙的构想,却也是不由佩服。他这些年掌管上清道俗务,也曾想过在民间布道,发展信众,可是道门里各种神仙混杂,道门讲究的又是追求长生,普通百姓连温饱都尚不可的。那有什么闲功夫去奢望什么长生。倒是佛门讲究所谓的轮回果报。倒是能让那些普通百姓颇为相信。 回到道观,王远知少有地和潘师正两人一起讨论起了城隆庙之事,虽说汉王是想日后建城陛庙以取代现在的寺庙,去求那些外来的神佛菩萨,倒不如求本地的城隆老爷,城隆庙里供奉的乃是本地的忠臣英烈。善人孝子,是行教化的大好事。可汉人自古以来供奉的天地祖宗却也是不能少的。 (今天做火车回家,本来口点能回到家,可是上海的地铁人实在是多。等挤到南站的时候,才发现提前买好的车票,动车已经开了,于是又排队买了票,回到家已经。点。先码了两千发上来,等明天再补回来。老虎实在是累得不行,最后说下更新,我知道大家希望能早点更,可老虎在上海晚上6点下班,回到家吃饭洗衣服,什么琐事弄好已经八点多,码字的速度又慢,有时候又会卡文,所以发的很晚,说实话老虎也不想这样,可是一切都是生活所逼,最近身体也差愕很,不过老虎从来不想说那些事情,毕竟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只是希望有能力的兄弟能支持一把,现在的订阅看得心凉拔凉拔的,有时候想想自己每天那么晚睡,把身体搞差到底值不值得,可老虎是真地喜欢写历史文,希望大家还是能订阅支持一下,现在也快百万字了,养着的兄弟们也可以开杀了。)(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六十七章王世充 诲着郭孝恪对外称病的消且“涿郡城内时间到也人心晒陈旭水,当然随同北府军一起回来的百官中却是鲜有人理会唐俭的拜访,经过宇文化及的清洗和长孙无忌的清算之后,如今还剩下的百官可一个个都奸猾似鬼,更何况他们都是知道汉王身边可是有个孙思邈,虽然是个游方的野道,但是药王之名,他们过去也是常有耳闻的。 要说汉王会病重地不能下地。便是打死他们也不信,这些剩下的百官已经是铁了心思,要抱汉王的大腿。这个天下,什么有德者居之,唯兵强马壮者得之,放眼当世,除了北上洛阳的鱼俱罗当初带去南方平乱的府兵精锐还能和汉王的北府军比比以外,其他无不是土鸡瓦狗,至少在见过北府军大坡突厥人之后,他们已经是彻底服了。 驿站内,王世充到是悠闲自在的很。他可不像唐俭那样跑东跑西,只是心里面盘算着,怎么才能把皇帝的灵柜给带回去,汉王是摆明了不会插手他们两家争夺帝位之事,喝着酒。王世充眼中露出了几分狠色。 这个天下,迟早要乱,长安那头。卫玄那个老匹夫引李渊入朝,恐怕是打算让李渊这个关陇世族里如今算得上是头面人物的领袖来接自己的位子,日后这个李渊必是个棘手的强敌,王世充这样想着,脸上的杀气又重了几分,鱼俱罗虽然是能打仗,可是论到耍心机,玩权谋。却是连个刀笔吏都不如,到时候于仲文一死,洛阳必定不是长安对手。自己也得早点安排一下,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想到这里,王世充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却是走到了房间里摆放兵器的架子前,取下了自己的那把横刀,他是武人出身,能够有今日的地位。也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发起狠来敢拿自己的命去拼前程。 拉出刀锋,王世充的手指拂拭过那因为饮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暗的刀身。却是自语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死了,还怎么和我争。”王世充决定不再拖下去了,迎回皇上的灵柜关系着他的前途。 “来人,备马。”王世充大声喊了起来,他要先去汉王府一趟,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优秀的谋士。可是他觉得有些道理自己还能说清楚 不过片刻功夫,王世充便出了驿站,他打算先去汉王府见下长孙无忌,他知道每天辰时前,长孙无忌和魏征这两个汉王的心腹文臣必然会去汉王府见汉王,只要他能说服其中一人,那他便有把握把皇帝的灵枢带回洛阳。 驿站外,不远处街上的一处茶馆内。王世充一出府,便有几个高大的茶客付了钱,势匆出了茶馆,跟上了王世充。 “大人,这王世充似乎是击汉王府。”跟了一会儿,殷开山身旁一个随从却是忍不住说道,“汉王府边上有不少北府军的暗探。” “我知道。”殷开山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后。却是慢了下来,这一回他和唐俭一明一暗来涿郡,为的便是一定要迎回杨广的灵柜,虽然杨广已死,而且没有留下遗诏,可是却代表着正朔,那郭孝恪前几日在涿郡城前演了一出抬棺的好戏,如今又病倒在榻,恐怕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说他忠义。 想到这里,殷开山也不由脸色难看了起来,这个郭孝恪做事情滴水不漏,步步料敌先机,实在是最可怕的敌人,他想到自第一次征辽时郭孝恪崭露头角开始,便似乎没人能在他手中讨得了好。汉王府前,王世充下了马,却是在旁等了起来,远处殷开山见他不进汉王府,反而是在汉王府前似乎像是在等人一样,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王世充没等多久,便看到了长孙无忌,汉王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帐下的文臣亦是要同武将一样骑马。除非是年老体衰,方能坐马车。 长孙无忌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王世充,王世充有胡人血统,面貌让人印象深刻,此时见王世充在王府前,好像是等着自己的样子。长孙无忌略微一想,便笑了起来,这个王世充到是不像其他武人一样迟钝,知道自己见不到王爷。便来找自己。 长孙无忌策马快行了几步后。一到王府前便下了马朝上前的王世充道,“不知道王将军有何要事?”说话间。将手中的马缰扔给了身后的随从,却是示意王世充随自己一起先进王府再说。 看到王世充居然和长孙无忌这个毒蛇一样的男人走在了一起,殷开山的脸色变得越发地难看了起来。王世充这个粗鄙武夫知道去找长孙无忌这条路子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却也不是特别在意,可是真正让他觉得难堪的是,唐给也找过长孙无忌。可是却连长孙无忌府上的大门都进不了,但是居然和这个王世充走到了一起。 “长孙无忌。”殷开山的拳头握紧了,长孙无忌本来该是和他的舅舅高士廉一起为唐国公效力,他的妹妹长孙无垢也该嫁给二公子为妻,可是这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 。妄蛇样阴险的男人最后却背叛了自只的舅舅,不但转拨滞野后帐下。更是公开和高士廉决裂,让关陇世族丢尽了脸面。 “大人,如今我们怎么办?”见殷开山脸色阴沉,边上的随从不由问道,长孙无忌可不是什么善主,要是他给王世充说动,那他们恐怕就要白来这一趟了。 “先回去再说殷开山一边说道,一边转身离开,不管王世充最后能不能说动长孙无忌,都不能让这个王世充在活着了,否则迟早会被他坏了大事。 汉王府内,王世充稍微沉默了一会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地朝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实不相瞒,我此来乃是希望长孙大人能向汉王进言。好让我迎回皇上的灵柜。” “哦,是吗。”长孙无忌笑了起来,王世充也好,唐俭也好,来到涿郡以后,自有留守的堤骑在驿站,从两人带来的使团队伍里打听了两人的消息,而且他对唐俭也不太陌生。知道唐俭是李渊的人,所以一直都没搭理唐俭,至于这个王世充。倒是让他颇为注意,王世充是西域胡人出身,本姓支,其母改嫁霸城王氏,因而易姓,年轻时曾经做到过汴州长史,开皇中以军功转为兵部员外郎,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之辈,大业后一直在洛阳留守,于仲文镇守洛阳,王世充是第一个主动投靠的。因此虽然是胡人出身,却也颇的于仲文看重。 见长孙无忌不为所动,王世充也没有气馁,他知道长孙无忌乃是被人称为有汉末毒士贾诩遗风,要是能够轻易地为他所动,就不会被汉王当成心腹文臣了。 “长孙大人,恕我直言,如今唐国公李渊为卫大将军引入朝中,日后必是汉王劲敌王世充忽地压低了声音。 长孙无忌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盯着面前的王世充。见王世充一脸坦然的样子,心下却是真正地重视起这个胡人来,“王将军既然如此坦诚。那我也不妨直说,王爷虽然病重,可是却说过只要你们两家愿意,可以一起迎回皇上的灵柜,王爷会派兵护送你们两家出幽州。”长孙无忌话没有说尽,不过他相信王世充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多谢长孙大人提醒。”王世充如何不明白这是长孙无忌在透露消息给他,连忙谢道。 “不知道王将军日后可有意在王爷帐下效力。”长孙无忌笑着朝王世充问道,这个胡人倒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而且从他的履历来看,也是个人才,要是能够收为弓用,日后谋略河北中原,当能有大用。 “王爷神威,又兼高义,世充自然愿意。”王世充毫不犹豫地说道。却是让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好,那就好,不如改日,王将军来我府上一叙。”长孙无忌脸上不动声色地答道,王世充回答得太快,这个胡人,城府不浅。 “那就多谢长孙大人了。”王世充告谢一声后,便离开了王府,出去时正遇上进来的魏征。 不过片刻,魏征便看到了长孙无忌,“辅机老弟,那个王世充又来找王爷。” 长孙无忌并没有瞒魏征,把刚才和王世充的一番对话都讲给了魏征听,“我本以为可以为王爷招揽此人。不过看起来我还是小瞧了此人。此人野心不不是个甘于居于人下的人。 ”长孙无忌对王世充已经生出了戒备之心。不过只要利用得当王世充倒是枚不错的棋子。 “如此看来,洛阳那里有此人,恐怕于仲文死后,会让此人得掌大权。”魏征点了点头,如今北府军基业已成,虎踞幽辽之地,却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长安和洛阳越是势均力敌便越好,那李渊得了卫玄之助,以他在关陇世族中的人脉地位。倒是很快能得掌大权,这洛阳也需得有个强人。 “我听堤骑刺探的消息,此人颇有手段,洛狙城中,不少带兵的将领都和他私交不错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后道。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郭孝恪的书房,“参见王爷。”看着正写着东西的郭孝恪。两人都是同时行礼道。 “不必多礼,都先坐下吧放下笔,郭孝恪抬头看了眼魏征和长孙无忌,然后吩咐道,现在他帐下早已不像当初那般文臣捉襟见肘,不过众人中,他最信任的文臣还是最早跟随自己的长孙无忌和魏征,这一次他对外称病,各种事情却是交给了两人处理。 长孙无忌和魏征照惯例先将一些政事择要点说给了郭孝恪听,然后便谈到了王世充的事情。 “王世充吗,不妨扶持他一下。李渊得了关中,犹如龙归大海,不可让他出关中再得中原要地郭孝恪沉声道,李渊这一次上长安可是神来之笔,要是让李渊得掌大权,恐怕整个关中会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收入囊中,到时候如同薛举等原本起事能够牵制李渊的人反倒会被李渊收入囊中。 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是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王爷兄几广如此看重那个圭世交。居然直接打算狭持此人在洛阳咖甲洲对抗。 “王爷,那个唐俭如今四处游说。说要迎回萧皇后。”长孙无忌在一旁道,当初他从怀远保护萧皇后回来,那是因为王爷需要萧皇后的名义来行事,可是现在杨广已死。萧皇后不但没了什么用处,更成了麻烦。 “王爷,萧皇后不死,这天下便多一个太后,不管是哪边迎回了萧皇后,对王爷来说,都不是好事。”长孙无忌见郭孝恪皱眉,却是连忙说道,其实当初王爷领了汉王的王爵以后。就该杀了萧皇后,以绝后患。可是当时他也没想到,实在是失策。 魏征也知道萧皇后是个麻烦,可是他却不太喜欢长孙无忌那种样子,不过他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的确萧皇后不死,对王爷来说是个。相当大的麻烦。 “连本王都因为皇上驾崩而病到不起,萧皇后和皇上夫妻情深,难道会连本王也不如吗?”郭孝恪看着长孙无忌和魏征,沉声说道,他以前只是觉得萧皇后是个可怜人,才只是把她软禁在临槊宫内,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否则他一手营造的大好形势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长孙无忌听完郭孝恪的话,脸上露出了喜色,却是连忙起身道, “王爷果然高明,我这便去办?” “不用急,魏征,你们两个一起去,把公主接到王府来。 。郭孝恪看向了魏征,对于杨个小公主,他也是喜欢得很。 “是,王爷。”魏征起身道,杨吉儿血统高贵,又是公主,日后对王爷不无大用,却是不能留在萧皇后身边。 看着离开的长孙无忌和魏征。郭孝恪叹了口气,这个世上便是如此残酷,萧皇后虽然只是个柔弱女子。可她的身份却注定她不得安宁他能做的也只是保下她的性命罢了。 临朔宫内,萧皇后一个人呆呆的坐着,杨广死了,可她心里却没有多少伤心,只是有些空荡,也许从杨广当上皇帝以后,两人的夫妻之情便尽了,她做的只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不再是一个需要丈夫疼爱的妻子。 “娘娘,长孙大人和魏大人来了。”宫女的话,让萧皇后回过了神。在临朔宫里,她依然是皇后。郭孝恪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可是却总像是避着她一样,他会来宫中陪杨吉儿说故事,玩耍,甚至有时候带杨吉儿去打猎,但是却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这让她心中居然有些嫉妒起杨吉儿来。 “参见娘娘。”长孙无忌和魏征朝萧皇后行礼道。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同时也是这个天下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不过杨广已死,如今的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罢了。 长孙无忌虽然想着要让萧皇后死,可是此时见了萧皇后,心中也不由一软,但是随即心肠又硬了起来,区区一个女子罢了,王爷的大业,是用无数人头堆起来的,也不差这么一颗美人头。 萧皇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愧儡罢了。听完长孙无忌的话,她笑了笑,“哀家会见百官,让两家一起送皇上的灵柜回去,只是希望汉王会照顾好吉儿。”虽然杨吉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于有的时候萧皇后会嫉妒这个所谓的女儿,但是自从离开怀远以后,她和杨吉儿两个人相依为命,却也是有了些感情,她是个聪慧的女人,如何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活着回到洛阳和长安。长孙无忌和魏征离开了。他们根本不敢去多看萧皇后一眼,这个天下间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聪明的女人,如果不是杨广自己无道,或许萧皇后会成为一代贤后,不过现在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临朔宫,一处草坪上,长孙无垢看着仍旧有些伤心的杨吉儿,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公主,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无垢姐姐,母后她不会有事。对吧。”杨吉儿忽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身边的长孙无垢,她的母亲从小就死了,虽然萧皇后只是她名义上的母后,以前也对她不怎么关心。但是自从离开怀远以后,两人一起。她却是感觉到了萧皇后对自己的疼爱,心里面也把萧皇后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虽然只有十岁,可是从小生长在宫廷里的杨吉儿有时候对于危险有种天生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萧皇后有些不对劲,她和自己说的话,好像会随时死掉一样,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在察言观色上,不会比从小就寄人篱下的长孙无垢差,她看得出郭孝恪似乎总是刻意地保持着和萧皇后的疏远。 “嗯,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长孙无垢看着杨吉儿苍白的脸。只是静静地说道,她也不知道汉王会怎么做,她了解自己的哥哥,刚才哥哥来时脸上的神情,便是有人要死。(未完待续)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当街刺杀 幸站外。三条街外的一家客栈里。殷开山皱着眉头,王删洞一伙孙一无忌搭上了关系,这足以让他感到警觉。尤其是王世充回到驿站后,派了人快马回洛阳,而且还有北府军的士兵随同,这就更让他戒备了。 他们一定是暗中达成了什么事情,殷开山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脸色阴沉,惟今之计只有除去王世充,才不会坏了大事,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殷开山在压力之下,终于下了刺杀王世充的决心。 不过殷弄山头疼的是,王世充除了去汉王府外,平日里便待在驿站里。大门不出一步。而驿站却是有北府军的士兵护卫,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如今也不敢去驿站刺杀王世充,因为这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等殷开山看向了身边的心腹,冷冷地吐出了这个字,他就不信王世充能一直待在驿站里,唐俭如今多方活动,郭孝恪本事再大,也不能让萧皇后一直在临朔宫里。到时候萧皇后出面,王世充也必会前去,到时便是刺杀王世充的大好机会。 驿站里,王世充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殷开山这个李渊手下的心腹大将给盯上了,不过他也是非常注意保身之道,只因为在从长孙无忌那里得到暗示前,他也是动了下手除去唐俭的念头,以己度人,王世充觉得唐俭也许也和自己起了一样的心思,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便在驿站里待着,直到回洛阳报信的人带了接应的人马过来,方才出去。一墙之隔的别院,唐俭看着手下带来的殷开山密信,也是不由眉头大皱,前番临朔宫内一直称萧皇后因为杨广驾崩而伤心欲绝,形容憔悴,不能见人,却是拖了好些日子,这些天他四处走动,才造势逼得临朔宫内萧皇后后日在大殿接见他们这些使节和百官群臣。殷开山选定那天刺杀王世充,而且为避嫌疑。还要他和王世充一起同行,难道他不知道刀箭无眼,到时候自己要是误伤还是轻的。 唐俭的脸色不虞,不过他也知道殷开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才不的不出此下策,毕竟如今唐国公入主长安,卫大将军显然已是要把后事托付给唐国公,以唐国公的雄才大略和在关陇世族中的人望,辅以关中为基业,日后必是郭孝恪的大敌,那长孙元,忌为郭孝恪的谋主,必然会想办法来打压唐国公。 “哼冷哼声冉。唐俭将手中的密信点燃烧掉了,既然已经投效唐国公,他自然也是不该惜命。到时候大不了舍命而已。 “回去告诉殷大人,就说我知道了,到时自会同去。”唐俭看向了自己房中的亲信,冷声说道,要知道他一向是自诩谋臣,如今却要他做那危险的勾当,他自然心情难以好得出来。 “是,大人应声间,那心腹却是小心地离去了,这驿站里北府军的岗哨不少,他若是逗留太久,难免会被人瞧出些端倪来,只是如常地端着酒菜托盘出了别院。 临朔宫内,原本艳光照人的萧皇后如今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她知道自己吃的东西里被下了药,可是她别无选择。不过唯一叫她心中安慰的是,她快要死了,那个,男人却是终于来看她了。 半躺在榻上,萧皇后看着坐在面前马扎上的郭孝恪,却是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想来,所以来了郭孝恪看着面前眼中难懂的萧皇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不应该死。” “不应该死萧皇后笑了起来。然后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郭孝恪,喃喃自语道,“皇帝死了,我这个皇后又岂能独活,便是我回到了长安,洛阳,也照样是被人欺凌。”萧皇后虽然自幼出身南梁皇族,可是从小却被寄养在叔叔家。吃了不少苦头,见惯世情,最后就算是嫁给了杨广”也只是越发地了解那些宫闱的勾当。 杨广已死,长安和洛阳俱是权臣掌朝,她这个皇后就算是回去当了太后,恐怕也只是他人的玩物。到不如郭孝恪虽然心狠,可是却是个,大丈夫,纵然要她死,也是光明磊落。 郭孝恪没有说话,历史上萧皇后侍奉五任君主,又岂是她心甘情愿的。别人都只看到她迷惑男人的美艳。可是又有谁能了解她心里的屈辱和痛苦,她曾经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最后却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活下来。在那些历史上的只言片语里。在被乱兵裹挟逃走的日子里,又有谁知道有多少让她难堪的回忆。 看到郭孝恪沉默不语,萧皇后笑了起来,一刹那间她有种错觉,似乎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是在怜惜她。这让她心里更加地难受,她知道郭孝恪至今身边也只有三个女人,此外便连身边的侍女也从未染指过,而他每次进宫,对着临朔宫里那些从各地搜刮挑选而来的美女,从来也都是目不斜视,一脸的冰冷,可是这么一个男人现在脸上居然露出了那种神情。 郭孝恪看着笑起来的萧皇后。忽然发现这个已经憔悴至斯的女八比黑很美,美到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动,包括他“如果你不再是皇后,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郭孝恪拿起了边上琉璃盘内的一枚果子,用小刀削了起来,他削得很细心,一串长长的果皮垂了下来。 萧皇后看着那串果皮,呆呆出神,直到郭孝恪的声音落下,她才自冉地笑了起来。“不再是皇后的生活,我想安静地生活 “是吗郭耸恪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中削掉皮的果子递给了萧皇后,“如果你不是皇后,我一定娶你当老婆。”这个时候郭孝恪不愿再掩饰什么,大丈夫行世,若是对着能让自己动心的女人都要撒谎。不敢承认自己喜欢,还配叫什么男人。 拿着那枚削得光洁的果子,萧皇后看着很认真地说出这冉话的郭孝恪。眼眶一红,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话。”说话间,她把手中的果子扔在了地上,朝郭孝恪大声道,“你已经骗了他,为什么还要骗我,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看着突然间激动起幕的萧皇后,郭孝恪站起了身,他看了眼在榻上神情难过的萧皇后,嘴角动了动,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一个人离开了。 片弯之后,当宫女们进来,要把地上那果子扫走时,却又被萧皇后一把抢了过来,擦去了上面的尘土,一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神情叫边上的宫女看着也是觉得有种伤心的感觉。 “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萧皇后口中低吟着,这首诗何尝不是对她最好的写照,可是她和郭孝恪终究还是陌路。 离开临朔宫,郭孝恪拉下了毡帽。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不过为他牵马的苏吉利却知道王爷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应该是为了那位萧皇后的事情,在苏吉利眼中,这有什么好烦恼的,萧皇后那样的大美人。王爷睡了就是,何必非要让这么个大美人去陪杨广那个死人。 不过这样的话,苏吉利是不敢说出口的,他知道王爷一定有自己的主意,于是他也就默默地牵着马。和身边的部下一起回了汉王府。 三日后,辰时,涿郡城内回来已有些日子的百官们都是做好了朝见萧皇后的准备,虽然他们心中大多都是猜测也许临朔宫中那位尊贵的女人早就和汉王好上了,不过大家心照不宣就是,至于萧皇后为了皇帝的死而伤心欲绝,形容憔悴,却是打死他们都不信,自从杨广登基以后。宫中大选妃子,和萧皇后日渐疏远,这几年更是未去过萧皇后宫中。 驿站门口,唐俭看着和自己一起出来的王世充,却是心中不由鄙夷提拔这个胡人出身的于仲文,难道洛阳无人了么,居然派这么一个卷发胡种来此。 “王将军,今日太后临朝,自当是颁下懿旨,返驾长安,早定国本唐俭是文臣,最好正名,因此他也是十分不客气地朝王世充说道。 “世事难料,说不定太后颁下的懿旨是返驾洛阳呢?”王世充看着欲逞口舌之利的唐俭,却是冷笑道,杨广营建东都洛阳,登基以后,却是不大在长安。 “哼唐俭没有再说什么。他心中只是把王世充当成了死人,当下自顾自上了马和随从先行。王世充也没有在意,同样翻身上马,两人此时都是去临朔宫,却是在街道上并行而骑,不过两人中间却是隔着三尺距离,泾渭分明。手下的两都士卒也是互相瞪目。 行至西城时,一处客栈的临街房间里,殷开山亲自拿起了上好毒箭的利弦,为了弄到这些弩,他花了不少力气,这一次刺杀也是布置了很久。绝不能叫王世充给脱身。 看着从远处而来的一行人,殷开山的目光越发凌厉,这时他包下的那几间房间里,俱是有数架弩弓对准了马上的王世充。 终于,等到一行人都进了殷开山和手下死士埋伏的大街时,唐俭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虽然他仍旧是故作轻松的样子,可是王世充还是瞧出了些不对劲,不过当他才皱起眉头的时候,街道两侧的临街客栈楼房里忽然射出了数十枚弩箭,朝他所在的地方奔来。 王世充是马上厮杀出来的武将,先前心里已有些警觉,当那弩机的声音响起时,他就已经伏身躲到了马鞍一侧的马腹下,不过肩膀上仍是一痛,中了一枚弩箭。 马匹的嘶鸣声里,一下子挨了十几枚弩箭的马匹到了下来,将来不脱镫的王世充给压在了下面,不过这个时候王世充带来的随从士兵已经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拔刀护在了王世充附近。 唐俭被一众护卫也给保护了起来,不过脸色煞白,要不是他刚才早有准备,恐怕也会给那些弩箭射杀,想到刚才的惊险,他不由恨恨地看向了殷开山藏身的客栈。 这时临街的客栈房间里,殷开山手下的死士已是提刀跃下,杀向了王世充那些随从的护卫,而殷开让并没有现身,而凡比漆带着两个心腹趁乱离开客城外而尖了。北府军凶。仇州的可怕。他是知道的,若是他继续留在城内。保不定会被堤骑追查到妹丝马迹,反正王世充中了他的毒箭,必死无疑。 大街上,一时间混乱了起来,王世充的护卫和李家的死士厮杀在了一块,这些护卫都是王世充手下的百战老兵,身手放在北府军中也是当得上强悍。李家的死士固然是好手,可是也杀到王世充身边。 街边上,嘉俭看着从马下面挣出腿脚来的王世充,不由暗叹了一声。殷开山的刺杀失败了,这时附近已有巡逻的北府军士兵过来了,看到那些身穿各色衣服和东都兵厮杀的李家死士,北府军的士兵立亥便杀了上去。 只是片刻功夫,那些李家死士没有一个活下来,全都是战死当场,不过他们临死前同归于尽的凶狠打法。也拼掉了好几个王世充手下的东都兵,赶来的北府军也死了几个人。 “王将军,你没事吧唐俭上前朝王世克道,当他看到王世充只是肩膀处中了一枚弩箭,却是不由暗骂殷开山废物,死了那么多死士。都没杀掉王世充。 “不劳唐大人费心,些许小伤,不算什么。”王世充冷笑着,拔掉了肩膀上的箭头,他出来前,却是在官服里套了件锁子甲,那弩箭虽然穿透了锁子甲,可是入肉不深,没什么大碍。 看着王世充上马,朝自己冷笑间。继续往临朔宫而去,唐俭也不由心中一寒,也是上马跟上,留了几个随从陪同那些北府军的士兵在原地。 临朔宫,大殿内,王世充和唐俭到时,百官们已是到齐了,而传闻中病重在榻的汉王依然没有现身,不过长孙无忌,魏征,裴世矩等几个,被汉王委以重任的人俱在。 随着汪公公尖利的嗓音,萧皇后在宫女的随侍下,出现在殿中百官的视线中,不过让百官们吓了一跳的是。萧皇后脸色如死人般灰败惨白。那样子好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样。一下子便让整个大殿里都响起了百官们的窃窃私语声。 “哀家”萧皇后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听得百官都是心惊不已,尤其是唐俭,他四处走动,为的就是萧皇后为太后,到时百官一起朝见,他好有机会让萧皇后回长安。到时有萧皇后这个太后在,唐国公便能握有大义名分,起关中兵以出潢关,夺下东都洛阳,到时候北上和郭孝恪争天下,但是现在萧皇后不仅命在旦夕,更是明言要摆驾回洛阳。叫他不禁一下子呆住了。 王世充看着唐俭一下子变白的脸色,不由心中大快,不过就在这时正在后座上的萧皇后忽然没了声音,这一下子整个大殿就炸开了窝,虽然谁都知道知道萧皇后日后不过是个愧儡太后,可是她却始终是这个天下如今地位最尊贵的人,不管长安和洛阳哪位皇子登基,都要尊萧皇后为皇太后。 “传太医长孙无忌和魏征亦是大声喝了起来,不过他们都是心知肚明,萧皇后乃是服了毒药。便是神仙也难救。百官中,自然有太医的医官。当下被众人七手八脚地给拉了出来,却是连药箱都没有,就跑到了萧皇后的后座旁,不过等几人到时,一看心都凉了半截,萧皇后竟是没有了半点生息,便是搭脉,也是心脉断绝。 “太后崩了一个太医的医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大殿里盯着自己和几个同僚的百官,却是声音发苦地说道。 “什么刹那间,整个大殿里就像煮沸的大鼎一样,百官们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淹没了大殿,长孙无忌和魏征看着这乱成一团的景象,也是做出了慌乱的样子。 百官们的混乱没有持续多久,裴世矩这个杨广生前最为宠信,投靠汉王后地个不减的重臣站了出来,呵斥着那些乱成一团的百官,一面安抚。一面派人去汉王府中报信。 王世充看着因为萧皇后而死。一脸死人样子的唐俭,脸上虽是做出了因为太后崩而慌乱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是大为高兴,萧皇后死前的懿旨可是说要送皇帝的灵柜回洛阳,这回他倒要看看唐俭还能怎么样。 不过王世充没有高兴多久,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四肢一片冰凉,口中吐出一口血,人便倒在了大殿中,王世充这一到,大殿里又再次乱了起来。 几个先前没有作为的太医。这一次倒是没有再直接宣布死讯,而是朝过来的长孙无忌和魏征道,“王将军是中了毒,虽然毒发,不过还有得救 看着被抬下去的王世充,长孙无忌和魏征都是变了脸色,这时两人还不知道王世充来时遇到刺客的事情,以为王世充是给人暗中下毒。 唐俭看到被抬下去的王世充,低下了头,免得被人看出他脸上的喜色。不过却还是没有逃过长孙无忌的一双鹰目。 (全本 ) 第二百六十九章药王妙手 藻郡城内,随着临朔宫的共火,下午变得紧张了起州溅至世充这个东都使节被当街刺杀,接着萧皇后驾崩,然后汉王拖着病重之躯进宫,却是在停尸的大殿被人行刺。险些葬身火海。 一连串的事情徒然间让整个涿郡城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里。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如今门可罗雀,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北府军士兵在巡逻。更有城中的捕快衙役。挨家挨户地搜查。 私底下各种流言蜚语不断,其中传得最多的莫过于汉王先是败杨玄感。后来又平宇文化及,随后又和突厥人大战,每战都是亲临战阵,此番回朝乃是旧伤复发,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而且洛阳和长安也有人不想汉王活着。 尽管北府军控制了涿郡城,乃是却没有控制那些越传越离谱的传言。不过对于形同被软禁在驿站里的唐俭来说,那些流言虽然越传越离谱。但是对郭孝恪来说,却是没有半点坏处,只因为不管那些流言如何。都是把矛头指向了长安和洛阳的有些人。 “郭孝恪,你当真是好手段。”想到萧皇后驾崩当夜,临朔宫内莫名起的大火,唐俭却是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宇文化及的余孽和外人勾结在宫中作乱,想要刺杀郭孝恪的消息。郭孝恪是何等狠辣之人,宇文氏上下党羽全都被长孙无忌这条走狗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剩下。 唐俭心中越想越可怕,如果那郭孝恪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做出朝廷有负于他的假象的话,那他们恐怕还是低估了郭孝恪。 看着窗外的一弯月牙,唐俭现在只能希望殷开山已经远离涿郡城,如果殷开山失手被擒的话,会让着国公陷入极大的被动,现在天下局势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在唐俭思索着如何破局的时候,临朔宫内,站在被烧成一堆废墟。却仍旧冒着袅袅余烟的偏殿前,长孙无忌却是面色古怪,这场大火烧得实在是蹊跷,尤其是这处偏殿乃是萧皇后驾崩后,用来摆放尸体的。可是现在却烧得只剩下残瓦片砾,从宫殿里收敛的尸体数目虽然对。可是却都已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样貌来。 “大人,可要验尸。”长孙无忌身后,一名随从却是出声道,因为那些从废墟里找到的尸体,都是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只剩下烧成黑炭的躯体枝干,但是却骨节粗大,不像是宫中骨骼纤细的宫女和太监,而且一般大火,死因都是窒息而亡,很少有给烧成这种样子的。 “不必了,记住,这事情谁也不许在外多提。”长孙无忌看向了身后的几个随从,这件事情显然是王爷插手其中,保下了萧皇后,而且不想被外人知道。 “是,大人。”能跟在长孙无忌身边的岂会有庸人,长孙无忌一句话说完,这些人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但是谁都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长孙无忌离开了这处案发现场,现在城里已经四处宵禁,那些流言也是在向着王爷,如今唯一让人担忧的是王世充这个东都使节的性命。 临朔宫,太医所当值的偏殿内,孙思邈替王世充拔去了最后一根银针。那些刺客在弩箭抹的乃是一种混合了漆树和毒蛇唾液的毒,剧毒无比,不过好在那些弩箭上毒药涂抹的时间长了,却是毒性减弱不少,而且王世充又穿了锁子甲,毒箭入肉不深,不然的话他这条命就算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先生,王将军的性命可无碍了。”看到孙思邈施完针,几个,太医却是围了上来,他们虽然也都是杏林国手,可是和孙思邈这个药王比。还是差了不少,尤其是在这种毒物上,孙思邈游方天下的时候,却是去过南方的毒葬之地,对于这些毒物的药理也是极有研究。 “性命到是无碍,不过醒过来以后,怕是不能再像过去那般。”孙思邈皱了皱眉头道,那种毒药的毒性霸道。虽然他救下了王世充。可是这种毒的后遗症却不是轻易能好的,那王世充轻则元气大伤,需要调理个三年五载,重的恐怕就是成为废人,再也不能上马发力。 听完孙思邈的话,几个太医却是心里松了口气,只要王世充不死就好。要知道王世充可是东都使节。他要是死在这里,他们几个人可是难辞其咎,再不济一个医术不精是逃不了的。 孙思邈没有再留在殿中,而是让身边的弟子收拾好自己看上去有些破旧的药箱,却是出了殿门,在门外苏吉利的引路下,离开了临朔宫,往临朔宫附近的一处僻静民居而去。 燃着鲸脂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幽光。郭孝恪坐在床榻前,看着床上躺着,面色惨白,没有一点呼吸的萧皇后,有些出神,这时候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郭孝恪知道是苏吉利带孙思邈来了,普天之下也只有孙思邈这个药王才能配出能让人假死,丝 随着推开的房门,孙思邈看着郭孝恪,眼神里却是流露出几分怪异来。他和郭孝恪相识也算很久,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理解郭孝恪,可是这一次郭孝恪为了萧皇后,却是如此大费周章,却是大为出话他的意料 “先生,她就交给你了。”郭孝恪站起了身,朝进来的孙思邈道,他保下萧皇后,也是三分怜惜,七分喜欢,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竟然会喜欢上这个没见过几面,两人说话不会超过百句的 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孙思邈和郭孝恪算得上是忘年知交,此时私底下相处,也是不由叹道。他虽然年纪已大,可是初次见到萧皇后时,也是为萧皇后艳光所惊,由毛度人,他觉得郭孝恪也是喜欢上了萧皇后的美色。 “美人关。”郭孝恪笑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孙思邈用针,然后辅以药物。 片亥之后,将自己配的返魂香从萧皇后的鼻间拿开,孙思邈方才将拔下的金针一根根放好,朝郭孝恪道,“再睡个个把时辰,她就会醒过来。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办?” 在孙思邈看来,郭孝恪将萧皇后收入房中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给杨广戴顶绿帽子,郭孝恪如今兵强马壮,就是把萧皇后给这般收了。有谁敢说个不字,更何况他如何不知道郭孝恪虽然看重大义名分。可是却更相信手中的实力。 “我会给她想要的平静生活口”郭孝恪看着孙思邈道,他说不清楚自己对萧皇后是不是由怜生爱。但是想到那天在殿中自己问她时,她的回答,他却是不由如此这般答道。 “没想到王爷你还是个情种。”孙思邈不由哑然失笑,他没想到郭孝恪会这般答他,亏他还以为郭孝恪会跟他说,会来个金屋藏娇,把萧皇后收进房中,谁要是敢说三道四,就杀了谁,似乎只有这样霸道的郭孝恪才是他认识的郭孝恪。 “王爷,你便留在这儿陪美人。老道先走了。”孙思邈没有留下来。他对郭孝恪和萧皇后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之所以出手帮郭孝恪,也是他也觉得萧皇后实在是个可怜人。 屋外,苏吉利送走了孙思邈后。让护卫的士兵全都去了院外,他自己则是守在了那院子口,就像是过去那样。 郭孝恪坐了下来,这时床榻上萧皇后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渐渐地变得有血色起来,呼吸也从气若游丝,渐渐地平缓稳定。 房间里,郭孝恪看着红泥火炉上煮的粥罐,却是起身取了下来,然后倒在了桌上的汤碗里,白色的雾气间弥漫着一股清粥的香甜味。 床榻上萧皇后缓缓地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里是柔和的幽光,她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可是眼前的纱帐却像是普通的民居,就像是她小时候住在叔叔家那样,闻到空气中那股香甜的味道,萧皇后转过了头,然后她看到了昏黄的灯影里看不清神情的郭孝恪。 郭孝恪端起了手中的粥碗,坐到了床榻边。朝强撑着起来的萧皇后道,“你网醒过来,身子弱,不要乱动。”说话间一只手按住了萧皇后,然后为她垫好了软枕。 这时候萧皇后看清了郭孝恪的面容,这个叫她心里百味陈杂的男人。如今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柔和。不再像平时那样冷酷,她心中明白是郭孝恪救了她,这些天里她服用的那些药恐怕不是什么慢性毒药,而是用来假死的药物。 看着萧皇后里透着疑问的眼神,郭孝恪见她躺下后方才道,“萧太后已经死了,从今以后这个世上。你可以过你想过的平静日子 听着郭孝恪的话,萧皇后却是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叫人心疼,她盯着郭孝恪,摇头道,“平静的日子。我只是从皇宫那个监牢到了这个小小的监牢罢了。” 郭孝恪看着如此说的萧皇后,也是默然不语,萧皇后说得没错,在他夺取整个天下之前,萧皇后虽然可以平静地生活在这里,但绝对谈不上什么自由,想到这里,郭孝恪只是将手中的羹勺放到了萧皇后唇边,“先吃点东西再说。” 萧皇后看着郭孝恪有些发苦的脸。只是安静地喝下了粥,一时间两个人一个人喂,一个人喝,乖巧的萧皇后就好似是郭孝恪养的小猫一般。 萧皇后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那么轻松了,可以这样什么也不用去想地,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被别人关心。 一碗粥很快就喝了个干净,看着萧皇后唇边的一点粥痕,郭孝恪忍不住用手指替萧皇后拭去了,肌肤相触,萧皇后一平子浑身紧绷了起来。就好象是受惊的小猫一样。 郭孝恪收回了手指,站了起来。看着似乎有些戒心的萧皇后道,“你好好休息,等过几天外面风波平息。我会让人陪你一起出去散散心说完却是站了起来,将手中空掉的 看着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对自己用强的郭孝恪。萧皇后心中既有些欢喜,又有些怅然若失,她看着郭孝恪离开的身影,想要出口挽留。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看着郭孝恪关上门,消失在在自己的视线中。 静悄悄的屋子了,萧皇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忽然觉得心里一下子像是空了一样,叫她难受得很,她缩在了被窝里,想到郭孝恪,忽然哭了起来,这个耳恶的男人。偷走了她的心,可是却又这样离开 从小就被未人指嫁给杨厂这个。皇子,萧皇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是像所有世家女子一样侍奉自己的丈夫,她从来不会向杨广使性子,更不会这样去想,但是现在她却像一个情寰初开的少女一样患的患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院子外,看着走出来的郭孝恪。苏吉利只是奇怪点看了眼那透着幽光的房间,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在想王爷救了萧皇后,怎么不把萧皇后给睡了,他瞧以前萧皇后看王爷那又爱又恨的样子,应该也是喜欢王爷的。苏吉利边上,汪公公看着郭孝恪,却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过心里面也有些高兴,王爷没有对萧皇后用强,足以说明王爷是真心对萧皇后。不是他原先想的那般只是为了萧皇后的美色。 “王爷,其实萧美人也是个命苦的人。”汪公公开了口,虽然他不再是临朔宫里的大总管,可是来这?服侍萧皇后,他也是愿意得很。毕竟他年纪已经大了,再要他像以前那样管着临朔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他的精力也是不够,而且他也不想再过过去那种日子。 “我知道郭孝恪看着说话的汪公公,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一边的苏吉利道,“吉利。这里你和汪公公守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郭孝恪这里留其他人他都不放心,只有汪公公和苏吉利才能让他放心。 “是,王爷。”虽然心里不是太情愿,可苏吉利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知道萧皇后的事情可大可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郭孝恪离开了,这时候还有很多的事情要等他去做,这出大戏也差不多该落幕了,李渊已经上长安。有卫玄相助,相信以李渊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会夺取关中作为基业,这时候关中的局势还没有恶化到原先历史上几年之后的那种程度,薛举。薛仁最父子恐怕会为李渊所用。而突厥人如今在他的打击下,也是不复中兴之势,李渊虽然难以从突厥人那里得到援助,可也少了后顾之忧,李渊如今起家的资本只怕更加雄厚。 第二日,临朔宫大殿,郭孝恪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看着来朝的文武百官,他本就是对外称病。而且便是魏征也建议他索性扮到底,也可以看看百官中那些人才是真正投靠于他,不动二心的人。 朝会的时间并不长,郭孝恪只是宣布了几件时候后,便再次回到了汉王府称病不出,不过却是让已然苏醒过来的王世充护送杨广和“萧皇后。的灵柜回洛阳,李渊已经身家够厚,如果再让他名正言顺地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给他几年时间,整合了关中以后,他便是能打赢李唐,也会大费周折。 郭孝恪的继续称病,让涿郡城内的百官中有些人也是心思活络了起来。毕竟那天大殿上郭孝恪的样子看上去的确像是重病在身,活不了几年的样子,而且对于郭孝恪让裴世矩还有虞世基和长孙无忌,魏征等人掌权,都是让他们心中不忿。就算是长孙无忌和魏征是郭孝恪的心腹,可终究是资历太浅,而裴世矩,虞世基固然资历够,也是杨广时的重臣。可这两人都是有着佞臣之名,尤其是虞世基,百官中不喜的人有不少。 对于这股涌动的暗流,长孙无忌和趟征都是视而不见,他们在等待着最后的时机。一下子清洗掉这些不安定的因素,而裴世矩亦是冷眼旁观,如今李渊上长安得卫玄相助。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关陇世族又一次的联合,就像是过去北朝数次更迭那样,关陇世族是不甘心失去现在的权柄的,就算要改朝换代。他们也绝不会让郭孝恪这个外人得逞。 尽管李渊能得关中地利,可是裴世矩仍然看好郭孝恪,只因为郭孝恪够狠够隐忍,萧皇后的死郭孝恪就算能瞒过天下人,却也瞒不了他和虞世基这样的人,如今萧皇后一死,隋室的内乱不可避免,就算洛阳得了杨广的灵柜,风光大葬又如何,洛阳终归是势弱,又是四战之地。到时长安紧守潢关,便可坐观中原群雄逐鹿,最后收取渔人之利。不过有郭孝恪在幽州虎踞,到时进窥河北,也不会差李渊多少。 更新最快 (全本 ) 第二百七十章汉人正统 四扑和河北交界的地方,王世穷揭开车帘。看着外面接泄圳示都兵马。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些,他这一次被刺中毒,虽然拜药王妙手,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那弩箭上的毒药让他的身体元气大伤,三五年内休想上阵,对他这样一个武人来说。实在是件残忍的事情。 从洛阳带兵过来的段达看着那架黑色的马车,想到北府军派人带来的消息,也是不由叹了口气,他和王世充算是老相识,平时交情也不错。没想到大将军这次交代的差事会让王世充遭此横祸,想王世充也是如今东都数得着的悍将,就这样给废了,实在是叫人心有不甘。 “段将军,皇上灵柜便托付给你了徐世绩在马上朝段达报拳一礼道,长安李渊如今占据关中地利人和,日后会是王爷最大的敌手,皇帝的灵柜绝不能落到长安方面。不过他们北府军也不能表态得太过明显。否则容易被洛阳的于仲文借势,好扶越王杨侗登上天子之位,所以送到幽州地界,北府军便不能再送。“这一路多谢徐将军照顾,他日徐将军若来东都,段某必然扫榻相迎段达朝面前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徐世绩道,他此次出来时,于仲文亦是吩咐过他,要交好北府军的将领。毕竟郭孝恪根基浅薄。难保不能以利诱其手下。 徐世绩在段达说话时,却是轻轻一提马缰,让开了半步,让段达不由心中苦笑,这汉王不知道给徐世绩这些部下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他们这般死心塌地。 段达亦是从军多年的战将。见徐世绩不领自己的情,也是不愿多说,带着手下接管了杨广的灵柜之后,便招呼着全军缓缓折向洛阳的方向而去。 看着离去的东都兵马,徐世绩身旁,却是有军官忍不住问道,“大人。长安那边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回洛阳。” “当然不会,如今兵荒马乱。各地贼写四起,要是出了点岔子。东都必为天下人耻笑徐世绩笑了笑道,堤骑的探子在河北各地都有人手,半个月前却是有消息,关中那面来了几伙马贼,怎么看都像是长安的手笔,到时候肯定有热闹好看。 “我们走徐世绩一转马头。大声道,如今幽州境内,随着王爷称病的消息,也有些人蠢蠢欲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露出狐狸尾巴来。到时候还得他们北府军去除掉这些毒瘤。 车马声中,王世充躺在车中的榻上,想到当日自己在临朔宫内毒发倒下时。唐俭那一闪而过的得色。脸上神情不由狰狞了起来,北府军大索全城。也没有抓到行刺他的人,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不过他心里明白,刺杀自己的人必然是太原李阀的死士。 “王兄。你的伤无碍吧?。段达掀开了车帐,上车后看着神情狰狞的王世充,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王世充就算不能再上阵厮杀,也是一员良将。 “我的伤无碍王世充沉声应道,药王的本事确实高超,他如今只是身体虚弱,修养一阵子后便能和常人无异,只是难以再像以前身为武将时可以发力,他一身的本事等于废掉了大半。 “段兄,此次行刺我的人乃是李渊的死士王世充朝段达忽地说道。“回去后一定要提醒大将军。小心李渊派刺客行刺 “王兄,我看你是太过多虑了,大将军出行都有随身虎士护卫。”段达眉头一皱。朝王世充道,“你还是安心养伤 “段兄,李渊如今已经入长安,迟早执掌权柄,他如何会顾惜手下的死士,只要大将军一死,洛阳便是群龙无首的局面,鱼柱国固然是名将,可是态度暧昧。到时未必和我们一条心王世充见段达不在乎。却是急声道,刺客刺杀虽然登不上台面,可是十次刺杀,只要成功一次,就能收回所有的本钱,甚至还有十倍的利益,长安那边又岂会放弃这等手段。 “王兄,这样听你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段达皱起了眉头,鱼具罗虽然提兵北上,已在洛阳城外驻扎,可是大将军几次相邀他去府中一聚,他都没有答应,而是待在军营里整日练兵,叫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段达此来,带来了五千兵马,如今洛阳虽然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可是真正能作战的也就是十万人,而且洛阳地处中原腹心,乃是四战之地。首当其冲对其威胁最大的便是李密。张金称,高士达等数股大义军,山东虽然有张须陀苦苦支撑,可是原本历史上张须陀手下的大将如秦琼。裴仁基,裴元庆父子都在北府军中,而且他也不得洛阳于仲文的欢喜,手下仍旧只是自己在山东带起的队伍,尽管算得上是精兵,可是人数却只有两万不到,也只能勉强维持山东的局势不至于恶化。 此时距离段达五千兵马大营数里外的山坡上,一身戎装的李世民眺望着山脚下远处扎营严谨的敌军大营,也是不由眉头微皱,自从到太原以后,他吃住都在军中,可以说太原李家子弟里,他是最刻苦的一个,除了李孝恭以外,便是李建成也不及他。 “二公子,段达乃是于仲文帐下的老将,当年征讨吐谷浑等数役,他都有所战功,是员不折不扣的老将,我们想要全取其军,恐怕难以做到李世民身边,是刘文静这个李渊身边的头号谋士,这一次杨广的灵柜归属,关系到长安和洛阳哪一边可以占据大义名分,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李渊也是下了重本,让刘文静陪同李世民一起带了李家在太原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一千五百玄甲精骑扮成马贼出了关中,若是唐俭能迎回杨广灵柜,那是再好不过,要是不能,宁可毁之也不能让洛阳的于仲文得到大义名分。 “我知道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时他虽然只是少年,可是两年多的军中磨练让他看上去比普通的大人还要沉话。元这份临渊而峙的气度就让刘文静心中赞叹。其实这一伏弹阶让他陪同李世民,也是要借这机会培养李世民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统帅。 李世民和如今已是被李渊内定为继承人的李建成,俱是人中之龙,不过李建成在太原留守,处理内政,筹措粮草,已是得到了李渊帐下文臣集团的认可,那么李世民虽然吃住都在军中,平时刻苦堪为军中表率,但是却始终欠缺了实绩,这次正是一次机会,所以李渊才让李世民带来了称得上是李家家底的玄甲精骑。 “东都洛阳兵马虽然号称二十万之众,但是实际能作战的不到十万人,这里面还要算上鱼具罗的人马,这一次段达领五千兵马过来,已是东都的极限,我们即便不能夺到皇帝的灵枢,也要尽量削弱东都的军力。”李世民看向身边的刘文静,缓声说道,“这一次我们是有备而来,玄甲精骑又是骑兵,善于奔袭,精锐不在北府军之下,段达固然老辣,可是还要顾及皇帝灵柜,所以这一仗我们的赢面很大。” “看起来二公子已是胸有成竹,不知道二公子打算如何打这一仗。”刘文静是谋士。沙场布阵。不是他所长,此时看着李世民一脸自信的样子,不由问道。 “等到入夜三更。我会派人以火箭射其军中摆放的皇帝灵柜,待其军中大乱时,以玄甲精骑,直取其前营,务以歼其主力为主。”李世民侃侃而道。“这天下大义的名分。对父亲而言,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段达这东都兵马里的五千老兵却是实利。 “争天下,不过人地钱粮,兵强马壮,洛阳地处四战之地,四周贼军环伺,不如我关中占据地利。可以休养生息,练士卒,可战之兵。只会越战越少。”李世民神情间顾盼飞扬的雄姿叫刘文静也不由有些侧目,他知道在军中,李世民甚受下级军官士兵的崇敬,本以为李世民是靠自己以身作则,和士兵同甘共苦,方能如此得军心,不过如今听其一番话。便知道他胸中自有韬略,能折服下面的人。 “二公子所言极是,东都兵马一旦受损。恐怕李密等人都会蠢蠢欲动。不过二公子不能不考虑郭孝恪的动向。”李世民虽然目光犀利,可是终究是年少。欠缺了些眼力,刘文静既然被李渊派来李世民身边。自然是要提点一二。 “哦,他不是病重在身,命不久矣了吗?”听到郭孝恪的名字。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憎之色,这个男人不但让他李家颜面扫地。还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女人,叫李世民心中如何不恨。 “那些市井传言。二公子岂可轻信,郭孝恪若真是病重在身,命不久矣。北府军早就内乱。”刘文静笑着说道。“以我之见,郭孝恪乃是诈病,他如今虽是封王裂土,虎跪辽东,又得了前朝大半旧臣,可是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投机之人,他要用前朝旧臣,不过是手下暂时无人可用罢了。此次正是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那他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无人敢为他真心效力。”李世民看着笑着的刘文静,却是有些不服地问道。“二公子,郭孝恪这个人。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班底的,你看看北府军,可有一个外人,哪个不是他亲自提拔的心腹,就算是文臣,除去魏征,长孙无忌等人不算,如裴世矩之流,恐怕也是早就和他勾搭上了。” “更何况如今山东门阀可是对他手下的那些官位跃跃欲试,二公子不要忘了,王远知一路北上时可是为其说了不少好话。”刘文静一脸笑意,他知道李世民不喜郭孝恪。不过身为统帅,不可因为个人喜好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王远知实为不智,他地位超然,却偏要来淌这趟浑水,他就不怕上清派的道统会毁在他的手里。”说到王远知,李世民也不忿起来,这位道门第一人,不仅是执道门之牛耳,在天下士族和江南世家中的影响力也是不谁也没想到他竟会主动出山,为郭孝恪大造声势。 “二公子,王远知乃是正统的士族,过去杨广,在位时,他不过是虚与委蛇。心底里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关陇出身的人的。”文静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之意,“更何况,他们上清派和楼观派乃是对头,自然会选郭孝恪这个不是关陇出身的人。” “先生,难道出身对那些士族和山东门阀来说,就是如此重要吗?”对于山东门阀和一些不肯出仕朝廷的士族骂他们这些关陇贵族是胡汉杂种,李世民也是颇有耳闻,这是让他最不甘心的一件事情。 “二公子,我等关陇之人,虽然和北朝胡人贵族通婚,可是却仍是汉人正统,便是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靠战功而来,那些山东门阀不过是不甘屈于我等之下,方才造谣污蔑我等出身,二公子万万不可为其所动。”刘文静大声说道,他乃是天下智谋之士,可是却同样看不开名声。尤其是自己人称为胡汉杂种。最是让刘文静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情。 关陇世族和山东门阀历来便是死对头,这山东门阀的出身之说便是最大的导火索,以前都是关陇世族占据朝堂权柄,手握兵权,死死压着山东门阀,那胡汉杂种之说也不过是私下流传,但是自杨广被宇文化及挟持,郭孝恪崛起后,那些山东门阀便不再像过去那般收敛,天下间仿佛忽然间盛传起他们关陇世族并非汉人正统的传言来。 “先生之言,世民受教。”李世民记下了刘文静的话,想要争取人心,他们李家便绝不能承认山东门阀那所谓的胡种传言,李家祖上乃是西汉李广之后,亦是正统的名门之后,不比那些山东高门差。 (全本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洛阳局势 二六深沉,李世民军中,千五百玄甲精骑俱是人人披”扣自只的战马的马蹄上裹上了厚厚的麻布,就马嚼子里也放上了衔枚。 玄甲精骑。可以说是李家倾尽全力练出来的强兵,自到太原后,李渊便不断募兵,不停地从中留强汰弱。最后得了五千兵马,其丰又是精挑细选,方选出了这一千五百名关西大汉,以为玄甲骑兵。 玄甲精骑人人俱是披挂鱼鳞甲,配马槊横刀,持强弓劲弩,一人双马,比起北府军的虎贲锐士,装备亦是不逊色多少,而且这一千五百人,几乎个个都是关陇地方的将门之后,从小练武,可谓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而且不少都曾是在大隋军中打过仗的老兵。 李世民虽然年纪尚浅,可是玄甲精骑此等强兵,李渊便是再有气量,也不敢将其交给外人,便是自己的族侄李孝恭和亲弟李神通亦是放心不下,而是交给了李世民这个儿子。 清冷的月光下,李世民骑在马上,看着身后蜿蜒如长龙般的队伍,脸上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不过在太原时剿灭那些流寇和马贼时,那些贼军往往都是一触即溃,他虽然打了几个胜仗,可全是不费吹灰之力,根本算不得打过仗,而这一次不同,那段达是于仲文手下大将,五千兵马亦是东都的老兵,绝不是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的。 李世民身旁,罗成一脸阴骂,自从家门遭逢大变后,他的性格便越趋阴沉,如今他虽为李世民的副将,不过和同僚的关系却不太好,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世民对罗成颇为重用。 “二公子,段达大营四周皆是平原,虽然无险可守,可是却胜在开阔,我军若想要一击即中,并不容易。”罗成看着前方黑暗中隐隐有火光亮着的段达大营,朝李世民低声道。 “无妨,我军此次夜袭并非为了全歼敌军。”李世民笑着说道,放眼天下,便是郭孝恪和他的北府军也难以在一比三的兵力全歼不弱自己的敌军,他虽然自认为兵法不差郭孝恪。可是也不敢贸然拿自己和郭孝恪去比,毕竟他虽然厌慢郭孝恪,可是心中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比不上身经百战。从一个小兵做到如今汉王之位的郭孝恪。 “这一仗,我们先求杀伤敌军前营兵马。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吃掉他们。”李世民笑了起来,目光里闪着几分自得,他在太原几次战事里,虽然那些贼军大多数都是一触即溃,可也有几股悍匪,他当时都是只带两百骑与之对阵,却是用了突厥人的骑兵战术,将那些凶悍的马贼全部歼灭。 罗成没有再说话,虽然他心中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他们今夜一旦集击了段达,只要段达不是傻子。必然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到时候洛阳城中于仲文手下十万大军也不是摆设,不过他知道李世民内心极为骄傲,一旦决定了的事情,绝不轻易改变。 刘文静亦是随李世民一起。不过他却是没有上战场的打算,但他倒是能看出李世民的几分打算,这位二公子恐怕是打算仗着玄甲精骑一人双马。来去如风,想要搅乱中原的局势。只要东都兵马吃了败仗,兵力大损。那各地的贼军在牵动之下,必然会像狼群一样扑向洛阳。 段达军中,军帐之内,段达一边为王世充斟酒,一边说着东都的情形,“王兄,如今洛阳城内,人心浮动,大将军虽然竭力弹压,但也是收效甚微。”段达一脸苦色,现在表面上看是东都和西都并立,可是只有他们这些于仲文的心腹才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 大将军要扶立越王杨侗为帝。可是这位王爷却似乎对于大将军不怎么待见,对段达他们来说,如今洛阳的兵马三分,最强的自然是提兵北上回来的鱼具罗,剩下的便是他们这些属于于仲文一系的东都兵马和越王杨侗所掌的宫中禁兵。 大将军之所以想要扶立越王。也正是因为越王手中握有兵权,不想因为帝位一事,而两家失和,到时候两家若是打起来,只会便宜了长安那边。 “大将军年事已高,越王如今又步步紧逼。而鱼大将军也态度暧昧,我看大将军已有退让之意。”段达朝王世充说出了心里话。他们这些武人投靠于仲文,还不是为了以后的前程,虽然说于仲文待他们不薄,可是如今情势如此,也由不得他们不做选择。 王世充听后默然不语,他没想到自己才离开洛阳没几个月,洛阳城内居然已经局势变化到此等地步,过了很久他才朝段达道。“大将军若是此时肯让出权柄,急流勇退。还是能得个善终,不过段兄就得早做决定了。” 听到王世充的话,段达心里一紧,他知道王世充的见识,连他也如此不看好大将军,看起来他想得也没错,越王终究是以后要当皇帝的,除非大将军谋反篡位,否则他们这些人还是要听越王的。 “王兄,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段达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件事,“我听人说,越王似乎有招降李密之意。” 段达的话让王世充也直接愣住了,李密可是如今天下贼军中最大的反贼,杨玄感叛逆,此人便出力不少,不过杨玄感率军北上时,他却是没有跟去,而是跟杨玄感要了数万兵马,南下河北,横扫各县,当时因为征辽和平乱,东都兵马只够自保,也是让李密打出了名头,让他兵不血刃地吞并了瓦岗塞,一跃成为了河北各路义军的大龙头,等到后来杨玄感战败于汉王,东都缓过兵力之后。便和李密的蒲山公营打了几仗。虽说互有胜负,但是东都兵马也折损不少。“李密此人,乃世之枭雄,当日他蒲山公营折损五千兵马后,便立刻弃了已夺之城,退守瓦岗塞,先败后胜,让我等无功而回,便可知道此人的可怕,越王招降此人。无异是与虎谋皮。”王世充不由怒道,他去幽州前。也是带兵和李密打过几仗,认识的亲旧讣…广都死千李密户手可以说和李密有深仇大恨,如何姆拱刊到李密这个大反贼摇身一变,成了洛阳城中的公卿。 “王兄,我也是这般想的我们多少人都是死在此獠的手上。 ”段达也是声音高了起来,他们属于于仲文这一系的兵马和李密的瓦岗寨可以说是结仇极深,“不过越王却是不想有李密这个敌人牵制我等东都兵马,眼下李渊入长安。卫玄已是打算让位给李渊,而他们耍扶立的代王,不过是个孩子。关陇那些人恐怕已是打算要改朝换代 王世充看着虽然说得义愤填膺,但是随即又软下来的段达。知道他虽然反对越王招降李密之举,可是却也不会因此而去得罪越王这个未来的皇帝。 “大将军的意思如何?”王世充皱眉问道。 “要不是为了这事,大将军恐怕早就让出兵权了。”段达叹了口气道。那李密也是狡猾,知道越王有招降之意,却是一连让出了几座新下之城,还亲自写了表章,说自己乃是迫不得已才起兵,只要朝廷修改恶政。他便愿意重新为朝廷效力。 “不过我看那位鱼大将军似乎也颇为赞成此事段达忽地又说了一句,如今能影响到东都局势最大的莫过于这位当朝硕果仅存的名将,虽说如卫玄。杨义臣等人和鱼具罗齐名,不过谁都知道曾经戍守边疆。让突厥人不敢靠近长城的鱼具罗才是真正全靠战功拼杀出来的。 “段兄,你若是不想和李密见面,我倒是有个主意,你我到时不如向越王请命,去江淮平乱王世充亦是枭雄之人,他如今的情况,怕是就算于仲文念旧情,可也再难在越王那里得到重用,可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在乱世里碌碌无为。却是盅惑起段达来,如今天下之争,在于长安,洛阳。还有郭孝恪这个手握雄兵的汉王,这北方大地,不管那些贼军闹得再厉害,也只是些过客,迟早为其所灭,他要想做番事业,便只有去江南,江南如今虽然反了数路贼军,可是还没有成气候的,江南的官军自鱼具罗北上之后。也就剩下各地的留守兵马和江南水师罢了。 “王兄,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洛阳实在是个多事之地,留之无益段达仔细想了想,却是发现王世充的主意确实不错,他与其留在洛阳当个谁都可以指使的四品武将。还不如去江南,当个一方招讨使来的好。 见段达意动,王世充却是笑了起来,段达这个人,有些小精明,但是没什么魄力,和他一起共事。他却是有把握让此人支持自己。 就在段达和王世充还要说些事情时,却是听到了中军外传来的士卒呼喊声,两人当即脸色一变,段达本就全身披挂,听到那喊声,却是立时冲出了帅帐外。 这时中军停放皇帝灵柜的地方,附近亦是着起了火,而这时前方黑暗处。仍是不断地有火箭射来。落在军中营帐。 “大人,营外有敌军来袭,数目不明。”看到段达,几个亲兵连忙大声禀报道。 。传令各军,不得妄动,让左右两营往中军护卫。”段达虽然称不上什么名将,智将,可却是从军多年,临敌的经验丰富,并没有被这一通敌军射来的火箭给乱了心神。 “段兄,看起来是长安那边的人。”王世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出了帅帐。他看着中军处已经被压下去的火势。和外面仍旧不断射进来的火箭朝段达说道,“这些火箭乃是用强弩射进来的,数目不少,那些贼军可是用不起。” “我就知道李渊这个老匹夫阴险。”段达被王世充一说,也是明白了过来,就是李密那大反贼。冲州撞府,打破不少城池,也没得多少强弩,更别提其他贼军了,如今在营外射火箭的必是长安的人马。 “段兄不必在意,长安来的兵马必然不多,他们不过是想扰乱我等,只要咱们守住中军即可。”王世充朝段达说道,他看营外射来的火箭虽多,可是却散得很开,摆明就是要制造混乱。“这个我自然知道,皇上的灵框绝不可有失,否则咱们要么也去当反贼,要么就人头落地段达一边应声道,一边让手下亲兵去各营传令。 段达大营外,李世民看着中军大营处升起的火光很快就给压了下去,也不由暗道这个段达虽然没什么名气,可是应变到是不差。这东都的兵马练有素,不比关中兵差。 李世民并没有急着进攻,他还在等段达在中军处聚集更多的兵马,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目标并不是杨广的灵框,而是他手下的兵马。 便是王世充也没有想到。毕竟杨广的灵柜事关重大,更是关系到他和段达的项上人头。因此王世充虽然见营外火箭不断,但却不见敌军进攻,心中也有猜到了几分,可是却始终不敢放松对中军的戒备。 大营外,李世民一直都注意着段达大营里兵马的调动,当左右两营的人马都是举着火把齐聚到中军的时候,李世民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只是留了五百人继续在大营外向敌军中军以箭矢牵制,自己则是带着一千玄甲精骑,悄悄摸向了段达的前军营地。 因为兵力的调动,段达大营里本来的防备亦是空了不少,能及时调动的兵马全都猬集在中军。那前军营前本来铺设的那些拒马鹿角处,根本没剩下多少士兵看守,直到被李世民亲自带兵摸近,才发现了突然冒出来的一千玄甲精骑。 黑暗中,李世民弯弓放箭,射下了哨塔上的哨兵,这时他身边的玄甲精骑已是老练地搬开了那些拒马鹿角,让后面上马的同伴策马冲进了敌军的前营,同时开始四处放起火来。 李世民亲自带头杀进了前军营中,身旁罗成寸步不离左右,一时间被他带着玄甲精骑杀得段达的前军是七零八落,到处一片哀嚎。。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 (全本 ) 第二百七十二章 黄雀在后的李密 的天米下。是狼的军营,到处是葬肢断臂,血泊中的士兵尸体,段达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景有 “段兄,看来你我都中计了王世充在一旁声音苦涩地说道,其实昨夜他们不是没有救下前营的机会,可是他们不敢分兵,生怕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可是最后却是被敌军声东击西,打下了他们的前营。 段达的几个在那里问着活下来的幸存军官,不过片刻他们便回到了段达和王世充身边,脸上表情阴沉,“大人,我们问过了,昨夜来袭的敌军全都是一口关西腔,身披鱼鳞甲,个个都执马槊,用的横刀也是百炼刀。 “玄甲精骑段达咬牙切齿了起来,他没想到昨晚来的竟然是李家压箱底的精锐,李渊在太原剿灭贼军的时候,这玄甲精骑的名声就传了开来,他原先还以为是李家自吹自擂,可是昨夜一战后,他却是不敢再小瞧玄甲骑兵。 “段兄,如今我们危险了王世充朝段达说道,“玄甲精骑的人数不多,不过一千五百骑,号称比之关西铁骑更加强悍,如今我们前营被打破,恐怕他们还回再来 段达沉默不语了,他知道王世充说得没错,他们昨天晚上中了计,却是整整折损了近七百人马,而且最重要的是对士气的打击相当大,而且他们还要保护皇帝的灵柜,要是那些玄甲精骑再来几次,恐怕他们就要全交代在这里了。 段达没有多犹豫,而是下令全军拔营,往附近地势易守难攻的地方转移,然后便下令扎营结寨。派出了人手回东都报信。 得了斥候回禀的消息,李世民虽然心中不屑段达,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段达这种近乎缩头乌龟的做法,正好击中了他的软肋,如今段达据险而守,他却是再也没有可以轻易偷袭碍手的机会,而且玄甲精骑的骑兵机动能力也无从发挥。 “这个。段达,还有些本事。”让斥候退下后,李世民朝身边的众将说道,而那些关西大汉们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当然听得出二公子在笑话那个,段达胆小如鼠。 昨夜这一仗,他们斩获颇十。起码杀了四百多的东都兵,除了北府军那些凶人,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场大胜仗,因此一个个都是目露精光,等着李世民的命令。 “二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干?。因为胜利而给激发战斗**的部将都是纷纷朝李世民干,各种粗言俗语都出来了,不过李世民却不以为意,他一直都在军中厮混,那些骂娘的粗口也是学了个十足,发起火来骂人,比这些丘八还要凶。“他不是要等救兵吗?”李世民笑了起来,这一战的胜利让他对自己的信心也高涨了起来,迟早有一天他手下的玄甲精骑能和北府军相抗。“我们就专打他的救兵。” “二公子果然妙算那些关西大汉们都是纷纷叫了起来,虽然他们多少有些拍马屁的意思,不过心里面也着实是佩服李世民这个二公子。昨夜晚上李世民可是亲自冲杀,斩首不下十人。 李世民对于手下人的这些拍马倒也不是太在意,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打好接下来的仗,他如今掌玄甲精骑,被父亲派出来,其实也是给他机会磨砺,好为日后执掌大军做准备,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刘文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脸笑意地和那些粗俗的将门子弟打成一片的李世民,心中却是忽地生出了一丝隐忧,大公子温和宽厚,有才干,有器量,如今留守太原。筹措粮草,处理政务,可以说是撑起了半个李家,但是那等事情却最是不显眼,哪及得上李世民掌兵行征讨之事,如今看到还没什么,可日后时间长了,李世民军功越高,这矛盾便越大,迟早都会生出祸事来。 刘文静一时间想得头疼,他知道李渊虽然一向信任于他,可是在这件事情上绝不会听他的,毕竟有郭孝恪这个前车之鉴在,唐公是不会放心将大军交给外人,便是如李神通,李孝恭等人也不行,几位公子中。只有李世民才适合。 “刘先生,你在想什么?”见刘文静在一旁发呆,李世民皱了皱眉,上前问道,他能感觉到刘文静对自己的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李密不知道会怎么做?”刘文静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敷衍了李世民,见刘文静不肯说真话,李世民也不强求,便当不知道,可是心里面却留意了起来。 五日后,洛阳城外,氓山一处山谷中,如今已是河北各路义军之首的李密披着一袭长袍,却是对月举杯,颇有几分狂士之态,这一年多里他攻城略地,鲜少有败绩,又兵不血刃地得了瓦岗寨,手下兵强马壮,要不是顾忌北方的郭孝恪,洛阳又城高墙厚,还有于仲文坐镇,他早就挥军攻打洛甄。 “主公,消息已经证实了,段达的兵马被困在百里外,应该是李家的玄甲精骑。”王伯当不知何时到了李密身后,一身白衣的他恭敬地朝李密说道。 “李渊果然是不甘寂寞。”李密笑了起来,李渊也是他心中排得上号的强敌,要不是他和郭孝恪有过交集,他绝对会把李渊列为头号大敌,原因无他,实在是李渊起家的条件太过雄厚,不说李家在太原经营的势力,光是如今卫玄等同将整个关中都送给他,李渊便是如今天下最大的诸侯,而且占据潢关险要,可以如西秦固守关中,坐看中原逐鹿,伺机而动。 “主公,如今昏君的灵柜还在段达手中,我们是不是要?”王伯当迟疑了一下问道,虽然越王杨侗派人欲招降他们,可是如今局势对洛阳并不利,他们何必要投靠杨侗。 “不。”李密转过了身,回头朝王伯当沉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李渊比杨侗可难对付得多,尤其是玄甲精骑,不能让他们活着回长安。” 李密亦是天下有数的兵法大家,光论兵法,他与李靖在伯仲之间,历史上之所以先大胜后夫败,难成大业,终究是他根基太浅,跟随杨玄感起兵,未得重用,之后投靠瓦岗寨,功高震主,最后火并了聚让这个大龙头,做了瓦岗寨之主,可是瓦岗寨的骄兵悍将,他难以弹压,做到如臂指使,但是如今不同,他自杨玄感起兵后,便得了数万人马,之后横扫河北数县,名声比翟让不知道响了多少,而瓦岗寨也没有壮大起来,被他吞并之后,却是给他整顿得令行禁止,虽不如李渊那般得天独厚,可也是一方霸主的基业。 此时李密雄心已起,岂肯让李渊借机练兵,那一千五百玄甲精骑一旦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绝对是可以扭转战场的可怕力量,就如同北府军中号称郭孝恪亲军的虎贲锐士,那三千人便是以一对十,犹自能正面硬撼敌阵,死战不退。 这样的武力,若是自己手握自然是无事,可若是在敌人手中,那便是寝食难安的事情,所以李密已是下了决心要趁这个机会抚杀掉玄甲精骑。 王伯当亦是聪明之人,只是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李密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下道,“主公,此次玄甲精骑的统帅乃是李渊的二子李世民,要是他死了,恐怕李渊会。”说到这里,王伯当停了下来。 “到时生擒就是。”李密笑了起来,玄甲精骑虽然厉害,可是现在他还不怕,而且他在暗处,有备算无备,他的赢面较高。 “先派人响应一下李二公子。”李密心中已有了计较,朝王伯当吩咐道,“他如今困住段达的兵马,不过是打洛耻城出来的救兵的主意,只要他在赢个一两阵,恐怕不是于仲文亲自出手,就是鱼具罗出手,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在其归路埋伏击 王伯当记下了李密的吩咐,反正他们如今手下依附的义军不少,到时候就让他们去响应李世民好了,顺便攻打一下洛阳附近的城池,洛阳的兵马越少,他们日后招降时能得的好处便越多。看着王伯当离去,李密一个人喝下了杯中的酒,这个天下配做他的敌手的,也就是郭孝恪和李渊,至于其他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张金称,高士达,我看你们高鸡泊是活得不耐烦了,郭孝恪那个杀神我都不敢招惹,你们真以为他是病得要死了吗?”李密自言自语了起来,如今郭孝恪沉疴难起的消息传得是天下皆知,不少人都是蠢蠢欲动,可他却是半点也不相信,王远知是何等身份,竟然为了郭孝恪亲自出山,不说别的,王远知号称活神仙,郭孝恪就是真病了,他也能治得好。 “郭孝恪,我李密是不会输给你的。”李密冷声间,手中的酒杯被捏碎,落在了地上,清冷的月光下,李密走回了中军大帐,他虽然也是关陇出身,可是一向都自认是正统士族,王远知出山,为郭孝恪造势,让他心中极为不甘。 (全本 ) 第二百七十三章一发而动全身 备阳城内。麦铁技府卜,自从第一次征汀后,麦铁技剐栖大将军便卸甲归田,当起了富家翁。而他的三个,儿子则是在北府军中效命于郭孝恪帐下,不管是于仲文还是杨侗都想通过麦铁杖来拉拢郭孝恪。 后花园内,麦铁杖看着来访的杨侗,只是听着他说话,低头喝着茶水。却是不说半句话,他当然知道这皇孙殿下几次三番地来找他。不过是想让郭孝恪这个如今手握雄兵的郭孝恪出面支持他登基为帝。 想到远在涿郡的郭孝恪,麦铁技不由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个小子可真是给他长脸,这才几年功夫。已经是一方藩王,地个比他这个,老上司都高。 “老将军见麦铁杖有些发愣。杨侗不由轻唤了一声,如今洛阳城内,他只是掌握着宫中禁兵,城中兵权大半都在于仲文手上,而城外的鱼具罗虽说派人表示愿意奉他为帝,可是他心中也只清楚得很,鱼具罗是听宣不听调的,除非这位大隋最后能够和郭孝恪比肩的上柱国自己想动弹,否则怕是没人能指使得动他。 “殿下,老臣老了,耳朵不太好使,还请殿下见谅麦铁技开口说道,他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如今这个天下,大隋已是没有中兴的可能了,杨侗这个皇孙,虽然很早就受封越王,手上又有宫中禁兵,但是如今东都实际上兵马三分,他只是最弱的一家,而长安那边李渊已是乘势而起,关陇那群人只怕已经私底下商量好以后改朝换代的事情了。 “老将军哪里的话,孤看老将军精神篓销,便是再上阵也没什么问题。”杨侗笑着说道,他长得颇有杨广年轻时的风采,才干也不俗,只是他一左独木难支,无法挽回天下大势。可是作为皇族中人,他仍想做出最后的努力。 麦铁技虽然已经卸甲归田,可是这个南朝大盗出身的大将军,在东都兵马中仍有不小的影响力,而他的两个老部下钱士雄和孟金叉仍是掌兵的将领,对杨侗来说,要是能请的动麦铁权出山,他手上可用的筹码就更大,而且麦铁杖和于仲文。鱼具罗三人鼎足而立,东都的权力结构才更平稳。 看着恭维自己的杨侗,麦铁技笑了起来,他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可是几十年下来,见过的风浪多了,也知道这位皇孙打的主意。 “殿下,老臣现在只想当个田舍翁。过些安泰日子。”麦铁技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杨侗,不过他也没把话说尽,“不过汉王那里,要是皇孙信得过老臣的话,老臣到是愿意为皇孙走一趟,看看汉王是什么意思?”自从回到洛阳后,已有两年未见郭孝恪,麦铁杖亦是有些怀念,而且他也看出了这洛阳城内很快就耍不太平了,不想在留下来。 “老将军尽管去,孤求之不得。”杨侗故作欣喜地道,他没有能力阻止麦铁技,要知道虽然孟金叉走了。但是钱士雄还在,杨侗只有答应。 “殿下客气了麦铁杖摆手道。他为杨家卖了大半辈子命,临了到老虽然说是看开了,可是杨广过去毕竟对他不薄,还是有些情分在。他便为杨侗在郭孝恪那里说些好话也没什么。 送走杨侗,麦铁技派人去找了钱士雄商量,他的三个儿子都郭孝格帐下,这洛阳只剩下几个孙儿辈。如今天下将乱,他不放心他们继续留在洛阳,却是打算带全家一起北上去涿郡。 一圈的死人中,孟金叉用马槊柱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他瞪着面前骑着白马,面目英俊的李世民道,“李家小儿,不要废话,你家孟爷爷的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的就自己来拿。” “匹夫找死李世民身边。罗成听到这个莽汉明明只剩最后一人。还犹自嘴硬,却是大怒道,就要策马而出,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罗成李世民喝住了罗成,他看着浑身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孟金叉道,“孟将军,我李世民敬你是一条好汉,你自己了断吧 李世民本想招降孟金叉,这个当年在征辽军中也是名噪一时的猛将。可是没想到这个向来以粗鲁著称的孟金叉竟然这般性烈,根本不愿投靠于他。 “你废话说完了。”孟金叉虽然浑身都在留着血。可是说话时却仍旧是平时那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要是换了郭小子,哪会这般哩嗦。”孟金叉嘀咕着,喉头却是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他这次被于仲文派出来接应段达,身边只带了五千兵马,除了身边的两百亲兵,其他都是新兵,当年左翼第一军里剩下的老兵大半都进了北府军,剩下的千把人多跟了钱士雄,他这次给李世民半道伏击,没有防备,五千大军不到片宏就散了个精光。 “来啊。”孟金叉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朝李世民吼道,他再没出息。也不会做自毛了断这种事情。他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战死。 李世民看着大吼的孟金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人却策动了战马。手中的长刀如同雁翎展翅一般。化作一道闪光削向孟金叉。 孟金叉刺出了手中的马槊,这辈子他只输给过两个人,一个麦铁技。这个老上司壮年的时候把年轻的自己揍得满地找牙,另一个就是郭孝恪,明明和当年自己网进军中一样的年纪,却把正当壮年的自己又给 了。 “大帅,郭小子,以后不能和你们两个一起喝酒了。”当刺出手中马槊的瞬间,孟金叉看着那抹刀光,脸上笑了起来,然后他的表情在刹那间停滞了,高大的身躯无力地倒了下去。 李世具勒住了马匹,手中落下的刀锋上一串血珠自刀尖滴下,落入土中,看着人头分家的孟金叉,脸上并没有高兴的神情。 这一仗,他虽然胜得轻松。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东都派来的这些兵马太弱了,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要让孟金叉来送死一样。玄甲精骑打扫着战场,孟金叉身边带着的两百亲兵在他们的弓弩和马槊下,仍是拼掉了他们几一”那份凶悍叫他们也是有此动三天后,孟金叉兵败身死的消息传回了洛阳城,本来正准备动身去涿郡的麦铁杖如同失去同伴的狮子一样发怒了。 “大帅,三思啊。”军帐中。看着要亲自提兵的麦铁杖,钱士雄却是大声劝道,他和孟金叉斗了半辈子的嘴,现在孟金叉死了,他比谁都想为孟金叉报仇,可是这一次孟金叉带兵出城,根本就是于仲文算计好的,他是故意要让孟金叉中伏身死,好激大帅出手对付玄甲精骑。 “金叉死了,他跟了我三十年,三十年。”麦铁技咆哮着,他朝钱士雄怒目而视,“他身上的伤疤,有一半是给我挡的,我欠他十几条命。” “大帅。”钱士雄沉默了!他知道虽然大帅平时总是喝骂孟金叉。笑话他不读书,可是心里面却是一直把孟金叉当子侄辈看待的。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知道这是于仲文那个老杂碎搞愕鬼,可是砍了金叉脑袋的是李世民。”看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钱士雄,麦铁权喝道。 看到麦铁杖执意要亲自给孟金叉报仇,钱士雄也不再阻止,不过当麦铁杖要他带着三家的小辈去涿郡。一个人留下时,一向沉稳的他第一次和麦铁枝这个老上司对上了,“大帅;没有我,你什么都干不成。” “你。”麦铁杖瞪着钱士雄,最后还是让钱士雄留下了,他还不了解这个老部下吗。要说拗起来,他比自己更拗。 洛阳城外,鱼具罗大营,中军帅帐,听到手下的回禀,知道麦铁技带着钱士雄还有五千兵马出城而去,鱼具罗不由皱了皱眉,孟金叉的死讯昨天才到,今天这贼头子就带兵而去。那火爆的脾气一点真是一点没变。 “于仲文,你当贼头子是好惹的吗?”鱼具罗自言自语了起来,他和麦铁杖算是有些交情,不过两人见面时,他一向都是管麦铁杖叫贼头子的。 鱼具罗提兵北上,是他不愿留在江南。看着大隋就这样失了天下,可是当他回到洛阳时,才发现事情都变了个样,于仲文虽然要扶越王为帝。可却是因为越王手上所掌的宫中禁兵,他是不想给长安占了便宜,才做出了退让。 可是越王不是长安的代王,只是个孩子,他回到洛阳后,于仲文和越王不知道派人找了他多少次,都给他挡了。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鱼具罗一个人叹道,他本来是想领兵还长安的,要是具玄肯跟他一起保大隋的话,他们占住潢关,未尝没有机会,可是卫玄最后还是让李渊入了长安,关陇那些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城中,皇宫内,杨侗知道麦铁权提兵出城的消息,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即便恢复了过来,麦铁杖出城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若是连他也死在李家手上,郭孝恪必然会倒向于他。 想到这里,杨侗打消了派兵出城的念头,于仲文的盘算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他没必要去坏事。 洛阳城外,氓山谷中,李密亦是得了城中密探送来的消息,不由大笑了起来,郭孝恪蛰伏在幽辽,本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看到了激郭孝恪离开幽辽的希望。 郭孝恪如今以忠义闻名天下,谁不知道他是麦铁技的老部下,要是麦铁杖这个老上司死于他人之手,他要是无动于衷,岂非被天下人耻芜 “主公。”看着李密沉思,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一边的王伯当忍不住出声道,“如今麦铁技已经领兵出城。恐怕李世民未必会和他交战。” “麦铁杖会找他的。”李密笑答道。“你不了解麦铁杖,他是大隋的上柱国中,出身大盗,全靠实打实的战功,一其一枪地拼出来的,要说大隋军中,对部下最好的,除了郭孝恪以外,就属他了。” “孟金叉是跟了他三十年的老部下,不知道救过他几回。”李密说到这里,却是有些感叹,他手下的将领里,只有王伯当对他最忠,其他人虽然如今听他号令,可是心中各有各的算计。 “主公是想让郭孝恪去找李家报仇。”王伯当听完李密的话,却是皱起了眉头道,麦铁技不是普通人,就算李家的玄甲精骑再厉害。对上麦铁杖和钱士雄练的兵马,也没有什么胜算,更遑论能取了麦铁权性命。 “李世民确实不行,可是我们能做到。”李密的声音越发低沉,郭孝恪虎踞幽辽,称病不出,才是最可怕的一招,幽辽之地虽然苦寒,可是幽州却并不算太差,再加上这几年有不少河北中原的流民往幽州落户。郭孝恪又打下了高句丽和百济,打得突厥人狼狈不堪,治下之地可以说是如今天下最太平的,而且又有幽燕豪杰之士作为兵源,草原蛮人为爪牙,只要给他数年时间经营。就算比不上关中,可是也强过其他人太多,而且他手中握有整个大隋最精锐的军队,这可不是几年时间就能练出来的强兵。 听到李密的话,王伯当眼神一沉,他没想到李密竟然打这个算盘。 “伯当,到时要借要你的箭术了。”李密朝王伯当说道,要杀麦铁杖不是件容易事,不过麦铁杖自从辽河之役后身受重创,卸甲归田。