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杠上玉女》 楔子 时间 中午位於二十层楼高,足以将城市繁华霓虹鸟瞰眼底,从整体装潢充满异国风情,到现场播送小提琴与钢琴的美妙演奏,这是一间甜蜜恩爱情侣们,渴望享受浪漫情调藉以让感情升温,尽管得排上两、三个月等号码牌,依旧趋之若鹜的高级餐厅「米尔兰」。 但偏偏有人残忍到选在这样风景美、气氛佳,甚至还是杂志票选出来最适合求婚的地点──谈分手。 那头,视野最棒的靠窗独立格局餐桌,隐隐传出火药味,让服务生们服务得心惊胆颤,连想上前整理已用餐完毕的餐盘都还得挑准时间点,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连带被轰个粉身碎骨。 不过,害怕归害怕,由於男女主角都是正当红的有名人士,所以好奇八卦的人也真不少,即便眼神没胆飘过去看,耳朵却巴不得能拉得像天线般长,清楚接收第一手的消息,好向八卦杂志爆料去。 只见众所瞩目的男主角沉煜赫,此刻正举止优雅地拿着餐巾纸轻拭刚用完餐的嘴角,彷佛完全置身於事外般,相较於女主角那芙蓉微微抽慉,美眸隐含着燃烧火焰,他脸上的表情显得过於闲适淡然。 说他是以静制动,也不尽然,只不过他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就等对方有所反应了,但……,瞄了眼腕表,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如果已经没有什麽好说的,那他想走人了。 理直领带,调整袖扣,沉煜赫缓缓地将视线放回到对面美艳的女主角身上,绽出个疏远有礼的笑容,以悦耳却稍嫌淡漠的男性嗓音道:「你似乎已经能平静地接受事实了,那麽我先走了。」此时,女主角终於有所反应,面露铁青,气到连鼻孔都快喷火了。「你怎麽可以……」这个男人以为他交的女朋友是谁啊!她可是目前当红的美艳女星耶,是全台多少男人票选出来最渴望一夜情的对象啊!他竟然以「没感觉了」这种烂原因要求分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的是人话吗? 「原来你还有话要说。」沉煜赫很有耐性,「既然如此,那就一次说清楚吧,我给你十分钟。」他还以为她会是比较冷静的一个,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并不会是个例外。 说要分手已经让她很光火了,现在还过分到只给她十分钟抱怨! 深吸口气,瞪着对面那张面无表情、可恶至极的俊容,女人再也顾不得什麽形象,拍桌怒吼:「你到底知不知道能成为我的男朋友是件多麽光荣的事情啊?我都还没嫌弃你,你竟然敢说要跟我分手!」骄纵自傲的女人,原来在交往时那娇滴滴、没主见又乖巧柔顺的个性是装出来的。冷冷地牵起嘴角,看着她张牙舞爪控诉的模样,沉煜赫后悔没更早提出分手。 「你凭什麽说要跟我分手?凭你那张帅气迷人的脸蛋,还是凭你那家财万贯的家世背景?我告诉你,我……」腕表分针移动,沉煜赫以指腹抹抹镜面,随即起身平整西装,打断:「时间到。」女人被他好不容易开口,却简短到不行的三个字给气炸。 「沉煜赫!你根本是个没良心的冷血男!」失去理智,她顺手抓起水杯,直接往他身上砸去。 俐落闪身,水杯溅倒在地,至此,沉煜赫连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都嫌麻烦,招来了服务生,「结帐,另外加上清洁费。」口吻依旧平稳。 见他全身而退,女人咬牙切齿地怒步上前,挡住去路。「敢甩了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情人?哼,她还差得远呢! 不带丝毫情绪的微笑,沉煜赫看似体贴却没温度地替她将掉落在颊边的秀发勾回耳后,「在让我后悔之前,你还是多为自己留点形象吧!」话落,他毫不留念的越过她离开。 留下一群看戏的人,跟从头到尾唱着独角戏的失败女主角一脸错愕,与难堪的残局。 * * * * * * * * * * *时间 晚上同间餐厅,同个餐桌,职全天班的服务生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充满浪漫情调的地点,在经过中午那样火药味十足的分手戏码后,才隔没几个小时,又再度上演。 虽然同为知名人士,不过异於之前的,男女主角看起来冷静许多,而且这次被甩的对象,变成了男方。 但是,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怎麽明明被甩的是男方,哭得伤心欲绝的,却是女方呢? 方媛儿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企图多挤出些眼泪,一双明亮美眸眨啊眨,表情既惋惜又可怜兮兮。「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很努力,可是我……可是我……就是没办法继续再爱你了!」同桌的男人见佳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庞沾满了泪水,既不舍又心疼,完全忘了自己才是被甩的一方,迅速从西装暗袋内掏出手帕递上,「没关系,你别哭了,我能理解的,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勉强不来的嘛!」接过手帕,方媛儿掩面,哭得更加凄厉了。「可是你对我那麽好,那麽照顾我、呵护我,我却……我却……」哽咽,泣不成声。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嘛,你也很努力的试着爱过我,可是既然没办法,又能怎麽办呢?」「你知道吗?要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好伤心,想起那些曾经属於我们的快乐时光,我的心……我的心……就好舍不得!」「我都知道的。」看她哭成这副模样,她的难过他完全能理解。 一旁的服务生们,额上忍不住冒出三条杠杠,现在到底是谁甩了谁啊?怎麽那女主角哭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其实你很伤心,很责怪我,对不对?」摇手加摇头,男人赶紧将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无法再继续爱我,这不是你的错啊。」皱眉,方媛儿用力再捏紧大腿,难过的眼神光波四射,泪水滚滚而下。「我是坏女人,就算再怎麽样,我都不应该先提分手的!」男人的心都揪在一起了,连声安慰:「既然知道不合适,本来就应该早点说的,你没有错,不要再哭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闻言,擦擦眼泪,吸吸鼻子,方媛儿一脸小鹿斑比的模样。「真的?」见她总算不哭了,男人点头如捣蒜,「当然是真的,我们是和平的分手,今天就由我来买单,就当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这次,感激的泪水一颗滑下,方媛儿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你是个好男人,未来一定、一定会碰到比我更好的女人的!」「嗯,你也是。」男人真心诚意地道:「你也要幸福喔!」抿嘴,点点头,她将手帕还给他,「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再回来。」起身,转身,方媛儿脸上的哀伤愧疚在瞬间全然消失,淡淡一叹,她举步朝洗手间走去。 而她神奇的变脸秀,令在场的所有服务生们叹为观止。 第一章 「本年度男性的理想情人名单出炉了。」阮翼成将手中的杂志扔到沉煜赫的办公桌上,「夺冠的和上一届相同,是『洛迪』的婚纱设计师,方媛儿。」沉煜赫淡淡地瞥了桌上的杂志一眼,并没有伸手翻阅,阖上了签妥的文件,坐靠椅背,仅是睨着他没出声。 「你不好奇她长得什麽样吗?」阮翼成在一旁的沙发椅落坐,交叠着双脚,诡谲地朝他一笑。 剑眉微挑,他的兴致不高。「我不看那个的。」八卦杂志对他而言,一点都不具有吸引力。 「但这次你非感兴趣不可了。」「为什麽?」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美丽大方且聪慧过人,又总是待人温柔有礼,这样的完美女人,也难怪会再次荣登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情人第一位。」「八卦杂志上的报导与数据,不可信的。」上回不也票选美艳女星冯丽丽是男人心中最渴望的一夜情对象?的确,在床上的表现是可圈可点,但说到个性,简直就与报导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阮翼成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怎麽?你曾经因为八卦杂志的不实消息而吃过鳖吗?」「吃鳖倒是没有,不过就是麻烦了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惹得他烦不甚烦。 「那麽你的意思是要学乖了,不愿再自找麻烦,准备当个新好男人?」慵懒地睐着他,「你想说什麽就直说。」他听得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我曾经问过你,在情场上有没有战败过,当时你说,你屡战屡胜。」事实是如此没错。「所以呢?」「我说过要跟你打赌,你也答应了。」阮翼成的眸中透出不怀好意的光芒,「现在我们就来赌赌看吧。」沉煜赫终於燃起了兴趣。「赌什麽?」「就赌她,方媛儿。」阮翼成从沙发椅内起身,走到他办公桌前,替他翻开了杂志,「你曾说过,追女人,不追没特色、没素质,没有挑战性,引不起你兴趣的女人,而且不交心,嚐鲜期限一过就分手。」「没错,所以呢?」他双手环胸,等着他下结论。 「方媛儿够美、够特别、有素质,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能够做到即便换男人像你换女人一般的快速,还能不让对方怀恨在心。那些被她甩过的男人,没有一个说过她的坏话。」终於将视线移上杂志,沉煜赫第一次仔细地审视着专访照中的女人。 「你不好奇她是怎麽做到的吗?呵,这对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你,应该极具挑战性才对。」沉煜赫饶富兴味的眼神紧紧锁住照片中的娇颜。「游戏规则呢?」「很简单,你必须在完全不动真情的情况之下,追求她、与她交往,然后待时机成熟,要抢先在她想甩了你之前,毫不留恋地与她分手。」「你要我玩弄她的感情?」「玩弄女人的感情,你不是一向很拿手吗?」「但你所开出的规则,跟我之前的可不一样。」之前他与女人交往,可从来没有设限,通常是顺其自然的交往,没感觉了才会分手,只是,他对於感情的热度,比一般人容易转淡。 「你的意思是,对於这样的女人,你不感兴趣?」沉煜赫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染笑。「你错了,我很感兴趣。」「所以你愿意接受我提的这项挑战?」「当然。」「那如果你输了呢?」「输?」那个女人有本事让他输吗?「等那天真的来临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好,我等你。」阮翼成笑得很诡异。 沉煜赫睨着好友的表情,眯了眯眼,「你是抱持着生活太无趣想看好戏的心态,还是在报仇?怪我之前甩了你的妹妹。」阮翼成退了一步,旋身离开,在走之前,回答:「也许吧!不过,如果你到时真的爱上了她,可以中止游戏,投降认输!」话毕,他扭开了门把,迈步走了出去。 投降认输? 呵,游戏尚未开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 * * * * * * * * * *秋天的阳光午后,十分凉爽宜人。 宽敞的阳台上,薛亚菁坐在藤椅内,竖耳聆听,好奇好友方媛儿与其母亲的对话内容。 方媛儿一脸无奈,持着话筒,听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疲劳轰炸。偶尔,母亲讲累了,她才有回话的余地。 「妈,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找了,但是感情事真的是勉强不来的嘛!你要知道,我也很想谈恋爱啊,也试着跟几位条件不错的对象交往过,但就是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对象嘛。……好啦,妈,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一定会很努力找个能让我心动的对象,稳定交往,你就别担心了。」翻翻白眼,方媛儿感到全身一阵无力。 直到,十分钟又过去,终於,电话那头的母亲讲到口乾舌燥肯放人了。挂上电话,哀怨地长叹一声,她虚弱地瘫倒在阳台的另一张藤椅上。 「伯母又逼你带男朋友回家啦?」「嗯。」方媛儿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没有合适的对象吗?就算找一个暂时封住伯母的口也行啊。」「才刚跟上一个分手,你要我临时去哪里找人?」「又分啦?」望着好友一脸彷佛历劫归来的疲倦,笑问:「什麽时候?」「前天。」「你这次一定又是哭得惨兮兮的,对吧?」「是啊,大腿都捏肿了呢!」薛亚菁忍不住摇摇头,「你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吧。」「不想伤他们太重,所以只好想办法让伤害减到最低啊,不是他们不够好,这纯粹是我的问题。」「所以伯母说得也没错啊,宇翔的事还是影响了你。」仰头望着蓝天白云,方媛儿低叹:「都过了那麽久,早就该释怀了,只是……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让我感觉到心动的对象。」「你忘了怎麽去喜欢一个人了吗?」「不,我是忘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静静的望着方媛儿,薛亚菁颇为好友感到心疼。 同样身为「洛迪」首席婚纱设计师的两人,在大学一年级时就认识了,两人因为兴趣相同,个性契合,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死党。毕业之后,更同时被「洛迪」网罗,成为工作伙伴。最后,甚至乾脆搬到这间楼中楼一起居住,感情简直好到没话说。 但,就是因为一直待在方媛儿的身边,所以对於她发生了那件事后,无法再敞开心胸接受男人的问题感到忧心忡忡,她真的很希望,能够看见她得到幸福。 「算了!」伸伸懒腰,方媛儿将烦恼抛诸脑后。「没恋爱谈,至少还有好友相陪啊!」像这样能跟亚菁一起坐在阳台上,享受午后时光也很自由惬意。 瞥见亚菁手中停滞在同一页已久的杂志,她问:「你在看什麽?」「喔,对了,我这才想起来。」薛亚菁回过神,将杂志递给她,「你看。」「什麽东西?」「这期女性杂志的头号人物啊!」「怎麽又是他?」瞪着页面那斗大的标题,方媛儿有些嗤之以鼻。 「当然是他,因为他又当选了女性心目中梦幻情人的榜首。」薛亚菁边道,边端起小圆桌上的咖啡凑近鼻子,享受咖啡香气。 「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喜欢。」她十分不以为然。「那些女人难道都没听过他的绯闻消息吗?竟然还选他!」「瞧你忿忿不平的样子,你听过他的什麽消息吗?」薛亚菁笑问。 「当然有啊,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换女人的速度跟换衣服一样快,上次服装秀的化妆师gigi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被他甩了,你没听到吗?」薛亚菁看着好友那一脸嫌恶的表情,实觉好笑。「你干嘛那麽激动?」「我这哪是激动,我是在为那些被他甩的女人抱不平耶!」「可是……依你换男人的速度,也跟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那是因为她了解其中原因,所以才没有产生误解,但对那些不了解原因的人而言,恐怕也会认为媛儿跟那个沉煜赫是同种人。 「至少,我努力挽救,没有让他们太伤心啊。而且我是真的有努力想喜欢他们,不是一开始就抱着玩玩的心态。」「那你怎麽就确定,沉煜赫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呢?」「我跟你说,一个男人啊,如果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一定不会让女人那麽伤心的!」瞥了杂志一眼,薛亚菁轻啜着咖啡,嘴角笑容始终扬着。「他还算是专情的啦!」「你是不是脑筋不正常啦?他那种人叫专情?」方媛儿打从心里唾弃他。 薛亚菁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拿起一块手工饼乾。「他每次都只交一个女朋友,并没有脚踏两条船啊。」「你干嘛一直帮他说话呀?」方媛儿挑高了眉头。 「我是就事论事。」她笑笑,咬了口香脆的饼乾,「再说,就算明知他不是真心的,大部分的女人也还是会为了他崇高的地位,富有的身价而趋之若鹜的。」「爱情怎麽能光靠表面物质!」她冷哼。 薛亚菁笑着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麽。「对了,我还没恭喜你呢!」「恭喜我?」她一脸疑惑,「恭喜我什麽?」「恭喜你又荣登男性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冠军啊!」「唉,你别再提了。」说到这个,她就感到头痛。 「怎麽了?有什麽好叹气的?男人心中的理想情人耶!那是多少女人的心愿啊!」「我不过是对不熟、不喜欢的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和态度罢了!为什麽会变成温柔有礼啊?」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也算是常常换男朋友的人,怎麽那些男人就是看不清呢?」「你何必想那麽多,反正只是个排名嘛!」薛亚菁笑着塞了一块饼乾到她嘴里。 方媛儿静静的咬着,紧蹙的眉放松了许多。 「不过呀……」薛亚菁眨了眨明亮的大眼,心生有趣的念头,她拍了拍她的肩,「如果沉煜赫想追你,那你会怎麽办?」「我会让他追。」方媛儿不假思索的回答。 薛亚菁怀疑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重复了她的话:「你会让他追!?」「没错。」她的眼神坚定,并且燃起熊熊火光。「我会让他追,跟他交往,然后甩了他。我要为所有被他抛弃过的女性们报仇!」瞧她那副德性,彷佛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那万一你对人家动心了怎麽办?」「难道你忘啦,我是不容易对男人动心的,何况明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我怎麽可能会喜欢上他呢?」她从小就喜欢当正义使者,所以是绝对不会任由那种花花大少,继续伤害女人们柔软而脆弱的心房。「他有本事,就来挑战看看啊!」薛亚菁看她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担心方媛儿倘若真的和沉煜赫在情场上交手,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 * * * * * * * * * *接到电话邀约,别具心机的沉煜赫难得地推掉了下午原定的小型会议,与好友萧雨婷来到了「洛迪」总公司的办公大楼。 「挑婚纱不是应该去橱窗店?」跟在萧雨婷身旁,沉煜赫淡问。 「我要挑选的,是冬季即将要推出的婚纱样本,所以必须直接来找设计师啊。」萧雨婷对他绽出灿烂笑容,声音娇媚,像在撒娇。 「你不是打算在秋天就结婚?」他按下电梯的上楼按钮。 「改冬季了。我听设计师说,即将推出的冬季婚纱会比秋季的更加亮眼美丽呢!」轻扯嘴角,沉煜赫倒不认为只差了一季的婚纱设计款,能有多大变化。「你们女人对於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婚礼,可真是一点都不肯马虎。」「当然啊,一定要尽善尽美才行!」「我倒比较好奇,眼光一向很挑的你,中意的设计师会是……」「是方媛儿唷!她可是洛迪的首席设计师呢!」萧雨婷笑着搂住了他的手臂,而此时,电梯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了。 电梯内,将此幕映入眼帘的方媛儿表情平淡,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惯性地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方小姐!」萧雨婷显然很开心能碰巧遇到她,一等方媛儿走出电梯就握住她的双手。 「雨婷小姐,几天不见,又更漂亮了。」瞄了沉煜赫一眼,方媛儿笑问:「是因为要结婚的关系吗?」「是啊!」「最新一季的冬季婚纱,前几天我又做了些许的修改,你要现在就看样本吗?」「方便吗?」萧雨婷眸中闪露期待。 「当然没问题,但你可能要等等,因为我把设计稿放在车上,现在正要去拿呢!」方媛儿漾着温柔的笑意。 「我们等你一起上去吧!」萧雨婷拉住沉煜赫不让他走进电梯。 点点头,方媛儿转身,但才走没几步路,便被某一处凹陷地给拐了一道,不仅跌得惨兮兮,鞋跟还同时应声而断。 别过脸,没让任何人瞧见她吃痛的表情,方媛儿暗骂自己不够小心的失态。虽然庆幸地下停车场来往的人并不多,但是当着沉煜赫的面前跌个狗吃屎,也够狼狈的了。 沉煜赫将方媛儿刚刚摔倒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难掩想大笑的冲动,但为了保持绅士礼貌,他仍是抑制地以微笑带过。 走上前,在方媛儿身旁半倾下身,伸出了善意的手。「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我没关系。」虽然表面佯装无碍,但她的脚八成扭伤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衰事,今天她就不应该选这双鞋跟过高的鞋了。 「是吗?」沉煜赫蹲下身,「让我看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方媛儿赶紧缩起脚,忙用双手挡着,「真的没关系!」