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便便惹上你》 楔子 【楔子】 「你说,如果让他知道我们这样对待他,他会怎么样?」黑暗中,男人扬起一抹恶意的浅笑。 坐在沙发里,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影子般,藏匿在旁人看不清的阴暗里,修长的手指微弯,轻靠在昂贵的皮质椅背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谜样的气息,让人几乎要沉溺在他神秘的气质中。 落地窗前,一名蓄着及腰长发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过分俊美的脸庞上一片冷漠,而那双黑色的眼眸,冰冷冷的,没半点情感,如同一尊完美的离像。「这主意不是我出的。」长发男子冷冷的开口,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一把低音大提琴般,在阴暗的室内,幽幽奏出乐曲。 「我当然知道,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他的烂主意,是我想的,只是,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知道事情之后的他,会有什么反应?」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挑起眉,半弯的唇瓣旁,浮现两个性感的小酒窝,乍看之下,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是上天派来拯救凡间的天使。 原本,他是不想这样做的,只是那个如同狂狮般的火爆男人,最近太过嚣张,嚣张到几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想将台湾那些老头搞出来的烂摊子全丢给他去收拾。 不知道那个脾气恶劣、行事火爆的男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呵,他还真想瞧瞧他脸上的表情! 「不关我的事。」转过头,长发俊美男子径自俯视着落地窗外的景致,冷漠疏离的口吻,完全不将男人所说的当成一回事。 这些整人的主意,他没兴趣理,也没兴趣管! 「唉……还是这般冷漠啊!在你眼里,恐怕也只有那个爱哭的小瞳妹,才能稍稍唤起你『人类』才有的情感吧?」男人噙着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椅上轻轻敲着节奏,慵懒的语气里隐含着恶魔般的恶毒嘲弄。 想起那张爱哭的小脸在见到他时所流露出的惊慌表情,他肚子里的邪恶因子就忍不住蠢蠢欲动。 想来,也有半年没见着小瞳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喜欢舔着冰淇淋,独自走在那条开满樱花的小路上? 像是不满男人过分戏谑的口吻,长发男子紧攒起眉,转过身面对那一直坐在沙发中、藏匿于黑暗中的男人。 「别把她牵扯进来!」 意思是,他不愿小瞳妹牵扯进这场兄弟间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恶斗游戏啰? 完美的薄唇越扬越高,最后,男人懒懒伸出手,靠在昂贵的黑色皮质椅把上。 「那么,要加入吗?」最近实在无聊了点,只好将脑筋动到那头动不动就爱朝人乱吼叫一通的狂狮身上。 唉……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谁教他最近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呢? 紧蹙着眉,长发男人瞇起黑眸,盯着藏于黑暗中的男人好半晌后,他跨开步伐,往他身后的大门步去。 「随便你。」冷到极点的嗓音,代表了他的应允。 这样一来,游戏,更好玩了! 他相信,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让他太无聊才是…… 坐在沙发里,男人露出一抹诡谲的微笑,随着身后大门的关闭,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第一章 【第一章】 “哈哈哈哈……大凶!还是大凶!这是第三十二次了!我看,奥,你还是认命点,乖乖听这支签的话,别去台湾好了。”挑起眉,身穿一袭正式西装的男子,好笑的把玩着手中那张印着“大凶”字样的签诗,边斜睨了身旁那早已一脸铁青的男人,恶劣地在唇边扬起一抹坏笑。 就说嘛!有人今年流年不利,与东犯冲,衰运罩顶,不宜远行,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硬是要去台湾整顿那群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结果呢? 哈哈哈……这还不是命中注定吗?这死蛮子!哈哈…… “你以为我想吗!?”在连续抽了三十二次签,次次都抽中大凶之后,男人一向火爆的脾气总算被激爆出来了。 狂怒的回过头,他朝那一脸痞笑的男子扔去一句暴吼,心底的郁结,无人知晓。 “要不是那两个不要脸的贱胚溜了,我犯得着去那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吗?”靠!他想砍人了! 什么叫作“手足之情”?什么又叫作“手足情深”啊!?妈的!他可真是见识到了! 居然将台湾那一堆烂帐全丢给他,然后他们两个就这么屁股拍拍,带着他们那群属下,一声不吭的就给他离开了! 操!想到他就一肚子火! 那两个没半点道义的家伙最好别被他逮到,不然,他不动手狂扁他们一顿,他就不姓奥! “贱胚?”闻言,耿介嶙不由得挑高双眉,嘲弄的扬起唇,“用这么激愤的词句来形容他们,会不会太过激烈了呢?” 啧啧!他该不会忘了,他口中那两个不要脸的贱胚,刚好是他不幸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吧? 同样身为在一夜间便能颠覆全球经济、掌控国际金融市场的奥氏集团三大危险男人之一,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在背地里说那两个人,后果会有多可怕! 要知道,他们报复起来的狠冽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妈的!说是贱胚还抬举了他们!”在他眼里,那两个家伙连搭上贱字边缘都还不够格! 居然把这么一堆烂摊子丢给他!?他们以为这样他就拿他们没辙了吗!?哼!台湾那些老不死的老家伙最好给他小心点,等他到了之后,非扒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呵,火气还真大啊!”看来,那两个人的举动,着实惹火了他,他想,他还是别告诉他那两人临走前所说的那番话,省得火上加油。 只是可怜了台湾那群犹不知死活的老头啊!无辜地成为他们兄弟间恶斗的牺牲品!耿介嶙摸摸下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看着男人不信邪的进行第三十三次的抽签,他懒懒地斜倚在柱旁,等着看男人抓狂暴吼的一幕。 果然!才不过在心底默数到三,那个背对着他抽签的男人已经发出一声狂怒的暴吼,震得人耳膜发疼。 “他xx的!又是大凶!这签铁定被人动过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鬼事!?”他一拳重重击在桌上,脸色难看地揪出躲在柜后,贩卖各式平安符的日本小女生,愤怒地大吼着。 “把你们寺里作主的人给我叫出来!”他要拆了他这间破庙!握着厚厚一叠的纸签,男人狠瞪着那个日本小女生,浑然无视她极为害怕的抖怯。 他一头及肩的黑发狂妄不羁地披散在身后,深邃黑眸如同豹一般,锐利而危险,火爆易怒的个性,使他浑身上下自然散发出一种野蛮的气息,如同习惯掠夺的海盗一般,强悍得令人害怕! “阿……阿诺……”年纪约莫十八岁的日本小女生听不懂中文,只能满脸惊惧的抱着一大堆平安符,躲在柜后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妈的!你阿什么阿啊你!”见小女生只是躲在角落里拼命发抖,无其他动作,男人再也捺不住满腔的怒火了。 “叫你把人给我叫出来,你是听见了没有!?”这些只懂得把脸涂黑的日本蠢女! 火爆的往桌面上重重一敲,男人一双厉眸凶狠的直射向那可怜无辜的小女生,这次,可把人家日本小女生给当场吓得哭了出来。 “呜呜……”日本小女生满脸都是泪水,紧捂着嘴,却怎么也不敢哭出声来,就怕一哭出声,眼前这个长相酷俊、脾气却如狂狮般火爆的男人,就要一掌打死她了。 “别害怕,他只是心情不好罢了,没事的,请你给我个平安符,好吗?”以一连串流利的日文及迷人的温和笑容,安抚好那被他吓哭的小女生后,耿介嶙由皮夹里抽出张万圆大钞,随意由摆放在桌面的众多平安符拣了个,便扯揪着那如同狂狮般暴吼不断的男人,踱离了神社。 “身为你的专属律师与多年好友,我有责任提醒你,你刚才的作为已经构成了威胁恐吓的罪名,那个小女生可以控告你,非法对他人行以言语之胁迫。” 来到停于神社广场的车前,耿介嶙这才由西装里取出pda,快速的在上头点了几下,输入一连串的数字,等待连线的对方回应。 “妈的!你也知道你是律师,有麻烦当然你要负责解决,不然我花那么大笔的律师费请你来干嘛?”供养他吗? “还有,请你搞清楚,会来这个鬼地方抽这什么烂签,也是你拖我来的,否则,你以为我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这个破地方,看那个死日本蠢女在那里装白痴!?”火大朝他吼完,男人动手拉开车门,戴上了墨镜,长腿一跨,便弯身坐进车内。 他双手抱胸,一脸十分不爽的模样。 是啊、是啊!付钱的人才是老大,他说什么都对! 他这个小小的律师既然收了老大的钱,当然得在他出了麻烦时,出面帮他解决,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不曾改变,想来,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可悲啊! 斜睨了他一眼,耿介嶙不由得扯了下唇。 朋友的定义,对于这些高傲、狂妄的奥家人而言,只是将所有可利用的功能物尽其用罢了!唉…… 手里的pda传来两声完成的哔音,他回过神,将pda收回西装里,接着,他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这是你的护照,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下午四点三十分的飞机,到了那后,会有人去接你的。”将黑色皮革封面的护照递给他,身旁男人没有接过,只是冷哼一声。 扬了扬唇,耿介嶙不以为意的由内装里取出一只信封,无视于身旁男人一脸酷样,再度将信封与护照一起递给他。 “这里是一万元的美金支票跟三万元的台币,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用电话联络我。”他会想办法帮他处理的。 冷冷哼嗤一声,男人一把抢过他递来的护照与信封,率性的拉开外套往内一搁,修长的长腿随即曲起,放纵的姿态,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性。 “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你只要替我传话给那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要是有种的话,就叫他们别躲,等我处理完台湾的那笔烂帐后,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好好跟他们算一下这笔帐的。”他会彻底的表示,对于他们俩送给他的这份“大礼”,他有多、感、谢! 冷冽的狠笑在唇边扬起,紧握的指间发出喀喀声,听得令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 而耿介嶙只是任由男人方才说的狠话由耳旁略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认识他们十多年,他一向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哑巴,什么时候又该当个聪明的聋子。少牵扯进他们奥家男人的争斗,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啊!缓慢的递过一只系着绳线的红色小薄片,他懒懒晃至男人面前。 “喏,给你。” “什么鬼东西?”揽着眉,男人伸手接过,大掌捏揉着那长方形的小薄片,嫌恶地瞪着。 红不拉叽的丑样,真是难看毙了! “平安符。”淡淡地解释他手里那只红色小东西的用途,耿介嶙发动车子,将车子驶离了神社,开往机场的方向,“专门给人保平安的。” “平安符!?我拿这鬼东西干嘛?”闻言,男人怒红着脸,手一甩,将手里的红色平安符摔往挡风玻璃。 他拿这种娘儿们用的东西干嘛!? “基于方才签诗所显示的,我想你这趟台湾行可能会不怎么顺利,身为你多年的好友,在道义上,我有责任提供你趋吉避凶的物品。” 要知道,能连续三十几次,次次抽中大凶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吧! 这个蛮横如海盗般的狂妄男人啊!此行,恐怕会不怎么顺利吧! 而为了他那笔微薄的律师费,他得确保他能平安活着回来……活着回来发给他那笔出卖自己精神肉体所换来的法律顾问费。 “妈的.你给我闭嘴!”男人曲起长腿,往他狠踹了一脚。 黑色跑车在高速车道上蛇行了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吱音,随即转正,回复正常。 “我才不会该死的背到要用这种鬼东西!你给我留着自己走楣运时用!”他再怎么样,也绝对不用这种鬼东西。想让他砍,也不用这种方式,直接告诉他就好,他会很乐意成全他的! “呵呵,是吗?”耿介嶙笑了下,推推眼镜,对于他粗暴的举止并未放在心上,“我只是想说,预防胜于事后补救。” 通常倒楣的人在恶运发生前,是不会觉得自己倒楣的,一定得到了事情发生后,才会惊觉到自己已被衰神捉弄,不是吗? “我听你在放你妈的屁!告诉你,我一向不相信这种什么衰运之说,有本事的话,你教它出来整我啊!这种东西,只能骗骗三岁小孩跟那些无知愚蠢的家伙,你以为光凭这几支烂签,我就会相信吗!?”隔着墨镜狠瞪了他一眼,男人眼里净是浓烈的不爽。 第二章 妈的!他以为他是那些愚尽的无知妇孺吗?会相信这种没来由的“运气说”?他是没长脑袋,还是脑袋里的东西全被s开头t结尾的东西给糊啦?实在白痴得可以! “呵……真是大胆的言论啊!”扬起唇瓣,耿介嶙俊逸脸庞下,隐藏着一抹旁人看不透的诡谲。 听说,太过嚣狂的人,是会有报应的…… “废话!你给我听好,等我一下飞机,杀去痛削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死者头后,我就会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找那两个丢下我独自落跑的混蛋算帐,所以,别把什么运气不运气的那一套鬼理论用在我身上,我不信那一套!” 他可不是那两个没种落跑的烂人,会信这种没半点科学根据的鬼东西!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就叫神出来让他瞧瞧啊!看神是不是真那么神,能将他搞得像这签上所说的一样……衰! “既然如此,我期盼能见到你平安归来……” 噙着笑,耿介嶙转过头,深深地睨了身旁那极其狂妄的男人一眼,打开了前座置物箱,将那只他弃之如敝展的平安符缓缓放入。既然有人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不重视,那么他这个旁观者还有什么话好说,只好祝他如他所言的,一、路、顺、风罗!“我当然会平安的回来!”像是不满他话里别有含义,男人攒起浓眉,狂怒的发出一句暴吼。剧烈的吼叫在小小的车内不断回荡,而那只红色平安符只是静静躺在空荡荡的置物箱里,鲜红的色彩,仿佛预言了男人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命运!!红得令人觉得有些刺眼! 深夜十二点,酒吧的后巷是一片脏乱,融合着血液味道的浓烈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四周凌乱的景物伴随着一股恶臭,在月光照不进的角落里,蔓延……男人颓坐在后巷的墙遏,一边捂着右腹的伤口,一边咒骂。 “他妈该死的没种台湾小混混,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偷袭,老子要是不找出你们,扒了你们的皮,我就不姓奥!”勉强撑起高大身躯,男人紧捂着还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扶着脏污的墙面,往巷口移动。伤口传来的疼痛,随着他每一步的前进更加剧烈。咬着牙,他强忍着痛,固执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何时,他的额上已冒出冷汗,一滴滴顺着他俊傲的脸庞滑落…… 终于,体力用尽的他,在离巷子口约莫二十公尺的地方狠狠栽倒,再也无法前进……那些该死的台湾小混混!死白张脸,奥良用力捂紧伤口,伤口传来的剧痛,使他忍不住痛吟了声。怎么也没想到,由机场下飞机之后,会等不着那群老家伙派来接机的人,气得他只好自己搭计程车到饭店去。谁知遇到的那个白痴台湾计程车司机又是新手,对于前往饭店的路线,比他这个外国人还不清楚,他只好付了钱要他停车,打算自己找路到饭店去。谁知还没找到饭店,就先遇到一群不事生产的小混混打算抢劫他。 妈的!也不先探听看看,他奥良是什么人物,居然想抢他!?心情已经够不爽的他,当下就狠狠教训起那几个没长眼睛的小混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暗路走多会遇到鬼”!才没两下,那几个没啥小路用的小混混,就让他全给摆平了。 正打算要拍拍屁股走人时,谁知,一个被他扁得像猪头的小混混不甘心,竟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由身后刺向他!妈的!居然敢偷袭,尽管他在他动手时就已察觉,却还是来不及防备!真是可恶!于是,他们桶了他一刀后,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将他丢在这个脏不拉叽的鬼地方!趴倒在布满脏污的泥地上,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快跟这些烂泥融成一体了,那种带着恶臭的泥味,一沾上他的身,便让他反射性的想吐!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以为他会葬身在这条脏乱的暗巷之中时,一道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处缓缓传来,伴随着塑胶提袋的摩擦声,逐渐朝他靠近。奥良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失去所有力气的他,只能由半睁的眼瞥见一双白色帆布鞋,踏过水洼,缓缓朝他而来……张开口,他想出声唤住那人,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可以,挤不出半点声音来。眼睁睁地,他看着那双白色布鞋由他身边走过,在他眼前逐渐变小…… 该死!扭曲着脸,他倒卧在泥地里,无力的在心中咒骂。 现在的人是怎么回事?眼睛全瞎了吗?居然没看见有人倒在这里!?还是他们的同情心都被狗吃了,连最基本的见义勇为的常识都没有!?真是有够他xx的shit!缓缓的握起拳头,奥良僵硬地由泥地里,圈握住一枚就一元硬币般大小的石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小石子往前头那双越走越远的白色布鞋扔去,企图唤起那人的注意。 被丢出的小石子滚啊滚的,在寂静的深夜发出清脆的声音,直到碰撞到走在前头的白色帆布鞋,这才发出一声似抗议般的声响,停在布鞋的跟后不动。 白色布鞋先是停下,在停顿了几秒之后,它缓缓掉转过头,往男人倒卧的方向步来…… 总算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那个迟钝的家伙,居然还要他这样提醒他的存在,那个人要不是有视障,就是走路压根不看地上!等他好了之后,他会记得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他的眼睛的! 伤口不意牵动了下,换来他一阵猛烈的抽气,死白的俊脸疼得扭曲。 终于,白色布鞋再度踱回他的身边,停在他的面前,不动,像是在打量他是生是死般,白色鞋尖朗他的肩胛踢了踢。 “有事吗?”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女子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冰,在寂静的深夜!划开沉静…… 废话!要是没事,他用得着用石头扔她叫住她吗?不然,她以为他躺在这里是在做什么?无聊装死吗!? 白痴! 想开口痛骂这个女人,却碍于伤口失血过多,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骂人。倒躺在地上,奥良就一千零一遍在心里嗤骂着。 还不快点送他去医院,蠢女人! “死了吗?”像是没有看见他受伤的状况,女人的布鞋这次转而踩上他的肩膀,狠狠踩踏着他的胛骨。 剧烈的倒抽口气,肩胛传来的疼痛连带牵扯右腹的伤口,痛得他差点没昏厥过去。 他xx的该死白痴女人!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 俊脸瞬间刷白,倒卧在地上的奥良,有种想痛揍眼前这双白布鞋主人的念头,但他却什么也无法做,因为流血过多的他,连最基本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是爬起身,狠狠揍对方一顿。 “死了就好,省得我麻烦。”在见到他对于她踢踹的举动毫无反应后,女人冷冷地抿起红唇,拎着提袋,转身就要扔下他离开, 这个……死女人! 奥良非常确定,他对于女人这种低等动物,之所以会没有好感的原因,全因她们脑袋里除了一团“浆糊”之外,便没有其余的东西。 连弯下身探探他的呼吸,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要说她们有多聪明,鬼才相信! 勉强伸出手,他使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女人即将要转身离去的脚踝,虚弱地发出声音。 “死女人……送我到医院去……”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闻声!提着购物袋的女人低下头!冷冷俯视着握住自个儿脚踝的那只染血大掌,一双漂亮的黑眼缓慢地眯了起来。 “死女人?”很慢很慢地,她微抿的红唇吐出这句,声音里带着危险意味。 “听见了没?还不……送我到医院去……”痛得皱起眉,奥良没有瞧见女人脸上那突然出现的冷笑,迳自霸道地朝她命今着。 他受伤的腹部像是有把火在烧似的,疼痛的不得了! “你受伤的地方在哪儿?”女人淡漠着脸,突然开口问出这句,像是终于察觉到他声音里隐约透露出来的痛苦情绪。 奥良嘲讽的扯了下唇。 还好!她不是白痴得太过彻底,还懂得要在送医前,先帮他做些止血的动作! “在右下腹。”没有多想,奥良松开那一直紧搪着伤口的干掌,让还冒着鲜血的右腹袒露在她眼前,打算让她进行处理。 “是吗?”谁知,女人只是冷冷扬起红唇,睨视了他的伤口好半晌,然后抬起脚,狠狠往他受伤的地方踩下。 那一瞬间,奥良真的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这个白痴死女人在做什么了! —股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朝他袭来,疼得他不得不曲起身躯,侧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你!”咬着牙,他恨恨的抬头,瞪着那个拎着购物袋站在他面前,穿着宽大长外套的女人。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这个该死的白目女人! ”这是告诉你,在向人求救时应该有的礼貌。”无视于他骇人的目光,女人冷笑的睨视着他,一双布鞋还恶劣地在他伤口上毫不留情的扭转,痛得他忍不住由喉间发出一声痛吼。 “我他xx的……”—连串精采的各国脏话,流利的由他口中爆出,伴随着又重又沉的喘息,在这寂静的暗巷中,激起一阵火爆的回音。 女子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眯起眼,手一松,提袋里装着的罐装饮料,便由他头顶劈里啪啦的砸下,砸得他忍不住再度爆出一声咒骂。 “shit!”这女人! “不好意思,手松了下。”噙着抹虚伪的假笑,女子轻轻甩了甩手,一副不小心的模样。 “谁叫我对脏话向来‘排斥’只要有人在我身边说一些粗鄙的话语,我的手就忍不住会做出些‘无法控制’的动作。” 第三章 意思是,只要再让她听见任何一句脏话,下一次,她的手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无法控制”的事情! 愤恨地咬着牙,奥良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痛扁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是第一个、也肯定是最后一个让他想亲手捏死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受伤,他现在一定、肯定会动手掐死她! “怎么?不骂了吗?”右脚踩在他的伤口上,似折磨般地略略施力,女子噙着笑,满意的看着他倏地变得铁青的脸色。 她本来还想看看他能对着她骂多久呢? “该死!拿开你的脚!”伤口突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奥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吼,瞬间变了脸色。 “嗯?你说什么?”轻眯起眼,女子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她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该死”两个字? “‘请’……拿开你的脚!”由牙缝硬是挤出这句话,奥良握紧拳头,忍下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等他伤好了之后,他一定要宰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要扒掉她的皮、割掉她的肉、拿她当地毯踏! 直到听见自个儿想听到的话后,女子挑了挑眉,睨着他好一会儿,这才缓慢的移开自己的脚。 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她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饮料,然后转过身,抱着饮料,头也不回的迈开步伐。 ”喂……死……不……女人你要去哪儿?”见她转身跨步离开的动作,奥良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妈的!她该不会是…… “时间很晚了,我也该走了。”抱着满怀的罐装饮料,女子没有回头,维持着一种固定的速度,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出来晃了快一个多钟头,不知道店里那几只小毛头,有没有按照她的吩咐,把店里给彻底扫除干净? “你……”听见她的回答,奥良只觉一阵晕眩,一股郁气蓦地冲袭上他的胸口,他简直气得就要吐血!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究竟有没有搞懂他叫住她的目的啊?, 之所以会想尽办法的叫住她,还放下他高傲的自尊,低声下气的与他向来不屑的低等愚蠢类种说话,就是要她帮助他离开这个又臭又脏的鬼地方,谁知她居然在这样羞辱他之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妈的!那他刚才那样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 shit!! 越想越呕,最后,不愿再求人,他铁青着张脸,靠着过人的意志力,艰难地由湿滑的泥地中站起。 他宁可自己痛死,也不愿意再求这该死的女人一句! 扶着墙,他捂着受伤的腹部,缓慢地移动自己的身躯,一步一步的往巷口前进。 听见身后传来的迟缓步伐声,女人好奇地挑高眉,回过头,正好对上奥良那张狂妄不羁的俊脸。 他的眼神冷锐得教人不敢直视,浑身散发出来的狂厉气息,更是逼得人不敢靠近…… 看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经过她身边,一步一步固执地往前行,就是不愿意再开口求她一句。这竟挑起了她的兴趣!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固执到这样的地步,换作一般人,遇到这种攸关生死的时候,早就抛弃了自尊,死命拉住所有可能帮助自己的人不放,偏偏他却骄傲的不愿再开口求她一次。 还真是有趣啊!不是吗? 这个狂妄又傲慢的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高傲啊! 终于,砰地一声,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的奥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地倒扑在巷口堆弃的纸箱中,—动也不动。 弯起红唇,女人缓慢地踱向他,来到他的身躯旁。 还真是能撑啊!没想到伤成这样,他居然还能死撑着这么久,换作是别人,恐怕老早就晕厥过去了。 抬脚踢踢他一动也不动的身躯,女人清丽的脸蛋上有着难得一见的浅淡微笑。 要救吗?还是不救?凝视着他陷入昏迷的狂放面庞,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会经过这条暗巷,完全是个意外,而会在这里碰见这个受伤的傲慢男人,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她一向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但也不至于冷血到见死不救。 其实,救他与救路边一只遭人弃养的小狗并无分别……只是,他的态度太过傲慢,她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狂妄的态度对她。 要救吗?还是不救? 眯起眼,她凝视着躺在她脚旁那个失去知觉的男人,然后下了决定…… 【第二章】 清晨六点半,安宁社区里,一家门外吊着金鱼风钤,布置得十分可爱的小早餐店,正忙碌着将客人们叫的一份份早餐送上桌去。 偶而抽空,还得应付门外已久等的外带人群,将他们所需的餐点,一一装入印着金鱼图案的特制环保纸袋中。 “老板,我要一份香葱蛋饼,还有一杯奶茶。” “老板,我要蓝莓松饼和一杯卡布奇诺咖啡。” “老板,我要沙拉三明治跟冰红茶。” 围在柜台前的客人们纷纷点着餐,明明是早餐店,却能提供给客人如此多样的餐点,从中式到西式,应有尽有,就算有人突然点了个清粥,早餐店的老板也能从容不迫的变出他们要的东西,送到他们的面前去。 打从两年前开张,生意就好得不得了,直到现在,未曾变过。 柜台后,一名女子围着橘色围裙,抱着铁盆,努力打着足以提供十几人享用的松饼面糊,在听见客人们的点餐时,她连动都不动,只是专心打着盆中的面糊,朝后头轻唤了一声。 “小p……” 突然间,一群年纪轻轻,身穿印着金鱼图案t恤,看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女立即冲了上来,挤到她面前时,还不忘你推我一掌、我踹你一脚的。 “小尤姐,让我来、让我来,我动作快、体力佳,绝对可以在短短的三分钟里,帮你处理好一切的。” 话还没说完,男孩那张极其谄媚的脸,随即被人一掌巴住,然后狠狠推到后头去,接着换上的,是女孩一张甜腻到吓人的笑脸.撑在柜台上,对着女子直笑。 “别听他的,小尤姐,还是我来吧!你看,我这么聪明,动作又轻巧,铁定可以帮你处理的……”自吹自擂的结果,是换来众人—致不屑的嘘声。 鄙视的目光,同时丢到女孩身上,不过两秒的时间,紧接着,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夺大战。 “小尤姐,让我来……” “我帮你嘛!小尤姐……” “滚开,别挡路,是我才对……” 终于,那名唤小尤的女子像是被惹火了,她重重放下怀中的铁盆,眯起眼,转头注视着他们,红唇微微掀起,冷冷吐出一句!! “小p!” 略为扬高的语调,当场吓得那群挤在她跟前的男男女女,同时骇退了一步。 “来了、来了!什么事啊,小尤姐?”端着两杯客人点的冷饮,工读生小p由人群中挤了出来,纳闷的看着放下铁盆,终于停住工作的女子。 “把这群聒噪的乌鸦给我赶出柜台!”他们烦死了! 忍着笑,小p大概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定又是为了上回那局桥牌pe?小尤姐一人通杀,他们全军覆没,唯一幸免的就是她这个不会玩的“肉脚”,总算保住不用面对遭人凌虐、折磨的命运。 哈!现在知道怕了吧?就说赌博是没好处的嘛!居然还敢笑她?经过昨晚的“超级”大、大、大扫除,他们吓到了吧? 暗暗窃笑,小p挤上柜台,放下手里两杯冷饮,然后对着那群愁眉苦脸的年轻男女挥摆着手。 “去去去去!听到小尤姐的话了没?全部走开。” 垮着脸,年轻男女拖着身躯,无精打采的一一踱出柜台。 直到这群烦人的家伙?肖失,女子才抿了抿唇,抱起装满面糊的盆子,继续搅拌。 偷偷的左瞧右瞧,确定没有人藏躲在她们身旁后,小p这才神秘兮兮的凑近她,在她耳旁讲着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的悄悄话。 “小尤姐,你昨晚带回来的那个人好像醒了哦,我刚刚经过厨房时,听见他待着的那间和室里,有发出声音呢!” 记得昨晚小尤姐抬他回来时,她还吓了好一大跳呢!浑身都是血,害她还以为小尤姐在哪儿杀了人,然后把他给带回来,准备要毁尸灭迹呢! “是吗?”闻言,女子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着小p,“他已经醒了?” 这么快?她原本以为他伤得那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是不会那么早醒来的。 “是啊!因为和室里一直传来声音……”肯定的点着头,小p举起手作发誓状。 没想到他会这么早醒来,还以为他至少会再多睡上三、四个钟头呢! 不过这样也好,也该是时候让他见见自个儿的救命恩人了。 如果让他知道,救他的人是昨晚他一直在骂的死女人,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肯定会很、精、采! “小p,帮我弄好这几份松饼,我去里头看看他。”放下手里搅拌的面糊,女子脱下围裙,转身走出柜台。 而站在柜台里,正帮客人倒着浓汤的小p,却被她这突来的话给吓傻了。 啊?她说什么?她……她要去看那个人,叫她帮她弄松饼? 不行啦!她做的松饼没她好吃,会搞坏招牌的啦! 急急转头,却只来得及瞧见她走入通往和室通道的背影,小p简直欲哭无泪。 呜……小尤姐,你别开我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工读生,我不会弄啊! 该死!他觉得浑身上下似乎被卡车碾过,疼痛得不得了! 尤其是他的后脑,好像被人以重物击过,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不断袭上他,令他不舒服得想吐! 第四章 再次醒来,奥良发现他身处于一间小小的和室中,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件简单的凉被,与一盆盛着冰凉清水的水盆摆放在他身边。 环视这陌生的房间一圈,他倏地坐起,过于激烈的动作不意牵动了伤口,突来的痛觉让他忍不住捣住右腹,倒抽了口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 额上被人覆着的毛巾,带着他的余温,滚落他的膝间,他皱起眉,宽厚的手掌抓起毛巾,瞪着,混沌的脑子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最后的记亿,是他倒在巷子里,失去了意识。 究竟是谁发现了他?又是谁救了他呢? 伤口已被人包扎好,脏破的上衣也被人换成一件宽大的白色 衬衫,罩套在他的身上,究竟是谁救了他? 该不会是那些老家伙在机场接不到他,派出来找他的人吧? 要真是这样,哼哼!他们最好把皮绷紧点! 正因为他们,才害他落到这个地步,不但遭人暗算受伤、皮夹被抢,还被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死女人,给毫不留情的羞辱一顿! 一想到他就一肚子火! 奥良眯起眼,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不禁恨恨地握起拳头。 那个女人居然敢那样子对待他?!她最好不要再让他碰到,否则他绝不会放过她! 他一定会用她对待他的方式,一千倍、一万倍的回报给她! 正当他还沉浸在自个儿暴力的思绪之中,和室的拉门突然被人拉开,一名穿着t恤与牛仔裤的女子,端着一只木制端盘,光着脚,缓缓走进房中。 “你醒了?”见到他完全清醒的模样时,尤蔷挑高眉,不禁有几分诧异。 果然,动物的复原力的确比人类的好! “是你!”一见来人,奥良几乎跳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该死的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伤口又因他过大的动作牵扯到,而隐隐抽痛! “的确是我没错,你有意见吗?”勾着红唇,尤蔷端着木盘,缓缓踱到他身边,弯身跪坐而下。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不乐意被她救的模样,啧!不知昨晚是谁死命叫住她,不让她走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见鬼的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看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奥良就忍不住一肚子气,破口对着她大吼。 “这里是我家,昨晚是我救你回来的。” 由木盘中端起一碗热烫的白粥,她慢条斯理的搅拌着,侧着头,一双漂亮的黑眸斜瞅向他。 “还有,你不需要那么大声,我的耳朵很好,听得见你说的话。” 他不必要用大吼大叫的方式,来提醒她他的存在! “鬼才理你听不听得见!我只想知道,你昨晚不是见鬼的走了吗?干嘛又折回来?”还将他带回来这个连点家具都没有的烂房间里! “我高兴,行吗?”朝他绽出一抹假假的微笑,尤蔷斜睇着他那张难看的脸庞,恶劣的吐出嘲讽,“我就是喜欢半夜两、三点,在那条巷子里走来走去,不行吗?” 要是她高兴,她还可以多救几个像他一样遭人划伤,而倒在路边的没用家伙回来! “你!!”奥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简直想一掌劈昏眼前这个女人。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女人,要不是他现在受了伤,管她是男是女,先动手痛揍她一顿再说! “没话要问了吧?那,张开嘴。”舀起一口熬得香浓可口的鸡粥,尤蔷轻轻吹凉后,凑到他唇边。 睡了这么久,她想,他也该饿了。 “我不吃!”嫌恶地撇过头,奥良不愿接受她的喂食。 他从来就不吃这种软呼呼的东西,就算吃,他也绝不吃这女人煮的!闻言,尤蔷眯了眯眼,没有收回手,只是用种清冷的语气,缓缓对他道。 “现在这里就只有这碗粥可吃,如果你不吃的话,那就得请你等到中午。” 她可没时间也没心思,再去帮他重弄一份餐点,要吃不吃,随便他! 奥良只是厌恶的皱起眉,瞪着眼前那匙白稠的汤粥,然后大掌一拨,挥开她手中的汤匙。 “我说了不吃,你听不懂是不是?”他瞪着她,恶劣的口气简直令人想拿榔头敲昏他!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深吸了口气,尤蔷在心里告诉自己,不需要跟这种没脑袋的低等动物汁较,毕竟跟一个未开化的野蛮人吵架,只会弄低了自己的等级。 “见鬼的救命恩人,你不过就是个女人!还是个死女人、烂女人、臭女人……” 话还没说完,一杯温水就朝他脸上泼溅而来,水花弄湿了他的衣服,也弄湿了他腿上覆盖的薄被。 奥良一脸错愕,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居然……她居然敢。 “我忘了告诉你,在我的地方、我的房子里,是不准有任何脏话出现的,尤其是一些什么死啊、烂啊、臭的,更是禁句。”甩了甩手里的杯子,尤蔷站在他面前,高傲的睇睨着他,脸上噙着的微笑充满威吓意味。 如果要待在她的房子里,那么他就得记好她的禁忌! “我去你妈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他可是堂堂奥良集团的副总裁!她……她居然敢这样对他?! “很抱歉,我没什么兴趣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我非常不喜欢有人在我房子里说脏话。”噙着笑,她将杯子搁回盘子上,斜睨了他一眼。 对于他的身分,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他是流落民间的某国王子,她都没兴趣! “你这死女人……”粗鲁的三字经由他嘴里爆出,伴随着不同语言的咒骂,在这间小小的和室里精采的上演着。 果然,还是不能对这种未经训练过的野兽,把持着太大的希望啊! 尤蔷冷冷笑着,端起木盘里搁放的热粥,在他即将由希腊语转变成西班牙语脏话时,从他头顶淋了下去。 下一瞬间,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吼声,由和室里传出,那声音之惨烈,今所有听见的人都不禁捏一把冷汗。 “我告诉过你了,在这问屋子里,最好不要让我听见任何一句脏话,我对脏话……很敏感。”将空碗放回木盘上,尤蔷漂亮的黑眸轻轻扫过他全身,红唇弯起一抹艳丽的弧度,嘲弄般的盯着他。 “你……你……”她居然拿粥淋他?! 看着自己浑身粘稠,奥良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你不饿,那么我想,我也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就请你、好好的。待在这儿休息,中午的时候,我再帮你送午餐来。”话说完,不等他反应,她迳自拉开和室的门,端着木盘走了出去,留下浑身都是粘稠汤粥的奥良。 “你这该死的女人!!”直到和室拉门在他眼前关上,奥良才愤恨的握起拳头,由嘴里爆出一句怒吼。 她竟然敢在这样淋了他全身粥之后,拍拍屁股就给他走人?! 真是该死! 这全是那两个混帐家伙害的!要不是他们丢下他落跑,他也不用来到这个什么鸟地方,替他们处理那些老不死惹出来的麻烦事,更不会遇到这该死的臭女人! 妈的!等他回到日本,他一定要派人拆了那群老家伙的公司,让他们滚回家吃自己!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淋了他浑身粘腻的死女人……他一定、一定要给她好看! “白痴死女人!!”用力重槌了下身下的榻榻米,奥良气得脸色铁青,暴躁的怒吼声,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在小小的和室中,回荡不断…… 掀开橘红色短帘,尤蔷端着空碗走了出来,站在柜台里的小p一见到她出现,立即丢下工作,凑了上去。 “小尤姐,刚……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人……他……”吼得那么大声啊? 听起来,好可怕呢! “没事,只是一头疯狗在乱吠罢了。”冷笑地搁下手里的木盘,尤蔷清艳的脸蛋上是一片阴森。 小p不由得由背脊泛起一阵寒颤来。 “啊?”疯……疯狗在乱吠? 可是他骂的可是正统的三字经呢!这……这是疯狗在乱吠吗? “小p,去告诉其他人,和室里住了一头没长脑袋的疯狮子,叫他们经过时要小心点,免得被咬。”危险的眯起眼,尤蔷对小p如此叮咛着。 一想起刚才与那个狂妄又傲幔的男人的对话,她就一肚子火。 未经训练的野兽,果然不能对他期望太高…… 不过,既然她救了他,那么,她会好好地“告诉”、“调教”他,什么是—只被人由路边救回来,应感恩图报的野兽,所该扮演的角色! 他……好好的等着吧! 红唇缓缓勾起一抹阴狠的微笑,微眯的黑瞳闪过一丝诡异的精光,随即消失不见。 真是令人头皮发麻啊…… 看着将空碗与空杯往流理台用力一放,便转身走出柜台的窈窕身影,小p不知为何,开始替里头那个不断吼叫的男人担心起来了。 从来,惹恼小尤姐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件事从两年前一群流氓上门来讨保护费,结果保护费没讨成?反倒被她狠狠修理一顿,躺在医院里足足有两个月的丰伟事迹,便可得到印证。 而里头那个男人……唉,不但惹恼了她,更犯了她不准讲脏话的禁忌,他铁定会被小尤姐修理得很凄惨啊! 看着被她“放”入盥洗台,变得“四分五裂”的空碗,她只希望上帝保佑那男人,让他能在小尤姐的怒火下,平安度过…… 第五章 【第三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想躺回床上好好休息的奥良,再也忍耐不住满身粘腻,一把拉开大门,赤着脚,像极傲慢的盗匪,用力掀开通往前屋的橘红色金鱼短帘,粗鲁的对着正站在柜台后调着蛋奶酱的女子吼叫着。 “喂!女人,你……给我拿套干净的衣服来。”他的身上粘呼呼的,恶心得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好好休息! 更恶心的是,那些粘糊的汤粥,随着时间过去,竟开始变硬,又湿又粘的衣物贴在他的身上,惹得他浑身开始发痒,冒起了红疹! 这全是这个该死的臭女人害的! 时间已过中午,购买早餐的人群早已离去,擦得洁净的玻璃大门挂上休息牌子,约莫十来坪的小小店里,只剩她一个人在。 尤蔷舔了舔指上微烫的蛋奶酱,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迳自拿起起司粉,又往盆子里撒了几下,似乎没听见他的叫唤。 见到她这副模样,奥良忍不住火大,几个跨步走到她站着的柜台前,抡起拳头,重重槌了一下桌面。 “喂!你耳聋了啊?!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 停下手里搅拌的动作,尤蔷缓缓抬头注视着他,一双漂亮的黑眸盯锁在他身上,然后微微眯起。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难不成跟鬼吗?”恼火的,奥良对着她就是一阵大吼。 白痴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她们的智商果然全是低的,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里只有他跟她,他不是跟她说话,会是跟谁说啊?! 真是蠢毙了她! “抱歉,我以为是哪里跑来一只不仅礼貌、又满嘴脏话的疯狗,在我眼前乱吠。”弩起红唇,尤蔷懒懒耸肩,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她随即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没理会他。 “你……”闻言,奥良简直气爆。 她居然骂他是狗?! 要不是因为她淋了他满身粥,他用得着到这里来对她大吵大叫吗?! 该死的女人!! 好!他忍!为了换下这一身又臭又恶心的衣物,他忍! 硬是扯动脸皮,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奥良握紧拳头,抑下想扁人的冲动,由扯起的嘴角旁,挤出一句礼貌的请托。 “那么,可不可以‘请’你拿套干净的衣服给我?”嘴角在扭曲,他撑不了多久的! 臭女人、死女人!敢这样对他,等他换完了衣服,看他怎么对付她!见他忍下气,突然换了口气的怪异模样,尤蔷挑了挑眉,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男人。 不是死都不向她屈服的吗?怎么现在为了一件衣服,他…… 直到那张狂傲的俊脸在她面前开始扭曲,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尤蔷这才弯起红唇,缓慢地由嘴里吐出回覆。 “抱歉,我没有。”手里搅拌的动作继续,香浓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引人垂涎。 