可以说是大不如前,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上马驰骋,可比廉颇的老将。身子骨再也经受不住伤,到时候一支汗毒的毒箭足以要了麦铁技的性命。 王伯当没有说话,李密要他在两家大战时,带兵扮成玄甲精骑以暗箭射杀麦铁技,即便他的箭术号称河北第一,他也没多少把握。 见王伯当在那里皱眉,李密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去再和他说话,他知道王伯当一定会想办法做成这件事情的,只要麦铁技一死,他们将玄甲精骑的事情宣扬得天下皆知,到时候郭孝恪必然要有所举动,否则他倒要看看他如何保住他的名声。(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房谋杜断 二郡,从中原传来的坏消息个接着个。孟金叉死不“叭技死,了,钱士雄死了,对郭孝恪来说,这些对自己来说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人都死了,即便他的心已如铁石,但他还是失去了冷静。 书房内,郭孝恪呆呆地坐在椅中,上面是安排在洛阳的缓骑送回来的密信,年初的时候,老驴头病故,他当时不在,已是引为遗憾。但老驴头还算是善终,死的时候木兰和小六他们都在,可是现在麦铁杖。钱士雄。孟金叉他们都死了,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书房外,长孙无忌和魏征还有李靖等人都是站在外面,神情凝重,中原的局势短短的三个,月里竟然是风云突变。先是李家派兵意图夺走皇帝的灵柜,接着是孟金叉兵败身死于李世民之手,随后麦铁杖和钱士雄亲自领兵亦是死于李世民之手,而李密则是趁机击败了数战后兵疲的李世民,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地护送着皇帝的灵柜去了洛阳,一下子摇身变成了魏国公。 书房非的将领里,罗士信他们几个最早跟随郭孝恪的,都是知道麦铁杖这个自家王爷的老上司在王爷心中分量有多么重。 “如今天下都说是李世民带玄武精骑杀了麦大帅,王爷要是。 ”长孙无忌的脸色很难看。如今好不容易整个幽辽之地尽在他们掌握之中,便连来年各郡县的生产之事都已安排好,要是此时王爷动雷霆之怒。执意领兵出征,原本安排好的一切事情都会被打乱。 魏征看着突然说话的长孙无忌,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先开口劝谏王爷不要意气用事。想那汉末,蜀之刘备便是为了给有兄弟之情的关张报仇,断送了原本的大好局面,如今对王爷来说,恩情最重的老上司都死于一人之手,要是不报这个仇,何以为人,更何况如今北府军中最精锐的老兵里,就有不少是当初左翼第一军的人。 魏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管如何到时候总是要有一个人来开这个头的。既然长孙无忌依然不愿意做得罪王爷的那个人,那就让他来好了。 李靖在一旁虽然面无表情。可定心里面也是犹豫着,如今天下这局棋,局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李渊得了关中,李密进了洛阳。河北和幽州接壤的地方,张金称,高士达,孙安祖,刘武周这些贼军都是以为王爷真地病重而蠢蠢欲动。这个时候王爷切不可因私仇而坏公义。 和李靖,魏征他们不同,罗士信他们这些将领却是恨不得立废提兵杀到长安去,中原这一连串的战事,让李世民名扬天下,虽说他最后败于李密之手,可是此前却以少击众,连胜东都兵马,就连成名已久的麦铁杖都死在他的手里。 兵于书房的门打开了,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是心里一沉,魏征甚至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但是当他和其他人看到走出来的郭孝恪时,都是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不过二十四岁的王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再出来时,两鬓居然有了白发。 “王爷。”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惊呼出声,脸上的神情变得惊慌起来。 “本王没事。”郭孝恪环视着众人,当他看到魏征要开口说话时,却是挥手阻止了他,“魏征,本王还没糊涂到连谁是幕后真凶都分辨不出。” 郭孝恪的声音低沉,让罗士信等人都是一愣。杀死大帅的不是李世民和李家的玄武精骑,谁是幕后真凶。 长孙无忌和魏征彼此看了一眼,却是心头松了口气,中原的那几仗打得实在是诡异,要说李渊派兵不欲让洛阳得了皇帝灵柜,他们到还相信。可是如今李世民败段达。杀麦铁杖。三败东都兵马传得天下皆知,这里面就一定有人在故意宣扬,而最后时刻出现,趁机击败李世民的李密无疑嫌疑最大。 “长孙无忌,本王已经没有耐心,那些人你查得怎么样了。”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此时他的语调冰冷,让每个人都是生出了一股寒意,如今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心腹之臣。知道郭孝恪称病是为了弓蛇出洞,最后一次清洗掉那些有异心之人? “王爷,一切已经办妥。只等王爷命令。”长孙无忌面上一凛。沉声禀报道,依附的隋室旧臣和幽辽地方上摇摆一些世家门阀,他已经全部在暗中派了人手弄到了可以冠冕堂皇地将他们抄家灭族的证据。 “一个月内,本王要幽辽之地铁板一块。”郭孝恪的声音里带着杀气。每个,人都明白很快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人的脑袋会被挂在城头示众。 “李靖,孙安祖,张金称。高士达他们几个,本王不想再看到他们。”郭孝恪的目光落在了李靖身上,“三个月内给本王拿下河北之地。” 看着自出书房后,就连下命令的郭孝恪。魏征等人都是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自家王爷根本就没提报仇的事情。而是要攻下河北被高鸡泊系的贼军所占的州县。 “是,王爷。”李靖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大声应道,攻打河北各路贼军。都是和幽州接壤的地方,王爷还没失去冷静。 “你等各自回军中,告诉左翼第一军的老兄弟,就说本王一定会给大帅报仇,但不是现在。”郭孝恪的目光扫过了罗士信等人。他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如同毒龙般狰狞地跳动着。“是,王爷。”罗士信等人都能感觉到自家王爷胸中那股竭力压抑的杀意,每个人都是心中明白,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过军中左翼第一军的那些老兵的情绪也需要安抚。王爷如今发了话,那这个仇迟早一定会报。 李靖,魏征,长孙无忌还有一直不发话的裴世矩和虞世基被留了下来,而房玄龄和杜如晦则是随侍在郭孝恪身后,亦有资格留下议事。 当日房玄龄和杜如晦往涿郡后,遇到郭孝恪称病,两人在城中和一帮来投的儒生一起住进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驿馆后,两人本打算去王府毛遂自荐,结果没想到遇到了魏征和长孙无忌来驿馆选人,结果两人※ 占“二陨顺利地引茬给了郭孝恪,被郭孝恪百接留在了身边“性卯为书记官,虽说官职不大,可却是可以随时参赞军政事务,对两人来说等于是一下子进入了北府军的中枢决策层。 书房内,众人都坐下后,郭孝恪方才将压抑已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李密这个,杂种,他以为我不敢带兵打洛阳吗?” “还有于仲文这个老匹夫郭孝恪咬牙切齿地大声骂着,魏征和长孙无忌几人都是默不作声,他们知道这是王爷在发泄罢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倒是第一次看到郭孝恪这个样子,不过心里面却是觉得这样的王爷更值得他们效忠。 终于郭孝恪停了下来,他看向了李靖等人,“现在李密受了洛阳的招降。两都各自立了皇帝,你们怎么看?。 “王爷,李密乃是枭雄,杨侗虽有才干,可是却绝不是此人对手,日后洛阳必为此人所得李靖开了口,这三个月里中原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叫人目不暇接,尤其是李密成了魏国公,成了杨侗手下的重臣,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李密虽是枭雄,于仲文又年事已高,但是鱼具罗仍在,李密要得洛阳,不是简单的事情,反到是李渊,如今卫玄已经让位于他,长安城内立了个小皇帝,他又废除了本来的恶政,如今在关中已是得了人心,如刘武周。粱师都等边郡的隋室旧将都投效于他,凉州的薛轨等地方大豪亦是如此。还有宋老生,屈突通等一帮关陇将领,此人才是王爷大敌长孙无忌丝毫不掩饰他对李渊的忌惮。随着长孙无忌的话,书房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的确李渊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关中,虽说因为两次征辽,天下各地朝廷兵力空虚,但是关中富甲天下,一旦恢复过来,数十万大军也只是几年的功夫而已。 “李渊得关中,犹如战国之秦国,占据地利,王爷要成大事,便要尽早夺取河北。以为根本。”魏征在一旁道,本来定下的计策是以幽辽之地。屯田养马,看长安和洛阳争斗。等到时机成熟,才大军南下,但是现在长安那面,被李渊占了天大的便宜,整合了整个关陇军功集团。而洛阳这边,于仲文孱弱,竟让李密得以反客为主,虽说目前还有个鱼具罗能压制住李密,可是谁也不知道局势会演变到何种地步。所以尽快攻占河北乃是必行之事。 魏征提到攻占河北之事后。房玄龄和杜如晦亦是附和道,原本在幽州和辽东收容河北中原流民,开荒屯田,乃是求稳,其实以北府军今日之实力。大可以先下河北各州县,毕竟孙安祖,张金称,高士达等人固然是河北之地有名的贼军头目。可对北府军来说,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王爷,河北乃是要地,不可不取,尤其是山东的张须陀,此人颇有大将之才,在山东剿贼,和王薄,孟让等数贼对峙,要是能招降此人,王爷全取河北之地易如反掌房玄龄沉声说道,“张须陀手下兵马亦有两万,此人曾和李密交战,如今李密上洛阳,我料张须陀必然心有不甘,王爷只需派裴将军前往,自然能说动张须陀为王爷效命。” 房玄龄自为书记官后,便已是将汉王府内各人的情况都了解得了如指掌。如今王爷帐下,裴仁基也是一方大将。不过当初却只是张须陀麾下的押粮官,不过张须陀素来对待部下亲厚。当初裴仁基初投张须陀,亦是颇受张须陀看重,只要王爷许张须陀大将之位,张须陀必然会转投王爷麾下。 “王爷,当素做决断。”杜如晦在一旁接道,“洛阳如今李密初入,尚在混乱中,等局势抵定。必会派人拉拢张须陀,就算张须陀因为李密而不愿投奔洛阳,以李密之心性,亦必会除去张须陀 郭孝恪见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如此说,又看向了李靖和魏征等人,询问道。“你们怎么看?” “王爷,当素做决断长孙无忌第一个开口,房玄龄的分析很对,要速速攻取河北,那张须陀便是关键,能得张须陀在山东呼应。破高士达。孙安祖等人直如探囊取物。 “王爷,当素做决断李靖和魏征,裴世矩等人都是一齐道。 “好,此事便如此定了,不过除了裴仁基,你们谁陪他一起去。”郭孝恪看向了魏征等人。一个裴仁基还不足以显示他的诚意。张须陀此人,他以前也是听军中的人提起过。此人一向都声名不显。不过却是有将才,善待士卒,历史上也是张须陀苦苦支撑隋室,直到他为李密所败,隋室才彻底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 张须陀这样的人,就必须待之以诚,所以郭孝恪才朝魏征等人说话。 “王爷,我愿随裴将军一起去第一个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虞世基这个,和裴世矩齐名的佞臣,不过虞世基之所以被称佞臣,不过是他极少劝谏,多是顺着皇帝的意思做事情,因而被不少大臣所诟病。若论及才能,能被杨广所看重的。又岂会是什么无用的佞臣。 见是虞世基,郭孝恪虽然有些讶异,不过也没特别在意,自从投靠他之后。虞世基倒是兢兢业业。交给他的事情都办得极为漂亮,也从不妄言。 看到虞世基得了这个差事。长孙无忌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虞世基和他是一类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戒备,迟早有一天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政敌。 裴世矩看了一眼虞世基,心中亦是清楚这个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同僚,明白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故而才主动接下这趟差事,想要得到王爷更大的重用,还是一如既往的老谋深算。 李靖始终保持沉默,作为王爷手下军方势力的代表,他知道魏征,长孙无忌,裴世矩。虞世基他们这些文臣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和气,他可不想给卷到任何一家去。 (全本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北府军南下 首关,拢守关中的要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取!地。“允典川李渊来说,镇守潢关者必是李家的直系子弟,换了外人他却是放心不下,因此如今在潢关为主将的正是李神通和李孝恭这对叔侄。 站在潢关城墙上,李神通一脸忧色。前几日已是有探子回报,说李世民在洛阳兵败,为李密所乘,玄甲精骑折损大半,李世民自己亦是失散于乱军之中。 “叔父,不必担心李孝恭走到了李神通身后,对于李世民这个堂弟,他心中清楚,绝不是会轻易被人所乘之人。 “我如何不担心,连玄甲精骑都败了,这个李密当真可怕。”李神通叹了口气,如今虽然流言四起。称李世民虽败犹荣,乃是以少击众。连败东都三阵兵马,才被李密夫军偷袭所败,硬是将李世民吹捧成了一代名将。 李孝恭看着李神通脸上露出的那种隐忧。亦是明白他的想法,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李密的计策,为的就是让北府军的矛头都指向他们李家。 麦铁杖是郭孝恪的老匕司,对郭孝恪有知遇提携之恩,甚至可以说没有麦铁杖,就没有郭孝恪的今日。而郭孝恪亦是和麦铁杖关系莫逆,这是天平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麦铁技却死在他们李家手上,郭孝恪不论如何都会视他们李家为敌。 虽然李孝恭知道,郭孝恪本就是李家最大的敌人,可是谁也不想提前和郭孝恪对上,但是现在看上去似乎很难避免。 李孝恭可不觉得潢关能拦得住北府军,郭孝恪虎踞幽辽,就把突厥人打得近乎半残,如今整个草原上,各个部族哪个不对他畏之如虎,要是郭孝恪发兵,同时征发草原各族骑兵为仆从,出塞自草原南下直接进攻太原,晋阳,他根本不敢去想像那个后果。 就在李孝恭和李神通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忽然城关外扬起了一片片的土尘,隐隐有奔雷般的马蹄声传来。让李孝恭和李神通都回过了神。 那来的兵马人并不多,大概数百人,当靠近城关时,李神通和李孝恭才看到那烟尘中依稀可蟒的李家旗帜。两人心中同时一动,“是二公子回来了李孝恭第一个开口说道,这时那城关外的骑兵已经放缓了速度,放眼望去,正是他们李家的玄甲精骑。 看着潢关城头熟悉的旗帜,骑在马上。一脸疲惫之色的李世民心中松了口气,虽然他吃了一场败仗,一千五百玄甲精骑只剩下他身边六百人。可是他却并没有气馁,他相信这些活下来的玄甲精骑,足以胜任千人以下的军官之职。 “叔父,堂兄,我回来了。”李世民看到城头上的李神通和李孝恭。亦是大声喝道,他这一次被李密算计得彻底,对他而言,也是一次不小的磨练。 潢关的城门打开了,逃亡了半个月的玄甲精骑。一冲进去,便从马上跳了下来,接过潢关守军士兵匆匆从火头军那里拿来的热食便大吃大喝了起来。 “都吃慢点看到那些玄甲精骑一个个狼吞虎咽,好似饿死鬼投胎一样,那送食物来的潢关守将不由大喊了起来,他也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当年征吐谷浑的时候,便有骑兵连续奔袭追击,得胜归来后,因为吃东西吃得太多太急,不少人便是胃肠撑裂而死。 李世民被那守将一喊,也是明白了过来,连忙跟着大喊了起来,在他的命令下,那些玄甲精骑才慢了下来。登上城楼。看着脸上有几处刀伤的李世民,李孝恭和李神通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李世民这一次带兵出征竟然如此惨烈,连他都受了伤。 “些许小伤,不碍事李世民看到李神通和李孝恭脸上的神情却是摆手道,而他数战之后,从战场上血战生还磨砺出来的那种从容的大将气魄都是让李神通和李孝恭心中暗叹。 “世民,你此去归来,确实可列当世名将之位。”李神通感叹道。他也是老行伍,当然知道李世民如今神态里的那种从容自信不是常人会有的。 李世具并没有自谦,虽然给李密算计了一把,可是他也是实实在在地打了几场恶仗,收获不 “世民,那麦铁杖究竟是不是你杀的?。拉着李世民坐下,李神通着急地问了起来,这件事情可大可他要弄个明白清楚。 “叔父,即便世民杀了麦铁杖,也没什么大紧。”李孝恭在一旁道。他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后果的严重,但是他们绝不能弱了自家的气势,尤其是李世民刚回来。 “叔父,堂兄,麦铁杖。”是我杀李世民朝李神沥和李孝恭说权了当日的愤当日麦铁权率军找到我之后,他亲自带骑兵冲击我的本阵,当时我虽然没有避战,但是也没有主动迎击,后来他在乱军中中箭落马,那将他射落马下的一队人马虽然装束和玄甲精骑一样,但绝不是我们的人。” 一想到当日情形,李世民就不由露出了愤恨之意,他敢肯定那队冒充玄甲精骑的人马必定是李密的手下。当时他和麦铁技两军遭遇后接战。战场上相当混乱,被混进那么一小队人马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虽说麦铁杖死了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那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李密端的是阴狠。”李神通亦不由骂道,虽说不知道如今麦铁杖身死的消息有没有传到郭孝恪那里。可是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出自李密的手笔。 “李密阴狠,城府极深,又有谋略。我离开时,沿途打听到消息,李密如今已受了洛阳招降,成了什么魏国公。”李世民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自始至终,鱼具罗都屯兵于洛阳城之外,没有动静,我看此人也不像是传言中那般对朝堂之事木讷。” “能做到上柱国的,又岂会是什么愚人。”李神通在一旁道,接着朝李世民道,“你不知道。妾具罗前几日派人送了密信过来,我已派人送去长安了。” 虽然不知道鱼具罗写密信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李神通也多少猜到一些,鱼具罗可能是对洛阳城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感到不满,他未必想当杨侗用来平衡于仲文和李密之间的筹码,更何况他自己也算是关陇一系的人。 “哦,这倒是好事,要是有鱼具罗的兵马,我们根本无需害怕北府军。”李世民听后亦是精神一震道,鱼具罗手上的三万多兵马,可是大隋仅剩下的府兵里最好的精锐,不会比郭孝恪的北府军差太多。 “不过鱼具罗即便来投唐公。可是他的官职却是不太好安排。”李神通皱了皱眉,鱼具罗本就是上柱国大将军。再封不是国公就是藩王,虽说皇帝年幼,如今朝政都由李渊说了算,可李渊自己至今也只是个国公。要是把鱼具罗给捧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听说鱼具罗有孙女还未出嫁,我娶之为妻便是。”李世民直接回道。“如此当可无忧。” 看着毫不犹豫就拿自毛婚事作为筹码的李世民,李神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侄子变得他有些觉的陌生,那种气魄和决断力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的吗? 李世民见李神通和李孝恭都不说话,却是一笑道,“反正我总是要娶其他大家族的女子为妻,既然如此,还不如娶最用的那一家。” “世民,真是难为你了。”李神通叹了口气,如今他们李家看似风光,为关陇领袖,可是卫玄,杨义臣等人虽然让权于李渊,可是他们只要一天不死,长安的兵马就仍在他们的控制里。 “大哥,不也是要再娶卫公的孙女为妻吗?”李世民见李神通叹气,却是笑道,然后朝边上的李孝恭道,“堂兄你不也一样。” “身为李家子弟,这本就是我们的该做的事情,无所谓委屈不委屈。”李世民大声说道,关陇世族本就是以通婚连接关系,互为表里。过去关陇世族中亦是有人希望能和山东高门通婚,以便建立关系,但是山东高门自恃甚高,看不起他们关陇世族,才作罢。 如今李家入主长安,为关陇领袖。可是地个仍算不得稳固,所以才要和那些大族通婚,以保持紧密的关系,李世民还未娶妻,犹自还算好。反倒是他的兄长李建成,为了迎娶卫玄的孙女,甚至要将原来的正妻贬为侧室,比起他的兄长来,他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城楼上,一名将领却是匆匆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军中密报,“:公子,两位将军,我们在洛阳的探子派人送了密报回来。” 李世民接过了那封军报,拆开看过之后,却是脸色一变,将手中军报递给了一旁都属露出好奇神色的李神通和李孝恭道,“你们自己看吧。” 接过军报,李神通扫过几眼之后和边上的李孝恭一起变了脸色,他们没想到北府军居然那么快南下了。如今洛阳可是一日数惊,所传来的消息无不是和幽州接壤,为贼军所占的河北州县被攻破的消息。, (全本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杨侗的计算 二飞城内。凡经登基为帝的杨侗站在皇宫的露台卜。斯,谁也没有想到北府军会突然南下,不过短短的月余功夫,就打下了河北的十几个州县,那些平时号称凶悍绝伦的高鸡泊各路贼军给北府军撵得是狼狈不堪。 孙安祖,这个最早起事的高鸡泊贼头子,一向狡猾多智,手下啸聚的亡命之徒又都是不要命敢拼命的狠角色。过去几次官军围剿都是无功而回,甚至吃了几次败仗,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北府军仅仅就是一个罗士信就杀得孙安祖大败亏输,据说是差点连命都给丢了。 一想到北府军南下,那简直可以说是气吞万里的气势,杨侗甚至怀疑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洛阳城外看到北府军的军旗了。 “皇上,夜色已深,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杨侗身后,自小便跟着他的心腹太监忍不住出声道,如今天气已是入秋,夜晚寒凉湿气重,在室外久站极为伤身。 “嗯。”杨侗低低应了声,可是他又如何静得下心来,如今国事日渐艰难,李密虽然已为他招降,可是手上的瓦岗大军仍旧控制着河南大部分地方,东都现在控制的地方过半都只是名义上的归属罢了。 “大将军可来了。”从要台上走下,杨侗忽然问道,于仲文虽然和他有所矛盾,但无论如何讲,他能有今日帝个,于仲文出力不更何况他招降李密,并非全是为了以李密这个外人来制衡于仲文,他亦有算计李密之心。 “回皇上,大将军已在殿内等候。”一旁的随侍太监答话道。 杨侗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向了远处亮着灯火的大殿,李密是当世枭雄,他如今虽然名义已是他的臣子,可是却始终将大军驻扎于洛阳城外,甚至未入朝见自己一次。 端坐在大殿中,于仲文苍老的脸上有些无奈,杨侗是他看着大起来的,当年太子杨昭是被他们这些老臣所看好的,只是杨昭英年早逝,有时候于仲文甚至在想,要是杨昭没死,大隋未必会有今天的局面。杨昭死后,几个皇孙都是极受杨广的爱护,而杨侗幼年便被封王,可见杨广对他的喜爱,杨侗自身亦是天资聪颖,于仲文原本对杨侗寄予厚望,可是他忘了杨侗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小孩童,天家子孙哪个不是见惯了宫廷斗争,杨侗虽然只是长成一个少年,可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招降李密,于仲文想到如今上洛的李密,不由苦笑了起来,李密啸聚群贼,以瓦岗为基业,可以说是这天下最大的反贼,过去几次官军围剿,最后都为此人所败,要不是鱼具罗提兵北上,将其震慑,恐怕此时城外的瓦岗军早就在攻城了。 “老了,到底不中用了。”于仲文忽然有些哀叹,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三年前他还犹自能上马舞槊,自问便是上了沙场,也能杀几个贼人,可现在他却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时宫殿门打开了,随着冲进来的冷风,一旁排列整齐的宫灯忽地一暗,于仲文连忙站了起来,朝走进来的杨侗道,“老臣参见皇上。” “于卿不必多礼。”对于这个还是扶自己登上帝位的老臣,杨侗保持了足够的敬意,两人坐下后,便朝身边的随侍太监道,“所有人都下去,没有联的命令,谁都不许打扰。” 看着退走的众人,于卑文原本有些沉下的心思再度有了些期待,杨侗深夜密召他入宫,肯定是有要事相商。 “于卿,联知道你对联招降李密一事不满,不过联也是逼不得已。”看到于仲文面露惶恐之色,杨侗摆了摆手道,“于卿让联把话说完,联也知道这一次联行事可以说得上是在行险招,但是联别无他法,如今天下贼军,十有七八在中原河北,其中犹以李密的瓦岗为盛。” “要是可以,联也希望能够围剿李密。将此贼的人头悬于城门,以警示天下,但是联没有那个实力。”杨侗的脸上满是愤懑之意,他如今虽然称帝,可是洛阳只得十万兵马,可控州县不过周围数地,前些日子李世民带玄甲精骑连败东都兵马三阵,已是让人心浮动,东都的兵马已经再也经不起损失,他不敢冒那个风险。 听着杨侗的话,于仲文却是心中忍不住叹息,皇帝还是年纪太轻,失了计算,李密虽强,可他数次与官军周旋,都是不计较城地得失,往往是将官军的战线拉长,或是诱官军到坚城下然后败之,李密的蒲山公营虽说也是精锐之师,瓦岗军亦同样是贼军中较为凶悍,可终究根基,二;的可战!兵不如东都兵马,只要杨侗等地位稳固,逼,未必不能围剿李密。 看到于仲文脸上露出的表情,杨侗多少猜得到这位老臣心里的心思,当即苦笑道,“于卿,要是可以的话,联也想徐徐图之,可是郭孝恪,李渊他们会给联时间吗?” “洛阳地处四战之地,又群贼环伺,北有郭孝恪,西有李渊,左近更是李密这个集雄,联要是不用非常手段,又如何来保住祖宗的基业。”杨侗想到手握天下强兵的郭孝恪和坐拥关中富饶的李渊,心中愤懑不已。 “如今李密归降,天下震动,北府军虽然南下,异动连连,可是并无进逼洛阳的意图。”杨侗起身走向了具后御书房内挂着的地图脸上露出了几丝神采,“只要除去李密,收编瓦岗军,联就还有机会重整河山,将郭孝恪和李渊等一干逆贼除去。” 于仲文看着忽然间慷慨激昂起来的杨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杨侗的考虑不能说错,可是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李密是什么人,当年杨玄感造反,未尝没有此人的推动之功,之后杨玄感北上涿郡,意图切断征辽大军的后路,不得不说这一手确实高明,想必亦是出自此人之手,只是郭孝恪过于强悍,才让杨玄感最后功亏一篑,败亡为天下笑。 当时李密在杨玄感和郭孝恪分出胜负前,便带了数万兵马离开,可以说是早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像这种人怎可能是轻易除得了的,杨侗的图谋恐怕李密心中清楚得很。 “于卿,还有七天,便是先帝下陵的日子,到时联会亲往城外,李密亦会到场,到时候只需伏以甲士,便能除去李密,到时候联再安抚其部众,大事可成。 ”杨侗想到自己所想的计利,不由变得兴奋起来,他的拳头握得极紧。 “皇上,先帝陵寝乃是大事,如此轻易下葬,恐怕会惹得李密怀疑。”于仲文皱紧了眉头,皇帝下葬乃是大事,杨广生前,虽然大建宫殿,修大运河,筑天下驰道,可是却并未营造死后的陵墓。 “如今国家疲惫,岂可再行厚葬之事,想必先帝在天之灵会原谅联这个没用的不孝子孙。”杨侗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于仲文说的乃是大事,可是他亦是有魄力和决断的人,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学秦二世那般徒耗国力。 “既然皇上已有决断,那么老陈也无话可说,此计亦是可行。”于仲文仔细地想了几遍以后,还是同意了杨侗的意见,毕竟七日后杨侗出行,大军随行,当可保无虞,出城以后,就算李密亦是带夫军同行,但是到时候皇帝下陵时,他这个新任魏国公还是要亲自到场,那时候杨侗身边命豪勇之士假扮宫中太监,倒是可以将李密当场拿下。 见于仲文亦是同意自己的计划,杨侗心中亦是一喜,天下人以为他招降李密,只是为了壮自己声势,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想借着先帝下葬一事的机会除去李密。 洛阳城外,李密军中,帅帐里,李密同样没有睡着,他只是点了灯,一个人负手来回走动,北府军的动向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麦铁杖死了,郭孝恪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攻打李家,反倒是频频出击,和幽州接壤的河北州县已经全部被打下,那些原先盘踞的贼军如孙安祖,张金称,高士达之流都是兵败后惶惶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如今河北各州县里只剩下几处官军仍自把守的城池,也是发发可危,以郭孝恪用兵之老辣,决不会因为什么君臣大义而弃之不管,更何况他虽然将杨广的尸首送还东都,可是杨侗称帝,他没有任何表示。李密停下了脚步,如今的局势对他来说乃是关系着日后争霸天下的关键,杨侗小儿,招降于他,无非是想除去他,好收编他手下的瓦岗军,然后接受河南各地州县,到时候加上在山东的张须陀呼应,便可全取中原,到时候北据郭孝恪,西阻李渊,专心南下平定江南贼军,获得江南的财赋以养兵,未尝不能得天下。 “主公。”就在李密沉思的时候,帐外忽地响起了王伯当的低呼声,让李密心中一紧,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致理顺了,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同时看情况补上,毕竟不是专职码字,白天工作也很累,订阅也很差,不过老虎要对所有订阅的兄弟说声谢谢,为了你们老虎会把剩下的章节写好,谢谢。, (全本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李密的阴谋 ,北。宋州城头,徐世绩看着城外黑暗中原野。心中忽地背前路尽在手中的豪气来,自从一个月前王爷突然下令北府军南下,这一个月里他和罗士信等人分兵横扫各处贼军。那些犹自被官军把守的城池几乎是望风而降。 “李密,你可当真是愚不可及。”徐世绩自言自语道,当初他可是差点去了瓦岗军,对李密这个当世枭雄也算是有些了解,李密的确是有雄才奇略,不过比起格局来终究差了王爷太多。 “大人,城中官军已经清点完人数,对过名册,一共是两千七百三十九人,已经按照王爷军令,三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者分别列营收编。剩下的人数一共是一千六百八十三人。”徐世绩身后,忙了一天的副将大声禀报道。 “嗯,等会派营官下去,告诉他们,我们北府军不强征士兵,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去留徐世绩点、了点头。这次南下,他们收编了沿途各州县的官军也有数万,其中不乏可战之兵。 “是,大人。”副将应声道。那些官军里有不少也是曾经府兵里的老兵,只是因为年岁大了而留于地方官军里,虽说上阵打仗已非他们所长,但是他们却是可以去练新兵,当然其中那些老兵油子自然是需要剔除的。 城门军营处,那些打开城门献城门的官军士兵虽说给打乱了原有的编制,重新组营,不过大多都是没人会担心自己,汉王对于杨玄感当年麾下的叛军士兵尚能宽育,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主动献城的士兵。 那些东轻的士兵是仰慕北府军的威名,折服于郭孝恪的盖世军功。而那些正在壮年的士兵则是想着加入北府军好建功立业,至于那些年老的士兵则更多是想保个晚年能得个善终。 夜晚,各处军营里,都是北府军营官们的身影,他们大多都是三十左右,年富力强,善于言辞之辈,几乎是一夜的功夫,就让投诚的官军士兵彻底倒向了他们。 黎明时分,李密双眼通红地走出了帅帐,彻夜未眠的他脸上的神情有几分不甘,他没想到北府军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打了河北的大半州县,尤其是那些原本固守的坚城都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北府军入城,一些地方大胆的官军,甚至主动配合北府军围剿附近的贼军。 河北群贼如今几乎是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的零星几个小角色,也是在劫难逃,李密心中充满了不忿。凭什么郭孝恪就能以自己的威名让那些城池不战而降,要知道那些城里的官吏可都是隋室旧臣。 “主公,郭孝恪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对山东门阀来说,他可不是关陇人李密身后,祖君彦却是出身道,他本是范阳人,亦属于山东门阀,不过后为东平郡官吏,翟让起事后,他便在翟让帐下为谋士,李密吞并瓦岗以后,知道祖君彦是智谋之士,也是以礼待之,祖君彦感念之下,也是尽心为李密出谋划策,只是如今的情势,便是他也不看好李 “又是那些山东门阀,难道他们的血就是干净的李密愤恨地骂道,他们关陇世族被骂作胡汉杂种。无非是过去北朝时和鲜卑人通婚罢了,可是关陇有哪一家是胡人之后。他们山东门阀自己,过去不也是有将女子嫁给北朝胡人的。 “这只是个借口罢了。”祖君彦在一旁道,“如今山东门阀已然达成默契,投靠郭孝恪,不过是要改变自北朝以来关陇世族掌权的格局罢了 祖君彦自己也是范阳的大族中人。自然知道山东门阀里,越是那高门望族,对血统之事看得便越重耍。过去北朝时,这些山东高门就鲜有人愿意入朝为官,便是到了大隋。杨坚恢复汉统,亦是如此,只因为杨坚的老婆孤独皇后是鲜卑人,还有杨坚曾姓胡姓,其实心底里是不大看得起杨家的。 “多,那郭孝恪是虎狼之辈。就凭山东高门那些人,也想日后在朝堂上挟制郭孝恪,简直就是笑话。”李密冷声骂道,他当然知道山东高门为何投靠郭孝恪,一个固然是郭孝恪如今手握强兵,可以说是方今天下最强的一方诸侯,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郭孝恪是平民出身,没有根基。他们日后迟早能得掌大权,就如同关陇世族之于北朝和大隋一样。 “主公说的虽是,可是妻远知亲自出山为郭孝恪造势,这足以让那些山东高门放下戒心祖君彦叹了口气道,其实当初他弈到王远知为了郭孝恪出山时,也是心,出了不如离开李密,尖北府军的念头,但是最后讣是被滞出训诚意所感,留在了李密身边。 “不说这件事,你们觉得那个小皇帝是想做什么?”李密不再去想北府军南下的事情,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在于洛阳。 “主公小皇帝夜召于仲文进宫,恐怕是想对主公不利。”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伯当忽地出声道,他们在洛阳城中亦是有自己的探子,便是皇宫也布有耳目,其中有几个还是当年杨玄感叛乱前就布下的棋子,杨玄感兵败后,虽然相关的人都被牵连诛杀,但还是剩下了几个没有暴露。而曾经作为杨玄感头号心腹和谋士的李密自然册有了这些人效忠。 “这个我知道,只是你觉得小皇帝会如何对付我?”李密把目光投向了祖君彦,事实上当初杨侗派人来招降他的时候,正是祖君彦劝他答应下,毕竟顶着一个反贼的名声并不好。尤其各地那些旧隋官吏,虽然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少有忠烈节义之辈,但却都是想又做婊子,又立牌坊。 “主公,你可曾注意到,小皇帝为杨广兴建的陵墓也实在快了些祖君彦笑道,杨广的灵柜运回后。本该是要大修帝陵,但是杨侗只是将当年杨广为杨坚死后修建的帝陵边上留下的一处地方改建后便匆匆建好。 “你是说小皇帝要利用杨广下葬时来算计我。”李密亦是绝顶聪明之人,祖君彦一开口,他便猜到了祖君彦的意思。 “不错,主公祖军彦很肯定地点头道,“如今主公虽已是魏国公,但是借着军务繁忙,数次拒绝了小皇帝的召见,若是杨广下葬,主公再不前往的话,恐怕会惹天下人非议虽然杨广征辽之举使得天下民不聊生,贼军四起,可是杨广自登基以后的赫赫武功却是难以抹杀,更何况杨广如今已经身死。便是李密也不能对其不敬,不能惹天下人众口声讨。 所以杨广若是下葬,李密不的不前往,祖君彦便是根据这一点而推断出杨侗可能的布置,“小皇帝十有**会在帝陵,杨广下葬时对主公下手。 “我当如何应对李密皱着眉头看向了祖君彦,既然祖君彦已经看破了小皇帝的计谋,必然已有应对之法。 “主公,我要是猜得不差,小皇帝到时肯定会在帝陵埋伏甲士对主公下手,同时让于仲文率军袭取我军大营,那时候若是主公身死,我军必定大乱。”祖君彦说出了他的推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应对之策。 “主公若要解此局,下策当然是立即攻城,杀皇帝和于仲文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能一鼓作气打下洛阳,倒也无妨,可如果一旦僵持于城下,只会被郭孝恪和李渊所乘。” “此时突然攻城,虽可有奇兵之效。但是于仲文并非庸将,城中兵马亦是精锐。”李密听完祖军彦的下策,却是摇头道,“尤其是鱼具罗。此人态度不明,才是最可怕的,你的中策是什么?” “中策是主公,退兵回瓦岗。占领城池,和洛阳相对峙。不过此策虽可称稳,但是有郭孝恪在,主公怕是难以全力东并洛阳。”祖着彦想到北府军南下之举,不由摇头道。 “上策欺。李密脸上的神情终于变了,他看向祖君彦,自光阴沉。 “上策就是主公将计就计,以死士为替身前去,自己则隐身于大营祖君彦静静说道,他的上策亦是有风险,首先李密的替身不能轻易露出破绽,其次到时带去的人马要能生擒住杨侗,而李密自己则要坐镇中军大营,击败到时领兵来袭的于仲文。 “鱼具罗那里。”李密迟疑了一下。祖君彦的上策他不是没想过。但是鱼具罗却让他深为忌惮。最后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主公,鱼具罗自提兵北上归来,一直驻扎于城外,可以说小皇帝和于仲文等人亦是惧他会成为第二个郭孝恪,而鱼具罗也未曾主动去拜见小皇帝,可见鱼具罗未必忠于隋室。所以我猜他到时候会两不相帮祖君彦此时亦是选择赌了一把。他赌鱼具罗不会为杨侗卖命。 “还是不妥李密沉着脸摇了摇头,“到时伯当坐镇大营,代我对付于仲文,鱼具罗此人绝不可小觑李密心中已经决定,这一次要连鱼具罗一起除掉,这个人的威胁更大,他有这种感觉。。 (全本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杀贼军 芯月初十。山东境内。一队北府军的骑兵在雨中策马奔抑,珊订湿的黑色旗幡在磅驼的雨雾中模糊一片。 虞世基在马上瑟缩着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他根本没想到离开了北府军治下的州县以后,世道竟会变的那么乱,要不是他们打着的是北府军的旗幡,恐怕路上那些结塞自守的地方豪强根本不会打开邸堡。 “这世道是真地乱了。”虞世基心中叹道,他虽然被人称作佞臣。可也是个干臣,这一路行来,山东被贼军摧残得十毁五六,官府几乎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那些地方豪强再次像五胡乱华的时候那样,组织起私人部曲,趁乱吞并土地人口。 前方疾奔的骑兵中,裴元庆忽地放缓了速度,这几日阴雨不断道路泥泞难行,山东境内又给那些贼军荼毒,一路过来鲜少有村落可供他们落脚休息,那虞大人虽然路上跟着他们同行,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心中也清楚得很,这位虞大人年岁不又是文臣,恐怕再赶路赶下去。迟早会累倒。 “元庆,你领人去前面看看,那村落可有人烟。”裴元庆身后,裴仁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本是张须陀的部下,所以此次他是主要的说客。不过虞世基是前朝重臣,和他一起同行。也足以说明王爷对张须陀的重视。 原本奔驰的骑兵放缓了速度。慢下来之后,虞世基却是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年轻时倒也是能走马飞鹰。便是骑马走个十天半个月也是等闲平常,但是现在却不比当年。 “虞大人,前面似有人家,可以做些热汤食。”裴仁基策马到了虞世基身边说道,不过心中却是不太肯定前方雨水激起的水雾里隐隐露出轮廓的村子还能不能让他们停下落脚,他们从涿郡出发时,徐世绩已经是带兵南下,横扫接壤幽州的河北州县,那些贼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高鸡泊群贼几乎是被犁庭扫穴一样。剩下的也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了河北。 其中不少贼军便逃往了山东,而被他们经过的地方自然都是狼藉一片。除了那些当地有大豪强修建的郜堡可以自守外,其他普通村落多数都是遭受了荼毒。 裴仁基一路过来时便看到不少新近被毁掉的村落惨况,同行的三百北府军骑兵个个都是恨不得能遇上那些贼军,好将他们全部杀了。 “希望前面的村子无事。”虞世基虽是精于算计的庙堂权奸之臣,可是一路上见多了那些被贼军荼毒的村子,心里也是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此时听了裴仁基的话,不由叹道。 就在两人说话时,先前带了几个新兵而去的裴元庆策马回来了,虽然雨集中虞世基看不清楚裴元庆脸上的神情,可他还是感觉到了裴元庆身上那种浓重的杀机。 “父帅,虞大人,前面的村子有一伙贼军盘踞,人数大约两百多人。”裴元庆在马上一礼后,开口说道,两年的军中历练,让他原本的性子被磨砺了不少,已经显得沉稳起来。有时候也颇有裴仁基的几分大将之风。 “全军准备接武,你们几个保护虞大人,不准放跑一个贼军。”裴仁基朝左右的部将吩咐道,前方村子里的马贼务必一举歼灭,否则若是被他们跑走些,到时候恐怕又会有无辜的村子遭了他们的毒手。 “是,大人。”随着整齐的应喝声,雨幕中。三百北府军骑兵俱是下了马,雨天路滑,地又泥泞。虽说利于骑兵偷袭,但是他们从涿郡一路行来,战马掉了不少膘,而且村子的地形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裴元庆亲自点了一队人,往正面摸向了村子,其余人则是从两侧包围向了轮廓在雨中有些模糊的村子。 虞世基也下了马,他身边被十几个北府军士兵保护着,而裴仁基则是亲自带亲兵跟了上去,北府军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为将者需亲临战阵。虽说未必要你赤膊厮杀,但是必须在战场上与士兵同在,而裴仁基自从参军以来,就向来是和手下士兵一起上阵打仗,即便他在北府军中和李靖,徐世绩一样算得上是儒将,但是他亲自带兵冲锋敌军的次数也不少。 细雨中,裴元庆看着村子口草草搭起的哨塔里两个贼军,接过身旁亲兵送上的九折强弓,拉了拉弦,却是放了下来,这几日阴雨不停,天气潮湿,那弓弦发软,再加上雨天水雾又重,想要用弓箭射杀那两个。贼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两个摸上去,宰了那两个贼厮。”裴元庆看向了身旁亲兵里较为矮的两人,他身形高大。虽然说雨天水雾大,可也扎眼得很。 被裴元庆点到的两个亲兵,互相看了一眼,便卸下了腰里的横刀,朝那哨塔而去,两人猫着腰,窜行得极快,只一会功夫身形便在裴元庆等人的视线里模糊了。裴元庆的弓术不错,眼力也远比常人高超,他能看得清远处那哨塔底下,胡家兄弟两人,像是敏捷的猿猴一样爬上了哨塔,兔起鹘落的功夫里,就宰了那两个贼军,下刀干净利索,真不亏是屠夫出身。 北府军里,下级士兵里头,像是胡家兄弟一样,原先是些杀猪屠狗之辈的不少,几年仗打下来,个个都是杀人的个中好手。 见哨塔里给村子里马贼示警的两个。贼军被干掉。裴元庆当即便一声招呼,带着身边的五十亲兵杀进了村子。 村子口,几个围着烧开的大锅取暖的贼军士兵正自说笑着,他们本是孙安祖手下的人马,不过却在半个多月前,给北府军的罗煞神给杀的大败,当时孙安祖都差点被突入阵中的罗士信直接挑于马下,他们这一伙人却是见机得快,跟着领头的长官从战场上跑了,一路上抢了几个村子,倒也乐活了一阵子。 “刚才那娘们可真带劲,可别给黑柱他们给弄坏了。”几个贼军士兵捧着汤碗,喝着羊杂汤,却是嬉笑着,却不知自己马上就要死到临头。 一个贼军士兵眼尖,忽地看到了村口好像有黑影,却是放下了手里…网消,刚要开口说话,雨幕中忽地响起了日大的破空声”妆赏心只觉的眼前一黑,接着整个脑袋就碎了开来,然后直挺挺地到在了雨中。 其他几个贼军士兵看着落在泥土中的大锤,和那具无头的同伴尸体,一下子都是变得无比惊恐,一个个都是匆忙地扑向旁边,想要拿刀。一个人更是拿起了腰里的号角就要吹响。不过这时已经晚了,几个拿刀冲过来的北府军士兵一个照面就凶狠地将几人放倒在了地上,一脚踏胸,手起刀落,就砍下了几人的脑袋。他们都是裴元庆亲自从军中挑选的亲兵,个个身手都是强得很,哪个手上不是有十几条人命。 割下着级,悬挂在腰里,几个北府军的士兵朝地上的无头尸首狠狠地唾了一口,便继续朝前面的房子里摸去了。 靠着雨雾的掩护,裴元庆和杀进村子的北府军士兵就像鬼魅一样收割着那些躲在房子里取暖的贼军士兵性命。 “啊。”看到忽地破窗而入。一刀砍下趴在自己身上的贼人头颅的北府军士兵脸上那种狰狞可怖的神情,房间里几个衣衫不整的村妇都是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别喊,我们是官军。”那个最先破窗而入的北府军士兵看着几个吓坏了的村女,却是压低了声弃道。但是那几个村女仍是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互相靠着缩在了墙角,让他眉头大皱。 “我们是汉王的兵。北府军的。”边上一个割下人头的士兵在边上连忙道,他们也知道如今各地的官军是什么货色,两次征辽把原来的精锐伏兵抽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各的官军虽然还有能战的,可是新招募的士兵里有不少是些地痞流氓,那些官军比贼军好不了多少。 听到那瘦长士兵的话,那个被死尸压着的妇人却是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几个割下侮辱自己贼人头颅的士兵,却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真是汉王派来的。” “当然,谁敢冒充我们北府军。”那瘦长士兵一边说道,一边和边上几个同伴将房间里地上凌乱的衣服丢给了房中几个衣不蔽体的村女。 “要是不解恨,便砍几刀出气。”见那几个村女慌忙地套上衣服后。看着地上的那些贼军尸体,目光里满是刻骨的仇恨,那瘦长士兵却是将边上几个贼军留下的佩刀扔给了她们道。 那开口说话的村妇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刀,却是先愣了一下,随即便拿起刀,咬着牙走到了那先前侮辱自己的贼人尸体旁,闭着眼睛,狠狠地砍了下去,一直砍了十几刀。才松开刀柄,朝几个北府军士兵跪下道,“多谢军爷替我等报了仇。” “你先起来,告诉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给那些贼军关起来的。”拉起那村妇,瘦长士兵打听了起来,要是村子里其他的人都给那些贼军杀了,他们就用不着再这样小心地一间间屋子杀进来。 “有。”那村妇听到再话,却是连忙道,她们的村子也不有两百多号人,贼军来的时候,男人们也是拿着锄头猎弓跟那些贼人拼命。但却不是贼人的对手,被贼人杀死,只剩下她们这些女人供其淫乐。还有些老人孩子给贼人关了起来。 “带我们过去。”那瘦长士兵听完后,却是朝那村妇道,“让她们待这里别出去。” 这时外面已是响起了打斗和呼喊声,瘦长士兵知道,那些贼军已经发现他们潜入村子了,却是催着那村妇带他们去救人。 那村妇到也是个。刚硬的女子。恰起那把带血的刀便领着瘦长士兵他们出了门。 村子里,此时那些正休息的贼军都已经给外面传来的惨叫声给惊醒了,而本来还想隐匿行踪的北府军士兵这时可不管什么了,直接就是破门而入,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裴元庆一手抹去脸上的血水。手中的大锤犹自沾着脑浆和血肉,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那些贼军当真是畜生不如,不但杀了村中的百姓。甚至还录皮取乐。 “杀,给我杀,一个都不留。”裴元庆恍如魔神一般大吼着,那些被村子里的惨况给激怒的北府军士兵也是双眼通红地砍到了每一个视线里的贼军士兵。 村子西北角的谷仓,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杀声,几个看守关在谷仓里老人孩子的贼军士兵,一个个都是提着刀,有些提心吊胆地走了出去,他们可是听到了北府军那在战场上高呼的军号,一想到那些好像恶鬼一样凶残可怕的士兵,他们就心中害怕不已,被派来看管这些老人孩子的他们本身就是在贼军里被人看不起的胆小之人,此时一想到可能是北府军杀进了村子,他们就吓得魂不附体。 “老叔,咱们还是逃吧,我,我怕啊。”出了谷仓,听到那越发清晰的喊杀声,一个年轻瘦弱的贼军士兵却是哆嗦着道,“咱们逃回家去,种,种。种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被叫做老叔的中年汉子虽然同样害怕。可是却仍旧是壮着胆子喝骂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去牵马啊。” 老叔骂着边上几个同伴,就算要趁乱逃走,也不能空手两条腿走,他们七个人带上马,逃回家还能把马卖了换钱换粮食。 “啊。”那瘦弱的年轻贼军士兵忽地大喊了起来,手里提的刀子啪地掉在了地上,却是撒腿就跑。老叔这时抬起头,才看到几个北府军士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腰里挂着人头,吓得他也连忙扔了刀子,不过他没有逃,而是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军爷饶命,军爷饶命。”他在战场上可是见到不少人转身逃跑的时候,被北府军追上。从后心一刀糊穿,砍了脑袋挂腰上。 片宏之后,谷仓里,瘦长士兵看到了那些被关起来的老人孩子,里面还有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不过身上穿得居然也是贼军的衣服,看样子还像是个头目。弈旬书晒加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当了小弟的窦建德 中,连日降下的阴雨凡经停了下来,仍旧泥冲不私“里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水洼里俱是染得通红的血水。 在裴仁基的陪同下一起骑马进来的虞世基看到那遍地的无头尸首,被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差点险些作呕,当场出丑。 “还不把那些贼军尸体埋了。”裴仁基在一旁见到虞世基脸上数变,分明是硬生生压下了恶心,却是朝边上的部将道。 得了裴仁基军令,那些北府军士兵才打扫起战场来,同时将那些被贼军杀死的村民尸体给好生收敛了起来。 村西角的谷仓里,裴元庆看着跪倒一地的老弱妇孺,口中喊着恩公,军爷,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要知道那些进村的贼军原本都是孙安祖的手下,却是他们北府军没在河北把这些贼军给围歼,才让他们逃入山东境内肆虐。 “带他们下去好好艾顿。”裴元庆朝身边的亲兵道,然后看向了那个被几个士兵押着跪在地上的七个看守谷仓的贼兵和那个被绑在谷仓内梁柱的贼军头目模样的高大男人。 “梁七,这是怎么回事?”裴元庆看向了先前来禀报的瘦长上兵询问道。 “大人,此人本是贼军头目,因为不许部下劫掠,被那些贼军给反绑在这里。”粱七答道,他当时和人一起杀到这谷仓时,那些七个看守的贼兵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哭喊着在那里说自己从没杀过人,干的最大的坏事也就是跟着那些贼兵顺了几只鸡,偷偷打了牙祭,那没出息的样子让他们连杀都懒得杀。至于那给反绑在梁柱的贼军头目,是那七个守谷仓的贼兵所说,谷仓里的被关起来的老弱倒也是给那贼军头目做了证。 裴元庆倒是没想到那给反绑着,脸上全是殴伤的贼头子居然还是个义贼,却是朝边上几个士兵道,“给他松绑。” 随着被割断的麻绳。窒建德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给绑得太久,他浑身都麻得不能动弹,又给饿了一天,滴水未进,此时倒在地上,两眼发黑,直到被边上的北府军士兵给扶起后坐了一阵,才缓过了气。 这时裴元庆已经坐在了边上亲兵搬来的马扎,让人取了先前那些贼兵做得的羊杂汤,给那贼头子送了一碗过去,自己则是端着碗,看着那边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抖得像筛子的七个一脸懦相的贼兵,却是心中好笑,他还没见过这般没出息的人。 窦建德看到送到自己面前那碗羊杂汤,却是像投胎的饿死鬼一样,拿着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看着边上那七个没出息的贼兵一阵眼馋。 裴元庆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羊杂汤,这个贼头子生的高大,虽然脸上全是伤,但是看得出样貌魁伟,是条好汉子,“贼头子,慢慢喝。”裴元庆放下手里的陶碗,忽地开口道。 听到裴元庆的话,实建德抬起了头,这时一碗满满的羊杂汤已经全下了他的肚子,虽说喉咙给烫得生疼,可是也让他回过了劲,“我不是贼。” 窦建德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可是却很沉,他这句话一出口,却是让裴元庆不由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你不是贼,那你为何跟着孙安祖那贼头子造反?” “孙安祖对我有恩,不能不报。”实建德回答道,接着又道。“杨广无道,隋室失德,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为何不反?” “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杨广的皇帝当的的确不怎么样。”裴元庆笑道,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窦建德,不知道将军姓名?”寰建德也读过书,此时见裴元庆倒也没有杀他的意思,却是一礼道。 “本将裴元庆,汉王麾下北府军疼军副指挥使。”裴元庆答道。 “见过裴将军。”寰建德虽然猜到裴元庆他们这些穿着官军衣甲的人不是普通官军,可是也没想到竟然是北府军的人。 北府军分成前后左中右五个军,每军各万人,各设指挥使统之,南下的徐世绩便是右军副指挥使,寰建德和孙安祖便是败给了徐世绩,寰建德年轻时虽然就以骁勇著称,闻名乡里,同时亦是任侠重义之辈,但是却有谋略,和孙安祖一起造反时,他多是担任了谋士的角色,却是难掌兵权,当日兵败,他和孙安祖被北府军骑兵冲散,便收拢了一些残兵逃往山东,可是没想到这些败兵都是些无良兵痞,初时还只是抢掠财物,到后来便杀人取乐,**妇女,他在孙安祖军中虽然地位仅次于孙安祖,可是却不掌兵权,那些败兵初时还管他当个头领,可后来他几次阻止他们杀人抢掠后,就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窦建德自己一时没有提防,给那几个假意装作顺从的败兵里的军官瞒了过去,最后给暗算抓了起来,要不是北府军杀进这个村子,恐怕他也性命难保。 “大人,饶命啊。”一边上,跪着的几个守仓贼军里,老叔见裴元庆和窦 “把他们几个拖下去,杀了裴元庆被老叔那么一叫,眉头一皱直接朝身旁亲兵道。 几个守仓贼军一下子都是吓呆了,尤其是开口的老叔,他本来以为能趁裴元庆这个大官心情好的时候,能讨饶自己性命,起码脖子上架着的刀锋能挪开那么一点,那种冰冷的刀锋贴着后颈寒毛的那种感觉实在太吓人了。 看着几个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像是死狗一样被拖下去的老叔他们,窦建德忍不住朝裴元庆道,“裴将军,他们没杀害过人命。” “你的意思是本将该饶他们一命。”裴元庆有些讶异地看着突然给那几个守仓贼兵求情的窦建德。挥手阻止了身后拖着那几个守仓贼兵出去的亲兵。 “他们还罪不至死。”窦建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回答道,他反正已经是阶下囚,倒也光棍了起来。有话就直说。 “放开他们裴元庆站了起来,然后朝窦建德道,“看你也有几分胆魄,也不是那些无良贼人,可愿意入我北府军。”裴元庆见窦建德应答间沉稳有度,身形又高大。想必也是个勇武之人,却是起了招揽之心,他如今虽为左军副指挥使,兵法也是学了不少,不过自觉身边还是缺了些能独当一面的人,这簧建德看上去的也像是有本事的人。 “承蒙将军不弃,窦建德安敢不从寰建德稍微想了一下,便大声答道,如今孙安祖不知去向,他又亲眼看到那些败兵的残忍,心里早已对所谓的义军失望透顶,他自己又是不甘平庸的人,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不愿意放过。 “那这七个人便交给你处置,是留是放,由你决定。”裴元庆让人放开那七个胆小的守仓贼兵,朝寰建德说道,然后离开了谷仓。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看到那些虎狼般的北府军士兵终于离开,老叔松了口气,然后带着六个同伴一起朝实建德跪下磕头道,刚才要不是窦建德给他们求情,恐怕他们的脑袋已经给人家拴在裤腰带上了。 “都起来吧。”寰建德坐了下来,他现在浑身上下仍旧是疼得厉害,不过救下这七咋。人,他倒也不后悔,接着朝站起来的七人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如今世道这么乱,你们就是回了家,恐怕也早已是废墟 被宴建德一说,老叔他们七个都是没了声音,他们心中何尝不知道就是那么一回事。看看他们一路从河北逃往山东,那些贼军士兵祸害了多少村子,只是他们自己一直都不愿意去想而已。“如今对我们来说,乃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汉王威震天下,日后取这大隋江山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加入北府军,日后我们也是个开国功臣,到时候封妻荫子,岂不胜过当个在乱世里苦苦挣扎的无名蝼蚁强。”寰建德忍着身上的疼痛朝几人说道。 窦建德此时虽然有野心。可也只是想着出人头地罢了,根本没有想到其他太多的事情,此时裴元庆收他当手下,对他而言确实是最好的机会,他也是小姓地主出身,以前也是参过军,大隋第一次征辽时,他便是个两百人长,后来辗转回了河北老家。却又遇上县里官吏不法,最后被同县的孙安祖牵连,索性便帮着孙安祖一起反了。 窦建德本想帮孙安祖干一番事业,但是现在孙安祖兴许就是死,了,他也没别的念想,竟是一门心思地想在北府军里混个好前程。 老叔他们几个听了实建德有些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心里也是有些动心,可是一想到战场上那血肉横飞,人头乱滚的场面,两条腿还是打起了哆嗦,一脸没出息的苦相。 “大人,我,我们只想世道太平了,好回家种田,能不能让我们当个伙头军老叔看着寰建德变沉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出息的东西看到老叔他们几个居然想去当伙头军,寅建德不由气得大声骂道,感情他刚才那番话都是白说了。 老叔他们七个见窦建德恼火,也不敢还嘴说什么,只是蹲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不过心里面七个人到是齐得很,都觉得到北府军里当个伙头军是件很有前途的事情,虽说韦苦了点,也给人瞧不起,但是等到汉王当了皇上老爷子,他们回老家也是开国功臣,能有吹嘘的资本。 村子里,那些被救出来的老弱妇幼都给安顿了下来,至于那些贼军尸体也给掩埋了起来,一间瓦房里,在装满热水的大桶里泡过一阵后,原本困顿不堪的虞世基缓速了精神,重新换上干衣服,看到那些士兵送来的羊杂,牛肉,却是不由想到了刚才那战场上催人欲呕的血腥场面。一点也吃喝不下。 “虞大人,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裴仁基走了进来,看了眼桌上未动的碗筷,朝虞世基说道。 “多谢裴将军关心,不过我实在是吃不下。”虞世基朝裴仁基摇了摇头道。裴仁基见虞世示矢二足没胃口,也不说什么,只是让随从的亲兵取出了棋心“绷虞世基道”“虞大人,不如你我来上一局。” “好,难得裴将军有心看到几个士兵摆上桌面的棋盘,这段日子赶路赶得实在是乏得慌的虞世基立剪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棋盒。 很快两人就下了起来,虞世基的棋风以绵密著称,在大臣里也算得上是国手般的人物,不过裴仁基的棋力也不差,一时间盘面胶着了起来。 看着一边长考,一边不自觉地拿起一瓶的羊杂汤喝了起来,裴仁基不由笑了起来。 这时。裴元庆从外面走了进来,如今村子里的尸体都已经收敛完了,这一仗下来,他们这边倒是没人阵亡,只是有十三人受了伤,怕是不能在继续上路。不过最麻烦的还是那些给救下的老弱妇孺需要处置安顿。 裴元庆本想张口询问,可是给裴仁基眼神阻止了,只能在一边看起棋来,虽然在郭孝恪手下当亲兵时,裴元庆也是好好地学了一下棋术,只不过他实在是不喜围棋,所以棋术平平。在北府军里也就比罗士信好上那么一点,因此只是看了一会儿,他便昏昏欲睡,再也呆不下去,索性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着离开的裴元庆,裴仁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儿子这两年倒是沉稳不少,不过偶尔间还是会变得浮躁。 走出瓦房,裴元庆站在雨后的村子外的山坡上,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村子里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让他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憋着一样,难受得很。 抬起头,裴元庆看着前方远处的道路上忽然隐约的几点黑影,却是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那分明是骑兵的身影,在如今这个乱世里,能骑马的又岂会是普通人。村子外,远处的泥泞道路上。程咬金骑在马上,看着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烂泥的部下,心里也不由咒骂起该死的老天,这九月本该秋高气爽的时间,居然一连下了那么多天的秋雨,当然最可恶的是那些从河北逃过来的贼军,本来眼看着他们就要把王薄那个贼头给抓住了,就因为这些逃窜来的贼军把他们治下的村镇荼毒了一遍,搞得大军后勤粮草不济,险些给王薄那厮趁军中因为缺粮而趁乱突围。 就因为这事情,张须陀发了雷霆大怒。在用重兵加固了对长白止王薄贼军大营的围困后,手下的骑将尽数出动,在山东和河北接壤的各州县附近四处剿匪,这大半个月下来,打得倒也热闹,不过那些从河北逃过来的贼军里也有些悍匪马贼,程咬金认识的几个同僚都有吃了败仗,回去领了好一顿军棍,只有他到现在仍旧未尝败绩,反倒是因为剿匪有功,升了介。牙郎将。 “将军,我看前面的村子不像是有马贼盘踞程咬金身旁,一个亲兵看着前方村子里在细雨丝飘着的天空里仍旧有炊烟升起,不由在边上说道。 “不对,有血味。 。程咬金也是抬起头看了看那些青色的炊烟,但是随着风飘来的雨丝儿,程咬金却是皱了皱眉,忽地说道。 “让大家都小心戒备起来程咬金回头朝部下的士兵和部下大喊了起来,他本是富户出身。三年前征辽的时候,搞得地方群盗乱起,他是当地的一霸,倒也组织了几百号人保卫乡里,后来眼见得那些贼军给官军越剿越多,再加上本地的官吏又贪赃枉法,他差点就拉旗造反,去占山为王了。 第一次征辽之后,九军虽败,不过郭孝恪却是名震天下,当时程咬金本想去辽东投军,可他家大业大,再加上前往辽东路途遥远最后只有作罢,直到张须陀带兵来山东剿匪,他见张须陀治军严明,就投靠了张须陀,这年头他虽是耸里的地头蛇,手头也有几百青壮人马,可要是给县里的官吏穿个小鞋,往上给他安个反贼的罪名,惹来官军,他也只有和王薄一样往山沟里头钻,至于自家的家业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被程咬金一喊,他手下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打起了精神,他们本就是程咬金在乡里时拉起的青壮队伍,个个都是对程咬金服膺,所以尽管如今连那咋小村子的影都看不清,可他们还是举起了盾牌,拿起了兵器,不再是行军时松垮的样子,结成了阵形。 “你们几介”到前面去打探下情况程咬金朝身旁两个骑马的自家子弟吩咐道,那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那村子里恐怕死了不少人,不把情况摸明白了,他是不会草率动手的。 程咬金也是从小小念书长大的富家子弟,本名便叫程知节,不过他在乡里征募青壮,和那些贼军对阵的时候,却是嫌自己知节的名字太文雅,便索性以字为名来自称,两年下来,他看上去倒也成了个军中的莽汉,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程咬金绝对是头老狐狸。, (全本 ) 第二百八十章 洛阳风云 ;了马。几个程家的子弟悄悄地摸近了村子。越靠沂朴牛,卵股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就让他们心里头变的越发警觉起来,不过几个人不知道他们网,摸到村子口就给人盯上了。 “要不要进去。”带头的亲兵朝身旁的几个同伴压低了声音问道。 “去。”几个亲兵犹豫了一下之后,都是点头道,现在这村子里他们能有十成的把握里面来了支人马,绝不会错。 不过几人还未动弹,便忽地觉的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们都是跟着程咬金打过好几仗的老兵小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几乎是同时间,他们的手摸上了刀柄小但没一个人敢拔刀。 那种仿佛被毒蛇盯上一样的感觉让几人都是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这时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了几个人影,身上的盔甲服饰沾满了泥水,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依稀能看出也是大隋府兵的式样。 几人现在只能希望这些突然冒出来,身上杀气重得可怕的士兵不是那些贼军里的好手,他们过去交手的贼军里,也有人是穿着府兵才能有的铁甲,当起仗来相当强悍,不过像眼前这几位,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燕老刀看着那几个摸近村,鬼鬼祟祟一看就是来探哨的家伙,心里面对这几个家伙还算高看了一眼。起码这几个家伙不蠢,对杀气也敏感得很,看得出是打过仗的老兵。 “大人,看着像是官军的样子。”燕老刀身边,一个士兵压低了声音道,对面那几个同样满身泥泞的家伙身上穿的的盔甲服饰,不像是那些贼军的样子。 “你们几个,是哪里的官军。”燕老刀开了口,不过手按在刀柄上。身旁几个部下也没有半点放松,每个人都让自己处在随时可以进攻的姿态。 “我们是山东招讨使张须陀将军的人,不知道几位是哪里的?。看着对面突然问话的中年汉子,程知远不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现在有七八分把握如今这村子要的不是什么贼军,当下便报上了来路,随后问道。 “我等是汉王帐下。”燕老刀回答道。然后示意身边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长刀,对面那几个人也已经松开了刀柄,瞧他们模样也不像是撒谎的。 听到是汉王帐下,程知远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愕之色,汉王军功盖世。尤其大败突厥人,杀得突厥人几乎亡族,可以说是让他们这些武人相当敬佩,他知道程咬金当初便有投靠汉王之意,可是最后因为乡里的远近和程家的产业,才留在了山东。 “你们几个,可是带了大队人马来,若是,便回去告诉你们来的将军,就说我家王爷派人要见张须陀将军燕老刀大声道,这一回他们来山东便是要招降张须陀这个如今在山东也算是威名赫赫的招讨使。程知远没有停留,连忙带着手下离开了,汉王派人要见张大帅,这事情其中可是透着玄机,或许这是他们的机会也说不定。 “燕老刀,你又坏我的好事远处看到程知远几个人离开,赶来的裴元庆却是大声道,这个燕老刀是王爷当年身边的老人,为了很是沉稳,后来给派到他身边当了个校尉,平时参赞军务倒也尽心尽力,不过可是一涉及到军法,却也是不留情面给他,有时会当面指责他的不是。所以裴元庆对燕老刀是又敬佩又讨厌。 “大人,那几个是张须陀的人,我已经让他们回去禀报。”燕老刀朝裴元庆不卑不亢地说道,他和其他王爷身边去五军的老人,大多都是一个模子里玄出来的,如同铁石一样顽固的死板军人,恪守军法,从不讨好上级,在北府军里,他们只服郭孝恪,至于其他将领,不管是李靖。秦琼,还是裴仁基等,他们只是尽军人的本分听从命令。 裴元庆遇着燕老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要是说道理自己绝说不过燕老刀,更何况既然来的是张须陀的人,他就算想要生事,找人好好打上一场,也得思量一下了。 村子外远处,看着很快就回来的程知远等人,程咬金皱了皱眉。问道,“村子里是什么人马?” “大人,村子里是汉王派来的人。说是来山东见张大帅的程知远回答道。 “可是真的。”程咬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不明白隔着个河北。汉王派人来山东做什么,但是话一出口,他心里已自想通了,汉王如今盘踞幽辽,最近一个月北府军南下,横扫河北各路贼军,便是向来以悍勇著称的高鸡泊的几路人马也给摧枯拉朽地一样打得溃不成军,这分明是汉王想要吃下整个河北,要是张须陀带兵投效汉王,那汉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河北山东,成为北方霸主。 程咬金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不是个只知道打仗的武人,如今这天下大势他也多有思量。李渊入主长安,关中八百里沃野在手,又有关陇世族的支持,可以说是能唯一和汉王一拼高 程咬金当初投靠张须陀,一来是需要找个靠山,好保住自家的产业。二来他也不想太早地作出选择。但是现在机会一下子摆在了面前。让他不由浮想联翩了起来。 “全军,列队,出发。”程咬金很快回过了神,朝手下士兵下令道。张须陀的脾气他还是很清楚的。对朝廷可以称得上是忠心耿耿,就怕张须陀到时候未必肯投效汉王。 村子口,得了燕老刀禀报的裴仁基和虞世基撤了棋局,亦是整队人马。出了村子,此时虽然天气依旧阴寒,北府军士兵身上的铁甲上溅满了泥水,可是三百人马静默地站在积水的泥地里,没有一丝声音,那种列阵森严的气势透阵而出。 程咬金老远地就看到了好似是黑铁一般生根在地上的北府军军阵,心里面不由暗道北府军果然是天下幕一强兵,是汉王亲手所练出来的兵卒,光这一手列阵,他们山东官军里就没有一支人马能拉出来比较的。 到了村子口,程咬金手一举。身后行进的人马立时便停止了下来。虽说不能和北府军相比,可他亲自带的这几百号人在各地官军中也算得上是纪律严明了。 程咬金从马上跳了下来,朝骑在马上,被北府军士兵簇拥的军前主帅模样的裴仁基和一身紫色官服的虞世基抱拳大声道,“让东招讨使帐下虎牙郎将程知节见过两位大人。”程咬金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要趁这个良机加入北府军,如今北府军南下之意已然昭然若揭,他可不觉得张须陀能阻止北府军。“程将军多礼了。”裴仁基从马上跳了下来,这个叫程知节的虎牙郎将生得高大魁伟,一看就知道是个马上的悍将,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程咬金身上那股子不经意间透出来的世家子弟的风范。 见裴仁基下了马,虞世基亦是下了马,和裴仁基一起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让程咬金也是心中暗自乍舌,裴仁基是北府军名将,这两年也算是有些名气,而虞世基这个前朝五贵之一,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是现在两人却客客气气地和他说话,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程咬金的人马亦是进了村子。在北府军的安排下驻扎了下来,在知道村中原来被贼军摧残得只剩下老弱妇孺,要不是北府军及时赶到,恐怕又会是一个死村,那些山东的官军士兵都是生出了几分感激之心,同时又有些羞愧,他们以前跟着程咬金围剿窜入山东的河北贼军,虽说也打了几个胜仗,可是却从没有打过这种全歼贼军的大胜仗,亏他们以前还自鸣得意,以为自己了不起,可是现在和那些北府军一比,才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处房间里,裴仁基却是靠着自己以前在张须陀手下当过将领的关系跟程咬金套起了近乎,打听张须陀的近况,而程咬金也有投靠之意,自然是悉数回答。 虞世基在一旁听着,并没有插话。他看得出程咬金有投靠之意,不过从他的话里看,张须陀倒不是可以轻易说动的人,尤其是张须陀仍旧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一点倒是颇为麻烦。 洛阳城外,浩大的队伍出了城门,虽然如今国库困乏,可是杨侗仍旧是摆足了排场,为杨广灵枢送行的拉棺队伍足有千人之众,洛阳城内大小官吏全都随行,只有于仲文没有随行。 队伍出城十里后,遇到了全都是身着白衣,披麻戴孝的瓦岗军士兵。杨侗等的就是这一刻,皇帝下陵,李密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骑在马上,杨侗看着策马而来的十几骑人马中,被人簇拥着的李密。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可察的杀机。只要杀了李密,他就可以收编瓦岗军。才真正有实力可以和李渊,郭孝恪逐鹿天下。 随行的百官中有不少人都知道李密这个新晋魏公,尤其是李密本就是关陇的名门之后,这一次杨侗将其招降,其实有不少人都是心中赞成的,只是面上没有表达出来罢了。让杨侗玩了一出力排众议的大戏。 李密骑在马上,不时有咳嗽声,脸色亦是有些发黄,倒是正合了他此前病重的传闻,不过杨侗却没有当真。他只是当李密仍在演戏,不过只要到了氓止。帝陵,他就要让李密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臣参见皇上。”李密驰到杨侗近前后,被执掌宫禁的卫士卸下了随身佩带的宝剑后,才下马到了杨侗面前行礼道。 “魏公病重,当好好静养才是。”杨侗虚情假意地说道。 “多谢皇上关心,可是先帝下葬,臣岂能”李密说话时,声泪俱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忠臣孝子。 队伍稍稍停了片刻之后,便继续朝峭山山脚的帝陵而去,而李密带来的一万人马则是跟在了队伍后面,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伯当。 一路上,气氛倒是沉闷得很,随行的百官中,曾经有和李密暗中联系的大臣都是心中焦急,他们想不到李密竟会亲口划束要是小小皇帝忽然发了狠,把李密给杀了,到时候引恃干股,他们和李密曾经暗中暗通款曲的事情给暴露,恐怕他们个个都是难逃一死,一时间都是心里暗骂起李密无谋来。 洛阳城外,瓦岗军大营。中军帅帐处,早已搭建好的点将台上,李密端坐在其上帅座,此时整座大营已经变成了一座暗藏杀机的险寨,各营士兵也都是早已安排好,只等于仲文来送死。 祖军彦在李密身后,脸上亦是有几分紧张之色,那派人扮作李密前去给杨广送葬,李密亲自坐镇大营,趁机杀败于仲文的计策虽是他定的。可是万一要是给杨侗瞧出了破绽,到时候恐怕他们只有撤回瓦岗寨一途。失去如今的大好局面。 “着彦,不必忧虑。”李密回头朝祖军彦淡淡一笑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李密到底能不能争夺这天下,就着天意如何了?” 听着李密的话,祖军彦心中稍稍定了下来,这一次他们可是把所有的身家都赌上了,若是成事,他们自然可以入主洛阳,凭借中原之地和李渊,郭孝恪周旋,但若是事败,即使能够逃回瓦岗寨,也失去了争夺天下的资格。 洛阳城内,年迈的于仲文全身披挂,他亲自从城内十万大军里挑选的三万精锐,都是列阵在皇城前,大隋能不能挽回最后的气数,成败就全在他今日能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打下城外李密的大营。 此时,洛阳城外的氓山脚下,送鼻的队伍已经到了帝陵外,杨侗亲自带了群臣进了宗庙,那由死士所扮的李密亦是随一众大臣进了宗庙。 一进大殿,两扇巨大的木门便被重重地合上了,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大殿内廊柱后,涌出了无数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一下子骇住了 杨侗扯去了身上的龙袍,露出了里面腰间系着白麻的铁甲白服,大隋的两代先皇都是马上皇帝,如今天下大乱,他要重整河山,亦要当个马上皇帝。 “给联把李密拿下随着杨侗一声大喝,冲出的禁军士兵团团围住了李密和他身边的几个随从。 “皇上,你这是?”死士扮作的李密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盯着站在宗庙内杨氏先祖牌位前的杨侗,声音嘶哑。 “李密,你这个逆贼,你真以为联会招降你这个乱臣贼子吗?。杨侗大声厉喝道,这时那些禁军士兵亦是动手杀死了那个反抗的随从,大殿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大臣们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杨侗这个小皇帝,他们本来以为杨侗不过是靠于仲文登上帝位,可如今看来,杨侗这个小小皇帝亦是有手段的人。 看着被想要自创被拿下的李密。杨侗拔出了腰间的天子剑,亲自砍下了那死士所扮的假李密的脑袋,可谓是震慑群臣。 “诸个臣工,今日联在先帝灵前手刃此逆贼,必当重光大隋杨侗慷慨激昂地说了起来,今日他要趁这个机会一举树立自己的威望,否则日后难以统驭这些心思各异的大臣。 看着杨侗手中所持的天子剑犹自滴血,而李密的人头就在一边地上。殿中的大臣们都是纷纷跪在了的上。口中高呼起,“皇上英主,自能中兴大隋”之类云云的话来。待群臣起来后,杨侗却是派人持李密的人头快马送去了洛阳城。只要瓦岗军大营到时看到李密的人头。必然军心大乱,自可被于仲文一举拿下。 氓山帝陵外,王伯当骑在马上。听着手下探马的回报,知道杨侗派了百骑人马往洛阳而去,便知道计策已成,不过他却是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带着兵马在帝陵外等候,任由那些随着杨侗一起送葬的禁军士兵调动,做出他们被包围的样子。 此时洛阳城外,李密最为提防的鱼具罗军中,帅帐内,鱼具罗召集了麾下众将,他前些时日派人送信去了渣关,李渊回应的速度相当快。却是派了刘文静这咋小手下的头号心腹谋士过来,以示诚意。 刘文静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谋士。洛阳的局势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今日杨广下葬,杨侗趁机解决李密在他的意料中,但是李密会如何应对,他却是猜不到,但是他不相信李密这个当世枭雄会轻易输给杨侗和于仲文的算计。 “今日召集众个,乃是本帅已经做了决定。”看着到帐的众将,鱼具罗沉声说到,他本来并不愿意投靠李渊,但是洛阳的局势实在是让他失望,他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今日杨侗和李密一决生死,他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但是他自知并不是争霸天下的料子,而且刘文静亦是担心他如果得了洛阳,会生出贰心,便也没有说出自己考虑过的应对之策,于是便打算趁机拔营西去,让李密和杨侗斗个你死我活。,弈旬书晒细凹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二百八十一章于仲文之死 备阳城头。看着城外忽地拔营而击的白具罗,闻讯后匆咖贝引刚千仲文面沉似水,他没想到鱼具罗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洛阳,而且看他大军走的方向分明是西进潢关。 “鱼具罗。”于仲文低声自语道,鱼具罗的离去让他生出了几分戒备之心,洛阳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成了长安的眼线,暗中互通款曲。 “大人,有禁军来了。”于仲文身边,有部将忽地压低了声音道。于仲尖闻声朝城外看去,正见到一队身着禁军甲服的骑兵朝城门而来。 带人下了城头,那队骑兵正冲进城门,放缓了速度,看到于仲文后都是从马上跳下,其中领头的将领几步间就到了于仲文面前,然后奉上了从鞍旁取下的木盒,到了于仲文面前,里面正是那颗血淋淋的李密人头。 “好,除去此贼,城外贼军大营必定群龙无首。”看到李密的首级。于仲文大喜了起来,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鱼具罗是不是真地离开,直接便领着早已整装待发的三万精锐从洞开的城门而出,朝瓦岗军大营 去。 李密大营,中军点将台上,李密看着远处洛阳城门处忽地扬起的大片烟尘,忽地笑了起来,终于到了他和于仲文一句胜负的时候,赢了他便能坐拥中原,有和郭孝恪,李渊争夺天下的资格,输了他便一无所有。 李密是叮,赌徒,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所以他现在是拥兵十数万的一方诸侯,瓦岗军实际控制着中原以南的大部分州县,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赌赢这关键的一局,将整个中原纳入囊中。于仲文根本没有思量太多,他已经老了,第一次征辽的时候,或许他还是大隋曾经的名将,但是郭孝恪和北存军的崛起,杨广对他和卫玄这些老将的弃用,都说明他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名将,就算他们数十年沙场征战的经验犹在,可在天下人的眼里,他们只是一群上不了马,杀不了人的老头儿。 对于于仲文来说,洗刷耻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要那些以为他已经老的如同掉了牙的狮子一样的人知道,他于仲文依旧是大隋的名将,就算是李密这样的当世枭雄和兵法大家。在他面前也依旧只有吃败仗的份。而且不会有半点机会。 点将台上,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东都兵马,李密站了起来,他身后祖君彦紧紧地跟了上去,此时他也紧张的很,于仲文虽然已老,可终究是曾享盛名的名将。 瓦岗军大营前,看到汹涌而来的东都兵马,留下戒备的瓦岗军士兵脸上都是露出惊恐之色,他们被李密当成了弃子,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的贼军听着,贼首李密已经伏诛,尔等还不快快打开营门,自缚献降。”营门前,出来叫阵的东都官军中气十足地大声喝着。 这是于仲文在本阵,已是朝身旁的亲兵吩咐道,“去将李密的人头挂起来,用长竿挑去营门前小让那些贼军士兵好好看看。” “是,大人。”几个亲兵领命而去小不过一会功夫,那假扮李密的死士人头就被挂在了除去旗幡的旗杆上,在瓦岗军大营前被几个亲兵轮流拿着,耀武扬威地大声宣扬着。 看着乱起来的贼军和迟迟没有打开的贼军大营,于仲文失去了耐心。直接下令进攻,没有李密的指挥。再加上群龙无首,此时的瓦岗军不会比一群乌合之众好得到哪里去。 一切都按着于仲文所希望的进行着,军心大乱的贼军士兵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猛攻,他手下的兵马势如破竹地杀进了瓦岗军大营,然后到处是丢盔弃甲逃跑的瓦岗军士兵。 看着前营一片惨况,李密嘴角露出的笑意更浓,尤其是在看到于仲文中军的帅旗也进了大营,他笑得更加大声,于仲文如今终于落入了他的算计中了。 随着中军帅帐点将台突然响起的鼓声,原本进攻正猛烈的东都兵马被一阵猛烈的箭雨给射得发了懵。这时已经杀到中军附近的东都兵马才发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惊慌失措的贼军士兵,而是全副武装,早已列阵而战的瓦岗精锐。 这时瓦岗军大营两侧,早就悄悄从后营绕出的数千瓦岗骑兵已经绕到了前营东都兵马的两侧,发动了冲锋,单雄信等几个瓦岗寨的悍将更是亲自带兵冲锋,他们谁都想拿到于仲文的人头作为自己的战功。 前军在中军处受挫,被早就埋伏好的瓦岗军伏击的消息传到于仲文那里时,于仲文的脸色已是变得铁青一片,他知道自己和皇帝都上当了。李密根本没有去帝陵,皇帝派人送来的李密人头是假的。 “是替身。”于仲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时候瓦岗军的骑兵已经袭击了他的两翼,根本没有提防的后军本就是全军最薄弱的地方,几乎是毫不费力就给瓦岗军的骑兵击穿了,而他自己则是失陷在了瓦岗军大营里。 于仲文并没有担心自己,他这时候更担心的是在帝陵的皇帝,他们的计划早就被李密看穿,恐怕皇帝那里的情况更糟糕。 “都随本帅的旗号,一起杀出去。”于仲文高喊了起来,这个时候他还有机会,带着大部分部下杀出瓦岗军的大营,在洛阳城内,他还有近五万的人马,这一仗他未必就会输了。 点将台上,看着于仲文中军处移动的帅旗,李密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于仲文的确是征战沙场的名将。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做出了撤退的决定,这份决断力可不是普通将领能有的。 “放火箭。”李密大声喝了起来,他在前营的一些营帐里早就准备好了硫磺,火药等引火之物,为的便是阻断于仲文的归路。 随着李密的命令,点将台前。列阵的两千弩手,仰天射出了点燃的火箭箭矢,在空中如同发过的天火一般向前营坠落。 那些箭矢轻易地撕裂了营帐的帐布。接着便点燃了那些营帐一些箭矢更是落在那些引火之物上,几乎只是短短的片刻间,如同毒龙欺涩的火舌吞没了一切。借助风个前营很快都被点蜘 看着被火海隔断的手下兵马,于仲文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他没想到李密这般狠辣,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前营人手做诱饵。 大火中,于仲文不计一切代价的冲出了瓦岗军的大营,这一仗他否经失了先机,不过大营外迎接他的是瓦岗军最精锐的骑兵冲击。 从大火中闯出来的于仲文身边的兵马几乎称得上狼狈不堪,毫无阵形可言,遇到正击溃了他们后军,气势如虹的瓦岗军骑兵,只是短短的片刻间,就被彻底冲乱了阵形。 于仲文虽然也是名将,但是他练兵的能力并不算强,就算是这次挑选的所谓三万精锐里面真正见过血的,有经验的老兵也就是五千人罢了,其中大半如今已经折在了瓦岗军前营和中军处,他身边剩下的不过五百多人,其余的都是些新兵而已。 单雄信一马当先,手中的马槊挥舞间,连续刺落了数个挡道的官军将领,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于仲文帅旗,于仲文的人头是他的,没人可以抢走。 看着朝自己汹涌而来的瓦岗军骑兵,于仲文知道自己彻底败了,李密算计好了一切。他要他的命。 拔出佩剑”须发雪白的于仲文如同年迈的狮子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一样,怒吼着策马迎向了单雄信。将军百战声名裂,他于仲文就算战败。也绝不会像个窝囊废一样等死。 要是那些人以为自己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老头,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于仲文的眼神里就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一样,他为这个王朝弹精竭虑。