一不小心动作太大,扯到扭伤的脚踝,她咬牙,努力扬起完美的笑容。 可恶啊,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越想躲,他就偏要接近。「我帮你看看严不严重?」强行抓过她的脚踝,仔细审视。 一旁的萧雨婷见到沉煜赫的举动,心里多少察觉到些什麽。她猜想沉煜赫这回又开始撒网捕鱼了,但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方媛儿,他有那麽容易成功吗? 不动声色,她决定先静观其变再说。 「拐得还真不轻,脚已经肿起来了。」肿的不小,想用单脚走路,可能都有点问题。 「应该还能走吧!」她不想再更狼狈了。 「我觉得你需要去看医生。」以这程度来看,就算想强忍着走路,也一定会很痛。 「嗯,我知道。」废话,扭伤的人是她,她当然知道必须去看医生。 「我扶你吧!」这次,不容方媛儿拒绝,沉煜赫手臂横过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扶起。 他这也搂得太紧了点吧!方媛儿扶着他的手臂,实在有股想逃开的冲动,若非她已形同半个废人,加上他的动作又太快,她才不愿意接受他「体贴」的帮助。 顺了顺气,她重新扬起有礼的表情,轻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当然是去看医生。」沉煜赫不多话,搂着她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要开你的车?」「当然,依你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开车。」他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於副驾驶座内,才绕到另一头上车。 「那萧小姐呢?」这才想到被他们晾在旁边许久的萧雨婷,方媛儿企图找个挡箭牌,以防跟他单独相处。 不知何时已来到车窗边的萧雨婷,对着半降的车窗内道:「你不用担心我。」她很识相地帮沉煜赫制造机会。「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今天真不巧,方小姐的脚扭伤了,不能讨论婚纱设计细节,下次我们再另外约时间吧!」话落,她挥挥手,退了一步,看着发动引擎的车扬长离去。 唉,早就该知道,沉煜赫不可能平白无故答应陪她来看婚纱样本的,现在证实,果然是有「预谋」的! 第二章 车内,方媛儿将脸朝着窗低下,偷偷地卸下刚刚勉强的笑容,换上五味杂陈的表情。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沉煜赫当成猎艳目标了! 从刚刚他过度关心的举动便能得知,谁会那麽好心带才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去看医生啊! 天啊,亚菁之前所说的话未免也太准了! 瞥了她一眼,见她若有所思,沉煜赫语气温柔地问:「在想什麽?」收回思绪,她逼自己冷静。「没什麽,我只是……脚痛。」「是吗?」他并不相信,但没拆穿。「忍着点,医院就快到了。」抿了抿嘴,方媛儿突然直言:「你对我这麽好,其实是别有居心的吧?」但她笑容挂在脸上,又彷佛只是玩笑问话。 方媛儿那一零一号笑脸没能骗过眸光锐利的沉煜赫,他其实清楚,她并不喜欢他,因为方才他蹲下身想帮她察看伤势时,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眼光,他并没错过。 这让他开始怀疑,方媛儿是不是真的犹如报导所说的,性格温柔有礼? 「你说呢?」将问题丢还给她。 「要我说的话,以你的条件,想把所有女人都当成囊中之物,也并非不可以啊。」她虽然在笑,但讲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沉煜赫也笑了,「如果你这麽想的话,那就太不了解我了。」「不了解?呵,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好懂才对啊。」标准的自恋狂兼傲慢狂,以为每个女人都应该要臣服於他。 他看着她虚伪的笑容,突然觉得碍眼。「你不也一样难懂吗?」他决定拆了她的假面具。 「我向来不需要别人来懂我,更不劳你费心。」他这个花花公子,对谁都不会是真心的。 沉煜赫将车子停靠路旁,转过头直视她,「但是,现在怎麽办呢?我很想要了解你耶。」微顿,方媛儿问:「为什麽?」「因为,我突然觉得你很有趣。」他认真了,不单是为那场赌约游戏,而是因为在发现她的双面之后,对她的兴趣加深了。 「有趣?」方媛儿皮笑肉不笑,「你从哪点觉得我有趣?」他朝着她微倾过身,见她不闪不躲,对於他的靠近,一点都不慌张的模样,感到欣赏。 通常女人一与他的距离如此接近时,便会开始脸红心跳,呼吸不顺,然后陶醉其中。 但这个方媛儿,竟然还能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睁着两颗圆圆的大眼回视他。 「从你明明讨厌我讨厌得要死,却还能撑着一张要笑不笑的脸与我对话的这点,就让我感到十分的──有、兴、趣。」即使被拆穿了,仍然不动声色地继续扬着她甜美的笑意,「真没想到,什麽事都逃不过你那双锐利的眼睛呢!」见她竟然能这麽沉得住气,事到如今还不肯卸下伪装,沉煜赫的斗志被激发了。「不过,我很好奇,你这张万能又虚假的笑脸,是对每个男人呢,还是只有对我?」「我的这种笑脸,只对两种人,一种是不熟的男人,而另一种则是像你这样,居心叵测的男人。」「哈哈哈……」沉煜赫终於忍俊不住,笑出声。方媛儿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活宝,他很少会被女人逗笑的。「但你越是这样,我越想靠近你。」这个男人简直有王子病,自以为是到极点!通常女人拒绝的话说那麽明白了,不是就应该知难而退了吗? 「你接近我,到底想怎麽样?」她乾脆把他的企图挑明说,「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欣赏我、喜欢我,想追求我吧?」「的确如此。」沉煜赫的眼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定的精光。 「先生,你可能有点脑袋不清楚了,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们甚至都还没有自我介绍过耶。」「相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不、相、信。」鬼才会相信! 这个男人,不是心里早有预谋,就是花心到见一个爱一个,但她相信他是属於后者。 挑眉,沉煜赫笑问:「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方媛儿原本想回答「是的」,但她突然想到自己曾对亚菁说过的话……於是,她改变了主意。 「你是认真的?」她以为这个问题对沉煜赫而言会很难回答,没想到,她竟然猜错了。 「我是认真的。」沉煜赫的回答不仅快速,而且脸上没露出半点犹豫。 「那好,我接受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趁机替天行道了。「至於成不成功,就要看你的表现喽!」方媛儿送出一抹美丽的笑靥。 欣赏着她的美丽,沉煜赫难忍好奇心。「你究竟是怎麽办到的?」「什麽?」「能让之前每个被你甩掉的男人,都不恨你。」「如果你有机会领教,你就会知道了。」眨眨眼,方媛儿语带保留。 闻言,沉煜赫的俊容也挂起笑,眼底却蕴含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结束对话,他重新发动引擎,开车前往医院。 今天第一次与方媛儿见面,她的个性,很显然的与报章杂志上报导的有很大的出入。 揭开这场游戏的序幕,令人非常期待。 * * * * * * * * * *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赢得佳人的芳心,首先就必须要将她的真实性格了解彻底。 沉煜赫自从那天方媛儿扭伤了脚踝无法开车后,天天都主动当她的专用司机,接送上下班,而且每次都会带给方媛儿不一样的惊喜,哄她开心。 这让他身旁的一竿子人等跌破眼镜,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积极,到底他这次的热情能撑多久?是真心或只是玩场游戏?众人好奇不已,整天等着挖八卦,就差没开赌桌下注了。 这场温馨接送情,持续超过一个礼拜,而方媛儿的脚伤,也已完全痊癒。 正值下班尖峰时段,公司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相继下班,但来往人潮的急步脚程,总会在经过「洛迪」总公司门口前缓下速度,因为俊美的男人配上一大束鲜花,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沉煜赫的手中捧着共有五十朵的香水百合花束,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嘴角那抹几不可见的勾痕,显示出他今天的愉快心情。 他并没有跟方媛儿约时间,却耐心地在她公司楼下等了将近半个钟头,期待制造佳人的惊喜。 在经过好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好不容易终於看见佳人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一楼电梯口,正打算走出大门。 沉煜赫并未迎上前去,静待对方自己走来。 其实,方媛儿是故意那麽晚下班的。 早在二十分钟前,她就已经在位处十楼的办公室内,透过落地窗,瞧见了沉煜赫捧着花束伫立的身影。真想不到他比她想像的还要有耐性。 走上前,方媛儿朝他绽出笑容,「等很久了吗?」「还好。」「你也真是的,要来怎麽不先跟我约时间?」她说得好似让他等候,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也是临时有空,就想顺道来接你一起吃晚餐。」沉煜赫将花束递到她怀中,「喜欢吗?」「哇,好漂亮。」方媛儿笑眯了眼,但嗅取花香后,却突然猛打喷嚏。 「怎麽了?」「哈……啾!」赶紧将花束塞回他的手里,方媛儿皱皱鼻子,「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对花粉过敏吗?」她褪去方才的笑容,露出一脸可怜兮兮,十足花粉过敏症的受害者。 「对花粉过敏?」他打量着她的表情。 「是啊!」说完,她作势又打了个喷嚏。「所以,不好意思喔,可能要请你把花拿开了。」沉煜赫的眼眸逼视出危险光芒,方媛儿的这点小把戏骗不了他。不过,既然她爱耍小心机,他就会奉陪到底。 「是吗?那真是抱歉。」他依言把花束拿开,语气充满怜惜。「昨天问你时,你说你很喜欢花的。」「我是很喜欢花,因为它们很漂亮,可是我会过敏啊!」「这样的话,下次我买假花好了!」他扯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既不会对你有影响,又可以放很久。」「假花!假花又没真花漂亮。」方媛儿摇摇头。 两人边说边上车,但就坐后,沉煜赫只是发动了引擎,打开冷气,然后便停止动作。 方媛儿不解地侧首,「怎麽了?」她依旧笑得虚伪。 叹了口气,沉煜赫道:「我说你,真的很不诚实。我们两人独处时,你还有必要笑得如此虚伪吗?」她不收笑容,「怎麽会呢?难道你不喜欢我笑吗?」「不是真心的笑容,看久了也不会开心。」他将她一军。 「真心的笑容?」方媛儿冷笑,「我们才认识一个多礼拜,你怎麽知道什麽是我的真心呢?」「我光凭一眼,就能将人看穿。」沉煜赫的眼中闪耀自信。 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否则他也无法在继承父亲的事业之后,利用短短的一个月,就铲除掉整个集团内部心怀不轨、爱阿谀奉承的奸诈老将,重新调动整合人事,带领集团冲上事业巅峰。 「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点?」她眯了眯眼。 他探出手轻抚上她的嫩颊,「有自信,是好事不是吗?」「是啊。」无预警的抚触,令方媛儿霎时感到心跳加快,压抑困惑,不着痕迹地避开。 「的确,才刚认识一个礼拜是短了点,但无所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话落,他收回手,真意外,她的肌肤触感好到让人爱不释手。 「慢慢相处?」她故作冷静,笑问:「沉总裁的工作不忙吗?」沉煜赫手握方向盘,「再忙,也得空出时间才行。」载着她,开往预定的餐厅地点。 * * * * * * * * * * *再次来到「米尔兰」,虽然两个当事者并不自知,但餐厅内的服务生们可都各个保持最高戒备,担心又发生「突发状况」。 他们暗自窃窃私语,这两个人该不会又是来这边谈分手的吧?但那天他们都是甩人的那一方,这次究竟会换谁伤心呢? 不过观望了许久,见他们相处平和,看来这次他们是来谈新恋情的,总算能够松一口气,释然地为他们整理餐具上菜。 方媛儿和沉煜赫面对面而坐,由於他们不容忽视的亮眼外貌,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目光焦点。 此刻,他们正安静地享用晚餐,暂时休战,谁也没多说话,尤其是方媛儿,她除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以外,还连看都不多看沉煜赫一眼,摆明窗外的风景,比俊美的男人更容易博取她的注意。 但又有谁知道,表面云淡风轻的方媛儿,其实内心正百感焦急。 沉煜赫对於追求她的这件事,表现得太过胸有成竹,让她像在搭云霄飞车般胆颤心惊,一刻都不能松懈。 再加上他那双猜不透的深色褐眸,漂亮归漂亮,却也充满着神秘与危险,总让人无法从中猜测出他多变的心思。 虽然她没忘记自己当初有多麽的正气凛然,说要替那些被伤害过的女性同胞报仇,但对手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常常让她招架不住,险些自乱阵脚。 唉,这位太过精於算计的男人,让她无法直接请他吃「闭门羹」,非得要投身於这场硬战中瞎搅和。 从玻璃反射中,暗自地观察了方媛儿沉思多变的神情许久,并未多加打扰。直到主餐过后,在服务生送上甜点前的空档,沉煜赫才出声问道:「你在想什麽?」方媛儿收拾好情绪,转过头,将视线对上他,「没什麽。」这似乎是她既定且不变的答案,他不在意,也不打算追问。 「我看你似乎也没有很好奇啊。」她不说,他就不问,这算是一种尊重,还是……? 「你想说就会说了。」他一向不逼问,只等对方主动开口。「想说了吗?」既然如此,她顺势开口:「我在想,要怎麽让你对我更感兴趣一点。」「怎麽?你突然也对我感兴趣了吗?」「你之前的不良纪录告诉我,你对一个女人的品味期限通常不会太久。」「如果真是这样,你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可以早点得到解脱。」「所以你的意思是,承认你现在的确是在纠缠我喽?」想拐他回答!她还得多下功夫。「你说呢?」冷冷一笑,方媛儿直接讲白:「我们就别玩文字游戏了。」「可以。」他乐意配合。 「你到底希望我怎麽做?」他勾起迷人微笑,「答应跟我交往,如何?」「才用心这点时间,就想打动我?」「要如何做才能打动你?」「那要看你用多少心,与多少时间了。」「我会用心证明的。」很好,她就等着看他究竟有多少耐力与时间能跟她这样耗下去。 「那你可能要多费点神了。」眨眨眼,她的声音又轻又柔,普通的男人听了一定把持不住,被她的声音给迷惑,但普通的男人里,并不包括沉煜赫。 「没关系,慢慢来。」他等着见招拆招。 点点头,笑容满面地享受服务生送上来的甜点后,方媛儿才又说道:「对了,我的脚伤已经痊癒了,从明天起你还要继续当我的司机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没问题。」「有司机接送当然好呀,而且又是身价不凡、俊美无俦的司机,很赏心悦目呢!」她这就叫做「物尽其用」。 沉煜赫笑了笑,接受她的赞美。 「不过……」方媛儿故作担忧,「你不是大忙人、工作狂吗?这样牺牲时间接送,不嫌麻烦?」「不会。」他的确是个工作狂,不过那是在没有其他目标的时候,而现在,盗取方媛儿的心,就是他的最大目标。 「那就要麻烦你罗。」「这是我的荣幸。」沉煜赫回应了一声,接着拿起桌上的餐巾纸,优雅地擦拭了嘴角后,询问:「后天呢,我受邀参加诺亚集团主办的时尚晚会,你愿意陪我一同参加吗?」「好啊。」方媛儿答应得十分爽快。 两人共同出席大场合,势必会成为媒体争相采访的对象,到时……凝视着方媛儿认真的表情,虽然笑容没变,但沉煜赫心里却有某部分的感觉,逐渐动摇了……* * * * * * * * * * *回到家中的方媛儿,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她柔软舒服的沙发倒去,疲倦的闭起双眼,缩卷起身躯。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薛亚菁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一看到好友就漾起笑容。她走到一旁的单人椅坐下,笑问:「怎麽了,很累呀?」「嗯」了一声当作回答,眼睛累得快要睁不开。 「呵,小姐,你只不过是跟沉煜赫吃个晚餐而已耶。」「每次跟他相处,都像在打仗一样。」一场激烈的脑细胞战争!光一顿晚餐,她都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才应付得了。 「他带你去哪里吃饭?」「米尔兰。」穿着外衣躺着有些不舒服,方媛儿乾脆睁开眼坐起身,瘫靠在沙发椅背。 「你又去米尔兰光顾啦?」她记得她前不久才跟前男友在那里分手。 叹了一口长气,方媛儿颇为无奈的说:「谁知道他是那里的vip客人,不用订位等号码牌,随时想进去用餐都行。」「你们都聊了些什麽?」薛亚菁八卦地问。 「也没聊什麽,反正啊,我对他就是不能掉以轻心。」她语带保留,简短作答。 「你对好朋友这麽不坦白,小心会内伤唷!」她看得出她有所隐瞒。 「我哪有,我只是……」她急着想解释,但一时脑筋打结,最后只好老实招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沉煜赫说要追求我的事情吧?」「嗯,然后呢?你动心了吗?」「我也不知道,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很有魅力。」方媛儿一想到稍早被沉煜赫触及脸颊时加快的心跳,就不得不提醒自己得更加提高心防。 「如果他是真心的,被迷倒也没什麽不好呀!」沉煜赫这个男人,撇开爱情史的部分,其实真的是一个条件极优,不可多得的好对象。 「重点就是,我很清楚他这种人是不可能会有真心的。」「他不是很认真的在追求你吗?」「是啊,现在是很认真追求,等追到手,也会很快就没了兴趣。」方媛儿摇摇头,「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动摇,而且,我还要为女性同胞们报仇呢!」「你怎麽还在想那件事情啊?」「当然,难道你以为我随便说说的吗?」薛亚菁确实是这麽认为,可是现在看方媛儿这麽认真的表情,她不免担忧。「你跟沉煜赫斗一定没胜算的。」人家是情场高手,而她,都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对男人心动过了,有的也不过就是比一般女人多一点的冷静自持罢了,怎麽跟人家斗? 「谁说的,这是要靠智慧,又不要比经验。」她才不会对自己这麽没信心。 就算是凭智慧你可能也赢不了他呀。「你确定要跟他斗?」「确定。」事到如今,她也已无后路可退了。 深知固执的方媛儿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改变,身为旁观者的她,只能在一旁支持,祈祷她别因此而受伤了。 薛亚菁低头看了看方媛儿的脚踝,开口关心:「你的脚没事了吧!」「嗯,痊癒了。」「那明天我陪你去公司牵车。」「不急,沉煜赫说他很乐意继续当我的司机,所以我的车就暂时先放公司吧!」「你还要一直跟他朝夕相处下去呀!」她真是越来越担心了。 「我在给他机会表现呀!」「这样真的可以吗?」她担心到最后她会自掘坟墓啊。 「有什麽不可以?我一定要让他搞清楚,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任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就这麽有信心啊?」「当然。」因为唯有这样,她才能坚守心中的那道防线。 第三章 送方媛儿回家后,沈煜赫回到公司,解下领带和领口扣,并将西装外套挂到一旁衣架上,拉出紧靠着办公桌的旋转皮椅坐下。 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情感到特别轻松,想到方媛儿的一言一行,他的嘴角上扬。 对他而言,方媛儿像只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刺猬,虽然对于他的猎捕,防备之至,但却太不懂爱情。 爱情这种东西,越是防备就越容易失守;如同泥沼,越挣扎,沉沦的越快。 不懂这点的她,想跟他斗,恐怕早已略逊一筹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强行介入这寂静的空间。阮翼成手中端着两杯咖啡,嘴角沁着笑意,一进办公室就当自己家一般,一屁股往沙发椅坐去。 沈煜赫眉一挑,跟着起身走至沙发椅,在他对面坐下。 阮翼成将手里的其中一杯咖啡搁到水晶桌上,而另一杯则自己品尝了起来,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沈煜赫心里明白他不请自来的目的。 “你来向我询问进度?”虽然是疑问句,但口吻却是完全的肯定。 “不行吗?”阮翼成笑得很无辜,仿佛只是想当个小小观众。 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交叠起双脚,靠着椅背,沈煜赫故意吊他胃口地喝起咖啡,没说话。 “失败了?”不甘示弱,他故意说话激他:“没关系,国父革命第十二次才成功,方媛儿那女人再难搞,也不至于会超过革命纪录,毕竟,你还是很有魅力的。” 可惜,沈煜赫才不受他的言语影响,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喝他的咖啡。 “朋友都快好奇到死了,你竟然还能悠悠哉哉的喝着咖啡?”