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擒冰美人》 楔 子 紫微斗数的八颗主星中,有三颗代表性的星曜,分别是七杀、破军、贪狼,简称"杀破狼",其位置永远分据在命盘的正三角点上;也就是不论三星之一出现在任何一个宫里,另二星必然存在於"三方"之内。 七杀星隶属南斗星系,象徵"威勇"的现象,化为将星,主肃杀,是相当勇猛果敢的一颗星。 破军星隶属北斗星系,象徵"耗"的现象,主祸福,所以行事往往在一念之间取决,有着我行我素的强烈主观。 贪狼星隶属北斗星系,象徵"桃花"的现象,主祸福,与七杀星、破军星成为固定组合,有着多采多姿的特色。 而在台湾这块小小的土地上,有三位威名远颺的人物,无论是在商界、政治,甚至是国际经济上,他们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们的身分特殊、作风神秘,其发迹与一切都是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但是不管怎样追查,人们对於他们的了解始终只停留在肤浅的表面。 大家总是好奇他们、也敬畏他们,有关他们的诸多揣测因此口耳相传着。 由於他们所形成的三角关系牢不可破,又息息相关;最后,大家便为他们"豪门三巨头"冠上"杀破狼"的称号。 "七杀"裘文硰,乃是所有生产、制造业的龙头,其收购其他产业的本事与野心,教人且敬且惧。 "破军"卫君廷,有着不信邪的霸气,偏好科学与宗教,被推崇为高科技产业的鼻祖。 "贪狼"武少琅,爱好广泛、常识丰富,活跃於传播界与出版界,动静皆宜的特质令人讚歎不已。 他们的光彩正如同那三颗星曜的耀眼光芒般,在浩瀚宇宙中各自佔有一席之地,总引人情不自禁且万分欣羨地驻足仰望…… 第一章 真闷! 卫君廷端起威士忌一口饮尽,然后将空酒杯推还给酒保,示意他再斟满。 按理说,应该是处於欢乐氛围中的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打从裘文硰和甯巧儿的关系一公开,旋即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他们的婚事在诸多关注下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盛大隆重的婚礼在各界人士的恭喜祝贺声中,画下圆满而完美的句点。 他并非对裘文硰结婚这件事有意见,虽然他曾经以为他们三人皆有抱持不婚主义的默契。 事实上,他是对新娘子的身分感到纳闷。 他不明白,裘文硰为何能将一个原本深恶痛绝的对象变成最爱?天下美女何其多,为什么他竟会选上那个丫头片子? 也不是说甯巧儿多差,只是一向不近女色的裘文硰有生以来唯一的心动对象未免教人意想不到了些。 这会儿,裘文硰大概带着他心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正享受着夏威夷优美的沙滩与温暖的阳光吧! 唉!想他们三个中间终究有了介入者,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不自觉地,他又乾掉一杯,身后突如其来的鼓譟惹他蹙眉,视线懒懒地往乱源瞥去ii演奏完毕的乐团下台一鞠躬,紧接着灯光一换,旋转的迷彩灯球立时将偌大空间卷入诡幻的气氛中。 一位披着黑色蕾丝巾的女郎缓缓步向舞台,全身上下只露了双勾媚的眼儿,摇曳生姿的曼妙曲线在灯光闪烁中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在踏上阶梯时,她将绣鞋留在地面。 惊歎声此起彼落,皆惊艳於那双骨感赤裸的纤足。 即便已经迈入了二十一世纪,但女人的小脚总还是能引发男人天生莫名的兴奋。 终於站到舞台上后,女郎风情万种地倚向矗立於中央的钢管,扬手将蕾丝巾往台下抛时惹来阵阵尖叫及口哨声,dj适巧换上摇滚节奏,场面顿时热闹万分。 甩掉遮掩娇躯的蕾丝巾,只着一件几乎是胸衣的黑色小可爱和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热裤。 及腰的如云黑发依旧遮去她大部分的脸,更添深幽莫测的神秘气质。 在一片惊呼声中,女郎开始跳起火辣香艳的钢管舞,柔媚的身段宛如幻化成人的蛇精一般,蛊惑着所有人的目光与心神…… 卫君廷猛地回神,接过酒保再一次斟满的酒杯。 啜了一口,视线仍然停留在舞台上那抹动感诱人的倩影。 一支钢管舞她跳足了五十分钟,随着dj更换音乐,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她才跳下舞台,不料置於阶梯下的绣鞋竟不翼而飞。 她有些懊恼地赤脚离去,没发觉身后尾随着几个意犹未尽、居心叵测的男子。 卫君廷长腿俐落一伸,敏捷地跟在后方。 "小姐,赏个脸陪我们喝一杯吧?"男子终於展开行动。 四周热闹嘈杂,没人注意她被逼到了阴暗的角落。 "走开!"冷硬的语句幽幽地吐出。 "小姐,你长得这么美,怎么说起话来却这么冷漠呢?"另一个男子仗着几分醉意,伸手欲触她,旋即如遭雷殛般地火速缩回,一脸痛苦。 "怎么啦?"同夥问道。 "该死的!你身上长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蠍毒应该怎么解?"女郎含着冷笑的声音逸出。 "你ii"男子大骇,忙仔细检视手上的伤口。 "哪来什么毒蠍?"同夥嗤之以鼻,安抚着他。 "你们可以不相信,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语毕,女郎从容不迫地穿越他们的身边离开。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卫君廷眉峰微微一挑,平息不了内心被吸引的激荡。 他的脚不由自主地追着她,追到门口却刚好见她坐上一辆车扬长而去。 "啧!"卫君廷惋惜不已。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他相信ii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如何?顺利吗?"滕隐问,稜角分明的脸庞刻着冷漠。 "还可以。"冷忧梳着如瀑般的长发,轻描淡写地道。"只是浪费了一根针。""瞎了眼的傢伙。"滕隐冷笑。 冷忧那"蛇蠍美人"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她除了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美貌和一颗没有温度的心外,还随身携带以蠍子等毒物特别研制的精緻毒针;一旦惹到她,下场往往不死也剩半条命。 "见到他了?"冷忧轻哼,"从我一出现,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很好。"滕隐将方向盘一旋,快速超越三辆车。 冷忧随着车身的摆荡晃了晃,手上的梳子扯下几根头发。 "没瞧见我正在梳头吗?"她不悦拧起眉。 "他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boss希望我们做得完美些,最好能够天衣无缝,就算对方要查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解。""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滕隐看了她一眼。 "不要低估我。""没有人敢这么想,我只是关心一下你需不需要协助。""不需要。"斩钉截铁的。 滕隐抿抿唇,这妮子的固执十年如一,强风吹不走、狂雨扫不掉。 "要不要吃点消夜?""我只想马上回家。"冷忧的口吻不容置喙。 滕隐也不再赘言。 "总裁?""总裁……""总裁?"接二连三的叫唤声慢慢贯穿卫君廷的耳膜,他猛地回神,扫了众人一眼,若无其事地道:"继续。"会议持续着,但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那一夜ii那个拥有冷漠表情和热情舞姿的神秘女郎总不断在他的脑中盘旋,她不只出现在梦中打扰他的睡眠,甚至连工作时也不放过他;几天下来,他为她魂牵梦萦,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天哪!他是怎么搞的? 为了想见她,他之后还去过那间pub几次,却再也难寻芳踪。 最后,他找了pub的负责人询问她的相关资料,岂知得到的答案让他沮丧得想揍人。 那一夜,她只不过是去临时代班的,所以负责人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资料。 至於那个让她代了班的钢管女郎更夸张,说什么那一晚莫名其妙地晕倒了,连假都来不及请,哪可能找人代班? 怪哉! 她像个泡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也不晓得消失在哪里。 总之,她就莫名的蒸发了! 说实话,他还真的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女孩子,偏偏……唉,老天爷,您别耍弄人了吧? "总裁?"旁边的林秘书轻轻推他,卫君廷才惊觉自己又闪神了。 "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他宣布完,先行离去。 这个会议再这么开下去不但毫无意义,恐怕他的心不在焉势必惹来下属们议论纷纷。 "总裁,您有心事?"跟上来的林秘书轻声问道。 "没有。""但ii""别多事!"这女人眼里所透露出的爱慕,他岂会没发现!只是他一向公私分明,况且,现在的他整副心思只系在那个女郎身上。 "我只是关心……"林秘书轻咬下唇。 "管好你自己就行。"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差,他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总裁,您的任何事,我都愿意效劳。"他的手像温柔的抚慰,让她的心瞬间暖了起来,还小鹿乱撞。 "谢谢。"语毕,卫君廷没有进入办公室,反而迈出更大的步伐快速离开。 林秘书望着他的背影,双颊微微泛红,迳自陶醉在妻子送丈夫出门的想像画面中…… "怎么突然跑来了?"武少琅有些意外卫君廷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 "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帮我找个人。"武少琅挑挑眉,一脸饶富兴味。"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卫君廷拧了下眉,显得有些苦恼。 "嗄?"武少琅错愕。 "我只记得她的长相,其他的一无所知。""开玩笑的吧?"武少琅还是反应不过来。 卫君廷白他一眼。 "没事开这种玩笑?我又不是吃饱撑着。"他想找到她,即便这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他也不明白这股执拗所为何来,但他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想这么做。 "但ii"武少琅愣了一下。 这太匪夷所思了!要找一个只记得长相的人?怎么找啊? "我一个人毫无头绪,所以才想请你帮帮忙。"卫君廷瞪着好友张口结舌的模样。 "请?"武少琅更诧异了。 哦喔,这傢伙真的反常,居然说"请"耶! "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欠揍?"卫君廷悄悄抡起拳头。 "是女人?"武少琅瞅他。 卫君廷没吭声,表示默认了。 武少琅装模作样地重叹,"我说你的动作用不着这么快吧?硰才刚做了爱情的奴隶,你便要立刻追随?""你多虑了。""一点也不!瞧你一副喜上眉梢,跟硰当时一个模样,摆明了红鸾星动。"武少琅言之凿凿。 "胡说八道!"卫君廷低斥。"你到底帮是不帮?"武少琅双手一摊。 "怎么帮?只有你知道她的长相,至於其他的你又一无所知,试问我该从何帮起?"卫君廷沉默了好半晌。 "算了,是我异想天开。"如果连武少琅都帮不上忙,那么这就真的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了。 想想也是,他何苦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郎如此念念不忘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卫君廷若挥手一招,要什么女人没有! "这么快就死心了?"武少琅眉梢微挑。"想必那女孩对你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卫君廷撇撇唇,"既无动心,又何来死心?""你自己看得开那最好。"武少琅并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 "没事了。"话落,卫君廷转身离开。 武少琅默不作声,望着好友的背影,锐利的眼眸瞇了瞇,不由得陷入沉思…… 车子驶出停车场,过於温暖的阳光令卫君廷皱了皱眉,将冷气转强。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也不晓得是烦抑或是躁。 他伸手进副座前的小置物柜里搜寻墨镜,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摸不到。 "怪了,明明搁这儿的,怎么会没有?"他喃喃自语地道。 不料,才这么一分神便闯祸了。 "啊ii"伴随着尖叫声,一盆玉兰花从天而降,散落一地。 还好卫君廷及时踩住煞车,否则这会儿恐怕又多了抹轮下冤魂。 深呼吸后,他连忙下车查看。 "没事吧?"卫君廷上前搀扶全身包得密不透风的妇人。 戴着斗笠的头颅晃了晃。 "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ii""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咦?柔柔软软的嗓音…… 卫君廷瞧见抬起头来的妇人,顿时傻眼。"你ii""我没事。"她说着弯身捡拾四散的玉兰花。 "等等!你ii"从震撼中回过神的卫君廷按住她的肩。 "我真的没事。"她绽放一抹笑容强调道。 "不,你、你ii"卫君廷太过惊讶,不知从何开口。 她不正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茶饭不思的神秘女郎?可仔细一瞧,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头发! 神秘女郎拥有一头乌亮如瀑的及腰长发,但眼前这女孩的头发却只长到肩膀,实在差太多了。 然而,除了头发的长度,她们的长相几乎如出一辙,她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先生,你抓得我好痛。"她试图挣脱。 "对不起!"卫君廷这才惊觉自己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腕。 "我真的没事,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她重申。 "小姐,我想请问你一件事。"卫君廷也弯身帮她捡花。 "什么?""你为何把头发剪了?"她张大眼睛,彷彿碰上神经病似的瞪着他。 "我的头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留到腰过?"她一脸不可思议。 "谁会把头发留到腰部?那怎么整理呀?""那你也没到pub打过工喽?""当然没有!"她不由自主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或者……你有姐姐、妹妹或双胞胎什么的?"卫君廷不死心地问。 她眨眨眼,转身溜之大吉。 "喂喂ii"他以为自己猜中了,欣喜若狂地追了上去。 由於两人的体型悬殊,她一下子便被卫君廷赶上,继而抓住。 "疯子!放开我ii"她的放声尖叫引来旁人侧目,卫君廷只好松手。 "你误会了,我ii"她不等他的解释,惊恐万分地拔腿就跑。 卫君廷望着远去的倩影深深扼腕。 到最后,他还是没搞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她"…… 第二章 那一次的偶遇之后,卫君廷便经常开着车子在街上晃来晃去,盼望再度重逢。 虽然明白机率可能微乎其微,但尚未证实那个卖玉兰花的女孩与pub里的女郎是否为同一个人之前,他不会轻言放弃。 从来不会因私忘公的他,近来总为了"她"而担误公事,他不断地自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然而所得到的全是无解。 翻了翻下属送进来的业务报告,他既无心思,便不愿耗在这儿浪费时间。 想着,他起身往外走。 "总裁?您又要出去?"林秘书唤询快步疾走的卫君廷。 "嗯。"卫君廷头也没回地道。 "但您等会儿有个约会,要与雷氏的负责人见面呀!"林秘书追上前报告。 "取消。"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后,卫君廷便离开公司。 他又驱车在马路上闲兜,只要看到卖玉兰花的,无论如何他都非得买上一束,乘机瞧瞧其中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然而,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他不得不死心了。 "唉!""干嘛?特地跑来叹气给我听?"武少琅睨着一进门就哀声叹气的好友。 卫君廷甩甩头,"我真的从没这么闷过。""