现在将是他的最后时玄,即便要死。他也要自己的对手付出代价。 单雄信根本没有想到已经七老八十。或许连马缰绳都握不紧的于仲文竟然会策马主动迎击自己,他大喜了起来,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一槊将于仲文那瘦弱的老身子骨从马上挑飞时的场景,那可是一个上柱国大将军,地位,名声都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 单雄信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手中的马槊也刺了出去,但是那介。应该应声而倒的白发老将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被他的马槊从马上跳落,而是刺穿了他的肩膀,两个人策马交错。靠在了一起。 “本帅随先帝沙场征战,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小小子。”于仲文手中的佩剑狠狠地砍进了单雄信腰间的铁甲,恶狠狠地说道。 火辣辣的疼痛占据了单雄信的脑子。那一刹那间他发狂般地吼叫了起来,如同负伤的野兽一样,把白发苍苍的于仲文从马上摔落到了地上。而这时他腰间的铁甲裂开了触目惊心的豁口,被剑锋割裂的血肉是如泉涌般喷出的鲜血。 地上的于仲文也好不到那里小单雄信的那一槊几乎卸掉了他的整条左臂,他又年老体衰,此时已经神智有些模糊,眼前也开始发黑,但他仍旧朝着单雄信自嘲地笑了起来,要是换了过去,刚才那一剑他早就把这个贼将给腰斩了,那还会给他这般叫唤的机会。 “老匹夫,我杀了你。”单雄信双眼通红地举槊刺向了地上动弹不了的于仲文,这时两人的亲兵也是互相厮杀在了一起,双方都像是杀红了眼的野兽一样。看着朝自己落下的马槊,于仲文的眼神中一片坦然,最后他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不过这样也好,作为一个武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归宿了。 在弥留的最后一刻,于仲文没有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也没有去想杨侗。他想到的只是如果杨玄感没有造反的话,那么最后那个第一个造反的人会不会是郭孝恪。 “恨不能晚生五十年,与你一较高下。”随着刺穿胸膛的马槊,于仲文口中低喃的自语声也嘎然而止。 下马砍下于仲文的脑袋后,单雄信才一阵晕眩,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索性身边的亲兵及时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倒下。 于仲文一死,他手下的兵马很快便崩溃了,在瓦岗军士兵的追杀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中军点将台,当李密看到于仲文的人头时。脸上却是露出了几丝伤感之色,如果不是杨广要压制关陇世族,他或许未必会和杨玄感造反,而是会成为大隋的忠臣,但是现在他将亲手葬送他本该守护的王朝。 哦江帝陵,杨侗迟迟没有等到于仲文派人送来的消息,宗庙大殿内。当杨侗听到原本在帝陵外等候的一万瓦岗军轻易地突破了禁军的包围。朝帝陵杀来时,他知道于仲文完了,他也完了,大隋也完了。 压抑的大殿里,呆呆站着的杨侗忽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如同森冷的刀锋一样扫过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大臣。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人早就投靠了李密,或者是和李密暗通款曲。 在一众大臣惊愕的目光中,杨侗一寸一寸地拔出了腰间的天子剑,他虽然输给了李密,可是他也不会让李密好过,这满殿的大臣,他一咋。都不会放过,他要李密得到的是一座空着的皇宫,没有了这些大臣,他要看看李密如何办。 “诸位臣工,先帝下陵,你们便和联一起为先帝殉葬吧。”这时殿外的禁军士兵,再次传来了瓦岗军杀进来的消息,看着想要逃走的满殿大臣,杨侗声音阴沉,带来的心腹禁军士兵更是守住了殿门。 “杀,一个不留。”杨侗像是疯子一样喊了起来,自己更是持剑砍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臣。 “皇上疯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甘就这样束手待毙的大臣们奋起反抗,尤其是那些武将和武散官。更是和那些禁军士兵拼起了命。没人想陪杨侗一起死,改朝换代,只要他们更弦易张,他们依然会有现在的权势,保住自己的家业,就像他们过去的先祖一样,在南北朝的乱世里,如同随风而倒的野草那样生存。 (全本 ) 第二百八十二章魏征和长孙无忌的分歧 具罗西尖潢关。李密攻破涤阳,中原易孝。天下惊动 涿郡城内,原本的临朔宫被改成了汉王行宫,南宫官衙如今已经成了郭孝恪的军政大本营,虽然裴仁基和虞世基前往山东未有消息传毋,但是东都的一连串变故,却也是叫郭孝恪始料未及。 历史上,李密虽然在大海寺袭杀张须陀,打下洛口等粮仓。占据瓦岗,但是始终没有争霸天下的立足之地,而且客占主位,夺了翟让的基业也让他难以真正控制住瓦岗塞那群骄兵悍将。 但是现在则不同,自杨玄感起兵造反北上,李密就带兵南下中原,转战三年,声名是各路义军之首,而且又有祖君彦,王伯当,单雄信为其心腹爪牙,如今打下洛阳,可以称得上是飞龙在天,大势已成。 临朔宫,后殿之内,魏征,长孙无忌,裴世矩,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等一众汉王府的心腹谋臣武将俱是到齐,这几日涿郡城内可谓是家家张灯结彩,庆贺两个王妃生子。 两位世子的平安出生人对于汉王府的众人来说乃是天命在汉,就连王远知这个道门大宗师也是亲自道贺。更是为两位世子取名为郭昌,郭兴,寓意昌盛兴隆。 虽然李密夺取东都洛阳,但是对于长孙无忌等人来说,局势并不算坏。起码李渊已占关中,要是洛阳太弱,恐怕无人能挡李渊。 “这是缓骑派人送回来的军报。”郭孝恪到后,却是让身边的苏吉利将宫内秘书监抄写的军报送到了众人手里,洛阳如今的情形比他们想得复杂得多。 拿到军报,魏征,李靖,长孙无忌等人看过一页之后,都是不由愣住了,先前缓骑派人送消息回来,他们只是以为李密在洛阳城内发动宫变。可是哪里想得到竟然是杨侗率先下算借着杨广大葬的机会除去李密,反被李密识破,最后于仲文中计,大军在洛阳城外为李密大败。不过杨侗死前也是够狠,直接杀光了随行的满朝文武大臣,留给李密的只是一个清光干净的朝廷。 “看起来李密也吃了个闷亏。”长孙无忌第一个笑了起来杨侗杀光满朝文武这件事情,不管怎么传,到最后都会算到李密的头上,如今李密虽然得了洛阳,恐怕也是焦头烂额。 听到长孙无忌的笑语,其他人也是笑了起来,李密是当世枭雄,能见到他吃瘪,也是件叫人觉得惬意的事情。 “李密占洛阳,李渊据关中,如今天下大势已经明朗,江南之地,我那故交张仲坚到有了化蛇成龙之势。”郭孝恪朗声说道,因为北府军的存在和他的缘故,原本的历史轨迹已然彻底改变,本来应该搅乱天下数年的小股割据势力根本没有崛起的机会就烟消云散,只有江南之地。仍旧是个纷乱之局,不过有张仲坚这条强龙,恐怕用不了多久,江南的局势亦是会明朗起来。 “王爷,李密如今占据洛阳,当在其安抚东都兵马之前,拿下河北和山东。”魏征开了口,现在北府军已经南下,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天下人口十有六七在关中,中原,幽辽之地固然兵强马壮,但是争天下到最后拼的还是钱粮,战国之世,秦国之所以能吞并山东六国。乃是商鞍变法之后,秦国行耕战之策,从根本上压倒了山东六国。 魏征开口之后,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齐声附和了起来,如今北府军虽强,可是自成军以来,旋韪而战。没有停下过片刻,过去杨广在时。尚能得天下之物力补给,但如今江南漕运已断,李渊,李密又占据关中,中原,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取的河北,山东,然后修养生息,以待时机。郭孝恪心中自然清楚如今自己麾下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虽然士兵的斗志依然旺盛,但是连续数年不停地征战,再加上从去年开始隋室已经实际上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他再也无法得到来自洛阳方面的补给物资,现在北府军的后勤已经无法再支持大规模地作战了,是时候需要他做出一点改变了。 郭孝恪让苏吉利把自己写好的一叠文书发了下去,他其实并不太懂这个时代具体的政务操作,但是他也不需要去懂,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计发,交给魏征他们去实施就好。 当然郭孝恪拥有的知识和经验足以让他能写出足够多的东西让魏征。长孙无忌,裴世矩,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来选择最契合这个时代的措施。 看着文书上并不算太好的字迹。裴世矩他们并没有丝毫的轻视,谁都知道郭孝恪这位自家王爷出身并不算太好,如今能写出这工整的字迹已是常人所不能,更何况他们更在意的是上面的内容。 郭孝恪所写的文书上写了关于均田制,摊丁入亩,唐宋明清的官制和各种税赋制度,其中有些详细。有些只有只言片语,毕竟这三年里他大半时间都在打仗,闲暇的时间不凹曰混姗旬书晒)小说齐伞几…不练武就是专研段文振留给他的兵书战策。等到他想机骡与这些东西时,有些已经记得不太全。 长孙无忌心中越看越惊,他从来没想到王爷胸中竟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那文书上所记载的很多有关官制,科举,税赋,田毒,户籍等等。都是非得浸淫数十年才能有的心得。 不止是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也是看得入神,这文书上很多记载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以前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 郭孝恪在文书上不仅写了古代的各种制度,甚至还写了有关计划经济之类的东西,他自问自己没有那个才智可以来决定这个国家,而不出半点差错,所以他需要魏征他们来根据他写的这些东西,找出一条最合适的路。郭孝恪治下,可以说是世家门阀最老实的,不仅仅是因为北府军的威慑力,同时也是郭孝恪实际上在开放科举的同时,也让那些选择支持自己的山东高门得以进入他治下各个州县任官。 毫无疑问,限制世家门阀继续获得在过去自汉末之后所拥有的权势是郭孝恪绝不会更改的主张!而此时在大殿内的魏征等人,也都早就认同了这一点,叛出关陇世族的长孙无忌和魏征一样,都算得上是寒门,而裴世矩虽然是成名已久的世族名臣。可是他和选择投靠郭孝恪的隋室旧臣实际上失去了各自家族在地方上的根基,而如同房玄龄,杜如晦虽是山东世族出身,但是亦非高门大阀。 郭孝恪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看着魏征他们就着治下各州县将要采用何种田亩以及赋税户口制度,始终沉默着,魏征,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裴世矩,温彦博等人之间其实代表了各个阶层不同的声音和想法,他们之间的争吵和妥协足以揉合那些制度,找出一条合适的路出来。 李靖虽然同样列坐其间,可是他并没有掺和到这些国家大事的争论中去,尽管北府军在王爷心中分量最重,可是北府军的各种军纪铁律都能看出王爷并不喜欢军队干政,甚至有意让军队的将领不能参与到各种国事政务中,军队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专心打仗,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在文书的后面,有一份关于北府军扩建的详细计划,对李靖来说。前面那些什么官制,田亩!赋税,户籍之类只是王爷随手而写,只有关于军队这一块,才是王爷真正花了心血的。 王爷推崇秦汉法家治军,在北府军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因此军中法家的信徒也不少,而且法家和兵家往往相连,李靖自己虽然算是兵家,可他同样推崇法家。 北府军目前分为前后左中右五个军,只是暂时的划分而已,李靖相信只要河北和山东一拿下,北府军立亥就会大动筋骨,原本就是当作军官培养的那些老兵恐怕会有一半以上分派到各地组建新军。 秦汉时的征兵制度将在被控制的各州县恢复,李靖毫不怀疑那个在五年内建立一支三十万人军队的计划,那不是过去的府兵可以比较的。那是一支真正的军团。 李靖翻着一页又一页,试图找出计划里的缺漏之处,但是当他看完以后,发现王爷在军队的计划上几乎做到了完美,他和其他同僚只需要按照这份计戈小去做就行了,虽然有些气馁,不过李靖依然有种跃跃欲试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施这个扩军计划,三十万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以后和李密,李诽争夺天下。三十万军队将扩大到六十万,直到最后夺取天下以后,整个国家要保持一百万的常备军,以便继续向外扩张。 一个疯狂的计发。需要文官方面无间的配合。否则将会天折,李靖最后放下手里的文书时这样想到。虽然杨广时代,曾经成功地组织起了史无前例的百万大军,用来进攻辽东。但是最后证明那种百万大军根本无法发挥其应有的威力,最后导致九军在百济境内不战自败。 和李靖一样,裴仁基,徐世绩这些武将一个个都是眼睛放光,他们并不在乎魏征他们争吵的到底该如何给那些百姓分配田地,如何征收赋税。如何鼓励工商,如何开办学堂,他们只知道随着这个计划的实施,他们能带更多的士兵,打更多的仗。获取更大的武勋。 看到魏征他们还是没有争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郭孝恪没有再待下去。他把这座大殿让给了魏征他们那些文臣继续干他们的活,他就像个不负责任的农夫,只管把种子扔进田里,然后问魏征他们要收成。其他的事情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李靖,徐世绩等一票将领同样离开了争论越来越激烈的大殿那些文官之间的争吵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他们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那个扩军计划。 大殿外的广场上,忙碌的内侍太监们正匆忙地将杨广时代工部尚书宇文怕最后所建造的巨大沙盘给拼接起来。实际上他们现在所拼接的沙盘 弈旬书晒细凹姗)不一样的体蛤凡)公愤亲弄督造的沙盘的放大版本,涿郡城内。那此御营的出饥花了三个月时间仿造出来的。 杨广死后,对郭孝恪来说,原本跟随宇文化及一起叛乱的御营人马里那些从全国各地搜罗的能工巧匠是最大的一笔财富,或许魏征。长孙无忌他们并不会轻视这些匠人,可也不会太把他们当回事,尽管死去的前工部尚书是天下闻名的建筑宗师。喜欢那些奇淫巧技,但是在同时代其他大臣的印象里,也只是个喜欢摆弄各种奇怪玩意的人罢了。看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庞大广场的巨大沙盘,虽然早已习惯使用沙盘的李靖等人还是吃了一大惊。 “李渊如今入主长安,整个关中和西陲都已实际上处于他的控制,但是他对河西走廊的控制不会太强。”郭孝恪带着李靖等人踏上了那巨大的沙盘,指着用石块搭建出来的渣关等地说道,“潢关是天下险塞。对李渊来说,只要守住此关。他就可以稳守关中,休养兵卒,囤粮备仓。” 李靖和徐世绩,裴仁基他们都是点头附和了起来,他们心中也只把李渊当成了大敌,至于如今占了洛阳的李密,虽然是世之枭雄,可根基太浅幕,而且又处于中原四战之地。不足为虑。 “王爷,李渊如今守关中。我们不能让他太过舒服。”李靖终于开了口,他的目光并不在潢关,而是太原和晋阳一线,实际上原本威胁这一线的突厥人已经被他们打垮,如今草原上正处于自汉末南匈奴式微。五胡乱华之后最混乱的时代;每天都有部落互相厮杀吞并,原本有机会壮大的薛延陀人给留在怀远的尉迟文德死死地看死了,尉迟文德可是隔三岔五地派骑兵去草原溜达几圈,薛延陀人虽然不见得就是怕了那三千左右的铁骑,但是他们却害怕那面军旗。 因此李靖觉得如果直接派遣精锐骑兵从草原走,进攻太原和晋阳一线。一定能够让李渊受到不小的损失。要知道太原和晋阳一带是李渊的老窝,他就算如今入主长安,可也没让李建成这个大儿子离开太原,而是继续留守,招募那些亡命的突厥人充入骑兵。 “不错,王爷,现在天下人都以为我们要全力南下,我们要是这么从这里绕一圈,狠狠地给李渊来上一下,保准他吃不了兜着走。”刘弘基在一旁大声道,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兴奋,当年他在关中穷困潦倒的时候,可是没有少受气,虽说不关李渊什么事,可谁叫李渊现在是关陇世族的头子。 听到刘弘基的话,其他将领小如秦琼等人也都是眼神变得炙热起来。他们都是跟了郭孝恪以后,但凡有空就要学习各种兵书战策,推演兵棋,可以说兵学修养都不差,他们绕过谨关,从草原而下进攻太原,晋阳,未必就能够给李渊带来多大的损失,毕竟他们不可能学突厥人那样到处烧杀抢掠,但是却可以让李渊不得不在太原和晋阳留下重兵防守。 郭孝恪笑了起来,李靖打那个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其实也想过。不过如今南下夺取河北和山东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在山东那边传来确切的消息前,他是不会轻易出兵的,不过等到明年开春就不一定了。 此时郭孝恪离开的大殿里,魏征。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仍旧争得是面红耳赤,田制这个东西。主要还是在于要抑制兼并,但是对于所有官员和百姓一样交纳税赋,他们之间的分歧就大了,魏征是觉得就应该如此,管你是什存品级,就按照定下的税赋制度缴税,而长孙无忌则坚持不能这样干,否则谁愿意来当官。 “此条与国家有利,又是王爷亲笔所写,岂可改之。”魏征强硬了起来,在他看来官员可以免真纳赋税,就是在给国家制造麻烦,官员可以免税,就会造成官员去兼并土地,这比什么都可恶,因此见长孙小无忌仍旧不依不饶地跟自己争论,瞪着眼道。 裴世矩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如今在涿郡几乎没什么田产,倒是无所谓交纳税赋,而且他也看得出,郭孝恪是更偏向于让所有的官员都去交纳赋税,他甚至可以猜想得到,如果魏征不能让这一条通过,他也会用其他手段最后让所有的官员都去交税,控制官员兼并土地。 长孙无忌被魏征这么一瞪,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他最擅长揣摩他人心思,郭孝恪心里想什么他也清楚,但是他不认为就该走到那么一步,让官员交税,而且田产越多。税越重。 “两位大人,消消火气,这是王爷让我送来的。”进了大殿的苏吉利。看着对峙的魏征和长孙无忌。却是开口道,然后将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了两人,因为就为了争论官员到底该不该交税,两人已经争论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连郭孝恪听了以后都看不下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郭孝恪的算计 …示,长白山官军大营外的…外小坡,张须陀的脸韭渊似惫户色,洛阳丢了,李密这个乱臣贼子居然堂而皇之地成了中原之主,大半个中原居然被李密传楼而定。 “大帅,不能再犹豫了。”程咬金站在张须陀身后,说话间神情有些着急,他带着虞世基等人回到大营已经有五天了,没想到张须陀居然避而不见,可是如今虞世基等人明显失去了耐心,恐怕如果张须陀再不做个决定,北府军就会直接南下山东,如今中原易主,他们本来能从洛阳得到的后勤补给也已经被瓦岗军切断了。 “李密如今正忙着收买人心小安抚东都兵马,无暇东顾,可是等他缓过这一阵,必会全力取山东。”程咬金的声音变大了起来,现在山东官军近五万人的命运都在张须陀手上握着 张须陀变得更加沉默,他知道程咬金说的没有错,只要让李密彻底掌握东都兵马,他一定会取山集小全力抵御北府军南下,但是他虽然佩服郭孝恪,可是心中也知道郭孝恪绝不是什么忠臣,而他深受国恩,想到这里,张须陀脸上的苦色更重。 “大帅,汉王实乃天命所归,请大帅速做决断。”程咬金见张须陀还在犹豫,却是咬了咬牙,朝四周跟来的军中部将打了个眼色,接着便大声说道,然后跪在了地上。“请大帅速做决断。”其他将领看到程咬金出了头,俱是齐声大呼道,一齐跪在了地上,他们以前曾和李密的瓦岗军数次交锋,多有同僚部下死于瓦岗军之手。要他们降了李密。绝无可能,而张须陀根本没有自立的心思,对他们来说,汉王是他们最好的投效对象。 看着突然间黑压压地跪倒一片的军中部将和士兵,张须陀面色数变,可最后他还是有些凄论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们怕是早就商量好了吧,要是本帅不答应的话,是不是要拿本帅的人头去做晋件之资。” “大帅。”程咬金听到张须陀的自言自语,却是低下了头,有些惶恐地说道,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张须陀猛地打断了。 “什么都别说了。”张须陀摆着手,深陷的眼窝中老泪纵横。他本想以身报国。可是奈何时事艰难。逼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你们都起来吧,大隋气数已尽,非人力所能挽回。”张须陀长声道,“汉王英雄盖世,便是投了,也不辱没我等。” 听到张须陀已然松口,程咬金不由心中松了口气。他是才智之士,当然想得到汉王招降他们,是为了占下山东和河北连成一片,这样可以获得整个北方的物力和中原,关中对抗。 “回营吧。”看着起来的程咬金,张须陀朝一众脸上露出喜色的部将说道,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今日之事。让他知道军心早已散了。要是自己刚才不答应,这些部下恐怕会行“逼宫,之事。 程咬金被张须陀的目光扫到,却是有些不自在,刚才之举,他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为之,不过恐怕在张须陀心中,他已经被划到了怀有贰心的桀骜之徒里去了。 大营内。虞世基仍旧一个悠闲地喝着茶。就在三天前,裴仁基忽然得了赶来的堤骑军令,赶回了涿郡,招降张须陀之事,全由他来做主。 “虞大人,那张须陀究竟是什么意思。都已经第六天了。”裴元庆见虞世基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由有些恼怒,却是烦躁地说道。 ”少将军稍安母躁,张须陀此人不比他人。出身一般,此前一直声名不显,能有今日地个,全是杨广提拔。他对大隋忠心耿耿。可不是长安那位自称忠臣的可比的。”虞世基朝裴元庆笑道,然后让身后的随侍士兵为裴元庆倒了杯茶。 “不过他手下的那些部将,可不想当什么忠臣,那位程将军便是个明白人,照我看用不了多久,张须陀就会见我们了。”虞世基一边示意裴元庆喝茶,一边说道。 “张须陀,就是个榆木疙瘩。我看他很难开窍。”裴元庆喝着茶,却是恨恨地说道,他当初和父亲投靠张须陀,只是当了个押粮官,虽然父亲说张须陀看重他们,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那样觉得过。 “虞大人,这事情可是关系到王爷的大业,那张须陀要是再这般模棱两可,不如杀之。慑服众人。 ”裴元庆脸上忽地露出了几分狠色,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在他眼中,张须陀就是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什么对大隋惠心耿耿,杨广给困在突厥人手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提兵勤王,现在倒是扮起忠臣来了。 虞世基颇为惊讶地看着裴元庆,裴元庆的主意并非不可取,要是张须陀真不愿意投效王爷,说不得他们就要这么干,不过这裴元庆能想到这么干倒是很让人意外。 就在虞世基张口要对裴元庆说些什么的时候,帐外忽地响起了士兵的声音,“虞大人,张大 听到外面张须陀部士兵的大声禀报,裴元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淡然起身的虞世基。不由愣了愣,自语道,“真神了,居然真地见我们了 “走吧,少将军。”虞世基笑了笑,他虽然判断张须陀到最后一定会见他们,可是没有想到来的那么巧。 对于裴仁基父子,虞世基也是下了功夫结交的。汉王府内。长孙无忌和贺廷玉关系莫逆,而裴世矩则是和谨言慎行的李靖交情不错。至于魏征更是王爷的妻舅族兄。 裴元庆跟在了虞世基的身后,他对这位曾经的五贵,却被人称作佞臣的侍郎大人印象很好,这一路上他从虞世基那里听了不少朝野秩闻,长了不少见识。 不过片刻的功夫,虞世基和裴元庆就到了中军帅帐,虞世基一路观察,发现营中的士兵虽然看上去还算平静,但是却藏不住神情间的不安和彷徨洛阳被李密打下了,杨侗死了。于仲文也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给哪个朝廷卖命。 走进帅帐,虞世基看到了神情有些憔悴的张须陀和齐聚的军中将领,“参见虞大人张须陀见虞世基和裴元庆进来,却是开口道,他到现在也就是一个招讨使。根本不能和虞世基相比。 “张将军多礼了虞世基还了一礼,不过心中也是有些犹豫,他本以为张须陀是已经想通了,会私下和他见面,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场面。 就在虞世基思忖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张须陀却是主动地说出了他心中的意思。“虞大人。汉王天命所归,我张须陀只是个武夫,愿投效汉王。” 听到张须陀的话,虞世基身边的裴元庆不由一脸错愕,他不知道张须陀究竟是怎么了,一直避而不见他们,可是今天一见面就主动投效。 “王爷常言,张将军是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虞世基笑了起来,这个张须陀确实是个人物,做出决定就绝不拖泥带水,倒是不可以小觑。 帐中的众人见张须陀和虞世基言笑晏晏地说了起来,虞世基又拿出了汉王的王府诏命,一个个都是放下了心。 夜晚,全军投效汉王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各营,结果是欢声雷动,那些原本担心自己前途的士兵和军官们都是放下了心,原本因为洛阳易主,后勤补给被切断而低落的士气也重新高涨了起来。长白山,被围困的贼军大营里,听到张须陀军中忽地响起的阵阵欢呼声,原本正想着如何利用局势,带兵突围的王薄被惊到了,他走出了帅帐。凝神静听外面张须陀大营里传来的欢呼声。 本来这几日,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杨侗死了,于仲文死了,李密打下洛阳。张须陀的粮道被断,王薄不但有把握可以成功突围,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反败为胜,可是哪里想得到城外张须陀军中本该低落的士气居然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当王薄分辨清那“汉王千岁小的欢呼声时,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唯一想到的张须陀军中这般欢呼的原由就是,张须陀投靠了汉王。 这时王薄身边那些将领也一个个都是面露怯色,他们虽给张须陀给困在长白山中,但是还是能派出小股的人马出去打探消息,当然知道北府军南下,横扫河北的事情,那些原本在义军中名声不小的孙安祖,高士达。张金称等人都是给北府军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现在汉王招降了张须陀。也许用不了多久,北府军就会杀到他们这里来,如今他们可是给张须陀给围死在了这里。 “不能再拖了,今晚我们就突围,马上王薄咬了咬牙,朝身边惊慌失措的一众部将喝道,“小张须陀军中必是网知道消息,今晚守备肯定松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听到王薄的话,其他贼将没有一个人有二话,都是连忙应声附和,接着便是飞快地回往了各自军中,挑选精锐,打算做最后一搏,与其等到北府军过来,还不如现在拼了,说不定还能逃条命。 是夜,王薄亲自率一千敢死之士,冲击张须陀的大军阵线最薄弱的地方,竟被他冲出了重围,最后带着两万贼军逃往了中原的方向。 翌日黎明,张须陀看着被突破的军营防线一片狼藉的景象,脸上的神情铁青,他昨天才刚刚投效汉王,就出了这种事情,叫他如何对虞世基说。 程咬金在一边没有说话,昨天晚上,军中从上到下都是松解了,而且他们也没想到一直在山中的王薄会这般玩了老命的突围。 “小张将军。贼军凶顽,此番被他们走脱。恐怕会祸及百姓。张将军当速速派兵追击,不使贼军有喘息之机虞世基见张须陀脸色铁青,身边一干将领都是不敢出声小却是在一旁说道,给了张须陀一个台阶下。 “虞大人说得对,程知节。你带军中骑兵速去追击贼军,不耍让他们跑了张须陀 “是,大帅程咬金听到那最后不能让贼军跑了之语,却是心中苦笑。知道张须陀恐怕这是趁机给自己难堪。 。大帅,我愿与程将军同行裴元庆站了出来,昨天晚上他已经听了虞世基的猜测,知道张须陀这么快转变态度,恐怕离不开程咬金的逼宫,此时他也听出了张须陀语气中不善,却是怕程咬金吃亏,连忙道。 张须陀看了一眼裴元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那就有劳裴将军了 半个时辰后,官道上,裴元庆朝程咬金道,“程兄,不必管张大帅怎么想。你如今是汉王帐下的将军,做好本分便是。” 见裴元庆安慰自己,程咬金笑了笑没有多说,他知道自己那天做的事情的确犯忌讳,张须陀对他疏远也是应该的。所以他不怪张须陀。 看到程咬金闷着不说话,裴元庆以为他还没想通,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只能不做声地策马赶路,把气撒在了那些给追上的贼军身上。 好不容易脱身的王薄没想到张须陀居然这般赶尽杀绝,身后的官军骑兵穷追不舍,让他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地不停地朝中原逃跑。最后身边带出来的两万人等他逃出山东时,只剩下不到八千人。随着张须陀的投效,南下河北的北府军在山东官军的呼应下在入冬前控制住了河北山东各地的主要州县,一举成为北方最大的势力。 河北。原邯城废墟,亲自带兵南下的郭孝恪站在军营里的点将台上,身上的黑色大氅上全是落下的雪粒,他既然已经决意取河北山东作为基业。那么再将治所放在涿郡就不合适了。尤其是河北山东不比幽辽,是新取之地,他要是不亲自坐镇,很难让人放心。 这一次,郭孝恪亲自带兵先往邯城而来。邯城也是数朝古都,汉末曹操以邯城为都,开创霸府政治,奠定了魏代汉的基础,邯城本是齐桓公时始建。到现在亦有千年历史,尤其是汉末曹操经营邯城,邯城一度是天下重心。人口富庶,即使五胡乱华。南北朝对峙,邯城仍旧是北方大城,不过当年杨坚代周,相州总管尉迟迥从邯起兵讨伐,兵败之后,杨坚下令焚毁邯城,成了现在的废墟。 郭孝恪现在要重建邯城。只因他如今治下只有邯城的地利最好,而且有王气,可以和洛阳,长安相披,虽然他自己是不太信所谓的气数之说。但这是王远知所说,魏征小裴世矩,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人都附和之说,他也便从善如流了。 “王爷,我军新军已经驻扎于河北山东各地,张须陀部也已经朝邯城开拔李靖从风雪中现出了身形,这一次是大军先行南下,原本留于涿郡的百官要到明年开春以后才会起行。毕竟邯城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就算王爷不讲究,只是先将城池起了再说,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造好的。 “张须陀有大将之才,他来以后,药师你要好好安抚于他郭孝恪回头朝李靖说道。张须陀的投效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张须陀和李密算得上是仇敌,他绝不会投效李密。至于长安那边,相隔那么远,他也没那个机会,他想要保住山东的官军,就只有投效于他。 “江南的局势,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郭孝恪话锋一转,忽地跳到了江南,让李靖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来大帅亦是成名已久,那张仲坚虽然亦是当世枭雄。可是想要算计来大帅,不是件容易事李靖回答道,当年第一次征辽,虽然大隋惨败,但是九军是在撤到百济后因为断粮不战自败,只有来护儿的水师是在平壤吃了败仗,最后又被当时的九军各军主将推出去当成了替罪羊,差点被杨广下令处死,那时候是王本拉了来护儿一把,后来护儿偷梁换柱。把原先江南水师的一班干将人马都送到了王爷麾下,他的儿子来整亦是在军中地位不低,可以说仍旧前往江南,形同贬官发配的来护儿是王爷在江南的内应。 “张仲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郭孝恪摆了摆手,张仲坚这个虬髯客,是个不折不扣的海盗头子小他根本不会守什么规矩,而且如今他身边还有个杜伏威,更是不容小觑的人物,来护儿终究是年迈,再加上当年征辽之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原本江南水师的老部下也都到了他这边,他手下可用的人不多。 “希望来整此去,能将江南水师带回来。”郭孝恪忽地自语道,张仲坚不是傻子,知道来整是他手下大将,还会让来护儿所乘,所以来护儿这个内应根本当不成,从一开始他打的主意就是让来护儿把江南水师给带过来,削弱张仲坚的水战实力,起码也要拖缓张仲坚的发展速度。 (全本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江南虬髯客 江南。扬州城外。江南水师大护几军中帅帐。看磐联口己面前掀去头上毡帽的儿子,来护儿脸上露出了几丝激动,自从他被贬到江南之后,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和这个儿子见过面了。 “六郎,你长大了。”来护儿看着在自己面前如同渊峙雷行,气度深沉的儿子,声音有些发颤,当年征辽,他因为在平壤城下惨败,而被于仲文当成替罪羊,本来难逃杨广盛怒。免不了一死,是郭孝恪保住了他。 当时,来护儿做出投靠郭孝恪的决定,本来只是为了保住来家东江。再起的可能,把儿子留在郭孝恪身边。固然是他想让儿子能在郭孝恪身边学些有用的东西,可也是郭孝恪需要来整做人质。 现在看来,他当初做的选择没有错,来护儿看得出当年只有一股豪勇的儿子如今已是个合格的将领,比当年的他更出色。 “你们。都下去。”来护沁看向了帐里的亲兵,有些事情,即便是这些心腹亲兵,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们。 帅帐内,只剩下了来护儿和来整父子,两人叙述了别离之情后,来护儿方才沉声问道,“六郎,王爷让你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父帅,王爷要您带江南水师北上,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带走足够多的大船来整压低了声音,如今江南张仲坚靠着两年间四处出击,剿灭江南各地的贼军,威名不 “要带江南水师北上,为父的把握并不大。”来护儿皱着眉头道,张仲坚这个人虽然是海外豪客出身,不过他显然比普通的世家将领更懂的如何笼络人心,他如今手下的江南水师几乎就是一支新军,张仲坚出手阔绰大方,在江南水师里名头比他这个主帅更大。 来整听着来护儿的话,眉头亦是皱了起来,要说张仲坚只是用金钱美人收买江南水师的那些将领倒也没什么,真正的麻烦是江南水师的副帅,周法尚。当年平壤惨败,可以说是来护儿自己一意孤行,九军在百济不战自败后,于仲文,卫玄等人为了推脱。合谋把来护儿当成了替罪羊,当时周法尚作为水师副帅,也被牵连了进去,和来护儿一起被发配到了 来整自问若自己是周法尚,也必然会对害自己这般模样的父帅耿耿于怀,如果张仲坚连周法尚都收买了的话,恐怕别说是带走江南水师,到时候怕是自身都难保。 “周法尚恨我也是应该的。”来护儿叹息了一声。他和周法尚过去算是好友,当时攻打平壤。周法尚数次提醒过他,可他却因为一时之气。没有听进去,才导致水师惨败,连他一起牵连了,他欠周法尚的。 “父帅,如今大耸气数已尽,能得天下者,非王爷莫属,周世叔不是愚人,哪怕张仲坚再以高位厚利诱之,周世叔都不会轻易投靠于他。”来整沉声说道,他当年和周法尚关系极好。可以说周法尚也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看待。 “父帅,孩儿想和周世叔谈谈。”来整朝来护儿忽地说道,现在一切的关键都在周法尚身上,只要他和他们一条心,要带走江南水师就不是问题。 看着神情认真的儿子,来护儿脸上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好,为父陪你一起去当年被贬到江南后,他心里虽对周法尚有愧,可是却始终拉不下脸面。跟周法尚赔不是。 是夜,周法尚营中,帅帐内,送走张仲坚的人以后,周法尚一个人坐在椅子里,眉头紧锁,这一年里发生的大事实在太多,先是杨广驾崩。接着长安,洛阳各立皇帝,之后便是李密入主洛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将大隋天下搅得支离破碎。整个北方,关中李渊。中原李密,河北郭孝恪,三雄并立,恰似汉末北方乱局。 只是李密不是雄才大略的曹操,郭孝恪不是志大才疏的袁绍,李渊更不是暴虐贪残的董卓,这三家势力中,李密最弱,李渊和郭孝恪在伯仲之间,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整个长江以北的局势不是轻易可以分出高下的,而这江南之地,若是能出个雄主未必不能占据江南半壁江山,如同过去南北朝一般,和北方对抗。 每每想到这里,周法尚就不由坪然心动,哪怕张仲坚只是个出身海外的豪客,说难听点只是个海盗头子。可是那又如何,这介,海盗头子虽不能和郭孝恪相比,可是也差不到哪里去,起码周法尚放眼江南,如今算是有些气候的李子通,沈法兴,萧锐,林士宏,徐圆朗之辈都不是张仲坚的对手。 沉思许久,周法尚依然无法做出决定,因为李渊和郭孝恪,他自己也算是关陇一系的人,不过当年他因为来护儿之事牵连,于仲文,卫玄这些关陇元老所作所为都让他心寒,情分早就淡了,但是李渊的坚韧果决他很清楚,尤其是关中乃是天下最为富庶之地,一旦整合了关中的人力物力,所拥有的实力绝对可比战国以一国之力抗山东六国的秦国,但是郭孝恪却更让周法尚更觉得恐惧。 此人自从军以来,不到四年便已是一方诸侯霸主,是全天下都无法忽视的人物,而最为可怕的是,郭孝恪从来没有犯过错误,甚至有时候可以说天命在他这一边,这是周法尚最无法忽视的一点,他过去不信神佛。觉得什么气运都是假的,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剑,可是当他亲眼看着在四年前还强大无比的大隋变成如今现在四分五裂的局面,却是相信起了气运之说。 从椅中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周法尚看着北方大地,思绪有些恍忧。天下之争,一旦下注,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他若是答应了张仲坚,会是江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扬州大总管。 就在周法尚想得出神的时候,帐外忽地响起了亲兵低沉的禀报声,“大人,来大帅来了。” 听到禀报声,周法尚愣了愣,他想不到来护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想到自己才刚送走张仲坚的密使,周法尚小四有此惊慌,但是随即他就冷静了下来,自从到江南以卿,呛州儿一直都对他避而不见,两年多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找自己。 “还不速请大帅进来周法尚沉声答道,接着收起了桌上的公文,他知道来护儿一直对自己有愧。要说他不恨来护儿连累自己。那是假的,可是看到来护儿这三年里苍老的厉害,他也放下了心中的那份怨恨。 不过异刻,来护儿便带着来整进了周法尚的帅帐,看着气质和当初迥异的来整,周法尚有些惊讶了起来。但是随即他就平静了下来只是让亲兵上了茶以后,挥退了一众亲兵。 “周老弟,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还请周老弟”见周法尚挥退亲兵。帐中只剩自己三人,来护儿却是上前一步,便朝周法尚拜倒。 “大帅,你这是做什么?。看到来护儿带着来整要跪下,周法尚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来护儿,可是来整还是跪在了地上道。“周世叔,当年是父帅和我连累了您,还请您原谅。”来整说话间。却是重重地磕头在地。 “你们这又是何苦?”周法尚看着在跪在地上的来整,长叹了一声。然后让来护儿和起来的来整坐下了。 “六郎你此来,是奉了汉王之命而来吧?”等来整坐下,周法尚贮道。来整在北府军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将,更是辽东水师的主帅。 “不错,周世叔,六郎此来,正是奉了王爷之命,请周世叔为辽东水师主帅来整面不改色地说道,他来时王爷并没有许过这一条,可是他知道要让周法尚动心,就耍有足够的筹码,他并不在乎自己辽东水师主帅的位子。 来护儿看着一脸坦然的来整。也不由感叹这个儿子真是有出息了,他亦是在一旁道,“周老弟,当今天下。若论水战,舍你其谁,汉王天命所归,又求要若渴,周老弟他日为辽东水师主帅,天下一统,老弟必然青史留名。” 周法尚沉默了下来,来整和来护儿的话让他动心了,辽东水师主帅。足可见汉王的诚意,而来护儿那句天下一统,老弟必然青史留名,更让他无法忽略掉,北方若要统一天下,攻打江南时,必然需要水师之力,要是汉王最后取了天下。作为水师主帅,他绝对可以建立自己一直所向往的功业。 看着周法尚坐在那里,脸色不停地变换。来整心里也是紧张得很。如果周法尚拒绝投靠王爷,他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帅,我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周法尚抬起头朝来护儿和来整说道,来整带来的消息固然好。也足以让他动心,但是周法尚依然下不了决心。 来护儿和来整离开了,一离开周法尚的帅营,父子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周法尚犹豫难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张仲坚肯定派人来过了来护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虽然自觉愧对周法尚,可一旦关系到自家的身家基业,他也只有做好除去周法尚的打算。 “父帅。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三天,三天之内,周法尚没有给我们答复,我们便直接北上,临走之前焚毁水师大营和船坞来整亦是点了点头,他们如今已经把底牌亮了出来,必须要速战速决。 江都城内,杨侗登基时,率先上表表忠的张仲坚愕到了江都留守的官职,虽然没有了历史杨广下江都之举,使得江都不如历史上那般繁华,但仍旧是江南重镇和富庶之地。 张仲坚如今实际上拥有整个江南地区最庞大的武装力量,虽然手下士兵大多都是新招募的青壮,可是三年时间下来,也足够他练出一支颇为精锐的军队,至少在江南,那些割据势力手下的贼军根本没得比。之所以一直放任,徐圆朗,沈法兴,李子通之流割据地方,只是张仲坚故意为之,用来养贼自重罢了。而他也确实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江都行宫内,张仲坚看着到齐的几个手下心腹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法兴还有李子通道,“江南水师大营,昨日来了不速之客,进了来护儿的帅帐,密谈了很久,后来又去了周法尚营中,你们怎么看?。 沈法兴和李子通都是江南本地的豪族。起兵以后,其实数次都是为张仲坚所败,但是每次最后张仲坚都放了他们一马,实际上两人各自号称拥兵十万,但却是连万人都没有,李密入主洛阳之后,张仲坚只是派说客前往,两人便投靠了张仲坚,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张仲坚的对手,既然如此还不如识相点。主动投靠张仲坚。 “主公,来护儿当年平壤惨败,差点为杨广盛怒之下所斩,当时是郭孝恪出面保下了他,他的儿子亦在郭孝恪麾下,这一次他营中来人。必是郭孝恪所派。”杜伏威如今是张仲坚手下头号心腹兼谋主,因此第一个说道。 在座众人中,辅公佑,沈法兴。李子通等人都是地方豪强,也是眼光不差,听杜伏威一说,便全都明白了过来,这是郭孝恪在打江南水师的主意。 “郭孝恪此人,深谋远虑,恐怕他当年早就算到了有今日。”张仲坚冷冷开口道,任谁知道原本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东西早就被人打上了主意,心情都不好太好。 从一开始,张仲坚就把郭孝恪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当他在江南小心翼翼地经营势力的时候,郭孝恪已经各震天下,他却仍要因为顾忌鱼具罗。而不得不收敛爪牙,直到杨广死后。天下巨变,鱼具罗离开北上,他才敢放开手脚,这其中的心思变化不足为外人道。 见张仲坚言语间颇有杨广之死也是郭孝恪所操纵,沈法兴等人都是心惊不已,只有杜伏威却是一笑道。“主公,如今北方三强鼎足而立。数年内恐怕轻易不得分出胜负。如今正是主公吞并江南的好时机,绝不可错失 (全本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抄军规 江南水师大营甲,随着来护儿和周法尚的命令,整个穴熙洲八马顿时分成了两部。 “父帅,不能再等了。”来护儿帅帐里,来整看向还未下决心的父亲大声说道,已经两天了,周法尚仍旧没有给他们答复。“升帐。”来护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朝帐外大声喊道,他不能再等了,周法尚或许已经倒向张仲坚了,不然他不会这般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片刻,得到中军帅令赶来的水师将领都是有些心中惊疑,当他们走进帅帐的时候,看到了摘去毡帽。一身铁甲的来整,当他们看清来整和来护儿那酷肖的面容时,都是愣住了。随即便猜到了来整的身份。 周法尚军中,一众将领看着站在周法尚身边的杜伏威,脸上的神情都是有些惊讶,不过每个人很快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周法尚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虽然来整开出的条件不错,可是他并不相信,至少在郭孝恪那里,他绝不如在张仲坚这里地个更高。 以江南之地对抗北方,要是能让郭孝恪这个至今不败的军神折戟于长江之上,对周法尚来说同样也是青史留名。 杜伏威满意地看着那些效忠的将领,长江以南用不了多久,就会是他们的治下之地了,到时候就让郭孝恪,李密,李渊在北方大地互相厮杀去好了,给他们几年时间,在江南休养生息,到时就算不能北上争夺天下,也足以对抗北方,重演南北朝的局面。 “出发。”周法尚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夫声喝道,他不会让来护儿带着江南水师近半的舰队驶出长江口的。 扬州渡口,来护儿的营盘中,士兵们在军官们的催促下登上了船只。他们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那么急,不过没人敢开口问些什么。只是沉默地起锚,升帆。将船只驶出渡口。 来护儿的五牙大舰上,那些原本属于官府下面的造船工匠们都是惊恐地集中在甲板上,这三天里,他们被那些士兵不由分说地带走,根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老刁,告诉你的那些弟兄们,不用害怕。”来护儿看着和自己熟悉的造船工匠们的首领杜刁儿,让人拿上了装着金银的大盘。 “大帅,到底是什么事情?”杜刁儿本是将作府里擅长造船的官员,来护儿过去一直都是大隋水师第一人,他过去督造的五牙大舰里,来护儿也是出力不两人的关系一向密切,来护儿给贬到江南的时候,他拒绝了张仲坚的拉拢,带着一班将作府的工匠和江南地方的本地造船工匠来了来护儿的大营。 “如今天下已乱,张仲坚想要造反。割据江南。”来护儿看了一眼杜刁儿和那些造船工匠,还有那些并不知道详情的将领,高声说道。 “本帅早就投效汉王,这次便是要带水师北上。”来护儿的声音回荡在甲板之上。听到这个消息,杜刁儿一愣,随即便道,“大帅,你怎么不早说,可把我吓死了。” 将作府里,谁不知道汉王的大名,当初宇文怕这位工部尚书还在世的时候,汉王就和部以及将作府的关系密切,尤其是宇文怕临终前曾给工部和将作府的故旧部下写过信,说是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将领的汉王日后前途无量,要他们好好结好汉王。 后来一切都像宇文怕所料,汉王军功盖世,四年时间便成了如今的一方藩王,杜刁儿当初在御营里,如今是汉王帐下效力的同僚就写过私信给他,劝他投效汉王,因为全天下只有汉王和已故的老上司宇文忧才不会歧视他们这些只会“奇淫巧技,的人,相反他们会愕到更好的官职。可以有足够的钱财去做他们想做的东西。 杜刁儿曾一度动心,可是和来护儿的交情让他没有舍得离开江南水师。现在好了,来护儿主动带他们去投汉王,可实在是个好消息。 岸边的来护儿大营里,来整骑在马上,看着周法尚大营那边扬起的烟尘,却是冷笑了起来,接着朝身边来家的亲兵道,“放箭。” 随着来整的声音落下,他身后的几十名士兵射出了点燃的火箭,随着空中划过几十道如同火星坠落的轨迹。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里,只就在营里准备好的火油干柴还有硫磺等引火之物便给点燃了,刹那间,几十道火柱便从大营里席卷,直冲天际。 “去船坞。”来整看着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火势就连成一片的大营。朝身后的亲兵喊道,周法尚果然还是选择了投靠张仲坚,他们已经不可能带走全部的江南水师,那么这个江南最大的造船船坞,他们也绝不会留给张仲坚。 看到来护儿大营里冲天而起的火势,带兵的杜伏威不由骂了起来。他没想到来护儿速度这么快小而且那么快就做出了决断。 “大人,看那边。 ”还没等杜伏威骂完,身旁的亲兵已自高呼了起来,原来用于造船的船坞方向,居然也起了冲天的火势。 “来护儿。”杜伏威咬牙切齿,脸上的神情狰狞,这个船坞本就是扬州最大的船坞,来护儿在平壤吃了败仗。原来的江南水师所一…沿只则是给调到了北府军,来护儿来了江南以后。便刀心绷口造大船。如今江南水师大半船只都在他手里。现在看来,他早就投效了郭孝恪。 杜伏威停住了队伍,他知道现在就算赶过去,也已经迟了,他应该早想到来护儿会破坏船坞的,怪只怪他没有想那么远,一直以来都是来护儿把持着船坞和那些将作府和官府的造船工匠。 杜伏威现在只能希望周法尚能在长江的出海口堵住来护儿,虽然周法尚手上的船没有来护儿的多,可是人们却比来护儿多。 “你们速去找那些造船工匠。”杜伏威转身朝身后的部下大声喊了起来,船坞没了,可以再造,要是那些造船的工匠也给来护儿带走的话。对他们来说可是个最糟糕的消息。 “是,大人。”随着大声应喝。杜伏威手下的士兵都是连忙离去,去找那些造船工匠的家人去了。 杜伏威狠狠地一鞭子抽了下去,策马朝江都的方向而去,他要去见张仲坚,那些造船工匠他们以前都没有怎么重视过,尤其是张仲坚自己带来的人马里,也有会造船的工匠,不过比起将作府和江南本地那些几代都是造船的工匠相比,他们差得太多。 杜伏威在心里记住了这个教卞。郭孝恪和来护儿这次可是让他们损失惨重。 长江的江面上,来护儿的五牙大舰上,杜刁儿安抚着那些担忧家人的江南本地出身的造船工匠,“你们放心,来大帅早就派人去找了你们的家人,只要躲过了这阵子风头。日后汉王自会派人接你们的家人和你们再聚。” 来护儿的舰队里,得了消息的将领和军官们同样安抚着手下的士兵。尤其是那些出身江南本地,有家室的士兵。 “情况如何?”一个时辰后,来护儿朝来复命的一众将领问道,南人善水战,虽然听儿子说,辽东水师里,也练出了一批精擅水战的北人士兵,可是来护儿心里还是更倾向于江南本地征募的水军士兵。 “大帅放心,大家不是傻子,跟着汉王总好过跟着张仲坚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人好。”几个出身江南地方世家的将领大声说道。 在江南,张仲坚虽然靠着剿灭贼匪,树立了不小的威望,但是在江南本地的世家豪强里,他仍旧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人,哪怕张仲坚自称祖上是江南人,之后流落海外,可是对尤其注重门第观念的江南世家来说,张仲坚和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一样。 而郭孝恪则截然不同,虽然郭孝恪这个汉王同样出身不好,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汉人,尤其对江南世家来说最重耍的一点是,王远知这个江南士族的精神领袖看好郭孝恪,甚至亲自出山为郭孝恪造势,这足以让大部分的江南地方世家更倾向于郭孝恪。 江南水师里的将领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出身不错的世家子弟,另一种则是出身草莽的江湖汉子。而来护儿手下的将领和军官里,世家子弟不少,有他们在,士兵都是给安抚了下来。听完手下的禀报,来护儿脸上的神情稍微好了些,不过他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周法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年周法尚做他的副手,只是因为他的资历比周法尚老。真要说起水战来,周法尚不比他差。而现在他已经老了,不是当年那个可以纵横江湖的来护儿。 长江出海口,周法尚带着手下的水师已经摆好了阵型,当他做出对付来护儿的打算以后,他便带着手下的水师出了长江,因为他知道杜伏威是来不及阻止来护儿,而他也耍让张仲坚知道他才是这个天下的水战第一人。 三日后,长江外海上,舰队十折七八的来护儿水师里,士气低落,来护儿的五牙大舰上,来整担忧地看着中了箭伤的来护儿,脸色铁青。 三日前的水战,他们参败给了周法尚。为了带走尽可能多的船只,他们每条船上的人手严重不足,而周法尚抢先占据了长江出海口的上游位置埋伏,伏击了他们,当时截断了他们的舰队,当时他们所乘的旗舰也遭到了攻击,当然最糟糕的是当时居然连老天也站在了周法尚一面。江风大作,他们处在了逆风的一面。 “六郎,为父恐怕是挺不过去了,只是又害得你不能在王爷面前立下大功,为父实在是对不起你。”船舱里,来护儿睁开了眼,抓着坐在榻沿的儿子的手,声音吃力地说道。本来若是能把他手下的水师毫发无损地带到郭孝恪那里,儿子一定能更近一步,可是现在他们身边只剩下二十多艘大船。 “父件,你不会有事的。”看着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父亲,来整握紧了来护儿的手,大声说道。 “六郎。”看着面前的儿子。来护儿忽地笑了笑,即便是他要死,了又如何,他的儿子比他在这个时候的年纪更有出息,更出色,来家的家业在他手里会比他更好,他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跟着汉王,好好干。”这是来护儿最后留给儿子的遗言。 来整看着在自己面前阖上眼像是睡着一样死去的父亲,没有痛哭看向了船舱里几个部将“忽地大声道”父帅不是凰纠剧榻之上,他是战死于沙场之上。” 江都城内,留守府,后花园,张仲坚的脸色依然不是太好看,来护儿还是给逃掉了,虽然周法尚俘虏了大半的来护儿手下的水师和船只,可是那些造船的工匠都在来护儿的五牙大舰上,有了那些造船的工匠,郭孝恪拥有比他更强大的水师。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主公,北人不善水战,即便郭孝恪得了那些造船工匠,您也母须太过担忧杜伏威在一旁劝道。 “你错了,北人不善水战,那是因为没人能让他们擅长水战张仲坚摇了摇头,接着朝杜伏威道,“你们都说郭孝恪最厉害的地方是他的眼光,能够步步料敌先机。但是在我眼中,他最大的本事是练兵。同样的一群士兵,在他手上敢以一当百,能够以一敌十,这个世上没人比他更会练兵。” “主公。”杜伏威皱了皱眉,他知道郭孝恪的确是方今世上首屈一指的名将,不少人拿他和白起,韩信比,但是他从不相信郭孝恪会是永远不败的军神。 “你不会明白。”看着杜伏威脸上的神情。张仲坚叹了一声后,才朝杜伏威道,“我练兵的那些规矩制度,都是当初在他营中时偷学到的一点皮毛罢了。” 杜伏威默然了,他一直都倾佩张仲坚练兵的本事,可是没想到张仲坚竟然自称自己只是学的人家的皮毛。 “主公不可妄自菲薄杜伏威沉声说道,要是连张仲坚都怕了郭孝恪,他们谈什么占据江南,以半壁江山对抗北方。 张仲坚没有说什么,只是大笑了起来,笑罢之后,才朝杜伏威豪声道。“说的不错,我不该妄自菲薄。他郭孝恪虽然厉害,可是我也不差。何况他在北方,尚有李密和李渊这等强敌,可这江南之地,又有谁配做我的敌手。” 邯城,原本在杨坚时代被焚毁的这座北方雄城,遗址之上,新的城墙正在崛起。 看着如同变成一个巨大工地的军营。郭孝恪亦是挽起了袖子,和手下的亲兵一起干着活,他偶尔也会以身作则,来鼓舞和激励手下的士兵。 不远处,罗士信搬着几撂青砖。朝身旁的尉迟恭道,“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这天气可马上就要入冬下雪了,难道这个冬天,咱们就要天天和这些砖块打交道。” “罗矮子,你就别抱怨了。”尉迟恭看着罗嗦了很久的罗士信,却是大声道,“你就像个烦人的臭虫一样。” “罗矮子,你这个臭虫。”一边。魏刀儿大笑了起来,他觉得尉迟恭说得太对了。 罗士信根本没有开口反驳,被气疯的他直接动手了,一拳就打向了在边上幸灾乐祸,笑得开心的魏刀儿。片刻后,扭打在一起的三人,看着彼此鼻青脸肿的样子,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但是随即策马而来的贺廷玉就让三人都笑不出来了。 “不想搬砖头是吧,很好,我让你们好好地休息,从明天起就给去黑帐抄军规。”贺廷玉板着脸。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哪有半分军中大将样子的三人,这三个混蛋居然直接就扭打在了一起,丢尽了脸面。 “贺阎王,我们哪里不想搬砖头了,我们只是切磋一下,王爷也说了。要拳不离口,曲不离手。”这个时候还敢和贺廷玉这么叫嚣的也就只有罗士信了,因为他看到了远处过来的郭孝恪。 “怎么了?”就在贺廷玉打算让罗士信这个冬天把军规抄个一万遍的时候,郭孝恪和张须陀一起走了过来。此时已近中午,正是该休息的 “王爷,他们三个在军中斗殴,末将按军规罚他们抄军规贺廷玉朝郭孝恪说道,四周的士兵都是一脸心有戚戚的样子。 在郭孝恪军中,最恐怖的惩罚不是打军棍,而是给一个人关起来。抄军规,对每个人来说,他们宁可挨军棍,也不想去抄军规,抄到自己能倒背如流为止。 “说吧,这次是谁挑的事?”看着三人鼻青脸肿的模样,郭孝恪看向了尉迟恭和魏刀儿,很显然这种事情。十有**是罗士信先动手的。 “王爷,是我先动手的罗士信第一个开了口,他虽然有时候会和尉迟恭,魏刀儿还有刘弘基打上几架,可他从来都是敢做敢当的。 “好,伯阳,你打算罚他抄几遍军规。”郭孝恪看向了边上的贺廷玉。 “三万遍贺廷玉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口。 罗士信听到这个扯淡的一万遍,差点直接骂娘,可鼻后还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一万遍,太多了吧。”郭孝恪皱了皱眉,朝贺廷玉道,“一千遍怎么样?” “三千遍,不然末将宁愿辞去军法官一职。”贺廷玉看了一眼边上的罗士信,开了口,不过还不等尉迟恭和魏刀儿高兴,他便让两人一起陪罗士信在心里骂娘了,“他们两个,一人一千遍。”。 (全本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洛阳密报 二沤坐在帐中,郭孝恪一边喝着温活的酒。边看着压则阻脸愤恨地抄写军规的罗士信,和对面的张须陀一起下着棋。 对于郭孝恪的御下之道。张须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起码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主帅会做到像郭孝恪这般地步,真地将军法交给铁面无私的部下,哪怕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出了差池,一样没有宽宵。 罗士信一边抄写军规,一边斜着眼偷看下棋的郭孝恪和张须陀,每天这个时候,王爷总会带着张须陀,或是李靖还有别的将领来看看他,当然不会和他说话,谁让那个该死的贺阎王就在边上盯着。 对于罗士信那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贺廷玉视而不见,在他眼中,总是屡教不改的罗士信就是军中最大的麻烦,这个混蛋明明能把军规倒背如流,可却总是做出些违反军规的事情来。一盘棋下完,郭孝恪和张须陀出了专门用来关军中将领紧闭的黑帐,贺廷玉亦是跟了出来,“王爷,或许军中不许斗殴这条军规该改一下了。”落下的雪中,贺廷玉的声音显得在清冷中有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温度。 “哦。”郭孝恪看向了贺廷玉,这还是他定了军规以后,一直都是如同机器般执行,从不过问为什么的贺廷玉第一次跟他说军规本身的问题。 “王爷,不止是罗将军,其实军中不少军官或是士兵,有时候总会有些私人的问题需要用武力来解决一下,末将认为只是规定绝不准许斗殴,只会让那些私人恩怨变得更坏。”贺廷玉回答道。 “那么你的意见是?”郭孝恪笑了起来,他喜欢贺廷玉说的这个问题。 “末将以为可以在军中,专门设比试用的营帐来解决私人恩怨的问题,当然双方得事先说明情况,然后规定打过以后,再也不能追究任何事情,否则以违反军规处置。”贺廷玉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听上去不错,那么便这样改吧。”郭孝恪点了点头,贺廷玉做事情,他总是很放心。 “王爷倒是很体恤下属。”张须陀在一旁开了口,自从到邯城以后,他手下的山东官军被汰弱留强,又补入了一批北府军的军安和士兵,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似乎被架空了。不过张须陀自己明白,如今他手下那一万人马足顶得上过去五万大军。 “王爷。洛阳方面来的急报。”网回到帅营没多久,苏吉利便大步到了郭孝恪面前,将刚才洛阳那边的堤骑送来的密报送到了郭孝恪面前。 接过那封密报,郭孝恪打开看过之后,立匆朝苏吉利道。“击鼓,升帐。”随后便和一旁传阅过密报的张须陀一起大步进了帅帐。 洛阳提骑送来的消息相当的棘手,起码郭孝恪觉得李密简直是个疯子,他才刚拿下洛阳,就居然想着要称帝了。 “王爷,李密狼子野心,这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进了帅帐以后,张须陀如此说道,他和李密算得上是有深仇大恨,他在前往山东之时,也曾和李密数次交手,败多胜少,手下亲旧心腹多有死于李密之手。 “你说得没错,不过李密这么着急称帝,实在是不智。”郭孝恪坐在了帅座中,在他印象里,李密深沉多智,城府极深,不应该这么急着称帝。 片剪之后,军中的将领都是到了郭孝恪的帅帐,传阅了那封提骑的密报之后,李靖,裴仁基等人都是被李密想要称帝的举动给惊到了。 不过只是片玄间,李靖,贺廷玉等人就恢复了过来,毕竟李密在他们眼中只是异强壮的非猛而已,只要王爷愿意,他们现在随时都能杀到洛阳,取李密的人头。 “王爷,李密称帝未必是无谋之举,如今天下诸侯,都只是在等第一个称帝的人,李密不过是想要为自己造势罢了。”李靖第一个开了口,他多少能明白些李密的想法,这个天下隋室的力量已经基本被瓜分完毕,就算长安的李渊还立着一个儿皇帝,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互相称帝是迟早的事情。 李密如今不过是做了这个第一人,他本来就是最大的反贼,便是天下人在骂又能如何,反倒是他称帝以后,大赏部下将领,不但能拉拢人心,也是向天下证明他李密的气魄,洛阳那里肯定会有人投奔他的。 李靖的话,让其他将领都明白了过来。就连原先没想到的几个也是目光闪烁之后,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郭孝恪,在他们看来,李靖的话无疑是一种暗示。 “王爷,连李密这等人都敢称帝,王爷何不也称帝。”终于众人中,刘弘基第一个叫嚷了起来,然后来的其他众将也是高声附和了起来。 看着徒然间一片劝进之声,郭孝恪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现在他还不想太早的称帝,李密的称帝必然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现在还不到这个时机。”郭孝恪沉声说道,阻止了众将的劝进声,他知道自己必须给这些帐中跟随自己的部下一个明确的回复,因为他们和其他人不同,这群人彻底地完全地忠诚于他,因为他们的利益完全连为一体。 “李渊一旦称帝,便是本王称帝的时候。”郭孝恪明确地给出了所有人期盼的答复,他要等李渊摧毁隋室最后的一点根基,他才会称帝。 无论如何都不想在大隋还存在的情况下背叛吗?张须陀脸上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他并不觉得郭孝恪伪善,他只是觉得郭孝恪似乎想得和他一样,他们都不愿意自己去背叛大隋,就如同他投靠郭孝恪,是因为李密这个反贼占据了洛阳,而郭孝恪仍是大隋的汉王。 “现在这个消息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今天的事情,本王不想有除了这个帐中的人以外,任何其他人知道。”郭孝恪环视着帐中众将,大声说道。 大义是个很虚的东西,但是不能没有,这就是郭孝恪的态度,即便他要称帝,他也要做最后那个。 潢关,仍旧逗留未回长安的李二是得到了李密想要称帝的消息 城头,落下的雪中,李世民双眉紧锁,看着脚下一片素白的大地,李密称帝,他并不在乎,这个天下总是会有人第一个干这事情的,他如今想的是父亲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父亲一定会以朝廷的名义发出讨伐的拨文,李世民敢肯定这一点,之后或许还可以借着这件事情。逼一下那个忠义无双的汉王。 一想到郭孝恪,李世民的脸色就阴沉了起来,一旁的刘文静似乎猜到了李世民的心思,在边上静静道,“二公子,唐公就算以朝廷名义发讨伐李密的拨文,对郭孝恪也没什么大用 “他只需要在河北和中原接壤一带,发兵做做样子就行了。”刘文静笑着说道,郭孝恪毫无疑问是他们最强的敌人,而且相当地不好对付。 如果说李密是条狼,那郭孝恪毫无疑问是头虎,手上的实力比起他们来只强不弱,现在关中虽然已经一统,但是一些地方仍有贼军反复,他们需要时间去处理。 “难道你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世民有些不甘地说道,他不想再看到郭孝恪继续战无不胜下去,甚至连撼动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二公子,和郭孝恪这样的人争天下。某有手上的实力才是根本,其他一切都是假的刘文静长声说道,“虽然这次二公子带着玄甲精骑,在中原伤亡不可是活下来的那些将士,却是堪称能和北府军比肩的精锐了 李世民知道刘文静话有所指,他现在留在潢关,虽然是他自愿,可是明面上却是受到了李渊的斥责,被罚在潢关,戴罪立功,至于他带回来的玄甲精骑则调回了长安,估计现在大半给分派到新建的军中当将领去了。 “大哥。”李世民低语着,现在他身边玄甲精骑一个都不剩了他能猜得到,这绝对是集自大哥李建成的手段,自从自己到军中以后,这个大哥似乎就在提防着他。 “对了,堂兄去哪里了?”半月前,李孝恭忽地被调走,李世民一直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他想来,也许又是他那个大哥做的好事,只是为了不让李孝恭这个能打仗的李家宗亲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二公子,可知道战国之时,秦国为何能以一国之力,吞并天下。”刘文静没有回答,只是笑问道。 “秦国自商鞍变法之后,行耕战之策。乃是从国力上渐渐压倒了让东六国,才能以远交近攻,削平诸侯的。”李世民想了想后答道。 “那对秦国来说,除了关中沃野,还有哪里是最为重要的耕战之地。” “巴蜀。”李世民天资聪颖,从小就博览群书,刘文静只是略微一提醒,便明白了过来,“孝恭堂兄是去功掠巴蜀了。” “不错,二公子,如今唐公虽据长安,抚守潢关,有关中之富,甲兵之利,但是想要夺取天下,自然是资本越雄厚越好,巴蜀之地,虽然贼军蜂起,但是并没有什么杰出人物,只要拿下巴蜀,不但可得巴蜀之粮,日后亦可顺流而下,取江南之地刘文静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这个谋划亦是他所出。 “巴蜀之地,确实重要,不过李密称帝,我们便什么事情都不做。”李世民试探起了刘文静,他想要知道刘文静是怎么想的,因为这个最受父亲信任的心腹谋士有着影响父亲决定的影响力。 “李密要称帝就称帝好了,现在还不是和李密对上的时候。”刘文静回答道,他心中明白只要他们守着渣关,哪怕李密得了洛口等粮仓,控制中原,也是没有实力进攻关中,因为中原乃是四战之地李密称帝看起来不过是为了好拉拢收买人心罢了,同时也是让天下人都知道隋室已亡。 对于隋室的态度,刘文静倒是希望李密尽快称帝,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李渊也同样称帝,想要彻底让关陇世族再次铁板一块,这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二公子,我明天便回长安。你可以什么话要我带给唐公?”刘文静看着忽然沉默了下来,不说话的李世民,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 玄甲精骑被全部调走这件事情,刘文静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很显然这件事情上面,大公子在唐公面前说了不少话。 刘文静可以理解李建成的那种担忧,李世民和军队走得太近了,他在军中的一些举止已经不是一个二公子该做的事情。 “麻烦先生告诉父亲,就说世民会在潢关好好练兵,不负他的厚望李世民想了一下后回答道。 刘文静离开了城墙,他临去时忽然觉得李建成的做法并没有错,李世民有时候目光中的那种野心让他看了也觉得有些害怕,有些荆情防患于未然并没有错,但是唐公却未必能看得清。 到底该帮谁,刘文静还没有做出一个最终的决定,若是可以他甚至不想卷入李家的内部争斗中去,尤其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 但是刘文静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一山不容二虎,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是人中之龙,唐公能有这样两个儿子,是福气,但也是麻烦。 立嫡立长的规矩,虽然一向如此,可如果真让李世民像郭孝恪那样立下不世军功,唐公又该怎么办,刘文静心中犹豫了起来。城头上,李世民看着刘文静出城的背影在风雪中渐渐模糊,忽然焦躁了起来,他承认他对大哥李建成确实是有些嫉妒和不甘,但是他更想在战场上打败郭孝恪,其他都无所谓。 李世民心中明白,大哥李建成的手段,自从他从郭孝恪身边回来后,性情变化了不少,虽然仍旧待人宽厚,但是心机深沉了不少,尤其是在父亲和其他人面前。 “大哥,你为什么要怕我,该怕的人明明是我才对。”李世民低声自语了起来,那声音在风雪中听上去有些自嘲。 (全本 ) 第二百八十七章 玉清观 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中。洛阳城外临时搭建的几处流凹心”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那些因为这几年朝廷恶政和贼军荼毒而失去家园的流民此时都是口颂新皇恩德,领取着自入冬后每日管保的热粥。 打下洛阳以后,李密在论功行赏之后,便悍然称帝了,他甚至连从宗室子弟里挑个傀儡都不愿意,在他看来这一切已经没有必要,他先是跟随杨玄感造反,之后自立着山公营。吞并瓦岗寨,受杨侗招降之后又反复,他早就无所谓什么名声不名声。 李密自己也是关陇世族出身。他当然清楚得很,所谓的海内人望,道德大义,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只要他手里有兵,就算他杀了杨侗又如何,洛阳城内那些剩下的官员和世家门阀不依然要迎奉于他。 杨侗临死前的疯狂反扑,杀尽随行百官,的确让李密吃了大亏,至少在打下洛阳之后,李密只能依靠手下的瓦岗兵马实行宵禁,同时或强行或利诱城中的士人为他效力。 总算让李密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城中的世家门阀依然保持着南北朝以来见风使舱的传统,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个弑君者,他们只在乎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洛阳城内,空缺的官位被李密当作了收买人心的筹码。那些为利禄所动的士人争先恐后地投奔于他,尤其是他称帝之后,原本还有抵触的一些人,立刻就转变了态度。 新朝鼎立,谁都想在其中分一杯羹,李密清楚那些人的心思,所以他很大方地让出了不少不太重要的一些官职,用来安抚中原的世家门阀。 “李密如今手上握有洛口等大仓,粮食方面根本不成问题,等到明年开春,被他安抚了流民以后,中原一旦恢复生产,恐怕不会差关中多少。”一处用来赈济流民的施摊大营外,穿了一身道装的魏征和潘师正一起,互相讨论着。 潘师正已然辞去了茅山宗下代掌教之职,转而出仕于郭孝恪,这一次李密称帝,他便和魏征亲自来了洛阳,不但是打听消息,更是看看李密如今在洛阳的人心背向如何。 魏征和潘师正都是道装打扮。但两人都是气质独特,那驻守于流民大营的魏军士兵见了,也都是不敢怠慢,说话言语都是极为客气,这年头能当道士都不是普通人。 “两位道长,不知从何处来?”士兵中,一名校尉军官却是忽地走到了魏征和潘师正身边,笑着问道,他自己是小世家出身小时候曾经去道观看过藏书,此刻见魏征和潘师正面色温润,手指细长,显然不是那些干粗重活的火工道士,便上前攀谈道。 “我等从山东过来。”魏征念了句无上寿福之后朝那校尉答道,接着便扯了个谎,伪造了自己和潘师正的来路。 “那些贼军真是端的可恶。”知道魏征和潘师正是因为在山东的道观被河北流贼所焚毁,两人和道观中的道士一起逃难,中途流落失散。才到了洛阳,那校尉军官也是忍不住说道,浑然忘了李密称帝前,他也是贼军中的一员。 寒暄了几句后,魏征和潘师正被请进那校尉营中,远处暗中保护魏征和潘师正的几个堤骑军官则是不由皱了皱眉头,谁能想得到在这流民大营里,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情。 “不用担心,那校尉一看便知道出身不错,所以才找两个大人说话。”看着有些紧张的两个年轻手下。在提骑里已经干了三年的老魏在一旁压低了声音,他们三个穿着客商的衣服,手下的几个士兵则是装作带着货物来洛阳的伙计。此时则是在流民大营里落脚。 第二日,魏征和潘师正离开了流民大营,却是坐着老魏他们的大车。朝洛阳城而去,那校尉军官却是有些不舍地在后面相送,昨日他和这两个有道高士却是相谈甚欢,而且也长了不少见识。 坐在大车车沿上,魏征看着那在后面仍旧朝他们摆手的校尉,转头朝边上的潘师道笑道,“我看这夏挂尉倒是颇有些向道之心,子真日后倒是可以考虑收了这个徒弟。”“日后他若是能活下来。有机缘再见面,便是收下他这咋小弟子也无妨。”潘师正亦是笑着答道。 “两位道长,等咱进了城,可不能再这么招摇了。 ”见魏征和潘师正在那里说话,老魏却是忍不住在边上道,洛阳城了达官贵人多得很,一个个眼睛都很毒,他如今奉命保护的两位爷可都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尤其是潘师正。那可真算得 老魏有时候都想不通,王爷怎么就会让这两位爷亲自跑来洛阳,要是打听消息的话,他们堤骑的人手足矣,这要是万一出个什么差池。他可担待不起。 “魏老弟说的是,说的是。”魏征和潘师正被老魏一提醒。却是连忙答道。 两人此次来洛阳,一来是亲自打听些有用的消息,二来也是潘师正这个原来被王远知钦点为下代茅山宗掌教的道门高人。跑来和洛阳城里有旧的几家世家联系。 两个多时辰后,老魏赶的车队便到了洛阳城的东门口,在洛阳当堤骑的密探已经有两年,老魏在洛阳城里也是顶了个杂货商的身份,和几乎有些身份地位的小世家相熟,至于洛阳城城门口的士兵更是熟得很。 “老魏,又回来了,这次带了什么好货色。”城门口,看到老魏。几个士兵老远地就打起了招呼。虽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李密的了洛阳,不过他们这些守门的小兵却是没怎么动过。 “别提了,山东那边还乱着呢?”老魏一边打着招呼,却是从车上的货里取了几样小玩意塞给了那几个士兵。 “还乱着,北府军不是很厉害吗?”飞快地收好老魏塞到手里的东西。士兵中带头的军官笑呵呵地说着。 “那确实是厉害,那些贼军就是给杀得怕了,在山东的乡下地方到处乱窜,不少都往中原来了。”老魏一边回答着,一边让手下赶着大车进城。 “老魏,这两个道长是?”看到老魏车上从没见过的两道士,那小小军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 “路上碰到的两位道长,道观叫那些贼军给烧了,没有容身之所,便跟着我的车队来洛阳投奔玉清观。”老魏答道,这时魏征和潘师正也是念了道号,和那小军官打了招呼。 “原来是两位高人。”听到魏征和潘师正是去玉清观的,那个军官立剪还礼道,玉清观那是前朝皇帝供奉活神仙的道观,香火一向鼎盛,他自家老家便是玉清观的香客,笃信得很。 顺当地进了洛阳城,魏征忍不住的潘师正道,“想不到玉清观在洛阳的名声不” “那是当然,玉清观本是为老师所建。不过老师向来淡薄,过去大半玉清观的俗事是我在打理。”潘师正回答道,他原来负责茅山宗的各种俗务,可以算得上是长袖善舞,跟他交情不浅的世家门阀不知道有多少。 在这洛阳城里,凡是信道的世家门阀里的头面人物都和他认识,所以一进了城以后,潘师正就觉得自己要是和魏征一起装成是普通的游方道士并不妥当,不如他正大光明的现身,带魏征去玉清观,这样才能把魏征的身份给隐藏好。 “师弟,我看我们不如先去玉清观。”潘师正一边说道,一边则是让老魏转了方向。 听着潘师正的解释,魏征略微思索了下,便同意了,虽然说王远知这位道门第一人亲自出山为王爷造势,可以说整个上清派茅山宗都倒向了王爷,不过这事情并未公告天下,对李密来说,像潘师正这样的人正是他所要争取的。 小半个时辰以后,老魏赶着的大车到了城中玉清观的所在,离皇城并不算太远,四周环境清幽雅静得很。不过虽然是下雪天,可是道观门口停着的香客马车也不少。从马车上跳下,潘师正和魏征朝老魏道别之后,两人便一起进了道观。 “两个是。”道观门口,一个年轻的知客道士见到魏征和潘师正。却是上前问道,玉清观在洛阳城内享有盛名,有时候也会有些游方的野道过来自称是挂单落脚,但实则是赖着不走,麻烦得很,不过他见魏征和潘师正气度不凡,却是不敢怠慢。言语间十分小心。 “你是新入的弟子。”看着面生的知客道士,潘师正皱眉问道,他才离开洛阳一年多,这观里便多了陌生的新弟子,让他心里有些芥蒂。 “不知道道长听得潘师正语气,那知客道士被潘师正身上那股气势一压,却是有些惶恐了起来。 “观主,您回来了。”就在那知客道士不知所措的时候,观冉却是走出了个中年道士,他看到潘师正后一愣,随即便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时候那知客道士才知道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俊朗道士正是几个师叔伯经常挂在嘴边的观主。 (全本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大虎小虎 涿郡诵往河北的官道上。巨大的马车队伍。眼望不到知吭,读是从涿郡临朔宫内迁往耶城的原百官队伍。不过现在他们实际上已是郭孝恪手下的臣子。 对于李密在洛阳称帝一事,这些原先的隋室旧臣和幽州出身的士族官员都是蠢蠢欲动,要不是郭孝恪在冬天时亲自提兵前往邯城,恐怕他们早就演上一出劝进的大戏了。 “裴公,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裴世矩的马车里,几咋。前来拜会的大臣,俱是低声地问着,他们都摸不准郭孝恪这个新主的心思,便想起了裴世矩。 “长安的那位不称帝,王爷怕也是会一直这样耗着的。”裴世矩看了窗外一眼,亦是压低了声音回道,“到了耶城以后,我等做好本分就是。” “裴公说的是几个大臣都是连连点头,接着便悄悄离开了。 车队中央的大车里,李秀宁和本兰抱着儿子,脸上全是笑意,一边的张出尘则是手轻轻地抚着隆起的小腹,脸上亦是神情柔和。 距离车队数里外,又是一队精锐骑兵悄悄地埋伏着,王伯当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想到自己离开洛阳前,老师对他说的那番话。 “郭孝恪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不想被他吃掉,就得让他和李渊这条老狐狸对上。”王伯当犹自记得老师说这话时眼神里藏着的恐惧。 “大人,我们能活着回去吗?”王伯当身边,一个心腹亲兵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他们要伏击的可是由北府军中号称精锐中的精锐虎贲营护送的队伤,虽然他们都是死士出身,可是对于这种和送死没什么两样的任务,还是心中有些想法。 “有人能活着回去,但不一定是你我。”王伯当自嘲地笑了起来。拍了拍心腹亲兵的肩膀。接着取下了鞍旁的强弓,轻轻地擦拭了 王伯当心中清楚,他们这一次并非是为了要杀了谁,他们只是为了激怒郭孝恪罢了,这个天下最强的霸主手上握有的实力绝对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不如关中和中原。过去三年里,关中,中原不少流民都被迁往了辽东,幽州,后来郭孝恪也是招揽了不少青壮前往,可以说关中和中原都是被贼军肆虐。州县不宁,但只有郭孝恪治下的北方一直都太平的很,这一点很是吸引了一大批逃难的流民。 就是去年洛阳大战,也逃去了不少流民,论人口,郭孝恪手下的地方绝不会差他们多少,而且论起手上的人才,接受了大部分隋室旧臣和山东门阀的郭孝恪只会比他们强而不会弱。 要是天下之争拖上个几年,一切都不好说,王伯当想到祖君彦当日曾经忧心仲仲地说过,观郭孝恪治理和御下的手段,可比汉之文景,若论治军,则比汉高,光武亦是高出一筹,可以说此人放在任何时候,都是搅乱天下的人物。 “老师,伯当只有尽力而为将自己的大弓挂上马鞍,王伯当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冷,朝身旁的部下大声道。“出发。”说完,翻身上马。策马朝汉王府的车队方向而去。 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裴元庆抬起头,眉头皱了皱。前方是穿着北府军盔甲,打着黑色旗幡的骑兵,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朝边上道,“上去问问,他们是哪里的。这里不是他们能来的。” 王伯当看着前面忽然驰出的十几骑人马,心里一紧,他和手下骑兵穿的都是北府军的盔甲,打的旗幡亦是,他本以为就算给北府军发现,也起码等他们更加接近时才会,哪里想到隔那么远,就好象被发现了。 王伯当放缓了马速,好似响应着前面奔来的人马的呼喝声,可是他已是压低了声音朝身旁的亲兵吩咐道,“准备动手。” 看到那王伯当伪装的北府军骑兵放慢了速度,裴元庆稍微放下了点心。他以为这大概是护送那些百官和随行家眷的新军里的哪支人马。 就在裴元庆网想掉马回头,面前那队自家骑兵忽然撤出了手弩,一阵齐射竟是将他派出的十几名亲兵全部射杀,接着策马朝他们冲了过来。 看到落下马,被马蹄踩踏而过的部下。裴元庆一下子血冲上了眼,他这时明白这队骑兵是敌军伪装的。“你们这群杂种裴元庆像是疯子般怒吼了起来,那些亲兵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每个人都可以说是他过命的兄弟,可是现在他们没有倒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这群卑鄙无耻的偷袭者手上,叫他如何不愤怒。 随着裴元庆的怒吼声,附近的虎贲营士兵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其中的神射手已是抬弓放箭,只是一个呼吸间,便有三十多名魏军死士咽喉中箭。从马上一头栽到了地上。 “杀光他们。”裴元庆从马上跃下,手提双锤,如同魔神般双目血红。嘶吼间,跨步迎上了冲来的一名魏军死士,左手的大锤直接将那冲来的马匹的头颅给砸的整个四陷了下去,而右手锤则是架住了那魏军死士劈斩而下的刀锋,巨大的力道直接震得那魏军死士的握刀虎口裂了开来,血流如注,人已是给震下了马。 那魏军死士网要爬起身。就被脸上溅满了战马鲜血的裴元庆脚下穿着的战靴一脚踏在了胸膛上,裴元庆是何等神力,这一踏之下,那魏军死士直接整个胸骨给踩碎了,立时暴毙而亡。 裴元庆身后的亲兵一个个都像是捕猎的猛兽,各自步战扑下了那些在马上魏军死士,当王伯当一头冲进后。才赫然发现自己带来的三百死士一个照面间就折损了一半,那虎贲营的士兵简直就像是一群为杀人而生的战鬼。 这时虎贲营护卫的中军,李秀宁和木兰都是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喊杀声。顿时惊到了两人怀中的儿子,“弄利,究竟出什么事了?”李秀宁看向了窗外侍立的苏吉利,这时前面已有士兵前来禀报。 “娘娘,前面有队敌军化妆成我军骑兵意图偷袭,已被裴将军拦下了。”苏吉利让前来禀报的士兵回去后,却是转身朝李秀宁和木兰回禀道,“三位娘娘放心,那些贼子一个都休想跑掉。” “备马。”木兰将怀中的儿子交给边上的心腹侍女,却是朝面露难色的苏吉利喝道,“还不快去。” “是。”看着一脸英气的木兰。苏吉利愣了愣之后,还是应道,而这时李秀宁亦是将自弓的儿子交给了边上的侍卫。“大虎小虎,你们可是小男子汉哦,怎么能害怕呢。”李秀宁低下头朝哭啼的儿子柔声说道,“你们的爹爹可是大英雄。” 许是听懂了李秀宁的话一般,乳名唤作大虎和小虎的两个男婴都是止住了啼哭,反倒是好奇地从侍卫的手臂中晃着小脑袋,朝前面发出刀兵之声的战场张望。 “乖小虎,大虎,这才像你们爹爹。”木兰上了马,看着自己给侍卫抱在怀里的儿子跟着她们一起到了战场前后,居然是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由自豪道。 不远处,赶来的裴世矩和其他几个大臣都是看得一愣,两位王妃居然跑到战场不说。还把两位小王爷给带来了,简直就是胡闹。 被虎贲营给围住的魏军死士虽然也是作战凶顽,可是他们和虎贲营那些几乎称得上是杀人机器一样的士兵比起来,就好象是大人和孩的区别,尤其是虎贲营士兵的数量是他们的数倍之多,还有强弩劲弓在外围射杀。 王伯当越战越心惊,这才多长时间,身边就只剩下了百人不到,这时候他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逃跑。 看着要跑的王伯当,一直只是端坐在马上的木兰拿起了自己的猎弓。瞄准了王伯当,自从怀孕和生产之后,她便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虽然很想亲自上战场,但是木兰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她知道自己上战场到没什么,只怕到时候苏吉利他们个个都耍胆战心惊。 木兰的箭术精绝,虽然所用之弓不算强劲,可王伯当尚未逃出百步。是以射出的一箭,正中王伯当的左臂,只可惜弓上的力道小了。不然绝对能一箭废了王伯当的胳膊。 “许久未上阵,生疏了。”看着只领着十几骑残兵逃掉的王伯当,木兰放下手中猎弓,不由摇头叹道。 “给我追。”看到逃跑的王伯当,站在死人堆里,像是从血海里出来的裴元庆狰狞地朝身边同样一身血色的亲兵喊道。 “娘娘,怎可带两位小王爷上战场,这刀箭无眼,要是万一伤到了两位小王爷。”看到战场上只剩下不到五十的敌军士兵被虎贲营团团围住,裴世矩才和几个大臣到了李秀宁和木兰身边,却是从马上下来大声说道。 “裴大人,他们是王爷的儿子。区区刀箭又算得了什么。”李秀宁一笑道,她和木兰都不是普通女子。虽然心里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却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像以前那些皇子一样生于深宫,长于妇人阉人之手。她们的儿子注定是要当人中之龙的。 电脑像疯子一样不停地重启。折腾了老虎一个晚上,总算是码出了这一章。 (全本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来屠 “想死,没那么容战场着最后被拿下的型斗…魏军死士想要自尽,苏吉利领着虎贲营的士兵,将人给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全部押下去,好好看管。”随着苏吉利的喊声,虎贲营的士兵押着二十几个俘虏下去后,便开始打扫起了战场。 “姐姐,你怎么看。”回到大车上,木兰朝李秀宁问道,那些半道伏击的人马显然都是死士,但是整个行动可以说得上相当无谋,简直就是故意来送死一样的。 “恐怕事悄没那么简单。”