狂妄的人总是要受点教训的,这样才会懂得什么叫作“礼貌”。“什么?”闻言,奥良有瞬间的怔愣,一时间,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我说,很抱歉,我、没、有。”他身上的这一套男人衣物,是她叫小p由家里带来她哥哥的衣服。 “没有?!妈的!你耍我啊?!什么叫没有?!”那她刚才跟他唬弄半天,就全是在耍他罗? 隐忍许久的怒气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死女人,你活得太腻了是不是?居然敢这样整我?!”烧红了眼,奥良握起拳头,高大的身躯越过柜台,对着柜台后的尤蔷就是一阵狂怒的咆哮。shit!shit!shit!女人全是不可相信的动物! “是我叫你弄脏自己的衣服吗?” 挥开面前那双挥舞的拳头,尤蔷冷冷的望着他。 “自己不懂得检讨自己,还将一切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只有不懂得‘廉耻’二字怎么写的人,才做得出来。” “shit!是你拿粥跟水泼我的耶!”火大的,奥良朝她吼了回去。 什么“推卸责任”?!什么“不懂廉耻”?!要不是她,他会弄成这样吗? 可恶!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会倒楣的遇到这个女人啊! “如果你不说脏话,不惹恼我,我会拿粥泼你吗?”重重放下手里的搅拌盆,尤蔷冷下脸,眯着眼看向他,“我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你!!”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奥良只觉一阵恼火。 的确,她说对了!从昨天到现在,她从未主动挑惹过他,甚至她还在救了他之后,帮他上药、包扎…… 但,他就是讨厌她那种冷言冷语嘲弄人的态度,一遇上她,他就像被瞬间点燃的火药,不受控制地轰炸个不停! 瞪着她,他满脸阴骛,冷冷抿起唇,他突然开口问: “电话在哪儿?!” 突闻他的要求,尤蔷只觉一阵好奇,挑了挑眉,她停下手里加拌香草末的动作,开口问道: “你要电话做什么?” 该不会,他讲不过她,所以想找人来帮忙吧? “我要叫人给我送衣服来!”他不要她的帮忙可以了吧!他打电话回日本给耿介嶙那家伙,叫他派人来这里接他,顺便送套干净的衣服来让他换,这样总行了吧? “这里没有。”简单的几个字,轻轻由她口中飘出。 “什么?”他刚有些失神,没怎么听清楚。 “我说,这里没有电话。”尤蔷耐心地重复说了遍,清丽的脸上一片平静。 闻言,奥良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shit!你骗谁啊?!这里会没有电话?!” 妈的!这女人究竟还想耍他几遍才高兴?!又不是中古世纪,怎么可能连这种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部没有!那她平时怎么打电话叫货与联络朋友?!想唬人也用点聪明的借口,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话,别拿出来骗人! 而一旁的尤蔷,只是理都不理他,迳自切开吐司,转身将它放入烤箱,对于他的疑问,运句解释都没有。 不相信就算了!她这里的确一具电话都没有! 眯起眼,奥良不信地转身冲进内室,过没多久,又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你这儿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居然连具电话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现代人啊?”除了电话外,还有电视、电脑……一切现代高科技产品,在她屋内一样也看不到。 shit!他究竟是来到什么地方啊? “我早跟你说过了,这里没有电话,是你自己不相信的。” 自顾自的拿出烤好的吐司,尤蔷在上头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蛋奶酱,夹进了火腿及切薄的洋葱片,轻洒几下胡椒粉,然后她轻轻的将吐司合起,动作轻巧地将它切为二份,放到盘子上。 那些会发出声响、吵死人的高科技产品,在她这间屋里,全是违禁品,因为她讨厌那些会吵人的东西! 她喜欢安静! “那我怎么联络人来接我回去?” 奥良握紧拳头,恨恨的瞪着眼前这个女人。 “自己想办法赚钱啊。”凉凉的睨了他一眼,尤蔷为自己倒了杯刚煮好的热奶茶,凑到唇边轻啜了口。 无视于他的存在,她迳自拿起盘子里切好的三明治,斜靠在柜旁,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要他……自己想办法赚钱? 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尤蔷站直身子,拍拍手上的面包屑,然后目光嘲弄的直视着他。 “我说,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力救济”这句话的意思吧?”如果想一辈子靠别人帮忙,那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就是好吃懒做的废人一个。 勾过一旁的扫把,她伸长手递向他,清丽的脸上似笑非笑,发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现在,给你个赚钱的机会,只要你答应为我工作,我会支付你一笔‘优渥’的薪水.等你赚够了打电话的钱后.你便可以打电话请他们来接你,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开。”这样的条件,应该不错吧?不过前提是,他必须做到“尽善尽美”,让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想,这对他而言,应该不会太困难吧? 闻言,奥良只是眯起眼,警戒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又想搞什么把戏了? 虽然认识她才短短一天,却也足以让他了解到眼前的女人很不简单。 她不像一般的女人一样,在面对男人时会听话、顺从,而如今她却那样“好心”的提出,愿意聘用他工作赚钱,这未免也太奇怪了点! 她是不是又设了什么陷阱等着他往下跳?! “怎么?你不敢吗?还是你怕为我工作,会丢了你男人的脸?” 弯着红唇,尤蔷讥讽的开口。 她还以为,他很想、很想早点离开这里呢! 听见她饱含讥讽的话语,奥良几乎是反射性的暴吼了起来。 “什么叫不敢?!你以为你是谁?我怎么可能会怕你这个女人!你给我仔细听清楚,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答应留下来帮你工作!” 他奥良从来就没怕过谁!更何况赚钱工作这等小事! 只要赚够了联络耿介嶙那家伙的电话费,他就可以丢下不做,回到日本去了! 只要做一个月就好了!只要忍耐一个月,他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到时候,那些害他变得如此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半眯的黑眸闪过一丝锐利,冷厉的教人不敢直视。 “很好,那么,希望你在这里能够过得很愉快。”她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相处的“很好”、“很好”的! 缓缓扬起红唇,尤蔷闪亮的黑瞳中,藏着一抹旁人看不出的诡谲。 第六章 每天一早,安宁社区里总会有一些早起的人们,出门运动慢跑,尤蔷也是早早就出门,只是她的目的却从来不是慢跑,而是要到社区的一间小超市,选购最新鲜的蔬菜来熬煮浓汤。 在清晨五点多钟时,她已换好一套长袖的运动服,和那双穿了好多年的白布鞋,来到楼下的和室,叫她新聘请的员工起床, 第一次,她敲敲门板,耐心的等着里头的人起来开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二次,她加重了敲门力道,隐约听见里面男人传来几声不清楚的低咒,然后又沉静无声…… 第三次,她直接拉开门板,走进那不过五坪大的房间,看着蒙在被子里熟睡的男人。 她眯起眼,拾起脚,想也没想的便直接往那个男人身上一踹。 “shit!搞什么鬼?!”终于,男人被踹醒了,他猛地跳起身,光裸着上半身,穿着件合身的牛仔裤,睡眼迷蒙地望着来人。 在看清来人之后,他厌烦的蹙起眉,伸手耙过一头性感的乱发,声音略带沙哑的朝她低吼:“你搞什么鬼啊?” 现在不过清晨五点半,她跑到他的房间做什么? “如果你还记得,昨天我已经聘用你成为我的员工,现在该是你起床上作的时间了。”尤蔷拿着件请小p帮忙买来的男人衬衫丢给他,一双漂亮的黑眸半眯,冷淡地提醒。 “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请你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后,到外头来。” 她的工作时间表已经因为他而延迟了。 说完,她转过身,反手拉上门,先到外头等候他去了。 有病的女人! 撇了下唇,奥良不情不愿地摊开她丢给他的衬衫套上。 现在才清晨五点多,会有什么工作好做?!又不是什么送报员,专门在这种大清早的时间起床工作,真是无聊透了! 随性扣了几颗钮扣,他转身走进和室里附设的小浴间里梳洗,然后准时在十分钟后,步出了大门。 “很好,我本来以为,我还得再进去。用跟刚才相同的方法叫你出来。” 瞄了右腕上的手表一跟,尤蔷嘲弄地扬起一抹笑弧。 幸好他很准时,否则她不介意再进去“叫”他一遍。 奥良翻了个白眼,高大的身躯杵在她身旁,“我们要去哪儿?” 这么早要他起来,不会就是为了叫他站在这里,跟她说些废话吧?她应该有什么事要他做的吧? 闻言,尤蔷挑挑眉,红唇缓慢地弯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你跟着不就知道了?”说完,她迳自转过身,迈开步伐,走在社区铺设的灰砖道路上。 奥良瞪着她走在前头的背影,撇了撇唇,单手插在裤袋里,然后不情不愿地迈开腿跟上。 真是爱装神秘的女人! 要不是为了赚取拨打国际长途电话的费用,他才懒得理她! 早晨的空气有些凉意,伴随着透白的薄雾,将社区全部笼罩在一片微冷的空气中,走了约莫五分钟左右,他们来到社区里一间小小的超市前。新鲜的蔬果刚由小货车上一一搬运下来,堆放在超市门前。 一箱又一箱鲜红、翠绿的蔬果层层叠放在一起,交错出鲜艳的色彩,沾着新鲜的露珠。这些蔬菜散发出一种香甜的气味,勾诺着人们内心深处对食物的渴望。 半眯着眼观看四周的景象,奥良不禁在心底泛起疑惑。 她带他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尤小姐早。”小货车旁,一个晒得黝黑的男人戴着顶棒球帽,抱着一箱鲜红的苹果由旁边走了出来,在瞧见尤蔷时,脸上蓦地浮起两抹可疑的暗红。 “方老板,你好。”轻轻朝他点了点头,尤蔷浅浅露出微笑回礼,那抹微笑淡得几乎令人以为错看,“我今天要做蔬菜浓汤。” 没有多余的话语,她直接说出她今日所要制作的餐类,习惯以最简单的方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啊!是吗?今……今天刚好有新鲜的花椰菜,你要不要?”瞧见她脸上那抹淡笑,那名晒得黝黑的男人有半晌的怔茫,仓皇回过神后,他涨红脸,指着离他们不远,一箱堆放在货车旁,还沾着露珠的翠绿花椰菜。 原本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他黝黑脸庞上那抹不明显的暗红,但这却躲不过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奥良。 环着双臂,他冷冷嗤笑一声,一看就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有意思。 只有在面对喜欢的对象时,人们才会露出那种着迷、爱恋的眼神,这种眼光,他不知在多少女人身上看过了! 只是,他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脸蛋长得不怎么样,个性还偏执、差劲得可以,真是没眼光! 不屑地撇了撇唇,他随手拣了个苹果,无聊地在掌中抛着。 而尤蔷只是沉默想着男人方才所说的话。 绿花椰菜吗?加在浓汤里,然后再洒点起司粉,或许可以试试 朝那名戴帽子的黝黑男人点了点头,她终于开口回答:“好,我就拿个几颗好了。” “没问题、没问题,尤……尤小姐,这边请。”听见她的回答,黝黑男人很兴奋,连忙张开右臂,做个邀请的动作,等候她走近。 拿起一只放在蔬果摊旁,供人装置使用的小空箱,尤蔷回头对着一脸无趣,正有些不耐烦的奥良缓缓开口道: “帮我挑五根新鲜的红萝葡和十颗马钤薯,我等下再回来。”说完,她转过身,便准备与老板走到一边,去挑选花椰菜。 而听完她话的奥良,只差点没把手里抛玩的苹果给摔烂。 “什么?你要我帮你挑菜?!”扯住她的臂膀,他粗鲁的将地用力往回拉,口气差劲凶恶得跟什么似的,“喂!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作帮你挑五根红萝葡和十颗马钤薯?!” 搞什么东西啊!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以他的身分怎么可以去做那些女人做的事情!她以为他是那些既蠢又笨的女人吗? 没有过大的反应,尤蔷只是侧过头,盯着自个儿被扯住的手臂,然后轻挑起后,一双漂亮的黑眸懒懒对上他。 “你不会吗?”她只是“请”他帮忙挑几颗她要用的蔬菜而已。 “shit!这是女人才做的事情好不好,我是个男人,挑菜这种娘娘腔的事情,我才不做,你自己另外找个人帮你!”打死他也不会动手帮她在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里,找出她要的什么红萝葡跟马钤薯! “你好像没有异议的权利吧?”斜瞅了他一眼,尤蔷伸手取过握在他手中,快要被他捏烂的可怜红苹果。 噙着抹浅淡微笑,她将它放回堆得高高的苹果堆中,然后转过身,嘲弄的看着他。 “你现在是我花薪水聘用的员工,我要你做什么事,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还是……你连这种三岁小孩也会做的简单工作都不会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不会为难他,因为对于一个连挑蔬菜都不会的没用之人,她是不会太过苛刻的! 她对这些弱势族群,一向都很有同情心。 闻言,奥良简直快气爆、她是在暗讽他比个三岁小孩还不如吗?! 妈的!这死女人!一大早挖他起床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讥讽他什么都不会?! shit!他怎么可能不会,他只是“不想”、“不愿”、“不爽”做而已。而她居然敢这样嘲讽他?!真是他xx的! 受不了她话语的刺激,奥良气涨着一张脸,火大的扯过她手里的箱子,声音粗哑的朝她吼道: “谁说我不会的!” 最恨人家用那种瞧不起的目光看他。不就是挑菜吗?有什么困难的!他只是不想做而已,并不代表他不、会、做! 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尤蔷往他抢过手中的空箱,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转过身,缓缓迈开步伐,与老板到一旁去挑选绿花椰菜,留下他一人面对这一箱又一箱种类众多的蔬果。 不就是要他挑菜吗? 这有什么困难的! 提着箱子,奥良不屑地嗤哼一声。 不就是挑出红色的萝葡,和几近土黄色的椭圆形物体吗?他随随便便也能找出她要的这两样东西来! 往堆得高高的蔬菜堆里,随便挑了几根他认为是“红萝葡”与“马钤薯”的东西往箱子一丢,没几秒,他已完成了她交代的工作。 搞定!这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慵懒的倚靠在一旁的铁矮栏旁,他环着肩臂,仰望着还显得有些灰蒙的天空,耐心等待着他的老板回来验货。 没多久,尤蔷回来了,手中提着一袋新鲜的花椰菜。 “你找好了吗?”瞧他一副优闲自得,伸长腿倚靠在铁矮栏休息的慵懒模样,尤蔷不禁微讶的挑高眉。 她以为,直到她回来,他还会站在那些蔬果堆前,找不到她要的东西呢! “嗯。”闻言,奥良只是环着双臂,冷冷应了声。 倔傲的昂起下巴,他朝脚边的箱子轻点了点,“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轻敛下眼,尤蔷目光扫过箱子里的东西,极为缓慢地,她勾起一抹笑,黑亮的服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你确定你拿的是红萝葡跟马钤薯?” 她的声音里有着隐约的笑意,只是沉浸在自满中的奥良却一点也没发现。 “不然呢?”如果不是红萝葡和马钤薯的话,那会是什么?菜头跟地瓜吗?撇起嘴,他弯身捞起一根“红萝葡”和一颗“马钤薯”,斜跟睨她。 尤蔷只是轻抿着唇,笑容越扬越高。 你手里拿的是红荸荠跟野生甘薯。”不带恶意的,她一句简单的话语,便戳破了他的自以为是。 涨红脸,他气恼又尴尬的将那握在手里的“红萝葡”跟“马钤薯”,重重摔回箱子里。 第七章 “废……废话!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这是……红荸荠和野生甘薯,我只是拿好玩的不行吗?”妈的!他哪知道什么是红荸荠跟地瓜?反正颜色不都差不多吗? 嘲弄的勾起笑,尤蔷环着肩,懒懒看着他道: “你该不会是以颜色来分辨的吧?” 一语即中!还狠狠地踩中了他的伤处! 恼羞成怒的,奥良抬脚踹踢了脚边的箱子一下,朝她破声大吼: “妈的!就算是又怎样?!我只是你聘请的员工,可不是你的佣人!这些杂七杂八的工作,请你另外去找个人来做,我可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他只是被她聘请的员工罢了,可不是她想叫就叫、想吩咐就吩咐的低等佣人! 听了他的话之后,尤蔷竟然没有动气,反倒噙着媚人的笑,故作讶异的转头看他。 “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蹲下身,她拾起箱子里的红荸荠与甘薯,将它放回原本的位置,然后选了她要用的蔬果放到箱子里。 “你的工作,就是当我的专属男佣!”无辜的眨着眼,她站起身,将装满蔬果的箱子塞给他。 “所以很抱歉,你的地位不比员工,你是得依我心情好坏来决定你今日过得轻松与否的专属男佣!” 爆炸性的一言论在他耳旁炸开,顿时,奥良手中的箱子狠狠坠地,里头的蔬果全掉出来,顺着斜坡向下滚落…… 她的……专属男佣…… 【第四章】 阳光灿烂的早晨,安宁社区里的早餐店,一早便挤满了人潮,忙碌的工读生们在店里来回穿梭。 一个身着白衬衫及牛仔裤的酷帅男人,冷着脸,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蛋饼,走到角落的一桌。 “你的蛋饼加‘菜’!”砰地一声将它丢上桌,无视于女客人惊艳的目光,男人阴沉张脸,冷哼一声,迳自转过身走开。 打从他一早出现在早餐店里,便成为所有女性顾客的焦点。 众女子们迷恋的目光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甚至在他因那些爱慕眼光感到烦厌而皱起眉时,纷纷不约而同的打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好帅的男人啊…… 不理会她们爱慕的眼光,男人只是冷抿着唇,踱回柜台拿了放在柜上的奶茶,转身又往门旁铺着橘红桌巾的桌子走去。 男佣……他妈该死的男佣! 他完全被她给骗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什么自食其力,留下来赚取他拨打国际长途电话的费用、什么花费劳力辛苦得来的金钱是甜美的,全是鬼话一堆!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女骗子一个!而他,居然会傻傻的任由她戏耍在手中,却还不自知…… 妈的!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早就知道女人全是不可相信的动物,而他居然还会再上当受骗? 冰凉的冷饮被人用力的放上桌,吓得那名无辜被当成发泄品的可怜客人猛跳了下,眼睛瞪得好大地看着送饮料来的男人。 “你的奶茶。”半眯着眼,奥良冷眼睨着他,口气凶恶的对着那名快被吓坏的客人说道,手里还不忘抽起搁在桌上的白单,以红笔在上头随便打了个又,表示餐点皆已送到。 而那名客人,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溅出一半的冰奶茶,讷讷的开口: “我……我点的是咖啡啊……” 他又香又浓的曼特宁咖啡,怎么会换成了冰凉爽口的奶茶?是不是送错了啊?” 闻言,一道狠残冷厉的目光扫来,当场骇得那名客人一惊,立即改了口: “不……不过,奶茶也很好,真的……奶茶很不错……” “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咖啡,请慢用。” 突然,伴随着一声轻软的女子嗓音,一杯冒着热气的热咖啡被放到桌挂着浅浅微笑,身穿红色衣裳、围着金鱼围裙的女子,送上一盘刚烤好的蓝莓松饼,这才缓慢地对着那名饱受惊吓的客人开口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尝尝我们试做的蓝莓松饼,配上口感略涩的曼特宁咖啡,是种不错的尝试。” “好……好。”客人惊喜的看着眼前这份装饰得美味可口的松饼,完全忘了先前心惊胆颤的感觉。 没想到被人吓了跳,就会换来这样一份看来十分可口的免费餐点,那他还真希望被多吓几次呢! 一直冷眼旁观的奥良,只是冷冷哼嗤一声,对于那名客人脸上表露出来的惊喜表情十分不屑。 “请慢用。”朝那客人鞠了个躬,尤蔷这才转过身,缓缓对上他的目光。 微笑已消失不见,剩下的是那双半眯的漂亮大眼里,所透露出来的危险讯号。 “奥先生,请你‘跟’我来。”声音轻柔,但警告意味十足。 扔下干布,奥良跟在她身后,一同走进了短帘后的储藏室里。 门外的工读生们互视一眼,连忙抛下手里的东西,挤到储藏室外,企图偷听里头的对话。 早就对这个在两天前突然冒出的男人好奇了,他跟小尤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啊?!居然能住在小尤姐的屋子里而没被赶走, 难得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得知所有答案,他们当然不会傻到放过这个机会罗! 储藏室里,尤蔷率先走到最底,打开了头顶上的小灯,让阴暗的室内重现光亮。 “我想再次提醒你,现在你是我聘用的男佣,身为男佣的第一要件,就是要‘服从’尤其是对你的主人。”他刚才对待客人的态度,足以让她好好再“教育”他一番! “我去你妈的服从!”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话,奥良抬脚狠踹了一旁纸箱一脚,眯起眼瞪她。 “你干脆说做男佣还得替你放洗澡水、按摩、擦地板算了!” 全是鬼话一堆!当初,他只答应要留下来替她做事,可没答应要当那该死的男佣!谁知她心机那么重,居然诓他?! 该死!一想到他就呕!这女人简直比他那两个该死的兄弟更阴险! “如果你想,我倒是不介意。”凉凉的接下语句,尤蔷环着肩臂,轻轻踱到他面前。 “不过,在面对客人时,我希望你能面带微笑,收敛一下自己粗暴的个性,尽管你是野蛮人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 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许久的店,就因为他的坏脸色而毁于一旦! 敢情他还得对着那群像花痴一般,直盯着他看的男男女女“卖笑”?! 奥良闻言,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压抑的怒气在鼓噪,逼得他难受。 “你的意思是,要我对着那群盯着我流口水的白痴……微笑?” “没错,这么简单的要求,你该不会做不到吧?”身为男佣的第一条规定,就是在对待她的衣食父母!!早餐店客人时,他得面带微笑,供给他们所有需要的。 这种简单的要求,相信对他而言,不是很困难才对。 “妈的!你有毛病是不是?!”终于,他还是爆发出来了! 对于要他“卖笑”这种丢弃自尊的要求,他无法再忍受! “为什么我要对着那些没长脑袋的白痴‘卖笑’?!”指着门外的方向,他暴怒的吼着。 她可别太得寸进尺了! “如果你想早点离开这里,我建议你最好照我的话去做!”没有付出的人,是无法有收获的! 她聘请的所有员工:每一个都得乖乖按照她的规定与吩咐做事!