又是为了那个神秘的女孩?你上回不是告诉我说死心了?""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知道吗?好巧不巧,我后来在路上差点撞到一个卖玉兰花的女孩,结果仔细一看发现她们长得好像!"卫君廷说道。 "於是你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对,只不过我这些天逛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没有再遇见那个卖玉兰花的女孩。"武少琅细究的目光在好友脸上梭巡。 "你真的很反常喔!""我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你提醒。"卫君廷没好气地道。 "那你打算继续沿着大街小巷这么晃下去的找寻芳踪?"卫君廷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该死心了。""上回你也这么说。"武少琅嘲谑的说。 "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卫君廷加重语气道。 武少琅端详他片刻,喃喃自语似的说:"但愿如此。" "结果怎么样?"滕隐煮了壶香浓的咖啡,等冷忧一进门,立刻为她沖一杯。 冷忧轻哼,"那个傻子每天都在街上试图找到我。""你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觑。"滕隐深深看了她一眼,由衷地道。 冷忧颇不以为然的扯扯嘴角。 "就等他一步步走进我为他设计的陷阱里了。""接着你打算怎么做?""你不用知道。"口吻淡漠。 "有必要总是这么拒人於千里之外吗?""平易近人只会不知不觉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冷忧的语调平淡。 "我以为从你的身上找不到所谓的弱点。"滕隐睇着她。 冷忧不置可否。 "我们是搭档,不是吗?"滕隐别有涵义的说。 "能够伤害你的往往是最亲近你的人。"冷忧的目光森冷。"更何况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滕隐无话可驳,耸了耸肩,默默喝着咖啡。 "虽然我们是搭档,但这次的任务是我的工作,希望你别干涉。"冷忧低声警告。 "如果你真的承认我们是搭档,那么就别老是独断独行。"滕隐忠告道。 "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知道不是吗?"冷忧语带讽刺。 "我是关心你。""对我而言,那些都是狗屁。"冷忧重重的放下杯子,转身进房。 滕隐摇摇头,轻叹,"愤世嫉俗的丫头。" 怎么可能? 卫君廷笔直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张口结舌。 当崇高的身分地位象徵着一个人时,没人愿意相信还会有什么能够胜过他。 於是,很少人相信卫君廷会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因为在众人的心目中,他毋需任何信仰,因为他本身就像个神祇.但旁人的意见总是不相干的,卫君廷未曾因此而放弃自己的信念。 每个星期天他总会起个大早,来到位於郊区的教堂做礼拜。 之所以会选择这么一间老旧的教堂,主要还是考量到它人烟稀少、隐密性极佳的优点。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发现她的身影。 为什么呢? 为什么当他决定死心、打算将她遗忘时,偏偏她又出现在眼前?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那么,她是存心要耍弄他的吗? 不,他已经受够了! 卫君廷悄悄移近,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喂,你想干嘛?"她被拖到教堂外的空地才反应过来。 "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卫君廷的脸色很难看。 "明知故问?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就这么把我拖到外头,不怕我告你非礼?"她怒目相向。 "你还想继续演下去吗?""我不懂你说什么!""不,你心知肚明。"没道理完全不相干的人会长得如此相像,他才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 "我不明白!"她双手扠腰,模样剽悍。 他一手箝住她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堵住她火辣的唇ii"呜ii"她惊骇过度,奋力地拳打脚踢。 他文风不动,舌尖霸道地挑开她的贝齿,探入口中品尝她的香甜。 他的舌极尽挑逗之能事,在她口中绕着、逗着、嬉戏着。 "唔!"她的挣扎慢慢转为屈服。 良久,卫君廷终於松手,四肢虚软的她反倒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还想否认吗?"他的鼻尖顶着她的,强迫她直视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别开脸。 有生以来头一回经历这样的感官刺激,她险些迷失。 "我找你好久,看在我那么辛苦的份上,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她紧抿着唇,轻轻推开他。 "我真的被你搞胡涂了!"卫君廷不放弃地用双臂箍住她。"你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原来天底下真有如此自以为是的厚脸皮。"她嗤之以鼻。 卫君廷忍无可忍地掐住她的下巴,逼问道:"你究竟是谁?""我若说了,你信吗?"她睨着他。 "我信。"他点头强调。 "那么你听好了。"她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我是来取你性命的死神。" "倘若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死神,相信很多人会因为你而死得心甘情愿。"卫君廷看她一眼。 她哼了哼。"别以为耍嘴皮子就能要我饶你不死。""我不曾这么想。"卫君廷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在你取我性命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说吧!""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么我死而无憾。"她瞪着他片刻,而后讥笑道:"不知你是太勇敢还是神经太大条,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你就错了。"卫君廷正色驳斥。"你接二连三在我面前来了又走,美丽且神秘的你害我为你茶饭不思、伤心费神;若临死都不能知道心仪女子的芳名,我怕自己会因为这股执念而上不了天堂。""哼,真是大言不惭!你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上天堂?"她没因他的花言巧语而小鹿乱撞,反倒被他的自负刺了耳朵。 "我一生光明磊落、俯仰无愧,死后自然上天堂。"卫君廷振振有辞。 "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清高,怎么会有人肯花大钱买你的命ii"她倏地住口,惊觉到自己失言了。 "原来我这么值钱呀?"卫君廷故作受宠若惊。"那我可真要谢谢有人那么抬举我喽!""油腔滑调!"她才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一定是装的! "唉!你还想回避我的问题到几时?"卫君廷忧郁地蹙紧眉头。 "冷忧。"也许觉得眉头深锁的表情不适合他,她竟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认真审视,而后下结论道:"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冷忧不由得火冒三丈。"我的名字合不合适,用不着你来评判!""一个人的名字会直接影响到其个性,你长得如此美丽,那么阴郁的名字实在不适合你。"卫君廷续道,丝毫不在乎生命正遭受胁迫。 "你ii"她后悔了!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真是不智之举! "究竟是谁为你起的名?"卫君廷不死心的追问。 "住口!"话落的同时,一把尖锐的匕首架在卫君廷的脖子上。 "冷忧……"卫君廷反覆咀嚼着她的名字,然后轻轻闭上眼睛。"能死在你手上,是我的荣幸。""恭喜。"冷忧从齿缝中挤出这话。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他在她加重手部力道前出声。"是谁出钱买我的项上人头?""那么先问问一生光明磊落、俯仰无愧的你怎么会与人结怨呢?"冷忧冷嘲热讽地道。 他一脸无辜的双手一摊,"就是想不到才要问你呀!""用你的灵魂去寻找真相吧!"语毕,她使尽全力地挥出一刀。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腕被牢牢反握,箝制在半空。 "抱歉,我不想让自己变成冤魂,所以没得到答案之前,我不死。""你ii"冷忧气急败坏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卫君廷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坏坏的调笑道:"你是个不及格的杀手。"冷忧笃定地警告:"我从未失手。""那么,我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保护好自己的项上人头?"卫君廷轻松的语气泄露出对她的威胁压根儿不以为意。 "没错!"她斩钉截铁。 "但重点是,你舍不舍得。"语毕,他蛮横地攫住她的芳唇。 猝不及防的她只能被动地承接自他身上一波波传来的热力。 这个吻不若先前温柔,严格说来,还带有一点惩罚的意味。 思及此,她用力一咬牙,接着果然得到她所想要的自由。 松手的卫君廷并没有因为嘴唇被咬破而显现愠色,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舌尖轻轻舔舐微渗的血丝。 不知怎地,他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刹那间,她竟有股错踩老虎尾巴的无名恐惧。 她微微打了个哆嗦,不假思索地转身奔逃。 好危险! 在刀口上舔血生活了这么多年,冷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害怕。 比起他眼神所迸射出的危险气息,以往出生入死的险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首度正面交锋,她才惊觉自己先前一直低估了他,隐藏在那副俊俏皮相下的心思,绝对远超过她所臆测的敏锐与缜密。 后照镜显示有辆车一直对她紧追不舍,而她脑中除了卫君廷外不做第二人想,脚下的油门不由自主地越踩越紧。 见到她不要命地高速飙车,卫君廷有些担心地放慢速度,孰料她火速依旧,他只好加足马力再追上去。 也许她咬破他的唇自知理亏,但是他又没要追究,她何必这么飞也似地逃走呢? 虽然她的飞车技术明显高超,但几番惊心动魄的超车画面让他的心跳硬是漏了好几拍。 不行,她说要他的命,但他尚且健在,她岂能先他死去? 卫君廷将车子与她并列,摇下车窗对她喊话:"停下来!"他的咆叫呼啸而来,冷忧一慌,车子冲得更快。 她一心只想赶紧逃离他,完全没注意到车子的速度已经超出常人所能控制的范围。 "不准再加速了!"卫君廷心急如焚,却苦无制止她的方法。 冷忧将油门踩到底,偏偏不远的前方有辆龟行的休旅车挡住了她,她想也不想地越过双黄线,不料对向车道闪避不及的卡车迎面而来ii一阵喧嚣的喇叭声划破天际,顿时尖叫四起…… 第三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室冰冷的铁门始终紧闭着,让人悬在半空的心饱受折磨。 坐立难安的卫君廷不知道第几次下意识地拿出一根菸,压打火机时才想到医院禁菸,於是有些懊恼的又放了回去。 "该死!"他喃喃咒骂,首次体会到热锅上的蚂蚁那种焦灼无助的心情。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追她就好了! 为什么要追她呢?当时若什么也别做地放她走,现在她就不会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该死的!这全都是他的错! 冷忧,你不能死!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后,你不可以就这么死去!我不准、不准!卫君廷对着空气无声地呐喊。 方寸大乱的卫君廷不停地走过来、踱过去,终於,"手术中"的红灯变暗。 一见到有人出来,他忙不迭地上前追问:"她怎么样?""伤患的手脚均有多处骨折,右边肋骨断了一根,另外一些皮肉伤皆处理完毕,比较麻烦的是她脑部受到重击,可能有严重的脑震荡,关於这一点必须再详细地追踪检查。"执刀医生拆下口罩后说明道。 "总而言之,就是她不会死对不对?""目前来说是。""什么意思?"卫君廷难掩激动。"你是医生,应该要给人明确的回答呀!""一切必须等伤患清醒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你是说她有可能不会醒来?"卫君廷不相信这个答案。 "由於伤患脑部遭受重创,所以初步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闻言,卫君廷脸色瞬间铁青。 "你是伤患的家属?"医生注视着他。 "不是。""我们在伤患身上找不到任何证件。""我会支付她所有的医疗费用,无论如何ii"卫君廷一把揪起医生的领口,"给我治好她!" 冷忧在加护病房观察了三天,才让护士换到普通病房。 尽管她昏迷不醒,但卫君廷依然日夜守护,只盼她睁开眼睛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自己。 他的癡心令一群小护士为之动容,一时间,他成了她们欣赏与讨论的对象,并偷偷为他起了个"深情王子"的绰号。 "喂喂ii"一名小护士突然挥舞着手上卷成棍状的杂志,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地嚷嚷。 "不要命啦你!谁都知道在医院里不准喧譁,怎么反倒是你连一点身为护士的自觉都没有?"最资深的芬芳拍了下莽撞学妹的额头。 "学姐,你别老是打我的头呀,都让你给打笨了。"惠如抚着额头嘟哝。 "也没瞧你几时机伶过。"芬芳不留情面地奚落。 "学姐……"惠如可怜兮兮地扁着嘴。 "芬芳学姐,你就别挖苦她了吧!"另一名清秀护士李贞为其缓颊。 "是呀,先问问她为何这么兴奋嘛。"自小便立志与姐姐同为白衣天使的李烈接腔道。 "手里拿着什么?"芬芳缓和脸色,瞟了瞟惠如手中握着的东西。 "对了!"惠如这才又记起她的新发现,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说:"你们晓不晓得那个深情王子是谁?""不就是个癡心男吗?"芬芳一脸不以为然。 "错!大错特错!"惠如驳斥,献宝似的摊开手里的杂志。 "一本旧杂志有啥好看的?"芬芳啐道。 "啊!"李烈拿来翻了翻,低呼。 "哎呀!"上前探个究竟的李贞也叫了一声。 "什么哪?"芬芳被她们的反应勾起好奇心,也跟着凑热闹,孰料这一瞧却不得了。"他ii"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脸上全写着讶异和惊喜。 "他就是ii"李贞说着捂住了嘴。 "人称﹃破军﹄的卫君廷。"李烈接完姐姐的话。 "杀、破、狼"乃闻名遐迩的企业龙头,更属名列前茅的世界菁英,但作风神秘、行事低调的他们向来让人只闻其名、难窥其貌;若非日前"七杀"裘文硰的婚事喧腾一时,他们三位大人物的照片也不可能出现。 在媒体记者披露了七杀的新娘原是某杂志社的小记者后,众多女性深信"飞上枝头当凤凰"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只是她们的追星梦显然崎岖异常,至今尚未有人成功地摘下另外两颗耀眼星曜。 然而,此刻破军这样守护着一个重伤女子意谓着什么? "不得了对不对?"惠如洋洋得意。"我不经意翻到时,还真是大吃一惊!""闭紧你的大嘴巴,不许四处张扬。"芬芳沉声警告道。 "为什么?这可是个大消息耶!人敬人畏的破军就在咱们医院里!"惠如不解地嘟哝。 "听学姐的话总没错。"李贞劝道。"把这本杂志带回家收好。""我真是不明白!"惠如皱着一张小圆脸。"人家当事者也没要求要保密什么的呀!""所以我们更应该为了医院的声誉不轻易张扬。"李烈解释。 "好吧好吧,就听你们的。"唉!谁教她的资历最浅呢? 一群小护士始终没发现,当她们兴致勃勃讨论着深情的卫君廷时,暗地里,同样有个忧心忡忡的男子在冷忧的病房外日夜守护…… "这是怎么一回事?"当裘文硰看见武少琅又是单独一人出现时,忍无可忍地问。 "天晓得。"武少琅坐进沙发跷起二郎腿,慵懒的回道。 "我们回国都好些天了,他连个面都舍不得露,今儿个请他吃饭还拿乔啊?""他会不会仍在气我把你给抢走了?"甯巧儿从背后环住丈夫的脖子。 打从他们的婚事公开后,卫君廷就变得怪怪的,对她虽然没有敌意,但也称不上友善。 "你多心了。"裘文硰转首宠溺地亲亲妻子的脸颊。 "你的确多心了。"武少琅唇边漾起一抹玩味笑意。"那傢伙这会儿搞不好也深陷情网难以自拔哩。""哦?"裘文硰与甯巧儿交换一个有趣的眼神。"我们才离开半个月,他这么快就被套牢了?""如果对方肯将他套牢,想他还求之不得咧,问题是他迷上的根本是个幽灵人物。""幽灵人物?"甯巧儿不解。 "此话怎讲?"裘文硰眼中的兴味更浓了。 "你们出国度蜜月后没几天,他突然跑来﹃请﹄我帮他找个女人,问题是他除了记得人家的长相,其他一无所知。"武少琅故意加重那个"请"字,让他们一同感受那傢伙的反常。 "那你有帮他找到人吗?""连最基本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武少琅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不过后来听他说在路上有遇到长得很像他要找的那个女人。""是她吗?"甯巧儿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不断往前倾,裘文硰索性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武少琅耸耸肩,"从那之后他就很少跟我联络,call他也不回,八成像个疯子似的忙着沿路找人。""他该不会就这么找遍了整个大台北吧?"甯巧儿莞尔的问。 "有可能。"裘文硰说。 "那傢伙一旦决定了什么就非得完成才肯罢休,我行我素又冥顽不灵!"武少琅轻啐。 甯巧儿咋咋舌。他们三个人之中,她对於卫君廷的了解最少。 "头一次看他对一个女人如此锲而不舍。"裘文硰轻笑。 "由他去吧!相信他自己有分寸。"甯巧儿忽而啄啄丈夫的下巴,嗔声问:"既然他今晚不可能出现,那我们可不可以先吃饭?"裘文硰回亲了她的唇一记,抚摸她微凸的肚子,万般溺爱地道:"当然可以,否则饿坏了咱们的小宝贝怎么办?""就偏心你的小宝贝!"甯巧儿立刻不满地噘起嘴。 "傻瓜!我偏心小宝贝,是因为爱死了小宝贝的妈咪呀。"裘文硰揉了把她的发。 一旁的武少琅忍不住猛翻白眼,嘀嘀咕咕地道:"啧!早知道我也不来了,跟蜜月中的新婚夫妻共处一室,还真是伤眼伤耳又伤胃!" 怎么了?为什么她的眼皮这么重?为什么她浑身上下好像被拆了几回,四肢百骸全都不对劲? "冷忧?"谁在叫? "忧……"谁?到底是谁? 她挣扎着想辨认出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究竟从何而来,无奈她彷彿置身於五里迷雾中,一切如梦似幻、难以分辨。 蓦地,有只手贴上她的脸颊,那温暖的触感、轻柔的抚摸,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更贴近…… 看着她像猫咪般眷恋地磨蹭着自己的手,卫君廷忍不住漾出微笑。 "如果你已经醒了,为什么不把眼睛睁开?"她呻吟一声,极力撑开沉重的眼皮;霎时,一张放大的脸呈现眼前,令她大吃一惊ii"你是谁?""我是谁?"卫君廷愣了愣,旋即释怀一笑,以为她是因为刚恢复意识才一时想不起来,於是戏谑道:"有人重金悬赏我的人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她眉心微拧,困惑地低语:"你在说什么?"卫君廷再次怔愣,凑近审视她的脸。 "你、你想干嘛?"她的声音仍显虚弱。 卫君廷的心陡地一沉,眉头愈拢愈紧。 "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她眨眨小鹿般清澄无辜的眼,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该死的!"他咒骂一声,冲了出去。 当卫君廷带着医生回到病房,发现冷忧因为被吓坏而整个躲进被窝里。 "冷忧?"他边唤边试图拉开棉被。 但冷忧紧揪不放,无辜的被子於是陷入一场小小的拉锯战;最后,卫君廷索性一把掀开。 "啊ii"她低叫一声,惊疑不定地瞪着房里的男男女女。 "别怕,让我为你检查一下。"医生柔声劝说,打亮小手电筒欲检视她的瞳孔,但马上就被她扬手挥掉。 "走开!""小姐ii""别靠近我!"她喝止欲走上前的护士,惶惑不安地蜷缩在床角。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有所动作。 "怎么会这样?"卫君廷神色凝重。 "应该是丧失记忆。"医生一口判定。 "丧失记忆?"天哪! "这是部分脑部受创的人可能出现的后遗症。""那她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不要再给我这种模稜两可的回答!"卫君廷忍无可忍地低咆。 "能不能恢复记忆的关键在於患者本身,身为医生的我着实也爱莫能助。"医生同情地望着他,体谅他一片深情所导致的懊恼与愤怒。 一旁的护士们目光亦然。 卫君廷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然后以平稳的声调说:"除此之外,她还可能会出现哪些后遗症、并发症什么有的没的,你乾脆一口气全列举完,才好让我有心理准备。""偏头痛、风湿……"医生当真列出一串,末了还补充道:"其实若是身体调养得当,预防总是胜於治疗。""说完了?"医生点点头。 "我可以带她走了吗?"卫君廷无奈地蹙紧眉头。 "不行,她还得做最后的检查,最迟明天才能让你带走。""你也瞧见了,她不准你们靠近。""在尚未踏出医院大门前,她是我的病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听我的。"医生严肃地看向缩在床角的人儿。 "我不认为多花一天的时间做什么狗屁检查,就能改变她现在的状况。"区区一个外科医生也敢面不改色地跟他讨价还价?哼! "你冷静点好吗?我明白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你若真的爱她,相信你必定能陪她找回失去的记忆。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吧?"医生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小护士们觉得感性,却令卫君廷错愕不已。 "你、你说什么?"他爱她? "那些检查不费事的。""只是要确定她的身体是否还有其他潜伏的危机。""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留下来陪她。"小护士纷纷加入劝说行列。 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嘛! 如此俊逸深情的男人大概世间绝无仅有了,往后再想见到也许得在梦里提着灯笼找找看有没有……呜呜,好感伤哪! 卫君廷张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群人是怎么搞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明天再来接你。"他对冷忧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毫无自觉眸中覆着迷惘。 医生、护士们仍旧满怀同情地望着他的背影。 而冷忧则是一脸深深的困惑…… 卫君廷一上车,半秒钟都不肯多待,迅速踩油门驶出停车场。 真是莫名其妙!医院里的人脑子大概全出了问题,尤其是那个医生! 听听他说的什么鬼话? 他爱她? 哈,滑天下之大稽!他怎么可能会爱女人呢? 一直以来,他、裘文硰和武少琅的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女人不断地自动靠过来,像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前仆后继、连绵不绝。 她们一个个为了佔据他们身旁的位置,莫不心机算尽、花招百出,同时也丑态毕露。 追逐男人的金钱与才能是女人的天性,而女人则往往将那误以为是爱情。 她们以爱为名,彻底瓜分男人的权利、加诸男人的义务,却视之理所当然。 老实说,在她们的人生观中,肯如此积极地去追求梦想并不是件坏事;但如果她们的目标是他们,那就很抱歉了。 他们拒绝成为众人垂涎的果子,宁愿当天边高不可攀的星曜。 因为他们的爱情里容不下丝毫关乎利益的杂质,所以他们不可能真心的去谈情说爱。 但他不介意偶尔玩玩游戏。 他必须承认,冷忧的确吸引了他。 第一次见到她,她是pub里性感又神秘的钢管女郎;第二次见到她,她是路肩清纯得像高中生的卖花女;第三次见到她,她像个虔诚的基督徒在教会里做礼拜,一袭洁白飘逸的洋装将她烘托得宛如天使。 她是如此多变,却又如此神秘,她勾起他强烈的好奇心,令他想不顾一切去探索她。 偏偏出了这么个意外。 他会这样担心她,天天守候在旁,只是因为他难辞其咎。 假如当日他不开车追她,她也不会为了想摆脱他而发生车祸。 没错,他不过是在尽所谓的"道义"罢了,才不是什么爱! 如今她还不幸地丧失记忆,那么,照顾她、守护她、暂时担负起她的人生,他委实责无旁贷。 在车祸发生前,她曾说过要取他的性命,但他尚不及问出幕后黑手。 她是个谜,无论如何,他总有一天会解开! 深夜。 静谧的医院里,只剩护理站还亮着灯光,整夜都没传来什么突发状况,值班的小护士不禁悄悄打起盹来。 一道黑影迅捷如风地闪过走道。 小护士反射性地睁开眼睛扫扫四周,见无异状,索性倒头睡了起来。 头等的单人病房内,有个身影伫立在月光遗漏的阴影处,静静凝视着白色床榻上的人儿。 似乎感受到那窒人的视线,冷忧霍地惊醒,张大眼睛环顾幽闭的空间,怯怯地问:"谁?"片刻之后,高大的人影才缓缓走到床边。 冷忧瑟缩了下,但没有逃避,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冷忧,你还好吗?"滕隐落座在床畔,关切地柔声问道。 "你是谁?""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冷忧黛眉微拧,努力在脑中思索好半晌,然后摇了摇头。 "我是滕隐,你最好的搭档,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度过无数晨昏,难道这些你都忘了?"滕隐抓住她的双肩,显得有些激动。 "我……"冷忧手足无措。"对不起,我……""该死!"滕忧陡地放开她,难掩失望。"我的冷忧从来不会表现出这种慌乱的样子。""对不起,我ii"冷忧自责地抱住脑袋。"见到你的刹那,我的内心隐约浮现一股熟悉感,但无论我怎么想,就是记不起你是谁;我、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说到后来变成喃喃自语,接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冷忧!"他有些震撼地搂她入怀。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以前的冷忧是沉默寡言的、是犀利果断的、是临危不乱的、也是冷血无情的;在她的世界中,除了任务,他不曾见她为哪桩事费神过,但此刻她竟然因为记不起他是谁而哭了。 "怎么办?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她靠在滕隐怀里,无助地哽咽。 "有我在,别怕,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的。"滕隐安抚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滕隐?"冷忧仰起小脸。 "嗯?"望着那副梨花带泪的怜人模样,他的心都揪了。 "冷忧是我的名字吗?""是。""既然你是我最好的搭档,为何我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你?""卫君廷在你旁边,我没办法现身。""为什么?"冷忧不解地皱起眉头。 "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跟她解释这么多有用吗? "那个卫君廷……究竟是什么人?""日后再慢慢说明,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吧!"蓦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滕隐止住动作。 "有人来了,什么也别说。"他叮嘱道,忙翻身躲进床底下。 第四章 门打开,稳健的脚步声停在床边。 佯寝的冷忧感受到一股热气吹拂在脸上,倏地睁开眼睛,瞪着面前放大的一张俊脸ii"干什么?""这么敏感?还是你根本没睡?"卫君廷咧出一排漂亮的牙齿。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言下之意那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也好,省得我费时费力地叫醒你。""三更半夜的,你偷跑进医院来干嘛?""哪里需要偷跑?这里上上下下的护士们不知道多欢迎我。""大言不惭。"冷忧嘀咕了句。 "走吧!"卫君廷三两下收拾好冷忧简单的用品。 冷忧怔了怔,"走去哪里?""带你回家,不然还能去哪里?"卫君廷说着撇了撇嘴。"我可不想明天再跟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傢伙打照面。""不、不ii我不能跟你回去……"冷忧一颗头摇得像博浪鼓。 "不?"卫君廷瞇起了眼。"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你不跟我回家,难道有其他地方可去?""我ii"冷忧险些就将滕隐的存在脱口而出,但忆及他叮嘱过她什么也别说。 "既然没地方可去就别逞强,放心,我不会乘机吃了你的。"卫君廷保证地道。 "不行呀,我……"冷忧支支吾吾,陷入两难。 "到底怎么了你?""我……"滕隐怎么不教教她该如何是好? "别拖拖拉拉的!"卫君廷不耐烦,索性一把横抱起她。 "不,放我下来ii"冷忧慌张地挣扎着。 "闭嘴。"卫君廷搞不懂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拗。 "总之我ii唔……"卫君廷用吻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话。 刹那间的安静令躲在床底下的滕隐寒着一张脸,但为大局着想,他只能咬牙按兵不动。 彷彿过了一世纪那么久,氧气才重新回到她的肺部,她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白的脑袋开始运作。 奇怪,真的好奇怪!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但却对这个吻感到熟悉……莫非,她以前也被他吻过? 可是,应该是陌生人的他为什么会吻她呢?滕隐才是她的搭档不是吗? 这样的疑问开不了口,冷忧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再说话,我还会用同样的方法让你闭嘴。"卫君廷恫吓道。 冷忧轻咬下唇,注意到他粗沉的呼吸声和颜色变深的瞳孔,明白这个吻对他的影响也不小。 发现他前额垂落一绺头发,她想也不想地伸手帮他拨好。 "别动!"他的轻喝吓住了她。 "不要主动碰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他露骨的言语令她浑身一僵,怯怯地瞥他一眼,旋即别开脸。 只有些许月光透照的房内,使得他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像是撒旦最得意的傑作,炯炯有神的凝眸深处彷彿燃着炙热的火簇…… 此刻的他看来格外邪魅且惑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惹得她一阵心悸。 贴近的身躯透露着彼此的心跳,那强而有力的鼓动一来一往,几乎要蹦跳出来似的。 为了避免再衍生出更多不应该的情绪,卫君廷迈开脚步快速离开。 车子开上山腰,最后驶进一幢独立别墅的庭院里。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一个注意着路况,一个专心於街景。 直到下了车,冷忧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好怕他会再吻她,并非讨厌,而是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迷惑。 在她发生意外前,他之於她,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很想知道,但心里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惶恐。 "进来吧!"跟在他后面进屋的冷忧顿时眼睛一亮,打量着美轮美奂的室内,不掩欣羨地问:"你一个人住?""不是。"她顿了顿,"那我会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不会。""你怎能这么肯定呢?""当然。"卫君廷的唇弯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因为,另外一个住在这里的人是你。"冷忧这才领悟被他给愚弄了,不禁睨他一眼。 "不错,凶巴巴的个性丝毫未变。"卫君廷揶揄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接我回家?"冷忧终於问出隐忍许久的疑问,同时思忖着他对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不过是为了减轻罪恶感罢了。""