激将法不管用,翻出好友牌总行了吧! 轻挑眉,沈煜赫总算开口:“你的表情像是要死了吗?” “我劝你尽快报告进度,再怎么说我也是策划人,有权知道。” “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难道都过了一个礼拜,还没有丝毫进展吗?” “你放心吧,这场游戏既有趣,又有挑战性。”精光自他眸中一闪而逝,“会很顺利的。” “那么,我就静待结果喽。” 放下手中咖啡,沈煜赫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有些疲倦的顺时针揉着太阳穴。“你今天来,就只是为了知道我和方媛儿的进展吗?” 摇头,“听进展只是顺便。”顿了顿,他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月芸从曼哈顿回来了,后天会参加诺亚主办的时尚晚会。” 摆起冷脸,沈煜赫沉声问:“还有呢?” “她说,非要把你给追回身边不可。” “她想太多了。”他是那种心思可以随意任人摆布的男人吗? “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阮翼成叹了口气,切入重点。 “你想替她说好话,劝我回到她身边?”这家伙要是敢点头的话,他马上跟他绝交。 “不是。”褪下笑容,“你要有心理准备,月芸倔强,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她会再次追求你的。” “追求?”沈煜赫蹙紧了眉。以她的行为,说是纠缠比较贴切吧! “你冷静点,听我说完。”望着他难看的脸色,阮翼成还是选择说出心底的冀望:“我希望你能别说太残忍的话伤害她。” “你知道你这个妹妹有多么顽固吗?”不说狠话她根本就不会死心。 “我知道。”说到阮月芸,阮翼成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当初我刚认识你,如果早知道你对爱情不屑一顾的话,我就不会凑合你和月芸,可是现在提已经都太晚了。” “所以呢?” “我很疼爱月芸,也很重视你这个朋友。”阮翼成直视着沈煜赫,认真且严肃。“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对她说狠话,好吗?” 静默,与阮翼成对峙许久,沈煜赫才收回视线,嘴角轻扬,应允:“可以,但是,如果她影响到了我们的赌约,那么到时你得全权负责。” 他的玩笑话,让原本一脸凝重的阮翼成也跟着笑开。“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真是不会让自己吃亏。” 铃——铃—— 方媛儿迷迷糊糊的从被窝中伸出手,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铃按掉,翻个身继续睡。 但很显然,并不是闹铃声作响,因为铃声仍不断地持续中。 烦!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响,电话吗?不悦地皱起眉,双眼仍坚持不肯妥协睁开。 铃——铃——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家伙,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骚扰她作美梦? 终于忍不住,方媛儿掀开暖被,火大地抓起摆在床头的电话。 “喂!”顾不得什么形象,她有起床气,尤其是被人吵醒的时候最为严重。 “怎么火气这么大?昨晚睡不好吗?”电话那头传来沈煜赫低沉悦耳的嗓音。 沈煜赫!又是他! “那么早打来有事吗?”她努力在心中默数一、二、三让自己消气,但紧抓着的话筒,却似要将它给捏碎。 “你在生气?”他很难想像老是带着张虚伪笑脸的方媛儿,娇容怒火高涨的模样,有机会的话还真想看看呢! “没有啊!”冷静,她必须冷静才行。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他轻声笑了笑,“难不成是我打扰到了你的美梦?” 你很聪明嘛!方媛儿磨了磨牙,从齿缝里蹦出四个字,“怎么会呢?”她死不承认。 “昨晚睡得好吗?真希望你的美梦里有我。” 他的声音听在她耳里,总带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哼,她的美梦里才不会有他,有他出现的话应该是恶梦才对。 “你打来究竟有什么事?”她发誓,下次睡觉前一定要先拔了电话线。 “今天有没有空跟我看场电影?” “真没想到,堂堂蓝宇集团的总裁,竟然会想邀我来场平民化的约会。”吃饱撑着没事做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 当总裁的人还有这么多闲时间,难不成是挂名的?方媛儿翻了翻白眼,“可是,我并不怎么想去看电影耶。” “那你想做什么?吃饭、逛街?”最好不要选逛街,他最受不了和女人逛街。 “都不想。”她想去点有趣的地方,最好还是个能挖掘他弱点的地方……,啊,有了! “我们去游乐园。” “游乐园?”沈煜赫蹙眉,这个女人以为自己几岁呀? “对呀!最近有间新开幕的魔幻主题乐园,我一直很想去参观。” “你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他打从七岁起,就没再去过游乐园了,因为他认为那是个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的地方。 方媛儿在这头笑得不怀好意。“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去游乐园嘛!” “你确定?”他怎么想都觉得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有点古怪。 “你不想去,是不是因为有些游乐设施你不敢玩?”不然怎么会那么不干脆呢? “不是。”笑死人了,他哪有可能会不敢玩!“我是怕你会玩得太累。” “才不会呢!”方媛儿暗自偷笑。看来,去游乐园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沈煜赫的弱点。 “既然你那么想去,那没问题,一个小时后我到你家楼下接你。”敌不过她的要求,沈煜赫只好答应,但在电话那头的表情却难看极了。 “好啊!一个小时后见。”一扫刚刚起床气的不愉快,方媛儿嘴角坏心的飞扬! 魔幻主题乐园的设立地点十分良好,除了环境风景优美之外,且腹地面积广大,拥有足够的空间可将游乐设施的种类多样化,并依其性质作种类分区,使得游客能够容易掌握地点,成了其中一大优点。 由于先前所做的评鉴良好,游乐设施安全且设备完善,使得它一开幕就造成轰动,不管假日或平曰,都吸引许多游客慕名而来。 人群之中,方媛儿和沈煜赫并肩而行,其中就属身着西装的沈煜赫最受注目。 “虽然已经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这身打扮真的跟这种地方太不搭调了!”方媛儿看着沈煜赫不太乐观的神色,笑道。 “没办法,我已经习惯穿西装了。” “可是,你穿这样,刚刚玩风火轮的时候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吗?”虽然面容铁青,可语气仍旧平淡。“还好。” “这样啊!那我们接下来要玩什么呢?”眸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摊开了手中的游乐园区域地图。 “你还想玩什么?”看着地图,方媛儿很快就有了决定。 “我们去玩擎天飞梭!”脸色骤变,沈煜赫的内心升起一股想把地图撕烂的冲动。这女人,绝对是故意要恶整他的。 一见到他变脸,方媛儿就更加迫不及待了。“我们快点走吧!不然排队要排好久。”一时兴奋忘了顾忌,揽住他的手臂,加快脚步。 望住方媛自然地勾住他手臂的动作,沈煜赫反而忘记接下来要搭乘的游乐设施,没察觉到自己正展露山前所未有的笑容,内心出奇地滑过一丝暖意。 只可惜,那种感觉维持不久,马上就消失殆尽。 因为他们接连着一口气搭乘了多项游乐设施,一个比一个还惊险刺激,而沈煜赫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沉。 直至中午,两人到了游乐园区内附设的西部餐厅,相较于方媛儿心情愉悦地大快朵颐享受美食,沈煜赫已完全丧失了胃口。 “你怎么都不吃?”这么好吃的美食不吃多可惜呀! “我没胃口,你吃就好。”他勉强牵起一抹还算温和的笑容。 “怎么会没胃口?我们玩了一整个早上耶!”方媛儿语出担忧,心底却是快笑翻了。她当然知道他吃不下的理由,因为她一直都有注意到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可能是早餐吃多了吧!”他随口胡说,然而,真正的原因是玩了四次海盗船让他极度反胃。 “你的胃口怎么会这么小?”笑着说完,又塞了一口牛肉块。 看着方媛儿有趣但并不失礼的吃相,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凝着她满足的容颜,开口道:“你似乎很容易满足。” “是啊!”点头,用汤匙舀了一口玉米浓汤往嘴里送。 沈煜赫深邃的眸静静注视着眼前飞扬的眉目,总算看见了她毫无虚伪的一面。原来,卸下防备的笑脸与神情,竟是这样的触动人心,引人人迷. “终于看见你最真实的面貌了。”她此刻的模样,所散发出来的自然魅力,令他动容不已。 方媛儿蓦地停下低头进食的动作,抬头,而这一望,却也被她望见,沈煜赫温柔凝视着自己的眸光。 他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方媛儿又再次感受到自己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管不住紊乱失序的呼吸。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努力地想移开视线,却力不从心。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流动的气息,撩拨着他们的心弦。 直到,发现他的手不断地接近,就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指轻触上自己的脸颊。 打破沉默,沈煜赫笑道:“你的脸颊沾到酱汁了。”仅是替她抹掉后便迅速收手,害怕自己会失控。 方媛儿回过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就当作刚刚的事没发生过,继续低头吃她的牛排。 “吃完饭后,你还想要玩什么?”他们首次展现默契,谁也没说破刚刚那段插曲。 一提到玩,神情又再度变得神采奕奕。“去玩急速滑艇。”听人家说有七层楼高,,十分刺激呢! “急速滑艇?”他敬谢不敏。“玩水性设施的话你玩就好了,我穿西装皮鞋不方便。”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轻便雨衣。”想落跑?没这么容易。 穿雨衣?他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种东西,更何况还是穿轻便的! “不了,你去玩就好,我在下面等你。”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妥协。 “你真的不玩吗?”她放下刀叉,朝他眨了眨大眼,笑容灿烂无比。 最终,沈煜赫在方媛儿的“柔性劝诱”下,穿上了他生平的第一件轻便雨衣。而急速滑艇的刺激性和溅水性,更是教他没齿难忘。 下午,他们走遍了整个主题乐园,方媛儿欲罢不能的像个小孩般,童心未泯的拖着沈煜赫玩过一项又一项的游乐设施,直到馀晖渐渐在西边隐没。 回程的途中,体力耗尽的方媛儿抵抗不了眼皮的沉重,在副驾驶座内陷入熟睡,沈煜赫虽然也感到疲惫.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有着以往从未见过的温柔。 原本该为去那种地方而感到无趣厌恶的,但现在反倒有些意犹未尽,多亏了方媛儿旺盛的精力,与天不怕、地不怕什卒设施都敢尝试的个性,连带影响了他,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去游乐园玩的乐趣。 思及此,沈煜赫稍稍侧过头,瞥了一眼身旁人儿纯净的睡颈,笑意渐深。 这趟游玩,看见她甜美、自然不做作的真实模样,是他一整天下来,最意外的收获。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将车子在住宅区公寓大楼对面停妥。 沈煜赫轻轻地摇了摇熟睡中的方媛儿,柔声道:“到家了。”迷迷糊糊的她,此刻好比天真的小孩,揉着刚苏醒的朦胧双眼,低吟:“好累唷!”“回家就好好休息,知道吗?”他伸长了手,体贴地替她解开安全带。 “嗯。”点点头,方媛儿拉开车门。 在她要下车之际,沈煜赫拉住她的手臂,害她又重心不稳的跌回座椅内。 “明天晚上七点半,我会来接你。”他提醒她。 “明天?不要吧!你还要去玩吗?”神智不清的方媛儿已经压根忘了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低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脸颊,“明天有诺亚集团的时尚晚会,你忘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忘。”她这才想起。 “那就好。”替她撩起掉落的发丝,他又再重复了一遍:“明天晚上七点半,我会来接你。” “好。”她应声,下了车,以龟速走进大楼门口。沈煜赫望着方媛儿的背影,待目送她进公寓大楼后,才放心开车离去。 第四章 诺亚集团所主办的时尚晚会,选在集团总公司大楼,位于四十七层的了望大厅举行。 了望大厅拥有一大片可观望夜景的全透视落地窗,每到夜晚,窗外的夜景便美不胜收,城市灯火、霓虹灯闪烁,犹如一大片的星海。 而今晚,除了窗外的美景,会场厅里,受邀参加的政商名流,各个穿着时尚名牌,互相的走动交流,形成一番别具风味的豪华场面。 尤其是场内的名媛们,在前些日子听到沈煜赫也受邀前来参加的消息,更是卯足了劲地打扮,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并且摆出自认为最妩媚诱人的神态和姿势,就是为了希望能夺得开场贵宾的注意。 然而,当她们瞧见沈煜赫和方媛儿双双进入会场时,原本的笑容在瞬间垮了下来,妩媚诱人的眼神,也随之被嫉妒所取代,脸上尽是难掩的失望。 方媛儿天生丽质的美艳,让她即便只略施淡妆都能艳冠群芳,盘起的乌亮秀发几丝落下,垂在细致的瓜子脸旁,衬托出她的娇柔气质。身穿由好友薛亚菁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袭纯白露背晚礼服,将完美的背部曲线和白皙的肌肤展露无遗,拖长的荷叶滚边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掀起了层层浪花……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在场的所有男士们屏息注目,移不开视线。但,再怎么心动,恐怕也仅限于欣赏,因为美丽佳人身旁有个男人,光是那股傲视群雄的气息,便已教人不战而败。 沈煜赫身着一套笔挺的亚曼尼铁灰色西装,包里着他那精壮、完美比例的好身材,乌黑的短发全梳往脑后定型,遗落的几丝垂在饱满的额前,奇特的古龙水香,神秘且魅人,让他拥有沉稳又不羁的对比吸引力…… 他的每个神情,都让在场的女性们疯狂迷恋,忍不住流露倾慕。而获邀参加的各家报章杂志媒体,更是卯足了劲儿,频频按不快门,捕捉这对金童玉女所擦出的火花,为明早的八卦消息增添一则轰动性话题。 两人在众人的注目下,并肩走入会场,脸上皆挂着浅笑,保持着完美形象。 站定位,沈煜赫招来服务生要了两杯水果鸡尾酒,将其中之一递给了身旁的方媛儿。他的这个举动,又再度让她得到了全场女性嫉妒的目光。 悄悄地环顾四周,接收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妒意,耸耸肩,难以自在。察觉到身旁人儿的局促不安,沈煜赫伸手,轻揽住她的纤腰。 握紧手中的高脚酒杯,方媛儿稳定情绪,做了个深呼吸后,露出一记如花般娇艳的笑容。“你真贴心,让我好感动喔。” 修长的指卷起垂落在她脸旁的乌丝,低笑道:“真那么感动的话,就答应跟我交往吧!” “藉机要求,似乎太没诚意了吧?”她伸手取回自己落在他手中的发丝。 “诚意?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吗?”昨天他可是很牺牲的陪着她玩了一整天。 “诚意永远不嫌多,不是吗?”她驳回。 这次,不再让她逃避,一双深眸望进她眼底,认真地说道:“说真的,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的心意,答应跟我交往?”“这个嘛……”眼流转了转,方媛儿迷人一笑,拉下他的领带令他倾下身,附唇在他耳边轻声开口:“那么多的美女在场,各个都对你频送秋波,告诉我,你真的能够不屑一顾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留下意味深长的浅笑,方媛儿转身离开,站到一旁暗处,准备等着看好戏上场。 果然,她一离开,四方早觊觎沈煜赫已久的名媛扪便一哄而上,团团将他包围。 沈煜赫那双始终没离开过方媛儿的褐眸,在空中与她交会时,透视她顽皮的心机,正等着看他如何反应。 他低下头,不怒反笑,且笑得迷人,看得围在他身旁不知情的名媛们,脸红心跳,笑得花枝乱颤。 片刻后,沈煜赫礼貌地拨开了一双双宛若八爪鱼般,企图缠上他身的魔掌,对那些女人的明示、暗示丝毫不予理会,技巧性地摆脱纠缠,走至会场演奏台旁,凑身向乐队低语。 视线追随着,方媛儿星眸微眯,对于他的举动完全摸不着头绪。待安排好一切后,沈煜赫才回到方媛儿面前,弯下身,用着醉人的磁性嗓音,对她轻声诉说:“别多心了,我只会看着你一个人。” “这就是你的答案?”回望他深不可测的眼眸,垮下了笑容。 “你知道吗?你昨天在我车上睡醒的时候,真的很可爱。”那时的她,让他心升起想将她好好护在羽翼下的悸动。 “昨天那是场意外。”她不悦的皱眉。都怪她昨天玩得太累,不小心在他车上睡着了才会这样。 “昨天去游乐园玩的时候,你的表情,也比现在动人多了。”而他,无法否认地为她着迷。 “那都是昨天的事。”她一时玩心大起,忘记要有所防备,而撒下了心防。 “你昨天的穿着,也很美。”朴实且自然。 “哼。”她冷笑,“昨天我只穿一件刷白牛仔裤,搭配一件小可爱加运动外套,哪有可能比今天还漂亮?”不要告诉她,他注重的是心灵上的美,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感受到沈煜赫隐含未知情绪的目光,方媛儿急忙撇过头,压抑住内心再次澎湃的情绪。 她到底是怎么了?不可以,不能动摇,明明已经对自己说过那么多遍了啊! “你知道吗?”坦白说,他已经开始怀念起昨天那个打从心底微笑,眼神总是神采奕奕的她了。“比起今天,我宁愿将时间停留在昨天。”方媛儿沉默不语,凝视他的眼,心弦被他刚刚的话所撩拨。 神情温柔,沈煜赫牵起了她的手,“陪我跳一支舞吧!”引领她到舞池的中央,演奏声响,他们翩然起舞。 厚实的指掌,以适中力道,由后方轻捂住脓纤合度的纤腰,两人在几乎紧贴的距离,感受到了彼此间流动着的那份——暗潮情愫。 “这首为你演奏的乐曲,还喜欢吗?”将头低下,嗅取她身上的芬芳。颈间所拂过的鼻息,不断地扰乱她极力想维持的冷静。“你想制造浪漫气氛哄我开心吗?” 凝住眸,低声反问:“我成功了吗?” “是啊,我不是说过,我很容易满足的。”方媛儿的回答,似真似假。沈煜赫淡笑不语,指掌移至她裸露的脊背,微微施力,让他们之间零距离紧密。 贴靠在宽厚的胸膛,方媛儿突然忆起了好久以前,与“他”一同共舞的快乐时光,随着悠然旋律摆动,那时的感动,言语无法道尽。 迷蒙着双眼,她不懂,已经遗忘了好久,以为找不回的感动,为什么沈煜赫能够如此轻易地让她再度感受? 情难自禁,方媛儿低声轻问:“你的真心,究竟有多少?”沈煜赫垂首对上她的眉目神情,移不开视线。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会在众多女人之中,唯独对我真心?”那是不可能的。一句单纯的问话,如同颗碎石,震荡起他心底的湖水。“我不愿再逼你,我会等待你,心甘情愿。” 摇摇头,方媛儿好迷惘。爱情游戏来得太快,他们以虚情假意起了头,却在游戏途中越来越分不清真假。 心重重地跳动着,鼓舞的声音逐渐清晰,被抚住的脊背也灼热升温,不只烧烫肌肤,更滚烫了心窝。 一支舞跳到了尾声,方媛儿知道,自己还是陷入了由沈煜赫所精心编织的绵密情网。 曲终,现场响起如雷掌声,沈煜赫温柔地牵着方媛儿离开舞池中央,而一旁,一位身着金色削肩礼服的美艳女人,早已等候多时。 打从他们踏进会场的那刻起,阮月芸便已在暗地里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许久,她原本以为这次沈煜赫偕同出席的女伴会与之前无异,逢场做戏而已,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看得出来,他有所不同了…… “好久不见了,煜赫。”眉头深锁,静睨着她,沈煜赫没有回应。阮月芸轻笑:“怎么,不记得我了吗?” “怎么会呢?”唇边浅扬起一道弧度,他保持客气礼貌。 瞥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方媛儿,阮月芸暗藏眸中妒火,刻意地问:“你的新女伴?这是第几个?”沈煜赫不吃她这一套,摆明了回道:“她是我喜欢的女人。”阮月芸眸光不动,保持良好形象,“是吗?这次又能维持多久呢?” “用不着你关心。”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偷觑着身边沈煜赫脸上的表情,方媛儿内心里的讶异一闪而过。 他动怒了? 秀眉轻挑,望向面前浑身散发女性魅力的女人。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向来情绪内敛的沈煜赫神情如此骤变。 眸光深意地投注于方媛儿身上,阮月芸的笑容美艳却也诡异。不久,她前倾身,附在沈煜赫耳边道:“我们单独聊聊。” 握紧纤弱的手心,沈煜赫几经思量后,答应阮月芸的要求。他对方媛儿扬起一抹安抚的笑意,“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方媛儿的心顿时沉甸甸。是醋意吗?