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吗?要不是……”要不是他…… 说到一半,奥良倏地住了口,恨恨咬着牙,不语。 “说啊,怎么不说了?不是还有很多意见的吗?”环着肩臂,尤蔷冷笑的睨着他。相信他已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并没资格与她谈条件。 闷着气,奥良长腿一扫,推开眼前阻碍去路的纸箱,然后闷声不吭的坐在角落的纸箱上,任由角落的阴暗隐藏他半个身躯。 “我不奢望你能对我的客人多礼貌,但我希望,在你面对我的客人时,至少将你的嘴唇扬起,别让我的客人以为,我这里净是些不懂礼貌、没有规矩的员工!” 说完,尤蔷随即伸手拉灭了灯,转过身,迳自步出小小的储藏室中,留下他一人…… 坐在纸箱上,奥良忍不住低下头咒骂。 “该死的!”握起拳头,他泄愤似的往身后的墙面击去,力道大得将早已斑驳的灰白墙面震裂,白色细末落了一地,同时激起一阵小小的白尘……到底他是怎么将自己逼到现在这个处境的? 不想,却不得不受那个该死女人的控制,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可怕的女人?! 这全是那两个死家伙害的!要不是他们,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可悲又可怜的地步。 有种,就给他躲一辈子别出现在他眼前,否则,等他回到日本,他会“好好的”跟他们算这笔帐的! 还有那个骄傲的女人……她就好好等着!总有一天,他会要她为了她这样对待他,付出代价! 缓缓眯起的眼眸,进出狠厉目光,唇边泛起的冷笑,令人心寒。 傍晚,是众人辛苦工作一天回家用餐的时间。在厨房煮了两碗海鲜拉面,尤蔷端着它们来到餐桌旁。 淡淡的朝客厅唤了声后,她便迳自坐到自个儿的位置上,安静的吃起面来。 她现在只想赶快用完餐后,到楼上好好休息。 而一旁,一直不停翻阅着报纸的奥良,在听见她的叫唤声时,只是由报纸中悻悻然抬起头,撇了撇唇,然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到餐桌旁。 来到餐桌节坐下,在瞧见那碗冒着热烟、摆放在桌上的拉面时,奥良的脸色不禁沉了下。 “这是什么?”浓不见底的汤上摆了各式海鲜,看了就让他倒胃口。 第八章 他一向最讨厌吃这些浊得看不清内容物的鬼东西了! “这是海鲜拉面,是我用猪骨跟鸡骨炖了好几个小时所做出来的晚餐。” 尤蔷简单的做了两句解释,然后举起筷子迳自夹起面条,缓缓送到唇边,咬“面?”间言,他不禁嫌恶地皱起眉,下意识的粗声问出口:“没别的东西了吗?” 这些东西,在待在日本的那几个月,他吃得还不够吗?软呼呼又没韧性的面条,一看就倒胃口! “不想吃面的话,冰箱还有我昨天做的蛋糕。”那是昨天做的巧克力慕思,如果他想,她不介意让他把它吃完。 反正,放在冰箱里,最后也只是喂进楼上那只由路边捡来、正关在她房间里的小胖猫肚子里罢了! “我也不吃甜的。”眉头还是皱着,奥良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餐桌旁,有几分不愿屈服的傲态。 这些女人才吃的鬼东西,他不吃! 然而他一直挑剔的行为,让一直安静吃着自个儿晚餐的尤蔷终于恼了。 “这里只有面跟蛋糕,要吃不吃,随你。”她不会在累了一天后,还要因为他的“不吃”,而到厨房去帮他重新弄一份晚餐。 不吃,他就等着饿死吧! 冷着脸,她放下筷子,推开座椅站起身,转身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见她突然起身离去的举动,奥良先是怔了下,然后攒起眉低咒一声。 “搞什么啊!” 这女人是又在发什么疯啊?!只不过是跟她说了他不吃这些东西而已,用得着用这种态度对他吗?! 他都没跟她计较她使计骗他的事情了,她居然还跟他发脾气?! 妈的!她以为她是谁?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 重重踢踹了桌旁的座椅一下,奥良眯着眼,一脸阴沉。 但气归气,他的肚子还是得填饱。 只是弄个饭嘛,有什么了不起,哼!他也不是非得要她不可,他自己来也行! 长腿转而迈进整理得干净清洁的厨房,来到那米白色的双门冰箱前,弯下腰,他拉开门,将里头所有可以食用的物品全取了出来,打算自己弄点东西来填饱肚子。 就做法式蛋卷好了! 审视着那些被他拿出的材料,他打算做一份曾在法国尝过的香浓软绵的法式蛋卷,来满足自个儿的口腹。 于是,被人率先拿来当第一号试验品的,便是那盒可怜又无辜的鸡蛋。 啪地一声,过大的力道将它连同蛋壳,狠狠、重重的打入那只漂亮透明的水晶大碗中,然后整瓶的鲜奶,和明明不是蘑菇却被人拿来当蘑菇使用的可怜香菇,被人乱七八糟全倒入碗里,搅拌成过稀的蛋卷馅料。 哼!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弄晚餐嘛,瞧,他做起来不是挺容易的吗? 接下来,只要把它倒入油锅里煎一煎就好了! 将平底锅放到瓦斯炉上,他啪地一声将火打开,大火烧得锅开始发烫冒烟,他将包裹在银色铝箔纸中的半块奶油扔了下去,顿时,滋地一声,奶油因大火而迅速融化,瞬间便在锅中焦黑。 还来不及将馅料倒进去,奥良就看见那浓密的黑烟不断向上窜升、窜升……眼看就要烧上粘贴在墙面的白色壁纸了! “shit!”他暗咒一声,连忙丢下热烫的锅子。 看着平底锅跌回瓦斯炉上。继续被大火饶烤,黑烟越冒越多,他竟不知要如将火关起。” 究竟是往右?还是往左啊?!妈的!刚才要开不是很简单吗?怎么现在要关却这么困难?! 大火越烧越炙,他急出一身冷汗。 眼看火势即将蔓延,他一咬牙,转身急冲上楼,决定去向那个女人求救。 要是真让房子烧起来,事情就麻烦了! 急奔上楼,他匆匆冲到她的房间外,连门都没敲,直接就开门冲了进去。 “喂,女人,楼下着火了,你……”才刚开口,话还没说完。他便怔住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女子半裸的姣美身材,诱人的背对着他,她正擦拭着因沐浴而半湿的头发。 那圆润而饱满的酥胸,白皙细嫩的肌肤,和那柔软纤美的细腰,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身段,在映入他眼中时,带来强烈的震撼! 心脏不自觉地跳快几拍,奥良忘却了要说的事,只是怔怔的站在门口,凝视着她。 尤蔷在闻声拾起头的那一刹那,由反射的镜子中瞧见了他的身影。 十分迅速地,她捉起一旁的米色大毛巾遮住自个儿的身躯,转过身对着他冷声喝斥。 “出去!”他不懂进入房间前要先敲门的吗? “抱……抱歉。”一向冷傲、狂妄的俊脸云时爆红,奥良急转过身,慌乱的解释:“我不是故意……” 没想到,她平时包裹在宽大t恤下的身材还更好,柔美纤致,比起一般女人夸张的前凸后翘,更有种诱人的美,看得他几乎快喷鼻血了…… 更夸张的是,他竟有想伸手抚摸她雪白肌肤的冲动! 该死!他什么时候变成色鬼的? “你不知道进人家的房间前,要先敲门吗?”俏脸微僵,尤蔷紧捉着身上的大毛巾,小心地移到床边,拿起搁放在床上的衣物,准备穿上。 幸好这次她在出浴室前先将短裤穿上,若没有,那她不就被他看光了? 这个男人……实在不懂得什么叫作“礼貌”! “我是因为……”听见她讥讽的指责,奥良不禁转过身,想为他未经同意便闯入她房内的行为辩解,却在转过身之前,听见她冷冰冰的命今,而硬是吞回肚子里。 “转过去!”尤蔷冷冷的说道。 拿起搁放在床上的宽大衬衫快速套上,她用最短的时间着装完成,而用来拭发的半湿毛巾,则被她泄愤似的扔砸向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想,他会这样无礼的闯入她房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帮忙吧! “我……妈的!要怎么跟你说啊!楼下……楼下厨房着火了!” 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楼下发生火灾这件事,最后,奥良决定先将这一切跳过,要她先下楼把火灭了再说! 而尤蔷一听,先是一怔,然后立刻丢下手里折卷的大毛巾,迅速由他身边冲出去。 奥良也转身紧追在她身后奔下楼,来到正不停冒着浓烟的厨房。厨房中,尤蔷一手指着口鼻,一手将炉上烧得有些变形、火烫的平底锅移开,扔到一旁的洗手台里,然后,在瓦斯炉的开关一个扭转,将火源关掉终于,火灭了,她的锅子坏了,厨房……也毁了…… 一时间,只剩呛浓的白烟在屋子里飘荡。两人沉默的没有开口。尤蔷缓慢地转过身,她的双眼冰冷地盯着他。 “这……这不是我的错,是那该死的瓦斯炉不肯配合,我怎样知道它会那么难搞,如果知道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去碰它……” 被她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奥良头一回对女人解释他的行为。 他向来是不屑也不曾跟女人做解释的,狂妄的他,从来只有女人缠着他,喂他解释。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歉疚。 只是这歉疚不过三秒,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心虚与内疚,在她冷凝的注视下,逐渐变成恼羞成怒。 妈的!他干嘛跟这女人解释那么多啊?! 这全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不肯弄东西给他吃,他用得着自己去碰那自该死的瓦斯炉吗?!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反正,现在厨房已经变成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干脆叫人来将它清理干净,重新整修一番不就好了!”大不了,等他回日本后,再叫人付给她整修的费用,这样总行了吧? 闻言,尤蔷在唇遏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缓缓环视了惨不忍睹的厨房一圈,纤细的手指轻划过那无辜躺在洗手台里的变形平底锅。“你说……叫人来整修吗?”没想到,她心爱的厨房居然会毁在他的手这个被她由暗巷里救回、花钱聘用为男佣的男人,实在嚣张、跋扈得可以!不但险些吓跑她的客人、摔坏她店里的盘子、闯入她的房里看见她的裸体,现在……还毁了她的厨房。 实在令人恼火! “不然呢?难道你要放着它不管?”不知眼前低敛着眼眸,手指轻抚着锅子的女人已经动了气,奥良尚不知死活在一旁凉凉的说道。“壁纸已经被烟熏黑了,不拆也不行,我看还是趁早找人来换掉吧!不然再过个几天,壁纸开始剥落,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他可是认真的给她意见呢!别不听他的话,到时候壁纸开始剥落才来后悔! 的确,后悔都来不及了!盯着他那张看来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脸宠,尤蔷冷冷地弯起红唇。现在,不管她怎么后悔,都已经来不及子!后悔,并不能为这场悲惨的灾难换回一点什么,更不能让她受伤害的厨房获得什么补偿,所以,她不会后悔,她会以更实际的举动,来为她的厨房讨回公道! “你说的很对,如果不快点把这片壁纸拆掉,再过几天,恐怕这一整面的壁纸都得换掉……”他的提议,她第一次如此认同。 “没错。”一边点着头,奥良一边满意的扬起薄唇。 不错嘛!难得这个女人这么理智,他还以为这次她会拿瓦斯炉旁那碗蛋卷馅料泼他咧! “很好,我赞成你的意见,那么,这个更换壁纸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将整条擦得污黑的抹布扔回炉上,尤蔷将洗手台中被烧得扭曲变形的平底锅取起,走到一旁的大垃圾桶,将它丢进垃圾桶中。“什么?!”闻言,奥良怔住了,一时间,他只能愣在那里,张大口,无法作出反应。她刚……说什么? “将它搞成这个样子的人,要负责帮我把它弄回原样!” 第九章 用力的关上大垃圾桶,她冷冷的转身,漂亮的黑眸微微眯起,锐利的注视着他。“这是你身为男佣该做的事情!”也是他将她的厨房搞成这模样的惩罚!她要他将她的厨房整个刷干净,直到她的厨房回复原来的样子! 【第五章】 做错事的人要受到惩罚,这是古人说的。 做“大”错事的人,更要受到“严厉”的处罚,这是尤蔷说的。 盯着那个蹲在地上,拿着抹布,拼命擦着被烟熏黑的墙壁的男人,尤蔷的心里就不禁觉得一阵快意。 对别人而言,或许烧坏厨房壁纸只是件小事,但对她而言,这屋里的每一物,她都有着特殊的情感。 尤其是厨房,这里有着她的回忆,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所以,她无法容许她的美好回忆,受到一丁点儿的毁损,就算是一小片的壁纸也不行! 坐在椅子上,她啃着苹果,一边盯着他擦洗的动作,一边开口叮嘱着他。 “下向的角落还有黑垢,还有你后头,有一片被烟熏黑的黄污,地板上的接缝里也有脏一行,换过水后,再继续擦。” 背对着她的奥良,咬着牙,将湿淋淋的抹布随便一握,挤出水后,再按照她所说的地方,一一用力擦洗着。 真是够了! 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他要待在这里接受她的凌辱?! 不过就是不小心毁了她的厨房而已,她却叫他像个清洁工人似的,蹲在这里,把所有被烟熏黑的地方给擦干净。 她以为她是谁?英国女皇吗?居然敢叫他做这种事! 更该死的是,他竟找不出半点理由来反驳她! 真是够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还没赚到拨打长途电话的费用,就先被她给活活虐待死! 越想越呕,他擦拭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只差没把污黑的橱柜给擦破。 “你接那个地方已经够久了,应该可以换个地方了吧?”凉凉的女音由背后传来,像是看穿他心底的愤恨,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恼火的,他重重将抹布丢回水桶里,激起不少水花,溅得他满头满脸湿。 “少罗嗦!”一掌抹掉脸上的水珠,他继续蹲在橱柜前埋头苦擦。 他答应替她清理这一团脏乱,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极限了,她少在那边说些无关紧要的风凉话! “我当然可以不罗嗦……”啃完了苹果,尤蔷由椅子起身,轻移到他身旁的大垃圾桶边,将果核丢进,“只要你将我的厨房弄回原来的样子,我就可以不、罗、嗦!” 她给了他一个似鄙夷的微笑。 “我先上楼拟定下周一早餐店要提供的餐点,希望待会儿我下来时,我的厨房会回复它原本干净的模样。”淡淡的丢下话,她头也没回的走出厨房,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直接上了二楼。 她最好待在上面:永远都别下来! 侧头斜睨着那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奥良恶毒的在心里补上一句。 什么希望待会儿她下来时,她的厨房能回复它原本的模样?说得那么简单!做的人又不是她。 可恶!这块该死的黄垢怎么都刷不掉?! 气恼的擦着磁砖上那片污黄,奥良紧抿着唇,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擦刷着。 “呃……请问……”突然,一声柔软的女音由他身后传来,伴随着迟疑的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口。 闻声,他转头,皱眉看着一名穿着紫蓝色洋装的长发女人,站在厨房的门口。 “今天是周末,早餐店不做生意。”以为她是来用餐的客人,奥良抿着薄唇,不怎么耐烦的道。 这个社区里的人怎么这么烦?连周六周日的公休日也要来这里吃东西, 他们的手是废了是吧?连一客简单早餐都不会弄吗?还要来这里找麻烦! “不是的……我是要找……”长发女人想要开口说明自己前来的目的,但却被他一个抢白,堵住了口。 “就跟你说了今天没营业,你听不懂是不是?有什么事,星期二再来!” 他现在没时间听她在那儿说废话! 转过身,他不再理会她,继续蹲在橱柜前,擦拭着那片该死的污黑。 妈的!怎么这么难擦?他都擦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擦不掉?这该死的黑垢! “对不起,请问……小尤在吗?”见他没打算再理会她,长发女人这次干脆自个儿走进门里,小心翼翼的探问着。 “小尤?”听见这个耳熟的名字,奥良下意识的转过头,皱着眉站起身,用种奇异的眼神盯瞧着眼前的女人,“你找她做什么?” 楼上的那个女人好像就叫作小尤没错。 “我……是她的朋友,拿东西来给她……”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她刻意举高了手里的牛皮纸袋,好让他能瞧清楚。 原来,那个女人也有朋友啊!不屑地撇了下唇,奥良将抹布扔回水桶里,随便搓了下。 还以为以她那种烂个性,应该是半个朋友都没有,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当她的朋友,哎! “她在楼上,你自己上去吧。”将那个女人的所在位置说出,他懒得再理人,迳自捞起抹布,蹲在地上继续他未完的工作。 他可没忘记那个女人说,待会儿要下楼看他做完了没。 原以为,在他说出她的所在后,长发女子应该会立即离开的,却没想到,她像是被什么给震住似的,怔愣的望着这经过浓烟重创,显得乌黑凌乱的厨房。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愣愣的走进厨房中,她几乎是用种惊怔的眼神,扫视着这被烟熏黑的厨房。 记得上星期来时,这儿明明还好好的啊?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模样呢? “什么?哦,你是指这里的混乱吗?”搞了半天,奥良才晓得她指的是什么。 将手里的抹布丢回水桶里换水,他不怎么在意的撇唇道:“被烟熏黑了,昨晚我煮东西时不小心弄成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场意外,不过这场意外却让他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想到他就呕!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叫他把这里给弄干净,她以为她真是他的主人吗?叫他做他就得做?! 要不是看在这次着火事件是因他而起,他才不会为那女人做这些事情呢! “是这样吗?那……小尤她还好吗?她是不是很难过?”听完他的回答,长发女子不知怎地,突然激动了起来。 这里是小尤仅存的美好回忆啊!发生这种事,她一定很伤心吧?如果她能早点知道的话,就能来陪她了…… “难过?!”听到她的话,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奥良,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他将手里的抹布随便往地上一丢,蹲曲的长腿站起,转身冷娣着站在他面前的长发女子,讥讽的开口: “她会懂得难过?!算了吧!你都没瞧见她叫我蹲在这里,将这一切弄干净的拽样,她要是真懂得难过,现在就不会把这里丢给我,一个人躲在楼上不晓得干嘛!” 又不是天下红雨,那个态度傲慢到让他想拖起来痛扁一顿的女人,会懂得什么叫作难过?! 偶尔,他也会怀疑,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个女人啊?态度竟比个男人还高傲、嚣张。 要不是昨晚闯进她的房间,意外看见她的裸身,或许,他还会怀疑她根本就跟他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咧! 对于他讥讽的话话,长发女子没有回应,只是走进厨房,扶越一把倾倒的餐桌椅,淡淡地开口: “这里……对小尤来说,是特殊的……这是她父母唯一留给她的回忆,是她仅存的美好记忆……” 闻言,奥良冷不防一震,脸上张狂的怒意倏地僵住,仿佛被人由腹部重重地捣了一拳。 他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她是说…… “小尤的父母……最爱在这间厨房里做菜了……他们是一对好恩爱好恩爱的夫妻,小的时候,小尤就常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父母在里头甜蜜的亲吻、拥抱。 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每天,都会看见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直到那一天……小尤八岁生日那天……她的父母在为她买蛋糕的回家途中,被一辆超速的大卡车撞上,两人……当场身亡……” 她语调变得更轻,在提起这段过往时,不小心融入了几分悲伤…… 转过头,她深深凝视着僵直的他,无视于他眼中的震惊,继续往下道: “从那天起,小尤就变得不喜欢笑,也不喜欢看电视、听电话,因为她是由电话里得知父母死去的消息,在电视中瞧见自己父母死亡的画面,对她而言,这间厨房是她父母留给她最美好的记忆,所以,对她来说,这里的意义,并不只是一间普通的厨房那么简单” 为了这间不起眼的厨房,她相信小尤即使牺牲一切,也要好好地保护它…… 第一次,奥良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有过这种经历,他还以为,她的冷漠是天生的,她脸上那种令人厌恶的骄傲神色,是骄纵堆砌而成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冷漠与骄傲,都是她为了保护自己所产生的防备,一种防范他人侵犯的警告!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的家中,没有任何现代家电用品…… 沉窒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没有人先开口,只是沉浸在复杂的心绪中…… 突然,他们背后传来一声疑惑的叫唤,怔醒了沉浸在自个儿心思的两人。 “小古?”趴在楼悌的栏杆上,尤蔷探出半个身子,侧头凝视着呆止在厨房里的两人,“你怎么来了?” 第十章 怎么没上去叫她?她还以为她要再过几天才会来找她的?要不是刚巧要下楼看那男人把厨房清理的怎么样,她都还不晓得她来了呢! 而那名被她唤为小古的女子,闻声,只是轻转过身,对上她的目光后,浅浅露出一笑。 “我才刚到,帮你送来你上次说过想要的资料。”举起怀里用牛皮纸袋装妥的厚重文件,她轻经朝她晃了晃,温婉的笑容,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下意识的,尤蔷放柔了目光,红唇轻轻弯起,展露一抹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上来吧,我帮你煮一壶伯爵奶茶,颇便试试我新做的蓝莓松糕。”她朝她一挥手,转身便小跑步地上了楼。 “好。”看着她的背影,长发女子笑应了声,转过身,她对着一直拧着眉,站在一旁观看她们对话的奥良点了点头。 “那么……就麻烦你了。”她浅浅一笑,接着便跟着尤蔷离去,留下手里还握着抹布的奥良。 原来……她的父母都已经死了…… 他有些怔茫的想,还以为依她那样冷漠又骄傲的个性,应该是被愚蠢疼女儿的父母给宠溺出来的,却没想到她…… 但,该死!这又关他什么事?!他干嘛要为了她而觉得欢心、不舒服?!是她的父母死去,又不是他的! 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心……涩涩痛痛的,像有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半眯起眼,他转头凝视着被烟熏得乌黑焦黄的厨房,薄唇紧紧地抿起。 真是该死!他肯定是疯了!才会让那番话给弄得整个人都沉浸在沉重的愧疚感中! 更可恶的是,这种愧疚正加速成长,快要淹没他了! 妈的!就算他欠她的吧!那该死的厨房最好识相点,让他能好处理,否则,小心他一不爽就拆了它! 气冲冲的一甩抹布,他踏着充满怒气的步伐,跨进厨房里,与那麻烦的污垢继续奋战…… “刚才……楼下的那个男人是谁?”在啜了口尤蔷亲手泡的伯爵奶茶后,古纯纯将杯子搁回瓷盘,提出从刚才便一直回绕在她心里的问题。 她从来没有在她的屋子里看见有人出现过,那个男人是第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能进入尤蔷一向视于保护区的房子里。 半弯着腰背对着她,正专注看着起居室里小烤箱中蓝莓松糕的尤蔷,在听见她突来的问题时,没有多加细想,便下意识地的反问: “你说谁?” “我说的是……厨房里的那个男人。”