什么意思?""会发生那场车祸,我必须负大部分的责任。""怎么说?""总之你是为了躲开我才会撞车的。"卫君廷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为什么要追我?"冷忧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卫君廷深深的睇住她。 "因为你欠我一个答案。""所以你接我回家,除了减轻罪恶感以外,还想寻求尚未获悉的答案喽?"他眸光一闪,耸耸肩,"你要这么想也行。"冷忧转身往大门走。 "上哪儿去?"卫君廷一把攫住她的肩。 "要你管!""你到底想怎么样?"卫君廷被她的怒意搞得一头雾水。 "你害我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还存心不良地接我回家,我岂能这么轻意就成全你这个坏蛋?"冷忧冷冷瞪他一眼。 "坏蛋?"卫君廷莞尔失笑。"不知道是存心不良的我比较坏,还是想杀人的你比较坏?""我想杀人?"冷忧愕然的呆住,忆及她苏醒的那一刻好像也听到他说过类似的话。 "你全忘得一乾二净,如今多说无益。"卫君廷不想多谈。 "不行!你把话讲清楚!"冷忧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还能讲什么?"卫君廷无奈的睨着她。 "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哪知道?"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为何要杀人?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我追你就是想问出幕后主使者,但……"卫君廷摊摊手。"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结果。""你的意思是指我是个受雇的杀手?"冷忧瞠大了眼。 "应该是。""不、不可能……"她的脑中蓦地涌现滕隐的脸,记得他说他们是搭档,莫非…… 关於她的事情,相信滕隐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老天!她居然现在才想起他! 滕隐说过要带她走,结果她却跟着卫君廷回家,她到底是怎么搞的? 想着,她转身往外走。 "你又想上哪儿去?"卫君廷再次拉住她,叹了口气。 "我必须回医院。""回去做什么?""你别问,总之我必须回去。""你想一个人走下山?"冷忧微怔一下后,问:"你不送我?""为什么要?"他反问。 "我自己走。"冷忧甩开他的手,夺门而出。 冷忧几乎是一走出卫君廷的家就后悔了。 幽暗的山路不只阴森弔诡,凉凉的寒意还教人不禁直打哆嗦。 在这样的深夜里,想搭到便车大概是癡心妄想,但求别突然冒出什么怪东西来就阿弥陀佛了。 她一边提心弔胆地左顾右盼,一边极尽所能地加快脚步。 走着走着,冷忧依稀听到车子行驶的声音,心里感激着上天的怜悯,同时也预备好搭便车的手势。 终於看到了车子,登时,她表情一垮,转身继续往前走。 耀眼的银色跑车跟在她旁边,车窗摇下,显现卫君廷满脸的无奈。 "上车吧!"冷忧轻咬下唇,心里明明很想上车,但仍赌气地不愿看他。 "冷忧!"他的叫唤透露出不耐。 冷忧停住脚步,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上车。 没办法,她实在害怕他会因为不耐烦而真的丢下她离去。 "你这个固执的女人!"卫君廷忍无可忍地斥道。 "还来干嘛?让我自己走下山呀,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正好可以甩掉我这个麻烦。"冷忧口是心非地道。 "我现在才发觉你激怒人的本事不小。"卫君廷皮笑肉不笑的。 "过奖。"冷忧学他冷笑。 接着,两人谁也没再开口,低沉的气压一直持续到目的地。 进到医院,卫君廷带着冷忧很有技巧地避开护士们的耳目。 一回到病房,冷忧迫不及待地探看床底,旋即失望的跌坐在地板上。 果然不在了。 "你究竟要找什么?"冷忧看了他一眼,随口胡诌:"一枚戒指。""什么?"她害他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与精神,就为了找一枚戒指? "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冷忧续道。 记忆全失的她却能记得一枚很有纪念意义的戒指? 卫君廷狐疑地半瞇起眼,但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我帮你找找。""不用了,我想大概没掉在这里。"冷忧阻止欲弯下身的卫君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失言。 "不然我请护士帮你留意看看好了。"冷忧点点头。 "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嗯。"卫君廷牵起她的手,而她没有拒绝。 她回来这一趟绝对不是为了找一枚戒指,忆及先前他要带她离开医院时那副无措又为难的样子,那个时候,是谁躲在床底下? 倘若她真的奉命来取他的性命,那么,至今仍未完成任务的她必定引起质疑,会不会是她组织里的人终於找了来? 在他到医院之前,他们谈了什么? 呵,这件事情真是愈来愈有趣了,他倒要好好看看接下去她会怎么做! 卫君廷觑着冷忧暗忖。 再次回到卫君廷的别墅,已是近破晓时分。 远处传来几只早起鸟儿的啾啾声,清脆悦耳。 冷忧下了车后便逗留在绿意盎然的庭院里,贪婪地呼吸清新的空气。 一件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 她回过头,迎上卫君廷的视线。"谢谢。""你身体初癒,小心别着凉,进屋里去吧!""但是我舍不得。"卫君廷不由得失笑。"傻瓜,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高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但现下我就是想多留一会儿。"冷忧不自觉地微微噘起嘴。 "听话。"卫君廷不容反抗地牵起她的手往大门走。"我还没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呢。""你家既大又美,睡哪间房不都一样?""怎么可能一样?我屋里每间房的大小、装潢、摆设无一相同。""那你准备了哪一间给我?""最小的那一间。"冷忧一愣。 "骗你的。"卫君廷带她走上二楼,右转后打开第一个房间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片鹅黄色,窗帘、床罩、桌巾等等,只要是布料一律採用鹅黄色系,而放眼所及的家具则全是原木特制,整个房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温暖舒适。 "好美!"冷忧衷心讚歎."喜欢吗?"冷忧点点头。 约莫十坪大的房间里应有尽有,比起外头一般出租的单身套房简直列属贵族级的了。 她一一摸过房里的物品,最后坐上柔软的床,顺手打开床边的衣橱,顿时大吃一惊。 "这ii"衣橱里挂满了全新的女性服饰,她随意挑出一件,不料恰巧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我凭直觉帮你买了这些衣服,假如没有你喜欢的,我有空再带你去慢慢挑。"卫君廷淡淡的说着。 "不……"一股热流滑过她心房,令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也不知道那些衣服合不合ii""你怎么晓得我的尺寸?"冷忧倏地打断他。 "目测。""看来你对女人的曲线还真是瞭如指掌。"冷忧轻哼一声,顿时对那些衣服丧失了兴趣。 "没办法,经验丰富。"卫君廷随口说笑。 不知怎地,一句"经验丰富"竟让冷忧的心没来由的酸了一下。 "我想睡了。"她甩上衣柜的门,顺势躺下来。 "你怎么啦?"卫君廷望着她突然闷闷不乐的表情,不明白前一秒钟还兴高采烈的她为何转眼就翻脸。 "哪有?我只是想睡觉。"冷忧用力的闭上眼睛。 卫君廷皱起眉,纳闷得很。 女人哪,真是情绪化动物! 一股热气轻轻吹拂过她的脸,她猛地睁眼,恰巧对上他一双深邃莫测的黑眸,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偷了一个吻。 "你干什么?"卫君廷咧出一抹无赖的笑,"晚安。""你、你给我站住!"冷忧气急败坏地叫住正往外走的卫君廷。 "还有什么事吗?"卫君廷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郑重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随便吻我!"冷忧怒气沖沖的斥道。 卫君廷挑眉,满不在乎地道:"只是一个晚安吻。""总之不准你吻我!""难道……"卫君廷走向她,脸上带着戏谑。"我是第一个吻你的男人?"两朵红云迅即飘上她的脸颊。 诧异在卫君廷的眸中一闪而逝,忆及每次吻她时,她总是生涩得不知如何反应,随后暴跳如雷ii原来是因为根本没有人教会她如何接吻? 由衷的笑容不禁在唇边漾开,他将脸凑近她。 "你又想干嘛?"冷忧的手及时贴在他脸上,阻止他再往前靠近。 卫君廷坏坏一笑,拉开她的手瞬间,蜻蜓点水的吻迅速的落在她唇上。 "你ii"冷忧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晚安。"卫君廷快速关上门,及时躲开迎面而来的飞枕。 第五章 "你总算是出现了。"见到姗姗来迟的卫君廷,裘文硰一脸似笑非笑。 "最近又偶然遇上了几个神似的女孩子呀?"武少琅调侃道。 卫君廷唇边噙着浅浅的笑,那抹笑容里有一丝神秘的喜悦。 "我回国这么久没见你打声招呼,现下碰了头你也一声不吭,怎么?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裘文硰笔直的盯着卫君廷。 "我为什么要对你不满?""因为你对我的婚姻有意见。"裘文硰点出显而易见的事实,当然,必须是甯巧儿不在场的情况下。 卫君廷这回笑开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对你的婚姻没有意见。"裘文硰瞧住他半晌。"若真是这样最好。""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要谈,是什么?"卫君廷端起侍者适时送上的咖啡啜了一口。 "你赶时间?"武少琅挑眉。 卫君廷顿了下,答道:"不至於。"虽然他很想赶快回家陪冷忧。 "最近中东战事频传,你应该知道吧?"裘文硰很快的进入主题。 卫君廷点点头,不明白那关他什么事。"我们并没有把生意扩展到中东地区,那里的情势应该与我们无关,不是吗?""是无关,但是我们想捐点钱给那些生活在烽火连天的难民们。"裘文硰道出目的。 "捐钱给难民?"卫君廷不禁莞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乐善好施?"裘文硰横了他一眼,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妻命难违。 "好吧,捐钱并非啥大不了的事,用不着特别讨论,只要咱们支票一开,任谁都抢着收。""不只是我们开张支票这么简单,硰的意思是想办一场慈善晚会,从那些政商名流身上多挖点钱一并送去。"武少琅说明。 卫君廷微怔,而后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会是硰的主意。""算你聪明,但巧儿如今是硰的老婆,人家妇唱夫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武少琅悄悄眨眼。 "你是认真的吗?"卫君廷望着裘文硰。 "怀疑吗?"裘文硰反问。 卫君廷耸了耸肩,"要办就办,我没意见。""事实上,不管同不同意,你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武少琅笑道。 "没错。"裘文硰附和。 卫君廷轻叹,"我知道。" 冷忧无法成眠。 虽然床很大、枕头很软、棉被很舒服,但她还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这全都得怪他! 那傢伙嘴唇的触感还一直鲜明地留着……她下意识地紧咬住唇,想以疼痛盖过那挥之不去的柔软。 清醒后,许多事情接踵而来,让她甚至没有机会哀悼瞬间被沖刷掉的记忆。 此刻,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路不停地运转着,这才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竟然没有"回忆"这种东西,佔据她整个脑海的,只有那个叫卫君廷的傢伙。 他对她说过的话、他对她做过的事,不断地在脑中重複,令她哭笑不得。 他对她而言,很可能是个危险的陌生人,但如今她却只能依靠他,连下一步该怎么做都茫无头绪;然而,她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永远赖着他的。 怎么办? 想到一片茫然的未来,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蓦地,窗外一阵细微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 思及这幢大得吓人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立刻警戒地全身绷紧。 会不会是小偷? 谁都晓得阳明山上的住户非官即商,全都是有钱人,屋里的装潢摆设辉煌奢华;不论是用想的还是用看的,净是值钱的玩意儿,大部分的偷儿会选这里当下手目标也是理所当然。 怎么办、怎么办?要真是小偷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冷忧慌乱地望望四周,结果所能找到的武器只有一把原木梳子。 当她认真思考着手上的小武器所具备的威胁性究竟有多少之际,一道人影倏地跃入,她惊叫一声,反射性地将梳子丢了出去,接着是身边任何的物品ii"住手,是我!"闻言,冷忧停止动作,这才看清楚潜入房里的正是滕隐。 "你、你怎么进来的?""没有什么地方是我进不去的。""对不起,昨夜……"她不该因卫君廷一个吻而忘了他的存在。 "不用跟我道歉。""我后来有回去找你,但你已经走了。""你跟他回来也好。"滕隐心中有所盘算。 "对了,你说过我们是搭档,我可不可以了解是什么样的搭档呢?"冷忧亟欲釐清事实。 "我们是工作夥伴。""什么工作?"滕隐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淡淡抿了下唇,"卫君廷不是告诉你了?""我真的是杀手?"冷忧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几度。 "而且是顶尖的。"滕隐唇边的笑意加深,他一直以她为豪。 "怎么可能……"冷忧一脸难以置信,无法想像自己是如何办到。 天!以前的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冷忧,有一点我必须让你明白。"滕隐表情变得严肃。"我们一旦接下任务,除非死,否则无论如何都得将任务完成。"冷忧微微一震,呐呐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杀死卫君廷?"滕隐颔首,"这是我没有阻止你跟他回来的原因。""如果、如果我办不到呢?""背叛组织只有死路一条。"平板的声调没有温度。 冷忧不由得战栗了下。"你要我怎么做?""卸下他的心防,伺机动手。"滕隐做了个划过脖子的手势。 "可是我……我下不了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杀人呀!"冷忧惶惑无措的结巴道。 滕隐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记住,现实是非常残酷的,如果他不死,那你就得亡。"冷忧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时,滕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她到一旁接听电话。 片刻后,他走回她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机交给她。"我的电话号码已经输入在里面,发生任何问题马上打给我,知道吗?"冷忧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另外有事,先走了。"滕隐拍拍她的脸颊。"谨慎点,别让卫君廷瞧出破绽。"看着滕隐离开后,冷忧跌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愣愣地发起呆…… "为什么他还在?"冷冽的质问从椅背后传出。 "出了点意外。"坐在椅中的人终於转过身看着滕隐。"冷忧会出什么意外?""她发生车祸。"滕隐直视着冷傲的老者。 "她从来没有出过状况,这回是怎么了?"老者面无表情地道。 "boss,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完成任务的。""你希望我再给她多久的时间?""半个月。""半个月?"老者微不可见地牵了牵嘴角。"不会太长了点吗?""请boss成全。"老者凝视他好半晌才道:"就半个月,但冷忧若没在时间内将任务完成,那么届时你得拿他们两个的命来见我,如何?"