李秀宁低着头道,她和木兰有一样的感觉,觉得那些人是故意来送死的。 “等到了邯城后,看看夫君是什么意思。”李秀宁一边说道,却是报过了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大虎和小虎,刚才很勇敢,像你们爹一样。” 听到李秀宁的话。木兰也笑了起来,她还记愕儿子出生以后,郭孝恪可是抱着两个小家伙,说以后耍让两个小家伙成为战场上的男子汉。 木兰和李秀宁都是英气勃发的女子。对于丈夫那显然是要让儿子以后上战场的想法,不但没有反对,反倒是相当地赞同,她们和郭孝恪的儿子,天生就该是上战场的男子汉。 远处,看着抱着两位小王爷说笑的李秀宁和木兰,裴世矩却有些隐忧。正所谓马上可以得天下,可马上如何治天下,王爷是军神,两位王妃也都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但两位小王爷又岂可再做那等万人敌的武人。 裴世矩打定了主意,等到了邯城,非得找长孙无忌,虞世基他们几个好好商量一下,两位小王爷,还是要早点找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半个月后。邯城内,看着简陋的瓦房,从涿郡过来的官员们都是面露苦色,这些房子还是当年杨坚焚毁邯城后,剩下地基的房子改建的。想要让邯城恢复旧貌,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一两年之内,他们就得待在这种房子里处理公务。 尽管心中满腹牢骚,不过没有一个官员敢说什么,连裴世矩,虞世基这也的大佬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们去抱怨,更何况王爷自己都一直住在军营里。 郭孝恪帅帐里,一处营帐里,穿着一身白色儒服的长孙无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几个魏军死士小他面前的桌子上,摆开了一排用刑的器具,边上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 “他姓来,认识的人都管他叫来屠,以前是大理寺的,不管是什么人。落在他手里,没有一个能挺过一天。”长孙无忌走到长桌前,手在那些闪着寒光的刑具上拂过。拿起了其中一样后自言自语道,“我若是你们,便会在他动手前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几个魏军死士听着长孙无忌那平静的语调,心中却又一阵难以抑制的寒意,那个被这个穿着白色儒生服的男人称为来屠的那个阴沉中年男人。身上有股很浓重的死气,和北府军士兵身上浓烈的杀气截然不同。“看起来,你们还是打算做好汉。”看着没有人回应自己,长孙无忌将手中的刑具交给了一旁的来屠,来屠本名来英大,祖上是汉朝廷尉府里的牢头,刑讯之术是祖传的手艺。 “这里交给你了。”长孙无忌拍了拍来屠的肩膀,走出了隔帐,他虽然也是见惯了战场死尸,可是自从第一次看过来英大对犯人用刑之后,他就再也不敢了。 “把他们几个的嘴堵上。”来英大看向了身旁的两个本家子弟,自己则是拿起了一样刑具,就像是宰杀猪狗的屠夫走向了其中一个魏军死士。 隔帐外,长孙无忌喝着茶,只是片刻间,他便听到了一种尖锐但是却不高的嘶哑吼声,那种恐惧到极致,仿佛喉咙被割破的低哑声音让人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战栗感觉。 “这是你们自找的。”长孙无忌自言自语说道,他身后站着的侍从则是脸色苍白,他们不知道那隔开的帐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发出这种痛苦挣扎的嘶唾吼声。 “你们最好不要偷看,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吃得下肉食。”长孙无忌看到几个随从里有人想要去一看究竟,慢悠悠地说道。顿时吓得那几个随从连忙站直了身体,不敢再想着去偷看隔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种低哑的嘶吼声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地轻了下去,直到没有半点声息,这时候隔开的帐子的帘子被掀开了,“大人,可以进来了。” “走。”长孙无忌站了起来,转身走进了隔帐,几个随从一跟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只见那还活着的几个活口俘虏一咋。个眼神里面充满恐惧,不住地挣扎着。而另一边则是白布盖着的尸体。几个随从想不到来英大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这些俘虏怕成这个样子。 一个俘虏口中的布团被拉扯了出来。长孙无忌走近了以后,蹲下身笑吟吟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了吧。” “是皇上派我们来的。”那魏军死士声音哆嗦地说道,他不怕死。可是要他看着自己被肢解成一块块,整整挣扎半个时辰才断气,他抵御不了那种恐惧。 “皇上,哪个皇上,是不是李密。”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又问道。 “是,是。”那魏军死士忙不迭地疫道,接着哀求了起来,“大人。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长孙无忌站了起来,皱眉沉思了起来。丝毫不管那个魏军死士的哀求。他本来就猜测这次袭击两位王妃车队的不是李渊派来的就是李密派来的,而他心里更希望这些死士是李渊派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李密派来的。 “他们就给你了,用刑也是一门手艺,好好教你的侄子。”长孙无忌朝边上的来英大笑了笑,接着离开了用刑的军帐,这时身后响起那咋。回话的魏军死士的怨毒咒骂声。 前往帅帐的路上,长孙无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些魏军死士是李渊派来的,为的就是嫁祸李密,他的面色阴沉了下来,这件事情上他得冒一次险。 现在还不是和李密开战的好时机。虽然李密才打下洛阳,根基不稳。可是北府军现在连夺河北山东,兵力铺得太开,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长孙无喜走进郭孝恪的军帐时,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相信自己能够说服王爷不要对李密用兵。 放下手中的大学,郭孝恪看向了长孙无忌,挥手斥退了帐中的亲兵后,才朝长孙无忌问道,“是李渊还是李密。” “那些俘虏明显是死士,虽然用刑之后,开口招供是李密指使他们的,可是可信度不高。”长孙无忌做出了犹豫的样子后答道。 看着长孙无忌神情间似乎有别的意思,郭孝恪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想了起来。长孙无忌似乎并不希望他认为这次袭击是李密干的,很显然是别有深意。 “原来如此。”过了一会儿,郭孝恪嘴角笑了起来,他猜到了长孙无忌话中的隐真,不管是李渊还是李密,两家都有指使这件事情的动机。无非是希望自己和另一家开战,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对他来说,究竟是李渊还是李密指使的,根本没有意义。 一切都看是否符合他的利益,郭孝恪站了起来,在帐中来回踱了几步后,方才抬起头朝长孙无忌道小“李渊这头老狐狸真是狡猾得很,竟然想出这等下三滥的招数,真是叫人不耻 “没错,王爷说得对,李渊那老狐狸向来卑鄙无耻。”长孙无忌连忙顺着郭孝恪的话说道,他心中明白郭孝恪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李渊守着潢关,独得关中天下富甲之地,绝不能叫他占了便宜。 “魏征不是在洛阳吗郭孝恪走回了桌前,拿起笔写起手诏来。“无忌你把剩下的魏军死士送到洛阳去。和魏征一起见见李密。告诉李密,这次事情本王就当是李渊干的,他耍是不想网坐稳洛阳,就给我撵走,就把洛口仓的粮食拿出一半给本王。” 看到郭孝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长孙无忌不由心中偷笑,他记得年初的时候,王爷派人去辽东和草原征收牛羊马匹的时候,也是这么霸道,不给就死,给的话就留你们继续放牧,没有其他商量。 “是,王爷。”长孙无忌接过郭孝恪的手诏,恭敬地回答道,如今王爷身上的威严日重,他是不敢再像过去那样了。 长孙无忌离开了帅帐,等他离去后,郭孝恪一个人静了下来后,才自嘲地笑了笑,他做出这个决定小固然是不想让李渊占了便宜,可是他心里深处还是希望借着这件事让李秀宁绝了心中对李家最后的一点念想。 “王爷,裴大人求见就在郭孝恪打算熄灯回寝帐的时候,苏吉利却是在帐外大声禀报道。 “传。”郭孝恪愣了愣,随即大声道,他不明白裴世矩这么晚来见他是为了什么事情,要说起来如今裴世矩应该忙愕很,魏征去了洛阳。长孙无忌另有要事,房玄龄和杜如晦资历还浅,这政事大半还是要靠裴世矩来操劳。 不过一会儿,裴世矩便进了帅帐。他也是直接,朝郭孝恪一礼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虽然两位小王爷年纪还幼,但是也该为两位小王爷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了。 “裴卿可有人选郭孝恪知道给儿子找老师这件事情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就算裴世矩不提,其他人也迟早会提的,只是个时间问题的早晚。 不过从私心来讲,郭孝恪倒是不想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找什么大儒来教育,这年头儒家还是讲究实用,看看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小无忌他们这些自称儒生的一个比一个有城府,就知道儒家学说并不简单。但是郭孝恪更想亲自教育儿子。 被郭孝恪这一问,裴世矩愣了愣。两位小王爷的老师人选,确实是个问题,他当然知道王爷并不希望给两位小王爷找那些纯德任教的大儒当老师,本来他自己倒是很想当这个老师的,可是既然这事情是他提的。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 “本王看王仙师倒是合适,不但德高望重,又学识渊博,又是士族领。郭孝恪忽地自语道,他想到了王远知这个道门第一人,这个老人不但学贯儒道,便是百家也多有涉猎,其次名望崇高,而且最重要的是王远知是真正地看破红尘,不会有其他的心思,让他放心的很。 “王爷这么一说,王仙师倒的确是最佳人选,只是王仙师地位尊崇。不知道王仙师原不愿意。”裴世矩人老成精,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郭孝恪的心思,不过他还是不想让王远知这个道门第一人再当上以后的帝师,要知道王远知以前可是连杨坚和杨广都是执过弟子礼,到时候三朝帝师的名头在那里,上清派恐怕会一统道门。“王仙师那里,本王自会去说。想必王仙师不会拒绝本王郭孝恪倒是颇有把握,王远知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道门,而自己的态度关乎道门以后的兴衰。他是绝对会卖这个面子给他的。 对于宗教,郭孝恪的态度是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或者说是掌握在国家手里,反正中国历代以来。都是皇权高于神权,历史上灭佛灭道也是常有的事情,就连佛道兴盛也是因为皇权的支持,而他要做的就是索性让道教彻底世俗化,变成国家的一部分。 关于这个事情,郭孝恪本来不打算太早提出来,不过既然裴世矩有此隐忧,他也不介意提前告诉这个老臣,当年杨坚崇佛,可是造成的问题不到了杨广手里,佛寺占有的土地和隐藏的人口都不是小数目。到他手里自然不会如此。 (全本 ) 第二百九十章道家 城城外。外废弃庄园改建的道瑰里,王远知看着大髅利口”二清道尊神像,想起了郭孝恪对他说的话。道教神仙过于杂乱,民间道观不计其数,供奉的神仙各不相同,不及佛寺虽然菩萨罗汉,各有果位,但是最大的那个必是佛祖,道门若要与佛门相抗,这神仙便要排好,不能太复杂,也不能太简单。 王远知自己是上清派出身,自然是以三清道尊为尊,至于自晋以来的各种神仙和各道门教派混乱的神仙体系,他也重新梳理了一遍。 “宗主,王爷来了。”王远知身后,本来在芽山静修的几个内门弟子自从赶来北方之后,便一直随王远知一起整理道门典籍,这次邯城的上清宫落成,他们也是出力甚多。 “快随我去相迎。”王远知回过了身,走出了大殿,如今上清派和道门已全在郭孝恪身上,只要郭孝恪能定鼎天下,上清派和道门到时自然能贵为汉人正统教派,压下佛门。 “贫道参见王爷。”见到郭孝恪。王远知念了一句“无上寿福,之后见礼道。 “道长不必多礼,本王此来,乃是有私事相求。”郭孝恪却是开门见山的说道,王远知这个道门第一人,不是轻易能请愕动的,更何况如果王远知真地答应做大虎和小虎的老师。那么便是上清派公开彻底地倒向于他,和他原本出山北上不可同日而语。 “哦,不知道王爷有何事要找贫道。”王远知看着语气坦然的郭孝恪,若有所思地问道。 “本王想请道长师为小儿的老师,不知道长意下如何。”郭孝恪的话一出口,王远知身后几个上清派的内门弟子,都是颇为意动,他们本都是江南世家出身,从小涉猎群经,虽然身在道门,可是这天下大势亦是看得清楚明白,郭孝恪这位汉王迟早是会称帝,若最后夺取天下,到时王远知便是帝师,这可不比前朝文皇帝杨坚还有杨广的所谓帝师,而是实打实的,帝师,与他们道门可是大有稗益。 “王爷,此事可否容老道思量一下。”王远知没有立复回答郭孝恪。他还需要考虑一下,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他不可草率做出决定。 “好,那本王便四处走走,静候道长答复。”郭孝格一笑,王远知虽然已经在他身上下了重注。可还是不敢讲上清派的全部身家赌上,潘师正脱离上清派,投入他的麾下。虽然说是以免潘师正挟上清派之势做大,可何尝也不是为了防止他利用上清派的全部势力。 郭孝恪和身边的亲兵在王远知的一个亲传弟子的引路下,参观起了这座新建的上清宫,虽然装饰不如其他佛寺繁华,不过却颇得道家清净无为之真意,尤其是大殿后的壁画。各路神仙画得栩栩如生,壁垒分明。听着那引路道人讲解,郭孝恪也不由感叹王远知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事情上面。 上帝一词最早出自尚书,诗经和礼记,自周朝开始便有祭祀,一直到魏晋时,名字虽有变化,甚至日趋繁杂。但仍是道门的重要神祗,尤其是贵族间颇为崇拜。 此时道教神仙再经王远知梳理,三清之下,原本的四御,只留下皇天后土,这但凡是汉人最为熟悉的两座神明,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可见这两座神明在天下人心中的份量。 三清当为道门之尊,而皇天后土位在三清之下,却是世俗最高神祗。皇天即昊天上帝,为天界之主。众神之王,后土为大地之母,掌阴阳,育万物,天下百姓莫不供奉膜拜。 郭孝恪听着那重新梳理后的道家神祗和神话,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中国自古神话紊乱,道教干不过佛教,固然是其教义教人求长生,远离普通百姓大众,不及佛教教义够直白简单,当然其过于复杂的神仙体系也是其中缘由之一。 就在郭孝恪观赏着神仙壁画的时候,王远知却是在大殿内静心打坐。身边几个弟子虽然有话,可是却不敢打扰。 “有话便说吧?”王远知忽然开了口,他知道这几个弟子心中所悲 “老师,请恕弟子直言,此次王爷来意,对我道门乃是好事老师当答应王爷所请才是。”几个弟子中,最年长的一人却是出声道。 “你们也是这般想的。 ”王远知看向了剩下几个弟子。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远知忽地大笑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真地看破了红尘,可临到头还是放不下这些弟子门人,心中竟是为他们算计起来,失了道心。 见王远知笑得洒脱,几个弟子却是不知道王远知为何发笑,可是也不敢打扰王远知,直到王远知笑声停下起身朝他们道,“去请王爷来。”方才连忙去请郭孝恪。 片熏之后,郭孝恪跨进了大殿。看着站在三清道尊神像前的王远知道,“道长可想好了。” “王爷美意,贫道岂敢不从。”王远知一笑,应下了郭孝恪所请。接着朝郭孝恪道,“不知道王爷可否近一步说话。” “道长所请,本王岂敢相辞。”郭孝格亦是一笑道,朝身边的苏吉利和几个亲兵道,“你们都下去。” “是,王爷。”苏吉利应了一声后,便带着几个王府亲卫出了大殿。王远知的几个弟子亦是随他们一同离开了。 “道长若是有话,现在可以说了。”肃穆的大殿里,只剩下郭孝恪和王远知两人,郭孝恪见王远知脸上神情仍旧有些犹豫,却是长声道。 “贫道斗胆问王爷一句,若是贫道不答应做两位小王爷的老师,王爷会如何对老道。”王远知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看得出郭孝恪乃是真正的雄霸之主,便如秦皇汉武那般。就算是信神仙方术,但是一旦危及到他们的治世,或是忤逆他们的意思,就是翻脸无情,雷霆震怒。 “道长多心了,本王不是那种人。”郭孝恪回答道,若是王远知不答应他,他也不会为难王远知和上清派。“王爷如此说,贫道就放心了。”王远知打了个稽首,他相信卯,语的话,似郭孝恪众等雄霸!辛,在纹种事情卜是决计乐刚删他的。 “不知道王爷如何看待道家。道门,道教。”王远知又问了一介。问题,他知道郭孝恪是想要以朝廷掌握宗教,不管是佛道,都要服从官府的管理。 “道家者,习黄老刑名之术。出仕于朝廷,比如潘师正;道门着。超脱红尘俗世,一心问道求真,比如道长者;道教者,导人向善,助官府教化地方,比如殿外几位者。”郭孝恪略微沉思后便答道。 “好,王爷所答,尽解贫道疑惑。”王远知大笑了起来,这一番对答,让他尽知道郭孝恪的心思,接着便唤进了殿外几个弟子,朝郭孝恪道,“王爷,我上清派内,超脱红尘俗世,一心问道求真者,不过一掌之数,贫道这几个弟子,虽然不成器。可是也有几个曾习黄老刑名之术,可堪一用,老道今引荐于王爷。” 王远知指着一咋。个弟子,却是尽数道尽各人所欲,最后身边只剩下两名弟子,其余七名弟子或为道家者,或为道教者,俱可为郭孝恪所用。 见王远知当着自己的面,等于是将上清派拆成三家,将最大的两家交给自己,郭孝恪也不由佩服王远知的决断,此等智略,实乃宰相之才,可惜王远知志不在权柄,能请动他当儿子的老师,已是相当不错了。 俗事既定,郭孝恪也自是耍静下心来陪王远知说些雅趣新奇之事,直到天黑方才被王远知放行。 “王爷且回,待集道处理完门中俗事,便回亲去王府。”上清宫前。王远知相送郭孝恪道。 “道长也不必着急,本王那两个儿子如今连话都尚说不清。”郭孝恪心情极好,却是笑着回道,接着便上马而去。 “宗主,这值得吗?”看着跟郭孝恪一起离开的几个同门师兄弟,留在王远知身边的两个向道弟子小忍不住说道。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更何况你们几个师弟,志在庙堂,即使留在为师身边,道法也难有寸进。倒不如随本心,或许日后能明悟大道。”王远知回答道,道门弟子中。本就以家世良好的子弟居多,尤其江南之地,大隋乃是以北统南。关陇世族势大,连山东门阀尚且不入中枢。又何况江南世家者。 王远知那几个本是南朝官宦世家出身的弟子,虽然学道,可是却有儒家入世之心,只是过去不得其时,不得其朝,如今郭孝恪却是任人唯贤,隋室旧臣,山东门阀,寒门庶族。又或是江湖草莽,他都能善用之,如何不叫他们心中蠢蠢欲动。即便自己今日不这样做,郭孝恪终究是有办法撬动上清派的墙角,得到他想要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他卖个人情,日后道门道教分离,他上清派的道统能永存不断。 回到邯城的军帐时,夜已经深。郭孝恪却是没有半点疲态,和王远知的白日对答,让他心中清明许多,王远知所求道统,并非那等愚人之教。道门和佛门从来不同,道门如今的教义主旨倒是有大半是跟佛门学的。 王远知想要传承上清派,乃是希望有人能钻研道教典籍里的哲学,而非黄老刑名等能经世致用的术。对此郭孝恪对这个道门第一人持有相当高的敬意,在中国神权并非皇权对手,固然是皇权至高无上,掌握的世俗力量远超宗教,同时也是佛道二教从未统一过,即便皇帝崇佛信道。也不见任何佛道的一门一派能为佛道之主。 而郭孝恪如今要做的就是,建立一个统一的道教,一个受控于世俗朝廷的道教以为国教,说穿了就是将道教变成三省六部这种官制里的一个机构,专门用于管理宗教。 历史上之所以有三武灭佛,佛道受到皇权打压,乃是佛道寺院道观。出家之人不须缴纳赋税,出家剃度。亦可脱离国法制裁,而郭孝恪则是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佛道寺院道观,僧道尼姑,但凡出家者。若犯律法,亦是要问罪,所需缴纳各种赋税,俱不能少,便是香油钱也要抽重税。 回到帅帐时,郭孝恪心里有了一个明晰的想法轮廓,一坐下他便立匆将所想的一些心得写了下来,打算让裴世矩他们商量,该如何建那国立道教,为官府所用。 “王远知,虽是地位尊崇,亦是士族领袖,但他却是江南之人,他若为小王爷的老师,恐怕日后江南士族会大兴。”裴世矩的府邸书房内。来访的虞世基慢悠悠地说道,王远知号称仙师,以前在杨广身边时。他也有打过交道,对于其人的学识品德,亦是深为佩服,但是在利益面前,这一切都只是浮云罢了。 “虞大人,王爷乃是雄主,做了决定,便不是我等能改的。”裴世矩如何不知,他和虞世基乃是隋室旧臣。其实亦可算进关陇,只不过两人如今已转投郭孝恪罢了。 “不错,王爷的决定,不是我等能改的,但是王远知如今已年过八十余,便是突然病逝,也是很寻常的事情。”虞世基忽地压低了声音。只是眼中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和锐利。 裴世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虞世基和长孙无忌是一路人,都是好阴谋诡道的人,却是连这等话都说得出来。 “王远知号称活神仙,观其精神量钦,便是活个百岁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裴世矩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接着朝虞世基道,“你莫忘了,王远知自幼出身官宦,后来才出家修道,他那弟子潘师正的一手剑术想必你也明白得很,可是普通人能练得出来的。” “王爷身边那位孙思邈,虽然号称药王,和王远知平辈论交,可是说道医术和养生之道,两人也是坐而论道的。”裴世矩提醒着虞世基,不要去做不该做的事情。 “看起来倒是我失了考量了。”见裴世矩对自己的提议明显不感兴趣,还有反感之意,虞世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然后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了。 (全本 ) 第二百九十一章 袁天罡 洛阳城内。随着李密称帝,再加上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尸倒也出现了一派太平景象,不过李密却仍是无法高兴得起来,中原虽然有洛口等几个大仓储存的粮食,可是要是不能恢复生产,安置流民的话,终究是会坐吃山空的。 “皇上,王将军回来了。”皇宫御书房内,内侍的禀告声让李密回过了神。 “快拜”李密抬起了头,连忙道,王伯当是他的心腹爱将,很多事情他会瞒着其他人,却不会瞒王伯当。 不过一会儿,王伯当便进了御书房。不过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得可怕。当日他被杀红了眼的裴元庆一路猛追,差点就留在河北回不来,全是靠着身边亲兵舍命相救,才侥幸逃得一命回来。 “伯当,你的伤可好了些。”李密让人为王伯当搬上座椅后,却是关心道,他手下能用的大将不多,王伯当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多谢皇上关心,末将的伤没有大碍。 ”王伯当回道,接着说起了他当日在河北的见闻,“皇上,北府军士卒强悍,如今河北各路贼军已是被他们剿灭得差不多,开春时百姓已经开始耕种。” 王伯当的话让李密一阵心烦意乱,如今隋室除了李渊那里的那个傀,儡小皇帝,实际上已经倒掉了,各地原本的官府,要么自立保身,要么索性和附近的贼军勾结,现在各地称王称霸的不知道有多少。 中原一带,虽然名义上在他的控制之下,但是实际上真正为他所掌控的地方不多,那些在地方结寨自保的豪强和占山为王的贼军不在少数。 李密自己心巾清楚,他虽然第一个称帝,拉拢住了洛阳城内的一批世家门阀和手下瓦岗人马,但是这些人里面,尤其是那些洛阳的世家门阀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他们虽然表面上投靠自己,可是实际上恐怕心中仍旧是在观望着。 汉末之时,曹操迎汉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正是占据中原四战之地,当时袁绍雄踞北方,声势浩大,官渡之战曹操打胜之前,许都不知多少朝中亲贵写信向袁绍投诚。如今这局势不正是与之相像得很,李密自嘲地笑了起来。 李密自认才能军略不输曹操小可是郭孝恪却不是那个志大才疏,优柔寡断的袁绍,最重要的是当年袁绍之所以败于曹操之手,固然是在官渡战败,使得河北元气大伤,可也是袁绍的几个儿子为了夺位内斗不休,才给曹操机会吞并河北,成就霸业。 “伯当,你觉得王世充此人可否大用。小李密如今虽然得了洛阳原本的东都兵马,可是几个原来的大将如王世充和段达几人都是并未出仕于他,而是在自己的府上当起了富家翁。 “皇上,王世充出使涿郡时。受了暗算,虽然逃了条性命,可是这两三年里都难以上阵,不过王世充乃是东都有名的智勇兼备之将,此时正是皇上招揽此人的好机会。”王伯当想了一下后道,王世充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只不过他过去头上压了个于仲文,虽然是掌兵的将领。却未有多少施展本事的机会。 “你是要联亲自去王世充府上相请。”李密皱了皱眉头,在不少人眼里,从涿郡回来的王世充实际上已经是个废人,毕竟王世充就算军略再好,可不能带兵上阵,似他这等武人便毫无用处了。“不错,皇上,王世充不愿主动出仕于皇上,一来是过去和我瓦岗军有隙,二来恐怕他也是自忖自己不能上阵,便是投靠皇上,也难得重用。”王伯当见李密皱眉,以为李密是不太看得上王世充这个在东都兵马里曾有战神之称的名将,却是在一旁道。 “王世充确实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名将之一,联就算是亲自去他府上相请,又算得了什么李密忽地笑了起来,他现在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才,既然王世充对他来说有大用。他又何必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更何况他若如此做,恐怕还能得个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说不定能争取到些寒门人才来相投。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联就去王世充的府上李密亦是行事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耍将王世充收归帐下,当下便起身道。 “皇上英明王伯当见李密竟是直接要去王世充府上,也是小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 “备车。”李密已是大声地吩咐起了随侍的禁军将领,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李密会为了一个不能上阵的王世充大张旗鼓地请他出仕。 皇城外,魏征换了一身青色长袍,身边跟着几个堤骑的护卫,他来洛阳已有一段时间,对于洛阳的民心也大体有了个了解,虽然李密是弑君造反的逆贼,不过他入主洛阳后,先后免除了不少原本杨广时的赋税。再加上开放官仓的赈济之举。让他在普通百姓口中声望还不算太差。 看着远处洞开的皇城城门,魏征眉头一凛,这几天潘师正在暗中联系了不少过去认识的世家门阀的家主,以探他们的口风,最后倒是被潘师正打听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李密称帝后,瓦岗军和东都兵马尽管重新整顿了一番,但是依然分成了两个派系,彼此明争暗斗,尤其是东都兵马几次都拒绝征讨中原各地的贼军。可谓是对瓦岗军提防甚重。 今日李密这般大张旗鼓地出行。不知道却是要去哪里,魏征思量间。朝身旁一旁的缓骑道,“你去打探一下,看看李密要去做什么。”说完,却是带着其他人回玉清观去了。 半个时辰后,走得极其缓慢的李密的行辕队伍,终于到了城西王世充府邸所在的地方,这时早已有人前去王世充府上通报了。 “老爷,皇上来了,皇上来了。”王世充的书房外,跟了王世充几十年的管家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后院。慌慌张张地喊着,“带了好多的兵马。” “慌什么书房的引了。国字脸卜满是威严交沉声喝道,把按住斥下乖接着朝走出来的段达道,“段兄,你先回避一下。” “王兄,李密此来,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段达和王世充交情莫逆。对于李密入主洛阳,他心中亦是非常不满,本来他和王世充是打算带兵去江淮立足,可是那里想得到。于仲文竟然会给李密算计了把,败亡得如此快,弄得两人最后困死在这洛阳。 “李密是当世枭雄,如今东都兵马虽被其收服,但是和他的瓦岗军并不和睦,他来找我,无非是想我出面掌兵。”王世充对李密没什么好感,说话时声音冰冷,“我只是个废人罢了,就算掌兵也没什么威胁。” “王兄,你又何必枉自菲薄,若是李密真地是让王兄你掌兵的话。未必不是你我的良机。”段达的心思很快就活络了起来,李密开粮仓,赈济流民,大肆收买人心不假。可是这洛阳的世家门阀里又有几个是真正投靠他的,要是王世充能掌握东都兵马,到时候他们暗中联络一些人,也给李密来个宫变。 “段兄,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看到段达脸上的神情,王世充就知道他心里又在想那些事情了。李密又岂会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好,王兄你先去见李密。”段达被王世充一提醒后,连忙道,接着便在管家的带领下,往王世充府邸的后院去了。 看到段达离去后,王世充摇了摇头。段达这个人不足以成大事。有些事情看来需要瞒他一瞒了。 片剪之后,王世充府邸门前,已是列满了披甲执戟的禁军士兵,王世充穿了一身黑袍,在身边随从的搀扶下亲自出府迎接皇驾,王世充虽然曾被东都兵马称为战神过,但是他的脾性却极为善忍,只有到该出手的时候才会露出最狠的一面出来。对于李密,王世充向来都提防得很,既然知道李密这次是为自己而来。他自然不愿意落下任何把柄。 不过多时,李密的车驾便出现在了王世充的视线里,虽然已经称帝。不李密比起只做了没几个月的皇帝杨侗来愕更加节俭,原本洛阳皇城里的各种用度被他削减了大半。便是如今出行,虽然说是声势浩大。但那也只是因为调动了禁军随行护驾的关系,哪像过去杨广出行时。宫女内监随行,香花洒道,红毯铺地那般奢侈。 “草民王世充参见皇上。”王世充在涿郡受的毒伤愕孙思邈之治。其实大体已经好了,虽然孙思邈有两三年内不得妄动刀兵之语,但也不至于王世充像现在这般有气无力,好似沉疴在身,随时会死掉一般。 李密从车上下来,看到面前被随从搀扶着行礼的王世充,脸上一笑。却是快步走了上前,一把扶住了王世充道,“王将军真是多礼了。”说罢,却是在随行官员里惊愕莫名的目光里,和王世充一起进了府邸。 被李密搀着,王世充不由暗骂李密无耻,这分明是千金市马骨,李密倒是让他陪着演了一出大戏给天下人看,用不了几天,恐怕满城就都是李密礼贤下士的传言了。 王世充府邸外,看着李密亲自扶着王世充进去,那被魏征派来的缓骑没有再停留,真接回去禀报了。 玉清观,魏征得到缓骑回禀的消息没有多久,潘师正便回来了,消息向来灵通的潘师正自然也知道了李密去了王世充府上的事情,而且他知道得更加详细。 “李密封了王世充为郑国公。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听完潘师正从那些在李密朝中为官的世家门阀的家主们打听来的消息,魏征不由冷笑道。 “李密当然舍得下血本,现在中原各地,结寨自保的地方豪强可不少。他想要出兵一一扫平,却又没那个胆子,更何况收编的东都兵马和他的瓦岗军还是互相敌视。”潘师正在一旁接话道,脸上一脸的戏诗笑意。李密如今是中原霸主,又是目前所有称帝的人中最强的一个,可是又有几个知道,李密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王世充虽然不能带兵上阵,可是在东都兵马中素来又威望,更是难得的用兵名家,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来当东都兵马的统帅。”潘师正说道,“我回来时,听人说王世充有感于李密恩德,涕泪俱下,愿为李密效力。” “王世充在演戏罢了。”魏征听后一笑,王世充是什么人,当初在涿郡时,他和长孙无忌便清楚得很。这个西域胡种出身的东都名将,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有狐之狡猾诡变,不过李密也是虎狼之辈,这两人互相算计在一起,想必日后洛阳的局势必然有趣。 “魏大人,我听说王世充当初曾在涿郡和长孙大人有所接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潘师正想了想后还是朝魏征问道,他倒是想着能不能找下王世充。 “是真的,不过潘大人,王世充此人,狡诈如狐,而且颇有野心,还是不要找他为好,且让他和李密去相斗好了。”魏征笑答道。 魏征和潘师正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觉得在洛阳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洛阳的世家门阀里该找的都找了,虽说这些人个个都是奸滑似鬼,可也一介。个都是趋炎附势之徒,今日和他们打下关系,不过是为了日后大军压境时,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背叛罢了。 “两个大人,北面有人来。 ”就在魏征和潘师正打算离开谈话的密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潘师正心腹弟子的禀报声。 “快请。”魏征和潘师正同时道,然后两人同时互望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讶,他们想不到这个时候,郭孝恪派人过来有什么事情。 只是一会儿功夫,潘师正的心腹弟子便引了一人进了密室,那人穿了一身大氅,披着连着的帽子,直到进来后,方才放下帽子,露出了脸孔。“长孙老弟,怎么是你来了。”看到来人竟心几天孙忌。魏征不由惊讶道,长孙天忌和他同是郭孝恰身刚杂浙重臣,想不到这次连长孙无忌也来了,那说明事情不 “魏兄,潘兄。 ”长孙有忌朝魏征和潘师正一揖后,和两人一起坐下后才道,“我此来,乃是奉了王爷之命而来。”长孙无忌说话间。将带着的那张郭孝恪手书密诏取了出来,递给了魏征和潘师正。 接过手诏,魏征和潘师正同时脸色变了变,接着便打开看了起来,很快两人都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长孙无忌没有打扰两人,只是将魏征放在桌占的手诏拿起之后。取下一旁宫灯的灯岸,点燃之后放进了一旁的香炉里,看着那道手诏在一团升起的火焰中化作灰烬。“王爷真是好算计,不过那李密未必会同意。”过了良久,魏征方才长声道,洛口仓一半的粮食,这对李密来说,绝对是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他能得到的仅仅是他们一个不会在两年内出兵攻打的口头承诺。 “李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长孙无忌却是冷笑了起来,“李密现在不过是无根的浮萍,沙子上的高塔,王爷是全军南下,恐怕李渊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西出潢关。” 牵一发而动涂身,用来形容李密如今的情势恐怕最恰当不过,李渊和郭孝恪都不愿意对方得了中原。都是希望李密缓过一口气和对方对上。好让自己能坐收渔利,不过要是现在不管哪一家出兵攻打李密,另外一家也必然会出兵,就是为了不让对方占尽全部好处。 “长孙大人,要让李密拿出洛口仓一半的粮食,虽然有些难,但是情势如此,还是能做到,可是李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恐怕他不会答应这些事是在暗中进行。”潘师正在一旁说道。 “所以,这事情要麻烦潘兄出面。”长孙无忌笑了起来,潘师正虽然出仕于王爷,可是却并不为人所知,所以这一次就得靠潘师正出面来接收洛口仓的粮食。 “我。”潘师正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然打的是这种主意。 魏征在一旁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这主意倒是打得不错,潘师正明面上可还是茅山宗的人,虽说茅山宗已经倒向王爷,可是并没有什么明告天下之举。 灯火摇曳里,三人商量了起来,对李密施压是必然的事情,长孙无忌来时,徐世绩已是带了五万新军,在河北边境摆出了一幅大军随时都会进攻的架势出来,用不了几天,导密应该就会收到告急军报了。 三日后,玉清观,自到洛阳后便一直非常低调,没有公开现身的潘师正却是大张旗鼓地现身,遍邀洛阳有头有脸的世家门阀来玉清观谈玄论道。 一时间,玉清观可谓是门庭若市,先不说玉清观本是前朝杨广为王远知这位活神仙所建的道场,光是如今上清派茅山宗和郭孝恪这个汉王关系匪浅,就足以让洛阳的那些头面人物心中意动了。 便是李密明知道这件事情,他也没有阻止,毕竟上清派的名声在那里,而且他手下的探子打听来的消息也是潘师正只是和那些世家门阀的家主谈玄论道罢了。 洛阳城内,闻达于权贵间的道门高人,除了潘师正外,还有袁天罡这个前朝的盐官令,尤其是袁天罡的算命之术,可谓是神准,自从李密打下洛阳后,也让袁天罡为其算命。 而袁天罡和潘师正亦有些交情。玉清观内,后庭花园内,一处凉亭下。潘师正和袁天罡分坐两边,石头桌上放着的期盼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错,杀得难分难解。 “道兄许久未见,棋中杀气大长,对道心不利啊。”袁天罡落下一枚白子,却是一笑道,潘师正以前打理上清派的俗务,整日和那些权贵打交道。但是始终保持着一股修道之人的清平之气,但是现在潘师正面容间忽然有了一股威严,不似清修的有道之士。 “我本红尘客,何来什么道心。”潘师正却是回道,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那屠龙之形又明白了几分。 “道兄这是要以势压人吗?”袁天罡从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眉头间皱了皱,他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相术,三分乃是道门术数,剩下七分却是靠得他的学识和识人断事的本事。上清派的事情,他心中也清楚得很。 上清派,或者说整介。江南的道门已经投靠了汉王,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袁天罡心中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潘师正此次光明正大地在洛阳现身。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袁天罡本来是盐官令,不过杨广死后,他便辞官归隐,但是没想到李密得了洛阳后,又把他给找了出来,给他投了个武散官的清贵职务。随时征召入宫问对,对他颇为信重,不过袁天罡是趋利避害的修道之士,虽然碍于李密的权势,可是心里面他是并不愿意和李密相从过密。因为他不看好李密在这乱世天下的作为。 放眼天下,能让袁天罡觉得有成为天下之主的也就李渊和郭孝恪两人。本来李渊是关陇名门,又得关中沃野。富甲天下之地,还有屈突通等前朝的强将,占据地利人和,但是郭孝恪这四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破。而且为人气象雄阔,简直可比汉之高祖,光武,才让袁天罡一直心中犹豫不决,留在了洛阳,打算继续观望天下大势,却没料到潘师正那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袁兄言重了。”见袁天罡脸色微暗,潘师正却是笑了起来,“方今天下之局,恐怕不用我说,袁兄也该明白,不过是汉王与唐公相争罢了。但是关陇胡种,岂配做天下之主。隋室杨氏之败亡便是天道运数所在。” “天命在汉,自汉末以来,胡人窃取中国神器,已有三百余载,难道袁兄不愿汉道重光吗?”潘师正义正言辞地说道,关陇世族虽然和鲜卑等胡种通婚,但是却一向仍自认汉人正统,,儿大矢天下人心所向。但是对千潘师正和山东世家来说。尖阮”族便是一群胡种,给他们得天下,还不如让郭孝恪这个寒微出身的汉王得天下。 袁天罡一下子沉默了,他倒是不太在意所谓的关陇世族乃是胡种的说法,只是潘师正这番话说得他心中意动不已,毕竟汉王如今在民间已经隐隐被称作行如汉高,更不用提那一句天命在汉之说。 汉亡之后,魏晋,南朝再到以汉人正统自居的大隋,汉人始终都没有报得五胡乱华的大仇,这三百年里,儒道虽然沦丧,可是“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的想法从未在汉人心中抹去。当年杨坚篡周,杀光了北周宇文氏,算是小小地为汉人出了口恶气,当时不少世家门阀都是为杨坚叫好的。 袁天罡对于郭孝恪这个汉王小虽然未见其面,但是观其所行,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公羊派和法家信徒。他毫不怀疑,要是郭孝恪最后得了天下,恐怕日后开疆拓土小对待胡人会比杨坚和杨广更加血腥。 “袁兄,难道还下不了决心吗?”潘师正的袁天罡迟迟不落棋子。眉头一皱问道,语气已自加重了几分,他觉得袁天罡根本就不该犹豫。 “潘兄,想要我做什么袁天罡将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盒。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潘师正既然找上他,就绝对是要用他。 “袁兄,事关重大,我只问一句。袁兄可下了决心潘师正望着袁天罡,目光冷厉,语气透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天命在汉,潘兄,你不该还怀疑我。”袁天罡的脸色亦是沉了下来。他不喜欢潘师正拿汉道正统来压他。 “好,那我先向袁兄陪个不是。”潘师正一礼后,接着站了起来,大声道,“道兄,我最近新参悟了老师的大道,不如你我去印证一番 袁天罡见潘师正忽地这般作为。目光在四周一转,当他看到几个躲藏的探子身影时,便明白过来,亦是起身道,“好,我最近看周易参同契亦有些心得,正好和道兄互证。” 潘师正和袁天罡联袂而去,让远处监视的几个魏军探子都是心中暗急,可是他们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洛阳皇宫,李密看着和河北接壤的州县送来的报急军情,脸上的表情极为焦躁,他没想到郭孝恪居然不管自己网吞下河北山东,居然仍旧集结了大军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小他以为他是谁,孙武,还是白起韩信。真当他能够横扫天下了。 李密当初派王伯当去幽州,一来是为了能够嫁祸给李渊,同样他曾经也考虑过,就算被郭孝恪识破了。郭孝恪也绝不会对他动手,只会把这事情算到李渊身上,因为只有这样才符合他的利益。 但是现在郭孝恪却做出了一幅要强攻洛阳的架势,让李密慌了,“郭孝恪这个武夫,他就是个疯子,是个疯子。”李密毫无风度地大骂着。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只需要给他三年时间,他就不惧李渊和郭孝恪任何一人。 祖君彦和王伯当还有王世充这个新贵,看着震怒的李密,都是没有说话,谁敢说郭孝恪不是个疯子,想想看他打的几仗,说好听点是用兵如神,说难听点就是个疯子赌徒,只是他全赌赢了罢了,哪怕就算是会让李渊占便宜,只要这个疯子想打洛阳,就没人能阻止他。 连骂了几句后,李密方才冷静了下来,看向殿中的重臣道,“你们怎么看,郭孝恪是真打还是故意为之”小 对于一个疯子,你永远难以把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这是李密觉得郭孝恪最难对付的一点,他拿不准郭孝恪是真地要打洛阳,还是只是做个样子,继续扮他的大隋忠臣。 李密的问题,让祖君彦和王伯当。王世充他们立刻争做了一团,有说郭孝恪是要真打洛阳,有说是装腔作势,根本难以统一意见。 “够了看着几个心腹和重臣各执己见,心情烦躁的李密不由大喝道,他平时也是能做决断的人,可是现在却根本做不了决定。 “皇上,袁大人求见。”殿外。忽地响起了士兵的通报声。 “传。”李密看着安静下来的群臣,才放声道,袁天罡的算命之术闻名天下,被传得神乎其神,不过他却是从来不信,打下洛阳后,他找到了袁天罡,果然如他所料一般。袁天罡是个难得的智谋之士,只是不太愿意出仕,最后被他半逼着授了个武散官的清贵官职,却是从来没有主动求见过。 “臣袁天罡参见皇上。”穿着官服进殿的袁天罡朝李密行礼后,看着满殿的大臣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潘师正口中的那汉王大军压境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袁卿家,今日来见联,可是有什么要事?”看着从来不主动上朝。这次却突然主动求见的袁天罡。李密沉声问道。 “皇上,可否”。袁天罡扫了一眼殿中的群臣,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暗示之意十分明显。 李密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来。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挥退了殿中群臣,只留下了祖君彦和王伯当还有王世充三人。 “现在可以说了,袁卿家,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李密让殿中的士兵出殿把守殿门后,朝袁天罡问道。 “皇上应该知道,前几日,玉清观的潘观主从北地回来,他请了臣去参道,然后带臣看了一些人。”袁天罡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了起来。 殿外广场上,被赶出来的一群大臣们都是三三两两地扎堆说着话,对于袁天罡这咋。相术通神的有道之士。他们就是嘴上埋怨,可是心里面还是想着能请袁天罡能为他们算上一算,而这次袁天罡主动求见李密,都让他们心中有了些想法。 (全本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契丹少女 ”各地的行脚商人满满当当地把集市给塞满了。人头攒动,口鼻里呼出的热气把天上落下的鹅毛雪片给蒸腾成了雪水。 木头搭建的高台上,几个穿着汉服的鞋鞠汉子牵出了一串从契丹几个部落里劫掠来的少女,奴隶贸易在大隋的时候就一直是门不错的营生。只不过那时候东突厥虽然向大隋称臣。可是东突厥还是草原上的霸主。能大体护持着草原的平安。 那时奴隶贸易虽然也有,但是却没有如今这般兴盛,这北地的奴隶贸易,一种是青壮男人卖给官府当官奴,筑路,修水利,还有一种就是年轻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少女更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最受北方世家门阀和豪强地主欢迎的自然是高句丽和百济,新罗的小娘子,谁家要是没个高句丽,百济或是新罗的小娘子当奴婢,却是会给同县的人笑话没财力。 除了辽东三国的女子,那些草原部落里的舰丽少女也是紧俏的抢手货。至于那些长得不怎么样,皮粗肉燥的健硕女子,北地也有大把没钱的光棍没有老婆,一些穷僻的村庄甚至在官府派官差鸣锣敲鼓地说了幽州的边郡有买卖女奴的事情,往往是几个村子一起凑够份子钱,结伙去买老婆。 此时这个简陋的木台上,给几个鞋鞠汉子牵出来的少女都是些上等货色,面容姣好,身材修长,差不多都是那些部落里贵族富户的女儿或是亲近的女眷和蓄养的女奴。 如今辽东几个最先投靠郭孝恪的部落,在入了汉籍后,一部分当了良民,跟着迁来的中原汉人流民一起开荒种地,可是也有不少原先是部落里能征惯战的汉子,耐不住那平常生活,其中品行好的自然给北府军选去当了兵,至于剩下的则是多半互相纠结起来干起了捕奴的勾当。 尤其是酥蝎工,他们最早投靠郭孝恪。在辽东各部里腰板最硬,反正他们也是按规矩去捕奴,不敢在北府军治下的地方惹事,要是吃了亏。往边郡的北府军驻军报备,到时候留守怀远的尉迟文德自然会派兵征讨那些部落。 所以这奴隶营生实际上是有北府军在背后撑腰,于是渐渐地辽东境内。有了汉籍的那些流浪的高句丽,百济。契丹,突厥等等各族的恶汉都是纷纷成群结伙地去草原还有那些偏僻的地方劫掠人口,贩卖奴隶。 木台上,几个韩陇汉子拉过了几个契丹少女,将那披散的头发拨开。用那冰冷的雪水往少女娇嫩的脸上狠狠擦了几下,抹去了那些路上的脏污尘土,顿时露出了明亮俏丽的脸蛋。 “各位,这几个可是上等货色。咱们哥几个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从契丹蛮子那里带回来的。”那为首的韩鞠汉子大声吆喝了起来,他们这些入了汉籍,在辽东地方官府有户籍的各部汉民一个个汉话说得麻溜利索得很。 高台上。那些行脚商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看那几个上等货色的契丹少女,这些塞外的草原少女别有风情,在那些世家子弟中颇受欢迎,哪个少爷要说没个草原侍女牵马捧剑,出门打猎的时候伺候着。可真是丢脸面的事情。 很快,台下坐奴隶贸易的二道贩子们开始互相地竞价起来,说起来这些行脚商人真是恨死了那喊价的买卖方式,他们中不是没有财力雄厚的想要垄断这门生意,不过这奴隶贸易里官府明显是插了一脚,不准任何一家独大。所以他们就得互相竞价。 人群中,披着黑色大氅的李靖看着那些眼红脖子粗地互相喊价的商人。才明白为什么王爷为什么明明在辽东和幽州丰年的时候,仍旧不收取赋税,他原先以为是王爷信守承诺,可是如今看来,这奴隶贸易真是油水大得很,王爷现在不缺钱。可以从容地跟那些百姓买粮。 “走吧。”李靖看了眼身旁盯着台上那对漂亮契丹少女姐妹的徐世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男人好色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他们如今秘密来这边郡乃是要办正事的。 “是,大人。”被李靖声音在耳边一响,徐世绩回过了神,他已经娶了妻,不过北府军里那个将领不是三妻四妾,那台上两个契丹少女是一双双胞胎姐妹,容貌故好,腰肢纤细动人,最难得是还是处子,徐世绩不是怎么好色之人,可是总觉得给那些纨绔子弟买去,还不如他带回府里去。 离开集市前,李靖膘了眼偷偷吩咐随行亲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徐世绩,不由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人。笑了笑,李靖自顾自地踱步走了。 片剪之后,那集市的木台上。一个韩鞠汉子匆匆上了台,在那听着鼻下一片克价之声,肩眼笑得都分不开的鞋鞠汉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脸色变了变,那牵着契丹少女的鞋朝汉子大着嗓门朝台下喊价的人群大声道,“诸位,不好意思小这对姐妹给大贵人给买走了,诸位不要再出价了。” 听到台上酥鞘汉子的话,下面出了半天价的商人们都是破口大骂了起来,像这对契丹少女双胞胎,可是难得见到的极品货色,要是带到河北,山东的繁华之地,可是能卖出不小的高价来。 骂归骂,台下的商人们也不敢像叫骂地那样要去寻那鞋鞠汉子的麻烦。这些捕奴贩子,那个不是心狠手辣的黑心货色,身后又有北府军撑腰。而能让这鞋鸭一汉子停止喊价的大贵人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将生意交给台上的几个同伴,那鞋鞠汉子亲自牵着那对姐妹,下了木台,看到在那等候的徐世绩亲兵,却是满脸堆笑道,“这位军爷,不知是哪位大人看上了这对姐妹小的等会把两人拾掇整齐了好送去。” “不该问的别问,这是五两金,足够买下这对姐妹了。”徐世绩的亲兵将怀里放金饼的布囊往桌上一放,脸上一板道,这些捕奴贩子没什么好名声,大人可不想跟他们沾上什么关系。 “是,是,山人,曰。”汪达连忙接话道,五两金不是小数日,就算是在刮公价。也就差不多这个价钱,也贵不上多少,可是那里及得卖给北府军里的大贵人。 “这个军爷,这钱就当小的孝敬您,小的只是想求军爷您帮个忙。”汪达拿起那装金饼的布囊掂了掂后,放到了那徐世绩的亲兵面前,讨好地说道,他今年已经四十多。早就过了进北府军的年纪,所以便干起了这捕奴的勾当,虽说赚得也不少,可是他自个也寻思不是个正道儿。他自己倒没什么,可他的小儿子不像他几个哥哥那般粗鲁不成器。他不想小儿子也跟自己一样干这营生。 看着那送到门底的钱袋,徐广的心重重地跳了跳,五两金不是小数目。虽说北府军里军饷丰厚,可这也算笔不小的横财,不过想到军中的军纪,他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涸的嗓子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的那些胧鹏事不要污了我的耳朵。”说完便拨开汪达的手,便要带那对契丹少女姐妹离开。 “军爷,军爷小的只是想给小儿寻个门路,好进北府军里当个好汉,日后也能光宗耀祖。”见徐广要走。汪达急了起来,他虽然平时也有孝敬送到附近的驻军去,可是这北府军募兵,却是要求严格得很,能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个清楚。他们这些外藩入籍的汉民,若是安分守己的良民,还好说些,像他这种臭名在外的捕奴贩子想把儿子送进北府军那和痴人说梦没什么两样。 如今徐广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北府军军官,却是让汪达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小儿子不喜欢他这个当爹的干的营生,和他几个哥哥也不同。那可是跟着县城里的夫子里读了整整两年书,他不能误了小儿子的 “你要送你儿子进北府军。”被汪达拉住,徐广看着这个满脸堆笑的鞋鞠汉子那雄壮身材,心中却是一动。这些捕奴贩子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手下功夫都不差,这汉子肯为自己儿子这般,这爹当的倒是不错。 “没错,军爷小的几个儿子里,那些个大的都不成器,只有小儿子好读书,人又长得俊俏,射箭骑马的本事那也是顶呱呱的。”见徐广停下脚步,事有可为。汪达连忙替小儿子吹了起来。 “得,得,得,别给说这些没用的。把你那小儿子叫出来,我看看。要是像你说的那么好,我便带他去军中,入军籍。”徐广打断了汪达,不耐烦地道,“动作快点,我还赶时间。” “是,是,军爷,您稍等。”听到徐广的话,汪达大喜过望,连忙朝身旁几个手下道,“还不快去把那小子给我叫来,告诉他,贵人来了。” “军爷,您喝茶。”招呼着徐广坐下,汪达一面让人上茶,一面却是让人去领那对契丹少女姐妹去洗漱换衣服,同时准备起了大车。 不过片刻功夫,那厅堂外便来了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走路像是一阵风似的,徐广一看,这小子哪和俊俏沾什么边,不过虎背熊腰,双臂肌肉贲起,一看便是个天生个当兵的好料子。“不错,不错,这身板够健壮的。”徐广看了几眼后,却是心里放下了,这小子就算是个蠢笨如牛的东西,有这身板也不亏了,到时进军中当个敢战之士却是绰绰有余。 “汪铁参见大人。”汪铁看着面前一身黑袍,气度沉稳的中年汉子。知道这就是父亲派人来说的那位贵人,却是连忙行礼道,他跟着县里的张夫子念了两年书,对礼节却是分毫不差。 “你叫汪铁,名字取得不错,这身板倒是像铁一样硬实。”徐广点了点头,这小子看上去像头牛,可这说话行礼倒是一点也不笨。 汪达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徐广脸上的神情,当他见到徐广眼里闪过的笑意,心里面也是笃定了下来,知道这事情十有**能成了。 “王铁,我听你爹说你念过书,现在念到哪里了?”徐广考教了起来。幽州辽东,有不少官学,不过说是官学。其实一所官学也就几个教书的老夫子,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子弟。里面有汉有胡,三年下来,倒也教了不少人,起码能认得自己的囫囵名字。 “回大人,我已经学到春秋了。”王铁回答道,他念书的官学里。张夫子是咋。有本事的人,他学的又刻苦,两年时间,到也是学起了春秋公羊传。 “春秋大义,十世之仇,犹可报也,你虽入汉籍,可却是鞋蝎人,你如何看。”徐广看着面前站在那里,长得像头粗壮的野牛,可是却偏偏做派有模有样像个读书人的汪铁,忽地问道。 一边听着的汪达心里一紧,他们本是鞋鞠人,虽说入了汉籍,穿了汉服,汉话说得麻利,可是心里面也不明白到底自己究竟是成了汉人,还是仍旧是韩鞠人。 “矢人,孔夫子曾说,夷秋入中国。则中国之,夷秋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汪铁看着徐广,大声说道,小子不知什么鞋鞠人,只知道自己是汉人。” “好,说得好。”徐广没想到汪铁能说出那么一翻话来,脸上大笑了起来,“回去收拾下东西,带上惯用的刀弓,跟我走。” “你这儿子教得不错。”徐广看向了一旁愣住的汪达,“我会引荐他去王爷的虎贲营。要是能过了考核,你家可就真地光宗耀祖了。”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汪达听明白徐广后面那句话时,一下子语无伦次了起来,虎贲营那可是汉王的亲军,以后当个将军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次他可真是遇着贵人了。 “多谢大人。”汪铁抱拳行礼,脸上一脸的高兴,能进北府军已是天大之喜,如今还有机会去虎贲营,叫他怀疑简直自己是在做梦。 片刻之后,徐广带着汪铁坐上了那辆大车,往城中一处大宅去了,让汪铁忍不住心中好奇起来。 (全本 ) 第二百九十四章 秘密北上 诚外军中临时行营里,李靖坐存帅帐甲,靠着炭火取暧穴一之后。大雪纷飞,道路断绝,北府军一万精锐老兵化整为零,分为十支千人队,携带马匹粮草抬重,分批悄悄离开邯城和涿郡,前往幽州和止西接壤的边郡。 奔袭太原,这是当初李靖和郭孝恪一起拟定的战略,李唐占据关中。得天独厚,不能任由其发展屯田。发展武备,否则以关中富甲天下之殷实,关西士卒之精良,绝对是日后的劲敌。 和李密的三年之约不过是诈术罢了。争天下若是还讲什么信诺,那郭孝恪便是宋襄公之流的迂腐之人,如今李密虽在边境放了王世充这咋。东都名将,但是却把军事重心放在了江淮方向,这个时候郭孝恪选择帮李密一把,先打李渊,等李密放心地去江淮和张仲坚争夺江南时,他就会大军南下,拿下洛阳,到时全据北方,堵塞潢关,攻取江南,以天下之七分之地对关中之地,以堂卓正正的大势将李唐扼杀。 李靖便是此次奔袭太原的主帅,太原是李渊起家之地,本身又是抵御突厥的西北雄城,还有晋阳宫的武库。可以说是李渊手里仅次于长安的要地,最难得的是李渊的三子李元吉留守太原。 根据堤骑打探的消息,李渊妻窦氏所生四子里,幼子李玄霸尚年幼。长子李建成和二子李世民一文一武。并称人中之龙,李世民如今守潢关,李建成赴长安任事,留守太原的便是三子李元吉,李元吉年少。虽然也有勇名,可是和两个兄长比起来,却是天差地远。 对李靖来说,李元吉是个最好的对手,年少气盛,自负勇力,性格乖张,太原城内,李渊留下的辅佐亲信没人能压得了这个三公子。 帐帘子掀开了,吹进的冷风刮的烛火一阵摇曳明灭,李靖抬起头,看着一身铁甲而入,红光满面的徐世绩,不由笑道,“怎么,取了那对姐妹的红丸那城中,徐世绩有一处大宅,那对契丹双胞胎少女被他安置在了那里。 “叫大人见笑了徐世绩一笑,接着便坐在李靖对面,烤起了火。如今天气冷得很,他从城中骑丐赶回军营,可是给冻得够呛。 “那对姐妹的滋味确实妙不可言”小徐世绩烤了会火,却是朝李靖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接着接过李靖递过来的酒壶,咕嘟咕嘟,喉咙鼓动间,却是喝下了半壶酒,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便同李靖讲起了那对姐妹的妙事。 李靖在边上听着徐世绩的荤话,也不禁止,他自己也不止一房妻妾。也知道徐世绩正是血气旺盛的年纪,因此对于徐世绩今日买下那对契丹少女的事情也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只要徐世绩按时归营,不违了军规就行。 “徐广回来时,给我带回了个壮实小子,念过书,弓马娴熟,是介。当兵的料。 。徐世绩说起了徐广带回来的汪铁。 “哦,那少年是酥鞘久李靖听着徐世绩的话,却是颇有兴趣地道,这几年北府军里,那些胡人出身的低级军官也有不少,他观察下来。这些胡人出身的低级军官对王爷更加忠诚,让他也是放下了心。 “那壮实小子自称是汉人,说起道理来不比那些书生差。”徐世绩笑了起来,如今北府军中胡人士兵也不少,不过个个都是没把自己当胡人。学会了汉字以后,一个个爱显摆自己,取的姓不是刘,便是郭。 “王爷胸襟,古今罕有,手段之高,世所难及,恐怕用不了二十年。辽东塞外,再无胡人李靖笑语道,接着朝徐世绩道,“此次除我军之外,尚有史朝忠的兵马,到时对人家客气些,不要自恃甚高 “大人,我晓得,那史朝忠可是王爷亲赐汉名,我不会轻慢他的。”徐世绩答道,史朝忠便是处罗可汗的儿子阿史那社尔,投效王爷后,带着三万突厥部众一直和薛延陀部在草原时不时地打上几仗。 “耸延陀始终是个威胁,不能让其坐大,等汇集各军后,便先取薛延陀,再提兵南下,打太原李靖将一卷地图铺在了两人间的案几上,手指虚划道。 “大人,王爷并没有要我等攻打薛延陀。”徐世绩皱了皱眉,看向脸上露出几分杀机的李靖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爷既然将战事托付于我,我自然要为大局考虑李靖看了眼徐世绩,起身负手说道,“如今薛延陀趁草原大乱,连续吞并数个部落,实力壮大不少,史朝忠的突厥部兵马胆气早就被打没了,虽说和薛延陀部互有胜负,但长此以往必然会衰败殆尽。” “王爷用兵向来讲究赶尽杀绝。上次一战,东突厥被打得穷途末路。如今这薛延陀有兴起之势,若是王爷在此,也必会同意我的看法。”李靖沉声说道,徐世绩虽然受他节制,可他并不希望徐世绩心里对他有所抵制。 “大人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是如今天寒地冻,我军要深入草原,奔袭薛延陀部,可未是古今未有之兵事,末将怕就算我军能获全胜,恐怕也未必再有余力提兵南下打太原徐世绩沉思了一下后,考虑着措辞劝说李靖道。 “你的担忧,我亦想过,但是薛延陀部和太原比起来,更加对王爷的大业要有威胁得多,关中再兵强马壮,也不敢大军出塞,绕过草原进攻我们,而薛延陀部则不同,一旦被其壮大。若和李渊勾结,到时趁我们大军不再,偷袭我军后方幽辽之地,绝对是我军的心腹之患李靖摇头道,徐世绩虽然在战术上颇有功力,可是战略上始终欠缺了几分眼力和火候。 “更何况王爷只是要我们打太原,并未规定我们要怎么打,到时大可以让史朝忠的突厥部兵马诈做南下劫掠。到时激那李元吉出城而战,将其带离太原城,我军半道伏击,等生擒了李元吉,还怕太原城能飞到哪里去。”李靖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自从王爷决定要打太原以后,他便一直都在谋划着整 “大人既然已有筹算,末将自当遵从。”徐世绩听完李靖的话却是朝李靖道,他是李靖的半个弟子。知道这个老师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怕是心中早已有定计。 “大人,那些捕奴贩子虽然名声狼藉,可是却熟悉草原地形。不如征募以为前驱。”徐世绩向李靖献井道,那些捕奴贩子虽然龙蛇混杂。可却都是些亡命之徒和狠角色。而且有大军撑腰,更是凶残善战,有他们做炮灰,自是的减少不少伤亡。 听着徐世绩的计策,李靖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朝徐世绩道,“此事便由你去办,但是需得注意挑选人时要小心,不要选了那等会坏事的人。” “大人放心,末将必然会办妥此事。”徐世绩站了起来,朝李靖说道,接着便转身出了帅帐。 “薛延陀,你们不该不把王爷的命令放眼里。”帅帐内,李靖一咋,人自言自语道,东突厥败落之后。王爷为各部划分了牧区,而且也留了史朝忠的突厥部兵马遏制薛延陀部。可是只要薛延陀部安分守己,哪怕稍干些犯禁的事,李靖也不会动了灭薛延陀部的心思,可是偏偏薛延陀部趁着草原大乱的时候,先是灭了东突厥当初逃走的残余部众,接着一下子连续吞并了几个部落,实力涨得厉害,能凑出个五六万兵马,叫人容忍不得。 风雪中,徐世绩出了大营,带着一众亲兵和新入他麾下的汪铁往城中而去,要征募那些捕奴贩子,自然要寻些这个行当里有些头脸的人物帮忙,汪铁的那个爹汪达便是个不错的人选。城门前;徐世绩的队伍停了下来,城头上当值的军官探出了脑袋,旁边的士兵举着的桐油火把在风雪里摇晃个不停,照下城墙去只是模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人。 “是我,徐世绩。”徐世绩在风雪中大声喝道,他是郭孝恪的心腹爱将,在北府军中名号也算响亮,这城中的驻军此前已经得了军中密令,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过可惜风雪委实太大,压住了徐世绩的声音,最后徐世绩不得已只有把自己的军牌狠命地掷上了城墙。 徐世绩手腕的力道强横,那军牌被他一掷下,便飞上了城头,到那守城军官面前,一把抓住扔上来的军牌,火把下,那军官仔细辨认了几遍后,才命人打开城门,放了徐世绩一行人进来。 “今夜之事,不得走漏。”进了城,徐世绩压低了声音朝那守城军官吩咐道,找那些捕奴贩子始终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他不想其他人 道。 “是,徐将军。”将军牌还给徐世绩,那守城军官沉声应道,风雪中火把照不出几步的光里,他和身边的部下只是看到那进来的人马皆是黑袍裹身,头戴毡帽,根本辨认不出是北府军的自家人。 “走。”徐世绩回头一招呼。却是带人朝城中自己的大宅而去了。 片刻之后,一百余人马便进了宅子。惊动了里面的下人,见到是徐世绩这个老爷回来,那些护院的健壮家仆才放下了手里的刀箭,连忙牵马烧水,服侍起一众军士来。 后院书房内,卸去铁甲的徐世绩穿着身儒服,朝徐广领来的汪铁道。“汪铁,本帅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去把你父亲领来见本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大人。”汪铁虽然不知道徐世绩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的父亲。但却是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也不问为什么,却是照白天跟徐广学的军中礼节朝徐世绩一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果然天生就是当兵的料。”见汪铁离开,徐世绩不由朝徐广道。“你找两个人给那些小子带回家去,也好让他显摆显摆。”他倒是很喜欢汪铁这种不问为什么,只管听令行事的性格。 服从命令是北府军的铁律之一。不过大多数士兵都是靠着不停地练才培养出了那种意识,不像汪铁这种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徐世绩心里已是打定主意,定要引荐汪铁去虎贲营。想必王爷也会喜欢这个子。 风雪嘶吼的街道里,汪铁骑着马。身后跟着两个北府军的士兵,虽然嘴唇给冻得发青。可是他胸膛里却是滚烫一片,他知道马上就要打仗了,虽然他猜不到徐世绩这个大人找他父亲有什么事,但是他觉得一定跟打仗有关。 山半个时辰后,汪铁便到了家门口,他白天离家时,还只是个需要父亲照顾的少年,可是如今回来时,已是一名北府军的军爷。 大门口,汪铁拍响了门上铁环。只是不多时便响起了门房的声音,“谁,那么晚了。”接着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透出的火光里,露出了一只眼睛。 看着外面站着的是自家小少爷。敞开的黑色袍子下是乌光湛然的森寒铁甲,被吵醒的门房悻悻地止住了下面骂娘的话,连忙开了门,收好了手里提着的刀,谄笑道,“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我” “别废话,我爹呢?”汪铁打断了多嘴的门房,身后两个高大的北府军士兵已是跟着他进了门。 “老爷已经睡下了。”被喝住的门房讪讪地答话道。 “今晚你什么都没见到,睡你的觉去。要是敢把我回来的事情透露出去,我要你狗头。”对于自家地痞出身的门房,汪铁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大声恐吓道。 “是,少爷,我知道,我知道。”那门房给汪铁身旁两个北府军士兵睁眼一瞪,那目中的凶光吓得他两条腿直打颤,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凶的眼神,不知道这两个高大的军爷杀了多少人才有这种杀气。 “这个拿去,少爷我赏你的。”见那门房要走,汪铁从怀里摸出了几枚大钱扔给了门房,接着便不管千恩万谢的门房,径直往里去了。 (全本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贩子仆从军 士自家管家从热饶卜喊起来的汪法在婆娘的伺候下穿着池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儿子居然深更半夜地又跑了回来,不过听老管家的意思是还带了两位军爷回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把袍带一束,汪达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被那吹过廊道的冷风打在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原本他在辽东山林里的时候,倒还不像现在这般畏惧严寒,不过自从三年前全鞋鞠归顺了汉王。住进大屋,睡上热饶以后,像这种突然间半夜离炕便叫人受不了那寒凉。 那热炕便是郭孝恪叫人做的,然后由官府在辽东幽州等地推行,以便中原河北等地迁徙而来的流民可以在冬天捱过严寒,却是在北地极为风行,当然这热炮也给那些平头百姓当成了郭孝恪这咋。汉王的神异之处。 汪达的书房里,汪铁像是标枪般笔直站着,身后两个徐世绩的亲军士兵亦是心中赞许,这个少年果真是天生当兵,这才多长时间,学他们便学得似模似样了。 汪达进来的时候,身后的老管家带着几个亲近的心腹家人搬着火炉。酒坛,烤牛羊等吃食进来了。“铁儿,还不请两位军爷坐下。 汪达虽然在草原上是凶残的捕奴贩子,可是在这城里,他却是做人圆滑,八面玲珑的汪老爷,他看到小儿子身上穿着北府军的铁甲心里头乐开了花;不过嘴上却是热情地招呼着那跟着小儿子身后的两个北府军士兵。 “多谢汪老爷。”两个徐世绩的亲军士兵因为汪铁的缘故,对汪达也客气了几分,抱拳一礼后,便不客气地坐下了。 汪铁亦是亲自为两人倒酒,而汪达则是亲自烤起了牛羊,那两个徐世绩的亲军士兵只管喝酒吃肉小至于那正事自有汪铁会说。 “爹,儿子的上官徐将军有话让儿子带给您。”汪铁朝面前堆着笑脸翻烤着牛羊的父亲说道,他看的出此时父亲脸上的笑容是发自真心。不是平时做那脸攒生意时的虚假脸孔。 “哦,什么话。”汪达吃了一惊,白天那位军爷已经让他觉得官不小了,没想到小儿子这回的上官竟是个将军,说话间见小儿子目光膘过了自己身后的老管家和几个体己下人。汪达本想留下他们,可是一看到坐在小儿子边上,只是沉默着喝酒吃肉的两位军爷,他立时便改了主意。 “你们都出去,给我在外面守着,谁来都不准他们进来。”汪达回头朝老管家吩咐道。“老爷。”老管家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给汪达打断了。 “老爷什么,让你们出去守着就出去守着。”汪达眼一瞪道,然后拿起边上一壶烫好的酒和烤好的羊腿起身塞给老管家道,“拿这些去外面吃喝,给老爷我守着。” 见到那壶酒和滴着油脂给烤得金黄酥脆的羊腿,老管家身后几个下人都是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连忙拉着老管家出了书房。 “一群吃货,叫两位军爷见笑了。”汪铁看着关上的书房门,回头朝小儿子三人笑道。 “无妨,汪老爷,坐下说话吧。我们已经吃饱了。”两个徐世绩削亲军士兵里,年岁长些的那个却是开口说道,正所谓礼多人不怪,他们都是北府军里的老兵,不是那些驻守边郡的新军士兵,虽然心里不大看的是汪达这种贩卖奴隶的人贩子。可是汪达礼数周到,他们也不好太过倨傲。 “两位军爷哪里的话。”汪达笑了起来。豪爽地说道。他平时虽然也给城里的驻军送孝敬,可是心里也知道自己是给人看不起的,如今眼前这个两个一看就是人物的军爷能跟他这般客气的说话,已经让他觉得很有面子了。 “爹,这次徐将军带兵过来。乃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去打薛延陀部,正缺些识得草原地理的人手,此次让我来,正是想要爹你出面征募些可靠的人手。”汪铁心里琢磨了一下,开口说道。 “打薛延陀部。”汪达愣了下。如今这薛延陀部在草原上也算是一霸,自从东突厥败给汉王,族里青壮男子或被杀,或被俘,只剩下两三万的男人,便彻底衰败了下去。去年更是给薛延陀部连锅端了,那什么处罗可汗也给砍了脑袋吊在了薛延陀部的大旗旗杆上。 他们这些捕奴贩子虽然背后有北府军撑腰,可是也不太敢去招惹薛延陀部的人,毕竟虽然薛延陀部在北府军面前是孙子,可是这帮孙子却是势大得很,又兵强马壮,不是他们这些鸡零狗碎的乌合之众能比的。 如今听到北府军要去打薛延陀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汪达的第反应便是汉王终千看不讨薛延陀部众般狡猾了。随即便大喜了起来,连忙拍着胸膛道,“铁儿,你放心,爹我别的不敢说,只要是跟着北府军的军爷们去打薛延陀部那些孙子,保证大家争破了头跟去 “爹,这事情,主要是人手要可靠。不能走了消息,叫薛延陀部提前得了防备。”汪铁看着有些得意的父亲,不由提醒道。 “铁儿,如今这能冻死人的鬼天气,要是没大队人马,谁去给薛延陀部那些孙子报信,那是嫌自己活得命长了,接死。”汪达不由笑了起来,不以为意地道。 “爹,这是军机大事,儿戏不的。”汪铁加重了声音,才让汪达猛地明白了过来,这事情关系着小儿子的前程,自己在小儿子面前怎么说话都没关系,可这边上还坐着两名军爷呢。 “铁儿你说得对,爹会小心行事的汪达端坐了下来,沉声答道。脸上那样子看上去一下子也变的可靠的多,让汪铁心里松了口气。 “还有,爹,今晚我回率的事情。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不能外传了出去汪铁又说了一句道。 “这个爹知道,铁儿你尽管放心。和两位军爷住下。 ”汪达一边回道,一边却是喊进了门外守着的老管家,“你去后院把厢房给好好收拾下,把炕给烧热了。再找两个漂亮的女奴等会来伺候军爷。” “汪老爷客气了,女人就算了。”徐世绩的两个亲军士兵见汪达要给他们安排女人,却是连忙摆手道,北府军的军纪摆在那里,他们不敢触犯,至于徐世绩这个自家大人,那可是把那对契丹少女买下放自己宅子里,不犯禁,不能比。 见两人说得严肃,汪达也只得收起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只是让老管家去收拾厢房了。 片亥之后,书房里只剩下了汪达一咋“人,汪铁则是陪着那两名徐世绩的亲军士兵一道去了厢房,汪达知道这次小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对自己来说是个机会,虽然当贩卖奴隶的人贩子,赚得钱不少,可终究名声不好,他正好趁这机会,跟着北府军出征,也好谋咋。前程。 想了一会儿,汪达口实进了心腹下人,让人去吧其他几房的大儿子们给叫了过来,跟着北府军去打薛延陀部。他相信只要一明说,凡是能纠结些人马的没一个会不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他们跟着北府军。就是捞些骨头汤喝也比他们平时做这臭名昭著的人口买卖好。 只是那可靠二字,便要讲究了。汪达自己心里明白得很,干他们这行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像他这样的已经能算是善人了,更何况龙蛇混杂。哪里的人都有。保不齐就有和薛延陀部沾亲带故的人,说不定到时万一就走漏了消息,到时他全家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北府军砍的。 不多时,汪达的几个儿子就都给叫到了书房,虽然说几人都不是什么能成大器的人,可是却胜在可靠。听了汪达的话,几兄弟都是兴奋了起来,这事情要是做成了,说不定他们也能进北府军混个好出身。 “好,你们现在就去收拾,明天出发。小半个时辰后,汪达朝几咋。儿子嘱咐道,他干这行时间也挺长的,也认识几个能信得过的熟人。 十几日后,徐世绩的宅子里。汪达带着七个熟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徐世绩的面前,谁都不敢喘一口大气。这固然是大厅里那些披甲执刀的北府军身上透出的森寒杀气吓得他们胆寒,另外也是畏惧徐世绩的身份地位。徐世绩是北府军里有名有姓的大将,民间更是传他和镇辽东的苏定方是汉王手下的两大年轻爱将,如今这等大人物都亲自来,能不叫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各位果然都是义士,此番等我军灭了薛延陀部,一成战利品归你们分配,到时候有功的,本帅保举他入军籍,日后前程似锦,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徐世绩扫视着面前一排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的汉子。笑着说道,他倒是没想到就这八个贩卖奴隶的人贩子,居然也能拉出个两千来人的队伍,却是足够用了。 “多谢将军提携。”汪达带头,八个汉子都是一起说道,那一成战利品虽说不菲,可他们倒也不是太在乎,但是那保举入军籍,就让他们个个动心了,等日后汉王当了皇帝,做了天子,他们可都是开国功臣。谁还敢笑话他们以前当过人口贩子。 (全本 ) 第二百九十六章狼群尾随 消春的草原,天寒地冻得厉害,幽州的关塞外“茫茫凉野上,一支黑色的骑兵队伍在风雪中朝前行进着。 汪达把整个人裹在了厚重的大氅下,才速了两年的安逸日子,他便已经有些无法忍受草原的恶劣寒冷。他嘴里咒骂着,不时地去从怀里拿出捂着的酒壶,喝上一口。 出塞已经五天,李靖的大军只走了不到两百里的路程,一路上一个部落都没有见到,让和汪达一起的那些仆从军的士兵心中失望不已。 似这等突袭,但凡路上遇到的部落,必然是不留活口的,他们本身就是无法无天惯了的人物,如今又是这等严寒的恶劣天气,一个个都是恨不得遇上几介,部落,杀人也好小找女人发泄一下都好,总比着样每天像是群死人一样赶路强。 队伍前方,北府军的老兵斥候骑的都是军马场里的好马,北府军治下,拥有整个北方的良马场,便是关中的李阀想要组建骑兵,尚要想办法从草原上购买良马,不似北府军有自己的军马场,更有那些草原部落为其牧马。 一处雪甸子高处。几个北府军的斥候老兵,看着风雪中极难辨认,被雪掩盖住的木栅栏,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意。终于找到一处有人的地方了,他们倒不像那些仆从军一样迷失自我。需要靠杀戮来缓解那种行军的压力。 片刻之后,几个北府军的斥候老兵,回到了中军处,“大人,前方有部落驻扎过冬,规模大约有两千人左右。小风雪呼啸中,那为首的斥候老兵扯着喉咙朝李靖禀报道,有部落就有牛羊马匹,他们不但能吃些新鲜的热食,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马匹和储存的过冬草料补充后勤。 “去找汪达他们过来。”李靖看向了边上的徐世绩,这一路上的战斗北府军是能免则免,就让这些人去打好了,他们只管找到薛延陀部的主力进行决战。 很快,汪达和七个头领过来了,从李靖这里得了消息和命令后,八人都是兴高采烈地回去整顿人马了。他们带来的两千多条汉子可都是各国的亡命之徒。没一介。良善之辈,只要有好处,什么事情都能做。 “徐世绩,你带兵去给他们掠阵,围住那部落,凡是有逃出者,杀无赦。”见汪达他们离去后,李靖朝徐世绩吩咐道,此番北府军军中的精锐来了三成,绝不能出什么岔子,不然的话他没有面目回去见王爷。 “是,大人徐世绩领命道,接着便带着本部人马脱离了大队,分成了数个百人骑兵队和数十个十骑兵队。如同撒星一样围向了那个被发现的部落外围。 大军前队,汪达看着策马经过的儿子忽然朝自己驰来,却是连忙策马迎了上去,虽然他是老子,可如今儿子的地个比他高,又是跟着徐世绩这个前途远大的将军,消息自然灵通得多。 小爹,军中重品性,等会杀进塞子后。自家交好的,不妨提醒他们一样。不要做得太过。”汪铁看到过来的父亲,飞快地说道,他这算是狗私,不过他知道父亲一向的心愿就是不想一直当个声名狼藉的人贩子。 看着说完话,便打马离开的小儿子,汪达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队伍,喊过了其他几个儿子和亲近的人,将小儿子的话说了一遍后。恶狠狠地瞪着每个人道,“等会都给我记住了,大人就一刀朵了脑袋,小小孩子捂死,哪个给我玩录人皮,削人棍的,我第一个砍了他 。是,爹(头领)。小应声中,围在汪达身边的十几个汉子都是点头道。他们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开玩笑,没事去犯北府军的恶感 不多时,风雪中,两千多的仆从军骑兵挥舞着刀子从四面八方冲向了那雪甸里的部落塞子,看得在高处观战的李靖皱眉不已,这些个仆从军里的士兵。单个论,都是能打仗厮杀的。比起新军的士兵还强上不少,可是这人一上百,就和一群乌合之众没太大差别,同样的人数下,北府军里的新军都能轻易地击溃这些只会打顺风帐的人。 呼喊的喊杀声在风雪的呼啸里若隐若现。就连骑兵策马冲锋的声音也给掩盖了下去,直到汪达他们冲近部落的姗栏,那部落里放哨的牧民才发现有人杀了过来。 这时正躲在帐篷里,趴在女人身上的那些青壮苏人才感觉到了脚下的大地正在轻轻地颤抖着。那是大股骑兵杀来才会有的事情。七手八脚地从自家婆娘的肚子上爬起来。这些青壮牧民慌乱地套起衣服,从帐蓬里取了挂着的弓箭小刀子,套了鞋便冲出了帐篷。 那半人高的橱栏本来是用来防止野狼偷入营地叼牲口,如何挡得住那些本就是各国和草原各部亡命徒出身的人贩子。 几个放哨的牧民只是刚来得及大喊了几声,就被几枚长箭穿喉而过,钉在了身后的哨塔木头上。取他们性命的是两个原高句丽军中的武士,因为在老家混不乙。炮来幽州当了人贩子的打手。因为箭术高超。倒也成叫…头目。 “杀光男人。”各式各样的口音响了起来,对部落皂的牧民来说,这些闯进寨的强盗似乎哪里的人都有。突厥人,高句丽人,百济人,新罗人,契丹人,女直人,韩鞠人,汉人。唯一共通的一点就是凶残。 那些刚从帐篷里跑出来的青壮牧民连组织起来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些好像饿了一冬的人贩子仆从军给分裂切割了开来。八伙不同的人马各自心照不宣地圈定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杀人抢掠,鲜少有过界的。 靠近部落的塞子西北角,一处大帐里,汪达趴在一个皮肤还算细嫩的女人身上。不停地喘着气,朝帐篷内其他几个人喊道,“都快点完事说话间。却是低吼一声。从女人身上站了起来。手起刀落砍下了那脸上充满惊恐,羞愤,帐恨的女人脑袋。走出了帐篷。 在这群人贩子的凶残下,整个部落的塞子变成了人间地狱,几乎各种各样的暴行都在这里发生。守在塞子外围的北府军士兵听着风雪里隐约传来的哭喊惨叫声,便是没有亲眼看到。也知道那些人贩子是什么德行,不过没有一个人露出什么不适之色,因为这就是打仗,在草原上的那些游牧民族,用王爷的话来说小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选择的就是这种野兽一样的生活,或者对别人施暴,或者被别人施暴,当他们强大时,就会毫不犹豫地南下劫掠汉人。所以现在那个部落里的人不管被怎么凶残地杀害,都和他们没关系。 偶尔有从部落里逃出来的牧民想要逃走,也被北府军的这些老兵策马砍掉了脑袋,只剩下无头的尸体倒在雪原上被天下落下的鹅毛大雪覆盖。 徐世绩挥去了刀锋上的血珠,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不过他心里明白,草原上的游牧具族永远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他们生活在这片草原上。他们就会想着有一天能够南下,入主中原。 。汪铁,去问问你爹他们。玩够了没有。”徐世绩回头看向了被自己留在身边先当了个亲兵的汪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是,大人见徐世绩显然是不满父亲他们时间太长了,汪铁应声领命间,便一个人策马冲向了那远处的塞子。 一冲进去,汪铁便看到了满地的死尸,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还有被录光衣服的女人。他虽然心性坚毅,可是骤然看到这种鬼域般的凄惨景象也不由脸上白了白,空气中那股浓重血腥味冲得他几乎要呕吐起来。 板着脸,汪铁策马像一阵风一样在寨子里找着父亲的人马,那些仆从军见到汪铁身上北府军的铁甲黑披。都是不敢怠慢,纷纷让路不过没多久。汪铁便找到了父亲,相比起其他地方,父亲的人马还算像样了点。死人都是一刀断头,没有给虐杀的尸体。 “爹,大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赶快把战场打扫一下。”汪铁长话短说。一句话后,便策马离开了。风一样地冲出了这塞子。 。都听到了没有,还不赶快去收拾汪达大吼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到时候北府军的那些军爷等不及闯进来了,看到自己手下那些不争气的样子,自己和儿子的前程就毁了。 一边大喝着,汪达把几个还扒拉在女人身上的吃货给拉了,一人赏了记刀把子,接着便带人去通知其他七人。 过了没有多久。徐世绩便带着人进了寨子,虽然血腥味依旧重得很,可是却不见尸体。汪达等人则是堆着笑。为徐世绩引路。 进了一处大帐,徐世绩朝想要开口的汪达等人道,“除了马匹数目,其他不用报了,另外多派些人手,给我生火造饭,大帅的本队人马一会儿就到了 。对了,汪达你留下来。”对于这种小部落的财物,徐世绩根本看不上眼,还不让那些人贩子拿去,就当是赏他们的。 谢恩之后,其他几个头领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汪达后,便退出了大帐。 “我听汪铁说了。你做得还不错。以后你当那些人的头,管着些他们,大帅不太喜欢有些事情。”徐世绩朝留下来的汪达说道,这个汪达虽说也是个恶棍人渣,可比其他那七个还好上些,再加上也勉强算得上是自己人,他便多关照了点。 “是,大人,多谢大人提点汪达是八面玲珑的人,如何听不出徐世绩话中的意思,恐怕其他七个等这仗打完了,想要混个好出身多半是没戏,而他则不同,想到这里,汪达脸上笑得更高兴了,他一边应着。一边已经想好了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把手下的人给整顿一遍,省得做出坏了他的事情来。 塞子的各处营地里,那些仆从军士兵熟练地宰杀起牛羊来,一头都没放过。随着给支起的大锅里烧开的雪水。 夜晚,李靖大军在那塞子附近搭建了军帐,躲在帐篷里,难得地饱饱地吃了一顿热汤肉食,虽说味道不怎么样,可比平时啃开水泡的肉干强得多。 大帐子里,李靖喝着羊杂汤,一边烤着火,徐世绩和几个将官都在他的帅营里,如今只走了两百多里,便折损了百来匹战马,幸亏遇到这个部落。得了两百多匹好马的补充,才填上那空缺。 “我们如今距离薛延陀部,起码还有七百里的路,这一路上的损耗不到时候还得多找几个这种小部落,因地就粮。”李靖看着徐世绩,裴元庆他们几人,缓缓说道,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仆从军做的事情,也同样不喜,但是他是大军统帅。就得从大局出发考虑,再不喜欢的事情,只要有利就得去做。 “大人放心,到时我会多派斥候去打探。汪达那些人那里估计也会有去主动找那些小部落的徐世绩回应道。 其他裴元庆等人亦是附和了起来,那些人贩子出身的仆从军虽说混帐了点,不过打起这种顺风仗来还是相当卖力的,而且打的也不错,让他们多得些好处也无妨。不然怎么叫人家给你卖命。 第二日,李靖拔营,大军再度起行,只留下身后那已成废墟的塞子被落下的大雪掩盖,直到他们走得远了,那些附近的狼群才冲进了塞子里,扒拉起雪里掩埋的尸体和牛羊残骸,疯狂地啃咬起来。 一连数日,在北府军的斥候老兵还有带路的仆从军的援索下,一路上相继又有四个部落覆灭,人畜不留,而跟在李靖大军后面的狼群又吃了四顿饱的,跟着的狼群数目也越来越多。 “后面跟着的狼越来越多了。 ”李靖身边,徐世绩压低了声音说道,虽说那些狼群只是远远地跟着,拣他们灭掉的塞子,啃食那些尸体,但是难保有一天要是他们没有遇到塞子,那些狼群饿极之后。会袭击他们,虽说不惧怕这狼群。可终究也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狼有什么好怕的,来多少我杀多少裴元庆见李靖皱起了眉,不由在一边道,他觉得徐世绩根本是自寻烦恼,那些狼群敢袭击大军,杀光了就是。 “大人,要不要末将带人杀散那些狼群。”裴元庆很快又接了一句。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手正痒得很,那薛延陀部还不知有多远,便是杀杀狼,活动活动身子骨也是好的。 。无妨,便让那些狼群跟着好了,正好替我等隐去痕迹李靖想了想后,朝身边的众人道,“那些狼群也是有灵性,知道我军厉害,不敢轻易袭击我军,只是在后面吃些死尸,如今我们距离薛延陀部已经不远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诱使那些狼群去袭击薛延陀部。” 