知道当她专注在她心爱的烤箱上时,便容易忽略周遭人的话,古纯纯轻叹口气,很有耐心的再度开口问了一次。 她知道,现在小尤的眼里,所有事情都不会比她那台烤箱重要,因为烤箱里那烤得蓬松柔软、香味四溢的蓝莓松糕,已经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哦,你说他啊,是我从路边救回来的。” 转头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在烤箱发出“当”声时,尤蔷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烤箱,将味道香甜的蓝莓松糕送到她面前。 “从……路边救回来的?”古纯纯闻言诧异得睁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她不是一向最讨厌陌生人的吗?怎么会突然…… “一个星期前,我去社区外的超商买几瓶饮料,在回途的巷子里,碰巧遇上他……” “可是,你不是……最讨厌陌生人的吗?” 对于她难得一见的救人行为,古纯纯感到纳闷不已。 她不是一向最讨厌陌生人的吗?怎么会因为对方受伤,而好心的带他回家?记得上回被她由垃圾桶捡回来的小猫,还是因为她在“玩”了它两个小时之后,它还能撑着没昏死过去,才破例带它回来的。 “我有说我喜欢他吗?” 尤蔷懒懒抬眸睨了她一眼,伸手取过她摆放在膝上的牛皮纸袋,迳自抽出理头分类整理好的资料,仔细审阅了起来。 “带他回来,只是想好好教育他,要他懂得尊重女人。” “啊?是吗?我还以为……你对他有好感呢!”试采性地问,古纯纯捧着杯子轻啜,圆亮的大眼透过杯沿,悄悄的瞅着她。 她还以为,小尤是对那个男人有一丁点儿的好感,不然,她怎么会救他,还让他住进她的房子里? “好感?”闻言,尤蔷嘲弄地扬起唇,移开专注在资料上的目光,她抽空瞥了始一眼,“小古,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一个吓跑我的客人、毁了我的厨房,还摔烂我几套心爱白瓷餐具的男人有好感吧?” 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亲手捏死他,是因为她还要留着他,用他的劳力来补偿她所有的损失! “但,依你的个性,是不会随便带个人回来的,不是吗?更何况……还是个男人?”认识她十多年,她知道依她冷淡的个性,是不会对陌生人那么好的…… 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资料,尤蔷终于肯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小古,你究竟想说什么?”说了这么久,她还是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对她说些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忸怩地,她朝她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 那个男人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威赫气势,举手投足间那种自傲的气息,只有习惯掌握一切、控制一切的男人身上才看得到,她想,如果小尤能跟他在一起……或许也不错。 “古纯纯小姐,我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吧?”尤蔷冷笑一声,哼哼提醒,“你跟你那位沈副总之间,似乎还没一个结果呢!” 她先处理好她自己那一团混乱的感情,再来管她也还不迟。 闻言,古纯纯突地语窒,然后像颗泄了气的皮球,垂下头,无语。 是啊!她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感情呢…… 起居室角落里,一只白色的圆圆小猫像是被她们谈话的声音给吵起,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懒懒地粘丁过来。 “喵……”它撒娇的偎到古纯纯脚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蹭着她。 古纯纯轻轻将它抱起,放到自个儿膝上,轻柔抚摸着它那身洁白的短毛。 “下个星期……好像就是尤伯父、尤伯母的忌日了……”突忆起即将到来的日子,古纯纯格外小心且担忧的细声问道。 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独自一个人带着尤伯父、尤伯母最爱的钤阑,到他们的墓前祭拜,不愿任何人跟随她前去,就这样消失—整天…… 有时候,她不禁会担心,小尤会不会哪天就这么不见了? 从尤伯父、尤伯母去世之后,她似乎就一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不哭,也不喜欢笑了,整个人变得冷冷的,让人不禁为她担心… 尤蔷背对她的身子僵了下,低敛着眸,她轻轻翻过手里的资料,故意装成一副没事的模样,没有人能看见她低敛的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浓厚悲伤。 “我知道……” “那……你会去吗?”像是怕触痛她的伤口,古纯纯迟疑而小心的开口间道。 如果她想,她可以陪着她一起去的。 尤蔷低头沉默了好久,久到古纯纯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她时,一声轻淡的语句这才缓缓地由她口中轻吐而出。 “我会去……自己一个人去……”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去,一次又一次,摸触着那片冰冷,直到她心底那对他们的想念与悲伤,获得解脱为止…… 【第六章】 打从一下楼起,她就觉得有道锐利的视线一直紧跟着她,从厨房、客厅,直到坐在沙发上,那道视线始终紧锁在她身上,每一秒、每一刻,都不放过! 实在很烦人啊! 秀眉缓缓皱起,放下看到一半的食谱,尤蔷终于打算跟那个死盯着她看的男人说清楚了。 “你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半眯起眼,她睨向那个坐在她对面,正假装努力看着商业周刊的男人,冷冷问道。 从刚才到现在,他盯着她瞧足足有半个多钟头了,而每每在她发现他的注视,抬起头面对他时,他又故意转开头去,假装自己不是在瞧她。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十几次,她实在没有耐心陪他继续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谁……谁在看你啊!我在看杂志不行吗?”故意哼声撇开头去,奥良大力翻着搁在膝上的商业周刊,刻意制造出巨大的声响,以掩饰自己被人拆穿的心虚。 尤蔷只是弯起红唇,嘲弄的朝他吐出一句: “那么,相信你杂志里的图片应该很精采吧?所以才会让你将它放反,好看个清楚。” 白痴的男人、白痴的谎言! 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自个儿的谎话,奥良简直羞恼的想撞墙了! shit!怎么不小心把杂志放反了…… 俊脸倏地涨红,他甩开杂志,恼羞成怒的瞪着她爆出粗话。 “妈的,我不是在看杂志,就是在看你?怎样?你有意见吗?”要不是下午这女人的朋友,莫名其妙的跟他说了一堆她的过去,他会一直盯着她,好奇地想窥探她是否真如那长发女子所说的,有那段悲伤的往事吗? 妈的!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做! “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基于‘被看者’的权益,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吧?”虚假的弯起红唇露出一抹假笑,尤蔷双手抱胸,坐在沙发里懒懒的盯着他道。 她可没欠他什么东西,不需要被他用那种诡异的目光盯着瞧! 奥良在听见她的话后,原本想张嘴反驳,却不知想起什么,又抿起了唇。 “算了,没什么……”他随便应了句,便起身踱到一旁,捡起刚才被他扔到地上的杂志,闷声不吭的坐回沙发里。 第十一章 一直观看着他怪异反应的尤蔷,终于忍不住拧起眉,合上膝上的食谱,不悦地开口!!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原因,可以,那么就请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因为那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觉得自己的隐私好像被人侵犯!” “我用哪种眼神看你了?!”听见她以那种鄙夷的口吻说他,奥良不禁也有些火了。 恼怒的,他再度摔开杂志,坐在沙发里的高大身躯换地站起,狠冽的眼神直瞪向她。 “就是那种眼神!”不甘示弱的,尤蔷也跟着站起,娇小的身子只到他的胸前,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危殓气势,却不输给他。 那种如同针刺般的审视眼神,她在八岁时就已尝过,众人嫌恶、厌恨的眼神,像布满锐刺的荆棘,狠狠的扎在她身上,疼得她难受,如今,这同样的滋味,她不愿再尝,也不想再回忆! 终于,奥良积压不住心里的郁愤,恼怒的情绪掩盖了他的理智,下意识的,他激动的朝她吼出原因。 “妈的!女人,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我喜欢盯着你看吗?!要不是你那个朋友告诉我有关你父母的事靖,你以为我会喜欢盯着你看吗?” 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才不屑盯着一个长得不怎么样,脾气既差、又不温柔的女人瞧冽! “原来如此……”僵冷的,她低着头,缓缓吐出语句,“所以你才一直盯着我瞧?” “我……”瞥见她脸上冒出的僵意,奥良这才恍悟自己说了什么。 shit!他怎么全说出来了!他原本不是想说这些的,但…… 该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奥良生,我告诉你,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更不需要别人无谓的同情,你可以收起你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心,还有你的好奇,并把这一切统统留给你自己吧,我相信,你比我更需要它!”重重丢下手中食谱,尤蔷冷冷撂下话后,便僵着俏脸,转身上了楼,留下满脸懊恼的奥良一人。 “该死!”奥良恼悔的一掌抹过脸庞,既烦且怒的坐回沙发里。 他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伤她的!他只是一不小心被她激怒,所以…… 但说都说了,还能怎样?更何况,要不是她先用话激他,他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来吗? shi!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自从遇上她后,他的世界就被她搞乱了!每每碰上她,他就像吃了炸药似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 他就快被搞疯了! 他干嘛为了她的事那么在意啊?!干嘛为了不小心伤了她而感到内疚?但该怎么办才好?要跟她道歉吗?还是…… “啊!!烦啊!”抓乱一头及肩的黑发,他快被自己心里泛起的愧疚感给淹死了!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管得越多,烦的也越多! 这全要怪她那个朋友,干嘛没事跟他说那么多,害情况变成现在这样…… 啊!!烦死人了!他不管了!这又不是他的错,他想那么多干嘛! 他以后再也不多管别人的事了,下次,如果他再难得发好心理会别人事情的话,他就把姓改掉,不姓奥良改姓“蠢”!! 阴雨,从早上开始便蒙蒙的下,安宁社区一片沉寂,只有一个人独自站在大楼中庭,带着浓稠的心伤,与早上前去墓园沾上的钤兰香气。 其实,她一点都不坚强……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孤单…… 其实,她好想好想回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拉住他们的双手,告诉他们别走…… 但是,他们走了…… 只剩她跟孤单作伴…… 她伪装坚强…… 一切都成了透明的记忆,她再也触摸不到。 他们的笑容、他们的温暖,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浓得令人心酸的悲伤…… 他们离去的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样下着雨啊…… 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尤蔷仰高了头,伸手触抚那冰冷的雨丝。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也淋湿了她的发,她两眼迷茫,仰望着灰色的天空,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身上,绽出破碎的水花……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好累,好想就这样消失不见,可是一想到那栋他们留下的房子,她就觉得好舍不得、好舍不得…… 因为那是她唯一拥有他们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残留着他们的影子,她依稀还可以听得到他们的谈笑声,在她脑子里回荡,一遍又一遍…… 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他们,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只要一次就好,让她可以跟他们诉说她的歉意、她的思念…… 阴雨还是不断的下,丝毫没有停的打算,安宁社区笼罩在一片灰色的气氛中,沉寂的令人心冷。 她还是站在雨下,仰着头,任雨淋…… 突然,一声火爆的怒吼声由她背后传来,伴随着蓝色雨伞的遮掩,替她挡去了雨水。 她愣愣的回头,看见一张拧着眉头、满脸火气的男人脸庞。 “你白痴啊!雨这么大,你站在这里淋雨做什么?!”男人张口就是—阵火大的怒吼,巨大的音量几乎要震聋了她的耳膜, 她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无法作出反应。 一见到她那副呆滞的模样,男人不禁更气了,握住她瘦弱的肩胛,就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女人,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雨下这么大,你白痴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她耍什么帅啊! 打从一早便没见到她的人影,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害他从早上挨饿到现在,让他不禁火气直冒,最后,他终于受不了的出门透气,却该死的看到她居然呆杵在这里淋雨?! 真是气死他了!她在耍什么白痴啊!她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上没钱,三餐全得靠她喂养吗?居然放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然后跑到这种鬼地方淋雨?! 奥良简直快气疯了! “是你……”被猛烈的摇晃给拉回神,尤蔷盯着跟前的男人,他手中的伞遮住了她,而他半个身躯几乎全暴露在大雨中,被雨淋得湿透,而此时,他正一脸铁青的狠狠瞪住她。 突然,她有种想笑的念头……他看起来,好狼狈…… 而那个被她在心里评为狼狈的男人,一点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火大的扯开音量对着她吼。 “废话!不是我是谁啊?你以为在这种鬼天气,还会有谁有心情陪你站在这里说废话?!”奥良几乎快被她气爆了! 这白痴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这种天气,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肯站在这里听她说废话啊?! “对,没有人……是没有人……”闻言,尤蔷在唇边扯开了一抹僵硬的笑,轻声自嘲。 从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那种寂寞的滋味她早就习惯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有想哭的感觉? 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习惯不需要人陪的日子…… “你在说什么啊?”雨下得好大,他听不太清楚她说的话,只能皱着眉,看着她脸上那呆怔的表情。 突然,她推开了他遮雨的伞,将自己暴露在滂沱大两中,回复了她那原本冰冰冷冷的表情。 是啊!她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那么,现在她也不需要有人陪在她身旁! 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惩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害得她最爱的父母出了意外…… 所以,她决定要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头脑昏沉的让她几乎站不住,但她还是强撑着身子,由湿透的牛仔裤中取出湿皱成一团的钞票,什么也没说的就塞给他。 “你可以走了,这是你这些日子来的薪水,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回去,或是找个地方通知人来接你……” 将钞票塞入他愕然摊开的微湿掌心,无视于他脸上错愕的神情,尤蔷冷漠的转过身,连句再见也没说地就迳自走开。 “搞什么啊?!”奥良厌恶的蹙起眉,瞪着手中那团湿皱的钞票!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施舍乞丐吗?!当初可是她使尽卑劣手段,逼迫他留下当男佣的,怎么?现在她一个心情不好,就想叫他走?! 真是放屁!他堂堂一个在奥良集团里,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奥良副总裁,怎能让人这样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喂,你给我站住!”越想越呕,最后,奥良终于忍不住追上前去,扯住她的手臂,想要跟她理论一番。 什么叫作“你可以走了”、“这是你这些日子来的薪水”、“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回去,或是找个地方通知人来接你”,妈的!她把他奥良当成什么了,路边的野狗吗?! 正当他扯住她,想把钱丢回给她,告诉她他不屑接受她的施舍时,那一直背对着他的女人,突然软软的倒下身去,正好跌入他伸出的臂弯里…… “喂,你……”她怎么突然…… 惊愕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奥良便迅速的反应过来,他抬手轻拍她的脸颊,边皱眉叫唤。 “喂!女人,你怎样了?你别在这里装死,我不信这一套的,喂,女人!你醒醒……”他一直拍打着她的脸颊,企图将她由昏迷中叫醒。 试了好几次,却不见她转醒之后,奥良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伸手探上她的额际,火烫的热度几乎快灼烧了他的手掌,他一吓,迅速收回了手。 她在发烧! 铁定是因为一直淋雨,才变成这样的! 妈的!这女人还真是会替他找麻烦! 居然在叫他走的时候出这种状况! 他已经发过誓,不再多管她的闲事了,现在…… shit!他该怎么办? 眯着眼,他的视线由她苍白的脸蛋,缓缓移到左掌心里,湿粘成一团的钞票。 第十二章 他应该拿了钱就走人的,她的死活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是她叫他走的不是吗? 他应该拿了这些钱,赶快联络耿介嶙那家伙来接他的,不是吗? 但为什么,在看见她那张苍白无生气的脸蛋时,他却无法狠心放下…… 妈的!他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所以才会有想当蠢人的念头! 记得他那两个兄弟曾经说过,蠢并不丢脸,丢脸的是那些自愿当蠢人的家伙,而他,现在正往当蠢人的途中迈进…… 他到底该怎样做?要救她吗? 紧拧着眉,奥良无法作出决定,如果要救她,那就必须找医生来,而他,也就没有钱可以离开……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啊!!烦死人了! 当蠢人就当蠢人吧!就当作是他欠她的吧!再拖下去,只怕她会越烧越严重,最后死在他怀里。 捏紧钞票,奥良倏地扔开伞,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只有这一次,他委屈自己当个蠢人,算是他谢谢她从那条暗巷里救了他、又收留他的恩情,下次,就算她倒在他面前咳血,他都不会再去管她的死活! 抱着她,他快步往她的居所奔去,让大雨落在他们的背后,淹没他们的身影…… “淋雨引起的高烧,病人在这几天里会有忽冷忽热的现象,我已经替她打了退烧针,这几天要特别小心,注意她是否有转成肺炎的迹象……”老医生一边冷冷说着,一边收拾着医药包。 一旁的奥良只是嗯哼了声,算是听见,然后倚靠在樯边,拿着毛巾擦着他湿透的衣裳及头发,一副没他事的模样。 老医生额上的青筋抽了抽,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 “还有,病人若是清醒,可以替她补充点营养,食物建议以清淡为主,最好是流质类的食物,例如粥、水、牛奶、清汤等,如果病人的衣服因发汗而湿了,最好立即更换,以免二度着凉……” 说着说着,老医生的眼光又扫向靠在墙边的奥良,却只换来他一声敷衍的应和声。 “哦。” 弯低着头,他猛擦着自己半湿的发,讨厌那种衣服及头发湿粘在身上的感觉。 这回,老医生青筋跟嘴角一同抽扭,提着医药包布满皱纹的双手捏得死紧。 “那么,没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冷冷睨了奥良一眼,老医生跨开矮胖的腿,经过他身旁,往门口走去。 “咦?”闻言,擦着头发的奥良有一会儿的怔愕,在他回神后,他立即追上即将步出房门口的老医生,伸手挡下了他。 “喂,等等,你不能走,你走了,谁来照顾她?”他指向身后那个躺在白色大床上昏睡的女子,粗声质问着。 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在附近找到他这个年过七十,满脸白胡子的老医生,要是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开玩笑,他可不懂得怎么医治病人咧! “谁来照顾她?”闻言,老医生冷冷的笑了,拨开挡在面前的手,他仰高了头,双眼锐利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挡路的男人,“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该交代的、该注意、该提醒的,他都在刚才的那些话里全说完了,基本上,他已经完全尽到一个当医生的责任,剩下的,就只有细心注意病况转变,跟照顾病人的简单工作而已,而这些,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什么?我?”奥良拧起双眉,扭头望向那躺在床上,正发着高烧昏睡的女人一眼,之后他重重甩掉手里的毛巾,扯起医生的白袍,恼火的吼了起来。“喂,你耍我啊,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照顾她?!” shit!shit!刚才要换掉她身上那套湿透的衣服,就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现在居然还要他贴身照顾她? 