还是,因为阮月芸眼中,有着对沈煜赫势在必得的神色,令她不得不去在意…… 了望大厅所附设的贵宾休息室,充斥着沉闷的气氛,沈煜赫尾随阮月芸入内后,便没再开过口。 而阮月芸却仍不受影响地带着笑意相凝,“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开口,毫不客气。 一开始他是因为游戏赌约,才别有心机的接近她,但越是跟她相处,每每瞧见她笑,他就感到莫名的快乐,单是牵着她的手,内心便温暖。他想吸引她的目光,想要她全心全意地依靠他,想要她只在他面前展露真实。这不就是爱情吗? “我等着看!”纵然对沈煜赫的改变有所察觉,她仍不肯相信,他这次会是真心的。“你究竟能对她感兴趣多久?” “随便你。”沈煜赫转身,欲离开前,握住门把的手停顿了,“但我警告你,绝对不准伤害方媛儿。”话毕,他离去,留下一室的寂静,与眸中盛满妒意的阮月芸。 待沈煜赫重回会场,晚会也进入尾声,人潮逐渐散去,留下舞池中,几对相拥慢舞的男女,享受着浪漫的余韵。 他在会场的角落一隅,找到了方媛儿纤弱的身影,正微倾倒在沙发内,双颊绯红,星眸半掩,模样煞是动人。 但沈煜赫并没因此而着迷,反倒眉头深锁,急步上前,在她身旁坐下。“你怎么喝醉了?”语气带着肃意。抚额,方媛儿仔细一瞧,露出了一朵美丽笑花,“你回来啦!” “为什么要喝得那么醉?”为她拂去额上薄薄汗水,沈煜赫有些不悦。 这个笨女人,清醒的时候神情就已经够教男人倾倒了,一喝醉,所散发出的女性柔媚,更是让男人直接想将她给打包回房。没有他在身旁,她竟然就这样傻傻的让自己曝身于危险之中。他离开这么久,回来还能在沙发椅内找到她,真是够万幸的了!凑身,方媛儿眨着水汪汪的眼,伸手朝沈煜赫微拢的眉心探去,“你在生气啊?”“有谁灌你酒吗?” “你为什么要生气?”没回答,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我没有。”他只是在担心。 “真的吗?”傻傻地笑着,拍拍他的脸颊。 “你不要生气,我会很难过的。”闻言,沈煜赫心头一震,“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些女人,围着我、敬我酒,每个都很好奇你的事情耶!”红扑扑的脸蛋,向他靠近。 “你喝醉了。”他想扶她起来,却被甩掉。 “我没有,我是说真的!”她还记得那些问题,“她们问我,你有没有很体贴?是不是个好男人?专不专情?还是像八卦报导说的很花心?” “那你怎么说?”既然她还不想走,他索性坐着陪她。 “我说你很体贴、很温柔,但是很花心。” “为什么?” “因为……因为……”突然,方媛儿的娇容沉了,眉头紧蹙,“你还是跟她走了,丢下我一个人。” “你说谁?”他哪时跟人走了? “那个女人啊……那个,眼神十分有自信的女人。”“你说阮月芸?” “嗯。”她点头,“一见到她,你的表情就变了……你的情绪显而易见,所以我猜想,那个女人对你而言,一定很重要。” “你多心了。”沈煜赫望着她,柔声道:“她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真的?”回眸,她突然好想、好想不顾一切的就相信他。 “我没骗你。”绽开释然的笑,方媛儿靠上前,主动偎在他宽厚的胸膛。 “哪里不舒服吗?” “头痛了。”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从他离去后,她被一群女人包围着问东问西,心突然就像石沉大海般难受,无时无刻都期望看见他回来的身影,但却越等越失落,而一杯接着一杯的红酒,也跟着下肚。 她乖巧柔顺,毫无防备的依赖,令沈煜赫心生怜惜,张开了怀抱.将她整个人纳入其中,如视珍宝般呵护。 “傻瓜,别人敬你酒,你可以拒绝的啊。”窝在他怀中,定了心,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安全感,令她红了眼眶。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的醉,只是,心动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抗拒,太清醒时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动了真情,唯有借酒装疯,才得以坦白那已管不住喜欢他的心。 为什么,他们的气息如此的相像?又为什么,每当心动时。她就会在他身上,感觉到从前与“他”一起时的那份心灵相契?任由酒精催化,方媛儿缓缓地抬手回抱了沈煜赫,在他没能看到的时候,眼角跌出了泪水。 尝试与那么多的男人交往,怎么样都无法动摇的心,却偏偏为了这样一个不知真情亦或假意的男人而失守。 或许,她真的太过低估他的魅力了。那时,信誓旦旦地说要为女性同胞们报仇的义气,她还做得到吗?一阵沉默了,让沈煜赫以为她睡着了,试图唤道:“睡着了吗?” “没有。” “你是因为生气,才会喝那么多酒的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吃醋。”他说,嘴角正因为这个可能的原因而飞扬。心酸酸的,涩涩的;原来,有个代名词,叫作“吃醋”。 “怎么不说话?”稍稍拉开距离,直视着她的双眼,“要承认对我动心,很难吗?”他相信她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如此信赖地偎在他的怀中。 “我很难相信你。”虽然她真的很想相信。 “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而是你那过于丰富的风流史。”她掩藏真情,故作轻松,“让我很害怕。” “你也不差啊。”没记错的话,她的花边新闻也不少,“难道我就不害怕吗?”被他给逗笑,方媛儿垂下眸,敛去眼神。 她与他不同,她是为了找寻能让她产生爱情的男人,而他,却是在爱情游戏中不断穿梭。伸手勾起她的容颜,沈煜赫倾吐:“我们试着好好交往,不行吗?” 第五章 隔天早晨。 当方媛儿一觉醒来,昨晚与沈煜赫的对话,便壹壹浮现脑海。 我们试着好好交往,不行吗? 她还清楚记得,在他这句如呢喃般的问话后,她彻底投降,答应了他的要求。 为何如此的意志不坚?她真的很想敲开自己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变成了豆腐渣。 就算再怎么动心,再怎么想相信,但也得看看对象啊!还没交往都已经这样陷半身下去了,现在答应交往,她还有把握让自己全身而退吗? 唯一能防止自己受伤的办法,除了主动甩了他,再不然就只有结婚,可是结婚…… 跟那个男人几乎划不上等号! 老天爷啊,她是想找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没错,但没说要一个也会让她心碎的男人啊! 这下好了,以后要怎么办?真的跟他一起甜甜蜜蜜的谈恋爱,然后每天抱持着随时可能会被甩的心理准备? 方媛儿越想越觉得头痛,按耐不住地大叫出声,惊扰了睡在隔壁房的女人。 闻声,薛亚菁穿着丝质的连身洋装睡衣,双手抱着爱心枕头,紧张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她连声问。 “亚菁,我完蛋了!”她将她拉坐在床上。 “怎么了?” “我、我……”方媛儿支支吾吾地讲不出完整的一句,表情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先不要紧张,慢慢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苦着一张脸,在一番挣扎过后,方媛儿才徐徐地开口:“我答应要跟他交往了。” “沈煜赫吗?”没头没尾的她是答应谁了? “嗯。”点点头,她竟然脸红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又没什么,干嘛叫得那么大声,真是吓死她了。翻了翻白眼,有些受不了的抬手揉揉额头。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这也在你预定之内不是吗?你不是本来就有打算要答应跟他交往,然后甩了他替女性同胞们报仇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我可能……报不了仇了。” “什么意思?”最让人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吗? “我喜欢上他了。”她非常老实。 “所以昨天,你是因为喜欢他才答应交往的?”“我本来想结束这场游戏的。”在她喝醉,独自一人倒在沙发内等候的同时,就有想过要结束了,因为她已经无法对于他做的事情无动于衷,常常不经意就引发的怦然心动,让她难再忽视。 她真的想过要抽身,但是,当沈煜赫搂着她轻轻呵护,一颗心又快速沉沦了。 “媛儿……”薛亚菁看得出来她已陷入情网,因为此刻她脸上的神态,自从“他”走后,已经有好久不曾再见过了。 “我真的好气我自己。”太过铁齿,太过高估自己,说什么绝对不会动摇,但最后还是让他突破了心防。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至少,让你找回了那份心动的感觉,不是吗?”唉,她还真不知是要谢谢沈煜赫让方媛儿终于心动了,还是该气他好端端的干嘛来招惹。 “你不懂的。”她好害怕,这久违的感觉来得太快。 “你是怕他最终会伤害你吗?” “难道我不该害怕吗?” 搂了搂她,薛亚菁给予鼓励,“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啊,说不定,他这次是真心的,说不定,你就是有一种吸引他难以自拔的魅力,让他从此走不开,只能待在你身旁。” “如果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媛儿……”总觉得,她所烦恼的,不单只有这件事,“你老实告诉我,还有什么事对吧?” 欲言又止,最后,方媛儿缓言:“沈煜赫让我想起了宇翔。”“你说,宇翔吗?” “对。”在她心中,难以忘怀的男人——范宇翔。 范宇翔是方媛儿的初恋,他们从高中便开始交往,一路甜蜜顺利,周围的人都认定他们的恋情会开花结果,步入结婚礼堂,若非四年前发生了那件事…… “可是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啊!”一个温柔专情,一个危险多情,是完全凑不在一块儿的类型。 “所以我才更不懂,为什么每次一跟他接近,我就会想起和宇翔在一起的感觉,那种喜欢,太过熟悉,让我好迷惘。” “你不要想太多了,或许是你好不容才又再对另一个男人敞开心门,才会一时有了错觉。” “真的是因为这样吗?”令她心动的,真的是沈煜赫这个人,还是因为,他让她想起了宇翔? 转移方媛儿过多的思绪,薛亚菁拍拍她的肩,给她打气,“总之,既然你认知到自己喜欢沈煜赫,也已经答应跟他交往了,就应该好好的打起精神来,谈场快快乐乐的恋爱。” “谈、谈恋爱?”结巴,俏脸上迅速染上两片红云。 “是啊,快中午了,你就亲自下厨做盒便当,然后打扮得美美的,到他公司送份午餐给他。”催促方媛儿下床,薛亚菁迳自开了衣橱,替她张罗服装。 “不用这么贴心吧?” 薛亚菁睨了仍呆呆站着的她一眼,“你呀,如果不想心碎,就要好好抓牢他的心啊!” 拉着她进浴室后,续道:“不过,你还是得维持你的个人特色,不可以给他太多甜头喔,还是要耍点小心机。男人对于太乖顺的女人,很快就会失了兴趣,你知道恋爱诀窍有“三不”政策吧?” “是、是什么?” “不能太安全,不能没主见,不能先说爱。”话落,顺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让男人觉得不安全,才会燃起占有欲;够有主见,相处才不至于太无趣;而倘若让男人知道用情太深;就不会懂得珍惜。 想着“三不政策”,方媛儿露出了微笑,即便他们交往,爱情游戏也还没结束啊! 这次,换她来猎捕他的心,奖品是——真心真意。 中午,接受薛亚菁的建议,方媛儿穿着一袭性感的火红色细肩带低胸洋装,脚踏细跟的同色系高跟鞋,拎着一盒便当袋,兴高采烈地来到“蓝字集团”的办公大楼。 想当然尔,沿途中,不免受到了许多注目,尤其是她一进大楼时。来往的公司男职员,更是各个看傻了眼;把手边进行的工作全忘到九霄云外去。 不过,由于昨晚他们相偕参加时尚晚会的照片登上今早报纸头条,免去了等候秘书通报的麻烦,直接就能搭乘电梯抵达最顶层的总裁室。 办公室门一开,埋首于工作中的沈煜赫便抬头,在看见来者后,靠着椅背微向后倾,交叠着修长的双腿,笑问:“你怎么有空来?”方媛儿笑容可掬地提高了手中的便当袋,晃了晃,“我亲自做了便当,想来找你一起吃。”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眉宇一皱,好心情顿时减半。“你穿成这样,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因为要来找你嘛。怎么样?好看吗?”笑着转了一圈,问他意见。 “好看。”诚实的点点头,给予赞美。 “真的呀!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我穿这样。” 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对他招了招手。“你肚子饿了吗?我们来吃饭吧。” 离开旋转皮椅,走到方媛儿的身旁坐下,在她还没发现以前,藏起了他微愠的眼神。 他并不喜欢她的这身打扮,不是不好看,而是会便宜了其他男人的眼睛吃冰淇淋。 一想到其他男人注视着她的模样,就让他感觉到怒意从喉头发酵,强烈的不快。 见沈煜赫迟迟没从她手中接过筷子,方媛儿在他眼前挥了挥,“你不高兴吗?”他拿起筷子,问道:“没有。” “我没事先跟你说一声就跑来,造成你的困扰了吗?” “没有。” “那你的表情怎么这样?” “我的表情怎样?”他没发现自己极力想压抑的不悦,还是反应在脸上了。 方媛儿一脸故作害怕的说:“好像要用眼神把我的衣服给烧了一样。”其实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气哪一条,她就是存心的啊。 “你穿这样,公司里有冷气,等等一定会冷的。”“没关系,我不怎么怕冷。”打开便当盖,将便当盒塞进他手中,“这是我第一次亲手做的便当,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方媛儿笑得很开心,没注意到沈煜赫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警戒地眸光一闪。 虽然知道她对自己存有喜欢,但他不认为昨天才刚说好要交往,今天她就马上变成了一个温柔体贴,称职的女朋友。 这小妮子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快吃吃看呀!”方媛儿出声催促。 看着盒内那琳琅满目的菜色,实在是不怎么想动手。“这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很可疑,而且他有绝对的理由怀疑。 笑咪咪,将便当盒往前推进,“你快吃吃看嘛!”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做好心理建设,终于,很勉为其难的点头,夹了些炒空心菜先尝尝味道。 “好吃吗?”眨眨眼,她十分期待他所给予的评价。 瞟了她一眼,沈煜赫虽然面无表情,但天知道那口菜有多难咽下去。 “这……”好难吃。 “怎么样?”她知道一定很难吃,因为她故意拿糖代替盐当佐料。呵,要把拿手的厨艺刻意变烂,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你第一次下厨,还能把菜煮熟已经很不错了。”只说实话,不愿意为哄她开心而说谎。 “你再说的清楚一点嘛!好不好吃?” “你把盐跟糖搞错了。”这样答案够明显了吧! “那就是不好吃喽!”方媛儿祭出拿手绝活,用力掐一下大腿,痛得红了眼眶,制造出难过的假象。 看着那眼泪摇摇欲坠的模样,突然心生不舍。“烹饪都是要慢慢学习的,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可是我……”她吸吸鼻子,猛地抓住他的手,“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这我知道。”还特别声明是想怎么样? “所以,你会愿意达成我的愿望对吧?”她一脸祈求。 “你的愿望?”虽然她一副可怜兮兮,但他心里老觉得毛毛的。 “我想看你吃完我亲手做的便当。”这是她的“心意”呀! “吃完?”他瞥了一眼那些莱色,额际窜出一滴冷汗。 “嗯。”方媛儿用力的点着头,样子相当坚定。 “那你午餐吃了吗?”他的手捏紧筷子。 “我吃饱了才来的。”她故意在菜肴里动手脚,又怎可能会亲自品尝呢? “你吃饱了?”意思就是,这些菜是她“专门”为他而做的! 他就知道这可恶又可爱的女人不怀好意! “对呀!等一下还要跟亚菁去喝下午茶呢!”为了替他们的感情增温,她这是在制造惊喜啊!等他吃完这盒便当,一定会对她更加印象深刻的! 深吸一口气,冷静、再冷静。“你真的要我吃完这盒便当?”“这是我的心意。”她淘气地眨了眨眼,“如果你真的能为我吃完,我会给你奖赏的。” 他有必要为了她的奖赏而做如此牺牲吗?沈煜赫衡量其利弊。 “难道,这就是你跟我交往,最大的乐趣吗?”为什么她老是在清醒的时候,想尽办法要恶整他,偏偏偶尔在那些特殊情况下,又那么令他着迷。 方媛儿笑而不答,美眸闪烁。 喜欢他,却也想保护自己,她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似真一似假的感情中,捉摸不定她的心,唯有这样,他才会对她更充满期待。 鼓起勇气“享用”恐怖的便当,沈煜赫简短道:“等我吃完,载你回家。”“我等等要直接去赴跟亚菁的约。”笑容,甜得入心。 “你回家去换件衣服。” “为什么?”她能明白他的在乎,但就是希望能听他亲口说山。 “因为,你太过美丽。” 方媛儿凝视着他的眼神柔了,流露出属于恋爱的气息。现在,她愿意慢慢相信,他说要好好经营的爱情。 抬眸,瞧见她的柔情,虽然口中咀嚼着难吃的菜肴,但嘴角却勾扬起笑容。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方媛儿,对她有了爱情。 当昨晚,在那样的气氛之下,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时,他就很清楚,这不再只是单纯的为了一场赌约,而是为了想要有她在身边。即使他们总暗自较劲,猜测对方的真心,但也许这样的互动,正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 所以,即便不知道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他也不愿再去多想,因为现在的他,不想失去。 盯着那逐渐净空的便当盒,方媛儿心思远扬,她想起从前第一次下厨时,朋明是多难以下咽的东西,宁翔却毫不犹豫的将满桌的菜给全数吃光…… “好了,你不要再吃了。”突然,她出声制止。 “你不是希望我把它吃完?”沈煜赫问,其实这些东西吃久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方媛儿的脸上布满忧虑。 “胃还好吗?会不会不舒服?”沈煜赫拿起放在一旁的餐巾纸擦拭嘴角,轻笑,“我没那么脆弱。”思绪混沌,究竟挥之不去的,是对宇翔的挂念,还是因为那份爱情? 方媛儿思索的面色,落入眼底,伸手一拉,沈煜赫将她给扯入怀中。“在想什么?”有时,她会有这种神情,像在思念着一个人,但眸光,却追随着他。 “我在想……”将回忆藏回心底,方媛儿再度笑开,“要给你什么奖赏?”他知道她有所隐瞒,但并不打算追问,只是顺其而道:“给我一个吻,如何?”粉颊蓦地染上嫣红,心跳鼓噪地睨着他。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一阵羞赧,她慌张的想推拒,但话未完,芳唇早一步被占领。 沈煜赫的吻时而辗转缱绻,时而霸道攻掠,唇舌深入浅出的尝遍她口中甜美,炙热缠绵,直到瞥见怀中人儿害羞到涨红了脸,似乎不能呼吸,他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 方媛儿脸红的像颗红苹果,老天,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接吻了!不敢与他对视,小脑袋瓜垂得低低。 沈煜赫心情愉快,不仅得到了满意的奖赏,也找到了以后对付方媛儿使坏的最佳方法。 大掌覆盖住她的手背,紧紧握住,“我送你回家吧。”点点头,小手一翻与他掌心相握,心窝暖溢。 但是,总裁室的门被不速之客打开,响亮的高跟鞋声扰乱了甜蜜的气氛。 挑眉望去,沈煜赫看见了最不想再见的人。 今天阮月芸一身美丽的鹅黄洋装,搭配淡黄色的高跟鞋,整体色系温暖,彷佛春季午后的阳光般和谐,完美笑脸在见到方媛儿的刹那,掠过一丝阴霾。 “谁准你进来的?”微沉的声音陡降了几个音阶。“外头的秘书不在,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她很自动的找了一处沙发椅的空位坐下。 再度与阮月芸照面,让方媛儿眉头淡锁,她侧首,望向身旁的男人。 “昨晚,我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沈煜赫口气冷到媲美南极低温,眉目不带一丝温度。 “想你的时候当然要见到你,所以我就来了。”阮月芸说得理直气壮。 以为经过昨晚,她就会打退堂鼓吗?真是太小看她了。 “请你离开。” “你们正打算出去吗?想去约会?” “与你无关。”牵着方媛儿,沈煜赫欲离去。 阮月芸眼流一转,美眸犀利,瞪视着方媛儿异常红肿的唇,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刚刚做过了什么。 “你们交往了吗?”难忍心中的怒火,她起身,挡住他们的去路。 “让开。”沉眸半眯,下颚微绷。 “我偏不让。” 一手搂住方媛儿的肩,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掐住阮月芸纤细的手臂,沈煜赫低语: “你希望我动用保安把你架走吗?到时,丢脸的可是你。” 僵住面容,阮月芸没敢再阻止,只是朝他们的背影大喊:“煜赫,我会等你回来!”回头的是方媛儿,她将阮月芸那嫉妒的艳容收进眼底,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 第六章 沈煜赫一路紧牵着方媛儿搭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没再开口。 