滕隐望向老者,两人的目光对视一会儿,滕隐先收回视线,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明白了。" 傍晚,卫君廷回到家,唤了几声都得不到冷忧回应,於是他直接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正是她独自窝在床边傻傻发呆的模样。 "怎么啦?"他坐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感觉到一只手贴上额头,冷忧这才如梦初醒。 "你、你回来了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卫君廷检视她。 "没有。""那你在发什么呆?"冷忧摇摇头,眸子闪过一丝心虚。 "睡得好吗?"她点点头,没让他知道她根本睡不着。 "肚子饿了吧?走,我带你出去吃饭。"卫君廷拉起她。 "不ii我……不饿。""你睡了一天,滴水未进,怎么可能不饿?"卫君廷仔细端详她,眼中有着探究。"你真的没什么事?""没事。"冷忧对他笑了笑。"怎么办?我突然想吃牛排。""有一家餐厅的牛排很棒,你绝对会喜欢。"虽然直觉她有事情瞒着他,但他没再往下问。 "嗯,你先出去,让我换件衣服。"冷忧将他往门外推。 气氛高雅的餐厅内,鹅黄色的灯光更添几分浪漫,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们愉悦地用着餐。 相较之下,这家位於市中心的餐厅佔地实属广阔,欧式建筑与装潢使得室内瀰漫着浓浓的异国风味,刻意拉大的桌距使得用餐者能随心所欲地大快朵颐,丝毫不必在乎旁人的目光。 身着笔挺白色制服的男侍者穿梭其间,优雅的姿态丝毫不输给训练有素的模特儿,脸上时时刻刻挂着亲切的微笑服务着所有宾客。 而设计精美的菜单上列着别出心裁的美食名称,让人几乎忍不住想一口气全数尝尽。 业者的巧思与用心可见一斑,莫怪此处纵使消费偏高,依旧日日高朋满座。 冷忧不时打量着周遭,似乎对这样的环境感到些许不自在。 "决定好了吗?"卫君廷询问手里翻着菜单、眼睛却四处乱瞟的冷忧。 冷忧连忙收回视线,一本初衷地点了牛排。 "第一次来这种餐厅?"卫君廷待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侍退开后才说。 "不知道。"就算不是第一次,她也全忘了。 "觉得不自在?"他将她的侷促看在眼里。 "有一点。"冷忧坦诚道。 这是她从鬼门关绕了一回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如今的她像张白纸,仅能以本能重新适应一切。 "放轻松,只是吃顿饭。"卫君廷笑着安抚。 这时,男侍者送上指定的红酒,让他检查之后熟练地开瓶;接着将美丽的红色液体注入两只高脚杯中,分别摆放在他们面前后再度退下。 卫君廷轻轻摇晃杯子等待沉睡的美酒清醒,品味着醇厚的果香缓缓扑鼻而来,然后对着她做出邀请状。 冷忧端起酒杯啜饮一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卫君廷眨了下眼示意她往下说。 "你是做什么的?"他非常、非常有钱。这是她不需刻意观察就能明白的事实。 "重要吗?"卫君廷略挑起一边眉。 "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我想知道。"多了解他应该有助於她寻找到适当时机以便下手完成任务。 "电子业。"卫君廷简单地回答。 "你自己开公司?""嗯哼。""那ii""你很想了解我的事?""我只是觉得不该对你一无所知,毕竟现在我们住在一起,而我的记忆甚至不晓得何时才能恢复。""我不介意带你融入我的生活。"卫君廷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浅笑。 "真的?"冷忧不敢相信这么轻易。 "这个周末有个慈善晚会,想不想参加?""我可以吗?""为什么不?"冷忧凝视着他,眸中有着淡淡的困惑。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难道他忘了她是曾经要取他性命的人? 就算现在的她记忆全失,但他没怀疑过她有可能是装的吗?他不怕她就像带在身边的一颗不定时炸弹,会毫无预警地夺走他的命吗? 她不断想起滕隐的话,如果不是他死,就是她亡,他们之中注定只能留下一个。 至今仍不明白以前的她为何会选择成为一名杀手,当她动手夺取他人宝贵的生命时,是怎么样的心情?不会害怕、不会手软、不会充满罪恶感吗? 以前的她究竟有多无情、多冷血?这个疑问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空白的记忆库里塞满了成串的问号,虽然她的身体没变,但迥然不同的思绪却形成两方拉锯,让她陷入矛盾的交战与挣扎中。 "忧?"冷忧一惊,回神后看见男侍者正等着她接收食物;她对他歉然一笑,缩回双手空出桌面。 "在想什么?"卫君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没什么。"冷忧利用吃东西来回避问题。 "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卫君廷锲而不舍地追问。 冷忧轻轻摇头。 "你似乎心事重重?""我只是在想这个周末该穿什么样的服装。"冷忧避重就轻地回道。 "只是这样?"她羞涩地笑了笑,"毕竟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参加宴会。"卫君廷虽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但仍不动声色地指指她盘里的食物道:"你多吃点,这种小事交给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冷忧睇着他。 卫君廷淡淡地抿了抿唇,"我欠你的。" 离开餐厅后,卫君廷带着冷忧来到一间服饰店。 他们才走进去,一个年近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的女人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卫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呀!""少了一个我,也没见对你有多大影响嘛!"卫君廷打趣道。 "才不是!卫先生是咱们店里的财神爷,几个月不见您,业绩就莫名其妙的下滑了一大截哩。"老闆娘含嗔地埋怨。 "是吗?"卫君廷撇撇嘴,从来不把这类阿谀的话当真。"用你专业的眼光帮她挑件晚礼服吧!"说着,他把冷忧推到老闆娘跟前。 老闆娘面带微笑,从头到脚、前前后后把冷忧打量一遍,忍不住讚歎道:"好个穠纤合度的美人儿。"一句讚美教冷忧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是要参加什么样的晚会呢?"老闆娘瞅着卫君廷问。 "慈善晚会。"也不知是怎么了,有愈来愈多的基金会、慈善机构等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利用人们的恻隐之心募得许多善款,却极少有人知道那些钱究竟都用到哪里去。 他一向讨厌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名堂,虽然捐出的那么点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还是比较喜欢把钱用在刀口上;这回如果不是裘文硰开口,他才不可能列出这笔支出。 "什么性质的晚会对於服装的挑选有直接的关系吗?"冷忧不解。 "当然喽!晚会分很多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参加颁奖晚会,大家一定会穿出最华丽的服饰来引人注目;而如果是这类以慈善为名的晚会,就得选择比较保守的款式。"老闆娘快人快语地说。 "原来如此。"冷忧豁然开朗。 "来吧,我挑几件让你试试。"在老闆娘热络的指示下,冷忧一连试了好多套礼服,每换上一套就得走到卫君廷跟前转一圈让他评鑑一番。 这么来来回回穿梭了几趟,他始终没点头,冷忧试衣试得有些累,几乎想放弃回家睡大头觉算了。 "来来,再试一下。"老闆娘不死心地翻出压箱宝,不信找不到能让卫君廷满意的货色。 "最后一套!"冷忧拉长了脸。 "好,最后一套。"老闆娘边哄边把她推回更衣室。 冷忧叹了口气,缓慢地换上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件的礼服。 当她再度推门而出,老闆娘惊呼一声,吸引来卫君廷的注视ii时间似乎静止了,两道惊艳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怎么样?好看吗?"诡谲的气氛让冷忧有些无措。 "简直是仙女下凡哪!"老闆娘夸张的直嚷。 冷忧不在乎老闆娘说了些什么,只想听听卫君廷的评语。 "就这一件吧!"没有期望中的讚美,看着卫君廷拿出信用卡付帐,一时之间,她的心似乎若有所失…… 第六章 知名大饭店的宴会厅里,简单而不奢华的摆设显得落落大方,整齐划一的白桌巾让视野舒服,暖暖的橘色灯光使偌大空间笼罩在温馨的氛围中,让陆陆续续进入会场的宾客们皆感如沐春风。 由於豪门三巨头是这场慈善晚会的主办人,所以各界知名人士几乎全到场共襄盛举,可谓给足了面子。 另外,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则是冲着"杀破狼"的威名而来,满心希冀能一睹三巨头的迷人风采,近距离窥探神秘的他们。 待武少琅结束开场白,裘文硰领着孕味十足的甯巧儿随悠扬乐声跳出第一支舞;转眼间,政商名流们也纷纷偕同女伴加入。 蓦地,会场大门缓缓打开,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ii当众人注意到卫君廷身边那位紫衣女子时,细微的讚歎声此起彼落。 那袭淡紫色的丝质晚礼服将女子纤细的娇躯衬托得玲珑有致,移动时裙摆飘逸,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细緻的心型脸蛋略施脂粉、眉目如画;长至腰部的如瀑黑发服贴地披在背后,摇曳生姿。 一个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即便在场多属阅历丰富、行事稳重者,仍不免看傻了眼。 武少琅走向姗姗来迟的他们,质问道:"怎么这么晚?""女人出门前总得花点时间打扮打扮。"接触到那些男人贪婪得令人憎恶的有色眼光,卫君廷开始后悔带她一起来了。 "她就是那位……"武少狼把没说完的话改用眼神询问。 "嗯。"卫君廷情绪不佳地漫应了声。 冷忧眨眨眼,不解地望着眼前好看的男人。 "你好,我叫武少琅。"冷忧浅浅一笑,握住他示好的手,"他说我叫冷忧。""他说?"武少琅挑起眉。"为什么你的名字要由他来说?""因为ii""说来话长。"卫君廷打断她,阻止了武少琅的不怀好意。"募得多少了?""约莫四千万左右。""啧,才四千万,做善事应该大方点嘛!"卫君廷抿唇道,不经意瞥见冷忧瞪眼咋舌的表情。"你干嘛那么吃惊?""没什么。"冷忧只是深刻感受到两人的差别,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的金额,在他来看不过是"才"而已。 心思细腻的武少琅则了然地笑了。 "过去坐吧!"卫君廷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 被他厚实温热的掌心碰触到时,冷忧的心悄悄漏跳了一拍。 甯巧儿先瞧见他们,转头对丈夫耳语道:"君来了。""你是存心的吗?"裘文硰动作很快地起身,却意外发现他旁边还站了个女人。"这位是……""冷忧。"卫君廷摆明一副懒得再解释迟到的原因。 "你可以叫我巧儿。"甯巧儿热情地道。 "你好。"冷忧面对热情的小女人回以微笑。 "都站着做什么呢?"武少琅含笑替冷忧拉开椅子。 "谢谢。""多事。"卫君廷对好友无事献殷勤的举动颇不以为然。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君带女孩子参加聚会耶!"甯巧儿故意说道。 冷忧看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你们刚认识?"甯巧儿又问。 "嗯。"卫君廷漫不经心地应道。 冷忧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而生气,但是被他的态度给惹恼了。 是他自己要带她来的不是吗?结果现在却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真讨厌!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化妆室。"她小声地说。 "我陪你。"甯巧儿站起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冷忧婉谢她的好意,迅速离席。 "她真的好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甯巧儿讚歎不已,瞅着卫君廷促狭道:"你究竟上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她就是我提过的那个。"武少琅偷偷眨了下眼暗示。 "哦!原来是她!"甯巧儿恍然大悟,与丈夫相视一笑。 黑眸瞇了瞇."你说了什么?"武少琅耸耸肩,表情好无辜。 "我们只是猜测罢了。""你造谣生事的本领倒不小,难怪会选择传播业。"卫君廷冷哼。 甯巧儿咕哝道:"你也用不着一句话骂两个人嘛!""人家又没说你,瞎搅和。"卫君廷懒得理她。 "要真来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那你可以走了。"裘文硰受不了任何人给爱妻一丝脸色看,即便对方是他的好朋友。 "嗳,好端端的何必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呢?"武少琅忙打圆场。 卫君廷不发一语,当真转身就走。 "我、我……"甯巧儿无措且自责。 "别理他,那傢伙简直莫名其妙!"裘文硰吻了吻她的唇,柔声安抚。 "唉!"武少琅摇头兴叹。 冷忧一走出化妆室,突然被一股力量往后拽去。 "唔……"她徒劳无功地拼命挣扎,被紧紧捂住的嘴也只能发出模糊的单音。 直到隐密的楼梯间,那人才出声:"不要尖叫,是我。"听到熟悉的嗓音,冷忧总算停止挣扎。 重获自由后,她转头怒瞪滕隐,胸口仍因惊悸而起伏不定。 "你想吓死我吗?""我打了电话给你,你没接。""我ii"她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才想到包包放在椅子上忘了拿。"总之你用不着以这种方式找我吧?坦白说,我不确定自己的心脏有多强壮。"说完,她发觉滕隐正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默默打量着自己。 被瞧得有些发窘,她伸出青葱玉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看什么呀?""你好美!"滕隐忽然说。 这并非他第一次见她如此盛装打扮,以往在执行任务时,她偶尔会因为角色的不同而做出各种装扮。 但今天的她,看起来总有股说不上的不一样。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冷忧怎么也掩饰不了酡红的双颊。 这真是她听过最多讚美的一天!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的你可能很难理解,但我还是得告知你。""是什么?"他严肃的表情也使得冷忧神色一歛."boss下了最后通牒,你只剩半个月的时间完成任务。"滕隐认真地道。 "谁是boss?""我们组织的老闆。""只是老闆而已,他说了什么难道我们非得照单全收不可?""冷忧,你忘了一切,这也不能怪你;但我必须郑重提醒你,boss不仅是我们的老闆,也可以算得上是我们的养父,他所拥有的权势绝对不容反抗,否则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滕隐冷酷的警告令冷忧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脑海有个模糊的人影稍纵即逝。 她感到一阵晕眩,捧着脑袋,身子摇摇欲坠,幸而滕隐及时扶住她。 "没事吧?""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振作点。"滕隐为她拍背顺顺气。"记住,赶紧找机会下手,否则ii""我知道,他若不死,就是我得死。"滕隐脸色一黯,没有告诉她若此行失败,那么执行她死刑的人将会是他。 "拿去。""这是什么?"冷忧打开类似腰包的皮件,赫然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把袖珍型的黑色手枪。 她手一软,枪枝险些坠地,幸好滕隐及时接住。 "小心点!""我、我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东西?"冷忧的语音有些颤抖,还差点咬到舌头。 "你知道怎么使用。"滕隐斩钉截铁地道。"这会让你的任务容易许多。""不行呀,我ii""冷忧,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你也快没有时间了。"滕隐沉声道。 冷忧沉默了半晌,幽幽的目光调向他,"我该怎么把它带出去呢?"滕隐蹲下身,把她的脚抬放到自己腿上,然后撩起她的裙子ii"啊!"