李靖说完,便已是策马而去。留下徐世绩和裴元庆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李靖到时候打算怎么利用那狼群,难道说那些畜生也知道欺软怕硬,知道他们不好惹,到时候专挑薛延陀部这软柿子捏。 大军后头有狼群跟着的消息小给李靖压了下来,虽说他如今带着的一万北府军老兵,别说是狼,就是虎豹也不怕,可是后面跟着狼群始终不是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差不多有两千拜。汪铁朝身边的徐世绩说道,他这位大人一时心血来潮,说是要清点下跟着的狼群数目。于是便带了百余亲兵。脱离了大队,在后军后头遇上了这些狼。 “两千多。那可还真不少徐世绩应了一声,这时他身边一个突厥人出身的老亲兵道,“大人小那以前闹狼灾的时候,可是有上万头狼,甚至更多 对于那些草原出身的北府军士兵来说。狼灾无疑是草原上最可怕的事情。那些饿极了的狼群一群一群地聚集起来,朝有人的部落频繁地袭击,一些小部落便整个葬身狼腹,便是大部落遇上狼灾,也是受损惨重,所以往往闹狼灾的时候。草原上总会死很多人。 徐世绩没有说什么话,他本来倒是想打几头野狼,录皮做狼皮袄,不过给汪铁还有其他几个草原出身的亲兵一劝,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狼的性子最是记仇,他要是真打几头野狼,恐怕那狼灾便立马降临到他们头上。 又走了三天,李靖大军路上遇到的部落也多了不少,因为后面跟着的大批狼群,虽然又灭了几个部落,可是消息仍旧被遮掩着,反倒是闹狼灾的消息在草原上传开了,顿时得了消息的草原部落都是小心了起来。 而李靖大军距离已经不到百里的薛延陀部也因为闹狼灾的消息而戒备了起来,他们才吞并了几个部落和东突厥的残余人马,要是万一有介。闪失,那可就损失大了,一时间薛延陀部也是在过冬的草场附近。多派了斥候。(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 (全本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诱敌出洞 临浊逻河南岸大草甸,薛延陀部的大营里,可汗金帐内。心肥川汗看着满帐的部众首领和贵族,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不决,虽然他已灭了东突厥的余部,成了草原上的霸主,可以和西突厥分庭抗礼,但是他自己心中清楚,他这个草原霸主其实有名无实,只要北府军一日在,他便只有韬光养晦,继续隐忍,不过现在李渊这个大隋的唐国公却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愿意给他财帛,美女和兵器,欲私下结盟共同对抗北府军。 “你们如何看?。见各部贵族都是传阅过那封李渊派人送来的信后。易呸看向众人问道,这事情关系着薛延陀部十几万部众的身家性命。不由得他不慎重。 “可汗,还犹豫什么,中原的兵器精良,只要我们的勇士有了那些兵器,还怕北府军帐中,几个年轻气盛的贵族已自跳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对于那些年老的贵族向北府军低头的做法颇为看不惯。 北府军再厉害,还能深入草原。来找他们的麻烦,这几乎是那些年轻贵族共同的想法,尤其是吞并了东突燕的余部后,薛延陀实力暴涨,这让这些少壮派的薛延陀贵族都是不再甘于向北府军低头,在他们看来。汉人正自内乱,北府军迟早都要回去争天下,他们不去找北府军的麻烦已自不错了。 “胡闹,汉王神威盖世,不是我们能抵挡的。”一众老贵族里,有人曾经当年作为使者参加了大隋两次征辽的盛况,亲眼见到过郭孝恪和北府军的可怕,可以说是印象深刻,此时见到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壮派贵族竟然有向北府军挑衅的念头,却是连忙喝道。 “什么神威盖世,汉王不也是人虽然郭孝恪的声威震于草原,但是对于那些没有真正见识过厉害的少壮派贵族来说,不过就是故事里的人物罢了。 东突厥被打败,只是说明东突厥没用,他们不也照样打下了东突厥。金帐内。看着吵做一团的新老两派贵族,易畸觉得头都大了,说实话他是倾向少壮派的,这个世上。唯一的道理就是手里的刀子,只要薛延陀部兵强马壮,何必惧怕北府军小不过他如今是各部共推的可汗,不得不考虑的更多。 又争论了一会儿,易旺终于开口了,他站了起来,大声喝道,“都别争了,看看你们,成何体统。”他在原地负手来回走了几步后。方才朝众人道,“这件事情,不妨先答应那李渊,等他的财帛,美女。兵器送到了,我们再做打算。” “可汗英明。”见易畸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新旧两派也不吵了,那李渊如今不过是空口说白话罢了,等他说得那些东西送来了再说不成。 就在易畦正要挥退各部贵族的时候,金帐外却是有人闯了进来正是他的孙子夷男,一向以勇力著称,这些日子忽然闹起狼灾的消息来。却是被他派了出去,去附近几个小部落看看情况,没想到那么快回来了。 “可汗,我发现了一支军队。”夷男一进帐,便朝众人大声说道。他本来是要去附近百里外的一个部落问问情况的,可是却在路上遇到了狼群,和汪达等人的人马,他当时便知道,什么狼灾,不过是那些狼群跟在这支军队后面吃那些被打下的塞子里的死尸。“是什么人,可探清楚了易畸不由一惊,他想到了北府军,不过却又觉得如今中国内部局势紧张,北府军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塞找自己麻烦,于是连忙追问道。 “看样子,该是一伙马贼,人数大约三千不到,瞧他们情形,应该是抢了不少部落的寨子夷男回答道,草原上这种人数的马贼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也不多见,不过往往最后这些马贼都会给大部收编掉,不会任其在草原上发展。 听了夷男的话,金帐里的贵族们都是放下了心,他们今年网从原本的金山大营迁徙到独逻河,想来那伙马贼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才不开眼地抢到了这里来。 “既然是马贼,夷男,你等会点五十兵马出去,告诉他们,要么加入我们薛延陀部,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易畸朝夷男吩咐道。那伙马贼能有两千多人,实力应该不差,如今薛延陀部成了新的霸主。可是因为北府军,草原上仍旧乱的很。每一个能够壮大自己的实力,他都不会放过。 初春的草原,大雪时停时下。有时候出了太阳,便是打猎的好天气,不过已经脱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删李靖大军的汪这等人却是没那种闲情诱致,他们现在钢荆柑多人。就在距离薛延陀部大营不远的地方晃悠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伙不知从哪里流窜过来的马贼,在这里徘徊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 对于薛延陀部,汪达和其他几个人都是了解不少,薛延陀部其实是薛部吞并延陀部后才形成的大部,自称是铁勒族,是当年曾经称霸过草原的高车部后裔,向来都属于草原上那种不可以轻视的角色,虽然过去一直都给突厥人压着,但是突厥人也不敢轻易去逼迫薛延陀部,总而言之。薛延陀部本部兵马的战斗力在草原上属于拔尖的,就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真要对上了薛延陀部的兵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给击溃。 现在整天里,汪达都有些提心吊胆的,虽说他们身后有北府军撑腰。可是战场上刀箭无眼,万一要是有个好歹,他可就亏大了。 不过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汪达正自骑着马,想着是不是带队伍稍微走偏一点,省得离薛延陀部太近了,却没想到薛延陀部的兵马主动找上了他。 “跑,怎么跑,坏了李大人的大事,我们还是死路一条。”看着来报信的部下说出的逃跑提议,汪达直接骂道,“先去把那喊话的人带来。看看情形再说。” 李靖交给汪达他们的任务是尽量麻痹迷惑薛延陀部的人,若是有机会的话,就把他们的主力从大营里引出来,尤其是薛延陀部的本部人马那就更好了。 “各位,富贵险中求,咱们回去后能不能升官发财,就全看现在了。”汪达看着远处已自扬起的大片雪尘,心里却是忽地想起了在李靖军中的小儿子,朝边上的七个勉强算得上是同伴的人贩子头领说道。 “我看来的人也不少,只耍咱们把他们引到李大人说的那地方。咱们就算完成了他老人家交代下来的事情了。”汪达瞧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大片骑兵,横下心道。 “一切都听汪大哥你的。”其余七个人都是纷纷道,他们中汪达在北府军里的关系最硬,他们互相不服,也只有汪达才能勉强能让他们听号令行事。 不多时,那夷男派来的亲兵便到了汪达他们面前,说话间神情倨傲。没把汪达他们看在眼里,只是要他们快点归降,否则便杀无赦, 汪达听得那亲兵言语间透露出他那统兵的主人竟然是薛延陀部易畸可汗的孙子,在薛延陀部里常被人喊做小可汗,很受易畸喜爱,心中却是大喜了起来,这个夷男这般身份,手下带的必然是薛延陀部的本部兵马。 “啪。”汪达一鞭子抽在了那亲兵脸上,破口骂道,“来人呀,给我割了这狗东西的鼻子耳朵。”说话间。几个强壮的亲兵就把那薛延陀人给按住,拔出腰刀割了他的鼻子耳朵。 “滚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凭你们薛延陀人,也配做我们突厥人的可汗,你们薛延陀人永远都是我们突厥人的家奴。”汪达冒充起了东突厥的流亡贵族,朝那惨叫的薛延陀人恶狠狠地骂道,接着让人把那薛延陀人给送了回去。 两军阵前,那惨叫的薛延陀人捂着自己的耳鼻,跌跌撞撞地逃了回去。而这时汪达已自和其余七个头领一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行么事的夷男,刚停下来,就被汪达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些马贼也就是突然攻打了一阵,便回头逃了。 当他派出的亲兵给人带到他面并时。夷男的脸都扭曲了,他没想到那些马贼居然胆子这么大,敢侮辱他派出的使节。 “小可汗,那些马贼是突厥人。他们还辱骂我们薛延陀人一辈子都是他们突厥人的狗。”那被割了耳朵和鼻子的亲兵朝夷男添油加醋地大声说道,让夷男的脸色越听越难看。“追,给我追,我要把那些突厥人全杀了。”听得怒火中烧的夷男拔刀朝左右大喊了起来,这时他军中先前给汪达他们突袭了一阵后。稳住阵脚,重整了队伍以后的部将里,已是有人追上了这伙马贼,此时其他人得了夷男的命令,也都是使劲地追了起来,他们已经闲了一个冬天,要是再不动,恐怕刀子都要生锈了。 雪原上,两股骑兵开始了追逐,看着后面越追越紧的薛延陀人,汪达心里面却是狂跳了起来,祈祷着李靖赶紧出现。, (全本 )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雪地奇兵 犬阳米下,被白雪覆蔫的草原白茫茫,刺得人眼师洲帜,被身后薛延陀部骑兵追上的汪达忍不住咒骂起来,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顾不的其他,只是回头带着手下的人和那些追上的薛延陀部的前锋骑兵绞杀在了起来。 这些干着人贩子勾当的仆从军士兵。虽然从组织上来说,对李靖这样的兵法大家来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这也是对北府军这样军纪森严,个人武力强悍的军队而言,光论身手,汪达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并不算差。 至少现在他们就和薛延陀部的前锋骑兵杀了个旗鼓相当,大片大片飞舞的雪尘扬起,是弯刀对碰的声音,以及嘶哑的怒吼声和飞溅的血光以及倒下的尸体。 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薛延陀大部骑兵,汪达心里越发急躁起来,要是北府军的军爷们再不过来。恐怕他们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这时,夷男已是舔着有些干涸的嘴唇,脸上露出了凶残的笑容,让手下的骑兵从两侧包抄,开始挤压这些胆大包天的马贼的作战空间。 “把那个马贼头子留给我,我要用他的头骨做酒杯。”夷男大声喝着,目光落在了战场中央里挥刀最狠的汪达,一脸的兴奋。 远处一处矮坡上,看着被薛延陀部骑兵围困起来的那些仆从军,居然被合围后不断地给压缩着,眼看就要全线崩溃,迎来一场屠杀,站在李靖身边的裴元庆不由道,“大人。再不动手,汪达他们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我知道李靖淡淡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并不喜欢这些凶残的人贩子,不过是出塞时需要这么一伙人在帐下听用,他们一路过来,所遇到的部落,人畜不留,那是因为不能走漏了消息,他才默许那些人贩子为所欲为,但是如今这薛延陀部。再不能用那种手段,免得这些人贩子到时干的太过火,反倒激起草原各部的公愤,就对王爷的大业不好了。 李靖正是打了主意,要借薛延陀部的刀除去些汪达他们的人手,眼见得两千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千人还在咬牙苦苦抵抗,李靖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汪达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才,做事情也算懂得进退,更何况他儿子还在军中,若是让他死了,脸面上不怎么好看。 听到李靖命令,裴元庆连忙抢过身旁亲兵的号角,鼓足力气吹了起来。刹那间刺破云霄的悠长角声便响了起来。听到这角声,被死死围住的汪达和身边的士兵都是精神一振,这是北府军和他们约好的联络暗号,援军马上就会到。 “都给我挺住,挺住,北府军的军爷们马上就到了。 。汪达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起来,脸上欢喜的神情溢于言表,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被当成炮灰给抛弃了,但是现在却峰回路转,他不用死了。 不远处的夷男听到那远处的号角声,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小瞧了这伙马贼,还有同党在附近埋伏。朝左右大喊道,“重整队列,准备迎敌他们虽然包围了这伙丐贼,可是队形也早就乱了,要是现在突然杀出一伙骑兵来,没有阵形可言的他们恐怕会给打得很惨。 人吼马嘶,薛延陀部的骑兵们开始匆忙地调整起队伍来,不过刚才他们为了在夷男这个小可汗面前抢功。一窝蜂地争先恐后地压上进攻,那队形岂是轻易可变回来的。 不过更让薛延陀部惊恐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脚下的雪地忽地裂开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或者在他们身边,或者在他们不远处,但是无一例外带给他们的只有死亡。 从事先挖好的地坑里杀出的北府军老兵虽然个个都脸色有些发青,但是眼神却凶狠嗜血,手里的刀就像野兽的牙齿一样疯狂地砍向那些不知所措的薛延陀部的骑兵。 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北府军士兵,就连汪达也看呆了,他万万想不到这些北府军士兵竟能这般坚忍。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那些挖出的雪坑里埋伏了多久,就算是草原上那些最能吃苦的野人部落,也做不到这般。 “杀啊。”汪达身边,那些仆从军士兵疯子般吼叫了起来,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夷男身周亦是冒出了十几个北府军的士兵,他们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鬼魂一样,夷男从来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士兵,十几个人面对他身边近百的亲兵,竟然毫不犹豫地朝他杀了过来,他们中那些执斧的,第一时间便砍断了马脚,身后拿刀的人上前就是一刀,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好象杀人机器一样。 战场外,扬起了数道雪尘扬起的雪潮,快靠近战场时猛地拉了开来。赫然是徐世绩亲自带领的骑兵队伍。瞬间便形成了圆阵包围向了被埋伏的伏兵割裂成一块一块的薛延陀人。 徐世绩看着阵脚大乱,根本形不成有效抵抗的耸延陀人,却是佩服李靖的战术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肝茁雪坑,事井藏在雪地甲,有谁能想到还能众样安排伏舆,小也亏得北府军士兵个个强悍,而且军纪森严,他们来的一路上又弄到了不少羊皮褥子,这才得以实施这个战术。 现在徐世绩算是明白为什么李靖一路上一直严格地控制士兵饮酒,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个战术,才那么做。 徐世绩带领的骑兵就像刚才薛延陀人压迫汪达他们一样缩小小了包围圈。不过比起薛延陀人,这些北府军的职业军人更加可怕,杀戮的效率也更加高。 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刺眼的北府军黑色旗幡终于让薛延陀人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怎么样的敌人,夷男咬牙切齿地怒骂着,部落里才刚网商量着是不是要和那关中的李渊结盟。转眼间北府军就杀到了家门口,如何不叫他心中又惊又惧。 北府军的进攻猛烈而刻悍,虽然薛延陀人都是天生的骑兵,可是面对眼前这支全是由北府军里最强悍的老兵组成的军队,他们就像无力的孩童一样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只是不断地被压缩败退,然后给斩杀。 夷男仗着自己勇力,却是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可是他的挣扎很快就引起了裴元庆的注意,这个北府军里能排进前无的猛将提着一柄陌刀杀向了夷男,这专门为他打造的陌刀份量虽没有他原先使用的大锤趁手。但也是相当可怕的杀人兵器。 凡是遇到裴元庆的薛延陀骑兵没有一人能禁受得住裴元庆神力挥舞下的陌刀刀锋,每个人都是毫无悬念地被一刀两断,场面血腥,吓得无人敢和裴元庆对阵,被裴元庆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到了夷男面前。 就算从小自负勇力,生性好勇斗狠的夷男面对裴元庆这等如同怪物般不可以人力抵挡的猛将,原本挂在嘴上的什么勇士该如何如何全都不见了踪影,他甚至生不出和裴元庆动手的勇气就直接掉马逃跑了。 在这已为北府军控制的战场上。夷男又能逃得了哪里去,只是跑了没几十步,就被北府军的士兵截住了,片刻不到的功夫间,裴元庆就杀到了夷男边上,念着夷男是个贼酋,看样子地位还不裴元庆劈出的一刀却是一横将刀锋变成了刀身。重重地拍在了夷男胸前铁甲上,饶是他最后收了三分力,仍是将夷男直接从马上拍得摔飞出去,落在雪地里吐血不止。夷男被裴元庆生擒后,原本还在抵抗的薛延陀部骑兵更是没了士气和主心骨,在北府军大声用突厥语呐喊的投降声里扔掉了手里的刀弓投降了,如今连夷男这个小可汗都落在了北府军手里,他们还能怎么样。 当李靖骑着马,一派大将风度,悠闲地赶到战场的时候,汪达他们已经打扫完了战场,凡是受了伤的薛延陀人都给补上了一刀,直接送去归西,看得一旁被北府军看押的三千薛延陀人俘虏红着眼盯着他们,恨不得能把他们给生吞活录。 夷男被带到了李靖面前!这个原本还气焰嚣张的薛延陀小可汗,如今就像一条死狗般趴在李靖面前,气息微弱。 “大人,一时下手重了些,不过已经从俘虏那里问清楚了,这贼酋叫夷男,是薛延陀部可汗易畸的孙子。非常受宠,被薛延陀人唤作小可汗。”裴元庆在一旁道,他本来是想活捉夷男的。可是那里想得到这个薛延陀人所谓的小可汗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要不是及时给他服了吊命用的护心丸,恐怕都没命带到李靖面前。 “死了便死了李靖看了眼出气比进气多的夷男,却是没有多少可惜地说道,他们这次大军过来就是要灭掉薛延陀部,这薛延陀部王族的人全部死光才最好。 虽然说草原上最讲究的是实力为尊,可是也同样也看着血统,谁的血统高贵,谁的号召力就高,对李靖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夷男被拖了下去,只有他一人穿戴着整齐的盔甲袍服给仍在了遍地死尸的雪地里慢慢等死,这时候那些仆从军的人贩子士兵乙经录起了死掉的薛延陀士兵的盔甲衣服,曝尸于雪原上,以便附近的狼群能够更加地方便啃食。 虽然这种事情有些残忍,但是李靖却毫不犹豫地下令地去做了,他亲自带着大军押着那三千俘虏离开了战场,让汪达那些人去做那些事情。 三千薛延陀俘虏本来以为自己还能活下条命来,但是当他们被带出十里之后,被带到了冰封的独逻河上。看着北府军的士兵在河面上凿出了数个大洞,才猛然意识到这些北府军的士兵是要把他们赶入河水中活活冻死。 俘虏开始了反抗和暴动,不过手无寸铁,又被绳索连在一起的他们的反抗注定徒劳无功,最后只是被全副武装的北府军士兵逼入了那些被凿开的河面冰洞的巨大口子里。 岸边,看着薛延陀人就像下锅的饺子一样,不断地被逼入那冰冻的河面中央凿开的刚”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拼命地挣靖脸卜的神情有知慌,他虽是兵法大家,可是亦学习儒术,心里总觉得这种杀俘的事情有伤天和,不过为了夫局他只能如此。这三千俘虏留着只是麻烦。 李靖虽然有些不忍,不过像裴元庆等一众年轻将领却是觉得没什么所谓,杀异族俘虏在北府军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尤其是在敌国连续作战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将投降的俘虏全部杀掉,对外则称那些被杀掉的俘虏全部是战死的。 他们保全了那些俘虏作为军人的光荣,北府军的士兵在郭孝恪的影响下,对于杀俘虏根本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尤其是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在军中常听郭孝恪的讲义。对于危害农耕文明的游牧民族,他们和郭孝恪一样都是秉持着以杀止杀的态度,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死得越多,他们以后祸害汉人的可能性就越 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在河水中拼命挣扎的薛延陀俘虏渐渐地越来越少。最后沉进黑暗冰冷的河底,李靖转过了身,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王爷要那些低级军官和士兵识字读书,宣扬汉末五胡乱华时代胡人的各种暴行,并且大肆鼓吹自东汉开始就逐渐式微的儒家公羊学派的大复仇理论,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那些军官和士兵相信他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合乎天道大义的。 五胡乱华,死掉的汉人数以百万计,要是真地报起仇来,就算把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全部灭掉也不够。李靖心中想着,已是翻身策马而去。 “大人是怎么了?”李靖身后有亲兵不由道,边上的裴元庆却是不以为意地道,“大人以前没怎么做过这种事情,恐怕心里还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没事的。” “我去大人身边,这里就交给裴兄你了徐世绩看了眼河边留下的士兵,朝裴元庆说道,为了防止有命大的人逃走,还需要有人在这里留下,他不愿意留下看那河中冰面里漂浮的一河死尸,便自己寻了介。理由离开了。 “徐大眼看着离开的徐世绩。裴元庆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然后转身看着那望过去一马平川的独逻河冰面,心里道,这要是还有命活下来,我跟他姓,不过心里想归想,他仍旧是守在了那里。 河边不远处的临时营地里,汪达清点着这次的收获,从那些薛延陀人身上搜刮来的财物和得到的战马到不算什么,只是原本两千多的仆从军。如今只剩下了千人不到,被他叫来的七个和他一样的人贩子头领,死了四个,剩下的三个也是受了重伤。只有他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 让汪达有些兴奋的是,这剩下的一千人被李大人给单独编成一军,而他则成了正式的首领,给授了校尉的军衔,虽然他们这剩下来的一千人只能算作北府军里和乡团一个序列的战斗队伍,不过好歹大家都有了个出身,不再是过去臭名昭著的人贩子,因此尽管死了不少人,但是剩下的人个个都高兴得很,士气没有低落多少。 薛延陀部的大营里,见夷男带兵马出去后迟迟未归,等了一天一夜的易呸终于忍不住派人出去寻起这个他最喜欢的孙子来,接果又等了一天之后,全部等来的竟是一个噩耗。 闻知大营五十里外,有狼群啃食尸体,易畸再也坐不住。他亲自点了营中的一万兵马,呼啸着出大营而去,当他到达那如今已经被四面八方赶来的狼群当成乐园的战场时,看到的只是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但是他手下的士兵中依然有人能辨认出那些同伴的尸体来。 愤怒的薛延陀骑兵们把怒火发泄在了还在这战场上啃食尸体的狼群上。突厥人自称是狼的后裔,可他们薛延陀人不是,策马而动的薛延陀骑兵或射或砍杀,杀掉了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野狼。 整整一天,薛延陀部的骑兵都在收敛着同伴被曝尸荒野,已经被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每一个人的眼睛都通红通红,就像是处在疯狂边缘的野兽一样。 当夷男的尸体被带到易呸面前时,他浑身上下原本华美的盔甲袍子已经被啃食的野狼撕咬得稀烂,原本英俊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肉,只有森森白骨。 “啊!”易畦看着惨死。不得善终的亲孙子,大声怒吼了起来,他的声音凄恰愤怒,就像是失去了幼崽的老狮子一样。夜幕降临,薛延陀骑兵扎下的大营四周,不断地有狼嚎声响起和跑来继续啃食来不及收敛的尸体。 本就因为找不到敌人来发泄怒火的薛延陀骑兵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附近的狼群上,他们开始猎杀那些野狼。而本该制止他们的易畸却因为沉浸在失去孙子的痛苦和愤怒里,默许了手下部众们的做法。 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 (全本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趁虚而入 品马前。寒冷的北风甲。李靖站在一处雪丘上。听着远咒纠糊一向枉的狼嚎声,然后朝身旁站着的汪达问道,“你以前是草原人,这种狼嚎代表什么意思?” “大人。狼性记仇。如今四周聚集了不下八千的野狼,如今这狼嚎声像是狼群在彼此联系,也许天亮的时候那些狼群就会去报仇了。”汪达回答道,在草原上有关狼群的说法很多。但是狼灾这个说话很少有人亲身亲历过那种恐怖。 汪达小时候恰恰经历过一次。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他依稀记得那一次袭击他们部落的狼群只有几百头,却闯入寨子里咬死了近百个精壮的汉子,这一次狼群的规模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真不知道到时候薛延陀人会成什么样子。 “很好。”李靖点了点头,留在先前战场附近的斥候已经有消息回禀。薛延陀人的一万精锐已经到了,而且带兵的是他们的易呸可汗,这一仗他已经有了八分把握,剩下的两分就要看薛延陀人大营里那些新近被征服的东突厥残部和其他几个部落的人怎么想了。 “让全军准备上马,我们去薛延陀人的大营。”有狼群拖住薛延陀人,李靖有足够的时间去攻下薛延陀人的大营,让易呸成为无根的浮萍。 “是,大人。”应声间。季靖身后的亲兵已自领命而去。 黑暗中的军营里,因为怕生火而暴露行踪的北府军士兵们都是穿着铁甲互相挨靠着取暖,当传令的李靖亲兵将命令下达后,各营的军官们便开始挨咋。拍醒了手下的士兵。 临睡前放入怀中的水囊里水都是温热的。走出军帐的北府军士兵们按照各自的队伍围坐在一起,用地上的雪在脸上一抹以后,都是精神一震。然后将捂了一夜的肉干和水囊拿了出来,直接吃喝了起来。 第一次和北府军住一哼,军营里的那些各族仆从军看着那些沉默着吃喝的北府军士兵,心里都是生出了敬畏之情,这些汉人士兵比他们这些从小生长在苦寒草原的人更加吃得起苦,忍受得了恶劣的天气,他们无所畏惧。心里面除了胜利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汪铁现在乏这支军队中的一员,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值了。能在这样战无不胜的军队里,即便战死了也是一种光荣。 吃完肉干,北府军的士兵们牵着马沉默地出发了,黑暗中,偶尔从天上浓重的云层里透出的星光照在这些士兵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密银般的光辉,仿佛就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神的军队。 这时远处的易呸营中,所有的士兵都被那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带着哀伤之意的狼嚎声给惊醒了过来,可汗大帐外,披着袍子走出来的易呸听到了远处雪原上那传来的微微震动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他们。 “全军戒备。”易呸大声喊了起来,这时不需要他喊。那些被狼嚎声惊醒的军官们也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要面对的是狼灾,那些野狼会和他们不死不休,虽然他们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可是遇上那些凶残的野狼,就算他们最后赢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开始亮了,但是薛延陀人四周仍是一片黑暗,拿着弓箭的士兵们这时已能看到前方的黑暗里那逼近的一片绿幽幽的绿芒,他们知道那是狼的眼睛发出的光。 “放箭。”随着百夫长们的高呼声,一阵阵的箭矢被抛射了出去。不过面对四面八方冲来。跑得又快又急的狼群,仓促组织起来的弓箭手就像是杯水车薪一样,那些摆放的木橱栏根本挡不住那些来复仇的狼群,那些死了亲人而出去猎杀野狼的薛延陀骑兵此时已经连人带马都化作了野狼的腹中餐。 很快,如同潮水一样的狼群冲入了薛延陀骑兵的大营里,疯狂地撕咬,狼群聚在一起发出的那种狼腥味,让薛延陀骑兵的战马都受了惊。顿时间队伍混乱了起来。 一刀把扑来的野狼给劈飞,易呸上了马,让左右吹响了聚兵的号角,虽然他手下都是薛延陀部的精锐,每个精壮汉子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可是被狼群闯进大营,混乱之下根本难以发挥他们作为骑兵的长处,现在他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把队伍聚拢起来。突围出去,狼群的耐力不好,跑时间长了绝对跑不过战马,到时候等他重整队伍,就能回过头屠杀掉这些该死的狼群。 亲自率军的李靖虽然隔着薛延陀骑兵有十里远,可是也听到了那回荡在雪原上疯狂的狼嚎声,他知道薛延陀人已经被狼群缠上了。 徐世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薛延陀人居然就这样简单地被李靖调动了起来。精锐尽出不说,还被狼群给缠住了手脚,现在虽然大营里还有五万的兵马,可是只要他们北府军的黑色旗幡一出现,恐怕那些才给薛延陀部征服的部落就会造反了。 天终于亮了,易呸大军原本的大营里到处都是尸体,有人的。有战马的。也有野狼的,易呸好不容易带着聚拢的骑兵选了狼群最少的一吓,方向突围了出去,可是当他甩掉狼群停下来时清点身边的人马时,才发现出发时的一万人只剩了六千多小还有的四千要么走散了,要么就是给狼群咬死了。 一刀狠狠地砍进身旁的大树,易呸的脸扭曲得很,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只是些狼群刻让他像丧家之犬一样,他还如何做这草原的霸主。又拿什么去跟北府军斗。 “给我整队。清点箭矢。本汗要杀光那些畜生。”易呸朝身边的部将大声怒吼着,他一定要杀光那些狼群,来出心中的这口恶气,还有那些杀了他孙子的马贼。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心 看到暴怒的易呸。几个觉得有些蹊跷的部将都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小可汗带出的是五千本部兵马,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马贼就能不胜不响的把五千兵马都给吃掉,连个报信的人都逃不回来,而且他们在那扎营的地方发公,的尸体也就两千具,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不见的三千回多吉少。 薛延陀的骑兵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准备了起来,心里想着要杀光那些可恶的狼群。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此时自家的大营正陷入了北府军的猛攻中。 北府军一路牵马步行,直到中午前才到达了薛延陀人过冬草场大营的外围,休息了半斤,时辰,重新吃过肉干,喝过水后,便发动了进攻。 当黑色的旗幡如同死亡的标志一样出现在薛延陀人大营里几个哨塔的视线里时,那些放哨的士兵犹自不敢相信居然是敌军来袭,直到万马奔腾,席卷而起的大片雪臣如同雪崩一样涌过来时,方才醒悟过来,连忙吹响了敌袭的号角声。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大营里只要不是聋子瞎子,便能看到大营前方那白茫茫的遮天雪尘和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脚下震动的大地。 “汉军,威武。”北府三的士兵们在马背上高声嘶吼着,他们又想起了六百多年前那支无敌的骑兵军团是如何横扫整个草原,打下汉人四百年不倒的赫赫声威的。 霍去病,卫青,寄宪,那一个个彪炳青史的名字在他们心头萦绕,汉人祖宗的武功在激励着他们。他们这些子孙绝不能丢先人的脸面。 薛延陀人的大营里乱成了一锅粥,谁能想得到大小可汗带了最精锐的部队离开后会遇到这样的进攻,薛延陀部的本部贵族们慌乱地召集着自己的兵马往着大营前方赶去,而那些被新吞并的部落里投降的贵族们则是起了二心,谁也不想给薛延陀人卖命,尤其是他们听得懂大营外那传来的喊声。 “汉军,威武这个世上这样喊的只有一支军队,那就是北府军,自成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掉的人数以十万计,东海霸主高句丽给屠掉了。原本的草原霸主东突厥也给屠了,只剩下几万人的残部被薛延陀人吞并。 只耍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北府军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薛延陀人的死期到了,他们的确是可以帮着薛延陀人一起对抗北府军。可是那样他们有什么好处,就算这一次能抵挡住,那下一次呢。 所有被薛延陀人征服的部落里,那些原先是东突厥残部的人心态最为复杂,是北府军打败了他们东突厥人,让他们从原本的草原霸主位置跌落,成了现在被薛延陀人征服小成为奴隶的命运。 但是现在北府系又来了,而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薛延陀人,新的草原霸主。被薛延陀人当成奴隶使唤的东突厥人心里没有考虑太多,然后就造反了,即使他们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即使他们已经要去当别人的奴隶。那么他们也渴望去当最强的那个人的奴隶,因为他们不想在被灭一次。 更何况对东突厥人来说,郭孝恪这个让他们又敬畏又憎恨的汉人之王。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收留了阿史那社尔这个原来的王子,赐名史朝忠,还让他收拢了几万人部落为他放牧马匹,那么他们倒戈以后还能去靠近长城的草原生活,总好过跟着薛延陀人一起死。 北府军的骑兵很轻易地突入了薛延陀人混乱而且兵力空虚的大营,百人一队,开始在大营里到处杀散着那些聚拢赶来的薛延陀部的本部人马。 抢下薛延陀人大营的前营后,李靖立废登上了原本的哨塔,观察起整个战场来,薛延陀部所有的家眷都在这里。而且又是初春最严寒的时候。他们根本逃不了哪里去。 随着李靖在哨塔上不断挥动的令旗,在哨塔下架起大鼓的擂鼓亲兵敲响的鼓声不断地命令着各部的骑兵向着不同的方向进攻。 很快李靖就发现了薛延陀人大营里那些趁机造反的队伍,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想的步骤推演着,薛延陀这个草原霸主,可以说是草原历代以来实力最差的霸主,又有他们北府军死死地压着,那些向来信奉强者为尊的游牧部落怎么会服气,更何况东突厥人又是刚刚衰败的霸主。他们是绝不甘心当薛延陀人的奴隶的。 “传令下去。告诉各军,凡是遇到投降和愿意倒戈的敌军,就让他们在头上扎上红色布条,否则的话就怪我军不认人李靖朝身旁的亲兵大声说道,这样的形势他要好好利用一下。随着李靖的命令,冲得最猛的几路人马甚至在薛延陀部大营里直接大声喊起了“投降不杀,杀薛延陀人的有赏。的口号,那些大营里的普通牧民听不懂。可是那些有些身份地位的贵族却听得清楚明白,尤其是给薛延陀部吞并的那些部落里的贵族。更是喜出望外。 没过多久,就有那些集结兵马自保,本来想要弃营逃走的别部贵族主动找上了北府军,然后就在头上绑上了红色布条,跟着北府军和薛延陀部本部的剩余兵马杀在了一起。 只是一个时辰,整个薛延陀人的大营就全部陷入了战火中,薛延陀人尽管有着两万的本部兵马,可是却并不是什么精锐,最重要的是易呸不在。剩下的贵族里也都是只顾自己,就算有人想要纠集各部兵马共同对抗北府军。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肯舍了自己的部落财产,最后的结局就只是守着自己的营寨,各自为战了。 李靖始终站在最高的哨塔上,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俯瞰战场的感觉,因为那会让他有种大局尽在掌中把握的感觉。 各条战线都推进得很顺利。李靖看着北府军不断快速地攻下一个又一个营寨,眼中终于露出了大功告成的喜色。半天之后他就能接管这介。庞大的过冬草场和大营,然后他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等着薛延陀人最后的精锐骑兵回来,不过那时候估计他们就算是没有和狼群两败俱伤,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全本 ) 第三百章 薛延陀的覆灭 入夜时分,北府军存那此倒戈的薛延陀大营里的别部军颐洞州下。控制住了整个过冬的草场大营,至于那逃走的一些薛延陀部的本部兵马。李靖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占据这座大营,不由得易畸不来送死。 宽阔得可以跑马的可汗金帐里,李靖坐在了原本的可汗宝座的下首位置,两边则是投降到戈的那些部落贵族和北府军的部将,这一次他们打下薛延陀部落,一来是薛延陀部的小动作做过了界,第二也是为了草原的长远考虑,一个分裂,永远不能统一的草原才是对汉人最有利的,而这一次恰恰能给这些草原部落一个最深刻的记忆,永远不要妄想当什么草原霸主,他们北府军在草原上不打别的,只打草原霸主,谁若是不信。尽管去当这个草原霸主好了。 “各位都是草原上有远见的智者,应该知道王爷神威,天命在汉,便是这草原亦是汉王治下,我相信各位不会重蹈薛延陀人的覆辙李靖的目光如电,环视着金帐内的各部贵族,说完这句带有些许威胁的话后。便又笑着说道,“今日各位弃暗投明之功,本帅心中有数,自然会一一记录向王爷禀报,倒是封赐爵位,奖赏财物,绝对是少不了的。” 李靖这话一出口,那些原本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各部贵族们都是笑逐颜开了起来,眼见东突厥和薛延陀这先后两个草原霸主覆灭在北府军手里,他们中没人还敢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一个个都只是想当个安乐逍遥的富家翁。 李靖又说了几句宽慰之语后。拍手间,那原本可汗金帐所在的行营里所蓄养的美貌女奴如同穿花蝴蝶般进了大帐,在大帐中央跳起舞来,而北府军的士兵则是抬着美酒和现烤的牛羊肉送到了那些各部贵族面前。 见李靖如此这般大方,一点也没有倨傲之情,那些胸无大志的各部贵族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地喝酒吃肉,不时地在那跳舞的女奴身上摸上几把,调戏几句。 和那些部落贵族相对的北府军将领一边,虽然也喝酒吃肉,但是每个人都只有一壶酒,喝完了便绝不多饮,至于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奴。那些将领也一个个都是直接拒之门外,倒不是他们没有色心,只是大军在外,若是他们这些将领自己不守军纪,又如何叫手底下的士兵遵从。更何况李靖这咋。主帅就在场,谁又会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李靖端着酒杯,目光在那些寻欢作乐的各部贵族里来回扫动着,很快就被他发现了几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们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沉迷于酒色。只是沉默饮酒吃肉,被他的目光扫到后都是不自觉地避开了。 偌大个草原,又岂会全是愚蠢之徒。李靖心里冷笑着,不说这几人。便是那些看上去沉迷酒色的贵族里,恐怕有几个也只是故意装出来的罢了。 面上不动声色,李靖只是让士兵继续上酒上肉,然后则是换过了一旁的亲兵,在他耳旁吩咐了许久小对于那些可能的威胁,李靖是绝不会放过的,有些人他就要他们今夜死在这可汗金帐里,而且不能叫人看出破绽来。 李靖大军中,同样有缓骑的好手。里面不乏会用毒的好手,随身也携带着见血封喉或是杀人不见血的毒物,这些本来都是用于制作药箭,袭杀敌军重要将领的。如今正好排上用处。 只是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一批送酒进来的士兵,这时金帐里的那些各部贵族都是喝得有些醉醺醺了,便是李靖一直留意的那些人也是同样如此。 这些喝醉酒的贵族做梦都没有想到李靖只是觉得他们有可能是日后的威胁就直接做出了除掉他们的决定,只是依然喝着酒。 几个堤骑的士兵在李靖亲兵的吩咐后记下了那些要除掉的贵族位置后。便以送酒倒酒为名,靠近了那些人身边,然后便是细如发丝的萍毒银针在不知不觉间刺入了这些人的身体里,干净利落,没有被一个人发现,他们干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都是熟门熟路的很。 坐在将领中间的徐世绩正看到了这一幕,先前李靖注意那些贵族中几个人已是被他察觉,如今仔细观察之下果然李靖这个主帅已是在不动声色间除去了那些可能会是麻烦的人。 李靖的这种决断力正是徐世绩所佩服的,换了是他的话,恐怕还会犹豫一下,根本不会那么快直接除掉这些人,而且还是那么快。 只是没多久,就有人毒性发作。倒毙在酒宴间,不过却根本不引人注意,周围喝醉的贵族只当是直接喝晕过去了,一个个都是嘻嘻哈哈地笑着对方没用。 眼见大功告成,李靖也是满意的起身告退,同时准许那些贵族每人带两个女奴回去,或者就直接在这所谓的可汗金帐要快活一下好了。 当李靖离开之后,其他的北府军将领才离开,只留下那些贵族们开心地选起了女奴,有人选择了回自己的大帐慢慢玩,也有人想试试在李靖口中在这可汗金帐里玩女人的感觉。 第二天,那些在可汗金帐里留宿的贵族才发现了那几咋。死掉的贵族。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反正只是几个不相干的人,便是死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将尸体送回所在的部落后,去的北府军军官,直接选了几人的部落里年事最高的贵族当新族长,老人往往比较保守,顾虑得也更多,更适合稳定那些部落。 就在李靖占据薛延陀大营,抓鼻时间让疲惫的部下士兵抓紧修养生息的时候,易畸这个已经失去了自己部落的薛延陀大可汗正自满脸是血的看着一地的狼尸,目光里满是暴戾。 近八千的野狼,整整被他屠掉了七千,只剩下一千不到的野狼最后选择四散奔逃,而他自己亦是又损失了千人,加上被他重新聚拢的兵马。他如今剩下的人马只有七千余人。被这场该死的狼灾整整闹掉了他两千的士兵。“可汗,可汗。”不远处,忽地响起了 “狗喊声,听得易旧心里头一紧,抬头看矢,竟是自只留先飞万的心腹随从满脸是血地策马飞奔而来小身边还有一群一看便是残兵败将模样的士兵。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策马到后跳下马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的心腹随从,易畸忍不住一脚踢翻后。瞪着眼问道,可是他心里面已自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仿佛就是大营出事了一般。 “可汗,您走后没多久,北府军就打来了,那些大营里的东突厥奴隶和其他各部又造反响应,现在大营已是给北府军打下了。”那被踹倒在地的心腹随从脸上犹自满是惊慌失措,他的话一说出,易呸身边立匆就炸开了锅,而易隆自己则是脸色变得苍白,一个踉跄就差点直接摔倒在雪里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间易畸嘶吼了起来,一脸的歇斯底里。而他身边的那些部将和薛延陀部里的大贵族也一个个都是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你撒谎,北府军怎么可能会杀过来。”易畦忽地一把抓起了那逃出来心腹亲随,面目狰狞地喊道。他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这个噩耗。 “是真地,可汗,可汗。”哭喊间。这时又有几伙从大营里逃出来的兵马找到了易呸,这才让易畸明白,自己的老巢让人给占了。 “勇士们,给我杀回去。”易呸上了马,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而他的军队也同样如此,他们的亲人在大营,他们的财产也在大营,要是失去了大营,他们就会变得一无所有,而且这个时候他们每个人心中还有一点幻想,那来攻的北府军人不多,只有一万兵马,就算有那些叛变的部族帮助,也绝对难以在短时间内牢牢地控制整个大营。现在他们杀回去说不定还有机会。薛延陀最后的七干骑兵像是疯了一样的往回赶着,而这时在他们大营的李靖只做了一件事情,他把薛延陀部里血统最尊贵的贵族直系子弟全都找了出来,在草原上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这种所谓的血统尊贵简直就是不必要的东西。 很干脆的杀无赦命令,比起过去历代的出塞大将,李靖的权限大得多。起码在如何处置俘虏这一条上。可以说是郭孝恪随便他处置,而不像过去的历代掌权者那样,喜欢彰显天朝的气度,有危险的东西就直接抚杀在萌芽阶段里,这是郭孝恪的哲学,同样受他的影响,李靖也觉的这是很有道理的做法,而他现在就这样做了。 “易呸三族之内的亲戚脑袋,全部挂在大营口好了。”看着来回禀的裴元庆,李靖吩咐道,想必易畸看了自己亲族的脑袋都挂在旗杆上。一定会发狂地失去理智。 “是,大人。”裴元庆重重地点了点头,打下了薛延陀人的大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薛延陀人已经和李渊勾结上了,要是他们这次不灭了薛延陀,恐怕薛延陀人得了李渊送他们的兵器,将会成为他们的大祸患。这一次李靖做出先攻薛延陀的决定怎么看都是英明的很。 李靖自己也没想到,竟会被他发现这件事情,这也让他对李渊和关陇世族越发地失望,争天下虽说用什么手段也无所谓,可李渊意图勾结薛延陀人就实在是过分了,枉他还一直自称是名门之后。 受郭孝恪国家民族说法的影响,李靖虽然仍是兵家儒家兼修,可是也对李渊这种做法感到了帐恶小将手中李渊派人送给易畸的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李靖站了起来。 “大人,这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李渊本身就有胡人的血统。他会想到和薛延陀人结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大人不必生气。”见李靖面色不好,徐世绩在一旁劝道。他虽然同样不齿李渊的做法,可是争天下,不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如同兵法上讲,兵者,诡道也是一样的。 要是李渊最后夺得了天下,又有谁敢说他,徐世绩觉得李靖有时候过于偏执在王爷所说的国家民族的大义上了。 “你说得也是,不过这事情总要让天下人知道。”李靖看着徐世绩。忽地一笑道,然后将那信重新收好。他打算等彻底解决了薛延陀人。就派人送回去,让郭孝恪好知道这件事情。 本来被北府军攻打时破坏的营栅被重新修补了起来,有着充足劳力可用的李靖在短短的两天内就准备了不少拒鹿陷马,而北府军的士兵亦是连续休息了两天,而那些投靠的各部贵族也将军队混编在一起,接受李靖的调动指挥。 第三天,易旺带着身边最后的七千薛延陀骑兵杀回了大营,一切就像李靖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受损严重,狼群整整让他们减员了两千多人。易呸为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抛弃了所有的伤兵,因此全都可以划到阵亡那一块去了。 看到自己的妻子儿女,孙子孙女。亲族的亲人所有人的人头都被挂在大营前的旗杆上,易膛彻底发狂了,他像疯了一样不断地驱赶着手下的骑兵冲击已经加固的大营,根本不计代价地拼命进攻。 虽然兵法说哀兵必胜,但是在李靖眼里,死了亲族的易畸只是头狂乱的野狗罢了,他在搭建的高台上,悠然地俯瞰整个战场,看着易畸不断让手下的士兵送死,然后他很快又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派出去的斥候回禀,易呸根本没有在两翼安排多少斥候警戒。 一次骑兵的两翼侧击突袭,北府军就全歼了薛延陀部最后的七千人。当他们从大营后营绕出,杀向薛延陀人的左右两侧时,易呸仍旧在不断地驱赶士兵疯狂地攻打前营。手下的士兵在进攻中整整死掉了一千多人。 易昭最后是被从大营里策马冲出的裴元庆一刀砍飞了脑袋,和自己的亲族去了黄泉作伴,而剩下的薛延陀骑兵在他死后,再也没有什么斗志。近三千人就那样扔掉了武器跪的投降。 (全本 ) 第三百零一章 大汉军国主义 添雪化开后的草原。焕发出了勃勃的升级。独逻洱畔。惨世“人营里。原本被薛延陀人征服的东突厥余部和其他部落在李靖灭了薛延陀人以后,摇身一变从本来的薛延陀人的奴隶一下子变成了主子,驱赶着成为奴隶的约六万薛延陀人开始了向长城边界草原的迁徙。 李靖打算把这将近二十万人的各部联合队伍带去北府军在边塞所能控制的戍城附近安置,对于这些游牧民族,王爷有一个完整的安置计戈。如今他不过是提前做了这件事情而已。 对于成为了奴隶的薛延陀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哀叹自己的命运。因为那些翻身做了主人的各部贵族和牧民,以百倍的凶狠对待着他们。同时讨好这他们的新主子。那些北府军的汉军士兵。 从独逻河顺流而下,在距离北府军幽州边界以西的长城关塞外,跋涉了一个多月的李靖大军终于碰上了史朝忠的人马。 两军相遇之后,看到被李靖带回来的原薛延陀大营里的东突厥余部。史朝忠也自是一番感概,他本是东突厥的王子,要是没有郭孝恪在这个世上的的话,他或许以后会成为可汗也说不定,但是现在本该在历史上趁着隋末割据,而中兴的东突厥却如同枯萎的树木一样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同样应该在进后数十年里兴起成为草原新的霸主威胁汉人帝国的薛延陀人也出局了。 现在的史朝忠,只想着建功立业,成为郭孝恪手下的功臣,好使阿史那的血脉继续延续下去,哪怕他已经改姓为汉姓,但是他相信自己能够为自己的后代打下一个值得他们自豪的家世。 “大左,这是王爷命人网送到不久的密函李靖大帐里,史朝忠送上了从邯城快马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 接过密函,李靖心里有也有些忐忑,虽然去年出兵时,他以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为由,直接带兵出击草原打下了薛延陀人的大营,虽说大获全胜,可以说如今整个草原上除了远在西域的西突厥以外,再没有什么有威胁的大部落,可是他终究是擅作主张,而且出征的一万北府军精锐老兵亦是折损了七百人,要知道这七百人,每一个人放到其他割据势力里,少说也是一个校尉级别的军官。 拿出信函,李靖看了起来,不过随着他看完整封信,原本忐忑的心放了下来,王爷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对他大加褒赏。认为他主动出击薛延陀,乃是名将所为。 “大人,王爷怎么说?,小见李靖脸上露出喜色,史朝忠不由在一旁 道。 “王爷已经决定褒赏全军,至于攻打太原,暂时取消。”李靖知道因为自己的出击,薛延陀部覆灭,李渊必然得了消息,知道他们知道他有和薛延陀人结盟对抗王爷的想法,恐怕必定会加强戒备。 “这一次是我坏了王爷的布置李靖自己叹了口气。虽说除去薛延陀这个后顾之忧,但是和王爷争霸天下的大业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王爷可有别的什么布置。”史朝忠又问了一句道,他相信郭孝恪不会就这样算了。 “王爷命我在草原建都督府。摆明车马对李渊施加压力。”李靖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史朝忠,王爷看起来是打算撕破脸和李渊对上了,他送回去的那封李渊派人打算薛延陀人结盟的密信让王爷发怒了。 能够为一方大将,李靖心里面还是有些期待的,虽然到时那剩下的九千老兵要调回邯城,可那时候会有三万新军过来,加上史朝忠的人马。他手下的兵力不会少于五万。唯一的问题就是王爷要他自己解决粮草问题,可以说到时候那云中都督府,他要兼管政务。 看完郭孝恪的密函,史朝忠也是欢喜了起来,他原来虽然带着手下两万兵马,也挂了咋小将军头衔,但是那及这次云中都督府副都督的官职。虽说只是李靖的副手,但是这也说明他终于进入了北府军的核心圈子。不再是需要被提防的外人了。“封赐世袭爵位,发定牧场之事刻不容缓李靖很快就进入自己将要担任的角色,朝面露喜色的史朝忠说道,王爷打算给那些投效的草原部落的贵族都一一封赐世袭的爵位,然后划定牧场,规定他们每年需要上贡的牛羊马匹和皮草,同时也打算大规模地开放边贸,除了铁器。其他货物都可以流入草原贩卖。 接下的半个月里,李靖成了大忙人。云中都督府的治所需要选址,同时召开的所谓的部落贵族大会上,他也是必须到场,毕竟爵个的排序。草场的戈定都关系到各个部落以后的发展,原本还能保持着彼此表面上和睦的各部贵族,终于在利益的驱使下,开始了无休止的谩骂争吵。 “大人,我看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夜晚,李靖的军帐里。徐世绩皱着眉头说道,他这时已经猜得到,王爷那些世袭爵位,草场划分,根本就是用爪波草原各部的关系。让他们彼此石相仇视敌对。再也不起来。 草原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残酷地方,可以说各个部落间彼此都是仇敌,互相之间都有从祖辈传下来的仇恨,只是过去大家遵循着草原上自古上留传下来的规矩,力强者为尊,弱小为强大的吞并,但是现在草原上的天变了,北府军这个庞然巨物是草原上的最强者,可他们并不按草原上的规矩办事,而是用他们的那一套规矩。 所谓的商量,让贵族大会成了一团浆糊,有北府军镇着场子,那些小部落的贵族不再像过去害怕那些大部落。凭什么他们的爵个要低,牧场也要差,他们不满意,那就耗着吧,看谁熬得过谁。 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就算是李靖对此也是一筹莫展,而且他也知道这是王爷想要看到的局面。不过老这么下去也是不行,看了眼徐世绩,李靖沉声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大人,王爷虽然说是让那些贵族们自个商量后,让我们递公文。可是这最后做主拍板的还不是王爷,更何况那些什么爵位高低排序。家世谱系血统什么的,长孙无忌他们才玩得转,与其让那些贵族天天吵下去,不如把他们全送去邯城,让长孙无忌和魏征他们那些文臣去烦好了,省得他们没事情做。”徐世绩在一旁细细地说道。 “嗯,好主意,想必长孙无忌他们肯定很乐意干这事情。”李靖听罢徐世绩的话。眼中一亮,他怎么忘了还能把这皮球踢回去。而且让那些部落去贵族见王爷,他这边也能清净得多。 就在李靖这边已经下定了主意的时候,外面忽地响起了号角声,让李靖和徐世绩都是一惊,两人刚一起走出大帐,外面就有亲兵来报,原来是大营里,那些各部的贵族各自纠集了人马互相打了起来。 “胡闹,他们还有一点规矩不。”李靖当即震怒了起来,喝骂间调动兵马开始了镇压。 “大人,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这一打,我们让他们去邯城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徐世绩却是在一旁笑着道。 随着北府军的介入,这场本来有扩大化趋势的内讧火并给镇压了下来,不过那些部落贵族间彼此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一点也都没有减下来。 半个时辰后,几百号部落贵族。把李靖的主帅大帐给塞了个满满当当。分成了两伙,彼此互相恶狠狠的瞪着对面。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都督。”李靖一身披挂地走了出来。一开口便是一句让所有人都心里一紧的重话,几乎是刹那间整个帐子里都是响起了一片不敢的惶恐之声。 “王爷优涯,让你们彼此商量爵个派系,家世血统,乃是为了草原的长治久安,以后不再有刀兵之祸,可是看看你们现在,啊,动刀动枪的,是不是想当草原霸主。”李靖神情一凛,那说出来的话冷飕飕的。叫大帐里每个贵族都是提心吊胆了起来,草原霸主,北府军就是专打草原霸主的。 “说,是谁先动手的李靖大喝道,他这个时候就是要再挑拨一下这分成两帮人的各部贵族们的仇怨。 “是他们。是他们李靖话音一落。整个大帐里就好像炸开了锅一般,如同洛阳的东街菜市一般吵闹了起来,两帮人就像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叫嚷着,就差直接拔刀子上了,“大都督,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些年老的贵族索性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了起来。 李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整个大帐里闹得实在不成体统。他拔出了刀,一刀把面前的大案给劈得粉碎。 随着李靖这一刀,原本还吵闹的大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那些先前还眼红脖子粗,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各部贵族们一下子都噤若寒蝉,没一个人再敢出声。 “说啊,怎么不说了啊。 ”李靖提着刀,目光扫视着那些一个个都是如同乡下精明的老农一样的各部贵族,声音冰冷。 “好啊,你们不说了是吧,那我来说,你们的爵位排序,草场发定。你们自己去邯城,去找王牵给你们做主。”李靖说到这里,方才还刀入鞘,“现在都给我回去,你们有什么话,好好想好了,去耶城跟王爷说说完,也不再管事,直接走了。 大帐内,一众贵族都是傻了眼,他们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去邯城见汉王,每个人心头都是生出了一股寒气,郭孝恪的名头在草原上不下于各个游牧民族故老相传里那些神话传说里最可怕的魔神。 见李靖没了踪影,那些贵族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出了大帐,李靖这个云中大都督虽然有威严,可是却还算好脾气,要是他们在汉王那里像先前那边吵闹的话,恐怕他们每一个人的脑鼻都已经落地了,然后给垒成京观给人当成警示。 回到各自的部落,那些弈旬书晒加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渊布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安排起自只离开后部落的事情,甩训认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始在自己的部落里挑选最美丽的少女,准备最珍贵稀奇的礼物,好去朝见汉王,每个人都是想着自己说不定能讨得汉王的开心。到时候自己的部落就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了。 当李靖为云中都督府选定了建城的地方后,第一批来自国内的五千新军欺兵也到了,都是幽辽之地小没有后顾之忧的青壮子弟。同样地,第一批修整后的四千精锐老兵护送起了足有三千人的草原各部贵族的朝见使团踏上了南归的路途。 这时候,已经是春末,天气回暖,正是一年中气候最好的两个时节。在邯城,经过一年的大建,新建的邯城已经焕发了过去千古雄城的风光。 郭孝恪的强势,直接让他治下的北方成了天底下最太平的地方,几乎可以称得上盗匪绝迹,没人想拿自己的人头去试北府军的刀快不快。因为那根本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同样地地方上地方豪强也是安分守已,老实得不成样子,哪怕就是前朝文皇帝杨坚晚年严刑峻法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老实,说起来他们都是怕了北府军的剿匪,要是他们横行乡里,兼并土地,欺男霸女,一旦给汉王府的观察使给上报的话,到时候就是当地的北府军的折冲卉兵马下来剿匪了,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和贼军勾结的叛逆了。于 对于这种随时都有杀头和全族株连的风险,没有一家豪强敢于再去做用非法的手段兼并土地的勾当了。反倒是一心一意当起了顺民,把精力放在了调教自家的子弟去参加科举和武举,当然相比起更受寒门士子欢迎的科举选拔,那些世家门阀更乐意把自家子弟送去参加考武举,一旦中了武举,那可就是正经八百的的北府军,不需要再去那折冲府熬个几年。邯城内,自从郭孝恪传出要开夏考科举的消息后,来自各地的寒门士人就像邯城汇聚而来,其实所谓的寒门士人并非是家里穷困得连饭都吃不出,相反所谓的寒门只是相对于那些世家门阀地方豪强而言。乃是些地方的中小地主,虽然有钱让家中子弟去念书,可是却不像那些世家门阀有政治资源,仕途异常艰难。郭孝恪敢开科举,一方面是小东的世家门阀自恃家学,另一方面也是郭孝恪一贯以来的强势风格,让他们不敢在这件事上去触怒郭孝恪,如今北府军的折冲府遍布各地,军中的主耍军官都是郭孝恪从军以来亲自培养的嫡系军官,征收的士兵也全是良家平民子弟为主,凝聚力非常高。在北方,没有任何人敢怀疑郭孝恪对军队的控制力,谁都知道郭孝恪这个汉王在北府军士兵心中就是他们的军神,只要郭孝恪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摧毁地任何敢与郭孝恪作对的敌人。 即便是那些把自家子弟送入北府军的山东门阀有时候也会在自家子侄归家后,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北府军就像是有着魔力一般。自家的那些子侄去了半年一年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言必称汉王说如何如何,什么无国不成家。民族大义,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还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什么所谓的历史大势,更可怕的是他们说得那些东西最容易带坏族里的年轻子弟。不过可惜的是,那些世家门阀的老人们根本无法阻止那种趋势只能看着家族一点一点地变化着。尤其是在看到几个犯了事的世家门阀因为有子弟在北府军中而免去株连全族的命运后,他们能做的就是看着年轻人改变腐朽了几百的家族至上的规矩,变成所谓的国家民族至上,然后才是自家的利益。 原本盛行于北府军中的结合西汉时期儒家公羊学派和法家耕战的大汉军国主义在北府军攻下了河北和山东后,开始了向民间扩散的趋势,尤其是那些原本的世家门阀子弟小这些家境优越,因为汉末之后乱世而将习武传家的北地世家子弟天生就是军国主义的信徒,甚至可以说贵族才是滋生军国主义的土壤。 一那些有关秦汉大一统以来前汉和后汉对外征战的彪炳武功和那些充满了煽动性语言的北府军军中的军官讲义一时间在河北山东出现了少的手抄本,在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间流传了开来。 不知不觉间,天命在汉,统一天下。恢复汉统,舍汉王其谁的观念就在那些年轻人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了起来,甚至于连中原一带不满李密的那些世家门阀里也悄然流行了起来。 尤其是和河北接壤的魏军防线。王世充军中,不少世家子从军的军官也都是秘密看起了那些充满激励人心话语的小册子来着,他们只是类得看着很带劲,然后就开始对北府军有了些憧憬。,弈旬书晒加凹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三百零二章 各怀鬼胎 城汉圭行宫。郭孝恪亲自年把年地教着两个连岁都冻切”儿子如何拉弓,而王远知这个老师就在一边看着,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我还以为先生也会像裴卿家他们一样劝我呢?”放下手里已经学会走路的两个儿子,郭孝恪转头朝王远知笑道。 “国家夫事在祀在戎,那些所谓的文治仁德不应为帝王所取。”王远知毫不讳言地说道,他是修道之人,世事看得通透,裴世矩这些文臣不希望两个小王爷也像汉王一样强悍好武事,乃是出于文官想要控制朝政的天性。 王远知并不掺和到权力的角逐中去。所以郭孝恪打算怎么教儿子他都不会反对,更何况看得出郭孝恪在教孩子上面并不比任何人差。 “先生说得好,国家大事在祀在戎,这世上所谓的大道不过是强权二字而已,与其坐那虚伪的假道学。本王到宁愿自己的儿子做那心狠手辣的真枭雄。”郭孝恪大笑了起来,王远知虽然是他两个儿子的先生。不过两个儿子尚年幼,王远知也教不了他们什么东西,无非是些启蒙的蒙学,更多的时候,王远知到是在他身边随时参谋,比起魏征,裴世矩,长孙无忌等人,他更放心王远知这个与世无争的道门第一人。 “王爷说的虽是大道,可也需的记住,过网易折,自古以来一治一乱的循环,皆是失衡引发。”王远知在旁静静地说道,接着蹲下身和郭孝恪一起捡起了给两位小王爷仍在地上的桑木小弓。 “父王,骑马马。”两个孩子朝郭孝恪张开了双臂,奶声奶气地说道,看得一旁的王远知也忍不住笑起来,有谁知道外面盛传威名如狱,一声令下可让天下血流成河的汉王竟然给两个奶牙还没长齐的小子当马骑,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妾爷,不觉得有损威严吗?”看着将两咋。儿子架上脖子的郭孝恪,王远知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总是觉得郭孝恪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虽然在人前这位汉王规矩森严,定下的规矩必然遵守,可是有时候却又极其藐视礼法。 “先生说笑了,老子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这些小崽子,现在给他们当马骑,等老了,定要教这两小崽子好生地服侍老子。”郭孝恪心情不错,和王远知说笑道,也不管自己的语言粗俗。 王远知听着郭孝恪好似市井匹夫般的话语,愣了愣后亦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郭孝恪这话可是话糙理不糙,这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是一样,不管是大仁大义之辈,还是大奸大恶之徒,拼死拼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让后人过得更好吗。 “可惜老道一生修道,总以为自己无欲无求,临到老了,才忽然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王远知一生清修。从未近女色,也没有子嗣,如今听着郭孝恪那番话,才生出了一丝感悟,想到自己若是没有修什么劳啥子道,现在自己应该是儿孙满堂小恐怕也有几个像郭孝恪儿子般的小崽子要他这个老头子给当马骑。 “先生这话错了,先生修道。以自然万物为道,我这两小崽子,不也是先生的后生晚辈。”郭孝恪放下了两个儿子,抱着两人朝王远知道,“大虎小虎,叫爷爷。” 虽然两个小子很顽皮,不过却都机灵得很,知道郭孝恪这个老爹此时说话不能当儿戏,当即都是乖乖地朝王远知叫了一声“爷爷”惹得王远知大笑了起来。 于是原本该给两个孩子上的课。最后变成了两大两小:一起玩耍,一直到两个孩子玩累了,王远知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出宫而去,他这辈子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轻松过。 行宫后宫,见郭孝恪抱着两个儿子回来,李秀宁忍不住道,“王爷,你太宠他们了,从小不好好读书,只知道玩耍,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秀宁,大虎和小虎才多大。孩子这个时候就要多玩耍,读书吗,王先生不在教大虎和小虎背三字经吗?”看着一脸正色的李秀宁,郭孝恪却是开口道,他知道李秀宁从小就是那么过来的,不过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像那些世家子弟没有快乐的童年。 “是啊,姐姐,王爷说得对。大虎和小虎这个年纪,就该多打闹玩要。这样以后才长得健壮。”木兰扶着张出尘回来了,张出尘生产后不久,还需要调理。 “来,把清儿给我抱抱。”看到木兰和张出尘带着网出生不久的女儿回来,郭孝恪接过了女儿,抱在了怀里。看着那像张出尘更像自己的眉眼,忍不住道,“清儿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不知道到时候便宜了哪家小子?” 听着郭孝恪在那喃喃自语,李秀宁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这咋,丈夫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对孩子太好了些,没有严父的威严。 “不行,清儿以后也要跟大虎。小虎一起练武,等长大了,我看哪家小小子敢欺负她。”郭孝恪越想越担心,最后忍不住道。 “王爷,你想清儿以后找不到婆家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李秀宁忍不住在旁打越兰和张出半亦是笑着仁※ “嫁不出去,你们不也嫁出去了吗”。看着三个打趣自己的妻子,郭孝恪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他这三个妻子,哪一个不是女中豪杰。 “王牟,长孙大人求见。”就在郭孝恪和妻子儿女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士兵的禀报声。 “知道了,让他在书房等着。”郭孝恪应了一声,起身将怀里的女儿交给张出尘,朝三人道,“你们照顾大虎小虎,清儿,我走了 “这个长孙无忌,总是来得不是时候。”郭孝恪走出,李秀宁不由道,不过她知道长孙无忌这时候进宫。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 “对了,无垢妹子好像有几天没进宫了。”说到长孙无忌,木兰三人都是想到了长孙无垢,这个很讨她们喜欢的妹妹,三人也都是明白,这个妹妹一颗心早就系在了她们的夫君身上,她们虽然不愿再多一介。人来分享丈夫的关爱,可是也知道丈夫纳妃子是迟早的事情,裴世矩那几个老匹夫早已经磨刀霍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长孙无垢进宫和杨吉儿一起做丈夫的妃子。 书房,长孙无忌坐着,李靖擅作主张,临时改变整个计划,先把薛延陀给整个打下了,不但没有受到王爷的责备,反倒是给褒奖了一番,还成了云中都督府的大都督,叫他心里始终都有些不服气。 当郭孝恪走进书房的时候,长孙无忌正自想着该怎么让那些武将收敛一下,连郭孝恪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再忌,想什么呢?”郭孝恪笑着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吓得长孙无忌差点跳起权“王爷长孙无忌连忙站了起来,朝郭孝恪行礼道。 “说吧,什么事,那么急着见我”小郭孝恪让长孙无忌坐下了。同时让随侍的太监下去奉茶了。 “王爷,这是洛阳送来的密报,李密已经提兵南下攻略江淮了,另外张仲坚派了人来,说是想和王爷结盟,共同击灭李密这个叛贼。”长孙无忌将带来的密报递给了郭孝恪。 拆开看过之后,郭孝恪微微皱了皱眉。李密提兵南下打江淮在他们的意料之内,毕竟李密夹在他和李渊中间,要是不把江淮拿下来,继而夺取江南,恐怕他会寝食难安,只怕自己有一天会陷入四面围攻的境地,如今李靖明建云中都督府,正式威胁太原,以他的赌徒本色,不趁机搏一把,倒不像是他的作风了。 “李密提兵南下这件事情,让洛阳的提骑抓紧时间打探。”郭孝恪瞬间做出了决断,现在他夺取洛阳和中原最大的障碍,东都的宗室子弟已经给李密杀了个干净,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扮演弑君的角色。 “是,王爷。”长孙无忌记下了。然后问道,“张仲坚那里,要如何答复,还是王爷见一下张仲坚派来的使节 “左我就不见了,至于结盟的事情,告诉张仲坚派来的人,他们还不配。”郭孝恪说话时,霸气凛然,虽然张仲坚夺下了整个江南。但是他的根基浅薄,而且在天下人心里。张仲坚始终是个流落海外,走了狗屎运才回来的海盗头子,江南那些最是注重出身血统的世家门阀又怎么会服他,张仲坚就和李密一样。谁都输不起一场仗。 算起来这个天下,最得天独厚的莫过于李唐,占据潢关天险不说,关陇世族又是百余年时间形成的军功集团,彼此间联系紧密,要是没有他,关陇世族说不定还会内讧。有人和李渊争权夺位,但是现在因为他这个大敌,反倒让李渊坐稳了位子,可以说是让他始料未及。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长孙无忌站了起来,王爷说得没错。张仲坚的确没资格和他们结盟,不过他还有着另外一重担心,离去时忍不住问道,“王爷,如果张仲坚和李渊结盟的话?” “李孝恭去巴蜀不是白去的。李渊和张仲坚就算结盟,也不过是两头狐狸互相使绊子郭孝恪根本不担心,天下之争中,如今他军力最强悍,其他:家不管是哪一家都比他差,但要说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他,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李渊打江淮,想吃下江南,张仲坚也同样如此,而且张仲坚恐怕还想吞了巴蜀,割据整个长江以南,就算北上不得,也同样能够学南北的时南朝占据半壁江山,至于李渊。派李孝恭攻略巴蜀,同样意在江南,他们三方互相彼此牵扯,要是能凑到一块才奇怪了。 见郭孝恪肯定,长孙有忌也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他多虑了。 和魏军接壤的北府军折冲府的防区里,北府军士兵开始和对面的魏军士兵有时候就隔着几十步的距离,直接说起了汉王治下的各种好处。 “兄弟,李密那就是个大反贼。你们跟着他造反,有什么前途,真打起来,你们这些不是瓦岗军的还不是给李密那厮当成炮灰 “咱。!,米棍的王爷给发老婆,高向丽,百济那边的婆娘。白又嫩。水灵得很,晚上床上带劲着呢。” 听着北府军士兵在那里胡侃乱吹,说得那些本是东都兵马的魏军士兵一个个都是心里好似有只猫爪子在那甚挠一样,要不是顾及自己的家人在洛阳,恐怕当场便会有人直接当逃兵投奔过去了。 对于两军之间发生的这种事情,王世充不是不知道,不过他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他没争霸天下那个命,既然如此倒不如待价而沽,他相信郭孝恪不会让他等很久的,至于效忠李密,还有被扣在洛阳的家眷,王世充压根没有担心过。只要郭孝恪来策反他,必然不会让他的家人受到伤害,他相信郭孝恪能做到。 “这些东西,瞒着那些监军就是了,要是有将领来说这事,通通拉出去打军棍王世充朝来禀报的心腹吩咐着,李密也不是傻瓜,他这里虽然都是以东都兵马为主,可是李密也安插了不少眼线进来,下面的那些士兵可以在那里整天编排李密,说些牢骚话,唯独他不可以,相反他还要做出些表面功夫来应付那些眼线。 王世充的伪装功夫做得不错。他上紧下松的做法,让李密派来的眼线都以为他对李密忠心耿耿,却不知道不知不觉间,王世充让手下的军心就这样垮掉了。 这时候的关中,也好不到哪里去,郭孝恪派李靖这个大隋开国元老韩擒虎的外甥为主将,横扫了草原,把薛延陀部给打得直接灭族。让本来还指望着能用财帛美女打动这些贪婪的蛮子去和郭孝恪作对的李渊心里凉了半截。作为从军的老行伍,李渊自然知道骑兵出击草原,在茫茫的草原上要找到那些游牧民族的主力,并且歼灭的难度有多高,尤其是北府军出兵的时候居然是冬天,那时候正是草原上气候最恶劣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李靖是怎么打这一仗的。 想到李靖本来还是马邑县尉。亦算是关陇世族里的名门子弟,居然就这样给郭孝恪弄走为之效力小李渊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长安城内,唐公府里,李渊和鱼具罗对坐,一边喝茶,一边下着棋。李渊如今手下不是没有能带兵的将领,屈突通,宋老生,薛举,梁师都,刘黑阁个个都是悍将,勇将,可是没有一个是郭孝恪的对手,满朝的武将里只有鱼具罗这咋。提兵北归,先是驻扎于洛阳,后来又来投奔他的天下名将才有可能和郭孝恪对阵。但是现在又冒出来个李靖,打下了薛延陀部不说,还直接建了云中都督府,数万骑兵直接威胁太原和晋阳整个后方。 “太原城高墙厚,唐公又何必担心鱼具罗拈着白棋,放下后朝李渊道。 “太原城高墙厚不假,可是郭孝恪的云中都督府全是骑兵不说,还有中原能工巧匠所作的攻城利器。即便他们不打太原城,光是骚扰边郡一带,我也受不起这损失。”李渊犹豫了再三之后,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黑棋。 “大将军是天下名将,不知可愿提兵北上,取李靖的人头李渊看向了鱼具罗,郭孝恪横空出世前,大隋所有的名将里,就属鱼具罗在边郡威名最盛,能让当时尚强盛的东突厥不敢弯弓南下,颇有秦朝名将蒙恬之风,如今李靖这把刀就悬在他的头顶,叫他寝食难安,李靖和云中都护府一日不除,他就不敢大军西出潢关,进攻中原。 “既然唐公有命,本帅也只有遵领了。”鱼具罗笑了起来,对于郭孝恪和李靖敢在冬天以骑兵奔袭,直接进攻薛延陀人的老巢,他心底里佩服,不过同时亦想和两人好好地打上一场。 “大将军快人快语,好。”李渊见鱼具罗答应,不由高兴了起来。有鱼具罗这个老辣弥坚的名将坐镇太原一线,他就不必担心李靖的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一盘棋下完,最好执白的鱼具罗胜出,送走鱼具罗后,刘文静方才到了李渊身旁道,“唐公,鱼具罗是天下名将,用来守太原,未必有些浪费了。”刘文静知道李渊让每具罗去太原,一是为了求稳,二来也是提防鱼具罗,不愿意鱼具罗立下太大的功劳,心里面始终都是希望镇守潢关的李世民能够成长起来。 “太原和晋阳是我们的根本小若是太原有失,北府军的骑兵可以长驱直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李渊看了眼刘文静,沉声说道,说到底因为郭孝恪的强势,他比历史上要显得谨慎许多,少了些魄力。 “巴蜀那边怎么样了?”李渊朝刘文静问道,“夺下巴蜀,他们才有雄厚的资本和郭孝恪争天下。” “洗夫人那里态度未明。恐怕还是要打上一仗,分出个胜负才行。”刘文静答道,巴蜀同样占据地利。不是轻易能打下的。。 (全本 ) 第三百零三章 日本情形 据鲜半岛,任那地方,苏定方站古在山壁卜,眺望着远爽一无垠的大海,三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可以渡海进攻日本列岛。 对于苏定方来说,新罗,百济,日本三国之间的战争简直就是一场笑话,过去三国间最大规模的战争,双方参战人数都没有超过五万人。说起来,新罗和百济这两个国家简直就是废物,居然被隔海的日本打得朝贡,尤其是新罗,居然还在陆的上被日本夺取城池,成为侵略半岛的据点。 大隋征辽前,新罗还算强盛,出兵勉强夺回了任那,不过自从北府军攻灭高句丽和百济,来整的水师奇袭了新罗王都,新罗在北府军的打击下处于四分五裂,地方小小军阀林立之后,一直对朝鲜斗岛贼心不死的日本派遣了军队重新登陆,夺回了曾经经营了不少年数的任那。 不过可惜的是登陆的一万日本军队连任那城的屁股都没捂热多久。就遇到了奉命出征的苏定方。那时候苏定方手上只有五千士兵,却在任那城外的平野全歼了一万日本军。阵斩三千以后,剩下的日本士兵就全部跪地投降了。 “苏兄,有必要去联系日本的那介。苏我氏吗?”苏定方旁边,辽东水师主帅来整皱眉问道,日本军队的战斗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虽然那些矮子打仗的时候还算凶悍,但也比新罗,百济那些士兵好不到哪里去。 按照来整的意思,选好海风洋流影响最小的时候,大军渡海直接进攻日本列岛,什么都不用管,一路直接碾压过去好了,根本用不着联系日本国内那个权臣苏我马子。 “那斤。苏我马子既然是权倾日本朝野,他又怎么会和我们合作。”来整见苏定方只是看海,忍不住追问道。 “来兄,苏我马子的确是权倾日本朝野,废立日本国王天皇之称始于唐高宗,日本后来学去的。,但是他终究老了,而且日本国内。他一手所立的那个外甥女推古女王并不买他的帐,立了前朝国王的儿子做太子,还驳回了他要求将葛城作为封地的要求。”苏定方终于收回了看海的目光,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对手只是一个海外小国,但是苏定方并没有轻敌。 夺下任那以后,苏定方便让新罗和百济投靠的官员里会说日本话的人分批审问了大批的俘虏,再加上从那些会说汉话的日本将领那里得来的消息,综合之下,便对如今的日本国内的局面有了个大致了解。 如今的日本列岛匕,自然以改名日本的大和国最为强大,但是却始终没有统一整个日本烈多!而且其国中虽然立有国王,但是权势并不是太大,而是和国中那些豪族共同治理天下,所以才有豪族苏我氏击败了物部氏,废立两任日本国王,不过如今苏我氏也到了盛极必衰前的地步。 苏定方相信苏我马子这个苏我氏的家主,操纵日本朝政近五十年的权臣是个明白人,知道该做何选择,另外他也不怕苏我马子会提前做好准备,实力才是一切,以日本的军力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听完苏定方的话,幕整也无话可说。最多也就是再等半个月时间罢了。到时候不管派出去的新罗出身的官员回不回来,他们都会渡海出征。 海滩上,熊津都护府的士兵们操练着,而投降的七千日本士兵则是干着各种苦活杂活,不过一个个都是干得非常开心。 中午的时候,北府军停止了操练。而听到鼓声的日本士兵也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规矩地排起了队伍,等着吃饭。 相对于北府军士兵每日必有肉食的伙食,那些投降的日本士兵也只是能吃上够饱的米饭,不过这足以让这些平日连米饭都没得吃的日本士兵感激涕零了,甘心情愿地当俘虏了。 苏定方巡视着海滩上的营地。自从李靖扫灭薛延陀部,一共俘虏二十余万,牛羊马匹无数的战报传来之后,他手下士兵的求战**便越发炽热,当然王爷对李靖和出征草原士兵的赏赐只是其一,真正让他们动心的是王爷的褒扬,尤其是李靖居然被王爷称为如今北府军中第一名将。就让他深为不服。 “大帅,我们什么时候出征打那些偻人。”苏定方所过之处,都是军官和士兵的求战声,虽然日本人以为偻人不美,而自称日本,但是在北府军士兵口中,仍旧称呼他们为偻人。 当苏定方巡视到日本降兵的营的时。那些日本士兵在各自将领军官的带领下,都是跪在了地上,把脑袋磕在地上,恭迎着苏定方这位大人。任那一战里,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苏定方一个人就杀掉了他们那个厉害的将军和身边所有的武士,苏定方在他们心里,简直就和战神一样。 苏定方检查了一遍日本降兵干的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偻人干起活来比那些新罗人,百济人勤快多了,而且也认真得多,倒的确是不错的奴隶。 兼卜给他们加点肉。苏定方朝身边的亲兵吩咐道。辄然旧干得好。自然是要给些奖赏。 “谢谢大人苏定方面前跪着的日本降兵里,有出身豪族的将领。会说汉话,此时听到苏定方的话,连忙谢恩起来,接着就回头朝其他降兵用日本话喊了起来,很快海滩上就响起了一片“万载,声。 “好好干,到时候本帅要选些知道地理,又够忠心的人去日本做向导军,到时候打下日本之后,还是需要些忠心于我汉国的人来治理地方的苏定方倒是觉得这些小矮子偻人比懒散的新罗人和百济人要好用的多。 听到苏定方的话,那些个听得懂汉话的日本将领一个个都是狂喜了起来,自从战败之后,知道天朝大军要渡海进攻日本列岛,他们就知道日本完蛋了,虽然说推古女王和苏我马子能勉强凑个十万大军出来。不过在天朝大军面前,十万人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就给灭掉了。 日本国内没马种低劣,更遑论什么骑兵,几乎全部是以步兵为主,能够穿得起盔甲的连两万人都不到,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天朝大军那恐怖的重装骑兵,几个出身日本豪族的将领自己估计了一下,只要那些重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国内凑出的十万大军。用不着开打,恐怕就先要散了大半。然后一个冲锋,就全军覆没小接着便是天朝大军开始割人头。 所以对于这些把情势看得很清楚的投降将领来说,紧紧地抱住天朝的大腿,然后跟着天朝大军杀回国内;博取些好处是最实在的,至手什么推古女王,圣德太子贤明,都去死好了。 和新罗隔海相望的日本国内,京都苏我氏的宅邸内,已经年近六十的家主,苏我马子此时已经不复当初派刺客刺杀国王,击败物部氏时候的强健,现在的他苍老得很厉害,不过更让他担心的是自己死后,苏我氏的命运。 本来苏我氏虽然对自己一手扶立的外甥女推古女王和圣德太子之间的联合,只是略微有些担心,还没有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是十天前突然造访他府邸的新罗使节和他的一番密谈,却让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明晰。 推古女王所立的圣德太子,在国内有贤名,同时也联合了不少的豪族,这些年来推行的政策无一不是为了加强王权,想要学习天朝的儒术所提倡的大一统,虽然给他挡掉了不少,但是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等他一死,怎么可能是圣德太子的对手。想到当年和苏我氏并为两大豪族的物部氏被自己联合诸王子和豪族灭掉,苏我马子心头就有一股凉意,他当年可以这么干,圣德太子日后也能这么干。 “推古,圣德,这是你们逼我的。苏我马子终于做出了决断,来他府邸上的新罗使节,名义上是新罗来向日本求援,但是实际上却是天朝派来劝降他的。 既然天朝大军已经决议攻打日本。已经年老的苏我马子觉得根本没有半点胜算,不是他看不起国内的那些王子和豪族,就算能像当年灭物部氏一样组建联军,可是天朝大军不是物部氏的私军可以比的,当年他们犹自猛攻了数月,最后还是靠着射杀了物部氏的家主物部守物,才打下了稻城,灭了物部氏,不然的话未必能灭掉物部氏。 “去请金大人过来苏我马子高声喊进了守在屋外的下人,去把那个新罗使节请了过来。 片剪之后,苏我马子的屋内。只剩下了两人,“金大人,请回去转告天朝的苏将军,我苏我氏本是大陆遗种,自当为天朝效力。” 听着苏我马子的话,金元罗也忍不住暗骂无耻,苏我氏虽然一向在日本国内主张学习天朝的儒术和佛法。可是那里能和天朝搭得上关系。这个苏我马子也不看看他自己那三寸钉的模样,还大陆遗种,简直不要脸。 虽然心中暗骂,但是金元罗表面上还是非常和气,表示他一定会转达苏我马子的话给苏定方这个天朝大将军。 “到时候,请苏将军的兵马在这里登陆,这里地形开阔,适合天朝大军作战,而且距离王都也近苏我马子拿出了日本国内为数不多的地图,比戎给金元罗清楚明白以后。直接送给了金元罗带回去,他都已经打算出卖日本国,自然是做的非常彻底。 金元罗在苏我马子府邸上又住了三天以后,一直等到推古女王做出驳回他那封假国书上请求日本出兵保护新罗的要求以后,便快马加鞭去了港口,做船回了新罗。 这时整个日本国内,都是因为新罗被北府军攻打的消息而变得惶恐不安,这几年朝鲜半岛上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可怕,先是曾经让日本也要进贡的东海霸主高句丽给灭掉了。接着是百济,然后是新罗,这才三年不到的功夫,过去和日本来来回回拉锯地打了百多年仗的三个大国就这样给人说灭就灭了。 一想到在新罗任那的一万军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节些日本豪族和朝臣就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触怒天朝大举…咒元罗冒充新罗使节来求援,他们还担心引火烧身,要不是圣德太子,恐怕他们还会把金元罗的脑袋砍了,然后派人坐船去新罗,献给苏定方。 对于圣德太子的做法,不少豪族和朝臣都有些不满,毕竟和天朝比起来,他们只是弹丸之地,虽说隔着一片海,可是过去连百济,新罗这种国家都能打过来,天朝的军队会打不过来吗。 对于日本国内的这种担忧,苏我马子这个玩弄政治的老手,很快就在恰当的时机派人放出了天朝大军要攻打日本的消息,而原因便是因为当年圣德太子写给天朝的那封国书里,居然大言不惭地用了日出处天子致日落处天子的狂妄之语。同时又放出了任那的一万大军已经给天朝大军歼灭的消息。 苏我马子放出的消息。一下子就在日本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普通的升斗小民虽然没什么概念,可是也知道要打仗了,而罪魁祸首就是狂妄的圣德太子,至于那些朝臣和豪族则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苏我马子放出消息不久,就有从半岛回来的船只,上面都是任那回来的士兵,一个个上岸就说起了天朝大军的强大。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王宫里,推古女王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同样愁眉不展的圣德太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虽然已经杀了那些天朝放回来的逃兵,可是现在那些豪族,朝臣个个都是人心口惶小不少人还已经隐隐露出了针对圣德的 “大王,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联合各豪族的军队,才能抵挡天朝的军队,不然的话,我们必死无疑。”圣德太子终于开了口。当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写了那封给大隋天子的国书,现在想来,真是追悔莫及,他本来以为大隋天子连高句丽都收拾不了,哪可能打得到日本,可是现在朝鲜半岛上,高句丽已经灰飞烟灭,百济被灭掉,新罗也差不多了,紧接着就轮到他们日本了。 “联合豪族军队,苏我马子不表态。这联军一事,恐怕难啊。”推古女王已经年过中旬,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可是在政治上却是能和苏我马子这个在日本朝中纵横挥阖五十年不倒的权臣对抗的女杰,现在的日本。实际上是她和圣德还有苏我马子三人联合掌权。 “天朝大军真打过来的话,他苏我氏也比王室好不到哪里去”圣德太子自语道,接着站了起来,“我亲自去他府中一趟,只要他肯出面联合各豪族出兵,我便是向他低头也无妨。”“真是难为你了。 ”推古女王苦笑了一声,如今这重担也只能压在圣德的肩膀上了,除了他,恐怕没人能说动那个老狐狸。 对于圣德的到访,苏我马子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如今人心惶惶的。朝臣和豪族主战的,主和的。吵的不可开交,没有他出面点头再吵再争也出不了结果。 圣德太子本幕已经做好了向苏我马子低头妥协的准备,就连当初坚持不肯把葛城作为苏我氏的封地的条件也打算松口,但是他没想到苏我马子居然没有提任何条件,一时间倒像是慷慨激昂的忠臣一样。 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圣德太子这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就他耽误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在靠近朝鲜半岛地方打渔的渔民说看到了天朝大军的巨舰,据说比王都的城墙还高。 有了苏我马子出面,日本国内的豪族和朝臣还有其他王子都达成了妥协,眼前还是先组织联军对付天朝大军,虽然不是没有投降派,可是奈何不了推古女王,圣德太子和苏我马子这三巨头主战。 不到十天的功夫里,五万大军就在王都飞鸟地方附近的奈良集结了起来,圣德太子作为联军统帅掌兵。苏我马子则自称年老,不堪上阵,只是派了儿子苏我善德,苏我虾夷带领苏我氏的军队随军一起出征。 对于苏我马子没有隋军出征,圣德太子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少一个人跟他争夺兵权也是一件好事。而且苏我马子也确实老了,再加上又派了两个儿子出征,圣德太子也就放下了心,直接往白良滨而去,那里已经有天朝的舰队在滩涂地上扎营,显然是在等着接应后续的舰队。 要是不能把这些天朝军队赶下海。让后面的天朝大军登陆,那这仗也不用打了,圣德太子心中明白得很。现在手下的联军,豪族的家主们心思各异,要是吃了败仗,恐怕不用天朝大军动手,就先内讧散掉了。这一仗他只能胜,不能败。 大海上,规模庞大的辽东水师已经逼近了白良滨,在此之前,苏定方和来整派了人先去了这处苏我马子所说的适合登陆的海滩,果然地形开阔,起码就日本这个弹丸国来说,已经不错了。。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 (全本 ) 第三百零四章联军内讧 海滩旁的一处山丘上。几个校尉看着远处蜿蜒而来的日4心干叭。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群矮脚农夫,穿了个竹甲,拿了个竹枪,这也叫兵。 山丘上,扎营下来的北府军士兵看着那些行军时松松垮垮的日本士兵。都是指指点点了起来,他们觉的只要一次百人骑兵队的冲锋碾压,就能击溃这些日本军队。 “大人,那个骑马的,要不要射几箭玩玩。”看着日本军队中,被左右士兵簇拥的骑马男人,几个校尉身边的亲兵说笑了起来,一边招过几个不远处的士兵,要了军中军官才使得动的强弩过来,几个人合力一起上了弦。 骑在一匹从朝鲜半岛重金购买的北地良马上,圣德太子眺望着不远处山丘上已经扎好的营寨,看到突然间山上营寨的门打开,冲出几名骑士,一时间愣了愣,随即就大喊了起来,“弓箭手,放箭。” 虽然没有见识过骑兵作战,但是圣德太子自己试过骑着骏马的时候。可以在数百人的国中军队里杀个进出,因此对方仅仅是几名骑士居高临下冲下,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几个策马冲出的校尉看着面前忽的射出的箭雨只不过射出五十步就绵软无力,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手上的强弩便扣下了悬刀。 圣德太子看到几个马上的北府军校尉手中的强弩,顿时吃了一惊,想都不想就从马上朝一侧扑倒。天朝的强弩向来是千金难求,是最好的暗杀利器,他如今这五万大军里,从朝鲜半岛使命搜括来的强弩也就百多具,轻易舍不得使用。 虽然躲得及时,但是圣德太子倒地的时候还是给一枚弩箭射穿了肩膀。一张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 随着圣德太子的落马,联军混乱了起来,几个北府军校尉拉住了马再。回了山丘上的军营,虽说他们不惧怕那些小矮子,不过大帅没到。他们擅自出击就算打了个胜仗,也是捞不到什么功劳的。苏我善德和其他豪族的家主赶到了中军。看着脸色苍白,身上衣服给血染得通红的圣德太子,忍不住心里得意,不过脸上却是和其他豪族家主一样,既惊且惧。 “各个,我没事,天朝大军的强弩虽然厉害,可是数量稀少不足为患。 。忍耐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小圣德太子故作镇定地朝来的一众联军将领的豪族家主说道。“现在天朝大军禹未开到,只是些先锋军,我们先在海滩上扎营,明日将那些先锋军赶下海再说。” 一众豪族家主的联军将领虽然点头称是,但是心里面的心思已经和来时截然不同,这才刚行军到海滩。圣德太子这个联军主帅就差点给强弩取了性命,到时真要打起来,恐怕他们谁都要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不会给强弩的冷箭取了性命。 海滩上,日本豪族的私人武装的联军在海滩上扎营立寨,按照各自的亲疏关系,隐隐分成了两个派系。依附苏我氏的豪族和一些换了心思的豪族都是紧紧挨着苏我氏的营寨扎营。 一入夜,那些豪族的家主们便去了苏我氏营寨里的大帐,找上了苏我善德,这次这么大的事情,苏我马子这个老狐狸居然就让圣德太子当了主帅,自己托病留在飞鸟,他们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如今圣德太子受伤,依我看这仗也没法打。”几个当初便是投降派的豪族家主进了大帐后就在那里说了起来,其他人则是注意这苏我善德的神情,想要瞧出些端倪来。 “我来时,父亲已经吩咐过,一切都听圣德太子的吩咐,各位还是请回吧苏我善德虽然只是中人之姿,可是却胜在稳健,所以苏我马子才会让这个大儿子随军出征。 见苏我善德只是一句话就下了逐客令。一个个来的豪族家主都是傻了眼,直到苏我善德径自离开大帐。他们才低声骂着离开了苏我氏的营集,不知道苏我氏这次到底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天明,受伤的圣德太子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巡视了一圈联军的军营后,便下令全军整队,打算进攻一侧山丘上的北府军营寨。 随着一阵号角声,日本联军在山丘脚下摆出了进攻的阵势,在那些豪族家主难听的嚎叫声里,那些穿着竹甲片,拿着竹子削成的木枪的步兵乱糟糟地往上冲了起来。 “放箭驻扎于山丘上的北府军士兵一共五百人,随着军官们的指挥和口令声。弓箭手分作了三排开始了连续的射击,一刹那间,箭蝗甩乱,孑军弓箭杀伤范围甲。那此冲卜来的日本十兵身卜的竹阐介一泯糊的没什么两样。 一阵阵的哀嚎声里,那些中箭的日本士兵就像一串串的糖葫芦般倒在了地上,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虽然北府军的弓箭犀利,但是终究兵力吃亏。还是被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冲上来的日本士兵逼近了阵前。 “枪阵,杀。”校尉们高呼了起来,一直在弓箭手前护卫的重装步兵,执起了手中的铁枪,齐齐地朝前落了下去,接着以最标准的战术队形,从山丘上俯冲了下去。 如同荆棘森林的重装步兵枪阵如同杀戮的钢铁城堡,一路碾压了下去。所过之处,只有尸体,只是一个照面,和枪阵对上的日本联军就给直接杀得溃败了。在山丘脚下观战的豪族家主们看的都是心惊胆颤,他们只知道天朝大军厉害,可是没想到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圣德太子看得心凉透凉透的。为了让其他豪族作战,进攻的主力是公家的军队,可是这才多少时间,就伤亡了那么多人了。 甚至用不着圣德太子下达撤退命令,那些担心手下人马给天朝大军杀到的豪族们已是飞快地招呼起了自己的人逃回了海滩上的大营。 结果直接造成了败退时的混乱,尤其是那些豪族从自己领地内强征的农民,互相践踏之下,竟是踩死了不少自己人。 “停。”带兵的北府军校尉高呼了起来,这些日本联军实在不堪一击,不过若是他们这些重装步兵真地冲到沙滩上去,也和送死没什么 别。 看到天朝大军并未追击,逃跑的豪族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不过心里面厌战的心思却都是越发的重了,根本打不赢的仗没人想打。 联军的军营里,一片愁云惨淡,只是一次进攻,他们就折损了两千人。其中给杀死的不过三百多人小剩下的大半都是给逃跑时自相践踏而死。 苏我善德在自己的大帐里,知道圣德太子是狼狈地给人架回来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个圣德。平时不是自诩才高武勇,在民间做出一副贤明的样子,如今一遇到天朝大军,立刻就变成了草包。 苏我信德一个人高兴了没多久,忽地营帐外,传来了惊呼的呼喊声。当他冲出营地时,才发现整个联军营地的人都是呆呆地看着海上的方向,当他抬起头时,也是被吓呆了。 只见海平面上,是遮蔽了他们视线的大船,尤其是那些五牙大舰,几乎比飞鸟最高的寺庙还高,联军营地中央,圣德太子脸色变得死人一样苍白,这样的舰队实在太可怕了。甚至用不着开打,军心就彻底崩溃了,没人会和这样恐怖的天朝军队作战。 海滩上,日本联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偏远地方的豪族直接带着人马就逃跑了,他们可不想陪着圣德太子这个害人精一起死。 这时候,苏我善德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这时候更加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从天朝大军的那些堪比城池的巨舰上,忽地射出了无数的箭雨。刹那间遮蔽了太阳,他只是觉得天空突然一黑,便是呼啸的铁雨落在了海滩上的联军营地里。 那是真正的死亡之雨,那些穿着竹甲。甚至于连竹甲都没有的最底层的日本士兵直接被强弩射出的箭矢给贯穿身体,钉在了海滩上,哀嚎了起来,有些则是直接便射穿了脑袋,倒毙在沙滩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箭雨吓住了,就连苏我善德也吓得差点转身逃走,但是索性那一阵箭雨之后,天朝的巨舰上再也没有箭雨射出,反而是传出了巨大的喊声。 “降者不杀。”苏我善德听清了海面上传来的声音,他拔出了腰里的铁刀,朝左右喊了起来,“活捉圣德太子,献给天朝请罪,否则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随着苏我善德的大喊声,苏我氏的军队开始向着联军中央的公家大营杀了过去,随着他们一路的高呼声。那些亲近苏我氏的豪族们也恍然大悟一般,纷纷加入了到戈的队伍中,既然是圣德太子得罪了天朝,那么只要把圣德抓起来向天朝请罪,他们就可以免罪了。 五牙大舰上,苏定方让来整放慢了船只靠岸的速度,欣赏着海滩上日本联军内讧的场面,朝来整道小“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看也就不过如此了。”(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 (全本 ) 第三百零五章征服日本 戏场上,内讧的日本联军,很快就在苏我氏军队的高喊厂旱现出了一边倒的情形,没有人想面对那支可怕的天朝大军,既然只要把圣德太子交出去,就能保住自己的命,他们又何必给公家卖命。 越来越多的豪族家主加入到了倒戈的行列中,最后只有少数几个忠于圣德太子的豪族家主和公家的军队仍旧保护着圣德太子。 海滩上,战斗变得越发地惨烈,这时舰只已经靠岸的北府军士兵们看着那些矮小的土人士兵凶悍地作战,忽然觉得这些土人作为仆从军比起半岛上那些百济人,新罗人要强得多。 苏定方满意地点着头,海滩上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苏我氏和倒戈的豪族军队已经控制了大局。很快这场战争就会结束,他将以征服者的姿态登上这个岛国。 原本的联军中央,圣德太子脸色惨白地拒绝了身边侍从逃走的要求。苏我马子这头老狐狸既然叛国,投靠天朝,就绝对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他逃回王都飞鸟也没用,更何况属于王室的公家军队已经战死大半,大和国已经完了。 跪在营帐里,圣德太子擦拭善短刀,他不打算芶活,看着天朝大军的那个苏将军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圣德太子身后的随从一脸紧张地握着长刀,等着圣德太子完成切腹的仪式后,砍下圣德太子的头颅,以便减轻圣德太子的痛苦。 “等会儿不要慌慌张张的。”圣德太子回头看了眼有些慌张的从人,切腹之后的断头一刀,要一刀砍至只剩下一层颈皮为最高境界。可以保留切腹之人的全尸,不至于身首异处。 回又淡淡一句话后,圣德太子,褪下了身上的白色长袍,将擦拭短刀的白布咬在口中,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手中的短刀狠狠地刺进了左腹。然后一点一点向右拉着刀锋。那种剧烈的痛苦,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动手啊!”圣德太子终于再也忍不住那腹部的绞烈剧痛,嘶哑地喊了起来,口中的白布落在地上。这时大帐的帘子被撞开了,苏我善德和几个豪族家主带着身边的亲兵闯了进来。看着挥刀的随从。想都不想,就是一阵乱箭射死。 苏我善德赶到了切腹的圣德太子身边,一边让身边的人用布条裹住了圣德太子切开的腹部,一边恶狠狠地说道,“想切腹就死,做梦,你死了。我们怎么向天朝的大人们交代。”说完却是让人把圣德太子抬下去。去找军中的医生治疗去了。 随着海滩上竖起的白色旗帜,辽东水师的战舰放下了登陆的小船和绳梯。苏定方开始带着士兵踏上了日本列岛的土地。 苏我善德带着一群倒戈的豪族家主跪在海滩上迎接起了苏定方,“你就是苏我马子?”看着为首的苏我善德。苏定方在一众将领和亲兵的簇拥下。走到了那群日本豪族家主面前说道。 “回禀大人,苏我马子乃是小人的父亲。小人叫苏我善德。”苏我善德连忙答道,苏我氏今后的富贵全在这位大人身上。 “苏我氏弃暗投明,乃是忠于天朝的义士,本帅必当向王爷奏报,为你请功,都起来吧。”苏定方扶起了苏我善德。朝一众日本豪族家主道。 那些日本豪族家主里,也不是个个都会说汉话,一些偏远的乡下豪族在周围人的提醒下才站了起来,心里面想着回去定要花重金去飞鸟请个会说汉话的半岛人来教自己。 投降的日本联军士兵看着不断登上海滩的天朝大军,那全身乌黑的铁甲和雄壮的身形都是露出敬畏的目光,尤其当五牙大舰里,那些雄壮的高头大马驮着重装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每个人都给吓得呆了。连忙把磕在地上的头埋得更低。 几乎每介。人都在痛骂着盅惑他们来和天朝大军作战的圣德太子。同时也庆幸着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没有人怀疑如果真地和天朝大军打起来。他们会被杀掉的命运。 北府军开始搭建起临时的营地里,这一次对日本列岛是彻底的征服,而不是所谓的夸武耀兵,最后将留下一万常备军长驻日本,以保证奴隶贸易不会出半点乱子。 夜晚,苏定方的大帐里,苏我善德和一众日本豪族家主用着苏定方专门带来的一批瓷器酒器茶具。喝着茶水,吃着各种牛羊肉,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在大帐中央的绸缎。 日本和朝鲜半岛一向有贸易来往,尤其是百济,新罗,这两个国家的一些海商和来自大隋的海商贸易后,再贩卖到日本,其中的利润极高。但是所卖货物的货色却极差,但是在日本仍旧是那些豪族家主所追捧的好东西。 如今苏定方带来的虽然只是在大隋境内普通的瓷器和中等绸缎布匹。就足以让苏我善德他们看花了眼。 “这些真地是赏赐给我们的吗?”苏我善德好像做梦一样地朝苏定方问道。也不怪他没见识,这些东西就算贩卖到朝鲜半岛,也是豪门才用的起的。 “当然,今日在座各个都是有功之臣,这只是本帅的一点赏赐。”苏定方笑着道。然后让人取了一匹锦缎送到了苏我善德手里,至于其他豪族家主,则是每人半匹。 “此次我奉王爷之命,讨伐圣德小儿和偻王,大军日后将要长驻岛上,按王爷的意思是,要给各位义士定下爵位,划定封地,以后俱是中国之臣。不得互相侵犯。”苏定方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观察着那些豪族家主的反应,一开始这些家主都是愁眉苦脸,但是当听到定下爵位,哉定封地时,一个个都是眼睛亮了起来,哪还有先前半分不情愿的样子。 来日本列岛前,苏定方已经打听得清楚。如今的日本列岛上,虽然所谓的大和国名义是日本之主,但是实际上控制的地方有限,这些日本的豪族家主大部分都只是名义上听从公家的统治,定期交纳些赋税。只要允许他们 大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苏我善德第一个拍起了苏定方的马屁,然后歌功颂德起来,其他会说汉话的豪族家主也是不甘落后,一时间大帐内的气氛热闹的很。 席间,圣德太子这咋。被苏我善德派人保住性命的大和摄政王,被带了上来,苏我善德和一众豪族家主得意洋洋地看着过去威风八面的所谓贤王,一咋。咋。都是露出讨好神色向苏定方争相献谄媚地说着各种酷刑该如何折磨圣德太子。 “天朝以仁德统治四海,圣德逆贼,待到飞鸟后和偻王一族一起明正典刑后,斩首示众。”苏定方笑着说道,对于自称天神之后的偻王,必须斩尽杀绝,让所有的偻人都知道,所谓的天神之后,只是个谎言罢了。 苏定方说完,苏我善德等人又是一通马屁,圣德太子看眼前的一幕。气得满脸通红,最后竟是嚼舌自尽,可最后仍是被救了下来。 “本帅说了,耍把你们偻王一族一起诛灭,就绝对说到做到。 ”苏定方走到了自尽不成的圣德太子身边,冷笑着说道,“日出处天子致日落处天子,就你等蛮夷,也配称天子,给我带下去。” 圣德太子一脸死灰地被带了下去,苏定方的话让他的心里彻底绝望了。王族就因为他当年的一句狂妄之语,而全部被株连,若是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写那封国书给中国天子。夜晚,苏我善德派出的心腹连夜出发,回返了王都飞鸟,现在大事已定,就等父亲那边了,要是连父亲那里都成功地控制王宫,抓到推古女王,那么他们的功劳就大了,到时候自然能得到一块不错的封地。 三天后,初步修整后的北府军大当开始朝大和王都飞鸟进发了。他们要在那里将偻王一族斩尽杀绝,建立王爷所说的治世,将日本列岛纳入版图,成为他们军功中漂亮的一笔。 大军在距离飞鸟地方五十里的时候,打头的苏我善德就看到了自家的人马。上前一问,不由大喜过望,父亲果然控制了王都,联合了苏我氏的豪族联军,打下了王宫,活捉了推古女王,王族中人只要是在飞鸟的,没有一咋。逃走。 当苏我善德满脸得意地当着其他豪族家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苏定方的时候。其他豪族家主才明白。原来苏我氏早就投靠天朝了,一时间都是不禁大为后悔。 苏定方正式带兵进入了大和王都飞鸟,苏我马子带着原本大和国的朝臣在城门外跪地相迎,自从儿子派人送回天朝有意在日本驻军,裂土封侯以后,苏我马子便再也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当夜就联络了苏我氏的死忠盟友,发动了奇袭,果然一鼓作气打下了守卫空虚的王宫,把推古女王抓了起来。 让人扶起苏我马子,苏定方又是一番安抚之语,才让其他大臣从地上起来,带着身后一列重装骑兵,在那些两道跪着的平民敬畏恐怖的目光里。进入了王宫。 在苏定方眼里,这吓。大和国所谓的王宫连幽州那些世家门阀的宅子都比不了,王宫前的广场上,推古女王,和一众王族都是被捆绑着跪在地上。 苏定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苏我马子办事够麻利,那些网出生的婴儿都已经提前杀掉了,只剩下这些大人和孩子,正好用来杀之立威。 “把圣德带过来和他的族人团聚吧。”苏定方朝亲兵吩咐道,同时让苏我马子放城中的百姓进广场观看对偻王一族的行刑。 圣德太子像是死狗一样地被拖到了推古女王身边,王族的每一个人都是面如死灰,这几天里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被那些造反的反贼凌虐了一遍。尤其是推古女王,更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玩了一遍。 渐渐地,广场里从城中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等着看对推古女王,圣德太子他们的处刑。 虽然圣德太子过去颇有仁名小但是现在作为引起天朝大军来征讨日本的罪魁祸首,他几乎成了每个人唾骂的对象,那些跪倒的平民里。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心里开心,看着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自己面前人头落地,想想就刺激。 终于当数千平民跪满了广场。苏定方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军中的刽子手可以开始行刑。然后就坐了下来,观看起来。 苏我善德和几个回说汉话的豪族家主充当了刽子手的帮手,从地位最低的人开始杀起,刽子手每杀一人前,他们都会用偻语大声地宣读那个人的名字,并说明他的身份。 随着一咋。一咋。被杀掉的人的人头落地,那些平民中,竟然有不少人开始期盼起,什么时候轮到圣德太子和推古女王,这两个过去在日本地位最尊贵的人。 终于,轮到了圣德太子,这一回苏我善德却是亲自操刀上阵了,这是父亲的吩咐,既然选择投靠了天朝,那就做得彻底一点,完全舍弃跟偻人的关系,就由他们苏我氏来当这刽子手,和其他的那些日本豪族家主区分开来。 看着面色狰狞地砍下圣德太子脑袋的苏我善德,苏定方笑了起来,这个苏我氏倒是挺有趣的,居然自称什么大陆遗种,是中国后裔虽然苏定方心里面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但是他并不打算去戳穿,相反他还会帮苏我氏一把,因为这有助于统治整个日本,同时去除过去偻王和大和的影响,建立一咋。完全汉化的奴隶属国。 看到圣德太子的脑袋落地。跪着的平民里忽然有人喊了声好,接着便有人大着胆子呼应了起来,然后便是一阵阵地大声地叫好,然后有人开始喊起了杀“女王,的口号来。 在一片亢奋的喊声中,苏我善德狞笑着砍下了推古女王的人头,彻底宣告了大和时代的终结,接下来将是一个在天朝统治下的全新时代,而他们苏我氏将成为苏氏,成为新贵。(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零六章李渊称帝 二识十月。又是个丰年,对干郭孝恪治下的百姓来说渊一妞今到处都是战火燃烧的乱世,能够无灾无难地连续有两个丰收之年,而且还不用缴纳太多的赋税,使得家家有充足的余粮,这种事情就算放在前朝文皇帝杨坚的时候,也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虽然大隋遍建粮仓,贮粮丰沛,但是却是以对百姓的严苛征收粮食的酷政而办到的,杨坚时代,即使是天下丰年,同样会收缴百姓大部分的余粮,只留下网够糊口的粮食,以充实官仓。 经过两年的连续建设,邯城已经显示出了新兴的王者气象,如今天下战火四起,李唐在太原一线屯驻重兵以鱼具罗这个大隋时代最后的名将为主帅,在草原上和李靖这个新兴的当世名将对抗。 而在江淮,李密和张仲坚这两个枭雄则是连番大战,谁也不愿意被对方得到江淮之地,仍旧继续对峙着,而在巴蜀之地,李孝恭率领关陇军队在劝说巴蜀洗夫人无果后,也是拉开了进攻巴蜀的序幕。 一时间,对于那些志在天下的士人来说,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北府军这个当世最强的武装集团,谁都在猜测着郭孝恪这个如今最强的藩王诸侯,将有何举动,除去李靖的云中都护府的三万军队外,号称天下强兵的北府军已经整整有一年没有动弹了。 而秧高马肥,北方大地正是适合北府军号称天下最强的骑兵部队施展的时候,但是这时候却从半岛传回了捷报,北府军熊津都护府苏定方联合辽东水师,三万大军渡海打下了偻国日本,夷灭偻王全族,俘虏数万男女,缴获黄金数千斤,日本列岛全境臣服于中国。 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日本究竟在东海什么地方,不过这种灭人国,夷人族的武功却足以让郭孝恪的武功更盛,起码在一些有志于恢复汉时雄风的士人眼中,在其他诸侯互相混战的时候,郭孝恪这个好战之主,连续攻灭高句丽,百济,新罗,东突厥,薛延陀,日本,足以称得上一代雄主。 在幽州,日本豪族家主们从各自领地内抓来的数万偻人青年男女,健壮者全被充作了官奴,拿去修路筑城做苦力去了,而剩下那些样貌姣好的女子或男子则是和其他各族奴隶一起明码标价卖了起来。 前往邯城的官道上,草原上各族首领和日本各地豪族家主的队伍碰到了一起,草原上的首领们嘲笑着日本人的矮而日本的豪族则嘲笑着草原蛮子的野蛮和无礼,结果双方爆发了冲突,草原勇士和日本的矮子武士双方在驿站大战了一场,结果闹出了人命。 第二天,双方的队伍就被当地折冲府的北府军士兵强行隔了开来,护送前往邯城,免得双方再继续打起来。 除了草原,日本列岛,高句丽,新罗,百济等被北府军征服的地方或民族里,当初非常识时务的背叛者,如今都受到了征召令,前往邯城接受封爵,然后戈定他们各自的封地,同时朝觐汉王,口谢天恩。 自从前朝杨广在长安摆街市,大宴西域众国使节,天下已经许久没有如此“万国来朝,的盛事,一时间吸引了无数士人云集邯城,同时亦是观望汉王所开的科举秋试的结果。 长安。唐公府邸,李渊听着探子带回来的有关汉王如何如何的消息,一把将那些消息文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如今郭孝恪天下瞩目,尤其是那科举秋试,万国来朝,倒好像他成了皇帝一样。 “唐公,郭孝恪这般做法,无非是收买天下寒门之心,唐公要成大业,也不能落于人后。”刘文静在一旁看着处于盛怒中的李渊,在旁劝道,如今李渊已经整合了关陇世族,是该到称帝的时候了。 “你是要我也开科举吗?。李渊看向了刘文静,目光里有些寒意,他和郭孝恪不一样,郭孝恪是靠自己的军功还有一手培养的将领军队,才有今天的地位和声势,而他靠的却是关陇世族和门阀之力,他若是开科举去让那些寒门士人进入中枢,只怕下面关陇世族那些人第一个不依。 “唐公所顾虑者,无非是门阀不服,其实唐公大可以以称帝为名,封赏门阀,同时开科举,一来唐公可以名正言顺地逐鹿天下。二来也可以让天下瞩目,不使那郭孝恪得以专美刘文静在一旁劝道,他们现在手里的小皇帝根本就没用。 挟天子以令诸侯,也要这个天子起码有名义上的作用,可是现在呢,不算李密这个称帝的大反贼。天下各地那些只是占着一城一地的反贼里称帝的也比比皆是。 汉末,曹操挟天下以令诸侯,各地好歹还认许都的诏书有名义上的效力,而他们手里的小皇帝却毫无价值,根本没人认这个皇帝,杨隋二代基业终究比不得刘汉四百年深入人心。 刘文静此时觉得李渊既然已经整合了关陇势力,又何必再留着这介,鸡肋的小朝廷,不如称帝,一来可以凝聚人心,二来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一些事情。 李渊沉思了起来,刘文静的建议的确让他动心,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称帝这不是小事,他还需要荐细考虑一下。 刘文静识趣地离开了,他知道李渊现在恐怕是想找大公子商量,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在场的好。 夜晚,李渊的书房里,李建成听着李渊的话,皱起了眉头,刘文静的话是没错,现在那个小皇帝在他们手上的确没什么作用,但是就这样称帝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爹,称帝亦无不可,只是鱼具罗那里需要思量一下。 ”李建成想了想之后说道,鱼具罗的心思难测,更何况他手里三万兵马乃是精锐,要是他生出些什么想法来,或是再做些什么,就极为不妙了。 “你说得也时,为父打算让你二弟领玄甲精骑前往太原监军,你看如何?。李渊看着长子,忽地说道。 “让世民去的确可以让人放心,一切卓凭父示慨二六,李世民娶的正妻是白具罗唯的孙女,有众飞,骡在,李建成相信以鱼具罗的性格,是不会做出不利于世民的事情的,只是这样一来,他一直以来不希望二弟掌大军兵权的事情就难以为继了。 不过对李建成来说,这只是父亲李渊的制衡之策罢了,如今他在长安辅佐父亲,手下也聚起了一帮人才,虽说父子不该分彼此,但是奈何权力之前,不容亲情,南北朝以来,子杀父,父杀子的事情还少吗? 见李建成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意见,李渊点了点头,这个长子还是可以托付大事的,只是世民的军事才能也不该浪费掉,虽说在李密手里吃了大亏,可是先前在中原打的几仗还是颇为精彩的。 “那么父亲是打算称帝了。”见到父亲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建成开口问道,称帝是大事情,不可能草率,而且父亲一向以仁厚著称,是万万不可能像李密那个大反贼那样,杀了小皇帝登基,到时候禅让的意识,三请三推那是免不了的。 “不错。”李渊点了点头,然后朝李建成道,“你即刻去请刘文静他们过来,同时派人去潢关,让世民避人耳目,带兵回来。” 李渊既然做出了决断,就绝不会再改弦更张,而且一旦动了称帝的念头,就再也平息不下来了。长安小皇帝,禅位于李渊,三请三推,最后在一众大臣的苦劝下,唐公李渊正式代隋自立,以唐为国号,封赏关陇门阀,同时宣召天下,亦是要开科举,选拔天下良才。 关陇李唐一连串的举动,震惊天下,虽然在有心人眼里,所谓的三请三推,禅位之举,只是一出大戏罢了,可是仍旧让天下瞩目,便连邯城城内,人们也是纷纷讨论着李渊称帝建唐之举。 临街新建的一处酒楼内,房玄龄和杜如悔在二楼一处雅间内靠窗而坐,听着街上不时传来的路人议论之语,两人都是面露怒色,李渊这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什么禅让,简直就是放屁,他手下兵强马壮。卫玄几个前朝老臣去年都已过世,剩下的那些关陇门阀都和他关系匪浅,那小皇帝住在深宫里,就连身边服侍的太监都是李渊的人,他还装什么。 “如今连李渊都已经称帝了,我看长孙大人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杜如晦喝了杯酒,朝房玄龄说道,一直以来,长孙无忌都是在等着劝王爷称帝的良机,如今李渊主动称帝,废了大隋最后一个皇帝,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了。 “何止长孙大人,我看魏大人,裴大人也是迫不及待了。”房玄龄一笑道,他和杜如晦都是王爷身边的书记官,虽然官位不大,但是权柄甚重,要是王爷真地称帝,他们两人也是会立复成为一朝重臣。 “王爷称帝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怕到时候皇后人选会生出些是非来房玄龄想到如今的大王妃李秀宁是李渊的亲生女儿,却是叹气道,李秀宁虽然雍容华贵,有母仪天下之像,可是她的身份实在是! “我听说,长孙大人的妹妹已经进了王府,正是大王妃亲自过问的。”杜如晦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王妃这是在拉拢长孙大人,毕竟二王妃是魏大人的族妹,而且军中对二王妃颇为敬爱,这一点大王妃是比不上的房玄龄接了一句后,却是摇头道,“不过长孙大人心机深沉,大王妃这次恐怕会得不偿失。” “也未必,长孙大人和魏大人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而且也不要忘了,王府里可是还有位出云公主,裴大人他们都是隋室旧臣,要是他们也来掺和一脚,这事情恐怕就热闹了杜如晦笑了起来,说起来王爷称帝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这皇后的人选吗,那可就耐人寻味了,不说大王妃,二王妃和那个身兼两朝皇族血统,尊贵无比的小公主,恐怕山东门阀也不会落于人后,王爷现在算上长孙大人的那位据说贤良淑德的妹妹,也就四位王妃,其余连个侍妾都没有,以帝王的标准来说,女人实在是少得不成样子。 “如此看来,大王妃是没有机会了房玄龄听出了杜如晦话中之语,李秀宁是李渊之女,以前为大王妃,王爷还可以说是家事,但是称帝的话,皇后之选就是国事,到时候满朝文武没一个人会倾向大王妃,至于那位小公主,虽然血统尊贵,可却是前朝之女,如今天下已无大隋,王爷就是娶之亦无用处,如此看来反倒是出身寒门的二王妃机会最大了。 “二王妃,为人沉静,虽然出身寒门,可是和王爷倒是良配。”房玄龄自语了起来,然后他看到了杜如晦眼中和自弓一样的思量。 “我这就写信回家房玄龄点了点头,然后和杜如晦一起付了酒钱,回府中去了,他们算是山东世族中人,自然不愿自家交好的那些家族到时候在皇后人选这件事情上行差踏错。 邯城,汉王府内,郭孝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李渊称帝,在他意料之中,不过选在这个时候,而且同时开科举,那就是在向他挑衅了。 不过外部的事物,从来都不会让郭孝恪头疼,他现在头疼的是自己一旦称帝,皇后之位的归属,他可以想得到现在长孙无忌,魏征裴世矩,虞世基这些人互相联系的情景,若自己再不称帝,恐怕他们就要来逼宫了,而到时候皇后之位,又是一番争端。 要说感情,郭孝恪对李秀宇和木兰的感情并无二致,只是他以前自觉亏欠李秀宁,毕竟李秀宁叛出家门,全是为了他,可是皇后人选,却不是他可以独断专行,到时候不但魏征会跟他硬顶,长孙无忌,裴世矩,虞世基一个个都会跟他硬顶。 过了良久,郭孝恪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起身离开了书房, (全本 ) 第三百零七章 战争前奏 二词的草地卜。郭盛和郭昌两兄弟拿着小巧的蹴球跌则踢着。两咋小家伙一脸的高兴,显然是很喜欢玩蹴鞠。 木兰和李秀宁就坐在一旁的华盖下,看着儿子在那里玩得开心,脸上都是笑着,两人可以说得上是情同姐妹,木兰是与世无争的性子。而李秀宁虽然要强势一点,可是却佩服木兰的英武。 这一次李渊称帝,李秀宁知道丈夫也必然会称帝,其实她对皇后之位心中清楚,自己的出身是绝不可能坐上这个位子的,只是为了儿子,她才咬牙想要拼上一拼。 看着一旁的木兰没有半点心机的样子,李秀宁原本到口的一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知道在丈夫心里,对张出尘红拂,丈夫是欣赏。对长孙无垢是疼爱,对杨吉儿是怜惜,而对她和木兰,却是相濡以沫的感情,难分彼此谁轻谁重。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木兰感觉到了身边李秀宁的异样。却只看到李秀宁的脸色苍白。气色非常难看。 “我没事,木兰。”李秀宁犹自强撑道。心里却绞痛着,自从生养之后,她看起来身体和过去仍旧一样好,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时候偶尔会发作的心绞痛,如今却发作得频繁起来,她一直都瞒着所有人,不想让郭孝恪担心。 “不行,快派人去请孙神仙。”木兰腾地站起来,朝身边的侍女吩咐道。然后扶着李秀宁去了一边的凉亭里,派人去请郭孝恪了。 “木兰,你真是小题大做。”缓过来的李秀宁朝木兰说道,她这心绞痛发作起来只是一阵一阵的小缓过来就好了。 “姐姐。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请孙神仙好好查查。”木兰正色道,她知道李秀宁好强,可是这身体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好,听你的。”看到木兰脸上的执拗神情。李秀宁知道木兰犯了倔。除了丈夫,谁都劝不动。 过了没多久,孙思邈便来了,郭孝恪为他办的的太医学院,就开在王府边上,除了教投那些各地学医的学生,他空闲时也是坐堂开义诊。为百姓看病,却是正遂了他耍以医道济世的夙愿。 孙思邈带了药箱过来,一应东西俱全,当郭孝恪从书房赶来的时候。他已经替李秀宁彻底地检查了一遍脉象。开了药方。 郭孝恪一到,便看到了一向随性自在的孙思邈脸上那隐藏的一抹沉重之色。心里面莫名地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孙先生,秀宁她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毛病?”郭孝恪和孙思邈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瞒王爷。大王妃的心病乃是天生的毛病,不是药物可以治疗的。只能静养调理,但那样也只是拖延些时日,想耍治好此病,除非像王爷以前对我说的那样,可以给大王妃换一颗健康的心。”孙思邈神情严肃地说道,“王爷要做好心理准备,大王妃的身体其实是不适合生养的,如今生下小王子以后,身边已经不行了。” “怎么可能?”听完孙思邈的话,郭孝恪的拳头握紧了,心脏病,他没想到李秀宁得的竟然是心脏病这种无解的病。 “王爷,即便我全力施为,也最多为大王妃延寿两年。”孙思邈在一旁说道,李秀宁的病,就是扁鹊华陀再世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医道能发展到郭孝恪以前和他所说的那种境界。 “孙先生,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郭孝恪抓住了孙思邈。 “王爷。老道从来不说谎。”孙思邈平静地回答道,人生便是如此。不管你如何位高权重,英雄盖世,但是总敌不过生老病死。 “我知道了,这两年就拜托先生了。”郭孝恪送开了孙思邈,长身一礼道。 不远处,看到郭孝恪这一礼的木兰,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连忙低下头看着抱着大虎正说笑的李秀宁,竟有些莫名的慌乱。 孙思邈离开了,郭孝恪不打算让李秀宁知道自己的病情,他只想李秀宁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两年日子,看着他一统天下,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回到自己的府邸,孙思邈长叹了一声,然后派人去请了王远知过来,他虽然只是一咋。医者,可也是能明眼洞穿世事的人,李渊称帝。郭孝恪也必然称帝,而到时那皇后之位便必然是群臣相争之事,本来李秀宁绝不可能坐上这皇后之个,但是现在以郭孝恪重情的性子,必然会立李秀宁为后,而他也绝不会把李秀宁的病情告诉其他人。 孙思邈从心底里希望郭孝恪取得天下,在他看来,只有郭孝恪才是这天下最好的主人,强大而开明小没有各种陋德,更没有李渊这些人身上背着的负担。 静静地泡了一壶茶,半个时辰后,王远知到了孙思邈的府邸,一进后院,看到孙思邈正襟危坐。王远知便心里一愣,孙思邈亦是道德之士,比他也更得道家逍遥之真谛,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孙思邈如此严肃的样子。 “道兄。有何事要紧。”王远知坐了下来,朝孙思邈问道。 “今日请道兄来,乃是为了汉人气运。”孙思邈正色道,这天下若论谁能振奋汉人气运,恢复两汉雄风,非郭孝恪莫数。 王远知安静地听孙思邈说完了李秀宁的病情后,再一想到郭孝恪的性格,却是哑然失笑道,“道兄看得果然明白,以王爷性格,必然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王妃的病情,到时争执之下。恐怕有失君臣之和,非新朝之福。”“这事情,老道无能为力。便只有拜托道兄了。”孙思邈朝王远知一礼,也只有王远知才有能力劝动裴世矩,长孙无忌等人不问原因的同意李秀宁为妃。 “道兄放心,此事我必尽力而为。”王远知答话间。飘然起身,立后之事,不容儿戏,他又不能将李秀宁身患绝症的情形告诉其他人,想要劝服裴世矩。魏征,长孙无忌等人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夜晚,魏征府邸里,一个人;二房里,魏征想到了方才寻罢自卢离开的王远知,按理军口以前曾经当过道士的魏征要称王远知一声祖师爷,更不用说王远知乃是工东士族中德高望重的名宿,他的话,容不得他不细细思量。 不过对魏征来说,除了王远知来为李秀宁做说客以外,他更在乎的是木兰这个族妹的态度,今日木兰下午忽地派人请他和魏刀儿一起入宫,言明她绝不愿意和李秀宁争皇后之位,反而要他们两人相助李秀宁。这让他就相当的疑惑,他知道木兰一向与世无争,可是这一次的态度却显得过于剧烈了些。 不但是魏征,长苏无忌,裴世矩,虞世基,贺廷玉这些或者是郭孝恪手中的重臣心腹,或者是跟随最早的老人。每个人都是因为王远知的造访而陷入了一种猜测中,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王远知这个南朝出身。为山东士族之冠的道门第一人会为出身关陇,而且还是李渊女儿的李秀宁如此奔波。 长孙无忌的府邸上,长孙无忌口中喃喃自语着,“孙思邈去过王府。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豁然开朗,心中已是有了一个想法,王远知之所以为李秀宁说话,必然是李秀宁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根本活不了几年。 “这样一来的话,王爷到时候肯定会立李秀宁为后,到时只要看王爷的态度,便能印证我这猜测了长孙无忌站了起来。既然李秀宁根本没几年活头,就算让她当了皇后又如何,到时候只要王爷开口,他应声附和便是。 如今最要紧之事。便是先确定王爷称帝之事,尽快将这大事定下来。他也好摆脱现在区区一个王府长史的身份。 第二天开始,长孙无忌,魏征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开始互相拜访起来,孙思邈去过王府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猜测。但是没人说出来,只是相商着如何请王爷登基称帝之事。 房玄龄和杜如晦更是连忙重新写了寒书,派人送回了自己家中。免得在这立后的事情上失了计较。 本来应该举行的科举秋试也一下子被押后了,不过对于那些进入最后殿试环节的士人来说,这反而成了好事,要是汉王登基称帝,那么他们就是新朝第一批科举官员,是足以留名史册的事情,于是一个个都是在驿站里更加发奋地看起书来。要是得了头名,那可是流芳千古的名声,由不得他们不忤然心动。 从邯城开始。汉王将称帝的消息,开始向着北府军治下的各州县传去。百姓们自然是欢欣鼓舞,毕竟在郭孝恪治下,他们都是安居乐业,日子比前朝的时候要好得多,百姓的心思最朴实,谁对他们好,他们便盼谁的天下千秋万代。 至于那些世家门阀,也是摩拳擦掌地等着新朝建立后,要在朝廷和地方上谋一吓,席个,就算是科举也无所谓,要说读书传家,那些寒门又怎么比得过他们这些百年世家。尤其是山东高门,他们可不是关陇世族那群武夫,平时就自诩是诗书礼仪传家,对于科举可以说夷然不惧。这一次前往邯城参加科举的士人。便有大半是世家子弟,区别不过是大世家还是小世家罢了。 而在北府军中,所有的将领,则是憋足了气等着争夺将位,谁都知道王爷平时最喜欢的便是大汉雄风。到时候谁不想争夺那羽林军的编制。 草原,云中都督府,李靖看着邯城快马送来的书信,却是不由苦笑了起来。王爷称帝那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能亲自参加,实在是遗憾终生的事情。 “大人。什么事情,王爷是要我们发兵攻打太原吗?”看到李靖脸上露出的神情,一边的史朝忠不由问道,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李渊称帝,王爷也准备称帝了,只是可惜如此盛事,你我竟然不能在场。”李靖将手中书信递给了一旁的史朝忠。轻声叹道。“真地吗?”史朝忠大声道小心里面却满是笑意,王爷称帝,他和李靖便是名符其实的都督,代天子镇守草原。 “王爷称帝,重建大汉,我汉人将再现两汉雄风,并吞四极八荒,你我当取太原,以为王爷称帝祝贺李靖细长的眼中露出了叫人心寒的精光,鱼具罗是旧时代最后的名将,亦是李唐如今的第一名将,而他则是王爷麾下的第一名将,攻取太原之战,将是他的正名之战。他要让所有的人知道,王爷推许他为北府第一名将,乃是名副其实。 “大人,我们何时出兵?。史朝忠听到李靖的话,亦是大喜起来,不打仗。哪来的军功,没有军功。他又如何为子孙搏取个世袭的军功爵,让阿史那氏化为汉姓后仍为望族。 “三日后。是王爷在邯城登基称帝之时。那时候升帐点将,校场阅兵。我们云中都护府正式为大汉北军,到时候大军南下,打下太原,进逼关中,到时候皇上亦会亲征小直取中原。我大汉将虎吞万里,一徒,这乱世天下李靖豪声说道,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王爷过去采取稳妥之策。想要徐图天下,未必是错,可是北府军三十万大军,其中强兵十万。足以横扫天下,又何须求稳。 如果让关中李唐夺取巴蜀。到时候天下必然陷入拉锯,就算最后王爷能得天下。也绝不是一两年的功夫。 不止是草原,怀远镇,辽东小百济,高句丽,幽州,在攻灭朝鲜三国。东突厥,薛延陀和征服各北方游牧民族后,驻守于各处的北府军士兵都是高呼着万岁,踏上了南下朝圣的归途。他们在这些苦寒之地镇守了两年。终于等到了王爷称帝。席卷天下的这一天。 高亢冲入云霄的战歌在北方大地各处响了起来,无数百人,千人的戍边士兵和自愿为大汉效犬马之劳的各族仆从军赶着牛羊向着邯城汇聚而去,北府军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全力运转了。, (全本 ) 第三百零八章皇汉 从汉末曹操建霸府政治与邯抿,三百年间,不知道多少豪桩立目于邯城直到首朝杨坚一把火焚毁了这座千古雄城。 距离杨坚大一琉自汉末以来纷争不休的天下不过短短二十年,天下再度分崩离析但是就像战园之世,泰朝的短暂玩一最后孕暂出了强大的汉朝。 如今在邯城郭孝格再度以汉为国号,喊出了恢复汉玩的口号,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否定了鹿下重臣关于国号的其他各种捉议口 汉即中国,这是郭孝格心中根深蒂固的舍头不管时光茬蒋,也不管历史上曾才多少异族入主中原,但是自从刘邦起义兵,灭春败楚,一琉中国,中目就被打上了汉的好印,无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邯城城外,汇聚而至的谷地北府军士兵赖掉了他们的军旗从今后开始他们将在那面赤红如血的,汉,之军旗下,奋战不休。 “自汉末五胡乱华,今我皇汉囊尘至入巳才三百余载,联将亲丰尔等虎贡之士,除天下群赋,复戒皇汉之土,光我皇汉道琉,还我皇汉之罐风口”邯城城墙高处,郭李恰龙袍外,全身欣准皑甲,尽显军人皇帝的本色? “复我皇汉之土光我皇汉遏玩,还我皇汉之桩风。”城墙下,排队列阵的十万汉军井锐高声齐呼了起来,自从汉末五胡乱华,汉人被当成两脚羊,任意杀戮,还才诈记得这两汉时代,汉具族的自称,皇皇之汉,光明咸大口 一面面的皇汉,军旗,在汉军中术立起来,一时间赤旗如谗,城墙上,四十八再巨大的令鼓被赤膊的大汉们抽*动了起来,邯城城墙捉首了十天存建的连接城墙的长长木头斜圾上,铺着腥红的她毯,一直延伸到城墙上陈列的巨大军阵中口 苏吉利奉着黑色的骏马走到了格建的高台上,郭李格翻身上马,接着侦策马从斜址上冲刺而下,他亲自扛着军旗,呼啸的风中,绣着弄令色的皇汉,二宇在巨大的旗幅上若隐若现的龙纹中如月桩着令光一般口 格建的木披两旁各才全身披桂华美鼎甲的将领等候,随着郭孝格策马冲下,他们亦是策马跟上,这时城墙下列队的巨大罕阵,如月被劈开的大诲一样,中央分开了巨大的莆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如月排山倒谗一样响起一阵楼着一阵,直到郭李格策马驰过整个军阵方才停下。 在城外静候的文官群中裴世矩,魏征等人都是等着郭李格对他们进行出征前的嘱扛,这个天下行将一玩,而今他们都巳是新朝重臣,郭孝格这个皇帝亲自御驾出征,到时候国事侦全由他们所组戍的内阁管理口 “联出征以后,目中大小政事,侦拜扛络各位了。”郭孝帖策马到了魏征等人首,长声说道他重建大汉,文官制度却是效仿明朝,取内阁制为中枢,署理歧务。 “臣等必不负皇上所柱。”众人中年纪最长的裴世矩出列带着一应内阁阁臣,大声说道。 金鼓声中,郭李格拨转马头,目光看向身后众将道,“我皇汉男几皆好战之士,封侯之北,战场上自取之,联这里,才大把的爵位等你们来拿。”说完,却是策马而去,身后众将相随了上去口 苏定方罗士信,秦晾,尉迟恭,贺廷五,徐世绩”张须陀,程咬令,一个个都是神特振森,他们貉于菩到了这一天,皇汉重光,他们俱是开目北臣,但是爵位高低,却全靠他们在战扬建北立业而获口 郭李格登基之日,侦亲率大军南下中原震动天下。首当其冲的侦是王世充,为诞汉军静锐,他直接带兵执退了百余里,让出了花费不少人力物力所建的防残,对于军中李密派来的监军,根根才词道,汉军乃天下虎责之士汇聚之井锐,更才郭李格这个军神天乎在,他们若死守防残,只合被汉军强攻围田,而皇上带兵正在与江南张仲坚争夺江淮,如今洛阳兵力空虚,到时候若是汉军轶骑直击洛阳,一旦洛阳才失,刚大势去矣。 王世充辩解间,声色惧厉那李密所派的监军竟是无言可对,只能者着王世充一路带着燕万大军从河北退回了洛阳,扔下大片大片的目土给汉军在后面接受。 而汉军中,苏定方,尉迟恭等出名的骑兵悍将,刚是羊领近万钦骑对着王世充的大军穷追不舍,一路追到了虎牢关外围,方才停下。 而这时洛阳以北,被王世充丢弃的名州县,不是主动开城门投降,就是县中的索强纠集人手杀官造反,在城头上树起了汉旗,只才几个李密派了心腹和不少瓦岗直屑军队的县城,才没才出现望风投降口 不过在汉军压倒性的战力面首五座县城,在汉军的夸炮和重型投石机以及从各征服目旧她征召而来的仆从军炮灰的疯枉进攻下,没才一座城池可以顶过三天的进攻,就宣告械破口 除了抵杭的魏罕士兵,汉军军纪森严,不滥杀一人,除了那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流氓地痞外,没才伤到一个平民。 九月末在各占领县城分兵驻守以后,汉军从出征时的四十万,巳轻变戍了三十五万不到,汉军圭力亦是框进到虎牢关首,只耍夺下这和量关并称天下桩关的要她,洛阳就是门户大开,只耍他们赶在李密的主力从江淮回师首,就可以兵不血刃她夺下洛阳,让李密戍为丧宗之大口 虎牢关外,王世充的军帐里,王世充来回酿步,事实上他巳极靠了郭孝格,不然的姑他也不会放弄自己经营的防栈一路搬退,连阻批汉竿的意恩都没才? 王世充本来是打算辙入虎牢关后夺关,当作最大的进身之姿献络郭孝恰,这样的估就算他是新附之臣,北劳亦不会小到哪里去可是没才想到李密竟然在虎牢关留下了租君彦这个麻烦的家伙。 王世充虽然可以糊弄过军中李密派下的监军可是在租君彦这个李密最为持重的心腹军师面 才半点把握,如个他和军被租君彦栏在虎牢荚外,谷几刚营古寨和虎牢关护卫椅角共杭汉军口 ”王兄你还在扰豫什么,哉们都巳径走到这一步了,不如个力打下虎牢关,献给皇上,至于妻子儿女,你我正在壮年,可以再娶再生。”看着难做决断的王世充,段达却是大声道,虎牢关的租君彦已经看出了他们的不妥,说不定月不了多久他们的家人就会被屠戮一空口 ”人非草木孰能无特,你可以不管宗中妻儿老但我办不到。”王世充朝段达喝道,”郭孝格是竿神天子,自起兵以来,算无遗策,我不信他就会让我们的家人在洛阳蒙难口。 。你就不怕皇上故意让我们的宗人死于李密之手,好让我们和李密拼命口”段达看着王世充给声说道。 ”若真如此,我必和汉军死战。”王世充咬了咬牙他那嘉椎性乎却是发柞了,谁耍算计他,不让他好过,他就让雅价鸡不成蚀把米,大业难成。 洛阳郊外,一队行脚育人赶着大丰,在官道外休葱,但是这些行脚酋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下面却露出了乌黑色的轶甲那些大丰上盖着的璃草下,亦是露出了刀朴的一角? 这时远处忽地响起了车马声,一队魏军骑兵押着燕辆月黑布遮盖得严实的大丰往虎牢关的方向而去,他们正是奉了租君彦之名从洛阳捉拿了王世充家人首去虎平关,以逼迪王世充和汉军死战。 不过无论是徐世绩,还是贺廷玉,长孙无忌都早巳料到会才那么一天再此一直都才提骑的精锐好手潜伏在洛阳,而这一次刚是潘抒正在亚请规留下的门徒打听到了谊息,让近百堤骑好手在这半道粉柞了行脚育埋伙等候。 那一彪押送王世充家人的魏竿骑兵足才三百人,在魏军中巳径是很大的骑兵骗制,在虎牢关亦是租君彦手里的井锐骑兵。 看到首方道路旁休想的行脚育那些出身瓦岗老兵的魏军骑兵在第一时间就警觉了起来,他们也是从无煮战火里在死人堆里底出来的,对于危险才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口 那些月样身轻百战的堤骑好手亦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警觉,于是原本应该出其不意的埋伏变戍了强攻,从大丰里抽出的上弦强夸,瞬间侦抛射出了熟十救强劲的夸箭,将打头的十几名魏军骑兵从马上射落,然后侦是翻身上马的汉军堤骑朝魏军骑兵的队伍发动了冲击。 汉军堤骑的骑兵冈冲到魏军骑兵间抵扎住了巍军骑兵的前卫人马,身后没才上马的同件巳是步行杀到,两两配合,骑兵抵住敌军骑兵,步兵刚是样刀砍刀大斧专砍马脚,魏军骑兵从未见过这种步骑配合的古怪战法,只是没多长时间,魏军的诉卫骑兵就被击溃了。 不理会魏军荆下的骑兵从两侧包抄过来汉军提骑只是杀到了几辆罩着黑布的马丰煎,扯去黑布,露出了里面的囚牢。 王玄应和王玄恕看着汉军提骑都是露出了惊讶之色,当舰军来府上抓人的时候,他们心里侦巳自精到了父亲或许已经投靠了郭孝格,当被捉拿以后,他们自以为必死,却没想到魏军只是将他们囚禁起来,要将他们押送到虎牢关去? 一刀臂开囚牢上的轶锁,汉罕凭骑的校尉朝王玄应和王玄恕道”你们把永服留下,然后跟我们的人走,我们的人会护送你们去和王大人会合口” ”多谢义士相救。”看到魏罕骑兵已经开始合围王玄应和王女恕抱拳一礼后,脱下了身上衣服,接着侦极上几件粗布衣服,在十几名井锐的提骑护送下,侦突破了魏军骑兵尚未完咸的包围圈。 剩下的汉竿堤骑和围上来的魏军骑兵开始了阵她战,靠着几辆大丰的捉护这些汉军堤骑整整拖延了一刻钟,方才执退而去,不过那时他们也损失了近半的人手,其中那两个捉上王玄应和王玄恕兄弟永服的汉军堤骑,死得最惨口 三日之后,虎牢关外一处汉军堤骑的藏身之处,王玄应和王女恕兄弟看着那先首救他们的汉军堤骑校尉断了务手回来,都是满脸傀疚这些汉军士兵是为救他们才才这舰死份,不然的估,以他们的身手,绝不会给那些魏军骑兵拼掉那么多人。 。王公乎如今王大人尚在等你们的馆息,还是请你带我们速去见王大人。”那脸色才些芥白的堤骑校尉朝王玄应说道,他奉的军今就是救出王玄应,王玄恕兄弟,然后让他们去和王世充汇合。 王玄应和王玄恕没才扯辞直狡侦领着这割下的四十汉军绳骑往虎牢关外的王世充大营而去,在营门口,两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只不多时,王世充侦和段达飞奔而出,当他看到两个几子完好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口中连声称好口 ”王大人,我们的能力只能救出两位大公乎至于其他人,我们无能为力。”那堤骑校尉见王世充和两个几乎见完面后,在一旁道,他们去救王玄应,王玄恕兄弟时,旁边的大丰里,尚才王世充的侍妄和庶出的儿子,他们来不及救走,最后都死于魏军骑兵的刀下。 ”我知道,你们巳经尽力了。”虽然心痛几个侍妄和庶出幼子的死但是对王世充来说,只耍元配妻子给他留下的这两个儿子完好无事,他就心满意足了,这笔帐被他算到了芋密和租君彦的头上?汉军提骑被王世充靖进了大营,如不后顽之忧解除,王世充没才再杭豫,决定强夺虎牢关以作为献给郭事格的见面礼,虎牢关内驻扎的都是李密的瓦异军老部下,不是他可口策反得了的,如今租君彦又起了戒心,他也只喇下出其不意的强攻一途,方才可能夺下虎牢关。 (在唯备新书了,还是历史会在作品相关,陆续放几个开头,看大宗喜欢哪个了。)(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零九章夜战虎牢关 二泛。虏牢关内,驻军的行营帅帐内,祖君彦脸的仁蹬,算能想得到先前还答应三年内不动刀兵的郭孝恪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更是在登基之日,汇集大军一举南下,势如破竹。一下子就夺去了他们大魏一半的国土。 “王世充这老狗,必然已经投靠了郭孝恪,不然怎会直接弃城而走。”帅帐里,祖君彦身边,几个部将都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虎牢关虽是天下雄关,可他们守关的军队一共才万人不到,而他们面对的却是天下第一的强兵。 “都别吵了。”看着部下的将领大骂王世充,祖君彦听得心烦,不由喝道,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王世充已经背叛,可是他心里面仍旧存着一点点的侥幸,毕竟王世充如今手里那三万兵马都是原东都官军的精锐,要是和他这里护卫犄角,凭借虎牢关的险塞,未必不能挡住汉军,再不济也能给皇上多争取点准备的时间。 就在祖君彦想着等王世充的家人送到之后,怎么逼迫王世充和汉军死战的时候,这时候帐外响起了他的心腹亲兵的禀报声,“大人王世充军中有人来投。” “快请。”祖君彦心里一动,连忙起声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王世充军中的那些东都兵马和王世充都是一条心,如今听到有人连夜来投,他却是心中有了些喜意。 只是一会儿,三个穿着中郎将军服的将领进了祖君彦的大帐,三人见到祖君彦后。都是拜倒道,“末将参见祖大人。” “三位连夜来我这里,不知道有何要事?”等三人通名报姓后,祖君彦却是故作轻笑道,“王将军那里知道了,我这里面子上可不好看。” “祖大人,王世充那逆贼已经投靠了伪汉,如今正在军中盅惑士兵。准备明日抢关。”那三人中,为首的侯姓将领上前一步,急声说道,“汉军劫了祖大人派去洛阳的押送队伍,如今王世充那逆贼的两个儿子王玄应和王玄恕就在城外军营。” “什么?”祖君彦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三人带来的竟是这样的坏消息,尤其是王玄应和王玄恕兄弟居然被救走了,这样一来的话,王世充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帅帐里,不但是祖君彦,就是其他几个原瓦岗军的老将领也都是给这消息惊呆了,王世充那三万人马亦是魏军精锐,而且王世充本就是东都将领,对于虎牢关熟悉非常,他要是攻打虎牢关,却是比汉军攻打更可怕。 祖君彦没有注意到那三个连夜来投的王世充部将趁着他失神间,已经是几步间到了他近前,这时他身边的随身亲兵瞧出了不妥,“你们要做什么?”大声呵斥间,已经是拔刀出鞘,可是那三人却丝毫不管不理,只是手腕一抖,翻出了解腕尖刀,朝祖君彦当场刺去。 祖君彦被身旁亲兵一喝,却是清醒了过来,看着三个凶狠扑来的诈降死士,连忙躲开,不过手臂仍是给划开了一道血口。 只是这一让间,帐中的祖君彦亲兵和一众将领已经大喝着一拥而出,乱刀挥出,将那三名诈降的死士砍翻在地。 “留活口。”祖君彦退到一边,惊魂方定,才自喊出这句话,可是却已经迟了,那三名死士已经被乱刀捅死,横死当场。 “大人,刀上有毒。”几个祖君彦的亲兵将那三个死士的尸体翻转过来,却看到了三人才才行刺用的解腕尖刀的刀刃上有一层幽幽的蓝芒,显然是抹了毒药。 听到几个亲兵的惊呼声。祖君彦惊怒之下,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被划开的伤口处,竟然留出了黑血,只是一会儿他就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 “快去传军医。”帅帐内,一片鸡飞狗跳,扶着祖君彦网坐下,那些将领却立玄又接到了更坏的消息,黑暗中,王世充居然直接悍然挥军攻城了,几处原本没有安排重兵把守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王世充的精兵给偷偷摸上了城头,这时候整个关上都乱了。 祖君彦知道这消息,一气之下,一口血喷出,竟是气得昏死了过去,直到军医赶来,一番施救后,方才缓过气来,只是朝众将道“一定要守住虎牢关。”只说了一句话后,又再度昏了过去。 王世充用兵本就老辣,他既然打定主意,连夜夺关,就不会拖延,至于那来行刺祖君彦的三个死士,正是到他大营的汉军堤骑主动提出的,他们前往虎牢关时候,其他同袍则是和王世充手下的精锐老兵一起趁着虎牢关守军被主动来投的三人分散注意力的时候,摸到了虎牢关几处防御的疏漏处。 虎牢关虽是天下雄关,但是那城墙也是年久失修,虽然祖君彦接手虎牢关后,加固了几回,但是虎牢关城墙上仍有不少可用尖刀插入的缝隙,结果就被汉军提骑的那些完全按照特种兵练出来的好手。用了一袋子的匕首,插在城墙的缝隙间,硬生生地搭建出了一道刀墙,被他们偷偷摸上城墙,放下绳索拉上了王世充派来的精锐老兵。 当王世充挥军正面强攻的时候,这些摸上城墙的奇兵就到处杀人放火,制造混乱,让本就被王世充这友军突然的猛攻打得发懵的虎牢关守军更加混乱。 黑夜中,虎牢关被冲天而起的火光给映红了天空,王世充骑在战马上,看着举着火把的士兵扛着攻城梯往虎牢关城墙冲去,亦是脸色通红地大声喊着,“给我杀,打下虎牢关,皇上必然重重有赏。”王世充手下的东都兵马,当初投降李密,本就不是心甘情愿,想当初他们和瓦岗军拼死拼活的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亲人朋友,这世上虽然讲成王败寇,可他们心里始终都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魏军。虎牢关远处,汉军大营里,郭孝恪走出了营帐,看着一片红光冲起的虎牢关。回头朝赶到中军的一众将领道。“王世充已经动手,你们谁愿前去帮助夺关。” “皇上,还是让末将去吧。”未等众人开口,一直在众将中都没有多少立功机会的沈光却是抢在众人之前道。他绰号肉飞仙,当二讪“计。辽东城城头。靠着一根木杆。就被他攀爬了上去。不可挡,要论先登攻城,放眼天下,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他。 “沈光,那就你去。”郭孝恪看到沈光主动请战,点了点头道,沈光到他帐下后,一直都没有多少立功的机会,但是却从来没有怨言,倒是和贺廷玉的性子有些相似。 沈光领命后,便去军中点了自己的亲兵和所属人马后,便举着火把,朝远处的虎牢关而去,而汉军大营里,则是亮起了火光,火头军的士兵被在军官们的呼喝下,开始生火造饭,准备起饭食来。而军营里起来的士兵则是练有素地集结,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仆从军的军营里,那些来自北方各个民族的士兵则是在各自军官的呵斥下,乱糟糟地列队,这一路随着大军南下,他们根本没有打过像样的几仗,虽然说攻打几个城池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可是也都顺利地打下了,而他们也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又要攻城了吗?”嘈杂的声音里,这些仆从军的士兵开始兴奋地交谈,虽然说攻城是件危险的事情,可是回报亦是很丰厚,只要他们能够活下来,到时候等回到家乡,就是一个财主,当时买地或是买牛羊,自己当牧场主,都简单得很。 就在整个汉军大营开始像上足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的时候,虎牢关内因为祖君彦的昏迷,一直都处于混乱中,几个带兵的将领只是忙于弹压受惊的士兵,不断地调兵前往城墙增援,希望能把登上城墙的敌军给赶下去。 夜幕中,当沈光带着一千部下赶到虎牢关城墙前时,不能亲自上阵的王世充在一片火光中,竟是亲自擂鼓,鼓舞士气。 看到城墙上,几处被死死守住的登城缺口,沈光顾不得和王世充碰面,带着部下便直接朝城墙上垂下的绳索而去。 “大人,有队汉军来助阵了。”王世充身边,有亲兵大声喊了起来,王世充放眼看去,正看到抓着绳索好似敏捷的猿猴一般飞快地攀登着城墙的沈光,却是大声道,“速去派人告诉他们,我军在左臂都是绑了红巾,不要杀错了人。” 待那亲兵离去后,王世充才看着那闪躲着城墙上射下的弓箭。已经快爬上城头的将领身影,猛地想起这不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肉飞仙沈光吗,这个人攀登城墙如履平地,更难得的是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被他上了城墙,就好似虎入狼群,只要后面的汉军跟得上,这城墙他们夺定了。 城墙上,沈光刚上城头,面前就刺来数杆长枪,挥刀一荡,才看清原本城墙上还剩下的二十多名友军,如今只剩下了七八个人,左臂一挟枪杆,挥刀砍段后,沈光如同旋风般连杀数人,一下子震慑住了那几十人的魏军士兵,这时候他身后已有五六个亲兵背着绳索攀上了城头。这抢关之战,一时间打得异常激烈,虎牢关的魏军都是李密在瓦岗寨的老底子,虽然处于混乱中,可是在战场上却是打得异常凶悍,不过面对沈光和那些汉军老兵,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竟是被沈光守住了城墙上的突破口,直到爬上了近三百的汉军,那城头的几介。将领才察觉到不妥,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 比起作战凶悍,但是却疏于战阵的魏军士兵,汉军士兵彼此间小范围的战斗配合纯属无比,尤其是刀盾兵,三人一组,进攻时凶猛元,比,防守时则无比顽强。 王世充很快就注意到了沈光制造出来的机会,立刻果断地指挥全军冒着城墙上魏军士兵的箭雨和擂石滚木,全线攻城了。 这时候,远处的汉军也似乎在呼应他一般,震天彻底的金鼓声在黑暗的原野中如同铺天盖地的雷潮般滚滚压向虎牢关。 城头上的魏军士兵比王世充军的士兵看得更加清楚,他们看到的是举着火把,仿佛燎原火海般排着整齐军阵,踩着沉重的战步声,不断地逼近的汉军。 “皇上在看着我们,给我杀,今日夺关首功是我们的。”施光高喊了起来,大汉一统天下,有两座雄关是最大的阻碍,其中之一就是这虎牢关,要是今夜能夺下此关,他的功劳必然排在出征众将之首。 听着沈光的高呼,爬上城墙的汉军士兵都是振奋了起来,“皇汉男儿,天生好战,闻战则喜,死战不退。”城头上,有人高呼了起来,很快这战歌声就高昂地飘荡在虎牢关城头,王世充手下的原东都士兵,亦是随之高唱起来。 半夜厚战,天明时分,城头上已经到处都是尸体,死战的魏军已经阵亡了三千士兵,可是剩下的士兵仍旧没有后退的意思,这时祖君彦已经清醒了过来,虽然不能动弹,但他仍是让亲兵把他抬上了城头,要是虎牢关丢了,他也不愿活下来,就让他们全军战死在虎牢关好了,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世上不光只有汉军宁死不屈。 熬了一夜的王世充双眼通红地看着战况仍旧胶着的虎牢关城头,这场仗的惨烈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守卫虎牢关的魏军竟然这般悍不畏死,到现在都没有崩溃。 这时,汉军巨大的军阵已经推进到了虎牢关前,中军处,徐世绩命人吹响了弩阵准备的号角声,自从第一次征辽之后,北府军就接收了大批前朝囤积在北方的军械物资,而郭孝恪亦是极为重视军械的生产,尤其是弓弩,这几年下来,他手下的将作府人马一直都在制作弓弩和弩箭进行战争储备。 城头上,沈光听到那熟悉的号角声,连忙大喝了起来,“结阵,结阵,都退到城墙来。”在他的喊声中,汉军士兵都是毛快地靠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老虎自己建的群,虎穴:四,朗6。只书友,进群需截图验证,喜欢争隋的兄弟耳以加,另外冰风皇抚白军皇老虎,老虎以后不再换马甲了。)(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十章破关 二;关外。汉军的弩阵几乎交斥了城墙外的平野,二万个渊川的的模足可以媲美杨广第一次征辽时所准备的大军。 城墙上,沈光身边已经退满了三百多的汉军士兵和其他跟过来的王世充军士兵,那些王世充军的士兵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一晚上都是跟着沈光在城墙上厮杀,却是见汉军退向城墙,他们也便跟着后退了。沈光让人吹响了联络用的角声,他可不像被自己人的弩阵乱箭穿心。而这时候和他们厮杀的魏军士兵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这悍勇的汉军士兵第一次后退了,而且主动退向了城墙,但是却又没有退下城头的意思。 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趁这个机会重新整理队伍,而这时城墙下,听到城头上几处方向传来的军中联络用的号角声,指挥弩阵的徐世绩点了点头,他知道沈光昨天晚上就杀上了城头,这个肉飞仙果然是足够强悍。 随着徐世绩身边的参谋军官们计算距离,角度,方向,徐世绩所在的地方。指挥整个弩阵运转的令旗开始挥舞了起来。 中军处,看着像是上足了发条,如同精密的机器一样开始发动的弩阵,郭孝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在这个时代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汉军打造成了一只近代化的军队,拥有强烈的国家和民族主义有着森严的记律。还有一整套的参谋制度。 这样的军队,如果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才真是没有道理了,随着撕裂空气的箭矢破空声,城墙上的魏军士兵看到了恐怖的一幕。虎牢关外,汉军的军阵里居然射出了如同暴雨般的箭雨。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凶悍的汉军会突然撤退向城头,他们是要避开这些致命的死亡铁雨。 跟着汉军士兵一起举着盾牌,窝在城墙一侧的王世充军的士兵们看着前面不远处被铺天盖地的箭雨不断地穿透身体的魏军士兵惨死在箭雨下。都是心中一阵后怕,要是他们没有撤回来,恐怕现在就和那些魏军士兵一咋小下场了。 城墙下。指挥了士兵攻打了虎牢关一夜的王世充。看着汉军的弩阵好似没有停歇般地向虎牢关城头倾斜箭矢,也是看得脸色苍白,这种可怕的弩阵攻击,他从来没有见过,即便是当年第一次征辽,杨广百万大军征辽,御营有三万弓弩手,可是在攻打辽东城时,也没有这样集中使用过。 三万弓弩手。分作了三个巨大的方阵,一波接着一波的强弩不断地射击着。对于那些汉军军官来说,这世上没有比弩阵不停地倾泻箭雨更壮观的景象了。 虎牢关的城头被锁天盖地的箭雨好像遮断了阳光一般。一片黑暗。坚持在城头的祖君彦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他死于第一波箭雨,然后在之后数波箭雨下,身体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 “饱和式进攻这是郭孝恪还在北府军的时代告诉他的第一批部下军官时的话,所有的远程兵器都要集中使用,与其伤敌五指。不如断其一指,打仗比拼的是国力,如果有条件进行饱和式进攻,那么就千万不要因为舍不得而让士兵去拼命。 对于这种纯粹以国力压人的战法,汉军的将领们虽然心中觉得有些胜之不武。但是没有人会放着这种强大的弩阵不用。而让士兵去填城墙。 汉军军中,郭孝恪登基之日小前来朝觐的日本各地豪族,草原上的各族首领,还有朝鲜半岛的地方豪强,都是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壮观无比的箭雨。 草原上的各族首领还好一点。起码他们在草原上见过十万人以上的大部落彼此厮杀的战争,也是有万箭齐发的壮观场面,不过和汉军这种全部用强弩所制造的恐怖箭雨。那是根本没得比的。 最受震撼的莫过于那些来朝觐的日本豪族,实际上他们跟在汉军军中。随着一路南下,才发现他们以前在日本本土所谓的大合战,也是天朝村寨的械斗水准,更不用说眼前这庞大的军阵。和可怕的箭雨。 十轮箭雨过后,虎牢关城头上静悄悄地一片,坚守了一夜的魏军士兵的意志终于崩溃了,他们实在抵挡不了这种恐怖的箭雨,一个晚上混乱的厮杀,他们才折损了三千人,但是刚才那阵恐怖的箭雨,却让他们直接阵亡了超过一千名以上的士兵。 当沈光直起身时,只见到前方的城墙地上,扎满了密布的箭矢。他们这一块前面还算好的,弩阵发动时,没有对他们这里进行集 沈光对面,原本的魏军士兵还活下了几十个活口,当他们看到靠在城墙的汉军士兵忽然撤去了盾牌。竟然没有一个人还有抵抗的念头。竟是直接扔掉了兵器,目光呆滞地跪在了地上。他们已经被彻底打垮了。 “去夺城门。”沈光高呼了起来,这时城墙上已经没有成建制抵抗的魏军士兵,只有些零散的活下来的魏军士兵,不过大多数已经给吓呆了。只有极少数的百战老兵还在抵抗,不过这种抵抗已经近乎于寻死了。 虎牢关内,一片混乱,士气崩溃的魏军士兵互相夺路而逃,原本把守城门机关的地方,居然只有寥寥几百人,沈光带着身边汇聚的七百残军。杀向了这些最后的魏军精锐。 这时虎牢关外,架着攻城梯。冲向城墙的汉军士兵,让王世充恢复了清醒,他连忙让手下的士兵攀登城墙,昨夜已经让沈光先上了城头,要是再让汉军自己攻破城门,丢脸事只怕到时候论功行赏,他也就得个苦劳罢了。 不过片刻功夫,王世充手下的原东都官军抢先上了已经没有守军的城头。随即加入了围攻把守城门处魏军的队伍中,只是片刻功夫间,在数倍于己的士兵进攻和弓弩的配合下,最后的三百魏军精锐也全部战死。 朝阳升到最高的时候,虎牢关的大门打开了,在汉军的欢呼声郭孝恪亲自带着大军踏进了这座天下雄关,虎牢关已下,洛阳城已经像是被扒掉了最后一层衣服的大姑娘。就等着汉军去采摘了。 汉军入关之后,全军骑兵马不停蹄,长驱直入,一路追赶虎牢关内逃走的四千败兵,一路朝着洛阳城而去,他们南下已经一个月,李密在江淮应该也得了消息,恐怕此时已经在回师的路上,他们一定要抢在李密之前,先打下洛阳。 虎牢关破,中原震动,汉军铁骑尚禾到达洛阳,洛阳附近的州县,已经反了一片,只能说李密的根基委实太浅。而且郭孝恪又过于强势,要是换了其他人,就算能打下虎牢关,那些州县里也未必会有豪族和官员直接勾结反水,恐怕都是会老实地守着城池,观望战况,到恰当的时候才会选择,哪像现在,汉军铁骑只是先锋已经到达洛阳外围,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算向新朝献城了。 郭孝恪一面派遣大军分兵在中原各地攻城略地,接收州县,一面分出五万兵马给裴仁基和王世充的两万多残军一起去攻打洛阳,一面留出五万兵马给徐世绩防备李唐从关中出军,他自己则是带十万精锐前往江淮方向堵截李密,顺便打算乘势夺下整个江淮,将张仲坚赶回江南,然后等解决了李唐,再大军南下一举统一天下。 洛阳城内,已经是风雨飘摇,各家城内的豪强富户,都已是各藏心思,尤其是知道洛阳附近的州县已经是反了大半,几乎都是将府上的健壮奴仆都武装了起来,等待着机会,洛阳城不比那些州县,镇守的王伯当是李密的心腹,手下两万兵马虽然大半都是新征募没多久的士兵。但始终都是正规军,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王伯当亦是有枷其之人,洛阳城内的情形他不是不知道,郭孝恪威震天下。他们新得洛阳才一年,又是弑君之徒,在天下人心中根本没什么人望,大魏的满朝臣子里,除了瓦岗老人外,剩下的要么是迫于形势投靠的前朝旧臣,要么就是奸诈狡徒,毫无忠义可言。 要指望着靠如今洛阳城内的那些世家门阀和他一起守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王伯当心里亮堂得很,他直接打开了洛阳皇宫内的官仓,赈济全城的百姓,同时拿出了大批的金钱财物,赏赐部下士兵。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求自己能够守住洛阳,只求能够拖延到李密领兵回来。到时候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王伯当以金钱财物笼络住军心浮动的新军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兵杀向玉清观,上清派茅山宗已经彻底投靠了汉军,玉清观的那几百号道士要是一起散播谣言。借天之名,妖言惑众,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要先下手为强。除了玉清观的那些妖道 王伯当想得到的事情,郭孝恪麾下群臣自然早有人想到,当虎牢关陷落的时候,玉清观的两百多号道士早已化装成普通人躲在了洛阳城内,伺机而动,叫王伯当扑了一个空。(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十二章 战荥阳(一) 的天空下。洛阳城的大门打开了,裴仁基和王世引用。”以而出的献城队伍,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裴仁基是满脸笑意,如今洛阳已被夺下,皇上再无后顾之忧,徐世绩的五万兵马亦可以专心西进。对抗李唐的人马。 王世充在看到翟让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天下大势,如今已是清晰了然,大汉夺取天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本来夺取洛阳之功应该是他投效大汉后用来莫定自己封赏的,没想到居然被翟让给抢了先。 “王将军何必有心事,虎牢关乃天下雄关,若非王将军起义兵,我等岂能如此轻取洛阳,皇上向来赏罚分明,这夺取中原的大功必然少不了王将军的。”裴仁基亦是人精,如何看不出身旁的王世充此时心中惴惴,于是出言安抚道。 攻打虎牢关之战,王世充也算是打得非常卖力,手下三万原东都字军,硬生生地拼掉了七千,光是这一点皇上就不会亏待了他。 “叫裴大人见笑了王世充被裴仁基说破心事,不由尴尬地笑了起来。 “罪臣参见裴将军翟让在潘师正和袁天罡的陪同下,带着一众夜晚起兵的洛阳世家门阀的家主们一起朝裴仁基折身道。 “若非翟将军和各个起义兵,这千古名都必然毁于战火。”裴仁基连忙跳下了马,扶住了翟让,接着好言安抚起了那些世家门阀的家主,他来时皇上已是授权与他,可以做主安抚洛阳城内投诚的人。 昨夜,王伯当被擒后,各个世家门阀里应外合,配合着攻城的汉军,牵制住了城内的军队,让翟让得以挟持王伯当,去军营中夺了兵权。翟让本就是瓦岗军的元老,虽然这两年里被李密逼得形同软禁在家,可是名望仍旧摆在那里,再加上手上又有王伯当为人质,那些军中将领也不是傻子。见到汉军势大,除了几个死忠李密的,其他全都从了翟让。 所以才这般轻易地让翟让控制住了城中的要地,上演了这出献城的戏码,随着汉军的入城,城内小股的乱兵开始如同被割韭菜一样清除了。 凡是上街执刀兵者,全都被汉军格杀于当场,在清理趁乱劫掠的乱兵的同时,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地痞流氓。亦是一并被汉军给清理了一遍。 三日后,随着汉军张贴安民告示,敲锣打鼓地让百姓放心上街,洛阳城内才开始逐渐恢复了过去的繁华,裴仁基进城后,除了派兵清剿乱兵,最先做的事情就是让王世充和狸让分别统帅原洛阳的魏军兵马。同时驻扎于城外,开始裁汰老弱,按照汉军的标准甄选战兵。 裴仁基让翟让和王世充实际掌握兵权。却是大大地安了两人和投效的一众人的心思,一面让王世充和翟让重新编练新军,裴仁基自己则是将麾下的五万兵马,分出两万进驻洛阳,其余兵马则是同样驻扎于城外。随时准备增援江淮或是关中的方向。 洛阳攻下之后,裴仁基派出了快马探报分别送往东西两线和邯城。 三日后,全军西进的徐世绩在中军得到了裴仁基送来的军报,在得知裴仁基已经打下了洛阳后,徐世绩也是动了主动进攻潢关的念头。 根据关中的细作打探来的消息,李唐在潢关的守将不过是屈突通和宋老生几个前朝的老将,至于李世民则是去了太原鱼具罗军中当监军,如今李靖的云中都护府倾巢发动,李唐肯定会将重兵调往北线。 徐世绩在帅帐里和苏定方一起研究着沙盘,虽然虎牢关和洛阳的陷落,不能算作裴仁基的军功,但是对两人来说,仍旧是一种刺激真刀真枪地打下潢关和长安,才能显示出汉军威武来。 “潢关城高墙厚,就算将洛阳投诚的兵马调来,我们手上也不过十万大军,只要唐军坚守不出,我们很难打下来。”苏定方摇着头道,虽然打下潢关是个很大的诱惑,但是李唐不是软柿子,屈突通和宋老生也不是易于之辈。 “这仗必须打,就算不能攻下潢关,也不能让李唐可以集中兵力去北线徐世绩却是狠狠地说道,他仔细想过了,潢关天险不是先,靠强攻能打下的,大汉要是想要夺取关中。恐怕突破口还是要在北线,当初皇上分兵,让他们领兵西进,虽说是要防备唐军趁中原大战的机会西出潢关,但是如今洛阳的战局顺利,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那么他们这支兵马大可以用来牵制唐军。好让北线的李靖不至于压力太大。 “徐兄说的有道理苏定方点了点头,这一仗他们未必要打下潢关,但起码要让唐军同样往潢关增兵,消耗其国力。 定策之后,苏定方依旧担任了全军先锋,亲自带领一万铁骑,迅速往渣关方向突进,而徐世绩则是写了详细的信笺派人送回了洛阳,他希望裴仁基能够将新投降的魏军士兵都调拨给他,用来攻打潢关。 而在荣阳,郭孝恪亦是接到了裴仁基的军报,如今李密已是丧家之大,他就算北归,也只是一只孤军,败亡之期不远。 豪阳,“群峰峙其南,邸岭横其北,东拥京襄城,西跨虎牢关。”故有“东都襟带,三秦咽喉之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杨坚时代,改荣阳为郑州,下辖蒙阳、成皋、密、内牟即中牟、苑陵今新郑东北等县,乃是李密北归必经之地。 郭孝恪大军驻扎于荣阳,便是要在这里和李密决战,他麾下兵马十万,俱是汉军精锐,全都是在幽辽苦寒之地戍守边疆,威震四夷的百战强兵。 将大营设在大海丰,这个历史上李密击败张须陀,成就其威名的地方,郭孝恪亲自坐镇大营,却是让自投靠之后便没有怎么出战过的张须陀统领其旧部为全军前驱,前出和李密北归的前锋交战。 骑在马上,张须陀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原野,想到了当年和李密的瓦岗军交手的几战,眼中精光毕露,当初他征讨群贼无往不利,只是在李密手上吃过几刚……口阳…8。0…渔书凹不样的体蛤!叭,。不过这一次他一定要让李密知道。他不过就是个走世凹“笔吏。别以为打赢了几个废物,就能自称战神。 “秦将军,尉迟将军,李密的前锋大将,单雄信骁勇善战,勇猛绝伦,要全歼李密的前锋,必除此人。”张须陀朝身旁郭孝恪调派给他的秦琼,尉迟恭两人道,汉军中。秦琼,尉迟恭,罗士信,裴元庆,号称四猛,都是当世猛将。皆是军胆,上阵只杀敌军大将。 “张大帅放心,单雄信那厮就包在我们两人身上了。”尉迟恭知道秦琼是个闷葫芦,于是在一旁答道,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自从跟随皇上起兵以来,他还没有遇到过几个像样的对手,以前河北群贼里那咋。宋金网倒算是个对手,只是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是投了李密还是李渊。 看了眼秦琼和尉迟恭,张须陀想到这两人的武艺,放下了心,秦琼和尉迟恭联手的话,就算单雄信再勇猛,也只有受死的份。“尉迟兄,单雄信不足为惧,不过那李密回师这般神速,想必在江淮,那张仲坚是故意放他回来,恐怕魏军主力根本未损,你我不可轻敌。”秦琼见尉迟恭有些轻敌的意思,于是在一旁说道,当初河北群贼各自为战,虽然给他们像是撵兔子一样赶出了河北,可是里面还是有几个悍匪头目,都是能战的勇将。如果为李密所得,那么到时候他们对上的就不是一个单雄信那么简单了。 “就算李密手下精锐未损,难道那些魏军还会是我们汉军的对手不成。”尉迟恭却是不以为意地道,他知道秦琼是慎重,可是任他魏军吹牛吹破了天,什么中原精锐,也就欺负下那些贼军和那些乌合之众,如何和他们这些可都是在北方边塞打得凶狠野蛮的胡人都得叫爷爷的汉军将士相比。 “就是,秦老哥,你可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张须陀身边,程咬金亦是开口道,这一次他第一次真正的大战,他还想着到时候虎口夺食,从秦琼和尉迟恭手里抢走单雄信的首级。 “大帅,前方发现魏军的小股骑兵。”前军,几名斥候飞马而至,这时候双方都是前锋出战,遍撒斥候,互相打探着军情。 “大帅,末将愿意出战,将那些贼骑捉拿回来。”程咬金抢在了尉迟恭前面,这一次前锋主力可是他们原山东官军的旧部精锐,他怎么能让尉迟恭和秦琼抢了自己的功劳。 “咬金,你此去需得小心,记住尽量抓活口。”张须陀点了点头,秦琼和尉迟恭都是军中的猛将,让他们去干这着卜事,实在是屈才了。 看着呼喝部下,打马而去的程咬金,慢了一步的尉迟恭却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个程大少,还真是狡猾,这一路上碰到的三拨小股魏军,都给他抢了去。 “少安母躁,尉迟兄,那单雄信才是你我二人的。”秦琼知道尉迟恭一上了战场,那性子和罗士信没什么两样,却是在一旁道。 “那说好了,到时候那单雄信可是我。老秦你就在旁边为我掠阵,别让那些虾兵蟹将坏了我的好事。”尉迟恭听到秦琼的话,却是打蛇随棍上,一口就把单雄信给弄到了自己的手里。 “尉迟兄,你。”秦琼显然是没有想到尉迟恭竟然和罗士信那厮一样无赖,竟然直接就让自己给他掠阵。 “怎么,老秦你不愿意。”尉迟恭眼一瞪道,和罗士信一起久了,他也学了罗士信那几分耍无赖的手段。 “也好,掠阵就掠阵。”秦琼看到尉迟恭一脸不依不饶的样子,便点了点头道,那张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在心里暗道,到时候有机会,能刺那单雄信马下,我也不会手慢。 尉迟恭见秦琼点头,还以为秦琼是老实人,哪里想得到秦琼那根本就是闷骚,心里还想着到时候秦琼给自己掠阵,他可以好好地会会那魏军第一猛将单雄信。 程咬金带着队骑兵离了大队,在几个斥候的带路下,朝那股来刺探军情的魏军骑兵而去,他这一路上已经连续歼灭了两支魏军骑兵小队,首级功也有十五。 隔着老远,程咬金就看到了那大约近百人的魏军骑兵,这伙魏军骑兵的胆子也够大,居然在距离大军不到两里的地方窥探,看到他们也不逃跑,简直把他们当成了死人。 魏军骑兵中,宋金网看着奔驰而来的近百汉军骑兵,也是脸上冷笑,别人怕汉军,他可不怕,他手下这近百亲兵都是当初在河北从汉军手下逃出来的精锐好手,个个都和汉军有血海深仇。 “走。”宋金网翻身上马吆喝着说道,接着便引着手下的骑兵退走了,这里距离汉军大队太近,汉军本就以铁骑闻名,到时候要是给这些汉军骑兵缠上那就麻烦了。 “大人,要不要追。”程咬金身边的副将看着退走的魏军骑兵走得并不快,徐徐而退,却是朝程咬金问道。 “当然追。”程咬金看着远处那长脸魏将朝自己投来的挑衅目光,却是沉声道,这股魏军骑兵进退有据,显然不是以前遇到的魏军可比的货色,要是能生擒几咋”必然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随着程咬金的命令,近百汉军骑兵亦是策马追了上去,附近都是平原地形,倒也不怕魏军有伏兵,更何况魏军的战马绝不如他们所骑的北地良马。 看到身后的汉军骑兵耸然跟了上来,宋金网皱了皱眉,他虽说不惧和汉军作战,可是那些汉军也是棘手得很,目光落在远处的程咬金身上,宋金网打定了主意,要是这股汉军骑兵一定要和他们厮杀一场,到时候就先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白脸汉将。 “贼厮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程咬金看着那长脸魏将鬼鬼祟祟地回头朝自己看来,却是忍不住骂了起来,心里和宋金才存了一样的心思,等追上了就先宰了这贼厮鸟。 (全本 ) 第三百十三章 战荥阳(二) 泛脸贼。哪里程咬金大喝间,年中马槊却是如竹钳慌刺向宋金网。 “白脸贼,受死。”宋金网本来并不想和汉军骑兵接战,但是程咬金追得极狠,又仗着强弓劲弩,在后射杀,终于惹恼了他,带着身边骑兵回身和程咬金对杀了起来。 两人都是存了除去对方的心思,于是双方骑兵网照面,就各自找上了对方。随着马槊的碰撞,策马交错而过的程咬金和宋金网都是觉得虎口处传来的反震力道震碍手臂发麻,都是各自心中吃了一惊,知道对方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好个白脸贼,看你长得白净像个娘们,力气倒不”宋金网转身拨马,张口就道,他的话虽然不带脏字,却是让程咬金暴躁了起来。 程咬金生平最恨人家拿他面白说事,尤其宋金网还暗讽他长得像女人,不过他也是不肯吃亏的人,当即马槊一横道,“你这长脸贼,也不撒泡尿照照,长了张马脸出来吓人。” 程咬金的话语尖酸匆薄,宋金网本来是想激怒程咬金,没想到到最后却是自己被激怒了,“好个牙尖口利的白脸贼,待本将将你擒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鸟话来。” 宋金网策马而上,程咬金亦是迎了上击,两人都是动了真怒。马槊交锋,硬桥硬架,毫无半点花巧。而汉军骑兵亦是和魏军骑兵绞杀在了一起。 那些魏军骑兵本都是河北的悍匪马贼。又是跟着宋金网从汉军围剿下逃出来的精锐,要说身手不见得比汉军骑兵差多少,不过他们终究是难该流寇本色,疏于战阵配合,一对一,他们可以和汉军骑兵打得不落下风,到时候过马一刀。取人首级,大家各安天命,但是论到群战,哪里是日日合练对抗的汉军骑兵的对手。 汉军的骑兵练,每军都有死亡名额,平时练,折损马匹更是毫不心疼,自有北方臣服的游牧民族献上良马,哪像魏军中,将马匹当宝贝一样供着。 只是对杀了片刻,那宋金网手下的亲卫骑兵里就有不少人下马步战,他们的骑术比起普通人算得上精湛,可是却远不如能在马背上灵活得和那些草原骑兵一样的汉军骑兵对手。 程咬金和宋金网交手已经十五合,两人都是硬碰硬的打法,力气相当,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程咬金却不需要担心手下的士兵。汉军骑兵,每百人有百夫长一名,副百夫长一名,十夫长十名,每个十人骑兵队里,还有一到两名虎贲营预备役里学过兵法的准军官。 根本不需要程咬金指挥,那些百夫长,十夫长已是各自指挥起来,骑兵三五人成阵,两两呼应,只用了片复功夫,便将魏军骑兵给割裂了开来,呈现出了分而歼之态势。 宋金网给程咬金缠住。根本无暇指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的亲兵一一被汉军斩杀,气得双眼通红,心中纵使后悔也已来不及。 心浮气躁的宋金网失了斗志。却是不再和程咬金厮杀,只是一意想要逃跑,不过程咬金也是人精,而且老于战阵,哪里看不出宋金网想要逃走的样子,却是逼得更紧,同时口中大声呼喝起了附近的部下。 “那马脸贼,给本将抓活的。”程咬金看到宋金网身边的骑兵只剩下寥寥几骑,却是大喊道,附近立刻便有数支汉军或三人或五人的骑兵小队奔来。 宋金网正要策马而逃,却没想到汉军骑兵中竟然有带捞网,他网趁身边亲兵拼死挡住程咬金,面前就是一张大网当头罩下,他一时抽刀不及,整个人被大网从马上给拽了下来,跌落尘土中毫不狼狈。 宋金网天生神力,落地之后。使劲一拉,竟是将两个撒网的汉军骑兵从马上拉了下来,接着便连忙拔出腰间小刀,想要割网而走。 “马脸贼,看你往哪里逃。”这时程咬金已是带着身边亲兵杀了宋金网的亲兵,策马杀到,看到被网罩住的宋金网,却是大笑了起来,这时又是两张大网朝宋金网罩下,四骑捉网的汉军策马绕圈,似走马灯一般将宋金网给缠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除了十几骑见机得早的魏军骑兵,剩下的不是给汉军骑兵当阵斩杀,枭了首级,要不就是受了伤难以逃过汉军骑兵的追击,做了俘虏。 打扫战场之后,清点人数,程咬金没想到自己这边居然也阵亡了二丰多人,要知道那可都是军中精锐,也就比皇上身边那数万老兵差了些而已,遇上这些乌合之众一样不懂军阵配合的魏军骑兵居然都折损了三分之一,一下子让他的心情变差了起来。 “白脸贼,你不是英雄好汉,有种地放了我,我们再打过。”被擒的宋金网十分地不服气,虽然给反绑了起来,但是看到程咬金过来,依旧是大声喊叫了起来。 “你个马脸蠢贼,战场上,打赢了的就是好汉,不问手段。 ”程咬金走到宋金网身边,见他大喊。却是不屑地说道,然后朝边上的士兵,“他要是再叫唤。使劲地打嘴巴子,挥得他叫唤不动为止。” 宋金网没想到程咬金居然这般不讲规矩,当即便老实地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给打嘴巴子,那还不如杀了他。 程咬金挑了几咋小看上去像是军官模样的魏军骑兵,剩下的俘虏却是朝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次出击又折了二十几个部下,此时杀俘有些泄愤的意思。 宋金网被押着走了,他临走前看到了那些汉军士兵好像杀鸡一样割了自己那些部下的喉咙,双眼变得通红一片,可是很快又变得麻木了,以前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干过,他实在没什么资格好去恨的。 回到中军,看到程咬金带回来的俘虏,尉迟恭却是愣了愣,然后走到了绑得跟粽子一样的宋金月身边,大笑着相着他的脸道,“跑,你跑得了吗?” 程咬金没想到自己捉回来的这个马脸贼,尉迟恭居然认识,不由问道,“尉迟大人,这马脸贼你认识。 “这马脸贼叫宋金网,以前在河北群贼里也是有名号的,算得上骁勇善战,当初跟本将对打的时候,狡猾得很,被他给逃了。”尉迟恭答道,这宋金网武器不错,可惜却不是个敢战的大丈夫。 “没想到你居然能把他给抓回来。”尉迟恭有些意外地看着程咬金,啧啧称奇道。 “白脸贼无耻,我没输给他。”宋金网这时自忖自己是难逃一死,索性光棍了一回,在旁大声道。 “输就是输,给抓了就是给抓了,谁管你什么手段不手段。”尉迟恭听了亦是不屑道,这些道理可都是皇上说的,早知道他当初也让亲兵带些拖网,这宋金刚就轮不到程咬金生擒了。 “你们汉军一个个卑鄙无耻。和郭孝恪一个德性,有种就放了你宋爷爷我,决一死战。”宋金网破口大骂了起来。 “掌嘴。”一旁一直旁观的张须陀见宋金网居然敢辱骂皇上,在旁大怒道。 张须陀声音未落,尉迟恭已是啪啪啪啪四记嘴巴子,拍落了宋金网半口的牙齿,口中骂道,“就你这贼厮鸟,也敢辱骂皇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呸,宋爷爷我就是骂了又如何,郭孝恪,卑鄙无耻”宋金刚一口血沫猛地吐出,溅了没有防备的尉迟恭满脸,“有种就杀了宋爷爷我。” “你找死。”尉迟恭被喷了一脸腥臭的血,却是狂怒了起来,已是拔出了腰里的横刀,就要一刀朵了宋金刚。扬起的刀锋停在了半空,秦琼捉住了尉迟恭的手腕,他发黄的脸上神情冷若冰霜,但声音却仍是平静,“尉迟兄,就这样给他一个痛快,太便宜他了。” 尉迟恭不是蠢人,听完秦琼的话,却是放下了刀,抹去了脸上的血,朝宋金网嘿嘿地笑了起来,“想来个痛快的是吧,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我告诉你,军中有出身大狱牢头世家的用刑高人,那什么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油煎、刷洗,每一样都能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秦琼冷冷地朝宋金网说道。 “你要是不想吃尽刑罚,给折磨而死。就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赏你一个痛快。”秦琼说话时不紧不慢,没有半点凶狠,却偏生叫宋金网遍体生寒,他或许不怕死,可是给各种酷刑折磨而死,和一刀了帐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们想知道什么?”宋金网最后还是屈服了,那些大刑他以前见识过,自问换了自己也绝对捱不过去,与其如此还不如少受点活罪。 “大帅,你来问吧。”秦琼朝一旁的张须陀道,接着让到了一边。 张须陀也不推辞,仔细地盘问起了宋金网,宋金网自从河北逃出后,投奔到李密手下,因为他骁勇善战,地位也不低,这一次李密得以迅速回师,全因为张仲坚在同样得了他们南下中原的消息后,便主动派人找李密,表示愿意放弃两家仇怨,让李密全军回返中原,同时还派了手下大将杜伏威率领三万吴军精锐助阵。 “这个张仲坚,果然是条白眼狼。”当年张仲坚还是郭孝恪所引荐,才有了一个中郎将的官职,而在江南有了落脚的地盘,此时听到张仲坚不但放李密北返中原,还派兵助阵,秦琼也忍不住骂道。 “杜伏威,江淮道行军大总管吗?”尉迟恭亦在一旁冷笑了起来,江南局势比北方明朗得多,张仲坚这条过江的强龙压得那些地头蛇都抬不起头来,除了巴蜀岭南之外,几乎被他吞下了整个江南,他手下最出名的就是这个少年了得的杜伏威。 张须陀让人带下了宋金月,吴军竟然也插了一脚,这就不得不让他慎重了,如今看来单雄信那所谓的一万先锋,很可能就是个诱饵。 从宋金网处得来的情报被张须陀派人快马送回了大营,他是有名的悍将,用兵勇猛,但是不善奇谋,这一次他虽独立领军,心中也迫切渴望建功立业,但是心中不自觉间,已经存了求稳的心思,因为这一仗关系到大汉一统天下。 夜晚,汉军大营,郭孝恪看着张须抢派人送回的军报,看完之后不由皱了皱眉,随即就笑了起来,然后将军报递给了刘弘基。 “皇上,那张仲坚遣江淮精锐随李密助阵,实乃我军之患,皇上何故发笑。 ”刘弘基看完那军报,想到郭孝恪先皱眉后发笑,却是不解地问道。 “联是笑那张仲坚终究是个海寇头子。不是成大事的人。”郭孝恪摇头道,张仲坚确实有枭雄之姿,可惜却没有霸主的气象,“他放李密北归,甚至送以粮草,都没什么,可是却不该让杜伏威带江淮精锐一齐北上。” “若联是张仲坚,便会在李密北归后,全力经营江淮,建筑防线,同时全军精锐入”夺取巴蜀。”郭孝恪朝刘弘基说道,“可是现在张仲坚却让杜伏威这咋。左右手带吴军精兵北上,实在是不智。” “皇上,张仲坚未必是不智。实在是皇上神威所致,末将看他是怕皇上灭了李密之后,大军继续南下夺取江淮,才让杜伏威带兵北上。”刘弘基却是笑着说道,不露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 听到刘弘基的话,郭孝恪目光一变,却是低头思索了起来,过了良久,才道,“弘基你此言有理,联差点犯了大错。” “如此看来,未必只有杜伏威的三万江淮兵,说不定张仲坚这次也来了。”郭孝恪脸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刚才犯了轻敌的兵家大忌,张仲坚或许已经看穿他灭李密之后直下江谁的战略意图,派杜伏威领三万江淮兵随李密北上,恐怕为的就是坚定李密和自己死战的决心,到时他自己再带领吴军精锐隐藏在旁窥伺。到时候最后胜负未必可知。 刘弘基心里亦是一沉,他亦是名将之列,很快便明白了郭孝恪话中的意思,脸色亦是变得严肃起来。 (全本 ) 第三百十四章战荥阳(三) 品了井锋,大营中,单雄信想到一去未归的宋金刚,心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次他作为全军先锋。所担负的责任便是诈败,将汉军前锋引至大海寺。在那里魏军主力将伏击汉军前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全歼汉军前锋。 汉军无敌,或者说郭孝恪无敌,这个已经被神话了的说法对于士气的影响实在太大,就算是如今单雄信手下十万魏军里挑选出来的前锋精兵,在知道要和汉军作战。而汉军主帅是已经登基称帝的郭孝恪,士气明显地是未战先怯。 单雄信就算是在勇猛。对于郭孝恪那用无数人头和胜利堆积出来的军神威名也毫无办法,只有一次胜利,才能让士气振奋起来。 这是李密苦心孤诣在大海寺设伏的根本原因,甚至于连杜伏威的三万江淮兵也被他安排在大海寺附近,为的就是不让汉军前锋有突围的可能性。 “看起来是凶多吉少了。”看着天空阴霾的乌云,单雄信叹息了一声,他和宋金刚算谈得来,而且宋金刚武艺不差,又能带兵,是他的左右手,这次他为了打听汉军前锋的详细情形,才让宋金刚亲自出马。 “大人,宋将军已经被汉军生擒了。”就在单雄信要回帐内的时候,他的亲兵却是快步到了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道。 “什么。”单雄信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听到这消息,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才自语道。“是我害了他。” 回到帐内。单雄信已是从亲兵那里了解了那十几个逃回来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汉军前锋主帅果然是如皇上所料,是那张须陀。 荣阳汉军大营,刘弘基连夜带了五千骑兵,一人双马,往张须陀军悄悄而去,而郭孝恪亦是下令全军拔营,向张须陀大军移动。 郭孝恪从来都不是喜欢被动挨打的人,既然张仲坚和李密联手,那么他原来的布置就作废了,这恕次却是容不得半点花巧,那么他便以强破强,让李密和张仲坚知道什么叫做堂堂之兵,烈烈之阵。 自西汉之后,良家子从军的征兵政策破坏殆尽,职业军人组建的军队在战场上成为了稀少的精锐,多的是临时征集的青壮经过短时间的刮练,靠在战场上进行淘汰甄选所谓的强兵,李密的魏军,张仲坚的吴军,各自号称数十万大军,里面真正能够称之为职业军人恐怕连万人都不满。 此时魏军大营里,李密亦是得到了单雄信的连夜快马传书,“郭孝恪果然用那张须陀为前锋。如此联之计策。已成了一半。”李密朝在帐中的杜伏威,兴致勃勃地说道,他和张须陀也是老相识,两人过去交手数阵,虽然他胜数居多,但都是小胜,双方真正的大战倒是没有过,不过张须陀的性子被他摸了个清楚。 “张须陀素来轻视我等视我等为贼军,到时候我军前锋诈败,他必然会中计,只是如今要考虑汉军铁骑,速攻无双。要是被郭孝恪得了消息。到时候遣军来救,恐怕会坏了大事。”李密如今虽然已经定计,可是一想到郭孝恪自在征辽之役崛起后,便是以指挥铁骑而闻名天下,不免心中仍旧有些惴惴。 “皇上何须多虑,如今郭孝恪大军远在荣阳,那张须陀与单将军明日就可接战,只要他被了至大海寺,以皇上的布置,除非汉军三日内杀到,否则汉军前锋必败。”杜伏威一笑道,他被张仲坚此次派往李密军中,带三万江准兵助阵,便是为了让李密与汉军死战。 魏军纵使不是汉军敌手,但是十万对十万,哪怕汉军胜了亦是要元气大伤,到时候他们吴军精锐尽出,再不济也能将汉军杀得退回中原,那时候夺取江淮易如反掌,更重要的是能够战胜汉军,打破郭孝恪军神无敌的全胜战绩,这样才事有可为。 李密不是什么无能之主,虽然不知道张仲坚派遣杜伏威带三万江准兵助阵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是对于自己在大海寺的伏兵布置,他亦是相当有自信。 第二日,张须陀全军仍旧徐徐向前推进,而宋金网的人头则被悬在前锋的军旗上,遇上了全军来犯的单雄信。 双方各自距离数里的时候,己方的斥候就已经将消息传回。单雄信的前锋军以骑兵为主,李密几乎将魏军骑兵全都给了单雄信,因为只有骑兵才能在诈败后不至于被汉军衔尾追击,乃至于包围件灭。 轻骑兵之间的会战,对于张须陀和单雄信来说都是第一次,但是张须陀毕竟是前朝就已成名的老将小而汉军中下品种骑兵战术战略的战法极多,张须陀自投靠郭孝恪“刁识川晏下了一番苦功研究。 一万汉军前锋,大半都是骑马步兵,马匹都是善于负重,耐力极佳的蒙古马,只有三千轻骑所乘的方是有灵性的战马。 见魏军主动进攻,张须陀没有迎击,而是让步兵下马结阵,骑兵在再翼护卫,整座军阵推进速度极其缓慢。 当魏军骑兵奔至阵线前不到一里时,张须陀才停下了军阵,下马的步兵开始以步弓和强弩射击,从第一轮远程打击开始,汉军便控制着战场。 单雄信看着汉军军阵在数轮箭雨后,由长枪阵和刀斧手顶上。扛住自己这边冒着箭雨冲近的骑兵,阵线始终压得整齐,丝毫不乱,便知道自己就算全力猛攻,在这种堂堂正正的战场上,也毫无胜算。 “有些不对劲秦琼看着魏军骑兵在被挫败了几轮冲锋后,扔下数百具尸体后开始撤退,皱了皱眉,魏军骑兵的进攻过于草率。 “叔宝你想太多了。”张须陀听到身旁秦琼的自语却是笑道,“那些贼军,纵使有骑兵,又有几人能习得骑射之术,除了这等猛冲,他们却是没有多少办法能破开我军的防御 张须陀确实是看不起李密的魏军。就算单雄信是骁将,手下一万魏军先锋都是骑兵,可是也只是吓唬一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流寇马贼,地方豪强。 骑兵对步兵,更大的作用在于威慑和恐吓步兵自乱阵脚,要是骑兵敢于冲击结阵严整的步兵,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碰得头破血流。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牵扯步兵,打乱步兵的阵势后进行屠戮。 不过他手下汉军士兵哪个不是受过严格记练,便是让骑兵冲到面前,也是丝毫不惧。眼都不眨一下,就凭魏军骑兵那连冲锋的气吞如虎的气势都没有,如何能乱他军阵。魏军的败退也在情理之中。 秦琼仔细一想,觉得张须陀说的亦是有道理,他把魏军骑兵当成了草原上擅长骑射的游牧骑兵,却忘了魏军骑兵其实说穿了也就比骑马的步兵好不到哪里去,那接近军阵后以骑射骚扰的战术,他们要是能用出来就怪了。 随着张须陀中军处的令旗挥动,两翼轻骑阵中的尉迟恭和程咬金都是凶猛地追击了出去,咬住了魏军骑兵留下断后的尾巴,而张须陀也不急着追击单雄信。只是稳健地收拢步兵的阵势,确认四周没有魏军的伏兵。才重新让步兵上马,大军追击魏军。 白天一仗,单雄信白白折损了千人,张须陀根本没有贪功冒进,让他大为恼火,不过他亦是没有办法,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得把张须陀全军引至大海寺。 接下来三天,单雄信连战皆败。已经根本用不着他诈败,遇到汉军那种攻守兼备的军阵,他本就没有良法破阵,只是如此一来,他手下士兵本就低落的士气更加颓丧,单雄信觉得或许他拖不到大海寺。手下这前锋军就要不战自溃了。 单雄信那里胶着的战况亦是让埋伏在大海寺的李密心焦不已,他本来以为按照张须陀的秉性,大胜一阵后必会追击单雄信甚紧,但是哪里想得到张须陀这一回却稳健无比小根本没有冒进追击的意图,现在只是慢慢地跟着单雄信后面,一面追击,一面遣派斥候。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就算单雄信把张须陀可到大海寺,也会被张须陀给提前侦查到消息。 原本在李密帐中气定神闲的杜伏威也随着战况的演变而变得急躁起来,一个张须陀就如此难对付,那要是等郭孝恪亲自来了,还怎么打。 “皇上,为今之计,恐怕这伏击已是用不得了,我看还是大军拔营,和汉军堂堂正正的交手罢杜伏威朝李密道,张须陀这种稳健的打法让李密的伏兵之计失去了效果,还不如趁郭孝恪大军未动,他们全军强攻张须陀,硬吃下汉军前锋,以鼓舞士气。 李密此时正是进退两难,张须陀的确是在朝他所布的陷阱而来,可是却又有很大的可能看破他的计策,就如杜伏威所讲,他们如今唯一剩下的优势就是时间了,趁着郭孝恪大军主力未到,全力歼灭张须陀和汉军前锋,鼓舞上气。“皇上,我军愿为前驱见李密还在犹豫,杜伏威却是拿出了他的气魄,这一仗他们谁都输不起,虽然不想和汉军死磕,但是现在他也没办法了,不如此难以让李密下决心和汉军死战。 (全本 ) 第三百十五章 战荥阳(四) ,横编野的战场,单雄信看着四周究如修罗炼狱般的场厂”身浴血的他双目尽赤,眼看就能将汉军前锋带进大海寺的伏击圈,哪里却想得到汉军铁骑来的这般快,这般凶猛,只是半个时辰不到,就几乎全歼他剩余的人马。 刘弘基驻马而立,单雄信在魏军也是能战之将,只不过他这几日连战败北,军中士气低迷,更加没有想到重装骑兵会突然出现在他的侧翼后方,魏军骑兵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潜入崩溃中,被他配合张须陀杀了个片甲不留。 原本刘弘基其实心里面是不太看得起张须陀这个老资历的所谓前朝名将,在他看来张须陀能有今日地位,只不过是皇上当初招降他时,为安抚山东官军和地方方才做出的姿态,但是今天看到张须陀在见到他铁骑杀出后,居然能够在不到一复钟内调动手下的士兵结成方阵,堵截魏军败逃的溃兵,这份指挥之术称得上老辣弥坚。 战场中央,尉迟恭骑在马上,看着被自己刺下马,双眼通红站立在魏军尸体堆中的单雄信,握住马槊的虎口崩裂处,都是鲜血,刘弘基的铁骑杀出后,这个单雄信到也是个悍将,自知难逃败局,竟是如同那困兽般疯狂左冲右突,杀了不少汉军士兵,最后被他和秦琼带人拦下,两人厮杀三十余合,才被他寻机一槊刺下马,如今已是到了穷途末路。 单雄信根本不去看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马槊,目光死死地盯着策马停下的尉迟恭,他身上的力气随着流失的鲜血不断地逝去,他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搏的力量,他现在只希望尉迟恭会策马来取他的性命,而不是让周围汉军士兵上去前生擒他。 “尉迟兄。何必在做意气之争一旁从最后一个魏军骑兵身上拔出马槊的秦琼策马到了尉迟恭身边,单雄信如今全军只剩他一人,已是做那困兽之斗,看他眼中神情,分明是存了必死之念,尉迟恭虽然刚才一槊将单雄信刺下马,但是自己也受伤不轻。 “我知道尉迟恭沉声应子一声,但是仍旧没有放弃亲自取单雄信首级的意思,“对手难求,这贼将确实是骁勇绝伦,平心而论,我和他的胜负在伯仲之间。 “这生死之搏,对我而言,乃是公平之举。”尉迟恭看了眼秦琼,他知道皇上常说“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平时也对他们这些带兵冲阵的大将多有嘱咐,不可为了逞英雄,而自陷险境,但是面对单雄信此等难逢的敌手,他实在不忍心让亲兵将其擒杀。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有什么万一,我会出手。”秦琼点了点头,不再阻拦尉迟恭,单雄信确实是值得敬重的对手,尉迟恭想要和他公平一战的心情,他身为武人亦能理解,但是他也有他的原则,他不会让尉迟恭在这场决斗里有所损伤。 尉迟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着马缰,一手持槊,胯下的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气势般,在原地刨着蹄子,不远处的单雄信依然是屏住最后一口气,等着尉迟恭那凶猛的最后一击,对他来说,无论胜负如何,他都必死无疑。终于,随着长嘶的马蹄声,尉迟恭人马如一道赤影瞬息间充到了单雄信面前,那种仿佛碾压一切的气势,便是程咬金看了也暗自心惊,方才知道尉迟恭平日里并没有拿出全部的本事来杀敌。 单雄信面对尉迟恭那猛烈到似乎连钢铁都能刺穿的一击,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战场上生死相搏,以命换命的打法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随着身体被马槊贯穿,单雄信的最后一击也发动了,他的左手抓住了贯穿身体的马槊,右手握着的马槊发出了呼啸的破空声,朝马上的尉迟恭刺去。 尉迟恭知道单雄信必做困兽之斗,最后肯定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当刺出的马槊贯穿单雄信的身体后,被单雄信一把抓住,他就在马上做出了躲避,可是他仍旧料不到单雄信最后这一击有多么快。 眼看那黑色的马槊就要穿过自己来不及躲开的左肩,尉迟恭的眼中忽地一杆马槊横空而至,挑飞了单雄信手里的马槊。 尉迟恭胯下的战马急停了下来,单雄信死不瞑目地倒下了,临死前他犹自看着脸孔冷若冰霜的秦琼小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我没输 看着单雄信倒在自己面前,秦琼收回了自己的马槊,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做法,他们是军人,已不是纯粹的武人,战场上只问胜负,不问手段。 “他说得没错,他没输尉迟恭从马上下来,走到单雄信身边,手掌抚过了他圆睁的双眼。 “天下猛将何其多也,可是能死烈者,又有几人。”尉迟恭自语间,站了起来,对单雄信这样的猛将来说。殒命沙场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我们该走了刘弘基策马到了尉迟恭和秦琼身边,低声说道,他为将前在关中是有名的游侠,当然知道尉迟恭此时的心情并不好,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是大汉的将军,便不能再像过去那样。 “走吧尉迟恭顺着刘弘基的声音,看到了远处扬起的烟尘,应该是魏军大部人马来了,他们此时全军皆疲,不是接战的时候。 同为汉儿,对于死去的魏军将士,汉军士兵没有像对外族作战那样,割取人头,而是在中军的号令下,整理队伍,然后上马退往身后大军方向。 赶来的杜伏威和三万江淮兵,真到战场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尸山血海,一万魏军前锋,几乎全数阵亡,有很多都是从背后被刀枪刺穿,显然是全军崩溃后,被汉军围歼。 “大人,要追吗?”看到汉军退却的方向,杜伏威身边的副将试探着问道。 “汉军军旗丝毫不乱,战场上没有一具汉军士兵的尸体,可见他们必是严阵而退,冉时带走了己方阵亡的士兵,我军追之亦是无功而回,还是收敛这些战死将士的尸体为上。”杜伏威感叹道,他何尝不想追击,可他手下三万江淮兵虽说大多都是江准一带敢战的亡命之徒,但却都以步卒为主,去追击以骑兵为主的汉军和 在杜伏威的命令下,三万江淮军,一面扎营,一面打扫战场,收敛魏军将士的尸骨,他这次本来是为接应单雄信而来,没想到来的还是慢了,这一万魏军前锋,大多都是骑兵,居然还被汉军给围歼了,真不知道汉军是怎么办到的。 战场附近,留下查探魏军动向的程咬金看着来的军马打的不是魏军旗号,想到刘弘基带来的消息,心里知道这股步兵为主的军队就是杜伏威的三万江淮兵了。 “这杜伏威果然如皇上所言一般,是个知兵之人。”看到三万江淮兵,先结阵待后军扎营立寨,方才打扫起战场来,根本不给任何可乘之机,程咬金不由自语道,这等谨慎的将领向来便是最难打的,就像前汉的名将程不识所带的北军,论名声不及飞将军李广,可是却比李广厉害得多。 程咬金带着斥候退却了,遇到杜伏威这种带兵似程不识一样的人,奇袭之类的战术起不到什么大作再,反正皇上的中军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就以堂堂之兵,烈烈之阵和魏军,吴军决一死战。 夜晚,杜伏威的军报送回李密中军,知道单雄信和一万前锋几乎全部战死,李密饶是枭雄心性,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一次也是如遭大变,一个人呆坐在帐中。 守卫在帐外的李密亲兵听到帐内不时传来的凄凉笑声,心里面都是难受异常,谁能想得到转眼间前锋一万精锐就这么全军覆没了,军中士气本就低落,这接下来的仗更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就连这些李密的心腹亲兵,这时想到连那乡野间的村夫愚妇都知道的“天命在汉。之语,心中都生出了莫非郭孝恪真地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无人能敌。 大帐里,李密这时候心里面却是异常挣扎,不知道是该战该降,他本来心中或许还有一战的心思,可是如今单雄信全军覆没,却是让他的心中凉透,郭孝恪十万大军南下,只是前锋人马便有此等战力,遇上郭孝恪亲自统率的汉军精锐,他就算智计再多又有何用。 历史上,李密只输了一仗,而当时时局纷乱,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却投降了李渊,而现在郭孝恪席卷天下之势已成,他的老巢洛阳也被郭孝恪攻下,现在的他带着九万魏军就是彻头彻尾的孤军,面对十万汉军,就算他能赢下。他又要如何面对洛阳坚城。 李密是赌徒,是枭雄,但却不是霸主,想到这毫无胜算的一仗,他心中动了投降之念,或许天命真地在郭孝恪那里,想到郭孝恪自横空出世来,未尝一败,几乎大半都是以少胜多,而且就连王远知这等人物都投靠于他,李密心中越想,斗志越衰。 终于,李密站了起来,他虽登基称魏帝,但是在军中仍是和普通将领一样一身戎装,此时他走出了帐子,看到守帐的亲兵,却是点了两人,在夜色中走向了普通士兵的军营。 火堆旁,王大一边烤着火,一边听着几个消息灵通的同伍老兵说着前锋军骑兵全军覆没的事情,心里面却是寻思着要不改天也向齐老二他们一样找个机会逃了算了。 “我听说汉王登基时,有天降黑龙,口衔传国玉望,乃是天上神人转世,要重光大汉,复我汉统。”那些低级的魏军士兵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这些从北地传来的传言,一个个都是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这个时代,普通人本就崇信佛道,如今道门等于大半都投靠了郭孝恪,自然是大举为郭孝恪造势,而郭孝恪虽有抑佛之举,但是也没做得太过分,天台宗等佛门的高僧亦是不敢得罪郭孝恪这位手握雄兵的天命之主,亦是主动为郭孝恪造势,希望能以此扭转佛门落户于道门的颓势。 于是自郭孝恪登基后,当日早就得到的传国望出现,便出现了若干个神异说法,而这天降黑龙,口衔传国望成了行走四方的上清派道士和那些云游僧口中最为统一的说法,那些魏军将士也是在民间听说了这些说法,只不过现在随着单雄信这军中第一悍将和前锋精锐的全军覆没,这种说法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便越来越重。 历史上,王世充击败李密,便是假借鬼神,最后士气大振击败了李密,让李密从此退出了争霸天下的舞台,而现在李密军中,“天命在汉。的说法不知不觉间已经为士兵们相信。 “当年曹魏篡汉,如今皇上建国号为魏,乃是果报到了,我们必不是汉军对手,我听说连洛阳都已经给汉军打下了。”汉军攻下洛阳之事,虽然被李密封锁了消息,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时魏军几乎人人怯战,这事情便也风传开来了。 李密悄悄地在军营里听那些普通士兵的交谈,却是想不到士气竟然已经低落到了这个地步,就靠这样兵无斗志的军队和汉军打,恐怕用不了汉军几次冲锋,就自行崩溃了。 “我听说汉王登基称帝,说是要重光大汉,复我汉统。”突然一阵士兵的交谈声,让李密停住了脚步,郭孝恪重光大汉,光复汉统之事他亦有所耳闻,似乎是借此攻击关陇世族和鲜卑贵族曾经互相通婚,血统为胡汉杂种,不配为中国之主。 “皇上亦是关陇中人,莫非亦是胡人,老天也容不得。”听到这句话,李密勃然色变,他虽是关陇中人,但却是正统的汉人,不像李渊。祖上和鲜卑贵族通婚。李密身边,两个亲兵俱是要拔刀,要去拿下那口出妄言的士兵,却被脸色铁青的李密拦下了,“此乃天意,罢了。”李密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般,郭孝恪心思狠毒,这等流言几乎是将关陇中人逼到了天下汉人的对立面上,还有那些山东高门素来和关陇门阀对立,以前就算被关陇门阀一直压制,都常谓关陇贵族和鲜卑人通婚,皆为杂种,不配为中华正朔,如今郭孝恪这般强势,正遂了他们的愿,他军中不少亦是山东世家子弟,他的大势已经去了,和郭孝恪死战也不过是困兽犹斗。 (全本 ) 第三百十六章战荥阳(五) 大营。郭孝恪看着李密派人送来的密信,眉头紧锁点地唬小到李密居然想要投降。 “这个李密,简直就是个懦夫。”在郭孝恪将李密的密信传阅众将之后,刘弘基第一个骂道,而尉迟恭亦是在旁骂了一声,那单雄信居然奉此人为主,简直是白死了。 “李密虽有枭雄之姿,可终究没有霸主之器郭孝恪自语道然后抬起头道,“不过他虽来信欲降,却未必就是真的,很可能是诈降 “皇上之言有理,李密向来狡猾,此举必是诈降。”张须陀和李密有仇隙,曾经在李密手上吃过几次亏,却是对李密极为不信任。 “李密若真地降了,我军可以兵不血刃地占据整个中原。”秦琼却是在旁道,他的话一出,刘弘基亦是有些附和的意思。 “不管李密是真降还假降,便去会会他又如何。”郭孝恪笑了起来,他如今是以势压人,也不怕李密能搞出什么鬼来。 见郭孝恪做了决断,众人也都自是连声遵禀,没人有异议,如今洛阳城已下,裴仁基的大军能够保持他们的粮道通畅,也不怕李密还能有什么诡计。 第二天,汉军拔营继续朝前稳健地推进着,而这时已经感到杜伏威驻地的李密已是下令士兵修建大营,同时加固营垒,摆出了坚守的架势。 李密虽然有了投降之念,亦是写了信给郭孝恪,但是却并非真心实意,心中亦是有诈降念头,然后出其不意攻击汉军。 杜伏威并不知道李密心里想法,还当李密真地打算和汉军死战,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是有了几分退意,仗打到这份上,汉军的强悍一览无遗。他有时候觉得和汉军在野战决胜负,实在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 “如今哥过一个多月,天气便会入冬,到时不利战事,不知道皇上有何打算。”杜伏威看着李密问道,如今魏军和吴军秘密结盟,但是李密却失去了中原的立足之基,如今只剩平军中还可拖延三月的粮草,想要再筹措粮草却是极其困难,到时候一旦粮尽,不用汉军进攻,魏军恐怕就自行崩溃了。 “杜总管,我打算诈降于郭孝恪,不知道杜总管以为如何?”李密现在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这一仗不成功便成仁。 “诈降。”杜伏威觉得李密简直疯了,以魏军现在的士气,恐怕只要李密一下令投降,九万大军里,大半都会放下武器,等着汉军收编。“怎么,杜总管以为不可吗?”听到杜伏威惊呼,李密却是眼神一凛道。 “皇上,恕我直言,如今贵军士气堪忧,诈降又是机密之事,只怕皇上到时一声令下,贵军上下只怕都是当真了。”杜伏威也不避讳,直接说道,不过心里面已经是坚定了抽身走人的想法,这个李密当真是无耻之尤,恐怕诈降是假,他是要拿自己当作晋身之姿是真。 李密心中仍旧犹豫,真是他这一犹豫。放了杜伏威回营,却没想到杜伏威是果决之人,一旦心生疑寰,便再也不管其他,却是半夜拔营带着手下三万江淮兵马悄悄撤走了。 黎明,原野的雾气中,杜伏威带着三万江准兵退往了南方,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怕是李密十有**会投降郭孝恪,到时候郭孝恪若知道他这一路人马,必然不会放过他。 杜伏威虽然小心,带着手下三万江淮兵走得极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轻骑,他不知道他半夜拔营时,就惊动了附近监视他们的汉军斥候,虽然半夜起了大雾,但是三万人的动静也不还是被这些汉军斥候追到了行踪。 魏军大营,李密此时正得了杜伏威连夜拔营而走的消息,不由大为后悔,早知就该先将此人拿下,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他孤军难鸣。倒不如降了郭孝恪。 李密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是当年就对郭孝恪颇为忌惮,如今他输给郭孝恪,被郭孝恪以兵势压服,心中倒也没有多少不满,更重要的是如今中原各州县几乎都已经反了他,那些世家门阀一个个都是奸滑似鬼,他手下那些瓦岗旧部也大半都是可以共富贵而不能同患难的人。 两日后,汉军大队人马到了魏军军营前,面对李密的主动投降,郭孝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件好事,但是他心里总有些不甘。 李密是个人物,就算投降了,但终究难以件人放心,郭孝恪可以预见,就算他有放过李密的器量,但是朝中如魏征和长孙无忌等人绝不会放过李密。 李密骑在马上,看着身后的大营,还有身边一众对于投降毫无抵触的部将,心中悲枪,想他开创如今这番局面,多有艰难,但是终究为时势所逼,不战而降,李密虽然心中未尝没有拼死一战之念,可是军中士气实在难以为继,他终究没有战死的勇气。 汉军大营前,郭孝恪带着一众将领亦是策马出阵,不管李密是真降还是假降,他都要见见李密,两人以前有过数面之缘。 两边人马各自到了两军对垒的中央,李密早就换掉了他原本的龙袍,而是恢复了过去的文士打扮,样貌一如既往的清俊,只是却憔悴了许多。 “罪臣李密拜见皇上。”李密主动下马,带着身后一帮将领牵马到了郭孝恪面前道。 “李密,你太让我失望了。”郭孝恪看着李密,却是摇起了头,若是换作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如李渊等,必会接受李密的投降,然后再寻机以谋反之罪将他杀死,但是他不会那么做,因为他要堂堂正正地得这个天下,同时他也怕李密会行诈降之举,所以他决定以雷霆一击。破魏军,以免后患。 “联今日带兵来此,只诛李密首恶一人,你们愿降愿战,但凭自决。”听到郭孝恪冷酷的声音,李密却是心中冰凉一片,没想到自己竟是自投罗网。 “李密,你带他们回去吧,一刻后联会挥军进攻。”郭孝恪看着李密身后那些慌乱的魏将,却是大喝道,虽然现在将李密一。龋,固然可以让他不费吹灰点力仓取魏军。但是对他雹洲不让营的名声却是一个不小的污点,也会让身边的众将心里生出他念,所以他故作大方放李密回去,反正李密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说明魏军的士气已经不堪一战。 郭孝恪自带众将折回,不管是张须陀,刘弘基,都是觉得郭孝恪气概盖世,和边上一众虎贲卫俱是士气高昂,而李密这边,一众魏将则是心思百转,如今早已是兵无斗志,和汉军一战,他们必败,本来众人以为投降的话,郭孝恪必会接纳,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郭孝恪是铁了心要杀李密,现在他们却也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李密脸色惨白地看着郭孝恪离去的背影,想要下令身边诸将一起杀上,但最后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子,魏军军阵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看到阵中央站立在原地的李密,那些士兵都是士气更衰。 李密身边,几个心腹亲兵看到四周众将不怀善意的目光,却是一个个手握刀柄,拔刀出鞘,厉声喝道,“你们想做什么,想要造反吗?” “皇上,非是我等不念旧情,只是如今汉皇已经这般说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那魏将中,却是有人高声喝道,一下子一圈人拔刀出鞘,围住了护住李密的一小群人。 本来李密若是一人来此。郭孝恪拒绝他投降,他回去尚能盅惑士兵,汉军要赶尽杀绝,但是现在这些将领都听到了郭孝恪的话,在那威压之下,没有多少人愿意为李密陪葬。 看到就连一些瓦岗旧部的将领都反了自己,李密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怎么能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穷途末路的一天,虽还没有到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地步,但是也不远了。 “你们不过是要联的人头献于郭孝恪乞活。”李密挥手阻止了身边的心腹亲兵,朝那些将领道,他此时心里忽地有些明白了楚霸王乌江自创时的几分心境,“不需要你们动手,联自己动手。” 李密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郭孝恪是不会放过他的,如今他的家人在洛阳已经被汉军所抓,郭孝恪并未拿他们来威胁自己,以郭孝恪的心胸,只要自己了断,想来不至于对他李家赶尽杀绝。 看到李密横剑而立,声音凄凉,那些魏军将领多有愧色,可是一想到汉军和郭孝恪的威势,终究是心中求生之念占了上风,竟是没有一人开口,只是等着李密自创。 李密身边,几个心腹亲兵则是痛哭流涕,在那里斥骂着那些将领狼心狗肺,“联死后,只希望你们能留联全尸,同时在郭孝恪面前,为联的家人求条活路。”看着那些低头不语的众将,李密却是低声说道,然后手中剑锋一拉,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双目圆睁地倒下了。 这时归阵的郭孝恪看到了这一幕,也是大出他的意外,可以说李密是被他逼死的,只是他想不到魏军竟然窘迫到了这种地步。魏军阵中,排在前面的魏军士兵亦是看到了这一幕,很快便大乱了起来。 “皇上,可要出击,看到魏军大乱。”郭孝恪身边,张须陀却是在旁问道。 “时间未到,再等等。”郭孝恪既然说出了一亥钟之后再攻的话,就绝不会反悔,如今李密已死,那些魏军将领更没有跟他们作战的必要了。虽然自觉愧对李密这个皇帝,但是那些魏将也没有什么借李密之死鼓动军心,为李密报仇的念头,只是回军中安抚士兵,同时派人将李密的尸首送去汉军军前请降。 当李密的尸首被送到郭孝恪面前时,郭孝恪想到了历史上隋唐之交,不少军阀都是为部下所杀,献于胜利者,李密自己了断,留个全尸,总好过身首异处。 “将他尸首运回洛阳,好生安葬了吧。”郭孝恪朝身旁张须陀吩咐道,至于李密的家人,他不打算为难,到时候全部流放到日本好了。 张须陀本来极恨李密,可是当李密就这样在穷途末路中自创身亡,他又有些可怜李密,领了郭孝恪的命令之后,却是派人将李密的尸首带了下去。 混乱的魏军在那些投降的将领回阵镇压后,稳定了下来,然后开始了一军接着一军,放下武器接受投降。 面对魏军的投降,汉军依然是谨慎地接受,整登用了三天时间,才将剩下的九万魏军收编,而这时郭孝恪的心思虽然早已不在此处。但是却不得不亲自坐镇。 对于九万魏军俘虏,汉军对于不愿当兵的,都是统一收缴武器,发放路费,派遣人马送其回家,至于那些老弱,或是不符合汉军要求,也是一并处置,而对于魏军中的兵痞和原先河北群贼里的凶顽之辈,则是鼓励魏军士兵告发,然后尽数镇压。 最后九万魏军只剩下三万青壮精锐被汉耸整编,重新发放了武器,部分魏将则被放归重组后的魏军中,继续带兵。 对于郭孝恪的赏罚分明,三万新编汉军的原魏将魏兵都是心服口服,他们本就是想建功立业的,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愿失去。 这时时间已是过去了七天,当日杜伏威拔营后,得了尾随汉军斥候回禀的消息,郭孝恪派出了秦琼,尉迟恭,程咬金三将带骑兵追击,江南如今除了巴蜀岭南,几乎尽为张仲坚一统,其中杜伏威绝对功不可没,不管张仲坚是否亲自带兵而来,郭孝恪都要留下杜伏威。 “皇上,裴将军派遣的两万人很快便会到了。”需要遣散的六万魏军俘虏不是一个小数目,是以郭孝恪派人快马去了洛阳从裴仁基处调兵过来接手。 “好,张将军,你带剩下的骑兵速去秦将军处,联稍后就会带大军过来。”看着前来禀报的张须陀,郭孝恪点了点头,前几日秦琼有军报送回,杜伏威已被他们追上,但是杜伏威带兵严整,他们没有太好的机会一举歼灭。 (全本 ) 第三百十七章 战荥阳(六) 望远。杜伏威脸忧煮。李密不战而降,汉军铁骑凰出,叶是咬住了他这三万江淮兵,他如今大军连日行二十里都做不到,只要有片亥放松,那些汉军骑兵就会趁机冲来,以骑射伤人,更有胆大的直接杀入后军,这一连五日下来。本来被他练兵一载,也算得上精锐的三万江淮兵,也是一日数惊,士气低落。 看着汉军游骑在大军步弓射程外游荡。杜伏威心中更加害怕的是,汉军恐怕已经知道了张仲坚大军亦是北上,如今汉军铁骑已经增至两万有余,却始终没有发动大的进攻,怕是想要引诱吴军主力现身。 杜伏威不是不想派人前去送信给张仲坚,但是汉军的游骑实在是厉害,先前他一共派出了五拨人马,俱是半夜悄悄出营,希望能联系上张仲坚,可都是被汉军游骑逼回,或死或伤。唯一让他放心的就是没有人被汉军游骑生擒,不然的话,一旦张仲坚大军的所在暴露,一切就都完了。 “大人,我军粮草已经不多了。”杜伏威身后,副将徐圆朗声音有些发苦,那些汉军骑兵如同附骨之疽般跟着他们,这五日连百里距离都走不出,那粮草再这样折腾下去,用不了十天,就会断粮。 杜伏威心里也是发愁粮草,可是尾随他们的汉军铁骑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就算他想派兵去四周村寨征粮也办不到。 “大人,我看如今只有壮士断腕,舍了大军,只带军中精锐突围而安,否的我等必陷于汉军之手徐圆朗见杜伏威犹豫难决,在旁劝道。 “容我再想想杜伏威摆了摆手道,徐圆朗的主意他也想过,但是要他舍弃这亲手练的三万江淮子弟兵,他却是很难办到,但是他知道徐圆朗说得也没错,如今汉军还没下手恐怕是要等自己这一方粮尽后,不战而屈人之兵。 “今夜再派斥候,看看能不能和皇上联系上。”杜伏威喊住了徐圆朗,郭孝恪登基的消息传到后,张仲坚亦是称帝,这次更是亲自领兵。 夜色深重,杜伏威的大营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名精锐骑士都是身着深蓝色的夜行衣,牵着在马蹄上裹了厚布的马匹,悄悄地潜出了大营。往南而去。 到天明时,牵着马走了半夜的十名吴军骑士方才去了马蹄上裹着的厚布,策马朝南方吴军主力方向奔去。这十名吴军骑士走后不久,一彪汉军骑兵却是出现了,昨夜那丰名吴军骑士虽然走得隐秘,但是却不知道汉军骑兵中有专门蓄养的鹰犬。用来追寻敌踪,他们昨天晚上虽然没有惊动汉军的游骑斥候,但是却给汉军骑兵养得的猎犬嗅到了气味,不到天明,便有汉军骑兵带着猎犬追踪而来。 天空中,一点黑影忽地从天而降,落在一名汉军百夫长的伸出的手臂上,赫然是一头海东青,那百夫长投军前本是辽东女真一个部中的贵族勇士,郭孝恪横扫辽东,吞并辽东辽东各部时,他所在的部落举族归顺,他凭借自己的驯鹰之术,进了当时的北府军,两年累积战功,成了一名百夫长,自取汉名为郭鹰,最擅长放鹰追踪敌踪。 从腰间摸出几条新鲜的羊羔肉,喂给停在手臂上的海东青后,郭鹰却是取了鹰笛吹了几声调子后,放飞了海东青,然后朝身后的士兵道,“追说完却是策马朝海东青飞去的方向策马而去。 夕阳西垂,郭鹰带着手下的骑兵下马休息起来,追踪了一天,他们已经大体摸清了那昨夜漏掉的几个吴军骑兵的方向。 “大人,我们离他们已经不远了。”郭鹰身边,一咋,高长的中年汉子在火堆旁烤着火道,他是幽州本地的猎户出身,大隋第二次征辽时,被强征入伍,后来成了北府新军的士兵,也是靠着军功才成了郭孝恪亲军中的一十夫长。 “要不要莫离比发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们可是皇上亲军,还是斥候精锐,要是让那些吴军骑士给走脱了,实在是丢面子。 “不,我们继续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郭鹰的母亲是父亲从突厥人手里买来的汉人女奴,他从小就会说汉话,归化之后,一口流利的汉话让他成了汉军中为数不多有资格学习兵法的胡裔军官。 郭鹰本来也想立即斩杀那些逃出的吴军骑士,但是这些吴军骑士差点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掉,要不是昨夜正好他手下的一支小队带了特殊练过的猎犬巡视所属的区域,被猎犬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恐怕他们此时犹自不觉。 正是因为如此,让郭鹰起了好奇之心,那些吴军骑士明显比起前几次那些人要精锐许多,这样一来他们的动向就更加叫人 “大人说得也不错,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莫离笑了起来,区区几个吴军骑士要是能从他们这队人手里走脱,那就真是见了鬼了。第二天清晨,郭鹰亲自带了三十人继续追击,其余人则是分成了七个小队往前各个方向快马探索,一有发现。可视情况而定自行会大营禀报。 追踪后的第三天,郭鹰终于为他的耐心获得了回报,先行出发的几个部下带领的小队发现了吴军大队人马的踪迹。 “大人,这是我们抓到的活口郭鹰面前,是张仲坚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正好遇到他派出的一队斥候,结果两边交战,对方十人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活口。 “尸体处理了没有郭鹰没有去看那个明显是被吓坏的吴军斥候,只是朝部下问道。 “掘了深坑,已经埋在林子里了,除非派人仔细按索,否则决难发现得了。”那名被问到的十尖长回答道,他们身为斥候,不但擅长追踪,战斗,这毁尸灭迹也是必备的本事。 “情况问得怎么样?”郭鹰继续询问着,他有感觉,这次他们恐怕是要立下大功了。 “是伪吴的贼首张仲坚亲自带领的贼军主力。”那十夫长答话时,亦是语气兴奋,这消息要是带回大营,肯定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皇上会亲自见他们。 “好,今夜我们就动手,宰了那几个漏网之鱼。”郭鹰心里已经明白,杜伏威派人潜出大营。恐怕就是为了和张仲坚联系上,既然如此,他绝不能让那几个吴军骑士和张仲坚大军碰上。 “老莫,让大伙准备,我们马上出发。”郭鹰回头朝真离吩咐道,然后朝回来的其他十夫长道。“你们先回大营 小半咋小时辰后,郭鹰和莫离已经到了一处野林子边缘,亲自挑选了二十名好手,留下九人看守马匹,郭鹰让莫离带着他的猎犬,走在了前面。 黑夜中的林子阴森恐怖,不过莫离脸上却有种嗜血和兴奋,他网被强征为征辽士兵时,虽然是个好猎手,也能和野狼这些野兽厮杀。但是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和那些同伍的新兵没什么两样,但是自从他在辽东战场第一次杀死高句丽士兵以后,才发现杀人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后来他因为打猎的经验成了一名斥候,从原本猎杀野兽变成猎杀人类后,他陷入了其中,因为他发现人类才是最好的猎物,远比那些野兽更能让他满足。 轻轻地踩着步子,莫离一个人牵着自己的猎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片宏之后,他牵着的猎犬不安地动了起来,他半蹲下来,安抚了下来,然后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他知道那是猛兽的粪便,看来那几个猎物科还不算太蠢笨,行事够谨慎。 莫离朝前摸近了几十步。路上连续破坏了三个简单的示警陷阱后,原路退了回去。 “情况怎么样?。看到莫离回来,郭鹰连忙问道,他现在就怕被这些杜伏威军中的吴军斥候走脱,向张仲坚示警。 “一明一暗,两个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轮换的,不过看起来他们恐怕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动手要快。”莫离压低了声音,然后借着月光,对着郭鹰和附近几个人比划了一番方位后道。 “暗哨归你,明哨我来解决郭鹰一边说道,一边看向其他人,“你们从其他方向进攻,三人一组,绝不能放走一个。” 林间惨白的月光照下,莫离像幽鬼一样,摸向了那个藏身在树上的吴军暗哨,而不远处躲在树后的郭鹰拿出了自己的骨灵弓,对准了阴影中那个站立的吴军明哨,一枚漆黑的箭矢被他搭上了弓弦。 随着弦声响起,那吴军明哨只是下意识地抬头,漆黑的箭矢就穿喉而过,他倒在了地上,还未死透,这时树上的暗哨看到这一幕,就要吹响骨笛,却猛地被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喉头一阵冰凉。 随着尸首落地的声音,郭鹰吹响了进攻的哨音,然后和莫离两人正面杀进了吴军斥候的营地。 只是没有多久时间,仓促迎敌的吴军骑士都倒在了郭鹰他们的刀下,一共十人,和马匹数目正好吻合,没有走脱一个。 天明的时候,郭鹰踩实了埋尸的土坑后,一声招呼后,带着部下出了林子,他留下了十人留守,监视吴军的动向,自己则是带人快马风去了。 开了新书预览的章节,以争隋完本后的世界为架空历史背景,会不定时放出章节,希望大家能多给点反响。 (全本 ) 第三百十八章战荥阳(七) 被重重包围的杜伏威绝望了,他的犹豫断盛了他的最心甥糊,汉军的两万步卒和一万铁骑牢牢地锁死了他的出逃之路,尤其是汉军的游骑斥候,猎鹰和猎犬的组合,让他连带着少数精锐突围的可能都没有。 郭孝恪根本没有关注杜伏威,自从郭鹰的斥候小队带回张仲坚的消息以后,他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当年他放过的枭雄身上。 骑在马上,刘弘基看着杜伏威军的营寨,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那个杜伏威号称江左奇才,不过照他看,什么奇才,也只是江南那些贼军太没再了,才让张仲坚和杜伏威打下了江南,遇到他们汉军,什么江淮精兵,也只是一堆狗屁。 “给我牢牢地看住他们刘弘基朝身边的部下狠狠地吩咐道,现在他和杜伏威的兵力相同,不过杜伏威全军都是步兵为主,粮秣将尽,与其现在跟他硬碰硬的战斗,倒不如再拖上几天,等他粮尽之后,分化瓦解,不战而屈人之兵。 “难道真地是天命在汉吗?”杜伏威大营中,帅帐外搭建的高台,杜伏威看着大营四周分布的汉军骑兵,口中喃喃自语道,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汉军就像一个巨人,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 “大人,我们的军粮很快就会耗尽,是走是降,您要早做决断。”杜伏威身旁,江南地方出身的副将目光闪烁地说道。 张仲坚虽然建了所谓的大吴。但是在他们这些南人眼中,张仲坚始终都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只不过张仲坚当初手握大军,兵势为江南各势力之冠,他们才从于张仲坚,后来看到张仲坚扫平江南群贼,水军强盛,或许真能和汉军分庭抗礼,重现南北朝割据之态,才算是有了真心投靠之意,可是谁能想得到,时局变化如此剧烈,李密和魏军转眼间,不战自降,汉军以虎吞之势南下,此时他们都是各自起了异心。 “是走是降杜伏威苦笑了起来,他当初尽心为张仲坚谋划,并非张仲坚对他来说是什么明主,只是他要借张仲坚的势来成就自己的野心,不管张仲坚做得再好。但他始终对江南本地的世家门阀来说是咋,外人,一旦时机成熟,他就可以除掉张仲坚,取而代之,可是他怎么能想到事情竟会变得如此,李密自误送命不要紧,可如今连他也陷落在了这里。 “或许他是故意的。小人大乱之下,思绪难免偏激,此时杜伏威忽然觉得张仲坚让他独领三万江淮兵或许是让他来送死的,想到这里,杜伏威越想越肯定,最后凄厉地大笑起来,想不到他自诩深谋,没想到早就被人看穿。 杜伏威身旁,副将看到他忽地狂笑起来,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可是清楚这位大人,有时候往往会做出些疯狂之举来,不由心里面小心了起来,虽然说杜伏威有着让人跟随的魅力,可他终究要为整个家族考虑,这个天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阻挡汉军的兵势,天命在汉,乃是汉人沦亡了三百多年的气运终于再起的大势,他们这是在逆天而行,焉能不败,想到上清派秘密前往本家的几位道长,副将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江淮军中,大部分将领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彼此都有联系,若是杜伏威能识天数,他们也不害他性命,仍旧愿以其为主,可若是杜伏威要挡他们的生路,也休怪他们心狠了。 杜伏威忽地转过了身,他看到副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吓和脸上强自镇定的神情,岂会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当即作出了决断,既然大势所趋,他又何必做那逆天之人,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待令金军,我军向汉军投降。”杜伏威看着副将冷声说道,他这时已经想到了日后该如何在汉军里博取军功。 看到杜伏威忽地说投降,那副将先是一惊,接着大喜起来,虽然他也能联络其他人除掉杜伏威,向汉军投降,可是杜伏威在士兵中素有威望,只怕到时候会变成一场火拼,输赢难定,如今杜伏威自己做出这个决定,让他也是一阵窃喜。 看着副将离去的身影,杜伏威知道恐怕军中那些江南世家将领,早就没了什么战心,他要是不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恐怕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杀进帅帐,逼自己那样做了。自嘲地笑了起来,杜伏威看向了张仲坚大军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种决绝狠厉的神情,既然不能称王称霸,那么便做个开国功臣也是好的,杜伏威这一辈子求的是出人头地,本来乱世让他看引二幕化龙的机会,但是现在随着汉军如同风卷残云般的图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汉军夺取天下的势头已经不可遏制,等汉军夺取整介,江南,到时候便是以天下之力对关陇一地。 本来关陇若能借得突厥之力,或许还能和汉军相抗,但是现在整介。草原都被汉军打残,关陇根本撑不下去,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 杜伏威的投降有些出乎的弘基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这个江左奇才,至少也该撑到粮尽再说,却是没想到杜伏威投降得那么痛快彻底。 “大人,我们怎么办?帅帐里,待杜伏威的使节下去之后。留下的部将看向刘弘基,对他们来说,杜伏威投降虽是件好事,可是却不如他们亲自贡献敌营的战功大。 “当然是受降,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可是兵法的最高境界刘弘基大笑了起来,他倒是无所谓什么军功不军功,到了他这个个置,想的就不是什么人头功不人头功的了。 “等杜伏威真降了以后,咱们铁骑冒充江淮军,奇袭张仲坚大营,到时候才是奇功一件刘弘基看着一圈将领却是大声道,他话音网落,其余将领都是恍然大悟,连声称秒。那张仲坚所带的是吴军主力,虽然绝不是皇上对手,可是这等大功谁不想要。 第二天,想通了的杜伏威见过刘弘基派来的使节后,很是光棍地只带了几个亲兵去了汉军大营。 “久闻大总管,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汉军矢营门口,刘弘基看到杜伏威只是带着两个亲兵亲自过来,却是下马上前道,杜伏威此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少年风流的时候,一身白衣儒衫,颇有当年东吴大都督周瑜的儒帅遗风。 杜伏威也是打量着刘弘基这个郭孝恪手下的虎将之一,汉军中以兵法谋略著称的有李靖,徐世绩,裴仁基等人,而这个刘弘基则是和苏定方等人并称的有勇有谋的将领,汉军中士兵识字,军官习兵法,刘弘基能始终为一军之将,自然有过人之处。 “刘将军虎威盖世杜伏威一笑,朝刘弘基还礼道。 “盖世不敢当,当今天下,只有皇上才称得上神威盖世。”刘弘基亦是一笑,接着便领着杜伏威进了大营。 刘弘基本就是世家子弟,虽然少年时任侠好气,四处闯荡,读书读得不怎么样,但是见识眼光在那里,入了郭孝恪帐下后,更是努力读书,如今不敢说学识渊博,但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和杜伏威在帅帐里酒杯交错,相谈甚欢。 杜伏威一向有些自负,但是看着健谈的刘弘基,还有那些作陪的汉军将领一个个都是胸有锦绣,也是大为吃惊,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何汉军能够战无不胜,那些汉军将领一个个身形魁梧,气息刻悍,眼神含威,一看便知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但是却个个谈吐不俗,毫无粗鄙之语,和他江淮军中的那些将领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如此将领带的兵,岂是普通军队可比的。 在帅帐里,杜伏威喝醉之后,却是和刘弘基醉卧而眠,两人在榻上睡了一夜,可以说刘弘基这算是对他推心置腹的信任了,杜伏威知道这固然是刘弘基故意为之,可是心里面还是有些感动的。 杜伏威来时三人,的去时也是三人,刘弘基根本没有派人跟随,他知道杜伏威这等聪明人,绝不会做蠢事,尤其是他心中对那张仲坚亦生出了怨恨。 隔日,江淮军整营整营地出寨投降,杜伏威则是一袭轻衣到了刘弘基帅帐下棋,汉军接受投降,亦是顺利无比,那些江淮军士兵本就不想和汉军打仗,再加上那一票江南世家将领本来就首鼠两端,见到汉军势大,更是恨不得早点投降。 “杜总管,尚要麻烦你去那伪吴逆贼军中去一趟了放下手中黑子,刘弘基看向杜伏威道,他没想到杜伏威不但投降,还为了他献了一条绝妙好计。 “不麻烦,自亦是为我自己在皇上面前谋取进献之功杜伏威谈笑间落子,却是赢了刘弘基,他为刘弘基出的计策很简单,他领汉军一万诈做突围,去和张仲坚汇合,实则是乘机攻破吴军大营,而刘弘基自己则带三万江淮兵和两万汉军速下江淮,有江淮军的那些地方世家出身的将领,夺取江准各城如探囊取物一般,到时候就算张仲坚能逃走,也过不了江淮。 (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十九章战荥阳(八) 装,骑着雄峻的战马,宛如一座座钢铁堡垒。 重骑兵,骑兵之王,虽然有着诸多的缺点,但是却有着强大的冲击力,除了千锤百炼的精兵凭借森严的阵势,可以对抗重骑兵外。没有人可以在正面抗衡冲锋的重骑兵。 郭孝恪眺望着不远处吴军的大营,他咬住张仲坚的主力已经有七天,曾经三次挥军强攻吴军大营,不过张仲坚的营垒筑得极为坚实而且多布拒马鹿角,并有强弓长枪,虽然他自忖不计伤亡的猛攻也能击溃吴军大营,但是折损数万兵力的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虽然汉军席卷天下之势已成,但一切都是建立在汉军强大的武力基础上,尤其是他身边的这七万汉军,更可以说是绝对的精锐,一旦折损便有可能让那些被震慑的野心家起其他心思。 所以这七天里,郭孝恪在三次进攻未果后,便果断地决定以围困的策略来击溃张仲坚,至于全歼吴军主力,他虽有计划,但没有十成把握。 不过杜伏威的投降献计,却让这一切都有了变化,郭孝恪看到了全行吴军主力的希望,甚至于兵不血刃地夺取整个江南全境。 “皇上,那个杜伏威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尉迟恭有些焦躁地说道,那些吴军简直就像是乌龟一样,被他们追上以后,就不断地加固营垒,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撤退,几次进攻也都被吴军给逼退,打仗打到现在,这一次最让他郁闷。 “不会,杜伏威是明智之人,他如今只是带了些亲旧部下在我大军中,他不会做蠢事的郭孝恪笑了笑,虽然历史大事已经变了许多。但是那些历史名人的性格却不会因此而变化,历史上投降李唐之后暴毙身亡的杜伏威也一样,他是个惜命的人。 远处的夜色中,杜伏威一身儒袍,身边是他在江淮军中的亲兵和几个重要将领,而四周则是装作败兵的一万汉军,显得颇为仓惶的样子。 张仲坚知道汉军夜袭的厉害,所以即使到晚上守备也极为森严,杜伏威他们的人马尚未接近两百步,就被发现了。 不过杜伏威本来就是行诈,也没想过要隐藏行迹,是以一万败兵的声响也是大得很。 吴军大营前营地,值夜的将领这时已是心的胆颤的让前营的吴军士兵做好了战斗准备,弓箭上弦,火把在吴军前营亮起了一排,将大营前几十步外的地方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士兵们都是刀枪出鞘。 汉军的三次试探进攻虽然都被他们借着坚固的营垒逼退,但是汉军那种悍不畏死,勇猛异常的进攻也让吴军士兵心中有几分怯意,他们从来没过见过在身受重伤后,仍能咆哮挥刀,就像野兽一样的士兵他们的眼中只有胜利。 站在哨塔上,看着外面奔来的人马不像是汉军,就连那火光照到的地方,旗幡都像是自家的旗帜。那前营将领心中稍微放下了些心,自从他们被汉军骑兵发现行踪,继而被汉军骑兵追上,皇上下令扎营固守开始,每个将领都知道杜伏威和他的三万江淮兵恐怕凶多吉少,不可他们心底里总是存着一线希望,杜伏威能逃出汉军之手,和他们汇合,毕竟兵越多,胆越壮。 不过现在,那将领看到杜伏威领着几个江淮军的将领和十几个亲兵策马到大营前,而那旗帜残破的样子,就知道杜伏威这个大总管也败了,败给了汉军。 “刘将军是吗?”杜伏威高声喝了起来,他的身后是一万汉军士兵,相距不过五十余步,此时不知道有多少把汉军的手弩正对着自己,只要自己一有任何异动,恐怕就会把他射成筛子。 “大总管刘孟看着脸色凄惶的杜伏威,声音有些发苦,吴军中,投降的李子通,徐圆朗等人固然也是一方大豪,能为一军之将,但是也难以和杜伏威相提并论,在吴军中,杜伏威的名望不下于已经登基称帝的张仲坚,此时看到少年英雄的杜伏威如今这幅如丧家大一般的模样,刘孟也不由心惊。 “我军粮尽,汉军铁骑猛攻,大半不战自溃,我只带得一万兵马杀出重围,刘将军快开营门放我进去,不然被汉军发觉,恐怕这一万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兄弟都要葬身与此。”杜伏威声音惶急地说道。 就像是附和杜伏威一样,不远处的汉军营地也亮起了大片大片的火光,好像是发现了吴军大营前的情形一般。刘孟汉军斥候的厉害。众此天他们算是领教了,派出去脚甲挫数册卜是九死一生,那些汉军斥候每天都会把杀掉的吴军尸首送到他们大营弓箭杀伤射程的范围外放下,不过比起传说中那支必取人首级的虎狼之师,汉军斥候并没有割去他们斥候的脑袋,而是全尸送回,让吴军士兵又惊又惧。 现在杜伏威他们孤军趁夜撤回,显然是惊动了汉军,刘孟也不及思索,直接命人打开营门,同时全军戒备,防备汉军趁机偷袭。 刘孟也是一时情急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只要冷静地想下,以汉军斥候的厉害,怎么可能放杜伏威带败兵冲到大营这边来。 杜伏威看到营门大开,亦是心中大喜。他这诈营之举,本就是条险计,不过索性被他赌对了,在汉军会趁机进攻的逼迫下,刘孟失了分寸,同时自己的身份也让他不敢轻易怀疑自己。 随着杜伏威策马而行,身后诈做江淮军中为数不多的两千汉军骑兵如同风一般冲进了吴军大营,看着横冲真撞闯进来的江淮军骑兵,刘孟觉得有些不对劲,杜伏威明明全军粮尽。这些骑兵的战马必然赢弱,怎会冲刺这般有力。 刘孟网觉得不对,想要让部下重新关闭前营大门,那已经冲进来的两百多汉军骑兵这时已是拿出了早就上好弦待发的手弩,便朝哨塔上的吴军士兵一阵乱射,刘孟网张开嘴,连咋“关,字都没出口,就身中数箭,从哨塔上坠落而亡。大营外的汉军步兵中,暗藏的三千架强弩同时射出了致命的箭矢,不到百步的距离,让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打得不知所措的吴军士兵一下子就伤亡惨重,而这时冲进去的汉军骑兵已经下马砍杀起附近的吴军士兵,破坏着前军的营门,这等机会得之不易,他们绝不会让吴军有喘息过来的机会。 汉军不动则已,一动犹如雷霆万钧,杜伏威自从诈开营门之后,便再也没了用处,只能在一旁看着汉军如同黑色的夜潮一般涌入吴军大营,不到一刻钟,整个吴军大营的前营垂地就失陷了大半,其中骑兵和一部分步兵抢占要点,一部分士兵则是清楚着吴军在前营布下的拒马鹿角。杜伏威为了避免被汉军误伤,在一队名为保护实为看守的汉军护送下,上了被汉军夺取控制的哨塔。 这时吴军大营里,遇到敌军袭营的凄厉铁哨已是响了起来,杜伏威虽然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场大战,却仍旧是让他心潮起伏,犹如滔天骇浪,汉军的进攻实在是犀利无比,从士兵到军官的素质不知道高出吴军几筹,吴军各营刚刚在敌袭的铁哨声中开始整军,汉军的火弩已经从四面八方落向了吴军大营,那件腾而起的火苗瞬间就打乱了吴军的调动。 杜伏威想都不用想,知道这一定是郭孝恪做出的安排,但时机火候拿捏得如此好,必然是军中宿将。 这时吴军大营外,本来是用作攻城用的云梯上,张须陀看着吴军大营混乱的样子,不断下达着军令,让掐住吴军退路的几路汉军,继续靠近用弓弩骚扰,皇帝给他的命令就是打乱吴军,不要给他们整军夺回前营的机会。 吴军大营前营,如今只剩下数千士兵死死地守住最后一条要道,一旦连这里也给汉军打下,那么就是一马平川,汉军的铁骑可以直接冲击中军大营。 火光中,那些慌乱的吴军士兵在张仲坚那些原来是海贼的心腹部下的大喝声中,勉强聚在一起和汉军对抗着,他们并非不想逃跑,只是如今汉军四处杀入,乱跑只会死得更快,不过他们这里的失陷,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郭孝恪看着几乎映红了半个夜空的吴军大营火光,依旧在等待着,只有吴军前营的营垒被彻底拔除,扫出一条可供重骑兵通过的通道,他才会发动最致命的进攻。 吴军大营,中军帅帐,自出征后甲胄不离身的张仲坚看着中军处匆忙而到的心腹将领,脸上没有半丝慌乱之色,只是不断的发号施令,让这些心腹部将前去各营镇压,防止炸营,同时固守营地,挑选精锐来中军拱卫。 张仲坚不知道前营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失陷,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和郭孝恪到了决一死战的地步,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几分胜算,但是他绝不会像李密那样窝囊地死掉。 (全本 ) 第三百二十章战荥阳(九) 三熊的火米中,吴军十兵脸上忽然露出惊热莫名的神九震,口为他们脚下的大地疯狂地震动了起来,那黑暗中传来的如同雷潮般的震天铁蹄声,让每个人心头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汉军黑红二色的军旗在映照天空的火光下显得无比狰狞,吴军大营前,被汉军士兵清理出了一条可供十骑并行的通道出来,而这时吴军的精锐只是有少部分在中军前结下了军阵。 在吴军士兵的视线中,一片火海中,仿佛披着火焰而来的汉军重骑兵简直就像是来自传说中地狱的修罗。“辆 杀杀杀。杀。杀。杀。”冲锋的汉军重骑兵口中随着胯下冲刺的战马,口中嘶吼着,简单的喊杀声,如同一**的浪潮,撼动着吴军士兵的军心。 持枪结阵的吴军士兵看着面对枪阵仍旧不减速,如同狂暴的飓风一样席卷突进而来的汉军重骑兵,每个人的脸上的脸色变得恐惧起来,而这时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在军官们的吼叫声,开始拉起了弓弦。 而这时冲锋,距离吴军士兵不到一百五十步的汉军重骑兵抬起了手中早已上好弦的强弩,对于他们这些破阵重骑来说,面对结阵的步兵,强弩只有使用一次的机会,用来破开军阵。 两边的箭雨同时戈小过了被火光映红的夜空,面对人马皆披重甲的汉军重骑兵,吴军的弓箭手抛射出的箭矢能起的作用并不大,而汉军重骑兵使用的强弩却在吴军士兵的军阵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吴军的将领和军官看着瞬息间就被强弩贯穿身体的士兵,吓得心胆俱裂,谁能想得到汉军的重骑兵居然还装备了强弩这种致命利器。 几乎是瞬息间,吴军的军阵就被撕开了口子,而冲在最前的汉军重骑兵手里的木枪已经摧枯拉朽般刺翻了挡在面前的数余名吴军士兵后。在巨大的力量下变得粉碎,扔掉手里剩下的半截木枪柄,闯进吴军军阵的汉军重骑兵拔出了他们的阔刃马刀,带动着胯下雄峻强健的战马,人借马势,刀借冲力,犹如虎入羊群砍杀着吴军士兵。 汉军重骑兵里,几乎绝大部分冲锋时所配的都是木质长枪,一次冲锋便摧毁殆尽,冲入敌阵后。便以马刀杀人,只有少数的悍猛之士,所配的或是马槊或是铁枪,方能一路连续冲阵。 随着前锋重骑破开吴军的军阵,郭孝恪在身边虎贲营的护卫下。亦是杀进了吴军中,很久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他,闻着空气中那久违的血腥味道,心中那条蛰伏已久的毒龙苏醒了,战场夫凡是抵抗最激烈的吴军悍将都成了他的猎物,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支撑十合。 只是连斩三员吴军将领,吴军在中军处的第一道防线就彻底崩溃在汉军重骑兵的铁蹄下,倒卷奔走的溃兵们四散奔逃,打乱了吴军的部署。 而汉军重骑兵中并未参与到第一波攻击的人马则是分队之后。以千人队杀向了最近的吴军营垒。而郭孝恪则是带着三千虎贲营继续朝前进攻。 哨塔上,观战的杜伏威是第一次看到郭孝恪本人,当他看到吴军在中军外的第一道防线就像纸糊的那样在汉军重骑兵的狂暴里支离破碎,却是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正面对上这位军神皇帝的话,手下的步阵能够支持多久。 “也许也是同样的一击而破杜伏威心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汉军重骑兵冲锋时的那股气势实在太过恐怖,除了汉军的重步兵外,没人能抵挡得住那种钢铁潮水般碾压而来的恐惧感,未战先怯,再加上汉军重骑兵那匪夷所思的强弩破阵,一旦军阵被撕开裂口,给汉军重骑兵冲入,那么剩下的便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杜伏威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开始庆幸起自己的选择来,现在重新审视自己过去那相和汉军争锋的念头,杜伏威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如今想来正是令人汗颜不已,面对汉军这种野战无敌的强兵,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坚城为障,利用攻城战来削弱汉军,除此以件也就只有用和汉军同等的骑兵来消耗阻滞汉军的重骑兵冲锋。 但是面对汉军重骑兵,轻骑兵和各种兵种近乎均衡的强大,面对汉军的各种战术,在战场上是无解的,除非和汉军同样强大。 杜伏威心中明镜一样,放眼天下,也只有李唐的关西铁骑和关中猛士能勉强和汉军一拼,不过可惜李唐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如果能再给他们五年时间在关中修养生息,练军队,或许能够和汉军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一切讣你二了念了。莫军覆灭之后,整个江南尽归汉军所有。小以一隅之地对抗天下,只有落败的分。 在郭孝恪的亲自指挥下,虎贲营和汉军的轻骑,步兵配合下,连续击破了吴军在中军匆忙布下的五道防线。直接逼近了吴军中军的帅营,而在那里张仲坚终于将手下的精锐重兵都安排在了帅营,甚至包括军中唯一的三千骑兵,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只有放手一搏了。 面对吴军帅营如同刺猬般的重兵防御,郭孝恪没有选择立刻进攻,一场接着一场的战争早就让他成为了这个时代顶尖的名将,如今他已经胜券在握,没有必要和张仲坚这个穷途末路的困兽硬拼。 郭孝恪亲自盯死了张仲坚的帅营和吴军精锐增援其他营垒的可能,而军营外在云梯上登高眺阵的张须陀也不负他前朝名将的名头,在看到吴军的重兵云集帅营和皇帝的军队对峙时。终于下令埋伏在敌营四周的各路军队进攻吴军的营垒。 “郭孝恪,你这个缩头乌龟,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来杀我啊。”看着在帅营前停下攻势的汉军,张仲坚在身边亲卫的保护下,大声怒吼了起来,他要激怒郭孝恪,不然的话一旦汉军攻下其他营垒,被汉军重兵围困,他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面对张仲坚的挑衅,郭孝恪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他只要做最后的胜利者,而对于已经是天下公认的军神和战神的他,根本无需再用张仲坚的人头来证明自己,至少张仲坚现在已经不配了,或许这个天下只剩下李世民的人头还能让他有兴趣亲自在战场上摘取。 郭孝恪没有动怒,不代表他身边的将领会无视张仲坚的挑衅,一袭黑衣黑甲的秦琼如同黑色的闪电般策马出阵,手中的强弓如同满月一般,三枚箭矢刹那间如同三点寒星在黑夜中瞬息破空而逝,只留下那尖利的箭啸声。 秦琼一射三箭,乃是极为高超的弓术,就连张仲坚也没想到汉军中竟然有人有如此神射,当他清醒过来时,那三箭已经到了他面前。要不是身边亲兵舍命将他扑下,他恐怕已经丧命在这突然的暗箭偷袭下。 看到张仲坚落马,汉军中爆发出了一阵哄然大笑,尉迟恭更是声若炸雷地在阵前大骂道,“丧家之犬,也配跟皇上说话,回家吃你老娘的奶去吧。” “给我放箭,给我放箭。”张仲坚的心腹部将们大喝了起来,让弓箭手铺天盖地的朝那策马出阵,暗箭偷袭的汉军将领射去。 秦琼这时早已掉马而回,当身后的箭雨落下时,他已经离吴军军阵百步开往,手中的马槊随意挥舞间便挡下了吴军射来的箭矢。 “给我放箭,让那些贼军知道,谁的弓箭更厉害。”看到吴军射箭,尉迟恭大喝了起来,只是片刻,汉军的弓弩手就射出了更为密集而且精准的箭雨,落在了吴军阵中。 一次齐射,吴军的弓箭手彻底消停了,因为汉军的强弩射程比他们更远,威力也更大,但是最恐怖的是,汉军的弩阵仿佛犹如神助一般,全部落在了他们的阵中,前面顶盾的步军几乎没伤到多少。 张仲坚看着死伤一片的弓箭手,心里忽地有了一股悲凉之意。杜伏威背叛了他,而一向自诩能和郭孝恪一争长短的自己原来根本不是郭孝恪的对手。 看到意气消沉的张仲坚,那些跟随张仲坚最早的心腹,那些原本纵横海上的海贼部将们却是被激发了凶悍的性子,他们自忖必死,觉得与其如此,倒不如跟汉军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皇上,既然汉军不攻过来,那么我们杀过去,杀光他们。”那些嗜血的海贼出身的部将们脸上带着疯狂之色朝张仲坚大喊了起来。 听到部将们的喊声,张仲坚抬起了头,他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一样,狂笑了起来,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乒了。他还有什么舍不得,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死得轰轰烈烈。 张仲坚亲自上了战马,让人擂动了战鼓,竟是中军主力全部进攻,和汉军拼死的架势。 看着主动攻出来的吴军,郭孝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这样的张仲坚才像他认识的那个海上豪杰,即便死也不甘心默默无闻,要拖着所有的人一起陪他下地狱。 “进攻。”郭孝恪手中的马槊重重地挥下了,既然张仲坚主动攻出来,那么他便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兵。(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战荥阳(完) ,尔的天空下,吴军大营到外片残破,张仲坚带着联心…五千士兵被汉军重重合围,一个晚上的屡战让他浑身浴血,身披十余处创伤,昨夜的拼死一搏,最后惨烈的败局收场,他终究没有冲破汉军的包围,甚至连和郭孝恪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被围困起来的最后五千吴军,郭孝恪没有继续进攻,昨天夜晚吴军在张仲坚的带领下,殊死一拼的反扑虽然被他强压了下去,不过这一仗也是他自出军以来最惨烈的一仗,整整阵亡了近三千的士兵,但是吴军最后的三万多精锐也就只剩下这五千人不到。 “皇上。”张须陀看着下令整军的皇帝,有些疑惑,他知道虎贲营这支皇帝亲兵为了镇压吴军的疯狂反扑,整整死了七百,此时皇帝的心情定然不好,正应该一鼓作气拿下这最后的五千残兵才是,怎么居然让各军停止进攻。 “让大营的抬重队尽快补充箭矢”小郭孝恪的话让张须陀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皇帝是不想再用士兵的性命和吴军拼下去了,这剩下的吴军定是那张仲坚身边的心腹军队,不好轻易投降,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予以招降了。 看着忽地停下攻势,列阵包围的汉军,张仲坚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变了变,他了解郭孝恪,这是个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恐怕很快汉军的弩阵就会将他们全部歼灭。 汉军中,除了列阵防止吴军突围的士兵,其他厮杀了一夜的士兵要么押送俘虏回大营,要么就在军字的组织下,就地休息,等待着命令。 汉军大营里,此时一片忙碌,火头军的士兵们造好了早饭,和大营里剩下的守备士兵开始往吴军大营的方向运送补给,同时一起的还有抬重营押送的各种箭矢和备用的强弩以及替代弓弦。 杜伏威这时已经到了郭孝恪的亲军中。张仲坚的疯狂反扑让他心里有些愧疚,毕竟如果不是他诈开营门的话,汉军想要拿下吴军大营,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杜伏威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既然他已经投靠了大汉,就不该再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如何保证自己今后的前程才是他所要考虑的。 看着被带来的杜伏威,郭孝恪打量着这个历史上隋末最有希望和李唐争天下的诸侯之一,因为他的缘故,隋唐乱世被大幅度缩短了时间,现在的杜伏威虽然是个英武少年,也有着不俗的谋略,但是却难称一方诸侯,枭雄之姿,不过若是善加使用,日后也必是一员名将。 “杜卿家不必多礼朝行礼的杜伏威点了点头,郭孝恪让身边亲兵搬了几张从附近吴军营帐里找来的马扎,招呼着杜伏威坐下了,事实上如果杜伏威也和张仲坚一样拼死抵抗的话,没有投降为他诈开张仲坚大军的营门,这一仗他虽然能打赢,但绝对是个惨胜的局面,到时候伤亡绝不止现在的五千人。 “多谢皇上杜伏威坐下之后,亦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郭孝恪这个被世人唤作军神皇帝的大汉皇帝来,身形倒是如同他想象那般雄健,只是样貌却比他想象得要英俊得多,同时脸上那种神情也更加冷酷,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郭孝恪亦是看了杜伏威几眼,一身白色儒服的杜伏威倒是有几分当年三国周郎的风采,只是时不予他,眉宇间多了几分郁积之气。 秦琼和尉迟恭虽然不大看得起杜伏威不战自降,但是也没多少恶感,毕竟不是杜伏威的话,这一仗他们不知道要多死多少士兵。 “皇上,张仲坚要见您郭孝恪网坐下没多久,只是随意和杜伏威聊了几句江南风物,便有士兵前来禀报。 “走郭孝恪站了起来,在军中弓弩的箭矢备足前,他不打算再和吴军短兵相接,当然若是吴军自己攻出来,他也无所谓,不过张仲坚居然主动要求见冉,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两军阵前,张仲坚一个人策马出阵,朝汉军阵前而来,直到五十步外方才停下,而这时郭孝恪则是带着一众将领策马而出。 “皇上,这是个机会。”看到张仲坚一人,秦琼忍不住道,这绝对是生擒张仲坚的好机会。 “哀兵必胜虽不是什么至理名言,但是却是能激发士气。”郭孝恪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秦琼,阻止了他。 “郭将军,你赢了看着出来的郭孝恪,骑在马上,如同血人一般的张仲坚,自嘲地说道。 “我的人头在此,只要郭将军愿意放过我这四千儿郎,张某愿意奉上项上人头。”张仲坚手扶在刀柄上,登基称帝,可是却终穷是那个纵横海卜的豪杰,他知川曰儿难桃一死,倒不如换那四千始终跟随自己的儿郎性命。 “你的人头,联随时可取,何需你自己动手郭孝恪朗声说道,张仲坚虽是枭雄,可亦有豪杰气概,只是这一仗他麾下军队死伤甚众,他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些吴军余孽的,尤其是这四千多人有大半本是张仲坚手下的海贼,这些人若是任他们留下来,必成盗匪祸患百姓。 “张仲坚,你回去吧郭孝恪拨转了马头,这一仗张仲坚已经彻底败了,就让他死得轰轰烈烈好了。 “杜伏威,为何背叛于我?。看到郭孝恪丝毫不理会自己,张仲坚的目光落在了随郭孝恪一起出阵的杜伏威,大声喝问道,他对杜伏威不薄,他怎么也想不到杜伏威竟然会背叛他。 看着诘问自己的张仲坚,杜伏威沉默不语,他背主总是事实,要他在巧言令色为自己辩解,他做不到,而他亦恶别话可说,只是随着郭孝恪转身离去。 看着漠然离去的张仲坚,仰天大笑了起来,什么雄图霸业到最后都是一场空谈,甚至连他乞求用自己的人头来换自己部下的性命也被这般轻贱,这天下果真是成王败寇。 回到阵中不久,剩下的五千不到的吴军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冲向了汉军的军阵,这时汉军大营辐重营的士兵已经将大营里剩下的箭矢都运送了过来。 在汉军的箭雨下,和自杀没什么两样的吴军士兵不断地倒在汉军的军阵前,张仲坚带着他身边最后的四百骑兵朝郭孝恪所在的汉军军阵发起了冲锋。 郭孝恪拿起了自己的弓,看着身边的骑兵不断倒在箭雨下的张仲坚,手中一枚长箭对准了张仲坚,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和兵败的杨玄感拼斗的将军,现在的他是一国之主,他的性命对于这个天下来说意味着太多东西。 弓弦松开了,郭孝恪的强弓射出的长箭穿透了张仲坚坐骑的战马的马脖子,一声哀鸣中,张仲坚从马上摔落了下来,然后在汉军弩阵倾泻的箭雨下被万箭穿心,倒在了阵前五十步外的地方。 大战终于落幕,最后的五千不到的吴军大半死在了箭雨下,剩下的则死于数倍于己的汉军剿杀下。 夜晚,被俘虏的吴军士兵惴惴不安地待在俘虏营里,他们在担心自己的命运,郭孝恪是威震天下的军神皇帝,可也是杀人如麻的名将,不过唯一能让他们用来自我安慰的就是,郭孝恪在国内打的仗,从来没有杀过俘。 汉军大营里,汉军士兵们收敛着阵亡的袍泽遗体,打了胜仗固然可喜,可是这些朝夕相处的袍泽的死却让他们欢喜不起来。 中军帅帐里,看着虎贲营的阵亡名单。郭孝恪心情亦是不太好,虎贲营是他的亲军,当值宿卫的都是虎贲营的士兵,那些死去的士兵军官里有很多都是他认识的。 “准备好棺木,阵亡的每一个士兵,都要运回洛阳安葬。”郭孝恪朝张须陀吩咐道,他能为那些战死的士兵能做的也只有让他们可以风光大葬,惠及家人了。张仲坚身死败亡,吴军主力覆灭,而南下江淮的刘弘基在那些投靠的江淮世家将领的帮助下,不到两个月内就攻下江淮全境,江南震动,张仲坚方自称帝的吴国转眼间分崩离析,江南各州县纷纷举起了叛旗,而上清派的道士们则是四处奔走,联系着平时素有交往的江南世族,汉军虽然未有片帆过长江,可是江南各地已经大半做好了投降的准备。 整个江南之地,只剩下吴国水师仍旧在江都芶延残喘,当初拒绝归附郭孝恪的周法尚成了江南最大的诸侯,不过可惜的是他也只能带着剩下的水师守在江都,这时汉军水师已经沿海岸南下,到达了江淮。 整个天下的情势一下子变得无比明晰。江南对汉军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对于从辽东水师时代就在演练运送兵力从海岸登陆的汉军水师来说,若不是季节进入冬季,或许他们已经运送汉军士兵从江南沿海的州县登陆,吞下整个江南了。 这一年是汉光元年,汉军南下虎吞中原,并江淮,灭吴国皇帝张仲坚,汉军大将李靖从云中都护府率草原各部落仆从军进攻太原,和唐军名将鱼具罗血战于太原城下,虽尽折鱼具罗精兵,但亦再无力攻陷太原,而在潢关一线,徐世绩顿兵于潢关天险之下,不得寸进。, (全本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天下一统(一) “点二年,李唐武德二年,春日里的长安城仓然没有了口,点华,因为汉军的强势,原本铁板一块的关中各方势力终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裂恋 虽然山东门阀一向称关中世家为关陇世族,但实际上真正的关陇世族只是以军功起家,在北朝时期和鲜卑贵族有过通婚的勋贵集团。便如太原王氏,陇西李氏其实都是属于山东门阀系统的高门。 尽管处于李唐治下,太原王氏和陇西李氏但仍旧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是表面上臣服于李唐,尤其是陇西李氏,对于李渊声称是陇西李氏分支之后,虽然保持了沉默。但是内心里却是颇为不齿李渊所为。关中富甲天下确实不假,但是面对为数众多的世家门阀,和朝中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地方豪强,李渊很难像郭孝恪那样有效地获取赋税。 就连原本支持李渊的道门楼观派,现在也不像原来那样热忱了,虽说上清派成功地靠上了郭孝恪,但是楼观派也不是没有机会“弃暗投明。 皇城内,坐在御书房内,李渊已经没有了一年前称帝时的意气风发。去年秋汉军南下,李密败亡,张仲坚败亡,郭孝恪不但一下子打下了中原。更是连江淮也整块吃下了,虽然当时天下震动,但是好歹江都还有周法尚的五万吴军水师,李渊以为江南至少能为他拖住汉军起码一年以上的时间。 但是让李渊失望的是,冬天尚未过去,汉军水师就强攻江都,和周法尚的吴军水师在长江上血战,虽然两军打了个平手,可谁能想得到,江南人心浮动,周法尚手下的本地出身的将领竟是起了反意,虽然叛变没有成功,不过却给汉军水师可乘之机,大胜吴军水师,周法尚退回江都后,让汉军得以从容渡江攻城略地,最可恨的是江南各地几乎是望风而降,汉军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江南,周法尚在江都形同困死,身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自杨广死后。群雄并起的天下才几年间就重现一统之势,简直形同当年秦末汉兴之势,李渊看着手中江南的探子送回的消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如今是一地对抗天下,那郭孝恪又是远超刘邦的豪雄,他实在是失去了信心。 随侍在御书房内的刘文静看到了李渊眼中闪过的一抹颓色,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再也说不出那些能够安慰李渊的话了,去年汉军两路进攻太原,潢关,虽然都给挡了下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仗其实是他们输了。 汉军在北线的李靖是连郭孝恪都亲口称赞的名将,手下统率的汉军。其中有汉军的老牌精锐,也有成军不久的新军,此外更是有数万草原骑兵助阵,虽然兵力雄厚,但也是成分复杂,可是在李靖手里,这支汉军的北线军团在面对鱼具罗这个前朝名将和大隋时代的精锐府兵和唐军精锐,却爆发出了可怕的战斗力。 昆后鱼具罗军近乎全军覆没小唐军精锐也折损过半,当然对李渊来说。更大的噩耗是,中了流矢的鱼具罗没有挺过来,让唐军失去了一咋。