甫上车,方媛儿轻声说:“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 “丢下阮小姐………” “我们今天干脆去约会吧!”他突然提议。 “不行,你忘了我等会儿跟亚菁有约了吗?”低应了一声,他发动引擎。 受不住沉闷的气氛,她干脆直接问:“她是谁?” “阮月芸。”稍稍加速,开出地下停车场,奔驰在车辆稀少的快车道上。 “我知道她是谁,阮氏企业的千金嘛!”昨天她听其他名缓们说了。 “我和她之前交往过。”他不想隐瞒。 “第几任女朋友?”才出口,方媛儿讶异自己酸溜溜的口气。 “不记得了。”他实话实说。 他当然不记得了,因为他交过的女朋友数量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抿直唇,她扬起眉,到嘴边的疑问被心中汹涌的酸意吞没。 突然的安静,令他感到古怪,分神望向一旁,“我已经说过了,她不重要。” “她还很喜欢你。”看着窗外景物——飞快窜过,她心不在焉。 叹口气,沈煜赫打开音响,转到播电台,一首浪漫的男女对唱情歌,正拨放。 轻轻浅笑,沈煜赫以温柔低沉的嗓音,附和着歌词旋律唱着:“那天你突然出现,撼动我心里的频率,有点不想承认,但莫名其妙就会想着你,这是我们的默契?还是上天安排的命运?但我的心,真的败给了你。” 弯起眸,方媛儿忍不住绽出笑容,回视他,也跟着悠悠唱起:“那天突然发现看着你会紧张到忘了呼吸,你嘴角边的笑意,透露着无声的讯息,这是我们的默契?还是正要萌芽的爱情?我想我的心,真的败给了你。” 车内,围绕着浓浓的浪漫,沈煜赫将手覆上方媛儿搁置于腿上的白皙手背。 “你的开车技术很好嘛!”方媛儿摇摇被他握住的手,“一手开车,另一只手,就用来做其他的事。” 嘴角弧度上扬,勾勒出迷人的微笑,“能握着女朋友的手开车很幸福啊。”被温暖包围的手心,传达阵阵的喜悦,的确,看着喜欢的人边开车,边紧握住自己的手,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照往常一样停车在方媛儿住处楼下,车方熄火,他解开安全带,倾身搂住她。 “以后,你这身打扮,只能在跟我出去时穿,知道吗?”知道他的在乎,笑渗着蜜,她在恋爱中沉醉。 片刻后,才舍得推开他。 “你赶快回公司去吧!阮小姐不是在等你?”一提到阮月芸,他的温柔又冷却了下来。“我不想见她。” “不行,怎么可以让女人等待呢?”她不赞成的摇头。 “你就那么希望我赶快回去会情敌吗?” 一抹自信跃过方媛儿的眼,“你不是说她对你不重要吗?那又怎么会是我的情敌呢?” 欣赏她的神采,沈煜赫言道:“难道你都不好奇,我跟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吗?”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们有过交往也罢,藕断丝连也好,但一切都到我为止。”伸手轻抚他的俊容,“你可别让我对你的信心失望喔。”别让我失望,我不想难过。 拉下她的手,在掌心间落下细吻,这个女人,真的教他很难放手。 “快回去吧。”开了车门下车,方媛儿向他摆摆手。 当车子再度奔驰,沈煜赫的心中也下了某个决定…… 回到办公室,沈煜赫面无表情地看着仍没离开的阮月芸,一点都不讶异她还待在这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阮月芸吐出的话语很哀怨。 他绕过她,朝旋转皮椅走去投身而入。“你在国外是模特儿,回国应该也是吧?”他拿了一份文件批阅。 “最近没有接case吗?”她走到他办公桌前,伸手压在他正批示的文件上,阻止他继续工作。 “你跟那个女人正式交往了?”刚刚翻阅了几份报纸,各大头版都是他们俩的亲密合照。 “你难道想继续这样吗?”没有意义,没有结果,搞得大家都很累。 阮月芸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续问:“才过一个晚上,你们进展那么快?”好,既然她这么想知道,他就说个清楚。 “没错,我们正式交往了。” “这次你打算花多久时间?三个月?半年?” “我很喜欢她。”所以他并不打算设限。 “你们刚刚在办公室里接吻了?”这是让她最无法忍受的一点。 “你知道了还问?” 情绪失控,阮月芸握住他搁在办公桌上的手,“你说你对她只是逢场作戏,告诉我你对她不会是认真的!” 无情的抽出被她握着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凝结冰霜。“我是认真的。”没有丝毫畏惧,他这样的眼神,她早在几年前跟他分手时就看过;为了自己,她不会因此退缩。 “你对她只是逢场作戏的。” “你闹够了没有?”纵容她第二次,他的忍耐濒临边缘。 “你对她真心,那我呢?”她不肯接受事实。“这些年我在国外;做了多少努力,只为了成为一个能与你匹配的女人,我所做的努力又该怎么办?” “我并没有要求你。” “我可以忍受你女友一个换过一个,但我不能忍受你对一个女人认真!”“方媛儿和之前的女人不一样。”冰冷的眼神有一瞬间放柔了。 那一瞬间,被阮月芸捕捉到,几乎要发了狂的崩溃。 “你喜欢她,我绝对不允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隐忍许久的怒火就快面临爆发,他绷紧面容,一字一句,缓缓地开口:“那是你的问题,总之,你不要想动她一根汗毛,否则,我绝不会饶你。”让人听了忍不住颤栗。 他们分手之后,新交的几任女友全都遭受过不明人士的要胁、伤害,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心知肚明,真要着手调查并非无迹可循,当初若不是看在好友阮翼成的份上,他不会善罢甘休。 倒抽了一口气,往后退步,阮月芸失去昨晚的冷静。 “我嫉妒她!”她再无理智,“她到底哪里好?她又没有良好的家世背景,有的只不过是婚纱设计师的名声!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她?”绕过办公桌,她还想说些什么,“我……”想伸手轻抚俊容却被无情躲开。 “在我的忍耐到达极限以前,你走吧!”沈煜赫下逐客令。 阮月芸的眸中闪过受伤,不管再怎么歇斯底里,都无法挽回了,从昨晚,他望着方媛儿的温柔眸中,她就明白他的认真,那一种属于恋爱的柔情,是他在看前几任女友时所没有的。 但是,她不甘心啊!为什么要让她独自一个人?为什么他们都不肯留在她的身边? 两人的约会,总是让他得以解除长期工作的疲倦。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方媛儿,沈煜赫在黑暗中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侧过头,发现猛盯着自己瞧的男人。“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没有。”他摇头,但还是看着她。 “你是花钱来看电影的!”手指了指大萤幕,“却从刚刚就一直盯着我瞧。” “我知道。”他知道,但仍然看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要我怎么看电影?”稍侧过身,与他对看。 “我们看完电影后你还想去哪里?”不如都别看了。 方媛儿真想不到,沈煜赫这个忙碌的男人不仅一早陪她跑了好几间婚纱分店看设计样本。 午饭过后,又来看电影,做足了男人们认为麻烦又费神的事,现在竟然还没向她抱怨说累,反而兴致勃勃地问她接下来的行程! 他肯陪伴,她高兴是高兴,但他真有那么体贴吗? 再试探试探,方媛儿提议:“我们去逛街怎么样?” “逛街?”他挑起眉。 “你不想?”果然吧,男人最讨厌的,就是陪女人逛街了。 但半晌过后,沈煜赫并没拒绝,黑暗中传来他的询问:“你想去哪逛?”虽然他的确不喜欢陪女人逛街,不过如果是陪方媛儿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只要她喜欢,他愿意委屈一点。“你真的愿意陪我?”她简直跌破了眼镜,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的。 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此代答。 那动作轻柔无比,让方媛儿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如果现在有灯光的话,她还会发现他望着她的眼神,透露着无限的宠溺与呵护。 “我想去逛很多地方唷!你都愿意陪我吗?”她难得的以撒娇口吻道。 “你不累就好。”这是他给她的回答,也是他对她的疼惜。 伸长了手臂,将她隔着椅臂揽进怀里,只要有她在,去哪里都好。 看完电影后,他牵着她的手直接从电影院出发,在行人街上漫步逛街,经过几间不错的服装店时,他们会停下脚步,进店里逛逛。 他们的互动一直是轻松自在的,方媛儿不像其他女人一样要他花钱买东西讨好,她对于物品的欣赏多于渴望,逛了三小时,仍然是两手空空。 走进琳琅满目的服饰店,光是在那边东摸摸西摸摸的,就已让她心满意足。 “你都没有想买的吗?”他踱到她身边。 “没有!”方媛儿摸着手上的丝质方巾,仔细观察它的花纹颜色,并没有抬头。 看着她像小孩子在摸玩具一般的举动,不禁莞尔。 “可是你已经在这里给人家摸了好久,不买一两样东西会不好意思吧?” “那是因为这间店的衣服质感太好了嘛!”设计师的通病,一碰到质感极佳的布料就爱不释手,她笑着吐吐舌,将方巾挂回假模特儿身上。 “你挑一件吧!”她的俏皮,让他自己心中泛起想宠溺她的冲动。 “我真的没有想买的。”方媛儿连忙摇头。 “可是我想买东西给你,什么都好,挑一件吧!”他不只说,还用眼神说服着她。 抵挡不了,她只好随手指了个摆置在玻璃饰品柜内的水晶戒指,“那你买这个给我吧!”向男人要求戒指,可不容易啊,尤其是沈煜赫,怎会轻易让女人套牢。 他笑挑了眉;“你要我买戒指,是有所暗示吗?”方媛儿张开纤细的五根手指晃了晃,“你瞧,我的手指都空空的呢。”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沈煜赫向女店员要求取出那只水晶戒指。 从女店员手中接过戒指,方媛儿试戴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们还是买别的。”笑着想将它给放回戒指座,却被一只大手拦截住。 向女店员要求包装结帐后,他睨住她,眸里尽是柔情,“我想买这个给你。”笑容不断扩大,方媛儿压抑住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他的激动。 他们的感情,渐入佳境,她一点一滴的试探,一点一滴的放爱,也对他,逐渐建立了信心。 他们或许真的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离开店家后,方媛儿并没有应沈煜赫的要求戴上水晶戒指,小心翼翼地收进包包里。 他们继续并肩一路从街头逛到街尾,走遍了好几条商店街,当生理时钟发出咕咕叫的抗议声;已是晚上七点了。 因为是平民化的约会,所以这次他们用餐的地点就不再是罗曼蒂克的高级餐厅。虽然沈煜赫对坐在路边吃路边摊极度排斥,仍抗议无效的被硬压入座。 两人坐在巷道旁的红色搭棚下吃着甜不辣,这种经验,对沈煜赫而言,简直就像坐在大马路上对呼嚣而过的车子恍若未闻,不怕被撞死的大吃东西一样。 一想到这里,就让他食不下咽。他可以对方媛儿百般疼宠,为了她走遍从前讨厌的地方,但唯有这点,是他很难勉强的。 “你又不吃东西呀!”方媛儿手中拿着淋有辣酱的黑轮,递到他唇边,“吃吃看嘛!很好吃唷!” “你吃就好。”他挤出一抹笑容,将她拿着黑轮的手挪开。 “为什么每次你跟我出来都不吃东西?”她有些不开心的扁嘴。 上次是被她搞得没胃口,这次则是因为用餐地点而不敢食东西!不过,他始终没说出真正原因。 “我不饿。”才怪!天知道他的五脏庙已经抗议多久了! “你说谎。”他以为她很好骗,不知道他到底在顾忌什么呀? “我……”好吧,他投降,“我不习惯在这种场合吃这种东西。”听他说出实话,她缓声问:“你不喜欢这种地方?”“不是不喜欢,而是我没来过。”而且在路边吃东西的感觉好奇怪。 “就是因为你没来过所以才带你来呀!”她放下一直拿在手中已经冷掉的黑轮。 “每天都吃那种好吃但高价位的东西,虽然是很幸福啦!但是,偶尔吃点廉价的食物,也没什么不好,一样很美味啊!” 她晶亮的眸子闪动,对他晓以大义。 “美味而高价位的菜色,是生活中的点缀品,但平凡且廉价的食物,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沈煜赫忍俊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这是你其中之一的生活哲学?” “我只是在告诉你,平凡也有平凡的享受。”她拿起冷掉的黑轮咬了一口,然后将放有米血糕的盘子推向他。 “最后一支啦!真的不吃吃看吗?”真是有趣,这个小女人,纵使有本事带着一张虚伪的笑脸面对他一整天,但对于吃的方面,可从未掩饰得像小鸟胃。 沈煜赫笑着,低头看着盘中的米血糕,不知不觉地被方媛儿感化,突然不再有所顾虑,拿起插着米血的长竹签,咬了一口品尝。 方媛儿笑望他的举动,“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见他没回答,又问:“怎么样,好吃吧?” 他还是没回答,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直到最后才道:“很好吃。”长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窃取一吻,紧紧拥住。 “你……”忘了要说的话,白皙的脸颊轰地泛红,彷佛要烧起来似的。 沈煜赫低视着怀中的小女人瞧,满是愉悦。 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方媛儿慌张娇斥:“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啦!”“你还会饿吗?” “我还想吃阳春面,前面转角就有,不过它也不是店面,一样是在路边。”她事先声明,免得他等一下后悔莫及。 “没关系。”他奉陪到底。 “你会跟着我一起吃?”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吃东西真的很没意思。 “会。”他的口气是坚定的。 回抱他,心窝暖烘烘。“那走吧!”这样被他当街抱着,是会很不好意思,但却好安心。 拥着怀中的人儿,沈煜赫脸上的笑容好深好深,不论是在高级餐厅,还是路边摊,享受生活中的点缀品亦或必需品,只要能有她陪伴,在哪都好。 在吧台内调酒的阮翼成对刚接收到的惊人消息定了定神,稳住了调动酒瓶的频率。 而后,他拿起抹布擦手,将一杯浅蓝色的调酒搁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凝在好友身上。 沈煜赫将酒杯缘凑近唇边,笑问:“讶异吗?”阮翼成摇头,“真的要认输?” “对。”放低手中的高脚杯,语气坚定。 暗暗一笑,他徐缓道:“她都还没主动跟你提分手,即使现在很认真,或许哪天你会比她先腻了也说不定。” 慢条斯理的摇动着酒液,沈煜赫但笑不语。他的心中有股坚定,确信了这段爱情,所以不想让它有任何被阻碍的机会。 “从来任由女人来来去去的你,真的被方嫒儿吃定了?”沈煜赫仍没开口,但眼神却好温柔。 这也难怪了,再厉害的人遇上爱情,也不得不认输呐! “看来方媛儿还真是不简单呀!瞧瞧你这个样子,标准热恋中的男人。” “总之,愿赌服输,你想要我怎么样,说吧!”说完,他将酒杯里的酒喝尽。 “算了吧,能让我有幸看到好友这副唯爱是从的模样,就够精采的了。不过,你也真够本事,能跟方媛儿在一起那么久,打破了她那些前男友们的交往纪录。”无数的心绪收敛在眼底,的确,这点让他有过疑虑。 “那么,你也知道她跟男人主动提分手,还不让对方讨厌她的原因了吗?”提到方媛儿,想到她所做的种种事迹,沈煜赫的面容总是难掩又爱又恨的愉快。 “那个女人,八面玲珑的很,想做到这点,不会是难事的。”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她的好本事,他见识过了。 看不下去了,瞧他那眼神,是存心让他们这些没有恋爱对象的人嫉妒吗? 蓦地,铃声响起,阮翼成从西装口袋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低叹,切断。 一旁的沈煜赫很有默契,连问都免了,“前几天月芸来公司找过我。” “我说过她会找你的。”这个固执到令人头痛的妹妹,真的让他对好友感到很抱歉。“她跟方媛儿碰过面了?” “碰过两次。”他面露阴郁。“我话先说在前头,这次如果她敢再有动作,我会直接让她去坐牢。” “什么意思?” 沈煜赫浓眉压低,阮翼成之所以会不知道自己妹妹干了什么好事,那是因为他念在兄弟情分上从没提过,但如今事关心上人的安全,他不得不说。 “你记得我说过,我的前几任女朋友都接连出过事吧?” “我知道。”脑筋一转,阮翼成马上了解其中的意有所指。 “那些事怎么可能是月芸做的?她自从跟你分手后,就去美国了,这你也知道的。” “不是她本人做的,而是她花钱请人做的。”即便人没有离开台湾,像那种肮脏事,她也不可能亲自动手。 “你确定?”阮翼成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怀疑吗?”虽然是在反问他,但是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沈煜赫对于没把握的事,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这点他很清楚。“我不怀疑。” “她找人威胁她们,要她们离我远远的,甚至,找人伤害了她们。”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抱持着越来越随性的态度,缩短与女人交往的时间,直至遇见了方媛儿。 “你为什么当初没跟我说伤害她们的是月芸?”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 “我知道你疼爱月芸,至少,让她在你这个哥哥的心里,保持完美。”他不是个心软的人,但对于好友阮翼成,总会留上情面。 他了然其中深厚的友谊。“为了我,所以你先前才没揭穿月芸的所作所为?” “总之,我的忍耐限度最多也就这样了。”他先知会他一声。 “我知道了。”伸手搭上好友的肩,“谢谢你。”“知道要谢我就好。”灌尽杯中蓝色酒液,沈煜赫张望四周,“你偷偷开了这间pub不怕你爸知道会抓狂吗?” “有什么关系。”阮翼成耸耸肩,没啥大不了的说:“我有我妈当靠山呀!” “没有人不知道,你爸最爱你妈。”阮氏夫妇的恩爱,可是出了名的。 “是啊!”在上流社会里,能有那样的幸福婚姻,实在很不容易呀! “那你呢?”他笑着陶侃他。 “哼,担心我的话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要不要也趁机定下来啊?”突然,沈煜赫敛下笑容,认真几分,“过些日子吧。”虽然与方媛儿顺利交往,的确让他产生了想结婚的渴望,但总有些说不上的…… 阮翼成浅扬嘴角,给予支持,“真要认定了她,就要好好守护,别让真爱从手中溜掉了。” 他希望他能好好地把握住,毕竟人在一生中要找到对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第七章 让女人们眼中的梦中情人,卷起衬衫袖子替她整理工作室,虽然是有点小小的暴珍天物,但是看着沈煜赫辛苦忙进忙出的样子,方媛儿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站在厨房的门口,望着沈煜赫忙碌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没空停歇。她扭开流理台的水龙头,将沾满面粉的双手洗净,然后踱步到对面的工作室里。 “要不要休息一下?”她问。 停下整理的动作,一转身,将她抱个满怀,“好啊!我休息一下。” “喂,不是要休息?抱着我就行了吗?”她噘起红唇,故作懊恼。“老是找到机会就吃我豆腐!” “忙累了,不充充电怎么行?”沈煜赫收紧了手臂。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竟然撒起娇来了。“你快把我的腰折断了啦!”明明在抗议,嘴角却透着甜蜜。 “折断再接起来就好了。”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肉麻兮兮的对话,他舍不得放开她。 掏出围裙口袋里的卫生纸,方媛儿体贴的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要你帮我整理工作室,不会抱怨吗?” “怎么会呢?”与女人交往时,他向来是个一百分情人,即便方媛儿总要他做些从前女人们不会要他做的事,但因为她是特别的,他希望让她看见他的真心诚意。 “你说的是实话?”他真的很让她意想不到。 牵着她的手到一旁小沙发坐下,沈煜赫将头靠在她的肩,“别再怀疑了。”任由他枕在自己肩上,方媛儿垂下浓长的眼睫,过往的一幕景象,跳过脑海。 无意识的,她伸起被他倚靠肩头的那只臂膀,绕过他的下颚,覆上他头顶浓密的黑发,轻轻顺抚。 沈煜赫对于她的举动感到愕然,绷紧了神情,却没开口问。 方媛儿眸色幽幽,前天才完工隔建的新工作室杂乱不堪,又适逢亚菁出差至巴黎,不知是心中有意,亦或真的需要有人帮忙,她向沈煜赫提出请求,只是,继范宇翔后,她已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没能再让男人进入心扉与所寝居的环境。 鼻头酸了,想起范宇翔,方媛儿隐忍翻腾的情绪,努力想撇去回忆。 其实,有许许多多不愿搬出的过往,她想忘记,她想毫无阴影,全然的接受这段新的爱情,有阵子没再想起宇翔了,以为一切真的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怎知它又再度无预警的敲击心门。 低下头看着沈煜赫的脸,方媛儿装作无异,“怎么都不说话?”“因为你没说话。”他回答。 “我只是……”那层心情,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轻细地说:“感动了。” 照旧,沈煜赫没有多问,任由她将异常掩饰,“平常就不感动了吗?” 方媛儿摇摇头,“平常也会有感动,只是……”抬起头,扳过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只是什么?” “今天,在我家里帮我整理东西的你,像是我独有的。”她的鼻息,有着专届于他的味道,一种淡淡的、舒服的古龙水香。 “有没有被我的占有欲吓到?”轻掐粉颊,他道:“我本来就是你独有的。”心,也是。 