妈的!他又没读过医护科,他怎么可能会这些有的没有的! “所以我刚才才把病人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你没仔细听,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他肯来这里看病,他就该偷笑了! 要不是他闯进他的诊所,大吼大叫的赶跑他所有的病人,还不小心的踹破了他诊所的玻璃门,接着像强盗似的强架着他来这个地方,他怎样也不可能来这里替他看诊的! 再度拨开揪着自己衣袍的手,老医生整了整领带,提起医药箱,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开口: “医药费与玻璃门的费用,我会请人送帐单过来,改天记得要到我那儿去结清。” 语毕,老医生提着医药箱,迳自走出房间,留下奥良一个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妈的!没道德的死庸医!居然就这样把病人丢给他,也不管他是不是懂得如何照顾病患。 这种没品德的死庸医,改天他一定要到他那里拆了他的招牌! 冷哼了声,他捞起地上的毛巾,踱回到女子床边的长椅坐下。 大床上,女子紧闭着双限,红烫的脸蛋与急促的呼吸,说明她正处于高烧状态。 他忍不住撇唇,伸手捞出一旁水盆里的湿毛巾,将它拧干、摺好后,放到她热烫的额头上。 这是上次他受伤,她救他回来时所用的方法,他这次拿来照着做应该可以吧?反正,只要让她退烧,管他方法对不对,有用就好! 不过还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倘若知道因为他那莫名的不忍救了她后,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他早该拿了钱就走的,管她是不是倒在雨里,淋雨淋到死…… 一想到就火大,有哪个白痴会像她一样,在这种冷天里跑到外面去淋雨啊?!又不是找死! 偏偏她就是白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居然在那里淋了快两个钟头,还呆杵着不会找地方躲雨?!真是气死他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呼吸急促的吐着气,清丽的小脸布满高烧所引起的红潮,他忍不住抿起唇,拿开变温的毛巾,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探探温度。 笨蛋…… “对……不起……”突然,一声细弱的“对不起”,由她苍白的嘴唇吐出。奥良冷不防一愣,长手顿时僵停在她额前。 她醒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喃喃的道歉声,伴随着困难的喘息,她不安的翻转着,然后起身突然扑上了他。 他倏地一愣,看着那个突地扑进他怀里,陷在昏迷中,却显得十分不安稳的女子。 她怎么…… “对不起……不要留下我……拜托……”哽咽的哀求由她口中细弱的吐偎靠在他怀中,她紧揪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泪水由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奥良震住了,看着她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他头一回感到一种类似心被戳刺的疼痛感,在他胸口泛开。 她在哭?为什么…… 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让一向倔傲的她在梦里哭泣? 她不是一向都很骄傲不服输的吗?为什么现在却…… 大掌迟疑的抬起,缓慢而犹豫的想拂开遮住她脸蛋的发丝,他怀中的女子突然痛苦的呻 吟起来!! “拜托……不要走……留下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拜托……”她哀求的语调、无助的脆弱神情和令人心碎的泪水,紧紧扯住了他! 胸口紧揪的令他难受,一股无法形容的闷窒感,突地在他胸膛里撞击开来,盯着那个靠偎在自个儿怀里的女人,他无法发出声音。 她热烫的泪水隔着衬衫熨入他的心脏,刹那间深深震动了他!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怪异? 他该推开她的啊!这个女人……是那个救了他之后,一直找机会找他麻烦的女人啊!为什么他却有种想拥抱她的念头?想一直地、紧紧地,抱着她不放? 是病了吗?他也跟她一样病了吗? 她是尤蔷!是那个他讨厌、发誓将来回去后要好好报复她的女人啊!为什么他会想要抚去她脸上的泪痕,想伸手抹掉她脸上悲戚痛苦的神色? 他病了吗?真病了吗? 心,隐隐约约地揪疼,如同被她揪住的衣衫般,紧缩的今他难受! “好痛……”一声痛苦的低喊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他茫然的低下头,凝望着怀中的女子。 “好痛……好难受……”她呻 吟的痛叫着,皱着眉,她紧揪着自己心房的位置。 取来一颗方才医生留下来的止痛药,奥良连忙塞入她的嘴中,并喂了她口水,好让她咽下。 那是高烧引起的疼痛,是在发烧中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刚才医生已经告诉过他,要他在她出现这种现象时,立刻让她服下药。 药效逐渐发生作用,他怀里的女子逐渐安稳的睡去,奥良这才放心地将她放回床上。 小心地替她盖好棉被,他缓缓站起身,伫立在床边,轻蹙着眉,瞅凝着她的睡颜。 或许,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吧?是因他一时的莫名不忍所引起的错觉,所以他才会兴起那种想要拥抱她的怪异念头,所以他才会有那种想要呵护、怜惜她的奇怪念头…… 这些,全都是因为他的一时不忍而引起的,等到明天,她清醒后,一切都会回复正常的。 是的!一定会恢复正常的!他的莫名撼动、他的莫名情绪,都只是因为今晚她的脆弱,勾起他的同情,等到明天后,一定全都会消失不见的! 凝视着她熟睡的平和面容,他强迫自己转开视线,落到她床柜上的一只小小的水晶玻璃球。 他虽然拼命的说服自己,但事实他的心跳在她伸手揪住他的那一刻时,已经全然失序,有种暧昧不明的红色情绪,在他心里缓缓、缓缓酸酵…… 第十三章 【第七章】 睁开眼,她回到了她熟悉的世界。 彷佛作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恶梦,她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只能在梦里不断兜着圈子,直到现在,她清醒了,才回到真实的世界里头。 靠坐在床上,尤蔷目光迷蒙的环顾着四周,记忆缓缓回到那场滂沱的大雨里。 依稀地,她记得在她昏倒前,有双温暖的臂膀接住了她倒落的身子,然后,是昏迷中,那人不断的粗鲁吼叫声,在她耳边不断震动,却让她奇异的感到安心…… 但,那个人是谁?那个动作带着温柔、但声音却万分火爆粗鲁的男人,是谁? 他让她感觉好熟悉,但她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貌,记忆里头,那有着与他同样火爆嗓音的男人,已经被她赶走了,那……又会是谁呢?她努力的想着,却想不出一个结果,直到楼下传来一阵搔嚷,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要上去,你不能阻止我……”女孩娇嫩的抗议嗓音,伴随着身后几声附和,由门外缓缓飘了进来。 “滚!”回应的,是男人抑制不使火气的怒吼声,穿透门板,震进她的耳里。 尤蔷不禁有些惊愕,这个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又怎么会在楼下与人争吵呢? 撒开覆在身上的薄被,她披上一件放在床边的浅蓝色外套,想下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光裸着双脚,她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悄悄打开了门。 房门一开,入耳的就是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几乎快要掀翻了天花板。 “我们只是上去看一下嘛!” “对嘛、对嘛,只是看一下而已啊……”几个男女挤在楼梯口,对着那个阻挡去路的男人不满的嚷叫着。 他凭什么不准他们上去探望小尤姐啊?!他们也是因为关心小尤姐,所以才想来看看她好不好的啊! 说什么他们太吵,会让小尤姐睡不好,所以不准他们上去看她,这是什么烂理由啊?真是有够过分! 而男人只是眯起黑眸,高大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地挡在楼梯上,冷冷地由薄唇吐出话来。 “快滚!”他们太吵了,他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 他残狠的目光、冷酷的表情,今挤在楼梯、准备要冲上楼的那群年轻男女们忍不住一僵,打从心底泛起寒颤来。 好……好可怕的眼神啊! 正当大伙儿心里准备打退堂鼓时,突然,有一名男生瞥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尤蔷,立即亮了眼,兴奋的嚷嚷了起来。 “啊!是小尤姐!”他指着男人身后,拉着同伴一起朝她挥起手来。 “小尤姐,我们来了……” “小尤姐,你好不好?” “小尤姐,你病好了吗?” “小尤姐、小尤姐……” 顿时,喧闹的叫声在屋子里漫开,吵的尤蔷都快晕了。 她扶着楼梯把手,体弱的朝他扪扯出一抹微笑,才想踏下阶梯,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无力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 “是谁叫你下来的?!” 恼怒的嗓音由她头顶传来;她愣楞的抬头,望进了一双墨黑不见底的深邃眼眸中。 她惊愕的看着他,张着嘴,无法作出反应。 是他! 是那个早就被她赶走、却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狂妄男人!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 那个在大雨中抱着她的人是他吗?是他伸手抱住晕倒的她,将她救了回来的吗? 脑子里一片混乱,尤蔷只能怔怔的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而奥良则是紧蹙着眉,盯着她几近失神的表情,不耐地抿起唇来。 这个笨蛋! 她怎么起来了?!他辛苦挡下这群烦人的家伙,就是不愿吵醒好难才顺利安睡的她,谁知,她还是被吵醒了,真是气人! 更气人的是,她居然还没披件衣服就下楼来,这下,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退下的烧,是不是又烧热起来了?! 愤恨的瞪了底下那群只懂得找人麻烦的家伙一眼,他双手一曲,便将倒在他怀里的她给抱了起来。 “你们看完了吧?那么现在可以滚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在楼下赖着不走,我会亲自动手一个一个扔你们出去!”朝那群不请自来的家伙狠狠撂下话后,他抱着她,迳自踏上二楼,将她给抱回她的房间,丝毫不管底下传来的不满叫闹声。 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仔细替她盖好棉被后,奥良坐到床边,皱着眉,伸手抚摸上她的额头。 “还好,没再烧起来了,不过还有些发热,这几天你最好还是待在家里面,别出去乱走……”要是再吹到风,他怕她会再发起高烧来。 宽大掌心传来的是今人觉得舒暖的温度,尤蔷怔怔的凝视着离她好近的男人,心底倏地泛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迟缓地开口,问出纠缠在脑海中的疑问: “是你救我回来的?”那天,抱着她的那双臂膀,是他的吗? 闻言,奥良收回手的动作顿了下。 “嗯。”他没有看她,只是由抿起的薄唇发出一声闷哼,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尤蔷茫然地看着他替她拉高棉被的动作,不解的开口追问。 他不是应该离开了吗?他不是一向很讨厌她的,她以为他会在拿到钱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走掉的,为什么他却…… 她一直对他不是很好的…… “我的身体里没有冷血的因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救的话,就麻烦你走远点,别在我还没离开的时候,倒在我面前!”斜眼冷睨了她一眼,奥良站起身,踱到茶几旁倒了杯水。 不肯坦白自己其实是因为莫名的不忍而出手救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这种莫名的不忍,而答应留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那苍白、虚弱的模样,褪去了平时骄傲神情的她,格外令人觉得脆弱…… 捧着水走回她身边,他伸手将由保温瓶倒出的温水粗鲁地递向她,“喝水!” 接过杯子,尤蔷只是捧握着杯子,却没有喝水的动作。 “干嘛不喝啊?医生说你要多喝水才会快点好。”皱着眉,奥良看着她只握着杯子却不喝水的怪异行为,忍不住开口催促。 瞧她嘴唇干燥的都出现裂痕了,还不赶快喝些水补充一下水分。这几天,她光是昏睡,根本没什么机会喝水,偶尔,只有他扶着她,硬是强灌她医生所开的电解质水,才稍稍解缓她因缺水而嘴唇干燥的状态。 “我不渴……”闻言,她缓缓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唇瓣虽然干燥,但喉咙却一点也没干涩的疼痛感。 或许是昏睡太久了,现在她只想靠坐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并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原来……那个在她昏迷时救了她的人,真的是他啊…… “就算不渴也得喝!”强硬的,奥良坐到床边,眯起黑眸盯着她,“你以为烧退了后,就不会再烧起来吗?别傻了!” 这几天,她反覆的高烧就快搞疯了他,要不是那个死老头再三保证这是正常现象,他差点就想去拆了他的招牌! “但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渴啊…… 男人俊酷的脸庞沉下,带着不满的严厉表情,冷峻的直逼向她。 “少废话,我叫你喝就喝!”哪来那么多理由! 他要人做的事,从来不允许别人拒绝! 弯了下唇,尤蔷几乎无法抗拒他的霸道,在他锐利的注视下,她拿起杯子,轻轻凑到唇连啜了口。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现在竟觉得有点陌生她微微笑了,略仰高头,让温热的开水滑过她的喉咙,流入她的体内,带来一阵热气,暖红了她苍白的面容。 奥良满意的看着她稍稍恢复红润的脸色,忍不件伸出手,抚去她落到颊旁的发丝。 这才是原来的她!记得她昏迷的那几天,她脸上那苍白的神色弄得他很不舒服,胸口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呼吸不顺! 现在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尤蔷微愕的抬起头,望着那个伸手温柔抚摸她发的男人。 “你……”她想问,他为什么伸手摸她的发? 像是察觉到自己不合宜的动作,奥良突然僵住了。 他怎么…… 如同被电到似的,他快速收回了手,慌乱且心虚的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你的头发太乱了!”故意嫌恶似地以食指挑乱她柔软的发,他避开她的目光,租哑着嗓子对着她吼道:“如果好点的话就去洗个澡,你浑身臭死了!” 匆匆站起身,他拿走她手里的水杯,转过高大的身躯,不让她看见他脸上那几近狼狈的神情。 “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等会儿我再帮你送吃的上来。”说完,他急忙往门口的方向踱去,想要立即逃离这个气氛嗳昧的空间。 怎么会摸她的发呢?怎么会突然伸手触抚她的发呢? 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习惯,在她低头喝水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就想抚开那遮住她面容的发丝…… 但,该死!这是不对的啊! 原以为,他的奇异情绪是因为她的病所引起的,应该会随着她的逐渐康复而恢复正常,设想到,情况不但没变好,似乎还更严重了! shit!他究竟是怎么了啊?居然会想要碰她?! 正当他拉开房门,准备踏出房间时,身后的尤蔷意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 奥良僵住身躯,握着门把,一动也没动。 “还有事吗?”他哑着嗓子僵硬的开口,生怕自己异样的情绪会随着声音而流泄出来。 “不,没事,我只是想,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靠坐在床上,尤蔷凝视着他高大的背影,缓缓弯起苍白的唇,轻道。 第十四章 背对着她的奥良只是僵硬的点了下头,简单地应了声后,便端着水杯离开,留下靠坐在床上的尤蔷,和窗外吹进、顽皮撩起白色纱帘的微风…… 掀开被子,尤蔷缓缓移动自己的身子下了床,来到房间里的小沙发坐下。 沙发上,搁着件男人宽大的深褐色外套,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 仿佛可以看见男人高大的身躯,硬挤在这小小沙发上睡觉的模样,她微微地一笑,拎着外套,手指轻柔地抚触过上面的布料。 粗犷的麂皮质地,就像那人一样,张狂得令人忍不住皱起眉来,不过,当反覆的抚摸后,会发现其实它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让人觉得奇异的安全。或许,小古说对了,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方才他伸手抚摸她头发的那一刻,她竟误以为他想要俯身吻她,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微微失笑。 怎么会这样以为呢?其实,他只是单纯的要帮她整理一下头发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啊!但不可否认的,她却因为他突来的触抚,而悸动了。 心跳像是脱了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两拍,那双深邃间黑的眼眸,像是有魔力般,紧紧锁住了她,刹那间,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沉陷其中!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她竟然……会对他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影响力了呢? 不过,待在他身边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安心啊! 换着男人粗质的麂皮外套,尤蔷淡淡地笑了。 这是第一次,她从恶梦中醒来时,感觉不那么害怕,那种浓厚的孤寂感,在他待在她身边时,竟奇异的没有涌上她,仅有他温暖独特的气息,紧紧环绕着她。 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放松,可以放下一切,安心感觉自己的存在。 心里……平静得教她讶异! 也许,她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讨厌他也说不定,卸下狂妄骄傲的他,其实是很不错的人…… 红唇,缓缓扬起一抹柔美的微笑,轻抚着手里的麂皮外套,那粗糙的质感还是硬得叫人忍不住皱眉,但她却没有将手由它上头移开。 很不错的一个……男人啊…… 她轻抚着外套,一遍又一遍:心底,彷佛被种莫名的东西悄悄填补,弄得她一身温暖…… 窗外的微风还是继续在吹,白色纱帘在房间里飘啊飘,难得的,她闭上眼,靠躺在沙发上,嗅闻起窗外青草的味道…… “先把煮熟的米加水,在炉上以小火炖煮,再把泡过水的干贝,加入粥中熬煮,最后放入盐巴调味即可……”捧着由柜里翻出的食谱,奥良一边念着,一边拿着大勺匙在锅里搅拌着。 干贝已泡过水,切碎加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海鲜香气,随着炉上的小火,滚冒着小小的气泡。 脚边一只圆呼呼的白色小猫,不时以身体来回蹭踏着他,偶尔,还听见它仰着头,撒娇似的朝他喵叫。 “喵……” 张着圆滚滚的大眼,他渴求似的盯着流理台上,烤的香酥可口的小鱼干,喵叫的声音,因男人的不理不睬而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烦啊!”一脚抖开以爪子揪扯住他裤管的白色小猫,奥良厌烦的抓了把刚烤出炉的小鱼干,随手往小猫的方向仍去。 “有东西吃就给我滚旁边点,少在这里碍事!” 从早上到现在,这只猫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粘在他身边不放,他走到哪儿,它就像跟屁虫似的跟到哪儿。 像现在,他忙着替它生病的主人煮东西吃,它居然不时抓扯着他的裤管,在他脚边玩,惹得他快受不了,想将它丢到垃圾桶里去! 真是蠢到没法子救的笨猫! 奥良瞪着眼,伸长右脚抖甩着那只已有东西吃,却还死抓着他裤管不放的小笨猫,气得恨不得将它拿来做“宫保猫丁”! 洗完了澡,换上一套干净的长袖睡衣下楼来的尤蔷,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名高大的男人,正恶狠狠的瞪着她那只圆滚滚的可爱小猫,企图将它出他的脚上给甩下来,而那只小猫则是趴扯在男人的裤管,开心的喵叫着。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生气又狼狈的模样,一时间,她只顾着看他们对峙的模样,忘了自己下楼来的目的。 听到突然出现的轻笑声,奥良立即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看见她穿着单薄的衣物站在楼梯口,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说他弄好东西后,会替她送上去的吗? 她人才刚清醒,不好好在楼上待着休息,下来做什么?!万一又不小心发烧了,那该怎么办?! 该此!她的头发居然没擦干,她是还想再生病吗?!真是气死人了! 盯着她半湿的发,奥良突然有种想拿毛巾替她擦干头发的念头。 而尤蔷只是淡淡的笑着,她一面走向他,一面开口向他解释。 “我已经好多了。”洗过澡后,她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至少,脑袋不再昏昏沉沉的令人觉得难受,所以才想下楼来走走。 一整天闷在楼上,感觉不会比生病时来的舒服的! 她蹲下身,对着那只抓扯着他裤管不放的小猫轻声召唤,“小猫,来。” 小猫发现许久不见的女主人,一双大眼闪得晶亮,放开了奥良的裤管,兴匆匆的奔向尤蔷。 “喵……”高兴的跃上她的膝头,它撒娇的对着尤蔷蹭。 好几天没见到它心爱的主人,害它只能跟那个高高壮壮的凶男人玩,好无聊呢! 抱起圆滚滚的小白猫,尤蔷轻抚着它柔软的短毛,轻缓地步到他身旁。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看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她没有忘记上回他进厨房后所制造出来的成果有多可怕。 “不用了!”奥良只是一手将她推到角落边,不肯让她靠近炉子,“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只要待在旁边看就好了!” 她病都还没好,来厨房里凑什么热闹? 如果她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又不小心烧了她的厨房,那她大可放心,在这之前,他已经先问过那个叫什么p的女生,要怎么使用瓦斯炉了! 