冷忧惊呼一声,反射性地缩回脚。 滕隐神色一凛,命令道:"放上来。"冷忧犹豫了会儿,缓缓依言。 "给我。"滕隐伸出手。 她默默把枪枝放在他掌上。 滕隐将细细的皮带系於她的大腿上,而那把袖珍手枪恰恰藏在她两腿间,裙子一遮,毫无异状。 他抬头,两人目光交会。 片刻,她的唇逸出一抹无奈的轻叹。 "我要回去了,离开这么久会让人起疑的。"滕隐起身,试探地摸摸她的粉颊,意外的是并没有遭受以往劲道十足的耳刮子。 "小心点。""嗯。"滕隐和冷忧原以为他们的交谈已经够隐密,殊不知在安全门的另一边,一双阴鸷的黑眸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光芒…… "哎哟。"冷忧转弯时一个没留神撞上一堵肉墙,抬头发现是卫君廷,心中不由得一阵心虚。 "你怎么站在这里?""你跑哪儿去啦?""我、我去化妆室ii""你确定你没说谎?"卫君廷如鹰隼般的锐利眸光直盯着她。 他等着她的回答,也猜着她的回答,他想知道她会选择告诉他实话,或者继续隐瞒他。 冷忧心跳漏了一拍,深呼吸后,强作镇静地道:"我还没说完嘛,去化妆室出来后,我又四处逛了一下。"很好。卫君廷不动声色,眼底却蒙上一层寒冰。 "你特地出来找我吗?""嗯。""放心,我还不至於迷路。"冷忧甜甜一笑,以为他在担心自己。 "回去吧!"卫君廷没有纠正她的说法,一只手霸气地搂住她香肩。 "咦?这么快就结束了?"冷忧错愕且被动的由他带着走。 "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先回家。""可是……"卫君廷睨了她一眼。 "我的包包……"冷忧嗫嚅道。 "拿了。""你……"冷忧怯怯地瞄了眼他的表情。"你在生气吗?""我为什么要生气?"卫君廷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有没有听莫非说过一句话?""什么话?""如果真的不知道,那就让它莫名其妙吧!"冷忧愣了愣,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幽沉的夜空,蓦地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的漫天震响之后,又急又大的雨势紧接而下。 冷忧猛然一惊,下床凝望窗外的滂沱大雨,随即又怔愣地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紧抿着唇随手从枕头底下拿走一样东西后踏出房间。 她缓步来到卫君廷的房前,轻轻旋动门把,暗暗庆幸他没有锁门就寝的习惯。 屋外滂沱的雨声是绝佳帮凶,她不住发抖的手死命地握住巴掌大的枪枝,蹑足地靠近他。 又划过一道闪电,冷忧吓了一大跳,旋即稳住自己。 熟睡中的卫君廷脸上少了平时那股邪气,俊美的容貌彷彿是上帝偏心之作,毫无防备的表情像个单纯的大男孩般。 当她的眼眸接触到他感性的唇瓣时,他那热情且霸道的吻硬生生闯进她脑海,双颊蓦地一红,她急急的吞嚥了下,扫去喉咙突来的乾渴感。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那总爱以充满佔有欲的姿态搂住她的双臂此时放松地垂在身侧,宽厚的胸膛随着沉稳的呼吸起伏着,结实的腹部看不到一丝赘肉,修长的腿压着凌乱的被褥ii哈,他居然会踢被子! 发现到这个小秘密令冷忧忍不住笑弯了唇。 长腿忽然动了下,她一惊,以为他就要醒来,手里的枪忙不迭地对准他的脑袋。 结果,他只是翻个身而已。 她松了口气,缩回手,不经意瞥见他的男性特徵,脸颊立刻火烧似地红了起来。 天哪!她在干什么?居然这样大胆地注视着一个正处於熟睡状态,而且浑身上下只穿一件黑色三角裤的男人。 羞惭不已的同时,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到,在她的凝眸深处,对於他早有了深深的依恋。 目光徘徊在掌心的枪枝与他俊魅的容颜,她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中。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杀他不可? 此时此刻,她心底不禁浮现一个小小疑问ii倘若她不照着滕隐的话做又如何? 事实上,她不知道什么组织、什么boss,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何定要取他的性命,她丧失了全部的记忆;到目前为止,她的一切都是听来的,但重要的是,她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 信或不信呢?坦白说,她其实是相信的。 只是,她不想杀他。 为什么下不了手? 她的眸光贪恋地流连在他的薄唇,心底深处似乎有一团迷雾逐渐散去…… 也许,是因为这个吧! 她情难自禁地弯下身,却在即将碰触到他的唇瓣瞬间,情势陡地逆转,还来不及反应,她已落入强横的箍制中 第七章 "你ii"冷忧惊愕地瞠大眸子。 "怎么?来不及下手,很失望是吗?"卫君廷甩甩夺下的枪。 "你一直醒着?""是呀!""为什么?""记得吗?你和那个男人在楼梯间的对话。"卫君廷目不转睛地盯视她。 "恶劣!"冷忧没想到他会偷听。 卫君廷冷笑,"把一颗不定时炸弹留在身边,本来就应该时时刻刻提高警觉。""从一开始你就比我还清楚我的身分与目的,不是吗?""不,我应该佩服你的演技。"冷忧心里打了个突。"什么演技?""事实证明,你的失忆是装的。""我没有!""可惜,我不会再相信你。"卫君廷阴郁地将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 此举令冷忧不由得失笑。 "说!你们的boss是谁?"冷忧闭起眼睛,一副要杀便杀的洒脱样。 "不知道。"黑眸瞇了瞇."或许,我应该选择另一种方式让你招供。"语毕,他刷地撕毁她的睡衣。 "哇!你干什么?"冷忧倏地睁大眼睛,表情是掩不住的惊惶。 卫君廷唇边噙着诡魅的笑,用撕下的破衣捆绑她的双手。 "不要ii你想干嘛?"冷忧奋力挣扎着,但他有力的箝制让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竟是如此柔弱,脑海中蓦地闪过几种可能,一颗心慌乱又无助。 "改变主意了没?"他凑近她徐缓地道。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贴近的距离使得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吹拂在她脸上,奇异地引发体内一股莫名的骚动。 卫君廷轻轻的一叹,"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望着他瞬间变得深幽的眼瞳,冷忧闻到了危险。 "不要……"他略挑起眉,面带讥讽的努了努唇,"恐怕来不及了。"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不慌不忙地扯掉她仅存的两件贴身衣物。 "卫君廷!"冷忧尖叫,赤裸令她既羞且愤。 "我在这里。"他坏坏的柔声道。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她求饶的看着他。 他的食指轻柔地划过她的唇,接着是她白皙细緻的颈子……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呢?"水气聚上她的眼。 "跟你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的手掌罩住一只浑圆揉捏着。 "不要ii"冷忧愤怒地扭动身子,企图用脚踢他。 "你希望我把你的脚也绑起来?"他的威胁马上奏效,一双纤纤玉腿安静的平躺,不敢再造次。 "你还没回答我,那个男人是谁?""他叫滕隐,说是我的搭档。"冷忧咬牙忍受他的手对她的身体恶意的撩拨。 "那么boss呢?""我不知道!"冷忧怒目相向。"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天夜里,他突然出现告诉我这些。""那天你不是回医院找戒指,而是他对不对?""嗯。""为什么丧失记忆的你会相信一个陌生男子的话呢?""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给我的感觉并不陌生。"冷忧反驳。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我陌不陌生?""我对你没有感觉。""是吗?"卫君廷扬起一抹邪佞的笑。"那我可能得换另外一种东西试试了。"说完,他起身走向书桌。 冷空气顿时袭来,冷忧哆嗦了下,暗暗绞尽脑汁思忖脱困的方法。 不一会儿工夫,他拿着一枝羽毛笔回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未着寸缕的身子慢慢热了起来ii不过那是因为愤怒! "你看够了没有!"冷忧咬牙切齿地道。 卫君廷霍地逼近她,一双眼似要将她吞噬;而后他轻佻的笑了,手中的羽毛笔挑了挑她的下巴,接着直线往下滑…… 她错了。 卫君廷要了她,恐怕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更残酷一些,他只是为了要惩罚她。 云雨过后,他把她独自留在房里,便一语不发地离开。 临走前,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不明白他凭什么对她如此残忍。 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她自己愿意丧失记忆吗? 就算他再怎么不肯相信她,那也不该这样羞辱她呀! 她的心好痛…… 但为什么呢? 孤单无助地蜷缩在凌乱的被褥中,茫然的思绪彷彿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渊,而悲伤则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笼罩…… 窗外,雷雨依旧。 卫君廷坐在老位子上,将酒杯里的暗金色液体一仰而尽。 外头大雨下个不停,却一点也不影响pub里的人饮酒作乐的兴致,偌大的空间里沸沸扬扬,与湿凉的雨夜形成强烈对比。 他默默独饮,不一会光景,才刚打开的一瓶尊爵只剩一半。 "嗨。"一只涂着七彩蔻丹的玉手搭上卫君廷的肩。 卫君廷动也不动,继续喝他的酒。 有着缤纷十指的主人似乎无法理解沉默所代表的涵义,年轻女孩俏臀一挺,紧挨着他坐在旁边。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何苦一个人喝闷酒呢?""走开!"毫无波澜的语调。 女孩置若罔闻,抢过他新斟的酒喝了一口,摆出妩媚的笑瞅着他的反应。 冷冽的眸光一扫。 女孩怔愣刹那,随即娇笑出声,搭在他肩上的手得寸进尺地把玩起他丰润的耳垂。 砰的一声! 酒杯因为重击大理石而在瞬间化成碎片,破裂的玻璃有的散落在桌面、有的扎进皮肤而流出鲜红的血液…… "啊ii"女孩惊骇失措。 下一秒,她的唇被粗鲁地覆盖住。 恐慌很快就被愉悦所取代,而惊呼也变成娇吟,女孩不甘屈就被动的角色,双手勾搭上他的颈肩,熟练且贪婪的索起吻来。 噢!她有多久没钓到这么优的男人了?女孩意乱情迷地暗忖,一点也不在乎胸腔里的氧气全被榨光。 但天总不从人愿,才渴望这个吻能延续整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他却放开了她。 她懊恼的噘着嘴,舍不得缩回手。 "想玩吗?"卫君廷凝视着她,眸光诡谲莫测。 "你说呢?"她嗔道。 "不怕玩火自焚?"女孩媚笑,"我有个绰号叫﹃火女﹄。"卫君廷撇撇唇,其中有丝难察的嘲讽。 "那么,走吧!"女孩喜上眉梢,毫不迟疑地紧跟上去。 "哇呜。"女孩一下车,忍不住发出讚歎声。"这里是你家?""嗯。""把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带回家,你不怕吗?"天哪,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可以钓上个这么出色的男人?不仅长相俊得不像话、车子酷得不像话,连房子都美得不像话! "怕你会因此对我纠缠不清?"卫君廷嗤笑,霍地逼近她的脸,肯定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我。"语毕,脑海却忽然跃过一抹倩影,他不禁阴郁地低咒了声。 他话中的冷酷令她僵了僵,忙不迭地扯出甜甜的笑容保证道:"谁会那么不识时务呢?游戏规则我懂得。"说完,她挽住他的手,粉颊轻轻靠着他臂膀磨蹭。 卫君廷没有制止她的撩拨,反而将她拉到跟前,举起她的双腿夹住腰际,边笑边调情,好不亲暱。 上了二楼,他用脚踢开房门,腾出一只手开灯ii霎时,房里的三个人全都怔住。 卫君廷在瞧见冷忧脸上的泪痕时,心猛地一揪。 "她是……"女孩首先出声。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卫君廷冷眼相对。 "对不起,我、我马上走。"冷忧胡乱地抹了抹脸,下床时不慎踉跄了下。 卫君廷差一点就冲上去接她,但理智终究战胜情感,他不但眼睁睁的看她跌倒,还将身上的女孩搂得更紧。 新的泪水又蓄满了眼眶,冷忧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间,甚至连看他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是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她为什么躲在你房里哭?""玩火自焚的下场,正好可以让你当借镜。""你真坏!""呵呵……"合上门时,他们的对话传来,像颗巨石瞬间击碎了冷忧的心。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房内,再也按捺不住地扑上床嚎啕大哭。 蓦地,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冷忧本能地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黑瞳。 四目交会,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愿先开口。 "你走吧!"片刻后,卫君廷还是先打破了沉默。 冷忧一声不吭的瞅着他,眼泪掉得更凶。 "当初带你回来是因为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如今既已发现这场骗局,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留你。""我没有骗你!"冷忧忿忿不平地重申,哽咽得更厉害。 卫君廷满不在乎地耸肩,"无所谓了。""你要我上哪儿去呢?"他不要她了!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你有个好搭档不是吗?"卫君廷冷哼。 虽然没见过面,但不知怎地,他对於那个人的存在感到非常不满。 冷忧紧咬着唇,硬将泪水往肚子里吞,压制住满腔情绪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卫君廷默然不语。 "我想问你,你凭什么对我如此残忍?"含怨的眸子瞧住他。 "残忍吗?我不觉得。"他抿起薄唇,举步离开。 冷忧怔了下,继而悽怆一笑。 因为不在乎,所以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残忍。他是这么想的吧? 但,他为什么要在乎她呢?若不是她先在乎了他,又岂会在意他的在不在乎? 哈,她在乎他…… 傻瓜! 第八章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卫君廷停止在女孩娇躯上游移的手,面无表情的坐直身子。 "怎么啦?"女孩纳闷的瞅着他,眼中写满对情欲的飢渴。 "你可以走了。"卫君廷淡淡地说。 "走?走去哪里?"女孩立刻像只八爪章鱼似地缠了上去,朱唇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们都还没ii"他没等她说完就一个侧身将她甩开。 "我没兴致了。"女孩愣了一下,随即俏脸涨红、声音拔高:"什么?你、你把我当什么啦?你以为我是那种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孩吗?""难道不是吗?"卫君廷轻蔑地道,冷酷无情。 "太过分了!你ii"女孩忽地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我只是你找来气刚刚那个女人的临时演员哪!"卫君廷冷眼一瞪。 女孩吓得猛吞嚥口水,但仍誓死捍卫自己应得的权利。 "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女孩拢了拢秀发,暗忖自己又不是没人要。"既然你挑上我当你的临时演员,那戏演完了,总该发发酬劳吧?"卫君廷逸出不屑的轻哼。 女人! "要多少?"女孩盘算了下,伸出五根手指头。 卫君廷二话不说,开了张支票给她。 女孩喜孜孜地接过钞票,一看上面的金额,登时傻眼了ii再仔细地数了好几次写在五后面的零,终於确定自己没眼花。 真的有四个零! 哇!他真是个超级大凯子耶! 她不过是开口要五千元,他却眉头不皱一下的开了张五万元的支票给她。 呵呵,赚死了! 开心的亲了亲支票,她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不忘礼貌的说:"谢谢喽!""快滚。""干嘛这么凶?好歹我成功帮你赶走那个女人了呀!"