虽然她从没说过,但他确定她是喜爱着自己的,只要这样就够了,那些偶尔让她陷入沉锁的心思,他不想好奇,也不想过问,如同当初她对他所说的,过去,就只是过去。 然而,唯一让他介怀的是,她眼底那抹难以抹灭的悲伤,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方媛儿的心震撼,为了他那句好似承诺的话语。不知曾几何时,她已不再怀疑过他的真心有几分,曾几何时,她对他,只剩下满满的信任。 但,愧疚啊!因为那抛不去的回忆,而无法给予他一颗满溢的心。 娇驱微倾,方媛儿很轻很小心的吻上了沈煜赫那薄厚适中、好看的唇瓣。 胸臆翻涌鼓荡的奇异情绪,沈煜赫头一次在吻中发怔,他们并非没接吻过,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好满、好满的爱情? 温暖而柔蜜的回吻,沈煜赫紧搂住方媛儿,彷佛要把她镶入自己的身体里。 稍歇,他在她耳边低吟:“你偷袭我。”带着细微的笑声。 “觉得吃亏了?”方媛儿理好了心情,又开始斗嘴。 “没有。”他稍稍放开她,瞥眸置于一旁的工作桌上,“但我发现,你骗我喔。”“什么?” 下巴扬向工作桌上装有百合花束的花瓶。“你明明就没有花粉过敏症。”糟糕,露馅了!不管,死不认帐。 “对耶,我最近好像症状减轻了不少,都不会打喷嚏了。” “真的是这样吗?”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 撒娇外加投怀送抱,男人最没辄了。“当然。”她说谎都不眨眼。 “没用的,你该受惩罚了。”想耍诈,门儿都没有。 好吧,不吃她这套就算了。 “你想怎么样?” “我想……”褐眸打量打量了她,趁她一头雾水,俯身吻上红唇,跟刚刚方媛儿主动的不一样,在他的引诱下,吻得又深又浓。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窜入她口中,诱导着她的丁香小舌,直到她生涩的与之共舞,他才扬起满意的嘴角,享受其中。 方媛儿感觉头昏昏的,眼神也没了焦距似的迷蒙,心脏彷佛要撞出胸腔。每次他这般吻她,都让她招架不住。 小手搁上暖活的心窝,发现他的心也跳得好快,好奇妙,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影响力,竟会令她雀跃不已。 方媛儿身上的淡淡花香正引诱着沈煜赫的感官,让他在吻结束后,欲罢不能地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侵略。他在她白皙的颈项留恋,却舍不得烙上红痕。 颈侧痒痒的,茫茫然的,脑海中沉浸着喜悦,忘了反抗,也毫不在意。 但半晌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手猛地推开他,“啊!”急忙从沙发内跳起,慌慌张张的跑进厨房。 “怎么回事?”被她这么一叫,沈煜赫的兴致全数跑光,急速冷却了下来。 “唉呀,我的虾子泡太久了啦!”方媛儿转头看着随后跟来的男人。“都是你啦!害我忘记要做菜。”她看了眼时钟,已经一点多了。“你会不会很饿?”“你想弄些什么?”咽了咽口水,沈煜赫紧张的问。 “炸虾、咖哩饭跟玉米浓汤。”昨天特地去买材料的,不煮的话她会很呕耶! 马上、即刻,他下决定:“不用忙了,我们出去吃。”上次的经验依然清晰,那个难忘的便当像道烙印,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吃那种东西进肚子里。 “不行!我昨天特地去买的材料耶!你舍得让我的苦心白费吗?”她双手插腰,口气软硬兼施。 “何必这么麻烦呢?”顺从她痛苦的就会是自己! “不麻烦的,因为我很喜欢下厨。”说到烹饪,她的眼神闪闪发光。 对于喜爱烹饪的人,这世上分成两类,一种是爱做菜,也烧得一手好菜的人,另一种则是爱做菜,但不管做多少次手艺都还是一样差的人,沈煜赫猜方媛儿是后者。见那乍青乍白的脸色,方媛儿眼眸一眯,“你被上次的便当吓到了?” “呃……”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怕点头会伤她的心,摇头又会因说谎而良心不安。 “你不用担心。”她笑吟吟,“我进步得很神速的。”她之前是整他,但今天两个人要一起用餐,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到自己的胃。闻言,沈煜赫危险的眯起了黑眸,“进步神速?”想到之前的花粉过敏症事件,他精明的灵光一闪。 “媛儿……”柔声呼唤,方媛儿毛骨悚然。 “什么?”她笑容满面的缓缓后退.就算后面没路也要能退则退。 “烂厨艺也是故意的,对吧?”男人眼中冒火了,亦步亦趋地逼近。 “你、你不会舍得伤害我的,对吧?”完了、完了,她需要救兵。 “当然不会。”沈煜赫扑向她,将她牢牢困住。 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又有帐要算了!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佳肴上桌,他们坐在餐桌椅内,气氛宁静和谐的享受美食。 沈煜赫错了,方媛儿其实是属于厨艺很棒又爱做菜的前者。 “好吃吗?”她献殷勤地夹了一只炸虾到他的碗里。 “你之前能做出那盒便当,简直就是奇迹。”缓慢地说着,显然怨气还没消。 “不要生气了嘛!来来来,喝点浓汤。”讨好的将汤碗推到他面前。舀了一匙浓汤入口,他就看在报过仇,与美味佳肴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方媛儿笑望着坐在身侧用餐的沈煜赫,心鼓鼓的、暖洋洋的。所谓的共组一个家庭,是否就像这样,愿意为心爱的人做满一桌的好菜,然后光是凝视着,就感到满心欢喜…… 很久很久前,她也曾经与一个男人,描绘过这样的情景,只是没能有机会实践,而现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她找回了那时的快乐。 “煜赫。”她柔声轻唤。浑身一震,她好像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唤着他的名字。 心头的荡漾无法言喻,他从来就不知道,单是听见所爱的女人如此地呼唤,温暖就像电流般流动于全身。 “怎么了?”深遂的视线,凝住。 “可不可以答应我……永远,不要伤害我。”方媛儿鼓起勇气,满心渴望着他的承诺。 捧住她细致的脸庞,沈煜赫低沉、坚定地开口:“我保证,永远不会伤害你。”“真的?”他真能答应她? “再真心不过。”是的,只有她,他不吝啬给予承诺。 红了眼眶,他的心意,她接收到了,噘嘴,笑斥:“你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他诚实以对,“因为是你。” 偷偷拭去感动的泪水,她又开始嫌无聊想斗嘴了。“说不定哪天你对我厌倦了,就会把承诺丢到外太空去了。” “以你之前不亚于我的纪录,难道我就不怕你厌倦我,跟别的男人跑了吗?”他可是真心真意,要是这次反倒他被抛弃了,可是会重挫打击的。 “你怕吗?”哼哼,算他还识货,她可是很有行情的。 “吃饭吧,菜要凉了!”沈煜赫重拾筷子,拒绝回答。 “你想转移话题?” “不,一桌美食当前,我这是在弃械投降。”聊着聊着,肚子真是饿了。 “少来。”单手托腮,夹了一只炸虾凑近她嘴边,“辛苦你了,真的很好吃。”咬了一口,方媛儿接收他的称赞,得意洋洋。 她的眉目神情,清晰地倒映在沈煜赫的褐眸中、心中。倾过身,展露了温柔而迷人的微笑,附在她的耳边低语:“我爱你。” 那声轻柔,如同春天微风拂过一大片绿色草原般令人动容。 方媛儿怔然,清亮的双眸缓缓地、缓缓地,弯成了最美丽的弧度,她还以为,他不会对她说的。 眨了眨热泪盈眶的眼眸,她捧起他的脸,望见那向来炯炯有神的眼中满满是对她的爱情乐章。 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内心所掀起的澎湃,只能很慢、很慢地将鼻息轻吐,直到,鲜嫩的唇与他的紧密相贴。 沈煜赫胸口窜起了炙热的熊熊火焰,按奈不住的情欲瞬间高涨,在她唇边说道:“在我肚子饿的时候偷袭我,你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餐桌上的美食已不再具有吸引力而逐渐冷去,升温的是他们越渐浓烈的热情。 未紧闭的落地窗外,徐徐吹入的细微凉风伴随着他们炙热的探索律动,刮起了雪白纱幔翩翩飞舞,巧妙地掩住一室的旖旎风光。 直到高挂的艳阳在西边隐没,热情的一双人儿才褪去激情,双拥入眠,疲倦却满足的在彼此气息间沉沉入睡。 冷清的阮家大宅,主客厅内,沙发的两头分别坐着一男一女。阮翼成的脸上,不再有平时一贯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严厉,他将手臂愤怒的搁在沙发椅臂上,凝困着阮月芸的眸底尽是恼火。 “你到底做过些什么?”这是第一次,他对于疼爱的妹妹厉声质问。阮月芸双手环胸,毫无悔意,高傲地微仰头,骄纵的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说!”一掌有力的拍在玻璃桌上,他真的火大了。 “我没有。”隐忍着心中些许的害怕,她的纤肩微微颤抖,却强装镇定。 “你没有?”他心痛,是家人们的呵护宠爱惯坏了她,才会让她做出那种不择手段的事情来。 “你应该知道,那是伤害罪,犯法的,要坐牢的!”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她矢口否认。 阮翼成起身步到她身旁,一字一顿的说:“的确不是你亲手做的,因为是你花钱收买不肖份子做的!” “你少胡说!”她狡辩,“哥,我是你妹妹,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人格?” “你早就失去了你真正的人格!”他的信任,在得知她几番无可救药的固执后,就逐渐消失了。如今,他要她认错,唯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不要对她完全失望。 阮月芸抬起娇艳的脸蛋,镶在上头的闪亮眼眸此刻正跳动着狠绝的光芒。 “没错!”她终于招认,“是我请人做的,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证据只要找就有了!”脸色乍青,但她又很快地用笑容掩饰,“那又怎样?煜赫不会揭发我的。”因为,她是他挚友的妹妹。 “我要你去向他道歉认错。” 撇过头,阮月芸毫无悔意,“我才不要,我没有做错。”伸出双手攫住她的肩,阮翼成力道颇大,弄痛了她。 “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煜赫不会爱你的!”痛叫了一声,仰头瞪住他,“谁说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配得上他,那些低俗的女人明明配不上,却还要缠着他!所以我才会想办法让她们自动退缩。”乍见她蹙眉,他放轻力道,却仍没放手。 “再怎么样,你也不该用那些不法的手段!” “不用那种方法,那些女人还是会像八爪鱼一样,紧黏着他不放!”她失去理智的大吼:“哥,从我小时候你就一直很疼我的,你是家里最爱我的人,你应该要支持我,你应该想办法凑成我跟煜赫,你明明知道我只有他了!”阮翼成放开她,投身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内。 “我不可能支持你。”她那样的想法,简直就已经变态了。 站起身,她在他面前蹲下,紧握住他的双手,“哥,你不是很疼爱我的吗?为什么不肯帮我?” 沉叹,他望住她祈求的眼眸,“你不是真心爱他,你只是想独占他的优秀。”轻扯嘴角,阮月芸冷冷地笑了,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这个世界上,被我认可优秀的男人只有你跟煜赫,所以,我要独占他,一定要独占他才行!” “你明明知道,煜赫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了!”“那又如何?他们始终是会分开的。” “不会,这次,他不比以往。”浑身因压抑愤怒而颤抖,阮月芸仰起头,颤声道:“他们只是陷入了一场爱情游戏罢了!” “的确,一开始煜赫是因为与我的赌约而接近方媛儿,但是……”一时不慎,阮翼成赶紧止住了话。 但阮月芸却听得一清二楚,危险的艳眸再次绽出了光芒,“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赌约?” 不能再多说,他怕她会从中破坏。“总之,你就到此为止吧。”霍地站起身,阮月芸脸上不再显露出一丝讯息,收起了激动的情绪。 “月芸?”她突然的转变,令人担忧。 没应声,脚跟一旋,阮月芸打算离去。 拉住她,阮翼成紧张地问:“你想去哪里?”他出声警告,“你不要想伤害方媛儿。” “连你也想保护她?她对你而言也是重要的吗?”扯动嘴角,她问得很轻、很轻:“连你也喜欢她?”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摇头,看着她的背影充满担忧,“我是不想见你再做傻事。” “他之前都没揭穿我了,这次也不会是个例外。”她背对着,任人看不穿她平静到过于压抑的情绪。 “你错了。”阮翼成认真地道:“这次,煜赫绝对不会原谅你。” “是吗?” “月芸,不要再傻了。”她过于的平淡,令他放不下心,劝道:“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我会陪着你一起走出伤痛的。” 垂下眼眸,阮月芸低声道:“你能陪我,但是,你却不能属于我,因为你是我的……哥哥。”话落,她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 强烈的担忧与不安袭心,阮翼成望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握紧了拳头。 第八章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透过玻璃窗,温热的光线,唤醒了沉睡中的沈煜赫。他轻吻怀中的人儿,略带粗茧的指掌顺抚着她白皙无瑕的背脊。 方媛儿在半睡半醒间,嘴角染上一抹笑意,挪挪娇躯,贴近他宽厚的胸膛。 沈煜赫在她的耳窝呵气,逗痒了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舍得睁开眼睛了?”他侧躺在床,一手托住下颚,另一手抚上她的纤颈。 “你不累?”昨天为了满足他旺盛的精力,她可是累死了,沉吟了一会儿,他扬起嘴角,摇头,“不会。” “你体力好,但我可不一样。”闭了闭眼,她有气无力的说。 “对不起。”他心疼的以手掌滑过她的脸颊。 “知错了?” “是呀!让你太累,是我不好。”没办法,一碰上她细致柔软的肌肤,他便像食不餍足般,需索无度。 “没关系,因为我会要你补偿。”方媛儿扬笑,晶亮的眸子眨啊眨。 “补偿?”他扬高眉头,“你想要我怎么补偿?”轻闭双眼。缩进他怀中,找了一处窝起来最舒服的位置,呢喃:“那就要看你的诚意喽!”沈煜赫没有马上回答,撩起她几丝乌亮的长发,把玩着,爱不释手。 久到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长,等方媛儿都快要进入睡梦中了,他才徐徐开口:“用我的下辈子补偿你,你说好不好?” 这句话,让方媛儿的瞌睡虫宝宝全部跑光,瞬间睁大了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煜赫,彷佛他刚刚说的是火星话。 “你说什么?”她怕是自己听错了。 如她所愿,他温柔且真挚地问:“嫁给我,好不好?”微启的唇被方媛儿用手掩盖,那双晶亮的眼眸顿时布满诧异,柔软的身子也因为惊讶而僵直了起来。 原以为他们的爱情必须如酿酒瓮般,长时间耐心等候,必须等到了最恰当的时机,才得以获得绝妙滋味,但怎料……他的爱情,总比她所不敢预期的,快了一步。 “煜赫,我们才交往两个多月。”震惊过后,她的嗓音颤抖。 “当然不是现在马上就结婚,我只是,在预约我们的未来。”其实,交往时间的长短根本不重点,重要的是她让他有了想结婚的念头。 咬咬下唇,方媛儿念头闪过,拉起棉被遮住半张脸,“我还在作梦吗?”笑出声,他问:“我看起来很不真实吗?” 从被褥中伸出手,捏了捏他的睑颊,幸福在她脸上逐渐扩大。“预约批准,但不能算是求婚喔。”没有浪漫气氛,没有鲜花,他也没有下跪,虽然让他预约未来,但她可不要这样就把自己嫁出去。 “知道啦,亲爱的。” “肉麻死了。”她笑了笑,推开他,翻身坐在他身上,“总裁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去上班了。”沈煜赫沉吟了一声,勾起了魅人的笑容,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偷袭。 “想偷懒?”她拉开他的手,移开俏臀。 “不多赚一点钱要怎么养家活口?”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好,我知道了。”的确是该上班了。 穿戴整齐,他坐在床缘,不舍地抱住她,“最近几天我可能会很忙。” “没关系,这几天我也有工作要做。” “不会想我吗?”这个不知情趣的小妮子。 “想你的话,就会去公司看你。”她啊,早晚会被他的爱情给笼坏的。 “那么,我等你。” 夜,很深、很深。 梦,她知道这是梦,梦境很深远,却很清晰,有股熟悉的感觉,将她紧紧锁住,让她醒不过来。 那是一间再熟悉不过的咖啡店,经过店外的玻璃窗,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不见她,但她却看见了坐在玻璃窗内的自己。 那是四年前的自己,及肩的中长发服贴着她的颈项,坐在咖啡店内的自己,正翻动着手中的设计稿本,偶尔露出满意的微笑,偶尔蹙起了眉头修改。 缓缓的走近玻璃窗,此时,店内的她开始摸索,在长摆外套口袋内掏出了手机,接起。 再往前走近,她透过玻璃窗,听见了四年前的自己正在十分愉快的通着电话,嘴里说着—— “你在哪里?忙完了吗?……我啊,我在看设计稿啊,没关系的,你慢慢来,我等你。” “真的不用顾虑我,无聊的话我可以翻翻杂志报纸消磨时间啊,但是……你忙归忙,要想着我喔!” “……宇翔,我好想念你,一直想念着你……”心闷疼着,她抬手捂住了胸口,眼前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 场景一跃,她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正在与一个男人共舞,仔细一看,她认得那张俊美的面貌,是沈煜赫。 他们在舞池里共舞,拖曳的裙摆随着她每次的转圈而飘扬,而她脸上的表情,好美丽、好快乐。 情不自禁地跟着展露微笑,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凝望着一切,突然,心一拧,滔天的辣痛袭击胸口,快要剥夺她的呼吸。 眼前的景象,开始一幕幕模糊地飞快掠过,这次,她来到了医院。 静谧无声的长廊上,连极轻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见,微拢着眉宇。她又再度看见了四年前的自己。 举起沉重的步伐,她朝她走近,但每前进一步,心就彷佛被狠利的刀锋划过,痛、好痛,可是她还是要走,捧着胸口,她来到自己身旁。 一颗泪,从四年前的她眼眶中跌落,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想伸手去替自己擦泪,但却看见了颤抖不已的手,不断地晃动,不能克制地晃动。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表情会那么的哀戚? 远远的,她看见了好友走来,四年前的薛亚菁,总是披着长长的黑发,懒得绑起。薛亚菁红着眼眶走来,停在她身旁,哽咽到说不了完整的一句话。 “你……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彷佛万箭穿心般剧痛,令她站不住脚,倚在死白色的漆墙上。她看见从前的自己眼神空洞无焦,然后,被越来越多的泪水给占据。 胸口被撕裂了,一层一层的被扒开,淌着血,承受不住那样的疼痛,她蹲下身,闭了闭眼,大口喘息着稀薄的空气。当她再次睁开眼,她已身处在一间病房内,耳边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缓缓地站起,隐约中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疑惑渐渐扩大,驱使她加快脚步,推开了阻碍她的身躯,好不容易来到病床旁,迷蒙的视线一瞬间透彻了,不只忘了要眨眼,也忘了转动,唇开开合合了好几次,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然后,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终于,她听见了四年前的自己轻唤……宇翔。摇头,她摇着头,很用力的摇头,不!他不是宇翔……他是……他是…… 方媛儿纤弱的身子狂颤不已,一声大叫,令她抽身被抛离梦中,惊醒,坐起身,她开始不停地哭泣,像要呕出酸涩胆汁般放声哭泣。 遗忘了四年,她不想记起,但梦境太过真实,尤其是最后那一幕,夺去了她所有的知觉与呼吸。 躺在病床上男人冰冷的脸孔,并不是宇翔,而是沈煜赫。 不要!那种恐惧她不想再次承受,她会崩溃发狂的,爱一个人越深,当失去时,就会感受到双倍的疼痛。 但任谁,也无法保证的,就是未知的命运啊! 一早,方媛儿匆匆到公司交了设计稿后,便开车直达“蓝字集团”总部大楼,昨晚的梦境令她一直安不下心,想见沈煜赫的心情一直翻腾不断,非得要见到他,才能稳下心中的躁意。 没让秘书通报,她登上熟悉的顶层,来到了办公室门外。 不愿让沈煜赫瞧见自己的忧郁,她整理着服装仪容,将灿烂的笑容挂上面颊,伸手握住门把,就在要开门的那刻,她知道办公室里,有着别人…… 放开门把,小手在胸前握紧,那一句句话语,接连地透过雕工精细的木质门板,传人她耳中。 “你口口声声说你对她是认真的,但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我哥说了。” “听说什么?” “当初你之所以会接近方媛儿,根本就是为了跟我哥的赌约对吧?”方媛儿紧绷着心,为了那迟迟没回答的答案。 片刻后—— “没错,我是跟他打赌,追求方媛儿,让她答应跟我交往,然后在她甩了我之前,甩了她,这样我就赢了……” 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再也听不见门内的交谈声,方媛儿晶亮的眼眸滞空,不自觉地眨着眼,一道清泪顺延着颊畔滑下。 