这回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把她的厨房给烧了的! 闻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摇着头开口解释:“我只是想帮忙……” 要一个从来不进厨房的男人做这些事情,他一定是很不习惯的,所以,她才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她可以帮得上忙…… 谁知,奥良听了不但不领情,反而扔下手里搅拌的汤匙,瓒起浓眉,转过身对着她,劈头就是一阵怒吼: “如果你真想帮忙,那么就给我该死的离厨房远一点,然后去把你那头该死的湿发给我擦干!” 那头碍眼的湿发在他眼前不断晃着,刺眼得令他觉得心烦,忍不住有种想抓住她肩膀,狠狠摇醒她的念头。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病才刚好,身体还虚弱得经不起风吹啊?!居然还顶着这么一头湿发就下楼来晃,她是嫌活得太长了是不是?! “我刚才在楼上已经吹过了……”对于他凶恶的口气,尤蔷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她柔声开口回答。 刚才在楼上,她已经将头发吹得半干了,剩下的,只是发尾几撮未干的头发,这应该不算是他口中所说的“湿发”吧? 为小猫倒了盘牛奶,她蹲下身,将牛奶放到地板上。 一见到牛奶的小猫,不再留恋女主人温暖的怀抱,自行跳下地板,来到盘子面前舔吮香甜的牛奶。 “吹过就不能再吹吗?吹风机用电也用不了多少,你没必要那么省!” 瞧她发尾还不断滴着水,这叫作“有吹过”吗?!骗鬼也不是这种骗法! 火大的,他脱下身上套着的衬衫,想也不想地就扔到她身上,口气凶恶的朝她命令道: “把头发擦干!”他就是讨厌看见她生病时半死不活的模样! 握住男人扔来的宽大衬衫,尤蔷有些怔住了。 他……拿他的衬衫,让她擦头发? 为什么? 其实,他大可赶她上楼吹头发,或是去浴室拿毛巾来给她擦头发的,为什么他…… “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快擦头发!” 见她一脸茫然的伫立在原地,奥良就有说不出的火气,索性抢过她拿在手里,却迟迟不肯动作的衬衫,一把扯过她,他粗鲁的拭上她的发。 妈的! 低咒一声,他瞪视着站在他面前,一脸茫然的娇小女人,说不出来的抑郁情绪在他胸口流窜。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替她担心那么多、烦恼那么多,也不晓得人家到底在乎不在乎?说到底,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为她心烦! 自从遇上她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极了,一点也不像从前的他!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搞得心烦意乱?! 烦啊!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待在她身边,照顾这个表面坚强,实际上却比玻璃还脆弱的女人! 一定是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擦拭的动作越来越粗鲁,奥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困埋在衬衫里,尤蔷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他用颇大的力道擦拭着她的发,莫名的,她只觉眼眶一阵湿热,心底有种暖暖的东西突地涌上她,烘得她一身温热…… 喃喃的,她只能低着头由唇间吐出一句话来!! “好痛……” “什么?”闻言,奥良停止了替她拭发的动作,皱着眉,他盯着眼前那个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的娇小女人,有瞬间的疑惑。 第十五章 她刚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 “你擦得我的头好痛……” 他粗鲁的拭发动作,扯得她的头发好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莫名的感动,好像……一直藏躲于角落的自己,终于被人发现…… 他让她……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滋味……还有,感觉不再孤独。 缓缓抬起头,她噙着一抹好美、好美的微笑,漆黑的眸瞳里,盈动着晶亮的泪光,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诱人不己。 刹那间,奥良被蛊惑了,那双噙着泪光的动人黑眸,漾着他的倒影,彷佛在召唤着他似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 柔嫩的脸颊还带着病愈的苍白,冲动的,他做了一件连他也无法相信的事…… 他吻了她! 当着正不断滚冒着热粥的锅子前,他无法克制的俯身吻住了她! 强硬的薄唇一触及她,随即碰撞出火热的高温,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他将她拉入怀里,转眼间,他已用最激狂的方式,火热的覆上了她的唇…… 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无法思考,在瞧见她那双噙泪的笑眸时,他就失去了控制,满脑子浮现的,只有吻她这个念头! 而尤蔷则是微诧的睁大眼,没多久,就缓缓闭上眼,沉醉在他火热的吻顺从的仰高了头,她让唇上传来的火热气息逐渐熨热了她。什么也不想,只感觉他温暖的怀抱和气味,在她的四周围绕。 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在喝完牛奶的小猫开始觉得无聊,发出撒娇的叫声,奥良整个人在瞬间震醒! 匆匆伸手推开她,他两眼跳动着红色的火焰,粗重的喘息弥漫在小小厨房中,他不敢置信的瞪视着她。 他做了什么?! 他……吻了她! “该死!”低咒了声,奥良背过身去,忿忿的动手耙过一头凌乱的黑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自己。 怎么会吻她?!还分辨不出心底那种今他既烦又扰的情绪为何,怎么会在瞧见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时,就克制不住地吻了她?! 该死!该死!该死!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一旁,将他懊恼、后悔表情看在眼里的尤蔷,只觉得心头莫名一痛。 她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是对于吻她的事情感到后悔,更正确来说,他根本认为这件事是应该发生的…… 因为她与他,充其量只是雇主与男佣的关系罢了,时间到了,他就会离开,而她则是留在这楝充满着她所有回忆的房子里,继续一个人生活…… 唇边的笑渐渐消失,她开始缩回壳里,回复她原本冷漠的伪装,只有这样,她才会不受伤,她才可以假装自己不在乎…… “你……”转过身,奥良才想开口想跟她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却在转身之际,瞥见她脸上冷漠的表情时,冷不防僵住。 他…… 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没来及得开口,女子冰冷的语调已由她唇边吐出,如同初遇时的冷淡。 她此时的表情今他觉得陌生,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陌生! “我会忘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将一切当成是个不小心发生的错误,你不用在意,更不需要懊恼,因为一切都只是不小心,对吧?” 她的话完全说出他心里所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亲耳听见她说出口时,他就是该死的觉得不舒服,一种像是被人排斥在外的厌恶感,如潮水般迅速地涌上他,冲涨得他彷佛要溺毙了! 蹙紧着眉,奥良深吸了口气,想平复胸口传来的那股异样郁气,却不知为什么,胸口越逼越紧,开始泛起他从未感受过的涩痛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很困难地,他才能由唇边硬挤出这句话来。 不可否认,当他吻了她后,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的确是后悔,但这后悔情绪,却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片混乱。 为什么会吻她?为什么他会想吻她?他不断地问着自己,却找不出一个答案,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心里那混乱的思绪。 该死!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管是什么,我都还是谢谢你,毕竟,如果没有你,或许我还是躺在那场大雨中,直到病死都没人发现……”无视于他脸上那难看的表情,尤蔷淡淡的说着,缓缓向他鞠了个躬。 轻声唤来小猫,她抱起它,黑眸缓慢抬起,对上他的。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从现在起,我应该可以不用麻烦你了。” 意思是,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再需要他的帮忙了。 “你……”蹙着眉,奥良还想再开口解释些什么。 伸出手,他想拉住她,却在她一个生疏的点头下,僵停住了动作。 眼睁睁的看着她转身走出厨房,步上二楼,他只觉得自己胸口那股抑郁的情绪,绷到最高点…… “该死!”转过身,他重重槌了流理台一拳,巨大的力道震得桌上的食谱及碗盘都跳了一下。 他两眼冒着愤怒的火光,浑身上下笼罩在一种强烈的怒气中。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但当他看见她离去时,脸上那种像面对陌生人般的冷漠表情时,他就是不高兴到极点! 怎么会变成这样?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根本就不想伤害她,但最后他还是让她误会了。 如果早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他就应该早点跟她解释清楚,不该让她误以为,对于吻她的这件事,他其实是后悔的…… 懊恼的耙过一头黑发,他瞪着炉子上那锅炖煮过头,已逐渐散发出焦味的白粥,恼怒的抿紧薄唇。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无论是粥还是解释,现在大概她都不会想要了吧? 将烧焦的白粥倒到流理台里,第一次,奥良有种想要狠狠痛扁自己一顿的念头…… 【第八章】 从那天起,他们就陷入了冷战。 早上,她做了早餐,将早餐放在桌上后,她却不见人影。 中午,她做了午餐,只是餐桌上,她却选择沉默,一句话都不肯说。晚上,只剩晚餐默默的放在餐桌上,而她,不知所踪…… 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每天,他就只能跟那只贪吃的小白猫四目相对。 真是他xx的该死蠢女人! 早餐店里,人声鼎沸,工读生忙着跑内跑外,忙碌的送着客人点的餐点。 突地,角落里摺着袋子的奥良,愤怒得捏爆了手里的袋子,制造出一道巨大惊爆声,吓得不少客人惊叫出声。 无视于众人惊吓的表情,他甩掉手里捏爆的塑胶袋,锐利的眼眸缓缓眯起,迳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那个女人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透明人吗!? 这一个多星期,他拼命的想找机会跟她解释,而她却一直想尽办法躲着他,就算见到了面,她连句话也不肯与他说,对待他的方式,比刚认识的陌生人还不如! 这算什么!故意当作他不存在吗? 就算是法官要判人死刑,也得先让人把话说情楚吧? 而她,却什么话也不说,完全回复到初认识时,那般冷漠的态度。 实在教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像现在,在这不过十坪左右的早餐店里,她还是装作没见到他,一个人默默的站在柜台后,调着那该死的松饼面糊! 越想越是火大,手里褶叠的塑胶袋又一个不小心捏爆在他手上,奥良铁青着脸,再度将爆成无用破袋的塑胶袋甩到地上。 妈的!她到底要他怎么做啊?不但不听解释,就连他几次低声下气的拐弯示好,她都视而不见。 她究竟还想要他怎么样?跪下来求她原谅吗? 真是shit极了! 随手在桌上抓了个塑胶袋,奥良粗暴的将它摺成四方形,与桌上其他摺好的袋子扔在一起,胸口里那股烦郁的闷气,从那一天开始,就闷的今他难受。 他搞不懂,她到底要与他冷战到什么时候?更弄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她这样的态度而觉得难受不已,但他知道的是,他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两人之间现在的状况! 奥良专注于自己烦乱的思绪当中,丝毫没有发现身后那挂着金鱼风钤的店门正被人缓缓推开,走进了一名皮肤黝黑、长相老实的男人。 “请问……”男人抱着一大束艳红的玫瑰,迟疑的在奥良背后伸手,似乎正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叫唤这个背对着他,粗鲁地摺叠着袋子的高大男人。 但还没来得及让他考虑,一直背对着他的奥良,已经听见了他进门的声音,转过头,火气十足的对着来人吼道: “做什么?” 鬼鬼祟祟的躲在他后面,他想干嘛?讨打吗? 他的心情不好,没事最好少来惹他! 被奥良凶狠的目光及口气给骇到,抱着花束的男人狠狠退了步,惊惧的瞠大眼。 “对……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帮我叫尤小姐出来一下?”他小心翼翼的盯着奥良道。 他不是故意吵他的,也不是故意站在他背后鬼鬼祟祟的,他只是有些事想找尤小姐罢了…… “尤、小、姐?” 一听到男人要找的是尤蔷,奥良忍不住眯了起眼,再度转回头,他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却有张老实过了头的男人脸庞,认出那是她时常去采购的蔬果店的老板。 好像是姓方吧? “你找她做什么?”是的,没错!这家伙姓方,记得第一次陪同她去采购时,这家伙就老是跟在她身边打转…… 第十六章 他来找她做什么?! 越看越不爽眼前这个抱着花的男人,奥良一脸防备的瞪着那个在听了他问话后,突然脸红的男人,没有忘记这个男人对她有意思! 而方老板则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吞吞吐吐的开口: “其实……呵,也没有什么事啦!我……只是有些话要跟她说” “既然没事,那就不必说了!她很忙,没空理你!”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奥良倏地站起高大的身躯,一掌推开早餐店的大门,朝他丢了个狠冽的眼神,凶狠的道:“还不快走!” 他就是不爽看见他来到她的地方、就是不爽看到他和她谈天说话、就是不爽让他见到她,怎样? 远有他手中的那束花,让他看了只觉得碍眼的想丢到地上踏! 不仅自己现在心里那股又酸又妒的感觉是什么,那种浓烈的酸意在他胸口里翻滚、他想赶人的念头不禁越来越深! “我……”方老板只能愕然的看着自己在他的推挤下,一步一步被人送出早餐店门。 “方老板?”突然,一声轻柔的女音由他们身后传来,及时阻止了他被人赶走的命运。 系着橘红色的头巾,尤蔷由角落送餐的客人桌边,发现了他们一推一阻的身影,有礼的朝客人一点头后,她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你来找我吗?”是跟他订的蔬果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货运赶不及由花莲送来她要的芋薯…… “我……我有话跟你说!”见机不可失,这回,方老板顾不得奥良狠冽的目光,连忙放声朝她叫道。 他……他不想连话都没说,就被人莫名赶出去啊! 看着他惊慌的表情,尤蔷不禁微微一笑,露出奥良许久不曾见到的动人微笑来。 “好,我们到那里谈。”她往里头一桌空桌指去,率先转身往店内步去,从头到尾都未曾正视过奥良一眼。 这让奥良胸口勉强才压下的酸意又冒了出来。 为什么她能用笑脸面对那个该死姓方的家伙,就是不肯对他笑一下? 看着方老板在她的带领下走到角落里那桌去,他的心就是一阵莫名的不爽。 那个该死姓方的家伙,干嘛笑得那么开心?他以为他这样,他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把他跟他那束碍眼的花给赶出去! 眼角往右方瞥过,一名男工读生吹着口哨,端着两杯刚煮好的热奶茶,缓缓走过奥良身边,他微一眯眼,伸手抢走男工读生手上正准备端给客人的奶茶,迳自往他们落坐的位置前进。 “喂!喂!”无辜的工读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奶茶被人夺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端着盛着两杯热饮的盘子,奥良一脸难看的走向他们,在方老板还没开口说话时,将两杯奶茶重重的放到桌上,毫不留情的溅了他一身。 “热奶茶!”他冷笑的对着方老板道,还不忘在他因被烫着而跳起身时,好心的提醒他一句,“抱歉,忘了告诉你,这饮料很烫,‘请’慢用!” 他这样的举动,使得尤蔷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接下来,只见她取出纸巾,起身递给正不断努力拍拭着衣服上茶溃的方老板。 “用这个擦吧。”她完全无视于奥良的存在,迳自对着正慌乱无措的方老板浅浅一笑。 “哦……哦,谢谢……”正当方老板红着脸,伸手想要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时,一阵旋风扫来,他手里的纸巾已消失无踪。 “不需要吧?弄湿的地方自己会干。”奥良将纸巾捏在手里,眯眼转头瞪向那个一脸错愕的男人,“你说是吧?方、老、板。” 闻言,方老板只是尴尬的哈哈笑了几声,拍净自己衣服上的水渍后,再度坐回座位。 正当他以为奥良在送完饮料后,会马上离去时,奥良突然勾起唇角冷笑,拉开他们之间的一张座椅,也没问过他们的意见,迳自大大方方的坐下。 “有什么事情说吧?我跟尤小姐会一同听你说的。”故意装出亲切的口吻,他恶意的扬起微笑。 “这……”方老板突然愣住了。 他……他是来告白的啊!他待在这里,要他怎么跟她开口呢? 似乎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尤蔷抿抿红唇,这才转头对着那个不请自来,打乱他们谈话的男人开口。 “你没有事要做了吗?”这是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她对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要赶他离开。 一想到这儿,奥良的心情不禁更加冷沉了些。 他刻意对她扬起一抹诱人的微笑,微眯的黑眸里却是不见半点笑意。 “我想,方老板要说的话应该不会太久,所以我可以等听完他的话后,再去做那些工作。”他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人独处,怎样? 她以为这个姓方的家伙想跟她说什么?! 拿着束俗到要死的玫瑰花,跑到她的店里要求跟她单独谈话,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个对她没安好心眼的家伙,他偏不让他如意!怎样? “我们想两个人单独说话。”意思是,她不希望他的存在,打扰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尤蔷姣美的脸蛋上是一片淡漠。 奥良深吸了口气,感觉胸膛里那股好不容易才稍微止住的火气又在躁动。 “我的存在不会妨碍你们的对话。” 他握紧拳头,拼命告诉自己别因她的话而动气,她只是还在生他的气罢了,所以才会用那样的态度对他。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再也无法忍受。 “基本上,我希望你立刻离开。”她的话,就像根锐利的刺,狠狠刺进他的胸膛,呼吸像被什么哽住,郁痛难忍! 终于,他发火了!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扬在唇边的浅笑无声息的敛去,奥良俊美的脸庞缓缓布上阴沉。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他受够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冷漠、她的视而不见,他完完全全的受够了! 他承认,会那样伤她是他的错,但他也尽他所能的想要弥补她、讨好她,他不懂,她究竟还要他怎么做。 她一定……要用那种令人厌恶的冷漠态度对他吗?! 尤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默默的坐在她的位置里,低敛着眼,一句话也没说。 “我要你说话!”见她始终没有回答他,奥良忍不住愤怒的重重槌了桌面一下。 怒火在他体内狂烧,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心底那高昂的愤怒。 他要她亲口告诉他,她究竟想要他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奥良以为她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尤蔷,终于有了反应。 慢慢地,她抬头正视着他,紧抿的红唇,轻柔却冷淡的开了口: “我并没有要你怎么做……”她是这样对着他说的,“我也不想要你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不要打扰我的世界、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只想要自己一个人……” 从来,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怎么独自面对寂寞,她不需要他,更不需要他偶尔可怜的施舍,她可以自己过的很好,过的……比所有人都好! 因为,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的,也没有谁能永远待在一个人身边的,这点,她比谁都还要清楚,她比谁……都体验的深刻! “原来……这就是你心里所想的?这就是你想说的?”嘲讽的勾起薄唇,奥良冷冷的盯着她道:“你希望我能立刻离开这里?”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存在会让她这么的讨厌,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原来是种“打扰”?! 原来,他对她,竟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低着头,尤蔷一句话也不愿说,只是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逐渐蔓延…… 然而,正当他们僵持在这种阴冷的沉默中,突然,早餐店的大门被人推开,一群由一个矮胖秃头老人领头的黑西装高大男人们冲了进来,在客人的惊呼声中,伸长脖子,焦急慌张的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而当矮胖秃头老人瞥见坐在角落里的奥良时,他兴奋极了。 眼一亮,他短手一挥,一群身穿黑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们,纷纷冲向奥良倏的位置。 “副总裁!”宛如杀猪似的难听叫声,惊喜的在奥良身后响起,“我总算找到你了!” 弯着腰,矮胖老人搓着手,流着冷汗,小心翼翼的对着奥良道: “是我们粗心大意,是我们愚蠢白痴,所以没在机场接到副总裁,你不知道当我们知道你不见了时,我们的心里有多着急,派出了公司里所有守卫组人员,大街小巷的到处寻找你呢!