女孩理了理仪容,续道:"我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送我下山好不好?这时间很难叫到车子的。""滚。"只是一个单字,却让人不寒而栗。 女孩不敢再逗留,吐了吐舌头,皮包一提连忙逃之夭夭。 "怎么回事?"滕隐拿乾毛巾帮甫沐浴完毕的冷忧擦着湿淋淋的长发,终於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当他接到电话火速赶上山,所见到的是她提着行李孤伶伶走在雨中的淒凉画面。 她始终不语,所以他也不打算强逼她解释些什么。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神色依旧木然,教人瞧了想不担心都不行。 "拜託你说说话好吗?"滕隐轻晃她的脑袋瓜。 "失手了。""什么?"滕隐没听清楚她有气无力的说了些什么。 冷忧总算抬起眼正视着他,幽幽地道:"我执行任务失败,所以被赶了出来。"而可悲的是天下何其大,她唯一想得到的就只有来投靠他。 "你ii"滕隐一时语塞,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失手的一天。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什么心理准备?""承担失败的后果。""傻瓜!"滕隐轻斥。"不到最后一刻,不应该轻言放弃!""对我而言,时间或者时机都不是问题。""不然还会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在於我根本下不了手。"冷忧幽幽地道。 "你什么?"滕隐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下不了手!我没办法杀他!"冷忧低喊。 "为什么?不、不ii你别说!我不想听!"滕隐惊觉到自己没有勇气接受呼之欲出的事实,赶忙转过身去。 然而,情绪激动的冷忧仍冲口说:"因为我爱上他了!"一句话让两个人同时愣住。 冷忧不敢相信这话会出於自己的口中,而滕隐则心痛於听到最不想听的事实。 "你爱上他?"滕隐攫住她的肩。"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吗?""我知道。"冷忧垂下头。 "那你怎么可以爱上他呢?怎么可以?"滕隐有些失控的猛摇她。 冷忧哑口无言。 "不行!"滕隐忽地拥她入怀,咬牙低咆:"你爱的人应该是我!"冷忧先是一怔,继而试图挣扎出他的怀抱。 "你在说什么?""冷忧,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不要这样ii""你知道吗?我们是天生一对!""放开我!""不!你是我的!我命令你爱我!"吼完,滕隐低头佔据她的唇瓣,夹杂着满腔怒气粗暴的攫取。 下一瞬,两人都尝到浓浓的血腥味。 尽管如此,双眸已皆被偏执所覆盖的滕隐仍无松手的意思。 和着血腥味的吻既粗野且狂热,似乎要将他压抑许久的情意一古脑儿地宣泄。 冷忧不知所措的全身僵直,如果连咬破他的唇都无法令他放手,那她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停止这个吻了。 他一手制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狂肆地探进她衣襟覆盖住一团柔软,怒焰未减。 冷忧被这样的他给吓坏了,但就算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推动他分毫。 当他撕开她的衣服,将脸埋进她胸前,冷忧更是惊慌失措,脑海蓦地闪过卫君廷那双似柔情又无情的眼眸,羞愧加上心痛,眼泪便扑簌簌地直落ii豆大的泪珠映入滕隐的眼中,他微微一愕,终於停止掠夺。 冷忧无力地瘫在地上,双手死命地揪紧破碎的衣襟,边垂泪边喃道:"滕隐,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如果连你都没办法信任的话,那我该怎么活下去?"顿时,理智归位,滕隐深深的叹息后,弯身扶起她。 冷忧反射性地抗拒着他的亲近,低低啜泣。 "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滕隐嗄声保证。 她凝视着他片刻,而后安了心地扑进他怀里,却哭得更加大声。 滕隐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任由她尽情宣泄。 意外发生后,他知道她变得有些不同,但始终不愿去挖掘真相。 再次贴近她,他心底的谜团似乎逐渐散去,事实就摆在眼前,教人无法忽视。 他必须承认,怀中这个荏弱的女子已经不再是他的冷忧。 他的冷忧一向自信果断、冷艳孤傲;他的冷忧从不服输,总认为天底下没有难得倒她的事情;他的冷忧绝不可能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泪来……尽管她们的躯壳是一样的,内在却彻底不同了。 他除了认清这点,还得接受这个事实ii她已不是她。 最近,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卫君廷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他的阴晴不定连带使得周遭陷入前所未有的风声鹤唳之中。 警戒线悄悄拉起,形成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的戒备状态。 想见那张绝世俊颜像往常那样笑上一笑,简直比登天还难。 尤其是那些必须与他有较多接触的干部们,个个莫不提心弔胆,生怕一不小心扫到颱风尾,会提前蒙主宠召了去。 在这片黑暗期中,大夥儿头一回这么有默契,全都咬紧牙关、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但乌云究竟何时会散去呢?这是众人心底最茫然的疑问。 林秘书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扇连接总裁室与秘书室的门。 "报、报告,总裁的……"以往她通常会笑容可掬地站到办公桌前乘机多瞄卫君廷几眼,但这会儿她的双脚只敢定在门边,眼睛盯着地板不敢造次。 卫君廷浓眉微蹙,不悦的视线调向门口,冷冷的声调扬起:"你舌头咬啦?报告得这么小声给谁听?""对、对不起!"林秘书抖如风中飘叶。"总裁的两位好朋友在外头等着要见您。"黑眸微微瞇起,"他们来找我还需要你通报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规矩?""是总裁您自己不久前才说过的,无论谁来都得先通报您呀!"林秘书的眼泪几乎要飙出来了。 卫君廷睨着她,不疾不徐地问:"你跟了我几年?""快……三年了。""跟了我这么久,却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分辨,你说我还留你做什么?"语重心长的口吻。 "不要啊!总裁,我ii"在林秘书差不多要跪地求饶的当儿,挺拔的身影先后进到办公室,立时解除了沉重的低气压。 "好严肃的气氛喔!"武少琅举起手装模作样地搧走迎面而来的烟硝味。 "下去吧!"卫君廷面无表情的遣退秘书。 "看来传言不虚,翩翩君子无故转性成了喜怒无常的暴君!"武少琅调侃道,优雅的往沙发一坐。 卫君廷哼了哼,"哪来什么传言?顶多就是外头那群傢伙在私下议论纷纷罢了。""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言行惹人议论纷纷呀?"武少琅打趣道。 "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请你吃顿饭行不行?"卫君廷瞥了眼沉默的裘文硰。 "我不饿,你们自己去吃。""这么不给面子?"武少琅挑起眉。 "是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卫君廷反驳。 "我说君哪,你不会还记挂着那天的不愉快吧?"武少琅的视线在卫君廷和裘文硰之间溜转。 卫君廷横他一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若不,害你变得这么情绪化的罪魁祸首,不会正巧是那个叫冷忧的女孩子吧?"武少琅噙着诡笑,问题一针见血。 听到那个名字,卫君廷怔愣了下,没好气的怒斥:"多管闲事!""咦?好大的反应,看来我猜对喽!"武少琅咧嘴促狭的说着。 "该死!没事的话快滚!""赶人?"武少琅瞪大眼睛,随即佯装失望地大声叹息,"你果然是不把咱们当兄弟。""够了没有?"卫君廷跳了起来。"别再烦我,我不想跟你们翻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裘文硰极淡的表示。 "君,你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们谈吗?"武少琅正色道。 相识这么多年,他们还真没见过他如此暴躁易怒的一面。 卫君廷瞪着他。 "我们是不是兄弟?"武少琅续问。 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僵持好半晌,卫君廷忽地一叹,坐回椅中。 "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卫君廷扫了他们一眼,搁在桌面的双手十指交握,徐缓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只保留了那个雨夜。 "不会吧?那个女孩居然是杀手?"武少琅反应出奇的大。 "就这么让她走了,你是没打算揪出幕后主使者?"裘文硰嗓音沉稳道。 "我佩服她的守口如瓶。""姑且不论她的失忆是真是假,从她嘴里套不出话,难道你不会自己去查?"裘文硰饶富兴味的斜睨着他。"相信这么点小事还难不倒你吧?"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将卫君廷狠狠的敲醒。 "天哪!我怎么会没想到?"武少琅与裘文硰交换一眼。 "要不要听个忠告?""什么?"卫君廷不感兴趣的问。 "你呀,坠入爱河喽!""而且,还摔得不轻!" 第九章 不对劲! 卫君廷一走进停车场,就直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瀰漫在四周。 他眼观八方、提高警觉地踏出每一个步伐,就在他打开车门那一刹那,感觉到有样硬物抵在背后靠近心脏的位置。 "不要动,否则下一秒就让你去见阎王。"低低的警告声响起。 卫君廷不以为忤的轻哼,大剌剌的转过身。 面对面的瞬间,两个男人眼底都迅速掠过一抹思绪。 就客观的评论,他们算得上不分轩轾。 "滕先生,你来得真快。"惊讶稍纵即逝。 "果然不简单。"滕隐抿了抿唇。"你怎么猜到是我的?""我认得你的声音。"滕隐不解的蹙起眉头。 "在饭店的楼梯间。"卫君廷提点。 滕隐恍然大悟,摇了摇头,将枪口抵得更紧。 "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是谁要你们来的?""保密应该算是我们的职业道德之一。"卫君廷嗤笑,"冷忧失败了,所以回去搬你这个救兵?""她是失败了,败在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自己的工作,竟然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闻言,卫君廷的心像是被掷进一颗巨石,激起莫大的涟漪。 "你说什么?""可惜她的爱注定是悲剧收场。"卫君廷的心情不差反佳,浅浅的勾起唇角。 "何以见得?""因为你如果不死,她就会没命。""所以她的生存是建立在我的生命之上?"滕隐对他的谬论回以冷哼。 "走吧!""走去哪里?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杀我,何不就地解决?"卫君廷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丝毫不以为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胁。 "你认为我会傻得在公共场所动手?""那就抱歉了。"转瞬间,一股劲道将滕隐手中的枪劈飞出去。 "该死!"滕隐始料未及,火速地欲拾回枪枝。 但卫君廷的动作更快,一个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下颚。 滕隐的错愕没超过一秒,他不甘示弱地立刻反击。 没有武器的介入,两个男人赤手空拳地互相较劲,在你来我往间,始终势均力敌。 陡地,卫君廷一个技巧性的擒拿,扳住滕隐的双手,将他压制在车门边。 "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你,我从来不给人家第二次机会的。""哼!我也忘了警告你,面对一名职业杀手应该更加谨慎。"语落,滕隐左脚往后侧踢。 "shit!"卫君廷的小腿毫无防备的被滕隐隐藏於鞋底的利刃划出一道血口子,顿时怒气沖天。 然而,也因为一时的轻敌,注定了他屈於下风的命运。 转眼间,滕隐已经举起失而复得的手枪瞄准他的心脏。 "太大意了。""是啊!"卫君廷自嘲一笑。"现在,你决定改变主意了吧?""或许。""不要!"当滕隐扣下扳机,一道黑影飞快地窜出来,用身体替卫君廷挡下一颗子弹ii"冷忧!"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滕隐惊悸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她,而卫君廷则伸手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鲜红的血液在冷忧胸前迅速蔓延,形成触目惊心的画面。 "天哪!你为什么这么傻?"滕隐难以置信。 "别说了,快送她去医院。""不!不能去医院!"卫君廷立即会意,将冷忧交给他,自己则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上车!我知道哪里可以去。"滕隐犹豫一下,依言抱冷忧上车。 "没想到她为了你,居然连命都不要了。"滕隐瞪了卫君廷一眼,转而望向床上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冷忧。 回想起子弹穿透她身体的那一瞬间,依然令人心有余悸。 幸好卫君廷找来的医生还算高明,看在捡回冷忧一条命的份上,他就不追究了。 "她不是要杀我的吗?"卫君廷坐在床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冷忧。 "原本是。""那后来呢?""如果她没有丧失记忆,我敢保证,你绝对逃不过这一劫。"卫君廷霍地看向滕隐。"她真的丧失记忆?""难不成你以为她是装的?""我是。"卫君廷不讳言的回道。 滕隐重重一哼。"冷忧是圈内最顶尖的杀手,只要被她订下死期,没有人能看见隔天的太阳。"他顿了一下才又说:"你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成为最顶尖的吗?因为她够无情,其程度连我都望尘莫及;可是,那场车祸却改变了一切。""你想说是那场车祸改变了我的命运?""不,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滕隐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怪他夺人所爱,还是怪上天捉弄人。"失去记忆的冷忧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我的冷忧;也许,命运让她属於你,所以她才会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那么,你是决定为了冷忧而不杀我喽?""就算我不动手,之后还是会有其他人来杀你,包括冷忧。"滕隐冷冷地道。 "理由是什么?""杀手杀人不需要理由,只是工作。""你们的老闆是谁?"卫君廷想知道幕后主使者。 "很抱歉,我不能说。""即使为了冷忧也不行?""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查。"如果他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就不配拥有冷忧了。 "我会的。"卫君廷非常笃定。 "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三天后,可能就会有其他人来解决你们了。""不管你们老闆派出多少人,结果仍是一样的。"滕隐未置一词,抿了抿唇,默默离开。 冷忧在熟悉的气息中苏醒。 当她睁开眼睛瞧见卫君廷的脸时,她才惊觉到自己原来这么的思念他。 能够在他的注视下醒来,竟是她心底最大的希冀。 她轻咬住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水气。 "傻瓜!你想吓死我吗?"卫君廷佯怒的低吼。 冷忧怔了一下,嗫嚅道:"对……对不起。""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枪?"忆及那一幕,他余悸犹存。 "我……""你不是为了要杀我而接近我的吗?"卫君廷缓慢的逼近她。 "我……""我一死,你不就可以交差了事?""不ii"冷忧直觉的否定。 "为什么不呢?""因为我……""舍不得?"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她的。 