昨晚的梦太重太痛了,所以今天,她的心麻木了,不痛、不会痛,忘了什么叫痛。 我们试着好好交往,不行吗? 我本来就是你独有的。 我保证,永远不会伤害你。 用我的下辈子补偿你,你说好不好? 当然不是现在马上就结婚,我只是,在预约我们的未来。 为什么?那些承诺还言犹在耳,如今,却变成了一句句的谎言。他的眼神,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呵护,让她相信了他的爱情啊!让她信他所说的,不会有伤心。 可是,心在流血,它破洞,它补不满也无法完整。 苦涩的笑意在方媛儿唇边慢慢地泛开。 原来,心碎成片片的感觉,只比永远失去,还少痛了一点点。 转身,她要离开,但这条路,怎么漫长得好似走不到尽头,摆脱不了心中那条伤痕所拉扯的阵阵难受。 夜,又深了。 回到家中,倦容上,除了已凝结的泪痕,再也流不出更多的泪水了。 客厅内,灯火通明,薛亚菁一见到晚归的方媛儿,一颗悬挂的心总算落定,迎上前拉住她,坐进沙发。 见她神色有异,唇瓣干燥且苍白,顺了顺她的长发,关心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失神好久的方媛儿,听到有人对她说话的声音,迟缓地回过神,失焦的视线,找到了聚集点,看清楚了眼前正为她担忧的容颜。 “怎么都不说话?你还好吗?” “没事……我没事。”不痛,她的心不痛了,不懂得何谓痛了。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我出差的这几天,你跟沈煜赫发生了什么事吗?”沈煜赫是谁?一瞬间忘了,方媛儿努力地想了又想,直到心微微勾动,她记起,他是她所爱的人。 “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将他推出自己的心外,关上心门,她不愿再留他在心里了,只要能不爱,他就无法伤到她的。 扳住她的脸,她真的很担心,“告诉我,不要都不说话,闷在心里会难受的。” “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要结束一段感情,很容易的,她之前一向很拿手。 “是不是沈煜赫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帐。”竟敢欺负她朋友,她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忽然,方媛儿笑了,带上了面具,脸上再无其他表情,“我怎么有可能被他欺负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悄悄紧握拳头,紧到五根手指甲深陷掌心,“该分手了。” “分手!?”薛亚菁震惊,这是不可能的,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份爱情带给方媛儿多少的快乐,她明明是那样的爱着他,眼中、神情中,都显露着。 “对。”心已经输得彻底了,至少得找回她那薄弱的自尊,否则如何疗伤?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抓住她的双肩,以为是她一时迷糊了,“你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要分手?” “我不爱了。”不能,也不想爱了。 “媛儿!” “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真意,我都……不想再爱人了。”心碎太痛了,失去更痛,只要没有了爱情,就不用再感受。 “是不是又想起宇翔了?又作恶梦了?”四年前范宇翔刚过世的那一阵子,方媛儿总是会从失去的恶梦中惊醒,哭喊着撕裂的伤痛。 “不要再问了!”她能勇敢帮自己缝治伤口,即使歪七扭八丑陋不堪她也不在乎,反正,终会痊愈的。 “我不能不问!”薛亚菁很坚持,“我想看见你幸福啊,你懂不懂!”她不要她封闭自己,不要她锁在过去,不要她的一辈子里,只有个已经永远无法再陪在她身边的男人。 “所以才更应该分手,因为我的幸福,不在沈煜赫身上。”她虽然曾怀疑过,她对他的心动,是来自于与那段回忆相契的频率。但,也曾真的以为,他能代替宇翔,成为她的未来…… 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真的都只是“以为”罢了。 第九章 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饭局,在熟悉的“米尔兰”餐厅,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座位,就连服务群也都没换。 方媛儿精心地妆点了自己,带着面具的她,笑容过分灿烂美丽,没有真实的情绪,她很冷静,而且安静,静静的等待。 准时六点半,服务生领着沈煜赫出现了,拉开椅背入座,他很潇洒,举手投足尽是魅力。 坐定,沈煜赫的视线离不开方媛儿,忙于公事,短短几天没见,他发现自己思念她,比想像中更深。但,感觉有丝不对劲,她脸部表情完美的太过没有感情。 招来服务生点餐,方媛儿并没有意见,由他全权做主。他问她想不想他,她只是笑笑的,不论他说什么,她也都同样反应,偶尔回话,却少得总在五个字之内。 敏锐的沈煜赫终于确定,她今天的不对劲。无法再若无其事,他出声问道:“怎么了?” 而他万万没想到,方媛儿的回答会是:“我们分手吧!”一样是五个字连成句,却颠覆了沈煜赫的世界。 陡然冷下眸,心底强大的愤怒混杂着恐惧,排山倒海地吞噬掉他的冷静,“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分手。”柔柔的嗓音没有起伏的重复了一遍。 逼自己冷静、再冷静,但该死的!他心爱的女人说要分手,叫他还怎么冷静? 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句:“给我理由。” 他的音调冷然,但他的内心却燃烧着,焚烧他一根根的理智。 “我对你没有真心过,之所以让你追求,跟你交往,就只是为了替那些被你甩过的女人们报仇!”说得狠绝,好似真的没有感情,但她完美的面具有了裂痕。 这种烂谎言,休想要他相信。 “你说谎。”他们在一起的点滴,那深刻的快乐,不是虚情谎言能搭建起的。 “我没有!”无所谓的扯起嘴角,但她的伪装承受不住地崩裂再崩裂。 “不然是为什么?”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扯掉她那张虚伪的笑脸。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痛!她绷紧了神经,是错觉吧,在来之前,她确定过自已紧闭了心门。 沈煜赫脑中闪过可能的念头,“是不是阮月芸去找过你,对你说了些什么?”事出必有因,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说要分手。 好痛,痛得嘴角快无法上扬,方媛儿逼迫自己忍耐,“没有。”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快要发疯,那都不是理由,因为真正的事实是现在她已经扭曲的笑容。 在桌下握住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也挟带满腔酸涩地被拉扯开,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听见自己说:“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游戏,你有必要这样装作那么在乎吗?” 是啊,为什么他的表情会如此难看,好像在告诉她,他真的很在乎。 她竟然该死的说出这种话! “方媛儿!”沈煜赫怒吼,周围其他客人们的目光再也藏不住的投射过来。 “难道是因为你不想输吗?”她不是已经很努力的在忍耐吗?可是为什么说话时,上下排牙齿还是抖个不停。 “一旦被我甩掉,就是输了,你很想赢,所以分手由我先提出,你不能接受。” 眸光一愣,他顿时明白了,“你知道了?” “你说那场赌约吗?”还是裂开了,设计婚纱的巧手,竟然连道伤口都缝愈不好,多可悲啊!唇角勉强牵动的弯弧,苦涩万分。 “是啊,我都知道了,你很讶异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阮月芸真的没去找过她,那么…… “很不幸的,你在办公室内跟阮小姐交谈的时候,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她拆穿他的虚情假意,他应该要面露慌张的,为什么眉头却反而深锁了? 这个傻女人,因为没把他的话听完,而误会了。 “这就是你说要分手的原因吗?”松了一口气,沈煜赫庆幸,只要把误会解开,他就不需要再恐惧她的离开。 “你误会了。” “误会?”她的心拧痛到快四分五裂了,他却说只是个误会?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有意要接近你,但那都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我真的爱上了你。” 他的眼神好诚恳,诚恳到要她相信,他捧着真心在她面前。方媛儿抬手,指尖滑过眼眶,触及到满意,她还可以相信吗?没有真心开始的爱情,却又在其中交付了真心。 方媛儿的沉默,让沈煜赫又被恐惧感笼罩,既然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不是就应该释然了吗? 但她的神情,却没有接受他的解释。 “你不愿意相信我吗?”对他的信任,已经受到了打击,纵使他现在说一切都是误会,又如何呢? 一颗心碎过,即便再重新拼凑,却抚不平那些裂痕了啊! “我们不是许过未来吗?要现在就兑现吗?”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失去她!“我们马上结婚。” 结婚?可以吗?真的能吗? 她动摇着,心中的声音模糊了…… “媛儿,我要你相信我!”他愿给她全世界的幸福,只要她肯再度相信。 抬眸直望沈煜赫,她看见他眼底炙热的爱,货真价实的爱,好清楚。他的真心,她终于看见了,可是为什么…… 她还是感受到窜遍全身的火焰,像被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啃食,挥之不去的痛,一幕属于梦境中的景象闪过,让她的心猛烈压缩,抹去了她所有勇气。 不久后,她摇头,“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好吗?”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沈煜赫无法接受她的决定。难道,她终究是不肯相信吗?到底还有什么顾忌?她口口声声说她只是想甩了他,为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人报仇,但她明明爱他,她爱着他,那是多么浅而易见的事实啊! “除非你说你不爱我,否则,我不接受。”他就不相信她真的能说出口,说不爱他,是在欺骗自己,是不论再怎么勉强,也无法昧着心意的欺骗,但如果,能让痛苦就此停留,从此不再纠缠,那么…… 颤了颧唇,方媛儿极缓慢地开口:“我……不爱你。”其实她很懦弱,也很胆小的。 空气凝结了,沈煜赫起伏的胸膛无法呼吸,喉结上下动了动,却逼不出字句,剩下唯一能追随的视线,看着方媛儿起身、转头、远离。 真正的分手是很沉重的,当难过到无以复加,就算想放声大哭,也未必能落泪。方媛儿在背过身的那一刻,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楚诉说着——沈煜赫不是范宇翔的替代品,因为深刻的感情烙痕,复制不来。 她起步走,却走得步步艰辛,好似践踏自已破碎的心一般煎熬。其实,她很爱他!这段爱情,并不苦涩,而是甜蜜的,但是,正因为如此的深爱着他,所以要推开他。因为,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 在她的生命里,曾经送走过一个男人,顷刻间的天昏地暗,剥夺了她的阳光,曾经太痛过,让从此胆小的她知道,即便抵挡不了未知的命运,最少,她能让自己不必再有所牵挂,不会再有机会承受同样的绝望。 没有事前通知,沈煜赫修长的腿,蛮横地跨入阮家大门,直接登门拜访,忙于监督大小杂务的管家没有阻止,因为沈煜赫进出宅院是常有的事,通常他都会来找少爷商讨些事情,只不过唯一古怪的是…… 此次他散发着严寒的低温,所到之处好比冷风过境,不同于以往总是会面带礼貌的微笑。 管家于第一时间内通知阮翼成和阮月芸,当沈煜赫进到主厅时,他们已坐在沙发椅内等候。 感觉到冷冽的气息直逼而来,令阮翼成肃了脸,一旁,阮月芸双手交叠在胸前,意外的并无欣喜神色,面露僵凝。 将手中的牛皮纸袋甩在主厅的花雕桌上,沈煜赫的褐眸,沉了几分。 “怎么回事?”阮翼成不懂好友的滔天怒意从何而来。 问话落后,没人答腔,气氛陷人胶着,随时会一触即发,不知情的帮佣们识相的没半个敢凑热闹,全撤到别处。 沈煜赫那两道没松开过的眉宇,揪得更紧,犀利的眼扫过面前的这对阮氏兄妹。 阮翼成伸手去拿了那被甩上桌的牛皮纸袋,往里头探,仅匆匆一瞥,便了然于心。 “这是……你搜集的证据?”反覆深呼吸、吐气,沈煜赫强压缜定,“我受够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问,就担心他是来划清界线、与他绝交的。 “我不想再介入你们之间了。”他已经疲倦不堪,当初对于阮氏兄妹之间那种细微到不易察觉的牵绊,没说穿,是因为事实难堪,但现在,他不想再继续成为阮月芸禁忌爱情底下的障眼者。闻言,始终没反应的阮月芸心惊,轻垂粉颈,逃避视线。 察觉到她的瑟缩,沈煜赫冷笑:“你赢了,满意了吗?”“煜赫,到底怎么了?”阮翼成问。 “我们分手了。” 瞠眸,阮月芸对上他阴晦的眼神。 “拜你所赐,那天来公司找我,媛儿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如果她误会了,你就应该跟她解释清楚。”阮翼成不解。 “没用的。”心,隐隐抽痛,“她不愿再相信我了。” “煜赫,我很抱歉,要不是我说溜了嘴,月芸不会藉机去公司找你,问那些话……” “你还要袒护她到什么时候?”扬声打断了他,沈煜赫闭了闭眼,“就是因为你的太过溺爱,才会造成她这样,难道你还不自知吗?”双手环抱自己,阮月芸木然的聆听着被道出口的事实。 “什么非我不可?什么没有我不行?这些全都是谎言,全都是她完美无瑕的谎言,蒙骗了众人好多年!” 用力地摇头,她否认,声音却颤抖不已,“我没有!” “你爱的一直是你的哥哥!”沈煜赫不容她逃避,一语道破,赤裸裸地摊开真相。 经过主厅外的管家被话给骇住了脚步,阮翼成拿在手里的牛皮纸袋应声落地,阮月芸刷白了神色,一双幽瞳顿时失焦。 “你只是因为你无法拥有翼成,才会将满腔的占有欲转移到我的身上。”他讽刺地笑,“把我当他的替身,尽情挥霍埋藏在你心里的那份无法言喻的不伦之爱。” 阮翼成激动地站起身,“不可能!”他不愿接受。 睇着他,沈煜赫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都没感觉吗?”“我……”他被问哑了口。 心中的秘密被道穿了,她还能怎样地隐瞒…… 眉心一松,阮月芸的泪水随着轻声低叹而落,“你说的没有错。”紧咬下唇,承认:“正因为无法坦承爱上亲哥哥的事实,所以,我不能忍受失去你,就怕会一无所有。” 不知曾几何时,每当她看见阮翼成跟其他女人走在一起,她的眼中会藏不住疯狂的忌妒,偏执地想霸占哥哥所有关注的视线,甚至到最后,偏激地想得到他的爱。 但,即便那样的感觉无时无刻地吞噬着她,也无法得到成全,怕阮翼成发现事实后,会收同对她的疼爱,所以她说服、欺骗自己,瞒住所有人,暗自转移已变态的爱情,到沈煜赫身上。 阮翼成望着她哭泣的泪容,轻声问:“你……一直都清楚吗?”抬起泪容,阮月芸很轻、很轻地点了头。 剑眉压低,事已至此,沈煜赫无意多说。 “我把我搜集到的证据交给你,这是我最后,念在多年情份上所能做的。”似有若无地吁出口气,他续道:“至于你们之间打算如何解决,我无意多管,但,请你们也还我平静。” 媛儿离开了,在他的心中留下一片孤寂,那种无论怎么挥动双臂,也无法摆脱的空虚,牢牢地抓着他的胸口不放。除了思念她,想办法挽回她,他不想再为其他琐碎的事情而烦恼。 一个无所不能、情场得意的高手,即便能得心应手的掌握住爱情发生的过程,但唯一不能的,却是爱人那颗执意渐行渐远的心。 这阵子,白天的时候,方媛儿的心情虽然一直都处于很平静的状态,但每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她总会被日复一日的恶梦给惊扰,过于清晰的梦境,扰乱了她的生活作息,令她逐渐害怕沉睡。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薛亚菁,即使很为她担忧着急,有好几次,都想求救于找上门的沈煜赫,但又怕一旦被方媛儿知道了,她会一声不响的私自离开。于是,只好对沈煜赫说出她已到法国进修的谎言,彻底让他死心。 事实上,总公司的确有意赞助方媛儿前往法国进修的机会,但是她毅然拒绝了,甚至向公司告假,把从以前累积的连续假期一次请完。 要薛亚菁陪同她一起远离城市尘嚣,前往一处偏远宁静的小镇暂居,那儿紧邻海岸,她们租下了视野极佳,能观望整片海景的小木屋。 然而,虽然已抛开一切烦闷来此散心,但方媛儿的情况并未好转,发呆的次数变多了,常常若有所思地透过客厅的纱窗望着海景久未回神,整个人也消瘦一大圈,难掩憔悴。 不愿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薛亚菁下定决心,想找适当时机联络沈煜赫,却苦无机会,况且,从小镇开车回到城市也需要好一段时间,不仅对方媛儿放不下心,也担心她临时说要一个人回去,会被起疑心。 “找了个这么偏远的地方暂居,真的不会觉得不方便吗?”放下手中的茶壶,薛亚菁侧过脸问。 “不会啊。”望着窗外景色,方媛儿摇头。 “放这两个月的假期,你打算在这里做些什么?”“做什么都好,就算只是静静的发呆,也很好啊。”净空心房,什么都不去多想,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薛亚菁若有所思,想开口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关上窗,“我饿了,你不饿吗?”方媛儿浅浅一笑,“我们去请隔壁的王妈妈煮面线糊给我们吃好不好?” 摇摇头,她还是决定要说,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制止她欲起身的动作,“媛儿,我们谈一谈。” 没逃避,她问:“你想跟我谈什么?” “你真的要放弃他吗?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爱他啊!”凝视着亚菁,方媛儿平静的眼光产生了一丝波动。 “那又如何呢?” “你们之间所产生的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吗?”她真的弄不懂她的心,“为什么还要分手?”静了静,方媛儿掀唇,“因为,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再跟他交往?” “我不想再感受到失去的痛苦。”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去?” “亚菁你知道吗?其实,最让人恐惧的,就是未知的命运,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身边的人,是否会在下一刻永远失去。” “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沈煜赫会像宇翔一样?” “对。”她很害怕,她很怕再失去一个心中很爱很爱的人。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不,这不是胡思乱想。”如果只是她的多虑,苦痛不会那么的清晰,好似要夺去她的氧气,“夜夜的恶梦,总是紧紧抓着我不放,我好害怕……,你知道那种恐惧吗?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宇翔,而是沈煜赫!” “那只是恶梦,不是真的!”那只是她对恐惧无法挣脱的的后遗症。 “就连不是真的,都能让我如此的心痛了,所以我才更不要!”哪怕要多么不舍地将他从心中拔除,她也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现在就强迫自己忘了他,忘了爱情,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再受伤害。” “方媛儿,你这个胆小鬼!”真是让人又气又心疼,“你一直这样想的话,会永远都得不到幸福的,你知道吗?” “对,我就是个胆小鬼。”幸福她可以不要,但那种痛,她承受不了。 “隔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所爱的人,这不是你渴望的爱情吗?为什么要这么轻言放弃?” 嘴角勾起了一道弯弧,她并不贪心的,能够再次拥有过深刻的爱情,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薛亚菁被气炸了,沉默了阵,突然看见了墙壁上日历的日期,脑中灵光一现,她问:“媛儿,过几天是宇翔的忌日?” 顺着视线望去,“嗯,我想……去看看他。”她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再去过他坟前探望了,薛亚菁心中盘算着,“顺便去整理整理吧,也该买束花才对。” 微偏首,方媛儿道:“这里只有几间小小的杂货店,应该没有在卖花吧?” “总是会有地方卖的啊,镇里没有的话,就进城去买。”她摇头拒绝,“别麻烦了。” “没关系的,那么久没去,你应该也有些话想单独跟宇翔说,至于花束,就交给我打点吧。” 感动于她的贴心,她感激地扬笑,“那就麻烦你了。” “你少跟我客气了。”薛亚菁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机会去找到沈煜赫,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方媛儿就这么错过幸福,既然她执意懦弱的想要放弃,那么就由她来帮她争取。 凝着好友,方媛儿轻声开口:“亚菁,谢谢你。”她对她的好,一直点滴在心。