而总裁大人和行政副总裁知道你不见的消息,也派了耿律师来到台湾,现在他正在分公司里等你呢!” 要不是守卫组的人员意外的在一家小诊所打听到他的消息,恐怕他们到现在还找不到他呢! 要知道,他失踪的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几乎快被身在美国的总裁大人给急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他,只怕他们一群人,都得集体到淡水河去自杀。 “副总裁,请你快跟我们回去吧!两位奥良先生正在公司里等着你的消息,还有耿律师,也等着要见你呢!” 似乎没瞧见奥良脸上阴冷的表情,矮胖秃头老人还在一旁迳自说个不停,早餐店里,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看着他们,似乎正等着奥良的回答。 而奥良只是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原位。 他紧紧盯着尤蔷,丝毫不管身后的老人如何焦急的叫喊,一心一意等待着她回答。 第十七章 “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你就这么希望我能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她的身边,永远别再打扰她?奥良抱着胸冷笑着,执意要听见她的答案。 “副总裁……”矮胖老人慌乱的叫唤声,只换来奥良冷冷的一眼。 “滚开!”他吵死了! 尤蔷感觉扶着杯缘的手指在颤抖,她缩回了手,将它藏到桌下,仰起头,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倒过脸望着他。 “你的家人派人来接你了!”他应该……要离开了。 冷淡的口吻、冷漠的表情,将奥良胸口里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愤怒,逼到最高点! 他倏地站起身,座持因这突然的动作而向后倾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时间,早餐店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不敢发出声音。 “很好!这就是你的答案……”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说的那么简单、轻松,彷佛他什么都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低声下气、他的拐弯示好,简直就像个傻瓜! 他终于明白了! “真是谢谢尤小姐了,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你的‘希望,……我也一定会努力达成!”冷冷的,他由弯起的薄唇吐出这些话来。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会再打扰她! 因为这是她的希望,不是吗? 最后看了她一眼,奥良冷着脸,率先转身走开。 “走!” 他冷唤了声,身后那群身穿黑西装的男人们,立即跟在他的身后离开,包括方才那名领头说话的矮胖老人,也在对她尴尬的微微点头后,一同离开了她的早餐店。 客人逐渐恢复了谈话,工读生也由呆愣中回神,开始为客人们送着餐点,而一旁始终观看着事情发展的方老板,在脱下头上戴着的棒球帽后,忧心的朝她缓缓开口: “这样好吗?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想赶他走吧?”他甚至看出,在她看似平静无波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不管如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回到他的世界,她继续 过她的生,活,恢复到只有她独自一个人的世界…… 轻抚着已失去温度的杯子,尤蔷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做是最好的,这样做,她才可以不再受伤、她才可以假装自己还是坚强的。 但为什么当他转身走开时,她的心会那么痛…… 那么的……令她想掉泪…… 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缓缓泛上她的心房,在她有着浅浅裂痕的心口,开始,无声的流动…… 【第九章】 “滚!全给我滚出去!一群没用的死者头,只会混吃等死,占着位置死领钱,全给我滚去太平洋死一死!” 一声巨大怒吼声由雕刻华丽的朱红色双门中传出,伴随着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样乱的步伐,和老人们身后几名抱着资料的助理,一同被人轰出这位于三十二层奥良集团分部的顶楼办公室中。 而耿介嶙只是轻笑,看着办公室中那如同狂狮般,暴躁的摔着公文的高大男人,忍不住开口嘲弄道: “大概是我太久没见你了吧,我怎么觉得你的脾气好像在这短短一个多月里,又向上升了几级?”火爆的程度足以媲美见人就吼的喷火龙! “给我闭上你的嘴!”办公桌后的男人!!奥良,只是阴沉的扫了他一眼,将手里文件随便往桌上一摔,转过身,就迳自坐入办公桌后的黑色真皮座椅。 翻开桌上摆满的文件,他冷着脸开口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记得还有好几件有关产权转移问题的案子,正等着他去处理,他这个时候跑来他这里,不会只是单纯的来关心他的脾气问题吧! 而对于他冷酷的态度,耿介嶙只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晃甩着手上的文件夹,他大步的跨进这在近日来,已被人视为“危险禁区”的顶楼办公室。 “别这么容易发火嘛!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了啊!” 没有经过男人的同意,他迳自来到豪华办公室中,那用来待客的白色真皮沙发旁坐下,懒懒的开口: “自从你由那家小早餐店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见人就咬,现在整个公司里,几乎都没有人敢接近你呢!” 就只剩下他这个认识他许多年的好友兼律师,还愿意容忍他如狂狮般的火爆脾气接近他呢!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的想法吗?那群混吃等死的家伙,没让我一个个的由这三十二楼丢下去,就该偷笑了,我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的态度是不是会吓坏他们?” 帐目上的一堆赤字,已经足以让他将他们一个个吊起来,丢到海里去了,他们该庆幸的是,他还没动了砍人的念头,否则,他们的下场绝不会只是让他轰出办公室而已! 阴沉着脸,奥良缓缓眯起黑眸,办公桌上那闪烁的电脑萤幕,将他的脸衬照的忽明忽暗。 他握起拳头,薄唇扬起一抹残冷的微笑。 “是不需要在乎他们的想法,不过,身为朋友的我,应该有关心你脾气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暴躁的权利吧?毕竟,我可是与你相交十多年的好友呢!” 推了推金边眼镜,耿介嶙的眸子迅速闪过一丝精光,薄唇噙着的浅笑,温和得可以。 “听高经理说,那天接你回来时,你似乎正与救了你的早餐店老板娘吵架?” 这个消息太过稀奇,他本来以为,他这辈子不会与任何一个女人有交集呢! “这不关你的事!”听见他提起那个将他赶离她世界的女人,奥良就忍不住沉下了脸。 但脑子却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名该死女人的影像,勉强才平复下来的激动心情,又重新在胸口点燃火苗。 忆起那天她对他说的那句“离开”,他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她要他离开!她要他别打扰她!这些话由她口中说出,竟刺耳得可以,而他,居然也会被她说的那些诸所刺伤…… 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的关心、他难得的好心,全被人当成了麻烦! 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打扰到她生活的过路人,一个她从路边救回家的陌生人! 一想到,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不该管她的!不该理她的!但偏偏,他就是该死的放不下地;偏偏,他就是该死的想待在她身边, 回来后的这几天,他满脑子想的也都是她! 一旁的耿介嶙在发现他忽明忽暗的表情时,突然轻轻笑了。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她可是第一个能让你纡等降贵留在那间早餐店里工作的女人呢!”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很难相信、接受呢!一向狂妄骄傲的奥良集团接班人,居然肯放下高傲的身段,当起那个娇小女人的男佣,这叫他怎能不好奇? “你究竟想说什么?”冷冷的,奥良眯起眼,阴郁的俊脸布满冷冽,锐利的视线直射向眼前那坐在沙发里,正享受着桌上茶点的男人。 废话一堆,他到底想跟他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有人会肯为了这样一个长相既不怎么样,个性又倔强骄傲的女人,舍弃回来的大好机会,甘愿留在她店里当男佣呢?”微笑越扬越高,盯着那办公桌后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耿介嶙缓缓弹弹手指上的一张照片。 当他知道他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而放弃回来的机会时,他心里讶异极了,还以为他是绝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动心的,没想到,这个如狂狮般的火爆男人,也在爱情面前,俯首称臣了啊! “不准在我面前批评她!”听见他用那种鄙夷、不屑的口吻谈起她时,奥良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股强烈的激愤。 他蓦地拍桌站起,不愿听见旁人在他面前谈论她的是非。 没有人比他清楚,她的骄傲与倔强,全是为了保护自己,事实上,她比谁都脆弱,容易受伤! “不准?啧啧!好奇怪的字眼啊!如果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人家,所以才不准我批评她呢!” 挑高着眉,耿介嶙边摇头,边发出喷声,“还是……这只是你因为感谢她的收留与照顾,所以才勉强做做样子,在嘴巴上讲几句不准,来报答她啊?” 刻意曲解他的意思,他企图激恼那个看不清自己心意的傲慢男人,正视他对对方的感情。 果然,在他说完不过几秒的时间后,那名站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已倏地冲到他面前,撤起他的衣领,狠狠朝他吼道: “放你妈的狗屁!我才不是因为感谢,所以不准你说她,我是因为……因为……”蓦地语窒,奥良紧皱着眉,说不出理由。 “因为什么啊?”被揪住衣领的耿介嶙,一脸嬉笑的斜娣着他,对于自己有可能面临挨揍的命运,相当不以为意。 拍拍揪住自己衣领的大掌,地推了推的眼镜,然后噙着微笑开口:“我看,还是让我来帮你说吧!因为你喜欢上她,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她,所以才不准我说她的坏话,对吧?” 一针见血!他狠狠踏上他不愿面对的事实,踩的地胸口一阵闷痛,粗喘着气,他用力推开了他。 是的,他喜欢她!在他心里老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在她第一次对着他笑的时候、在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时,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是他不愿承认,一向狂妄自傲的他,会臣服在她的脚下! 然而,当她拒绝他进入她的生活时,当她不愿他再打扰她的世界时,他就像被愤怒蒙蔽似的,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错觉,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在乎她!他一点都不想念她! 第十八章 但只有他自己最晓得,其实他在乎得要死,他想念得发狂! 在回来的这段日子里,每天,他都希望她会出现在他面前,她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他面前出现,不间断的思念,已经快要逼疯了他! 但她却说不需要他!她说,她不要他再打扰她…… 仿若心被揪扯般,隐隐作痛着,奥良粗喘着气,郁愤的神色染上他的眼,灰暗了他的眸。 “承认吧,你喜欢她,对吧?”整理好被揪乱的衣领,耿介嶙了然的走近他,动手轻拍他绷紧的肩背。 早就看出他近日来的火爆、失常,全是为了那个娇小的早餐店老板娘,才故意用这种办法激出他的真心。 “那又怎样,她……说她不需要我,她要我别打扰她……”奥良由干涩的喉间吐出这句,没有忘记当他听见她说这些话时,心里有多受伤。 她冷淡的口吻和表情,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一个她不在乎的陌生人! “如果不需要你,如果要你别打扰她,为什么她的店在你离开后,就再也不营业了?每天晚上,她店里的铁门为什么不到最后一刻,就不关上?” 将派人观察所拍的照片,全数交到他手里,耿介嶙看着他微愕的神情,忍不住摇头。 如果不喜欢他,那个女人会这样做吗?默默的开着铁门,等着他回去? “你自己决定吧!决定你是不是要回去找她,不过,我告诉你,错过这次机会,你也许就没有下次了。”因为听说她已经准备离开,要到纽西兰定居了。 他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耿介嶙便摆摆手离开,留下奥良独自一个人,呆怔的凝视着手里的照片…… 清晨四点,天才蒙蒙亮,身穿驼色皮衣的高大男人,由屋外的排水管一步一步往上爬,来到二楼的小阳台前。 他撇唇,轻松的撑手翻过栏杆,在平安落地后,无声的来到那扇半开敞的落地窗前。 大掌轻轻推开,高大的身躯潜入那间布满他熟悉的女性香味的房间。 房间里,有张白色的柔软大床,薄被中缩躲着的小小人影,在睡梦中,因窗外吹进的寒风而忍不住徽微颤抖。 皱着眉,男人间黑的眼眸里映着那娇小的身影,走近床边,他无声的坐在床沿,温热的大掌轻柔的抚上她微凉的粉颊,驱走她的寒冷。 还是那样不爱惜自己! 脱下身上的皮衣外套,男人跟着躺上那张大床,伸手由身后将她揽进坏里,胸膛里那一直有着缺块的角落,终于被填满。 满足的扬起薄唇,男人忍不住用下颚摩蹭着女人的发,却不小心惊醒了她。 “谁?!” 感觉有人突然由身后抱住她,尤蔷几乎是立即惊醒。 她急转过头,想看清楚究竟是谁闯进她的房子,又趁她在熟睡时抱着她。 然而,在她转头瞧清来人的模样时,她征住了! 男人熟悉的酷俊面容上,有着种不赞同的表情,而抱住她的大掌并未因她惊吓的挣扎而放开。 “除了我,还会有谁?!你以为我会让那个姓方的家伙,抱着你不放吗?!” 他要是敢这么做,他就亲手扭断他的手,打烂他的脸,让他以后再也没法子出去见人! “你怎么……” 见到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尤蔷不禁愣住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她以为…… 在她那样对他之后,他不可能再回来的…… “我有话想跟你说……”撇着唇,奥良将她抬起的小脸,压回自己的胸膛里,让她重新躺回他的怀里,聆听着他别扭的告白,“我很想你!” 他似告白的轻语,让尤蔷平静的心忍不住跳动了下。 “回去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的脑子里,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我睡觉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你!”抿着唇,他将下颚轻靠在她的发顶上,闭起眼,贪婪的深吸了口气她发间的香味。 “这几天,我的脾气变得很暴躁,我对每一个接近我的人吼,每当他们靠近我时,我就会忍不住的赶走他们,终于,我受不了,所以我来找你,因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深吸了口气,紧闭起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 “我认输了!尤蔷,我喜欢你!我承认,我不能没有你,我就是该死的想待在你身边,就算你讨厌我,想像上次一样赶我走,我还是该死的想要留在你身边!” 他不要再离开她了! 他的话,让尤蔷瞬间红了眼,仿佛触动了什么,她的眼在发酸,湿气在眼眶里不断蔓延。 咬着唇,她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 “或许你不相信,就连我也不相信,我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老爱伪装坚强的女人,但莫名的,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紧拥住她,他缓缓闭上眼,在她耳边恨恨的低吼道:“我甚至决定,就算你还是讨厌我、不需要我、要赶我走,我还是要赖在你身边,因为我知道,其实你并不是不在乎我,否则你就不会每天开着铁门直到深夜,只为了等我,是吧?” 她的心里一定也有着他的存在,一定也像他一样,对他有着感觉的…… 一直沉默倾听着他倾诉的尤蔷,终于靠在他怀里,湿着眼开了口。 “其实,我一直都睡不着……” 她的声音很细小,轻偎在他的怀里,他几乎听不清楚她说的话。 “从你离开后,我就一直睡不着……” 她喃喃念着:“我很害怕,因为从来没有人肯留在我的身边陪我,每当越习惯你的存在,我就越害怕会失去,那种失去的痛苦,在我小时候,就已经深刻的体验过。心被撕裂的疼痛,我比谁都还要懂得,所以我不想再尝、所以我装作不在乎……”眼泪溃堤,无法抑制的哀伤,开始找到缺口流泄…… “其实,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很害怕孤单,但是当你只有自己一个人时,你就必须习惯那种孤单,努力的告诉自己没事,可是心里的恐惧却在深夜时会悄悄占领你,你会开始害怕爱上一个人,你会开始害怕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只因为你怕哪一天,他又会与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消失不见……” 泪水,滑落她的双颊,那是她隐藏在心底说不出的担忧,原以为一辈子不会对人顿诉,没想到她也会有说出口的一天。 “我也许永远不会说爱你,这样你也不在乎吗?”在她伤口未平复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付出她全部的心,这样他也要吗? 皱起眉,奥良略为推开她,瞪着她。 “永远不说爱我?女人,你以为我的耐心有多强?最多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很爱我、你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他才懒得理她那该死的害不害怕咧! 被他那种霸道狂妄的口吻给逗笑,尤蔷忍不住含捩轻笑出声。 他还是一样狂妄得叫人讨厌!不过……却让她感觉好温馨呢! 好像有种玩躲猫猫终于被人找到的感觉,一直躲在角落的自己,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被人给找着了! 他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她仿佛得到解脱,再也不需要害怕那在深夜会悄悄来袭的恶梦! 她仰头,主动吻上他,甜蜜的唇瓣带着笑,柔柔的贴靠上他。 他低吼一 声,有些粗鲁的握住她的臂膀,推开她。 “别引诱我!”他不想现在要了她!他要等到一年后,听见她说爱他的时候,再在他的房子里、他的房间里,激 情缠绵的要了她! 轻轻笑着,尤蔷仰高头,温柔的凝望着他。 “我想引诱你……只有这样,你才会属于我,不会离开我……” 她说不出爱,但她顾意付出她的身,成为他的女人…… “该死!” 低吼一 声,他粗鲁的扑上她。 褪去了自己的驼色外套,他再也抵抗不了她的诱惑,火热的反吻上她,让彼此陷入她那张雪白的大床里…… 火热的唇舌猛烈攻占着她的城池,一寸一寸地、一点一点地,尽情的放纵自己吻去她娇软的嘤咛,恣意的品尝她的甜美。 将她压进柔软的床铺中,奥良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吻我……” 环抱着他的项颈,尤蔷对他浅笑道。 “等会儿,如果你后悔的话,我不会管你的……” 粗糙的大手解开她的睡衣前襟,奥良大胆的探拥着她雪白柔滑的肌肤。 警告似乎不被她放在眼里,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又换来他一声粗重的喘息。 快速的褪去彼此的衣物,他低头亲吻着她雪白的项颈,缓缓顺沿而下,吻上她粉色的蓓蕾。 她热烈的喘息着,淡淡的粉红色,逐渐染上她的身。 “你……” 弓起身子,她忍不住呻 吟出声。 在神志陷入情欲之间,她感觉他缓缓推开她的腿,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挺起腰,缓缓进入她! 被撕裂的疼痛今她忍不住皱起眉来,但接下来的,是他所带来的激狂快 感,迅速涌上她的身心。 “啊……” 攀着他,她随着他狂野的抽送,而呻喊出声。 奥良拥起她,让她贴上他的胸膛,让她能听见他为她激 情跳动的心。 我在你身边……” 紧抱着她,他低喃地说着,没有瞧见她在听见他说出这句话时,眼里闪烁的泪光。 安心的偎入他怀里,尤蔷噙着泪笑了。也许不用一年的时间啊!她可以很快、很快就跟他说!! 她爱他…… 窗外,天已经亮了,黑暗过去,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灿烂的光明……有他的幸福未来。 尾声 【尾声】 早晨,男人围着可笑的金鱼围裙,拉开早餐店的铁门。 拿着扫把,他走出挂着风铃的店门,却在瞧见门外站着的两名男人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股难堪的红潮,爬上他僵硬的脸庞,却也换来两名男人噙在唇边的可疑微笑。 “真没想到,我那一向狂妄、骄傲的弟弟,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啊!” 轻抚着下巴,其中一名身穿黑色合身西装的男人,缓缓开口嘲弄。 他的长相俊美,五官深邃得如同刀刻,教人一眼就忍不住迷上他那佣懒又邪恶的气息,但唇边那抹饱含讽意的微笑,却破坏了他那张迷人的脸庞。 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担心所以来台湾想瞧瞧他的情况,却意外看见这样的一幕! 他一向火爆高傲如狂狮的弟弟,竟穿着围裙、拿着扫把,在这家小店里扫地? 呵……真是好笑啊! 握着扫把的男人铁青着脸,咬牙不语。 而另一名蓄着长发的男人,只是冷冷嗤哼一声,斜睨看他一眼。 “哼,可笑!”说完,他迳自转身离去,似乎对于男人穿着围裙、拿着扫把的模样,相当不屑。 为了个女人,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不但丢了奥良的脸,更是丢了男人的颜面! “真是精采啊!哈哈哈……”黑西装男人狂笑着,拍着手,跟在长发男人后离去,留下气得浑身颤抖,却又难堪到极点的男人。 “少罗嗦!”气得朝着两名男人的背影大吼,他将手里的扫把往他们扔去,“你们最好别让我逮到跟女人在一起,否则我一定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你们!” 狂吼声在早晨的安宁社区里实在突兀,但二楼站在窗边的女人,却只是微微轻笑,凝视着男人怒吼的身影,在唇边缓缓绽开一抹幸福的笑容……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