能在野战里和汉军正面对抗的名将,不过唯一让李渊欣慰的是,被他派去鱼具罗身边当监军的儿子可以接过鱼具罗的位置。 太原一战。鱼具罗巾了流矢以后。军心大乱,要不是李世民力挽狂澜,稳住了混乱的中军,说不定就会被李靖强攻中军碍下太原。 和陷入一片阴沉惨淡气氛的长安不同,作为大汉目前帝都的邯城则是一片欢乐,升斗小民们自然是乐得见到天下太平,而像长孙无忌,魏征他们这些大汉的官员和利益纠结的世家门阀们则是欣喜若狂。 大隋的破败。天下的重新一统,都意味着旧有秩序和权力的重新洗牌,如今整个天下,大汉剩下的敌人就只有李唐和关陇世族了,作为统治了天下数十年的关陇世族,终于到了败亡的时候,对于山东门阀来说,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 尽管那些高门大阀们的家主明白,出于政治平衡的考虑,还有长孙小无忌。魏征这些自诩寒门世族代表的中枢官员,他们想耍借助这次大汉重光的机会,恢复过去后汉时代,山东士族的地个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自魏晋以来,五胡乱华。北方为胡人所统治,而依附胡人的关陇军功集团将他们这些诗书传家真正的世族踩在脚底下,早就让双方结下了极深的仇怨。 以至于山东的高门望族以和关陇世族通婚为”八过在关陇世族掌握权柄的时候,他们也只能以不合细卜…次呵态度来对抗关陇世族,但是现在随着郭孝恪和汉军的强势,他们终于等来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本只是风言几句关陇世族是胡汉杂种的山东门阀们利用了他传家数百年的名望积累,在文化上不断地攻击着关陇世族,甚至于连坐镇江淮的郭孝恪都听到了中原世家们声势浩大的所谓讨胡之举。 清算前朝余孽,向来是中国历史的传统。儒家的“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其实也是一样,五胡乱华的岁月,带给汉人是难以磨灭的耻辱,北朝更是对汉人的一种嘲笑,或许在后世人们把这看成是民族融合不可避免的过程和阵痛,但是对于郭孝恪如今所处时代的每一个汉人精英来说,当郭孝恪的政权喊出重光大汉,恢复汉统的口号时,他们心中的心情是何等的飞扬。 虽然对于大多数底层的平民来说,这种大汉重光的情节并不严重,但是对于那些士人,读书人,儒生,这些拥有文化和知识的汉人精英分子来说,郭孝恪这咋小标榜恢复汉人道统的政权就足以让他们记起过去五胡乱华时代汉人所遭受的一切。 虽然整咋。北方,当年入侵的鲜卑等胡族因为人口的稀少,而融入了汉族,但是对于参杂了复仇和瓜分利益的汉人精英分子来说,一场清洗是必须的,但是如今所谓的塞外胡蛮已经被汉军彻底打垮,恢复了汉时的疆域。那么他们只能把目标放在了曾和胡人通婚以保证自己权势地个的关陇世族身上。 郭孝恪对于山东门阀世家那种强烈地仇视关陇世族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关陇军功集团以前将山东门阀压制得过于凄惨,当然山东门阀在他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对于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送来的奏折。郭孝恪并不太在意,不管是关陇世族,还是山东门阀,在他手上都是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他的帝国不需要这些将家族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的所谓精英阶层,他要革故鼎新,重新打造一个庞大的士族阶层来作为帝国的基石。汉光二年,当李靖和徐世绩勒兵于草原和潢关外,汉军控制的北方各地折冲府,那些从去年就开始招募的新兵接管着大片大片的攻下土地,而汉军精锐则南下江南,接管献城的各州县,至于困守江都的周法尚最终选择了自创,至此到夏天时。整个江南并入了大汉的版图,而李渊也放弃了夺取巴蜀之地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李唐根本没有能和汉军对抗的水师队伍。而来整带领的汉军水师在江南初定之后,便和三万汉军杀进了巴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巴蜀全境,至此整吓小天下除了关中以外,都尽数统于汉军之手,完成了郭孝恪包围关中的战略。 对于李渊来说,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但是关中的家底雄厚,在汉军对关中没有任何军事行动的武德二年,整个关陇集团像疯了一样征兵。募集粮草,现在他们就像战国末年,被六国联军封锁在函谷关里的秦国一样,只不过他们的对手不是各自心怀鬼胎的山东六国,而是一个可怕的整体。 对于李渊来说,他只剩下了最后一搏的机会,那就是倾尽全力和汉军对决,他相信以郭孝恪的性格,绝不会给他时间加固潢关,闭关积蓄实力。而是会大军西进,定鼎天下,到时只有重创汉军,他才有继续割据关中争夺天下的可能。 淡关内,到处都是兵营,李建成作为太子成了潢关唐军名义上的指挥者。尽管为人宽厚,但是这个时候李建成也没了往日里的温和,实际上为了应付来年的大战。当初他父亲李渊答应关中百姓轻程薄赋的诺言已经彻底失信了,关中一带的精装青年几乎大半都被唐军征为士兵,以至于民怨沸腾。李建成明白父亲已经彻底没有了战胜郭孝恪的信心。而选择了这种几乎是自损根基,亡命的赌徒式的做法,只要他们能重创汉军,争取几年时间,或许还能成就割据的态势。 “父皇。如今的情势可不是战国末年啊。”李建成哀叹了一声,战国之世,秦国是耕战之国,崇尚法令,所以战斗力才极为强大,但是他们现在,却全然没有秦国那强大的组织能力,地方上阳奉阴违的豪强不少,如何斗得过汉军。 (全本 ) 第三百二十三章天下一统(二) 天的洛阳城外。忙着收割稻谷的农人们脸上带着满足个灭缘。天下很快就要太平了,他们不必再担惊受怕,何时会再遭兵祸。 “听说皇上已经平定了江南,如今只剩下关中的逆贼还未服诛。”田野道旁,上了年纪的老农们在树荫下喝着凉水,互相说着从官道上经过的客商们带来的消息,互相显摆着自己知道的比其他人多。 “关中的逆贼也快了,听说皇上是天上白虎星君下凡,那些贼子怎是皇上对手。”树荫下,一个老农不屑地说道,他前几日去玉清观上香的时候,听到那些上清派的神仙们说的,此时却是一脸肯定地说了出来。 “胡说,皇上乃是天上北极紫薇大帝转世。”另一个老农则是反口驳道,这时候普通民间不止是上清派为郭孝恪造势,便是佛道其他宗派也是各自学上清派一样,口口声声称郭孝恪乃是神人转世,而佛门虽然在普通百姓中的信众比道门厉害,可是也不敢说郭孝恪是什么西天佛陀,明王转世,同样选了道门的帝君转世之说。 一群老农就这样为了皇上到底是天上什么帝君,星君转世,互相吵闹了起来,当然对这些老农来说,之所以热衷于这个问题,说穿了还是郭孝恪攻下中原以后,免去了过去盘录最为严重的洛阳附近州县三年的赋税,此时经过数年开发的幽州。辽东,再加上未伤元气的河北已经足以支撑汉军的后勤,再加上江南到手,郭孝恪自然不介意让东都洛阳附近的百姓过上三年没有任何赋税的好日子。 官道上,一队往洛阳去的汉军骑兵听到道旁老农们的争执,也是忍不住心里畅快,如今放眼天下也就关中那些关陇世族还在负隅顽抗,但是迟早他们会叫那些冥顽不灵的关西军知道他们的厉害。 看着大笑着驰过的汉军骑兵,那些仍在田里劳作的年轻庄稼汉们抬起头,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官军的军饷高不说,战死能入祠当地城徨庙,退役后见官不跪,朝廷照样发饷,就连家中田亩也能减免赋税。 要是放过去,这些庄稼汉子们只要能够不被官府盘录,年年有个好天时,可以安心种地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投军吃饷,个个避之不及,哪像现在但凡有些胆气的都起了投军的念头。只可惜官军的挑选极为严苛。他们也只能心里想想,只有少数有武艺勇略的才去当地初建的折冲府投军,希望可以在战场上搏个封妻荫子。 那队汉军骑兵乃是邯城前往洛阳联络的军中斥候,作为大汉首都连一年都不到的邯城才刚刚重建,恢复了北方雄城的几分气象,就迅速让出了帝都的位子。 此时从河北往洛阳的官道上,从邯城而来的车队充斥官道,不管从历史还是地理,政治,经济各个因素来看。洛阳显然都比邯城更加适合作为帝都,同样中原有着为数众多的世家门阀,也远不是河北之地可以比拟的。 即便郭孝恪不想迁都洛阳,这些世家门阀自然也会想尽办法游说大汉中枢的官员们提出迁都之举,所以当裴世矩几人联名写的关于迁都的奏折送到郭孝恪的江南行营时,郭孝恪毫不犹豫地准了,邯城新建,还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迁都也只是将官僚机构移到洛阳,相反洛阳宫殿齐全,而且因为是全取洛阳,没有受到战火波及,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比邯城可好多了。 耸报信的汉军骑兵驶进洛阳城后,坐镇洛阳的裴仁基终于松了口气,他虽然如今也是号称名将,可是让他治军他在行,让他管理偌大介,洛阳城就是难为他了。 “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裴仁基自言自语道,这大半年存洛阳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他本来以为自己坐镇洛阳,最多就是筹措些粮草运往西线,至于洛阳城内的民事,邯城那面,自然会派大员过来接手,可是哪里想得到裴世矩,魏征,长孙无忌谁都不愿意过来接手最可恶的是还私底下写了密信过来,要他借战事对洛阳实行军管。下杀手对付那些原本横行不法的洛阳本地豪强。 这事情明着说是清算叛逆余孽,为民做主,整治不法豪强,但是对裴仁基来说,这就是内阁那帮子大员在借刀杀人,给人挪地儿,洛阳就那么大地方,作为前朝经营的东都,世家门阀不少,不弄掉一批人,查抄家产田宅,日后怎么封赏其他人。 裴仁基不是笨蛋,当然一眼就看,大员们的用心,可他地没有其他办法,身为军人的职咱拙贺服从命令,因为有皇上的投权,他只能遵照魏征等人的意思办,而他自己现在差不多是把洛阳本地的地头蛇都给得罪了一遍,如今私底下他在洛阳给那些世家叫成了爱财如命裴屠夫。 泡了一壶茶,裴仁基舒服地坐在藤椅里晒着太阳,迁都了,这不是人过的日子终于不用再接着过了,想到邯城那帮子文官可算要到了,裴仁基眯着眼,心里一片舒坦。 “老爷,前线来的军报。”网喝了没几口茶,裴仁基的家将便拿着封军报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如今西线渣关的战事由徐世绩和苏定方主持,裴仁基只是坐镇洛阳,但是所有的军报都得经他的手送往皇上那里。 裴仁基直起了身子,虽然如今天下人都认为大汉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关中的李唐不日即灭,可他心里却清楚,唐军不是魏军和吴军可比,那可是真正的关西强兵,当年大隋起家,靠得就是关西兵,虽说论战力,汉军绝对在唐军之上,可是唐军要是一心死守潢关,也不是轻易打得下来的。 “可是李唐逆贼又在潢关增兵了。”接过军报,裴仁基一边问道,自去年徐世绩和苏定方进攻潢关,徐世绩先示唐军以弱,诱出潢关副将宋老生,被苏定方领骁骑直破唐军,阵斩宋老生,王世充抄袭后方,全歼了出关的五千唐军后,那潢关守将屈突通便龟缩在潢关里,死守不出,而去年皇上亲自大破吴军后,李渊在关中便不断地往潢关增兵。 看完军报,裴仁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根据关中的探子消息,潢关的唐军兵力达到了四十万,虽然其中辅兵就超过十万,其中唐军真正的主力,称得上一声老兵的也就十万人,但是用来防守潢关的话,绰绰有余。 半个时辰后,洛阳的汉军探马便往江淮而去,至于裴仁基则是开始调动洛阳的兵力,前往潢关前线,四十万唐军,谁知道会不会主动进攻。吃掉徐世绩的人马。 此时的潢关前线,汉军大营,徐世绩和苏定方也感觉到了唐军增兵的压力,虽然说他们相信自己麾下老兵的战力,但是他们现在手里的十万大军,其中四万是原东都的官军,虽然也称得上精锐,但是不能和他们手底下那些汉军老兵比,另外四万多则是新兵为主,远不能和老兵比。 “加固营寨,多派斥候帅营里,徐世绩看着到齐的将领,沉着脸吩咐道,潢关的四十万唐军,他不相信只是用来死守潢关的,换了他是唐军主帅,一定会趁如今皇上和他们汉军精锐主力不在的情况下,主动进攻,歼灭他们,同时向洛阳推进。 王世充和其他汉军将领都没有任何意见,去年杀宋老生一役,已经证明了徐世绩的指挥能力,就连王世充自己也很佩服徐世绩在战略上的眼光。 简短的军略会议很快就开完了,王世充和苏定方留了下来,三人统驻军队的能力不像上下,而且各有所长,徐世绩擅长大局和战略,而苏定方则是智勇兼备的名将,王世充也不差太多。 “我要是猜得不错,李建成一定会主动出击的。 。如果说军略会议上,徐世绩只是让各营将领加强守备,那么他现在留下苏定方和王世充,就是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而他向来是不喜欢被动的人。 “皇上也曾说过此人和李渊次子李世民乃是我军大敌,不可等闲对待。”苏定方在一旁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们在潢关外和唐军对峙近一年,关中的探子那里打听到不少消息,这个李建成和李世民被关陇世族并称为人中之龙,同时李渊另外两个儿子李元吉和李玄霸也不是易于之辈,那李元吉虽然不长于军略,但是在战场上据说也是一员骁将,至于那个李玄霸,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号称天生神力,勇不可当,只不过却是个病夫。 “徐将军可有何良策王世充不紧不慢地问道,徐世绩留他们下来肯定是有主意了。 “唐军西出潢关,四十万人的后勤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徐世绩的目光变得阴森起来,看得王世充和苏定方都是心里一冷,不过当他们听完徐世绩的主意以后,都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可以一试。 (全本 ) 第三百二十四章天下一统(三) 州阳城头。从江南快马而回的郭孝恪俯视着脚下的城市。天下终于只剩下关中一地还未平定了,他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争天下,以势压人才是王道,如今天下强兵尽在他手,李渊纵使提前得了关中,可惜也没有时间来转化这种优势。 “皇上,唐军已经西出渣关,徐将军苦战之后,撤兵百里。”郭孝恪身旁,裴世矩小心翼翼地说着如今的局势。 “徐世绩不是无谋之人,他此番撤兵,必有深意。”裴世矩手里那份军报,郭孝恪并不在意,因为他早就拿到了徐世绩的密信,如今大汉的中枢自有内阁总掌朝政,虽然兵事亦要由内阁的宰相们过问,不过郭孝恪却仍旧牢牢地抓着兵权,在这个国家按他的意思彻底建立之前,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染指军队的。 裴世矩没有再说什么,皇帝对军队的控制力远超历朝历代的皇帝,可以说如今大汉的天下,是皇帝亲自上阵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他们这些内阁的宰相们想要控制武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裴卿,联的那些家人可安置好了。”郭孝恪忽地回头问了一句,他的老父过世得早,剩下的兄长又没有什么才略,当初他崛起之后,阳程老家自家的族人也自然前来攀附,不过除了少数几个可堪造就的,其他都被他分赐财帛,遣回了老家。 自古皇室子弟太多,对国家不是什么好事情,郭孝恪是心狠之人,他见多了历史上皇室自相倾轧之事,他那感情淡薄的兄长也曾来求见他,想着封王裂土,被他驳了回去,藩王之祸最是酷烈,郭孝恪只是让阳翟老家的族人当咋小富家翁,至于他们想要的权势官位,则一概量才录用。 “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共任官六人,入军中者十三人。”裴世矩回道,皇帝赏罚分明,居然明令大汉无藩王之封,无功者不得封爵,那阳翟的郭氏族人如今不过也只是赏赐了些财帛,便连田宅赐得也不多,更是驳了几个族亲要来洛阳定居,求赐田宅的举动。 那阳翟郭氏中暗自骂皇帝薄情寡恩的人不少,裴世矩也是颇有耳闻,即便是铁面无私的魏征也曾劝过皇帝,不妨在洛阳赐些田宅,却被皇帝法不容情为由给驳了,要是那些皇亲要入朝为京官,也简单得很,自己考科举去,有多少才能做多大的官。 “告诉下面的官员,他们不是什么皇亲,他们不必顾忌,也不必动其他心思,联从不绚私。”郭孝恪吩咐了一句,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族人来帮他守这个天下,他也不怕他们说他薄情,要是因为是族亲,就要给官,封爵,岂非更加助长这些人的气焰,到时候狂妄之下触犯国法。其有死路一条,他也是为他们好。 看着说话时行钉截铁的皇帝,裴彬巨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皇帝这样做可以说是大公而无私,皇帝做出了表率,下面的官员自然也要效仿,只是对皇帝的私德恐怕会有些不好的风评。 草原,云中都护府,大军行在。 李靖看着天上飘落的鹅毛雪片,捂着肩膀处已经结疤的箭创。想到和鱼具罗的一战,也是有些感叹,鱼具罗为流矢所伤后,唐军大乱,要不是那李世民鼓舞士气,亲率玄甲精骑冲动他的中军,他本来当可击溃唐军大部,而不是无奈撤兵。 “不过好在鱼具罗总算是死了。”李靖自芊自语道,关中不是没有将才,就好比那李世民,亦是有名将之姿,不过却没有经过太大的阵仗,比起老辣弥坚的鱼具罗差了不少。不能给李世民继续成长的机会,李靖心中暗道,李世民善用骑兵,而且本人亦骁勇善战,再加上他的身份,在战场上能最大限度地鼓舞唐军士气。 “李大人,可是还在担心李家的小子。”李靖身旁,带着援军到达的裴元庆却是在旁道,而一旁的罗士信亦是同样道,“李大人。你放心,那个放暗箭暗算你的李二,末将一定摘了他的脑袋,给您出口恶气。” 听到裴元庆和罗士信的话,李靖笑了笑,这一次皇上将这两员军中猛将派到他身边,想必也是知道他亲自上阵冲杀的事情。 “李世民军中,能称猛将者,唯罗成和李玄霸,其余李元吉,梁师都勇则勇矣,但还是差了点。”李靖开口说道,李渊的几个儿子到都是骁勇善战,不愧是将门之后,尤其是那个李玄霸,在战场上更是狂悍,要不是有疾在身,他这军中还真无人是李玄霸的对手,不过如今裴元庆和罗士信来了,“一业不日押送军械物资到这的秦琼。他却是不需太讨担心 “大人,草原各部又送了一批牛羊过来,不过我军的茶叶烈酒不多。”不远处,一名军中参谋官快步而来,云中都护府的后勤插重,粮草部分,一半卓国内补充,一半则是就地征买草原各部的牛羊马匹。 尤其是击败东突厥人后,草原实际上置于大汉的管辖下,在郭孝恪的命令下,和草原的贸易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规模都大,不过却是单方面地掌握在汉军手中,云中都护府的肉食便是以物易物,草原各部用牛羊皮草换取茶叶,烈酒。布匹和其他各种草原难以制造的生活必须品。 “都换给他们,很快关内的抬重便送到了。”李靖回了一句道,这两年草原各部都老实得很,各部的贵族子弟都去了洛阳,赖着不肯回来,弄得草原上各部贵族也是隔三岔五地拿牛羊来换东西。 “李大人,我听说一坛上好的烈酒,在这里就能换一匹好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见那参谋官离开,罗士信却是问道,如今这草原关塞之处,不像他当初离开时那般荒凉,居然热闹得很,这云中都护府附近更是起了个小城,什么族的人都有,市集上什么都有买。 “差不多,草原各部对烈酒。茶叶所需甚大,价钱比关内贵了十倍都不止。”李靖倒是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两年里云中都护府从中获利甚大,军饷基本上都是靠抽取贸易税就能自行解决。 云中都护府,大军行在旁的城市,其实倒不如说是个小城般大小的集市,其中鱼龙混杂,里面自然也有李唐的探子混在其中。 梁师都本来也是前朝大隋的一个将官。后来天下大乱,他便降了李唐,虽然也成了一名四品武官,个阶不算可是原本看好李渊能得天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唐关中居然被汉军死死压制,如今天下更是显示出归于汉的一统气象。 客找里,粱师都一脸的愁色,这一回他主动向李世民请命来云中打探汉军军情,太原之战,虽然最后以汉军撤退告终,但是实际上那一仗是他们输了,更是赔进去了鱼具罗这个大帅。 梁师都不算是关陇世族的人,他只是想要借着乱世的机会飞黄腾达,不过却没想到自己做了一次亏本的买卖,现在他心里已经动了投靠汉军的心思。 “诸位兄弟,不瞒大家说,我觉得李唐是斗不过汉军的。”关上房门,粱师都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十个部下。毫不掩饰地说道,当初投靠李渊是为了升官发财,可不是要耸个败亡之将的。 看到梁师都关七丹后,说了那么一句话出来,其余十人脸上都是露出了惊讶之色,不过很快都平静了下来。他们本就是梁师都的手下,当初跟梁耸都一起投了唐军。也是心里存了升官发财的念头,至于什么忠义,在他们脑子里却是没什么概念。见到部下们都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梁师都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老人,和自己一条心。 半个时辰后,梁师都出了客栈,看着满大街穿着汉服的胡人,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想到汉军能打得这些和野兽一样的胡人如今束发易服,个个学着说汉话,梁师都心里还是佩服得很,起码比那群关陇世族厉害多了。 梁师都出了城,他知道要投靠汉军,若是没有进献之功的话。他也得不到什么荣华富贵,不过他如今在太原的唐军中也是独掌一军人马,偷偷开个城门,烧个粮草的事情,还是干得来的。 梁师都也算是运气好,摸到汉军营地的时候,正遇上回来的李靖人马,他尚未开口,就被好战的罗士信给找上了。 “看你这贼厮鸟,长得高高大大,却鬼鬼祟祟的,一看便知道不是好东西。”罗士信看着下马拜见的梁师都。却是嘴里骂道。 “罗将军,不得无礼。”李靖如何不知道罗士信好战的性子,这个形迹可疑的大汉身体强壮,外露的气势一看便知道是个武人,罗士信不过是想要激他出上一场罢了。 “你是何人,可知军营重地,乱加窥伺,可是要掉脑袋的。”裴元庆在一旁接口道,他也看得出这个鹰目大汉不是普通人。 梁师都曾经在战场上远远见过李靖一面,此时又见李靖身边两个汉将身上那股气势极为悍猛,却是连忙表露了身份。 (全本 ) 第三百二十五章天下一统(四) 三复封道!前。梁师都带着部下回到了太原城。而他带偕干州民的消息自然不太好。 对于汉军向云中都护府增兵。李世民心里清楚,汉军是想要分散他们的兵力,在潢关之外,囤积重兵于太原一线,但是对此他们毫无办法。 更加让李世民觉得雪上加霜的是,大哥在西线潢关吃了败仗,谁也没想到那个徐世绩竟然胆大到往秦岭里偷偷派了一支骑兵埋伏,接着在潢关外和唐军大战一场后,诈败撤兵百余里,让出了沿路的几个重要城池。 尽管李建成足够谨慎,没有快速地追击,而是稳健地分兵驻守城池。蚕食般向前推进,但是还是拉长了补给线,这就给了埋伏在秦岭的汉军骑兵施展的空间。 王世充这个原东都悍将,亲自带着汉军的骑兵在后方袭扰唐军的后勤抬重队伍,逼得李建成不得不分兵围堵,试图歼灭王世充。 但是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王世充成功地吸引了唐军注意力之后。苏定方率领的汉军骑兵,居然出现在了潢关后方,铁骑狂飙突进,连续摧毁了数咋,唐军重要的物资囤积地之后。直接杀到了长安外围。 一时间关中震动,虽然明知道苏定方这伙汉军骑兵人数不会太多,但是李渊还是下令李建成撤回潢关。 被王世充和苏定方这一前一后,一次比一次厉害的奇兵,李建成只有无奈撤兵,结果又被徐世绩抓住机会,吃掉了断后的三万唐军兵马。 可以说,唐军原本西出潢关,打算依仗兵力优势占取先手的战略被徐世绩破坏得非常彻底,甚至于可以说唐军彻底失去了争霸天下的机会。 军报传来,就算是心比天高的李世民也不得不哀叹起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若是他处在李建成的位置,对于徐世绩的两次奇兵,毫无办小法。 “难道真地是天命在汉吗?”失声自语间,李世民脸上全是愤懑之意,他曾经把郭孝恪当成崇拜的大哥,以为郭孝恪会成为他们李家争夺天下的最大助力,可是哪里想得到郭孝恪从来就没有打算投靠李家。甚至于还抢走了他的姐姐和心爱的女人。 我不甘心,这是李世民心里的咆哮,他不甘心就这样成为汉军的踏脚石。 “我耍回长安李世民看向了身边的殷开山,太原一线只要死,守太原。不管汉军如何挑衅椭战,不管李靖再有本事,也攻不破李家苦心经营时间最长的太原城。 “秦王看着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的李世民,殷开山愣了愣,鱼具罗死后,李世民实际上成了唐军统帅,军中也颇有威信,虽说西出潢关之战打输了,可是潢关仍旧在他们手里。 “汉军是不会轻易放过潢关的。如今潢关守军士气低落,若不能重新鼓动士气,恐怕战事堪忧李世民非常肯定地说道。潢关一线的防御。并不是潢关一处,而是渣关附近的堡垒城池是连为一体的,如今汉军士气高昂,要是不顾大雪天下,仍旧强攻那些堡垒,一旦被汉军夺取几处耍地,对日后战况极为不利。 见李世民铁了心要回长安。殷开山只有遵造李世民的意思,暂时接管太原,其实他心里面对于李世民把渣关看得比太原更重要有些不满。虽说太原是固若金汤,可是太原一线,汉军的骑兵随时可以找到突破点杀进来,到时候不说劫掠百姓,光是开春的时候纵兵骚扰,几年下来,他们便要不战而败。 李世民能想到的,长安的李渊有刘文静。唐俭等一批关陇世族中的杰出之士,又如何会想不到。只是如今被汉军牢牢占据了所谓的大势。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有死守潢关。对于李建成的战败,李渊虽然心里知道不能怪这咋小长子,可是却仍旧降旨斥责。 鹅毛般的大雪下,是黑漆漆的夜色,乌云笼罩的天空,没有一丝咙,亮透下,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云中都护府的三万精锐汉军却一人三马,在暴风雪中靠近着太原城。 太原城沿路必经的城寨都被李靖毫不留情地斩尽杀绝,没有一个活口。这一次他带兵在严冬奇袭太原,冒的风险实在太大,虽然三万汉军都是骑兵。一人三马,即便是最后梁师都献城的计划失败,也有逃回云中都护府的实力,但是那样一来,汉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就会破灭,至少这对唐军士气的提升是无法形容的。 黑暗中,披着大氅的李靖虽然里面穿着棉袄,外面裹了皮草,但是脸上仍旧被冻得铁青一片,他之所以敢冬季出兵,主要仗凹且二幽订点地种植的棉花不像前两年那么稀少,足以满足甲联公 从西域引进的棉花种,几年耕种下来,数目已经不少,不过全被郭孝恪征收充作军用了,在这个时代,冬季出兵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人敢想象的事情,即便是从小生长在草原,习惯风沙苦寒的游牧战士,也不会在冬天作战,他们习惯于在秋季出兵劫掠,然后在严冬到来前前往温暖的地方度过冬季。 对于汉人的农耕军队来说。冬季出兵打仗就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过偏偏郭孝恪在收服裴世矩的时候,知道裴世矩对西域极为熟悉,同时出使过西域的裴世矩认识不少西域本地有用的胡商,从一开始就引进了西域土人已经驯化的棉花在幽州和辽东以军屯的形式耕种,同时也鼓励百姓耕种。并且以官府的名义收购,一开始为的是能够让汉军骑兵在冬天也照样能在草原上作战,不过现在对李靖来说,靠着这些棉花所制的御寒棉衣,可以让冬季出兵士兵的冻伤乃至冻死的数字降低到可以接受的地步。 解下腰间的酒壶,李靖喝了一口烈酒后。脸上露出了几分血色。他的目光看向了太原的方向,虽然夜晚的风雪中,他看不清太原城的轮廓。但是他知道自己距离太原已经不远了。 尽管在李靖眼中,李世民还算不上名将。但是却无疑是个难对付的敌人,耍不是有梁师都所献的唐军布防图,他很可能早就被唐军发现了。 黑暗中,十几骑斥候驰到了中军处,“大人,粱将军的人说,他们如今守着太原北门。还有两个时辰的距离 “传令下去,继续前进,你们在前面带路。”李靖沉默了一会后。下令道,这个时候他的心中一片宁静,只要能够拿下太原,大汉一统天下的霸业便算是完成了九分。 黑暗中。一层一层传递的命令让每个汉军士兵都振奋起了精神,连续在暴风雪中行军一咋。月。已经让他们的心理不堪重负,甚至于焦躁起来,但是现在太原终于到了。很快他们就能拿下那座唐军重兵经营的要塞。 太原北城,粱师都一身甲胄,他看着城外的目光显得有些急躁,他派出去的心腹手下不知道和汉军接上头了没有,虽然他驻扎于北城,但是这守卫城墙乃是诸将轮值,要是汉军天亮前不能到的话,事情便会变得麻烦起来。 对于自己投靠汉军之举,梁师都没有半点后悔之意,尤其是潢关的战报传来之后,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而且这也让暗中联络旧部之举更加顺利,同时更是让他觉得老天也在帮他的是,李世民居然带了玄甲精骑回了长安,太原城中虽然仍有重兵,但是就殷开山这个废物。如何压得住场面。 刀子般的寒风打在脸上,梁师都恍然不觉,只是看着风雪中什么也看不清的城外,终于梁师都忽地看到了城下隐约的一点火光,闪烁了几次,正是他和派出的手下约定好的暗号。梁师都精神振奋了起来,他终于等到了汉军。接下来他要做到事情。很简单,就是打开城门,把汉军放进来。就立下了奇功。 随着粱师都的命令,被他调去城门处的心腹部将,带着士兵们打开了城门,对于将领们的疯狂举动,那些士兵们居然没有一个反抗。全都是沉默地按照命令行事,他们的士气早就垮了,内心里他们也不愿意在打仗。 汉军的前锋部队。一千精锐士兵很快接管了城门,在确认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后,他们才向城外打出了暗号,汉军大部才飞快地涌入北城,当第一批五千汉军骑兵进入北城时,他们在梁师都的配合下,已自控制了城北的军营。 梁师都看着汉军在进入军营前。预先在军营外连续布下了数道封锁线,留下不少士兵和他部下知道投诚之事的人马驻守后,才去控制军营。 想到汉军竟然是想要不惊动其余三处城门守军,梁师都也不由佩服起汉军的胆子来,不过当李靖进城后,问他借了唐军的甲胄,从他这里弄到了口令和令牌后,派遣汉军士兵换装之后,前往城中各处要地。粱师都简直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如此一来。天明之时,我军当可控制大半城市李靖笑着朝粱师都说道,他派士兵化妆成唐军除了抢占城中要地,另外还是故意杀掉一些必须除去的世家门阀,嫁祸于唐军之手。 (全本 ) 第三百二十六章天下一统(五) 删毛大雪中,黎明中的大原城却是有火米冲起。众时城忙心套,先是城中世家门阀被扮成唐军的汉军一通滥杀,而在城中将军府的殷开山方自得到消息,已经被粱师都带着同样扮作唐军的汉军杀上了府邸。 而其余三处城门处,唐军亦是遭到了汉军的进攻,被汉军潜入营塞,四处放火,混乱不堪,而这时候汉军又四处大喊,十万大军已经进城,殷开山等人已经伏诛,更是让唐军士气低落。 不过太原城终究是李唐起家之地,又是北线防御汉军的重镇,那另外三处城门的守军大营里仍是有李家的心腹将领奋起反抗,试图夺回城市。 城守府内,裴元庆一锤将殷开山砸碎脑袋以后,却是拖着那具残破的尸首,朝四周犹自抵抗的唐军大喝道。“顽抗者,杀无赦 此时,罗士信和秦琼则是带兵猛冲唐军在东城的军营,这是唐军镇守太原的主力,只要拿下这里,其他两处地方可以逼降。 天明之后,听着城门处杀气冲天的刀兵声,太原城内的老百姓都是死死地锁住了家里的房门,惊恐地等猜测着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有一些大胆的地痞流氓趁机上街,寻找富户下手,不过这个时候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一些唐军竟然主动攻打起那些世家门阀的宅邸,抢掠财物。 被这些他们认为的唐军乱兵刺激,太原城里龙蛇混杂的那些地痞流氓一下子都胆大了起来,这个时候汉军已经打下了城门,正是他们浑水摸鱼的时候。 一些本来在大街上驻防的唐军也受到了影响,跟着学了起来,这时候用不着汉军大张旗鼓,太原城内的唐军就彻底乱了。 没有了殷开山城守府的指挥,太原城的十多万唐军混乱无比,只有东城门的李唐老班底仍旧能够组织起来顽抗,至于其他两处地方。有要战的,要要降的,自己先打了起来。 到午后时,李靖看着东城们秦琼派人送回来的军报,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东城的唐军还在顽抗,可是却士气低落,只是被军官们逼着拼命,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而其他两处地方就更加顺利,尤其是粱师都和裴元庆一起带着殷开山的尸首,绑于军前,再加上梁师都的劝降,这两处地方的唐军大半都降了,剩下的抵抗人马不多,只是有颇多唐军趁乱去城中趁火打劫去了。对此,李靖并不在意,李渊是李唐的老巢,这里的世家门阀和李渊关系不浅,与其等拿下城池后,由他出面杀人,倒不如让那些世家门阀现在被乱兵给杀了,家里遭了兵祸为好。 一切都在按照李靖的意愿进行着,当临近傍晚时,东城唐军兵营被彻底攻破后,李奔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忧也彻底没有了,这一仗靠着粱师都的里应外合,被他以伤亡五千的代价拿下太原城,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攻破唐军东城大营后,汉军一面收编唐军俘虏,一面铁骑四出,在城中张贴安民告示,捕杀乱军。 三日后,太原城终于平静了下来,不过对于太原城的百姓来说。汉军破城,自己成了大汉子民,让他们感觉到无比的奇怪,但是这时候一股天命在汉的传言却在街头巷尾兴盛起来,大意无非是汉军神兵天降,乃是老天注定大汉得天下。 对于这种传言,百姓们本就愿意相信,再加上汉军就好象是一夜间拿下太原城,也着实当得上神兵天降四字,而且汉军控制城市后。捕杀乱兵的举动,也让百姓们开始倾向于汉军。 这个时候,反倒是太原城内的世家门阀死伤惨重,先是被汉军扮成的唐军猛杀一通,接着又是那些胆大的地痞流氓和唐军乱兵,而汉军捕杀乱兵时,也是先从普通百姓那里开始,对于世家门阀的宅院却是速度非常慢。 三天时间,那些肆虐的唐军乱兵就像是参加了一场盛宴,城内的世家门阀里十成中有七成却是再也不能称之为世家门阀,可以说家道从此败落。 剩下的那三成世家门阀也是战战兢兢,纵使心里不愿降汉,可这介。时候谁也不敢得罪汉军,这种乱世中,遇到兵祸,便是再大的高门望族也只有顾败的份。 李靖攻陷太原后,消息直到一个半月后才在关中传开,这个噩耗对于原本还幻想着依靠关中之力和汉军分庭抗礼的关陇世族如遭雷劈,而唐军的士气疼加低落,至于关中百姓,本就因为李渊强征赋税,丁役之举而民怨沸腾,现在更是物议汹汹,便连楼观派的道士们也离开了长安城。 李靖打下太原后,便修复城门,收编俘虏,固守太原,如今关汤的防御巳经被彻底撕裂了,等到开春,汉军便啊心孙姚不绝地从北线进攻长安,到时候顾此失彼,唐军的潢关也不是那么好守了。 洛阳城内,接到李靖派人传回的军报,饶是郭孝恪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由感叹李靖的用兵之能,虽然能够轻取太原,看似是梁师都主动投诚,但是换了一般人有几个能像李靖这般迅速地作出决断,毕其功于一役。 太原既下,对于郭孝恪来说,这统一的最后一仗再无悬念,剩下来的无非是李唐能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罢了。 这个消息同样也是震惊天下,原本还存有最后一丝观望之心的世家门阀们这一回彻底地相信了天命在汉? 春天过后,当大汉治下的百姓们开始春耕的时候,汉军却在不断地调往潢关和太原两线,冬季月过的时候,唐军便强攻太原,试图夺回这座重镇,但是在李靖的稳健防守下,唐军数次攻城,都无疾再终。 而入春之后,从云中都护府而来的汉军则让李靖摆脱了防御方,这时候唐军主帅李世民主动撤兵了,但是临去前却是下令强征了沿途的所有百姓家的余粮,带不走的则全部付之一炬。 李世民给李靖留下的是一个残破的山西,汉军这时候虽然可以不管那些百姓的死活,追击李世民所率的唐军主力,但是李靖没有那么做,他这时已经明白李世民已经是穷途末路下的疯狂之举,若是他不管那些山西百姓,恐怕便会引起民变,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李靖无奈之下,只能打开太原的粮仓,放出了全部的粮草,赈济百姓,同时汉军骑兵开始在唐军破坏后弃守的耍地重新扎营立寨,抚守地方,安抚流民。 太原城虽然囤积了不少的军粮,但是面对山西的流民,仍是不够,李靖不得已只用部分军粮救济,不过很快随着一批国内运来的物资,李靖也得到了郭孝恪给他的指示。 郭孝恪给李靖的指示很简单,李世民歇然是想用饥饿的百姓来拖垮他,那么便想办法让百姓吃饱,没有粮食的话,就找那些地方上的世家门阀,仗都打到这份上了,不找那些世家门阀,还能找谁。 李靖虽然不想在山西之地杀戮过多,但是面对数十万百姓,他最后还是按照郭孝恪的命令,向山西之地的豪强世家下手,所有修建都堡的世家都被当作李唐逆贼讨伐,攻破后所获的粮食全都被用来赈济百姓。汉军在山西的举动,正是李世民所希望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举棋不定的世家门阀们坚定和汉军对抗的心思,因为即便他们投降了,汉军还是会拿走他们所有的田产,不会给他们留下半点东西。 当李靖被拖在山西时,郭孝恪只是回到洛阳和李秀宁,木兰,长孙无垢等人在洛阳的皇宫里相聚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再次亲征了,二十万大军云集潢关。 不过出乎郭孝恪意料之外的是,潢关原本的三十万唐军只剩下了五万,剩下的居然全部退守长安,而关中一带亦是和李世民在山西做的一样,普通百姓家的粮食被搜刮大半,带不走的东西都被破坏大半。 汉军猛攻潢关半月,潢关的唐军便弃关而走,郭孝恪带兵入潢关之后,面对的是关中一带的饥民,这个时候就算郭孝恪再冷静,也不由咒骂起李渊父子来,他们这不但是坚壁清野,更是焦土战略,对于那些关中百姓,他不能不管,乱世中饥荒才是导致人口锐减的最大帮凶。 郭孝恪的大军同样深陷在关中的泥潭中,不过值得郭孝恪庆幸的是,他手上并不缺粮,只是调运很不方便,但是郭孝恪还是不管路上的粮食消耗,让国内不断运送粮草进入关中,李世民的计策不可谓不毒,不过他这是饮鸩止渴之计,只要让他安抚下关中百姓,就是李唐覆灭的时候。 远在洛阳的魏征,裴世矩等一干文官也是被郭孝恪不断地催粮命令折腾得疲惫不堪,而胶着的战况让他们也是极为恼火,李唐的举动简直就是倒行逆施,人神共愤。 洛阳的皇宫里,李秀宁也知道了前线的战况,大军被拖在关中,拉长的粮道,时常被唐军骑兵骚扰,而关中则是无数饥民,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的娘家人,这让她的心情更加郁结。 (全本 ) 第三百二十七章天下一统(六) ;下的时间,郭孝恪才将大军推讲到长安附祈。而他也“出耸府空虚的代价,起码这几年积累的粮草几乎消耗了个干净。 长安郊外,汉军大营连绵三十里,这时整个关中的百姓都已倒向了汉军,李世民抄掠境内的做法已经让唐军彻底地失去了民心。 汉军大帐内,郭孝恪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李世民的确是个狠人,至少他现在只能保证大军半年的用度,不过索性的是,唐军骚乱粮道的骑兵差不多死伤殆尽,如今长安城内,算得上成建制的骑兵就只有李世民的玄甲精骑这支王牌。 长安城内,暗流涌动,但是对于那些关陇世族来说,他们和郭孝恪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汉军在进入关中以后,对各地筑有都堡的世家豪强,进行了毫不留情地打击,简直就像是五胡乱华时那些胡人扫荡一样。 如今长安城内的关陇世族大半都已经是家园尽毁,失去了地方上赖以为根基的根本,而剩下的人也是兔死狐悲,心里再无投靠汉军之念,在他们看来外面所传的汉军要清洗他们这些胡种的传言已经并非是虚妄之辞,而是确确实实地要那么做。 李世民站在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外的汉军大营,心中一片苦涩,他已经将兵法里的坚壁清野做到了极致,甚至于还让汉军平白无故要多照顾几十万的关中难民,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依然没有拖垮汉军的后勤粮道。 沉沉地叹了口气,李世民走下了城头。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注码都押在了下面一仗上,只要能够拖垮汉军,他们就依然还有机会割据一方,他不相信他们已经一点机会都没有,汉军再强,也不可能始终斗志高昂。 城外,数日后。安抚了山西的李靖也带着大军陆续到达了长安,这时候天下一统就只剩下打下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如今已然被唐军彻底变成要塞的城市。 四十万唐军,二十万人的大营驻扎于长安城边上,结寨固守,和长安城形成了犄角之势,不管汉军是要攻城也好,还是先打他们,都不得不顾忌。 唐军大营外,李靖和郭孝恪一起策马观察着,自郭孝恪亲率大军,兵锋抵达长安后,唐军便始终龟缩不出,不管他们如何派兵椭战,唐军只是紧守营寨。 “营垒坚固。”李靖沉默了一下之后,终于开了口。“强攻的话,损失会很大。”这一次他带着十万大军到达后,汉军的数目超过了三丰万,但是面对坚守长安的四十万大军,作为攻城方的他们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粮草李靖补了一句,如今长安城内堆积着无数搜刮来的粮草,坚守一到两年根本不算什么,而他们这边虽然已经尽量动用了秋粮。但是最多也就支持十个月的时间,而这十个月之内要是国内有所动荡反复的话,随时可能导致战况出现变化。 “联知道,所以联决定抽调一部分兵力去各地驻守,长安附近留下十五万至二十万大军足矣。”郭孝恪点了点头,他的话却是让李靖一阵侧目,长安的四十万唐军,他们三十万大军本就在数目上处于下风,这时候还要削减兵力。实在是太大胆了。 但是李靖也是当世名将,他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汉军野战,可以说得上天下无敌,但是攻坚的话,就算士气高昂,粮草充足,也是不可能一鼓作气地打下长安这种坚城,反而会在接连的惨烈战斗中消耗自己的元气,甚至于动摇军心。 对付长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长期围困,等待长安自行崩溃,现在他们眼前就有这样一个机会,皇帝撤兵是打算巩固占领区,同时以精锐军队牵制长安,试图引诱唐军出来野战。 李靖点了点头,“皇上的意思,末将明白了,不过末将以为皇上还是坐镇洛阳为上。”看着劝谏的李靖,郭孝恪知道他是担心新打下的江淮,江南等地会出现反复,但是他并不想在洛阳看着这统一天下的最后一仗,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秀宁,虽然他的心肠够硬,但是他终究不愿意看到李弄宁黯然神伤的样子,这或许是他第一次逃避自己应该面对的事情。 李靖看着皇帝脸上露出的神情,很快就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勾起了皇帝的心事,连忙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数日里,汉军不断地大张旗鼓地在城外挥军而去,终于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看着城外缩小的汉军大营,李世民脸上闪动的神情,他身边的屈突诵。偻君集等唐军将领亦是祁懈友卞六 他们知道汉军撤兵必然是去控制附近的州县,如今城外的汉军虽然不过十五万之众,但是摆出的姿态却无疑是一副强者的姿态,在等待着他们出城野战。 究竟该不该趁这个机会出城和汉军野战,一向果决的李世民这时候心里无比的犹豫,不止是他,李渊,李建成,唐朝的重臣们也都是同样举棋不定。 御书房内,刘文静和唐俭随侍在李渊身后,自从汉军兵锋抵达长安后,他们已经数日没有谁过好觉了。 “世民力主出兵,建成执意坚守,你们说联该听谁的。”李渊看向了身边的刘文静和唐俭,两个儿子相左的意见正代表着朝堂上的两派人马,李渊虽然平时称得上英武果断,但是现在面对自己的身家性命,他第一次犹豫了。 “皇上,汉军分兵,驻守各地,是想要困死我们,同时也是引我军出城野战。”刘文静苦笑了一声,先前李世民的做法已经让他们丧尽民心,虽说成功地拖住了汉军,同时也最大限度地消耗了汉军的粮草,但是汉军现在的做法却又抵消了他们先前所作的一切。 “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皇上,不能再犹豫了,如今郭孝恪就在城外,不如全力一搏。”唐俭沉默了片刻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家族早在汉军扫荡关中时,毁于汉军之手,此时心里剩下的念头只有杀了郭孝恪。 刘文静没有否定唐俭的话,如今局势却如唐俭所说一般,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既然如此,不如全力一搏,或许还有几分生机。 五胡十六国时,多少曾经强极一时的霸主仅仅是一仗失败,就再无翻身之机会,或许汉军和郭孝恪也是一样。当年前秦苻坚号称百万大军,最后还是一败涂地。“好,三日后发兵,联亲自上阵”小李渊终于做出了决断,面对着郭孝恪和汉军的步步紧逼,李渊决定放手一搏。 随着李渊的意志,长安城内的唐军调动了起来,而城外的唐军大营亦是做出了相应的调动,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城外的郭孝恪。 “李渊终于按奈不住了。”三日后,郭孝恪眺望着长安城终于打开的城门,朝身旁的李靖道。 “他们继续守下去,也只是拖延败亡的日子,现在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是不会错过的”小李靖在一旁道,如果真让汉军巩丹住了关中和山西之地,只要他们这里粮草跟得上,长安就会在这种围困下等死。 “皇上,虽然我军野战强于唐军,但是我军只有十五万人,在兵力上处于劣势李靖有预感,这次和唐军的决战,将是异常惨烈的一仗。 “这一点联亦知道,但是联不相信四十万唐军个个都肯为李渊父子卖命。 ”郭孝恪却是不以为意地道,李靖的谨慎虽然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太过谨慎就不是优点了。 “民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但是李渊父子并没有绝对的实力,只要直接击溃唐军中枢,四十万唐军就会不战自溃郭孝恪望着出城的唐军,不是他看不起李渊,李世民,如果再给他们几年时间,他们会是自己在战场上的对手,但是现在他们还差了些。 李靖顺着郭孝恪的声音,看向了出城的唐军大部中,那代表着皇帝所在的明要色大旗,眼中露出了精光,李渊居然亲自上阵了,虽然只是坐镇中军,但是他这鼓舞士气的举动,亦将是唐军的死穴,如果斩杀李渊于万军之中,甚至于只要斩断唐军中军代表皇帝的大旗,都足以让唐军崩溃。 “击鼓,聚兵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亲兵,既然李渊都已经出城了,他自然也不能怠慢。 随着汉军大营里响起的鼓声,接到中军命令的各营将领,带领着一营接着一营的汉军人马出了大营,开始列阵。 随着升起的日头,在平原上各自列阵的唐军和汉军,没有派出骑兵前去骚扰对方,唐军是骑兵不够,而汉军则是郭孝恪不打算太早打击唐军士气,以免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个和唐军野战的机会失去。 三十万唐军列成的庞大军阵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而汉军亦是同样,面对背城而列的唐军,在结成军阵后,开始缓慢地推进。 (全本 ) 第三百二十八章天下一统(七) 二点下,是血肉横飞的战场,汉军和唐军的步兵在双方糊咫匝地的箭雨下,互相顶着盾牌厮杀着,直到两军胶着,双方的弓箭手才停了下来。 唐军占据着数量的优势,尤其是中军,兵力更是浑厚,即便出城野战,唐军却依然不敢离开长安城的城墙太远。 看着如同血肉磨盘一样不断地吞噬着士兵生命的战场,饶是李渊,此时也是神情紧张,今日一战关系着天下归属。 统帅玄甲精骑的李世民亲自担任了督战队,凡是后退的唐军都会被他在发现后第一时间命令弓箭手直接射杀于当场,如今已经被关中百姓称做屠夫的李世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这一仗不是郭孝恪死,就是他们李氏亡。 汉军中军,看着唐军不断地从中军调动兵力填到战场上,李靖等汉军将领都是变了脸色,谁都没有想到开战以后,唐军竟然这般顽强,丝毫不管死伤。 唐军是要跟他们打消耗战,李靖他们心头浮起了一样的念头,虽然战场上一直都是汉军压制着唐军,每一个汉军倒下,都会有三个甚至更多的唐军倒下,但是这种损失仍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步阵压上,骑兵出击,进攻敌阵侧翼。”中军的命令下达了,这道命令让李靖回过了神,皇上终于打算打破眼前这种僵持的局面了,三十万唐军摆出的军阵,虽然侧重于防御,但是战线仍旧长达十余里,他们有足够的机会击溃唐军的侧翼。 李靖亲自接管了左翼的战场指挥,因为他手下的五万士兵中,有三万可以在马上骑射。虽然说真正精通骑射的只有几千人,但是在这种密集步阵的战场上,只要能够将箭矢射入敌阵就足够了。 随着汉军中军敲响的鼓点声,原本压在右翼的汉军骑兵策马出阵了,整整一万骑兵,分作了十个千人队,呈一字阵列朝前奔驰而出,手中或挽强弓,或张强弩,向着唐军左翼压去。 “立盾。”唐军阵前,看着奔跑起来的汉军骑兵,军官们大喝了起来,这些曾经去过边境和突厥人打过仗的关中老兵,当然知道这种骑射战法的可怕,很少有军队能够承受住那无穷无尽的箭雨和骑兵席卷而来的恐惧,往往很多时候,那些箭雨未必能带来多大伤亡,但是却能让心志不坚的新兵当场崩溃。 唐军左翼的弓箭手们开始了抛射,其中还夹杂着强弩的箭矢,想要阻挡骑射战术,就要用更凶狠的弓箭还击。 唐军阵前除了立盾的步军,还有围成一圈的战车,以及鹿角拒马,用来阻断骑兵冲锋,而这也能最大限度地让那些新兵感到安全。 唐军的箭雨中,冲锋的汉军骑兵毫不畏惧,冲近了两百步的距离后,才开始松开了手中的弓弦,从两百步到一百步的距离,是汉军骑兵的打击范围,几乎没有一个汉军骑兵会冲近唐军百步范围内。 一波接着一波的汉军骑兵千人队,就像汹涌的浪潮一样,在唐军阵前来回地骑射着,虽然间或有人中了唐军射出的强弩落马,但是却始终不乱,就像不会疲累的机器一样精准地运行着。 十个千人队完成一轮骑射后,就会撤到战场一侧,补充箭矢。或给强弩上弦,三万人的汉军骑兵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始终给唐军造成着巨大的压力。 这时唐军左翼的阵中,不断有士兵被透过盾牌缝隙的汉军箭矢射杀或射伤,一开始在军官们的嘶吼下,唐军士兵还能保持冷静,但是时间长了,那些始终处于汉军箭矢射程杀伤范围内的唐军士兵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那种随时会死去的恐惧,产生了溃乱。始终观察着战场的李靖敏锐地捕捉到了唐军阵前产生的混乱,随着他身边亲兵挥出的旗语,汉军骑兵中,骑术高超的骑兵队伍猛地奔近了唐军阵前,冒着唐军的箭雨,撒出了马上携带的挠钩绳圈,套住了那些拒马和鹿角,甚至于结阵的战车,然后便策马回奔,在胯下雄峻的战马全力狂奔下,一下子拉翻了那些被套住的拒马和鹿角以及战车。 唐军阵前溃败的乱兵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维持住了阵线,不过他们原本坚固的防线已经被打开了缺口,虽然唐军试图修补那些拒马鹿角,可是在连续被汉军射杀了冲到阵前的士兵后,唐军不得不选择放弃。 李靖稳健地指挥着,唐军的军阵再厚。他也会把那层乌龟壳给磨出个洞来,到时后从一点突破,撕开唐军整个左翼防线。 来回驰射的汉军骑兵在唐军阵前带起了无数烟尘,百步外就看不清,而这时汉军的弩手在重步兵的保护下。推进到了骑兵们空出的地方,虽然烟尘缭绕,但是队形却始终未乱。 就算是李靖站在高台上也看小;了和弩阵如今是否凡经宗成部署,他只能等待前线饷服背,不讨很快他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弩阵在重步兵的保护下,已经摸到了唐军阵前两百步的地方,他们的强弩可以直接杀伤唐军阵中百步范围内的士兵。 “好。 ”李靖眼中爆出了慑人的光芒,随着他的命令,战场上响起了不同的号角声,而传令兵们也奔向了他麾下各军。 很快,汉军的弩阵开始发威,一次整齐的齐射,整整一万枚强弩箭矢同时划过致命的弧线落在了唐军左翼的阵线上,无数血花飞溅唐军 仅仅是一会儿功夫,又是一波强弩箭矢落下,唐军中,不止是士兵,就连军官们也都乱了起来,“汉军的弩阵就在前面,给我还击。”屈突通是久历战阵的老行伍,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那些汉军骑兵践踏而起的烟尘里藏着汉军的弩手。 随着屈突通的大喊,一干唐军将领都是纷纷明白了过来,调动着弩手还击,而汉军骑兵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趁着唐军混乱和弩手被下令还击的时候,汉军骑兵从唐军左翼两侧猛地扑出,这时候已不是先前数百人的规模,而是整整近两千人,抛出了手中的绳索和挠钩,不断拉翻着那些拒马和鹿角,以及围起的战车。 开始强攻的汉军骑兵终于出现了大量的伤亡,整整近千人倒在了唐军左翼的阵前,但是他们却打开了通往胜利的道路,当那些拒马和鹿角,以及围起来的战车所组成的坚固阵线被破坏了近半以后,烟尘中,举着盾牌,挺着长枪的汉军重步兵冲向了唐军。 直到他们冲近五十步,这时候唐军才发现这些披甲的汉军重步兵,五十步的距离,对于这些汉军精锐来说,奔跑起来也就是片刻的事情。 屈突通看着涌进缺口的汉军重步兵,惊得目瞪口呆,只能手忙脚乱地不断让后面的唐军士兵顶上去,汉军的重步兵冲进了唐军阵中后,开始不断地破坏着唐军的阵形,扩大着缺口,没有给唐军任何喘息的机会,汉军的骑兵也冲入了打开的缺口。 这时左翼的战场,裴仁基和张须陀一起指挥的汉军也用和李靖一样的战法,冲乱了唐军右翼,和唐军短兵相接,整个战场都陷入了乱战中,长达十余里的战线上,到处都是两军厮杀的士兵。唐军中央,李世民看着居然被人数远少于自己的汉军压制的唐军,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但是他并没有气馁,虽然汉军始终压着他们打,可是他们的兵力已经完全展开,他们在两翼投入的兵力众多,这意味着郭孝恪身边剩下的汉军不多。 李世民不相信郭孝恪会犯这种错误,但是战场形势如此,那只能说明,郭孝恪还是那样地狂妄,狂妄到认为他在两翼投入的汉军重兵能在他的中军崩溃前,击溃他们的两翼。 “父皇,我们的机会来了。”李世民朝李渊大吼了起来,汉军剩下的后备兵力不多了,如今只要集中全部的精锐兵力突破中央战场,杀了郭孝恪,这场仗就是他们赢了。 李渊的目光锐利起来,他明白这是郭孝恪故意露出的破绽,但是能够在战场上杀了郭孝恪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只要这个男人死了,那么这天下之争便结束了。 “父皇。”李建成也看向了李渊,这个时候他也和李世民一样,认为应该集中全部的精锐,袭杀郭孝恪。 “建成,你留下。”李渊终于做出了决断,但是却留下了李建成,他不能让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一起踏上战场。 随着李渊的命令,唐军除了维持两翼战场的必要兵力,剩下的兵力都投入到了中央战场,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李孝恭,李神通,罗成,侯君集,柴绍,长孙顺德,薛举,薛仁呆,这些唐军中所有的猛将都各领手下的精兵汇聚到了李世民的军中,唐军的近万精锐,则在李世民的带领下,以玄甲精骑为前锋,杀向了汉军的皇帝旗帜所在。 听着战场上斥候的回禀,郭孝恪的目光越过了那遮断战场的烟尘,那里有唐军的精锐正在向他杀来。这将是最后一战,他回头看向了身后聚集的军中猛将,秦琼,尉迟恭,裴元庆,罗士信,程咬金,苏定方,沈光,大喊了起来,“虎贲营,出战,随联去取李渊的人头。” 随着郭孝恪的高呼,汉军的猛将们高呼了起来,而留守中军指挥战场的贺廷玉和徐世绩则是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情,这将是他们和皇帝在战场上最后并肩厮杀的机会,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错过。 (全本 ) 第三百二十九章天下一统(八) ”军厮杀中,中央战场,随着传令的背旗兵驰讨,始锋汉军士兵为亲自冲杀的皇帝和虎贲营让开了道路。 高达三丈。绣着盘旋的飞龙的皇帝大旗出现在了战场上,当汉军营垒中,超过百面的金鼓同时被擂动,郭孝恪一手练了十年的虎贲亲军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出现在了战场上。 还未等李世民统率的一万唐军精锐杀到战场中央,郭孝恪亲自带领的三千虎贲亲军和三千汉军各营精锐,已经击溃了唐军在中央战场上的重兵。 尽管李世民无比憎恨郭孝恪。但是面对即使身为皇帝。却仍旧亲自冲锋陷阵的郭孝恪。他心里面又充满了敬意,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杀尽管嘶吼声被汉军擂动的震天鼓声所淹没,但是李世民仍旧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如同野兽般吼叫了起来,带着玄甲精骑和唐军最后的精锐骑兵迎上了虎贲营和汉军铁骑。 李世民几乎是聚集了身边所有唐军能战的猛将,杀向了郭孝恪所在的皇帝旗帜,只要砍倒那面旗帜,杀了郭孝恪,这场天下之战就结束了。 这时整个战场。都因为郭孝恪的亲自参战,而让汉军疯狂了。自古以来,主帅亲临前线。本就是最为鼓舞士气的,而唐军至今能在汉军的进攻下始终维持着阵脚,便是因为李渊这个皇帝亲自坐镇中军。但是现在郭孝恪这个比李渊更配得上皇帝二字的霸主亲自上了战场。对于汉军的士气的鼓舞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左翼战场,李靖也看到了那面在中央战场上朝前推进的皇帝战旗,一向是以儒将和镇定自若的大军指挥者出现在部下面前的他,也少有的举起了手中的马槊。亲自上阵了。仗都打到这份上了,正是气势如虹随皇帝一起直破敌阵的时候了。 不止李靖动了。右翼战场,几手是中军皇帝的战旗出现在战场之后。张须陀和裴仁基也都下令总攻了,没有任何的留手,最后的预备兵力几乎是一下子往唐军最薄弱的一点进攻了下去,虽然两人用兵不似李靖那般精巧,但是这时候两人合力的一次猛攻。却取得了最大的战果。右翼战场的唐军被击破的这一点。直接引发了右翼唐军的前军崩溃。。汉军,威武一波高过一波的高呼声在战场上响起和汉军的金鼓声一同呼应着,压过了唐军阵中的鼓声。 全身披枉重甲的虎贲营和玄甲精骑碰撞在了一起。这两支天下数一数二的重骑兵精锐终于展开了最后的对决。作为李世民耗尽全部心血打造的关中最强之兵,没有辜负李世民的期望,在第一时间就阻遏住了虎贲营的冲锋。 两股铁骑兵的浪潮,就好象汹涌的恶潮互相拍打。直到粉身碎骨。双方的骑士凶悍地刺出着手上的马槊。掉下马的骑士则是挥刀厮杀。 李世民为前驱的一千玄甲精骑,成功地阻挡住了汉军铁骑的冲锋之后。其余唐军骑兵和汉军骑兵陷入了乱战中。这时候双方都围绕着郭孝恪的皇帝战旗厮杀了起来。 唐军中,李渊看着停下来的汉军皇菲战旗,果断地投入了中军最后的兵力。他要用数倍于汉军的数目活活地拖死郭孝恪。 而中央战场上。厮杀的汉军步兵也是向着皇帝战旗汇聚着,护卫着冲击力无双的重骑兵的两翼。 郭孝恪端坐在马上,看着李世民的帅旗朝自己逼近,手中握着的黑色马槊上垂下的樱络如同火焰般在风中飞扬。自从在战场击败号称再世项羽的杨玄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战场上遇到可以一战的敌手了。 “杀郭孝恪手中的马槊指向了天空。他身旁的一众汉军猛将也是一同高声呼喊起来,主动杀向了朝他们杀来的唐军骑兵箭头。而他们后面。数匹雄峻的战马拉动的牢固战车也一同移动起来,这辆战车正是插着郭孝恪的皇帝战旗。三丈余高的旗杆。是海碗般粗细的坚硬原木。用来系住旗帜的也是缓缓相扣的铁环。而非普通的绳索,整辆战场极为沉重,才需要数匹战马才能拖动。 一切无他,只因为郭孝恪的皇帝战旗实在是太过重要,而郭孝恪自己过去在战场上便经常斩将夺旗,麾下更有秦琼,苏定方这些神射。可以射落帅旗,因此面对以善射而称的李世民和关西猛将,他不敢怠慢; 战场上。郭孝恪的皇帝战旗再次移动了起来,带动了厮杀的汉军士兵的军心气势,如同海潮般朝唐军压下,让李渊调动上来的最后唐军兵势给压了下去。 李世民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帝战旗,他知道汉军虽然强猛,其军势如同燎原的烈火。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郭孝恪这个不可战胜的军神皇帝身上,而且不管他们多么善战。他们的兵力始终太少,这是致命缺点,绝不能久战。 终于双方的猛将和精锐骑兵面对了,秦琼,罗士信,苏定方。尉迟恭,裴元庆。沈光,程咬金。柴绍,侯君集。李孝恭,薛举,薛仁易,罗成。李元吉。这些已经被战场催发了全部凶性的将领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郭孝恪看着众将截杀住了唐军的猛将,目光落在了仍旧朝自己策马冲来的李世民和身旁那咋小挥舞双锤的少年将领,双腿一夹马腹,人也如箭般冲出,身后是苏吉利等一帮侍卫亲兵匕 “李世民,李玄霸。”郭孝恪没想到上天真是待他不薄,不仅是李世民,还给他送来了李玄霸这个对手。 郭孝恪自和杨玄感一战后。便再也没有出手过,但是却始终没有放松过自己的武术,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他在这个时代立身的根本。 黑色的马槊刺出了一道炫目的弧线,直取冲在最前的李世民,李世民没有想到郭孝恪的出手这么快。大惊之下伏下了身子,躲开了这一刺,同时手中的马槊斜挥而上,而他后面的李玄霸的双锤亦是呼啸而至。 战场上,被摔下马的冀建德飞快地爬了起来,然后他看到了被李世民和李玄霸夹攻的皇帝陛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实建德拔刀冲了过去。这时李世民的亲兵和郭孝恪的亲兵杀到了一起。 窦建德本身就是河北猛将,自到汉军之后,整日习武,更是凶悍,而这时,不止是他。杜伏威也杀了过来,两人不顾生死地冲进了战圈之后,挥刀砍断了李世民胯下战马的马蹄。 落马的李世民很快被两人缠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有隐疾的四弟李玄霸和郭孝恪厮杀在一起,纵使四弟有项羽之力,可是不能持久。对上郭孝恪这个曾经打败号称再世项羽的杨玄感的天下第一猛将。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有了李世民的骚扰。郭孝恪终于和李玄霸可以一对一的交手,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力气大得惊人,虽然他的招数简单,可是对于锤这种重兵器而言。越简单的招数越实用。 郭孝恪没有和李玄霸硬拼,黑色的马槊在他手上将内家枪法的精要使用的淋漓尽致,依靠着马槊的长度和诡异的圆弧刺击,死死地压制着李玄霸,要不是李玄霸那种比野兽更敏锐的直觉,或许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面对窦建德和杜伏威,李世民显得狼狈不堪,他是关西将门,一身的本事都在马上,如何是纵横陆地的杜伏威的对手,就是寄建德也是一时的猛将,而这时能够来救他的唐军猛将已经被汉军将领缠住了。 终于,久守必失,李世民被杜伏威一刀砍断握刀的手指后,被窦建德跟上一刀,砍断了另外一只手腕,最后被抢功的二人砍下了脑袋。 看到李世民被枭首的一幕,李玄霸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的双手锤爆发出了更加凶猛的力量,让郭孝恪的卸劲手法也承受不了,虎口开裂。 李玄霸没有管被自己震退的郭孝恪。而是策马奔向了箕建德和杜伏威,看着如同魔神般冲向自己的李玄霸。刚从李世民身边那些疯狂的玄甲精骑的围攻下脱身的两人都是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皇帝竟然后发而至,硬架住了李玄霸那势如山崩地裂的一击。 连续两次爆发出超过自己身体承受之力的李玄霸和郭孝恪毫无花巧的一记硬拼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口中淌出了鲜血,他恨自己为什么会身有隐疾,可是他却再也说不出来,因为郭孝恪的马槊将他扫落了马下,四周涌上的汉军骑兵用手中的马槊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苏吉利带着皇帝宿卫亲兵死死地护住了郭孝恪,他看得出皇上刚才那连续和李玄霸的交手,已经受了内伤,最后那一下将李玄霸扫落马下,更是强行运力。 “联没事郭孝恪吞下了涌上喉咙的逆血,在战场上他是所有汉军的军神,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此时的虚弱来,他要撑到这场战争结束。 随着李世民和李玄霸的阵亡小其余的唐军猛将也一一陨落,苏定方杀侯君集,尉迟恭斩杀薛举,薛仁暴父子,沈光刺柴绍于马下,秦琼擒杀罗成。 在大将连续被杀,唐军的中军骑兵崩溃。除了玄甲精骑战至最后一兵一车,其余的唐军直接在战场逃跑了。 随着唐军中军的崩溃,本就在汉军猛攻下,危如累卵的两翼也随之崩溃,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因为逃跑而互相践踏的唐军士兵,中央战场,折损过半的虎贲营再次向李渊的旗帜所在发动了冲锋。 唐军中军,李渊拒绝了刘文静这些文臣谋士退入城中的建议,即使他退入城中又如何,军心士气崩溃之下,偌大的长安城是守不住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像祖上那样,战死于沙场。 当虎贲营杀到李渊面前时,李渊已经换上了盔甲。手刃数骑汉军后,自利而亡,结束了他本该作为开国皇帝而成为天下至尊的一生。 退入城中的李建成,没有继续坚守长安城,而是选择了开城门投降,他要为李氏保住最后一点血脉。(未完待续)“ (全本 ) 第三百三十章大结局:旧时代的终结 品注长安城头,郭孝恪看着脚下的关中大地,他知道后训肿终干在他手中结束了,接下来将是一段新的历史,他会让这个帝国在他手中成为这世间唯一的国。 李建成看着站在前方的郭孝恪,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两人再次见面的场面。可是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场面,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们都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却是郭孝恪的皇后,他都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帐恨居多,还是庆幸居多。 “李兄,我会放过李氏一族,但是你们不能再居住在大陆,日本行省,将是你们的去处。”郭孝恪走到了李建成身边,对于这个和他有旧的妻兄说道,如果李唐没有李渊这个家主和李世民这样的野心者,而是李建成当家的话。他或许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臣口谢皇上天恩。”李建成跪在了地上,郭孝恪放过李氏全族,已经是格外开恩,念在秀宁的情面上了。 郭孝恪离开了,天下之争结束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等他去做。 唐军惨败于长安城,汉军克长安,取关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对于早就期待着天下一统的百姓来说,这绝对是值得恭喜的好消息。 而在李建成完整地交出长安城后,关中的饥民也被迅速安抚了下去。仍旧屯驻于关中的二十余万汉军分驻各地,扫荡着作为失败方的关陇豪强,同时剿灭着各地的盗贼。 在汉军强力的手段下。均田制在富饶的关中比在幽辽之地更为彻底的方式实行了下去,而分到土地的关中百姓自然对新的政权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郭孝恪赶回洛阳前,关于是否迁都长安,洛阳的裴世矩等一干大臣和山东士族爆发了冲突,不管是魏征,还是长孙无忌都支持裴世矩提出的还都长安的建议。 后汉迁都洛阳。山东士人入主朝堂小排挤山西。导致羌人入寇凉州。三辅胡化,最终导致董卓废汉帝,引发汉末军阀混战的前车之鉴,成为了裴世矩等人力主迁都的理由,尤其是如今关陇豪族彻底失败。遭到清算的时候,如果将都城放在洛阳,将让山东门阀的势力从此高涨起来。 是年冬,返回洛阳的郭孝恪面对迁都之议,根本没有给山东门阀半点机会。直接乾纲独断,同意了裴世矩等人之议,在汉军的护送下,各部衙门首先迁往长安,对于那些以辞官威胁的山东门阀的官员,郭孝恪毫不在意,直接同意了这些人的致仕。而让关中地区颇有贤名的前李唐官吏和士人顶上,再次安抚住了受到关陇门阀牵连的山西士人之心。 洛阳,皇宫之内,李秀宁看着前往朝鲜行省出海口的大哥李建成,脸上的表情有些凄楚,她知道丈夫已经最大限度地收手了,父亲和世民在战场上的死亡。只能说是天数,她明白内心才强的父亲是不愿意低头的。所以他选择了战死。 “秀宁,你要保重身体,皇上是个好人。”看着面色苍白的李秀宁,李建成劝道,事已至此,他不希望李秀宁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有所心事。如今李氏一族迁入日本行省。封藩王爵,实际上等同于流放,而李秀宁是李氏一族唯一的靠山了。 李建成在洛阳陪李秀宁度过了整个冬天。或许郭孝恪自己也意识道妻子的时日无多了,才不顾魏征等人的劝谏。让李建成停留了如此长的时间。 汉光三年,春。郭孝恪正式迁都长安,而后世尊为千年帝国的皇汉王朝也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新的帝国,新的官制。新的军制,一场改革从帝国的关中地区和辽东地区开始。内阁文官制度被保留了下来,而枢密院统管军事的制度也被确立了下来。 汉光三年,本该是让郭孝恪意气风发的一年,可是皇后李秀宁的去世让他大受打击,以至于在长安城战场时落下的伤势也爆发了出来。虽然无碍于性命,却让强悍的郭孝恪再也没有可能出现在战场上,接受士兵们胜利的欢呼。 李秀宁死后,木兰成为了帝国新的皇后,而她和长孙无垢一起抚平了郭孝恪失去李秀宁的伤痛乙 御书房内,郭孝恪看着魏征小长孙无忌等勋贵功臣,将自己所拟的麒麟阁功臣名单,交给了他们,如今整个帝国已然统一,内阁和枢密院,一文一武,统管天下军国大事,他这个再也不能上战场的皇帝只需要把握整个帝国的方向就行了。 看着麒麟阁的功臣名单,没有一个人有异议,事实上对于称得上雄才大略的皇帝,魏征。李靖等人心中只希望皇帝不要太过哀伤于孝烈皇后的逝去。 汉光四年,帝国太学建立,科学制度推行到县一级,除了寒门士人可以通过科举入读太学,而勋贵子弟,和地方有德望的世家也能推荐自家子弟入读太学,而新的帝国太学不再是学术研究为主的地方而是彻底培养帝国政治精英的地方。帝国太学附属的各家学派。成为了帝国培养各种人才的地方,为了自己世间只一国的**,郭孝恪整整忍耐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足足培养出了一代在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帝国太学的政治精英。帝**校的年轻军官,和在一系列边境小型战争里成长的军队中坚将领。 在二十年的修养生息后,郭孝恪的帝国迸发了巨大能量,早已在益州接近青藏高原的高原地区练了五年的三万帝国的精锐山地军队。踏上了青藏高原,开始误仁吐蕃全境的战争,他们要教屯众政不知天高地厚。敢国求娶公主的蛮子。 汉光二十四年,汉军深入岭南,建安南都护府,威服东南亚各国,帝国辽东水师,江南水师合并,称帝国海军。 汉光二十五年秋,拉萨城破,吐蕃国主松赞干布阵亡,汉军在拉萨城建青海都护府。 汉光二十六年,汉军十万出玉门关,随行三十万良家子弟为仆从军。席卷天山南路西域各国,沿途设立州县。良家子落户屯田,与当地胡女通婚。 汉光二十八年,汉军占据西域,恢复汉武帝时期西域版图,安西大都护府建于龟兹。 汉光三十年,崛起于阿拉伯半岛的白衣大食进攻吐火罗诸国昭武九姓入朝求援,请为皇汉藩属。 汉光三十一年,安西都护府四万汉军精锐抵达担罗斯,于呼罗珊与白衣大食五万军队对峙,同年,二十万汉军与长安完成集结,踏止了西征之途。 汉光三十二东,恒罗斯会战,四万安西都护府汉军精锐在白衣大食援军十五万的进攻下,仅剩残兵一万三千,却仍旧坚守西线大营,初夏,二十万汉军援兵抵达。汉军反攻,击溃白衣大食联军,占据呼罗珊全境。设波斯都护府,萨珊王朝王子卑路斯在帝国支持下复国。 汉光三十三年,青海都护府,汉军两万山地精锐入侵南天些各国,建立南亚朝贡体系。 汉光三十五年,帝国海军打通海上丝绸之路,与东罗马帝国建交。 汉光三十七年,帝国海军远征舰队和东罗马帝国舰队全歼白衣大食的阿拉伯舰队于波斯湾,汉军登陆为白衣大食所入侵的埃及,埃及独立。昆仑都护府建立。 汉光三十八年,白衣大食承认帝国的霸权,退出河中战场,在呼罗珊作为两国缓冲地带的傀儡波斯国被保留。 汉光三十九年,得到帝国兵器输入的东罗马帝国向白衣大食宣战,汉军同时在呼罗珊重新发动攻势。 汉光四十年,郭孝恪重病。在河中前线监军的太子郭盛赶回长安。 “联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长安皇城。太极殿,老迈的郭孝恪看着赶回来的二儿子,一脸的疲倦,四十年的时间里,他深爱的女子一一离他而去,木兰。长孙无垢,红拂,杨吉儿,曾经的萧皇后都先他而去。 “父皇。”郭盛看着形容枯槁的父亲,惶恐地跪在地上,才一年不到,父皇就憔悴到这种地步,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害怕父亲会像大哥一样突然死去。 “父皇老了,这咋,天下是你的了,可惜了昌儿。”郭孝恪和李秀宁的儿子郭昌,本来该是太子,尽管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并不受那些老臣的欢迎,但是他用自己的才能折服了魏征那些反对者,甚至于郭孝恪也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了这个长子身上,但是就像他母亲一样,这个他最看重的长子英年早逝,才让他改立和木兰的儿子郭盛为太子,这个儿子更像他军人的一面。 “照顾好你的侄儿。”郭孝恪拉起了儿子,让他和自己坐在那张龙椅上,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这个像军人多过像一个太子的儿子,交代起了后事。“海权不可废,不管是景教(基督教)还是大食教(伊斯兰教),一概都是邪教,要禁绝其传播,后代皇帝都要记得凡太阳照耀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将为汉土。” “儿子记下了。”郭盛点着头,记着父亲的交代。然后看着父亲说起自己儿时和诸兄弟们的事情。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盛儿,联累了,你背联回去吧,今天就不要回去了,陪联。”感觉到有些疲倦的郭孝恪朝儿子说道,他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郭盛高兴地背起了郭孝恪。小时候任性的他经常让父皇背自己。虽然父皇最看重的是大哥,可是最宠爱的是他。 “父皇,等明天,儿臣和您一起去打猎。”快到寝宫的时候,郭盛口中仍旧诣涵不绝地说着,可是这时候父亲却再也没有应他一声。他以为父亲只是睡着了,可是这时候父亲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无力地垂下了。 “爹。”郭盛跪倒在了地上,他没有再喊什么父皇,而是像小时候那样哭喊了起来。 整个皇宫很快都充满了悲坳的哭声,尤其是那些侍奉皇帝的老侍卫军,哭声如嚎。 这时候,整个帝国伴随郭孝恪这位死后值为太祖武皇帝创建皇汉盛世的麒麟阁功臣已经泰半过世。但是剩下的老臣如长孙无忌,苏定方,徐世绩等人在接到皇宫的内侍消息后,都是连夜驾车赶往皇宫。皇帝驾崩的消息。对于帝国来说是最大的噩耗,这时候帝国的二十万大军还在河中前线和大食人战斗。帝国的海军舰队也踏上了第二次远征的航行。 登基的郭盛遵从了郭孝恪的遗愿,在逼迫白衣大食让出了波斯旧地后。停止了对白衣大食的进攻。派往波斯湾的帝国远征舰队也全数常驻于埃及,开始巩固起父亲在位时吞并的疆域。 郭孝恪驾崩的同一天,一艘在海上迷航的帝国商船,发现了帝国海军一直在寻找的新大陆,这一天是旧时代的终结,也是新时代的开启,而汉人走入了新的纪元。 (争隋完结,新书找编辑看了下,过几天会上传。) (全本 ) 第一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蔚蓝的海面上闪着点点金光,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沐浴在温暖的晨曦下,林河坐在合金的轮椅上,张开手遮挡着眼前有些刺目的水光。 银铃般的笑声在清晨寂静的沙滩上忽地回荡起来,林河回过头看着在父母陪伴下嬉笑着打闹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林河是个被抛弃的孤儿,小时候的一场高烧,让他失去了行走能力,那是个和今天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他被记忆中面容早已模糊得只剩下轮廓的父亲和母亲带到了这片有着象牙白般细沙的美丽沙滩,然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海岸边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着,驾驶座内如狮子般强壮的中年人透过车窗,望着在沙滩上痴痴地看海的林河,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河时,那个六岁大的孩子在黑暗中双手是血地在涨潮的沙滩上爬着,只为了活下来。 “二十年了。”中年人自语着,每年的这一天,林河都会来这片沙滩,看一天的海。 遥远的海面上,一艘熄火后随着波浪轻轻摇摆的白色快艇上,半跪在船舷边的狙击手透过瞄准镜看着那个因为长期缺乏日照而肤色如死人般苍白的青年,手指滑落在扳机上,十字准星对准了青年的眉心。 三合会白纸扇,美国唐人街大龙头吴梓穆的得力心腹,出道两年,死在手上的只有三个人:洛杉矶黑人帮派葛洛夫家族的叛徒斯莫克,意大利黑手党佛瑞利家族的教父法兰科,史丹顿山口组的初代目葛西一树,每一个都是**巨擘,手上沾满血腥的枭雄人物,但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在穷途末路的绝望中死去。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狙击手对于自己的每个任务目标都会仔细搜集各种有关的情报,但是对于这个深居简出,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三合会白纸扇,他只有委托人送来的一张小纸片上的内容,一张模糊的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照片和这片沙滩的以及日期。 沙滩上,打向海岸的浪花溅湿了盖住林河双腿的羊毛毯,不过林河却恍然未觉,只是放下了遮挡阳光的手臂,感受着那种温暖。 海滨公路边,中年人走下了车子,海风吹乱了他的满头卷发,他和身后两人都是保护林河这位白纸扇的,突然间他的瞳孔如针孔般收缩了一下,他捕捉到了遥远的海面上闪过的一抹瞄准器反光。 刹那间,中年人瞬间拔枪开火,炸裂的子弹出膛声打破了海边的寂静,惊起了停落在礁石上的无数海鸟,身后两名三合会内的双红花棍则是如同猎豹般窜出,掠向沙滩上的林河。 又一声呼啸的刺耳枪声响起,快艇上,狙击手的手指从扳机上落下,望着远处因为枪声而混乱一片的沙滩,发动了快艇的发动机,平静的海面上随着一阵轰鸣声,快艇在飞溅的浪花中消失在了赶到沙滩上的中年人的视线中。 林河低下头看着胸口白色的衬衣上如同盛开的鲜花般渗出的鲜血,整个人无力地从轮椅里滑落,摔在了打上岸头的海水里。 冰冷的海水中,林河的意识涣散了起来,脑海里过去经过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流转,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温暖的清晨,他被父母带到海边的画面中,然后便是一片最深的漆黑。 就像是做了一个最长的梦一样,醒过来时,林河觉得脸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舔着自己,软软的,温温的,感觉很舒服,‘我没死。’随着这个念头,林河睁开了双眼,视线中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从自己的胸膛上轻巧地跳下了地,然后讨好地叫唤了起来,围着他打着转。 “这里是哪里?”直起身,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陈设,林河一下子愣了愣,而这时那扇雕花的梨花木漆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短打汉服,领口肩上别着鹰犬交错的赤色铜徽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公子,您醒了。”彪形大汉看着直起身的少主,躬身行礼道,对于他来说,虽然大人已经过世,帝都的那些混蛋把少主踢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美其名曰历练,其实是趁机夺取权力,想把李氏给架空掉,不过只要少主还在,帝党和将门集团就不会让李氏倒下,到时候少主迟早能够回到帝都,把那些混蛋发配到美洲大陆去和那些食人生番一起挖矿。 “公子?”看着面前身高将近一米九,阔脸大眼,目光凶悍的彪形大汉向自己行礼,还口称公子,林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急忙看向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袭白色的汉服,双手白皙,手指修长,而声音也变得清亮悦耳,很显然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林河一下子站了起来,风一般到了屋内摆放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清秀得如同女孩子一样的少年脸庞,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站立行走,一时间他呆立在了镜子前。 “公子,您怎么了?”看到自家公子听了自己的话,便冲到镜子前不声不响地站着,样子吓人,彪形大汉有些慌了,他和其他人可都指望着公子能带他们回帝都,可要是公子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就等着一辈子留在非洲,别再想回去了。 听到彪形大汉那炸雷般的惊呼声,镜子前的林河猛地清醒了过来,眼下这情形他绝不能给那彪形大汉给看出不妥来,还得想办法弄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他不想再死一次,失去这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地奔跑的机会。 看到那彪形大汉大步走到自己身边,林河也不管其他,直接捂着头作势便倒,双眼一闭,好像昏厥了过去一般。 “公子,公子。”一把扶住林河,彪形大汉乱了手脚,公子虽然看上去文静秀弱,可身体一向很健康,怎么会三日之内突兀地连倒两次。 “来人,快来人。”把林河扶上床,彪形大汉朝门外大声喊了起来,只是片刻,两名同样身穿黑色短打汉服的大汉便应声进来,一脸的杀气。 “大人,公子怎么了?”两名李氏的公府兵卫,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自家公子,都是吃了一惊,连忙出声问道。 “没见公子病倒了吗?”彪形大汉喝骂着,咬牙切齿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一定是安波柱的那个老匹夫。”彪形大汉猛地想了起来,三天前那场饮宴,天生海量的公子只是没喝多少便醉了,自己当时还以为公子喝不惯当地的这种土酒,现在想想这其中一定有鬼,安老匹夫说不定早就给帝都的那些混蛋给收买了,在酒里下毒要害公子。 彪形大汉越想越觉得可疑,脸上神情也变得越发狰狞,公子虽然形同流放,但仍是李氏的象征,只要公子还在,大小姐还在,李氏就不会倒,回到缇骑司是迟早的事情。 “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啊。”见两个部下傻站在那里,彪形大汉骂了起来,接着口中狠狠地诅咒起了帝都的那些文官。 林河躺在了宽大的软榻上,眼睛偷偷地瞄了眼一旁案几上放着的一封淡紫色的信笺,看到上面写了‘神秀亲启。’于是便猜测着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名字,再加上刚才那彪形大汉口中所说的‘李氏’,却是口中低语道,“李神秀。” 那彪形大汉耳目灵敏,听到醒来的公子忽然好端端地念起自己的名字来,回头看去只见公子脸上一脸的茫然之色,心里面一沉,他忽然想到了帝国在非洲驻军里盛传的那些土著会巫术的传言,难道公子是给人下了咒。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却是当地都护府驻军的医生给李氏的公府兵卫全部带了过来。 林河看着围着自己站了一圈的医生,心里面有些紧张,他虽弄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也明白如果自己被这些医生瞧出些不妥来,那个口中言必称公子的彪形大汉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看着一问三不知的美人公子好像把什么东西都忘了,帝国驻非洲的埃及都护府的几个军医官互相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人朝那彪形大汉陪着小心说道,“哥统领,公子得的是失魂症,脑部受创,恐怕是连自己姓名都给忘了。” “放你娘的屁,公子怎么可能得什么失魂症,我看是你们这群庸医没本事,该把你们全都调到沙漠里挖沙子。”彪形大汉听完这些军中医官商量了半天后得出的结论,差不多快把肺都气炸了。 在彪形大汉的骂声里,几个军医官慌忙地离开了公府,李神秀虽是帝国世袭的公爵,可是如今给内阁的文官老爷赶出了帝都,弄到这偏远的非洲来,保不准哪天就稀里糊涂地死了,还是少沾边的好。 几个军医官走的时候,没敢把在李神秀身体里检查出的一种可以令人痴呆的毒药残留物告诉彪形大汉,帝国高层的那潭水实在深得很,李神秀虽然带来了两百号公府兵卫,个个都是精锐好手,可是在这里,安大都督才是地头蛇,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他们可都还在昆仑都护府呆着。 “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哥舒高,你三岁的时候,我就是你的贴身侍卫。”房间里,彪形大汉看着神情间的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子,搬了把椅子坐在边上,开始从公子小时候的事情说了起来。 林河越听越惊讶,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叫哥舒高的彪形大汉口中的帝国到底是哪个朝代,但是他能肯定的是,自己现在待的地方是埃及的开罗,帝国在非洲唯一的都护府驻地,用来保护帝国海军在埃及的港口,以维持帝国对海上贸易的垄断。 而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李神秀,出身帝**中名门,从祖父开始那一辈就一直把持着帝国缇骑司的权柄,是帝国的将门集团在帝国情报系统里的强力部门,只不过到他父亲的时候,因为英年早逝,导致出现了权力交接的断层,而被内阁的文官集团找到机会,夺取了这个重要部门。 不甘心的将门集团,自然把年幼的李神秀推了出去,十三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缇骑司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千户,然后一年的时间里,连续办了几件朝廷中枢官员贪墨舞弊的大案,让文官系统的大理寺颜面扫地,接着就被恼羞成怒的文官集团明升暗贬发配到了非洲。 从小性格柔弱,家里有个厉害的姐姐照顾自己,进入缇骑司以后,所办的几件大案其实都是将门集团早就安排好的,而他只是个被提着线,照剧本演出的傀儡。 这就是林河目前从彪形大汉的话里,整理出来的有用信息,从小双腿残废,被遗弃的林河自从被那位唐人街的**教父吴梓穆收养以后,一直以来都只是安静地生活,直到吴梓穆遇到了麻烦,他才成为了三合会的白纸扇,发掘出了自己在军师方面的天赋。 看着床榻上的公子毫无反应,彪形大汉额头青筋跳着,他虽然性子暴躁,但却不是什么粗鄙莽夫,刚才那几个军医官神情间遮遮掩掩,分明是心里有鬼。 “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出门办点事。”哥舒高离开了,临走前他在房间外布置了平时数倍的人手。 “新的人生吗?”看着彪形大汉,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的林河看着远处镜子里映出的少年样貌,自言自语了起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了。” 呢喃间,林河沉沉地睡去了,他对过去的人生没有多少留恋,不管在哪里,他都只是想好好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