如此贴近的距离,令冷忧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她下意识的舔了舔乾涩的唇,不禁气恼自己这么明显的反应。 卫君廷的眼神倏地一炽,来不及细思,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她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细细品味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谁也不愿先退出,直到本能已达极限,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你还没回答我。"卫君廷的吻眷恋地在她唇边徘徊着。 "嗯?"冷忧眼儿迷濛,思绪如脱韁的野马般早就不知道飞驰到哪儿去了。 卫君廷坏坏的一笑,柔声问:"你舍得我死吗?"冷忧迷失在他富磁性的嗓音中,直觉答道:"不!""你想我吗?"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那细微的骚动扰乱了她的心跳。 "想……""喜欢我吗?"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眼睑,那小心翼翼的举动彷彿她是珍宝。 "喜欢……""你爱我吗?"他的手在她的大腿内侧游移,那热度几乎能穿透衣料而灼烫她的心。 "爱……""你要我吗?"他的舌尖肆无忌惮地在她耳朵舔吻,撩拨她体内最敏感的神经。 "要……"他利用诱惑一步步的催眠她,终於得到所有他想听到的答案。 满意一笑,他开始在她身上落下无数个细吻,一寸寸慢慢膜拜她的肌肤。 "小傻瓜,我命令你从今以后要为我好好保护你自己,知道吗?"他轻抚她缠着纱布的胸脯,满是心疼。 "嗯!""而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他吻着她的伤口呢喃着誓言。 她的唇边绽放一朵美丽的笑容,期待且欢喜地迎接他的进入ii随着古老的律动,混浊的呼吸与愉悦的吟哦相互交融,编织出满室旖旎…… "如果你有好理由,我愿意听听看。"老者闪着凌厉的眸光,缓缓吐出烟雾。 这小子居然要他放过卫君廷? 开什么玩笑! 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长久的等待还没得到他要的结果,岂能轻易就放弃? "他并不好对付。"滕隐视线低垂,不敢踰矩。 "废话!"老者重重拍了下桌子,忍不住咆哮:"我费尽心血训练你们,为的是什么?拿一句﹃不好对付﹄来敷衍我,倘若你们这么没用,不如全都给我去死!""bossii""警告冷忧,她快没有时间了,如果再不赶快提卫君廷的头来见我,那么她就准备去跟阎王报到!""她不会动手的。""你说什么?"老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没想到滕隐敢忤逆他。 "冷忧在那次意外丧失了记忆,她忘了自己、忘了我、忘了你、忘了一切,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冷忧,更不再是你手中的那颗棋子,所以她不会、也没必要再动手杀任何人,尤其是卫君廷。"滕隐不畏惧的道出实情。 森寒的灰眸瞇成一直线。 "就算她该死的忘了一切,但她的命仍是我捡来的,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不,她不会。"滕隐声音不大,却非常笃定。 "哼,那她见了阎王就不能怪我!"阴恻恻的语调没有一丝情感。 "卫君廷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凭什么?""因为他和冷忧相爱。"闻言,老者突然发出尖锐的大笑。 滕隐浅浅的皱起眉,怀疑自己是不是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们相爱?"老者笑不可抑。"真是好极了!"一股不祥之兆没来由的掠过滕隐的心房。 "滕隐,如你所愿,我可以放卫君廷一条生路,不过……"老者好不容易止住笑,灰眸回复一贯冰冷地道:"现在我命令你,去杀了冷忧。"滕隐大为震骇。"为什么?""死亡并非人人恐惧,所以我觉得,伤害卫君廷最好的方法ii就是杀了他最爱的人!" 第十章 冷忧从来不知道,被爱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美好。 在她身体复元的这段期间,卫君廷对待她总是呵护备至。 她怀疑,就算她开口要求天上的星星,他可能真的会想办法帮她摘下一颗。 呵,毕竟现在要飞到外太空去都不成问题了。 只是,沉浸在这么甜蜜的幸福里,她的心底深处却隐约有一股不安蠢蠢欲动着。 唉!不晓得是不是所有处於安逸状态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忧?"游魂听到召唤连忙归位。 "啊?""发什么呆?东西不好吃吗?"卫君廷体贴地问。 "我只是在想,好几天都找不到滕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卫君廷瞧住她。"你很想他?""咦?怎么有股酸味?"冷忧夸张的皱皱鼻子。"不会是有人在吃醋吧?"俊脸慢慢拉长。 "好啦,不逗你了。"冷忧搔搔他的掌心。"我只是希望他别太自责。"他挑起眉。 冷忧指指自己的胸口。 "他何必自责呢?根本是你咎由自取。"卫君廷撇嘴道。 "你说什么?"美眸瞇起。 "我是说他应该不会太过自责,因为我把你照顾得很好。"卫君廷面不改色的说着。 冷忧不置可否的轻哼。 "这位小姐有意见?"她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继而俏脸甜甜一笑。 "没有。""有批评才会求进步,小姐但说无妨。"卫君廷挑衅的睇着她。 "别闹了。"冷忧正色道。"事实上,我有些担心boss会为难滕隐。""你毋需◤人忧天,滕隐他自有分寸。""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卫君廷神秘的笑了,转移话题:"你想不想去旅行?""旅行?"冷忧眼睛一亮。"你可以吗?""当然。""那你打算去哪里?""让你决定。"冷忧欣喜若狂,又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卫君廷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真的。" 冷忧决定好想去的地方后,卫君廷立即展开他们的旅程。 在她列出的名单上,几乎包含了整个欧洲大陆,从北欧的挪威、瑞典、芬兰、丹麦,到东欧的波兰、捷克、匈牙利,而法国、德国、瑞士、义大利等国家当然也少不了。 他们平均在每个主要城市停留一、两天,紧凑的行程让人看得目不暇给、玩得不亦乐乎,但也着实累坏了。 一整个月的时间全都在吃喝玩乐,冷忧从来没有过如此奢侈的生活,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日子的确是难以言喻的幸福。 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台湾,冷忧几乎整个人瘫在卫君廷怀里。 终於到家,他抱她回房,安置妥当后,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好休息。""你呢?"冷忧睡眼惺忪的问。 "我还有点事。""不要,你陪人家嘛。"冷忧拉着他撒娇道。 "我办完事就回来。"卫君廷点点她的鼻子。 冷忧噘了噘嘴,乖乖的闭上眼睛继续睡。 他爱怜的轻抚她的脸颊,继而转身离开。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冷忧慢慢打开眼帘,悄悄地走下床…… "你终於出现了,小杂种。"阴鸷的灰眸中流露出深沉的恨意。 "注意你的措辞。"卫君廷平淡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我没有说错,是你对自己的身世太懵懂无知了,小杂种。"卫君廷不以为意地撇撇唇,"我的父母非常恩爱,他们拥有正常的关系,所以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身世。""恩爱?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两个字?"老者咬牙恨恨地道。 顿了下,老者狠狠的瞪他一眼。"当年要不是卫浩天横刀夺爱,我的柔儿就不会离开我,更不会死得这么早!"一抹疑虑在卫君廷眼底稍纵即逝。 "我的柔儿……"老者的思绪飘回了过去,神情不可思议的浮现一丝温柔。 "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彼此心里早就认定了对方,而双方家长也都乐见其成,甚至计划好等我们大学一毕业就举行婚礼。但是,卫浩天却破坏了这一切!"老者凶恶地瞪向卫君廷。 "我跟卫浩天在大学的社团结识,因为志同道合,很快就成为莫逆之交;后来,我介绍他跟柔儿认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背着我暗通款曲……"老者咬牙切齿。 "只要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卫君廷无惧的打断他。 "但他们一个是我的女朋友,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可以背叛我呢?"老者愤怒地咆哮。"在卫浩天出现之前,柔儿的心里一直只有我!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抢走柔儿,如果柔儿没跟着他,那么柔儿就不会死!""那是意外。""如果是我,我绝不会让柔儿少一根寒毛!但卫浩天却让她死於非命,甚至屍骨无存!"老者冷戾的吼道。 "没有人能控制得了飞机失事。""不ii他该死!他该死!"卫君廷突然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老人。 "介绍他们认识,是我今生所犯下的最大错误。"卫君廷任由他大吼大叫。 老者深吸一口气,缓和太过激动的情绪,须臾,森冷的目光直视着他问道:"你今天是为了谁而来?冷忧?还是你自己?""都有。""既然都有,那怎么可以少一位主角呢?"卫君廷才想搞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左面的墙壁忽然打开一扇隐形门。 "忧?"卫君廷有瞬间错愕,出现在眼前的人不是应该躺在家里乖乖睡着觉吗? 遭受捆绑的冷忧被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押着快步走向老者,枪口随即抵在她的额际。 "君……"冷忧投以愧疚的眼神。 "你ii"卫君廷愤而瞪向老者。"快放了她!""说放就放?你觉得有可能吗?"老者讥笑道。 "你想怎么样?"卫君廷平缓自己过於激动的情绪问道。 "你以为呢?""放了她,我随你处置。""君ii"懊悔的泪水蓄满了冷忧的眼眶。 "啧啧,多伟大的情操啊!为了心爱的人,甚至连性命都可以无怨无悔的付出。"老者冷讽道。 "废话少说!"卫君廷不耐。 "冷忧啊冷忧,瞧瞧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老者一脸嫌恶地用枪口拭去她的泪痕。"我教了你这么多,结果为了一个男人,你全都忘光了!没用的傢伙!"老者的怒吼令冷忧一震,呆若木鸡。 "你到底想怎样?"卫君廷的眼睛在冒火,恨不得把那两只该死的手烧个精光! "我在教训孩子,轮得到你插嘴吗?"老者怒不可遏地瞪他。 "哼!你这个心理变态的老傢伙,哪里来孩子?"卫君廷故意要激怒他。 "我心理变态?"老者大笑。"是啊,我去孤儿院偷了几个小孩,一边养育他们,一边将他们训练成杀人的机器,为的就是这一天!""为了杀我,值得你花费这么多心血吗?"卫君廷嗤之以鼻。 "只要能让卫家绝子绝孙,花我再多的心血都值得!可惜卫浩天死得太早,看不到这精采的一幕。"老者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 "那你还犹豫什么?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等你动手呀!""呵呵,你甭心急,我临时加了点小游戏,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老者一把捉过冷忧,枪口仍然紧抵住她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手无寸铁的卫君廷难掩焦虑。 该死!都怪他没把冷忧给看好,实在太大意了! "我够好心了吧?知道你们相爱,特地送你们一道上黄泉路!""不ii"卫君廷抢在扣扳机前冲向他们。 但有一道黑影更快! 霎时,老者被蛮劲狠狠撞开,而冷忧则趁势奔向卫君廷。 相拥的两人都因为差点失去对方而忍不住微微发抖。 "你没事吧?"卫君廷仔细地检视她。 冷忧摇摇头,惊魂未定。 "滕隐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帮我们的。"卫君廷深吸了一口气回道。 "原来你们一直有联络。""嗯,带你出国就是为了避开你们boss派来的杀手。""你们快走呀!"滕隐边喊边忙着解决孔武有力的保镖。 "哈哈!都走不掉了!"老者狂笑道,慢慢的爬起来。"我在四周埋了炸弹,谁想离开,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真卑鄙!"滕隐没料到他有此一着。 "哼,我早就猜到你这小子一定会背叛我!"灰眸阴沉。 "为了灭我卫家,你甚至不惜与我们同归於尽?"卫君廷嘲讽道。 "没错!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让你尝尝眼看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样的滋味!"说罢,对准冷忧脑袋的枪扣下扳机ii"小心!"卫君廷抱着冷忧旋过身。 千钧一发之际,滕隐纵身截住那颗子弹。 "滕隐ii"冷忧发出尖叫,挣脱卫君廷的怀抱奔向他。 "忧……为你挡了这颗子弹……这下子……我们可是两不相欠了……""你为什么这么傻?"冷忧泪如雨下。 "不……为了爱……就算做任何傻事……都是值得原谅的……"滕隐吃力地抬起手抚摸她的脸。"从我决定承认……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冷忧那一刻起……我的心也就死了……""不要ii我不要你死ii""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的……"滕隐露出最后的微笑,接着两腿一伸。 "滕隐ii""哈哈ii爱情ii哈哈哈ii"老者失控地纵声大笑。 冷忧神色一凛,偷偷拾起掉落在滕隐手边的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老者射击。 措手不及的老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枪孔,满脸错愕。 "你该死!"冷忧拼命扣扳机。 "忧,没子弹了。"卫君廷抱住她,打算带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们快走。""哈哈!你们别想走!大家今天就在这里同归於尽!"老者瞪大眼睛,溢出鲜血的唇角挂着得意的笑,在他们靠近大门前用力地按下口袋里的遥控钮。 轰ii 尾 声 一年后清幽的墓园里,一对男女静静的站在一块墓碑前,神情肃穆的追思着。 即便他们身上仅着简单的黑色服饰,依旧难掩他们与众不同的气质。 良久,柔柔的嗓音低低说道:"转眼,滕隐都走了一年了。""嗯。"卫君廷搂搂她的肩。 当时,他们虽然在千钧一刻夺门而出,但仍被强大的爆炸威力给震伤。 随后赶至的警消人员把他们送进医院,两人在里头住了足足有一个月之久。 而爆炸地点只留下不完整的屍块,他们尽力的拼拼凑凑,然后为滕隐立了这座坟。 "知道吗?我昨夜梦见他。""偏心!他从来没到我梦里过。"冷忧嘟哝着丢给墓碑一记白眼,继而甜笑的问:"他一定是去警告你不准欺负我的吧?""不对。""要不是什么?"卫君廷抿着唇卖关子。 "是什么嘛?"冷忧搥他。 卫君廷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他叫我赶快把你娶进门。"冷忧微怔,一抹嫣红随即跃上双颊。 "胡说八道!""真的嘛,不然你自己问他!""真的吗?"冷忧戳戳墓碑。 一片叶子翩然落在她脚边。 "瞧,这就是他的回答。"卫君廷拾起落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谁晓得这片叶子是回答肯定还是否定?"冷忧抬起下巴别开脸。 "记得他临终前的话吗?"卫君廷亲暱地环住她的纤腰。"他说相信我会好好照顾你。""那又如何?"冷忧含羞带怯的歛下眼睫。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辜负他的意思喽!"卫君廷理所当然地道。 "奇怪,你们两个的感情几时这么好了?"冷忧挑高了眉。 "因为,我们都爱你。"红潮一路涨到耳根,冷忧赶紧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快嘛,今天你就当着滕隐的面回答我。"卫君廷摇晃着她的娇躯。 "什么啦?""嫁给我?"片刻,怀里的小脑袋点了点。 "太好了!"卫君廷忘情地抱起她旋转。 在低呼与欢笑交织的时空里,滕隐的墓碑上方隐约有抹透明的影子正淡淡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