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谢谢她的不离不弃。 “总裁,二线电话,阮先生找您。”秘书的声音,从内线的扩音器传来,回荡在冷清的办公室,格外清晰。 沈煜赫倚靠在旋转椅内,昔日绝俊的容颜,此刻胡渣满布,十分憔悴,衬衫皱摺不堪,领带更是早已不知去向,西装外套从五天前被在衣架上之后就没再动过。 他在这间办公室内足足待了五天,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工作,眼皮从未阖上超过三个小时。 他找不到她,查遍了所有飞往法国航线的登记客户资料里都没有她,知道她根本没出国。他试着打手机联络,也始终转接语音信箱,致电到她的公司询问,却只得到了她申请连休,放两个月长假的消息。 人明明还在台湾,却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的心空了一块,只能不断地让自己忙碌,藉以忽略掉那无法得到真满、空荡荡的漏洞。 半闭着眸,他按下了二线电话。 那头,传来了阮翼成的忧心,“煜赫?”只得到无声回应,“我听你秘书说,你已经在公司待五天了。” 才过了五天吗?他是那么的努力想消耗时间啊! “我们都很担心你。” 你们?哪来的你们?想伸手拿起咖啡杯,却一个不小心打翻,深褐色的液体迅速地渲染了摊在桌上的文件夹。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忧叹,“我跟月芸都很担心你,你知道吗?”杂乱的办公桌,令他感到心浮气躁,大手一挥,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咖啡杯粉碎,发出了声巨响。 他紧张,忙问:“什么声音?”望向那支离破碎的碎片,他的心,也片片剥落。 终究没得到回应,阮翼成出言相劝:“你不要再这样了,想找回方媛儿,就请徵信社去调查她的下落。”他不习惯,见他如此的挫败。 以为他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吗?他老早就请了!但那些徵信社,抓奸倒很有本事,要他们找个人却办事不力。 “煜赫,你有在听吗?”收紧拳头,指关节握得剥剥作响,他多希望能够发泄心中的伤痛,却无奈越来越痛。 长叹口气,既然他始终没反应,那么都由他来说好了。 “月芸她要出国了,她要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和好。”冷冷地,吝啬开口的他终于问了一句:“她有那么好心?不再当我是你的替身了?”好险,这家伙都有在听,只是懒得有所回应,他略为宽心。 “我们已经好好地谈过了,她说她需要时间。” “所以呢?” “她不会再纠缠你了,而且,她还要我向你道歉。” “道歉?”他的语气充满讽刺。 “煜赫,原谅月芸好吗?”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好,我原谅。”反正对他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 “谢谢你。”沈煜赫抬头望向天花板,又恢复沉默。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一问:“要不要我,也请人帮你查查看方媛儿的下落?” “不用了。”闭上眸,眼眶滑下了一滴泪。 如果找得到,他不会让自己的心度日如年,从此,下起雨来。 第十章 好疲倦,当开始思念一个人,思念到连呼吸都会痛,开始厌倦睁开双眼,开始扪心自问,到底是不愿意解脱,还是无法挣脱? 沈煜赫进入了沉睡,这是他这些天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时间缓缓地流逝,日出日落…… 直到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唤醒了他。 睁开褐眸,又眯了眯,抬手抹去憔悴,稍稍振作精神,“进来。”门开了,走进一个女人,他认得她,记忆中有着微薄印象,心,顿时跳动了。 薛亚菁步入办公室,满地遍布狼藉,她看见曾经风流个傥的沈煜赫,如今衣衫凌乱,不修边幅,颓丧难堪,看他这副模样,不比方媛儿好到哪里去。 “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说不出话,不如就由他先起头:“告诉我,媛儿在哪里?”他感受得到,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呼唤。 “你真的想找回她?” “我不能没有她。”他坦言。 薛亚菁轻声叹息,倘若媛儿瞧见他这副模样,还能狠下心说不爱吗?明明两人是如此的相爱,她为什么偏偏就要死脑筋的执意那多馀的顾忌? “拜托你,我真的……很需要她。”这个女人,是他唯一能找回方媛儿的希望了,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弃。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媛儿的所在。” “她……还是不想见到我,仍不愿意相信我,对吧?”凝视着他的双目许久,她淡淡地说:“媛儿之所以离开你,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不然呢?”如果不是这样,那她怎么会舍得放弃他们的爱情,放弃他? “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离开你。” “什么意思?” “媛儿一定没跟你提过范字翔这个人吧?”在来的途中,她想了很久,她认为他有必要知道真相。 “没有。” “范宇翔……是媛儿的初恋情人。” “那个男人……”他屏住呼吸,“回来找她了吗?” “不可能的。”提到此,薛亚菁忍不住要红了眼眶。“因为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胸口猛地一击,他颤抖着声问:“为什么?” “在要赶着与媛儿会合的途中,出了车祸。”顷刻间,他明白了为何偶而从方媛儿的脸上,会露出那样怀念却苦涩的表情,原是来自于埋藏于心中,无法忘怀的人。 呼气,想问些什么,思绪却复杂的纠结在一块儿,最后,道出了这么一句:“她……还爱他吗?” “现在,媛儿爱的是你。”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还不懂吗?媛儿她这些日子以来,夜夜都从恶梦中惊醒,她害怕再去承受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她宁可封闭自己的心,只要没有爱,她就不需要再提心吊胆。”但她太傻了,已经深根蒂固的心,要怎么拔除?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自从宇翔死后,媛儿一直找不到能再让她敞开心房的男人。直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好不容易得到难能可贵的爱情,我不希望她因为心中的胆小恐惧,而错失了幸福。”她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预先写好的地址交给他,“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能给媛儿未来。” 接过那张便条纸,沈煜赫心中鼓荡着激动的情绪,在薛亚菁转身离开之前,向她道谢:“谢谢你。” 高扬起嘴角,她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 夕阳西落。 方媛儿坐在小沙发内,轻声地问:“你为什么没有来?”刚回小木屋的薛亚菁感到疑惑,没回话,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她听到她的话,不禁失笑。 讶异的微启唇,蹙眉,“你没见到沈煜赫吗?”“他怎么可能会出现?” “当然会,因为我今天去找他,把宇翔立坟的位置告诉了他。”为什么他没有去? 难道是错过了吗? “你为什么……”方媛儿无法谅解地睨住她。 “媛儿,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将手中的幸福往外推。” “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薛亚菁摇摇头,重整思绪。 “亚菁!”见她沉思,她扬高了音量。 摇摇头,薛亚菁的神色有些紧张。 抓住她的手,方媛儿凝眸,“你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见到沈煜赫?这是不可能的事呀!”照理来说,他们应该能碰得到面啊!纸条上不只写有地址,她连方媛儿什么时候会去墓前的时间都写了。 “可是我的确没有见到他啊!”她今天一直都待在那里,到下午五点才离开,如果他有来,一定会见到面的。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薛亚菁眼珠子一转,“把遥控器给我!” 将遥控器递到她手中,方媛儿心一惊,“你想看新闻?”想看新闻,不就代表她猜想沈煜赫可能出了事!转到了新闻台,她们屏气凝神地听着新闻主播一项项地报导着焦点头条,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居高不下…… 然后,时间就此静止了—— 眼眶刷地泛红,捂着唇的双手频频颤抖,“怎么会这样……”恶梦如巨浪般袭卷而来,像幻灯片般播放,她的心被撕裂再撕碎,脸上的表情木然,灵魂被抛出,躯壳被掏空了。 受伤送往瑞峰医院的驾驶者,目前已证实了身分,确定是“蓝宇集团”的总裁沈煜赫…… 薛亚菁震惊到哑口无言,此刻,就连她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难道,连夜纠缠着媛儿的恶梦,真的成真了吗? 久久过后,一声颤抖不已的嗓音流泄:“我……要去医院。” 勉强支撑自己站起身,方媛儿眼的神近乎哀求地望向她,“亚菁,开车载我去,好不好?”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薛亚菁重拾镇定地扶起她出门,她是她唯一的依靠了,这次,她们都得勇敢面对。 “不要想大多,不会有事的。” 方媛儿揪着衣领,紧到指尖泛白,全身上下的血液彷佛逆流而上,脑袋嗡嗡作响,她听不见薛亚菁的声音,只听见一阵阵悲痛的哭声,震动着耳鼓。 薛亚菁不断稳住自己随着紧张浮动的急躁情绪,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泛起凉意,忍不住地催快了油门。 一抵达瑞峰医院,方媛儿便火速下车,奔进急诊室的脚步加快,抓紧了擦身而过的护士,她花容失色,唇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完整的话语:“今天……被送进来的……他……” 护士见到她苍白的面容,渗出丝丝冷汗,亲切地安抚道:“你先喘喘气,慢慢说。” “沈煜赫……”她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阵昏暗,踏足之力越来越轻。 “你是说今天下午被紧急送医的沈先生?” 用力的点头,方媛儿双脚发软,眼前一黑,瘫倒在随后而来的薛亚菁怀里。 “媛儿!”搀扶着已无意识的虚软身体,薛亚菁与护士一同将她给抱上了急诊病床。 意识涣散,方媛儿喃喃自语,她想睁开眼,她还没看见他,她不能倒下…… 不能倒下…… 谁,是谁在呼唤着她? 极轻、极慢的睁开眼,方媛儿发现自己站在白色的病房内,观望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哀戚,又听见哭泣声了,阵阵的抽泣绞痛了她的心。 病床围着人群,她走向前,探着头,却怎么也看不见躺在床上的脸孔。她伸出手想拨开阻挡在前的人,白透的双手却穿透过,一次又一次,怎么也无法触摸。 突然,她侧过首,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不停的在哭、不停的掉泪…… 啪答!她张开手心,接住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摸上睑,原来她也在哭!慌张地抹了抹,却不及它掉落的速度。 垂在两侧的手收紧,她干脆闭起眼睛。 “媛儿……媛儿……” 谁,又是谁在呼唤她? “睁开眼睛。” 不要、她不要,她不想哭,不想再哭。 “我在这里呢……” 颤动羽睫,她微眯了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落入了厚实且温暖的掌心。 “媛儿……” 完全睁开眼,她看到牵住自己手的男人。 掀掀唇,她轻唤了声:“煜赫!” 男人对她笑了笑,牵着她,越过了人群,来到病床旁。 终于,她看清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心顿时变得轻松,痛也随之消散。 “宇翔走了,还有我在,你怎么能让我等待那么久呢?”低沉的嗓音越来越远,一团白雾包围住她,无形的力道,奋力地将她给弹到半空中,脱离梦境。 方媛儿深吸了口气,睁开双眼。 守在病床旁的薛亚菁总算得以松开揪紧的眉心。“你终于醒了。”替她拂去在额际凝结的汗水,“你知道你昏倒,让我有多担心吗?”坐起身,方媛儿拔掉点滴,下了床。 “煜赫呢?”她想见他,想马上就见到他。 刚进病房的阮翼成见到她焦急的神色,走上前忙压住了她的肩头,“没事的,不用担心,煜赫已经没事了。” 薛亚菁拉开阻隔病房的绿色幕帘,一张病床乍现,沈煜赫正在那头平稳地沉睡着。 “医生说,他的伤势已没有大碍,有几处擦伤较为严重,但所幸没有内伤。”蹲在病床旁,方媛儿一颗悬浮的心,得以落定。紧紧握住沈煜赫微凉的手,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开始不听使唤地自眼角滑落。 一旁,阮翼成低声开口:“我想,会出这场意外,应该是因为煜赫精神不济所造成的,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折磨自己,你的离开,让他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煜赫,对不起。”方媛儿哽咽,“谢谢你没丢下我,谢谢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 她终于知道她的胆小退缩,让这段感情遭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然而,经过这次的事件,教会她明白,未来,的确因为无法预知而让人恐惧,但正因为如此,人与人之间,才会更加地把握当下,能在一起相爱的分秒。 几天之后—— 方媛儿坐在病床旁削着苹果,唇边绽着一朵笑花,心情十分的愉悦。 好在她提早向公司请了两个月的连假,躲过那场年末的婚纱服装展,不用像亚菁为了设计稿忙得焦头烂额,可以悠哉地天天跑医院,现在连医生护士们看到她都熟稔到会打声招呼。 那天沈煜赫醒来之后,他们很有默契地谁都没再提起那段已逝的不愉快,和好的速度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拜托,你不要再削苹果了。”瞪着方媛儿手中的苹果,沈煜赫出声道。 削好并且切块,插了一片到他唇边:“吃苹果能补充维他命c。”当没听到他的抗议。 “我不吃。”坚决地挪远了身子。 “我好不容易把苹果削得那么漂亮,你不要辜负我的苦心。”厨艺绝佳的她只有一个盲点,那就是不会削苹果皮。 “我不要!”推开她逼近的手。 笑咪咪地又往前逼近,“乖,听话。” “拜托你饶了我,我这几天已经连续吃了好多苹果了!”这女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兴致勃勃地说要练习削苹果皮,结果这几天都在削苹果,还照三餐的喂他吃。 “医生说吃苹果补充维他命c,对你有好处。”不急不徐地搬出医生令。 “报导也说补充过多维他命c会对身体有害!”方媛儿笑容变得扭曲,他如果不吃,那她削好的苹果要怎么办?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病人,她早就用非常手段逼他吃下去了。 “你很过分耶!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为了帮你削苹果,手指都受伤了,贴了好几条0k绷!” 闻言,沈煜赫面露紧张,眼底闪过疼惜,抓过她的手察看,但仔细看了好久,不要说ok绷了,连条刮痕都没有。 危险地眯起眸,他瞪向那笑得百般无害的女人。 “呵呵,开个小玩笑嘛!”她就喜欢看他为她着急担忧的样子啊! “看到我为你担心,你很得意吗?”真是败给她了。 “你前几天也让我很担心啊!”笑容稍稍褪去,一回想起那天,方媛儿还是馀悸犹存。 休战,沈煜赫爱怜地抬手轻抚她的脸,“对不起。”都是因为之前没日没夜的操劳把体力跟精神都耗尽,才会一个不留神,为了闪避冲出马路的流浪狗撞上了分隔岛。 “我不想听你道歉。”她摇头,回握住他,“你只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的,那就够了。” “傻瓜。”摸摸她的头,轻轻地拥住她,“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赖着你的。” 一辈子……听起来好吸引人。“真的?” “真的,我发誓。”他允诺,他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并且真心诚意的守护着她,一生一世。 浅浅扬笑,在他的怀中,找到了安定的心。 沈煜赫伸手为她拨开额上的浏海,温柔地烙下一吻。 将唇凑上他的耳畔,方媛儿很轻、很轻地道:“我爱你。”加重了拥抱的力道,他的心,情感汹涌,这是他听过,最触动心弦的话语。 紧紧环抱,两颗真挚的心也紧紧贴近。 直到稍后,一位不识相的仁兄提着水果篮走进病房,即刻就接收到了不悦的瞪视。 “兄弟,你的眼神就不能够友善一点呀!”阮翼成哀怨地叹了好大一口气,“好歹当初你出事,我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耶!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他大喊委屈。 接着步入病房的薛亚菁斥责道:“你别吵,这是医院不得喧哗!” “是他让我情绪失控的!”阮翼成将错全部推卸到病人身上。 将手中装有豆浆油条的袋子交给方媛儿,“趁热吃。”她的态度明显的有差异十分温和。 方媛儿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之前一起待在病房外,会产生出良好的友谊,怎么这会儿反倒还交恶呀?” “都是他啦,说什么要帮我morning call,结果害我错过了跟老板的早会,我叫他七点半叫我,他八点整才叫醒我!”她边说,边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我一时没注意到时间嘛。” 旁观的沈煜赫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纠正道:“不是没注意到时间,而是舍不得叫醒吧!”看透了他的心思。 被说中心事,阮翼成撇过头,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几点了?”“你想转移话题唷!”方媛儿与沈煜赫一搭一唱,不让他逃避。 搔搔头,他心一横,坦白道:“我承认,行了吧!还不是想说她这几天工作很累,希望她能够睡久一点。” 听到他坦白,薛亚菁不知所措地红了娇颜,低下头,急着想逃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留下这句话后,飞也似的逃离病房。 留下来的阮翼成马上遭到两记白眼攻击。 “我记得她今天好像没事。”沈煜赫暗示。 “早上她才跟我说她下午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方媛儿搭腔。 沈煜赫再补一句:“一个人去看电影太无趣了,翼成你下午不是没事吗?”明示暗示都有了,识相点赶快追出去吧! 阮翼成虽然还是没动作,但倒是开了口:“我知道啦!但是总得给我一些理由呀。 我刚刚不过才承认不想叫醒她,她就吓到跑了,何况是还追出去……”这下两人明白了,异口同声道:“那你就说是我们的主意。”这对情侣默契好得没话说。 望向他们给予鼓励的眼神,阮翼成点点头,嘴角勾起笑,遵命去喽! 剩下留在病房内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爱,正浓郁。 尾声 又再次,来到了范宇翔的墓前。 手中捧着一束盛开中的鲜花,与娇颜上的笑容互相辉映。 “宇翔,谢谢你。”微风中,回荡起这声谢意。 她相信,是他在冥冥之中守护着她的爱情,保护了沈煜赫,也让她从那场梦中,得到释然。 也相信,他那颗要比任何人,都还希望她幸福的心意。 “我也谢谢你。”突然,一道男音自她身后传出,方媛儿回过身,看见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沈煜赫走上前,与她并肩,轻而坚定地执起了她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笑着说道:“结婚前夕,未婚妻竟然跟准新郎说要去见前男友,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准吃醋,都那么明显了,你想我会不知道吗?” 倚靠在他身旁,方媛儿淡淡开口:“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字翔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吃醋。” 望着墓碑上那张斯文俊朗的遗照,沈煜赫握紧掌心内的小手,“他啊,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情敌了。”听见他的宽容接受,她幸福的笑弯了眼。 “我不会介意的,因为他是你的过去,而我却是………”低首,他的眸光闪动,“你的未来。” 扬起的嘴角加了蜜糖,方媛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吻上未来,她将用一辈子的真心对待——深爱的男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