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楔子 【楔子】 白云庵 在白云庵后的妙云美景中,柳柔与沐圣心信步在庵后观景,身后不远处,跟着禁军统领陈鹏飞及他的一干部下。 陈鹏飞表面上虽然十分轻松,但心里却全面戒备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要知道,前面这两位,一位是当今皇后,一位是云王妃,若出了什么差错,就算皇上开恩,爱妻若命的云王爷也不会饶过他。 白云庵中遍植桂树,正值九月,桂子飘香之时。一阵风过,桂花随风起舞。柳柔抬起袖子闻了一下,笑着说:“有人有云,‘弄花香满衣’,今天看来果然不错。”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往前走,突然旁边的草丛一阵簌簌响,窜出一个白色的小东西,紧接着,一个小身影便扑倒在道上。 “什么人?” 众侍卫赶紧围到二人身边,陈统领拔剑问道。 这可是葭儿的心肝宝贝,李蒹抱紧怀中的小白兔,有些狼狈地站起来。众人才发觉这只是个小女孩。 她约莫只有十岁左右,绿衣绿裙,眉目如画。面对这种阵势,却无一丝慌乱之色,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地望着众人,有着不尽的灵气在其中。 “陈统领,只是个小孩罢了,别吓着她。”柳柔挥手让他们退下。 李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夫人,一位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一位道不尽的清丽出尘,若书中自有颜如玉,也不过如此了。 “小妹妹。” 沐圣心走近她,以为这小女娃被吓到了。 “李蒹参见两位夫人,方才多有冒犯,请夫人见谅。” 李蒹落落大方地向沐圣心与柳柔行礼,言语之间不似一般无知孩童所说的童稚。 “不必多礼。” 柳柔看向沐圣心,一起上前将李蒹扶起,心里想,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如此有礼貌! 圣心与她想的一样,并开口将疑问问了出来。 “你父亲是什么人?” “我父亲是李大学士。” 李蒹回答,怀中的小白兔突然挣扎起来,她低头,看见小白兔腿上渗出些血迹,可能是刚才碰伤了。 “夫人,李蒹有事告退。” “你去吧!” 李蒹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柳柔与沐圣心讶异的目光。 待到她的身影从小径上消失,沐圣心才开口。 “听说,李大学士家有个女神童,五岁能作文章,六岁通诗赋,喜读诸子百家,甚至于《孙子兵法》亦倒背如流。” “小小年纪即能这样,实在难得。你看她与漠儿怎么样?” 龙漠是柳柔的儿子,也是当今太子,人如其名,性格冷淡,甚至于亲生娘亲也没有几句话说,常让柳柔又爱又恨。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订亲,不妥吧!” 虽然也挺喜欢刚才的女娃,但沐圣心希望孩子能自觅所爱。 “不。”柳柔摇头,她们都是过来人,知道感情需要顺其自然。“我的意思是……” 数天后 皇帝下诏,命李大学士之女李蒹入官为太子伴读。 那一年,李蒹十岁,龙漠十三岁。 第一章 【第一章】 “嘻嘻……” 御花园中,正是一片婚闹的景象,公主龙意平正与几个富女在空地上踢球。十六岁的意平十分好动,也正是贪玩年纪,是皇帝的掌上明珠。 “慢着。 意平突然停了下来,花廊那一边走过来的不正是李蒹吗?她脑筋一转,一个“好主意”就马上浮上心头。 她撇下那几个兴致正高的宫女,快步向前跑去。 “李传书,等等。” 李蒹闻声回头,五年的光阴,使她成长为一个亭亭少女,犹如出水芙蓉,含苞欲放。 “李蒹参见公主。” 李蒹弯腰行礼,手中厚厚的一叠书让她明显吃重。 “你要去哪?” 意平开口,否则以李蒹的性子,决不会主动开口说话,就跟皇兄一模一样。奇怪,她与龙漠是亲兄妹,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反之李蒹却更与皇兄相像。 “东宫。” “这么说,这些书是拿给皇兄的了。” “是的。 “皇兄真是的,不会派别人去吗,这么重的书也不怕压坏你。” 意平打抱不平,真搞不懂皇兄,老是派李蒹做一些吃力的事。 “公主,这不怪殿下,这几本书都在国库之中,派别人去拿怕找不到这几本书,所以……” 李蒹慌忙解释。 “李蒹,别为他解释了,不如,你就来本公主身边吧。” 意平不怀好意地开口,她一向喜欢看美人,若李蒹在她身边,那就好了,但奇怪的是,一向宠她、对她千依百顺的母后就不答应此事。 “公主……” 李蒹直觉地摇头。意平溃败地低头,真不知那冰一样的皇兄,怎么会有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李侍书,回来了。” 书房前,正站着太子龙漠的四侍卫何车、向南、肖石、遗北。 “嗯。” 李蒹柔柔一笑,算是答应。 “东西很重,我帮你拿进去吧!” 一向活泼的向南开口,他们与李蒹关系很好,就像兄妹一样。 “好呀。” 将书交给向南,李蒹举手轻拭薄汗,两人一起进房。 “殿下。 将书放在案头,向南向李蒹作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便匆匆退下。 龙漠缓缓转身,俊美的面容一点表情也没有,仍吸引了李蒹全部的目光。 “我叫你拿个书,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话中有微微的火药味。 “殿下恕罪,我在路上碰见公主,所以耽搁了。” “意平?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 “说。” “公主说,让我到她身边去。” “她下次再跟你这样说,马上拒绝她。” 龙漠霸气地说,他是太子,他自以为李蒹一切要听他的安排,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 “是。” 月,渐渐高挂,浓浓的夜幕垂于天地之间,一切都静了。 宽大的书房中,龙漠在案前批奏文,李蒹则在看书,一切都很静,只有灯芯偶尔的爆裂声。 一阵冷风从窗榻刮过,李蒹起身取下披风,走到龙漠身后为他披上,龙漠一向不喜有人在身旁,她是例外的。 回到位子,拿起书本,心神却开始不定。葭儿不知怎么样了,奶妈传话进来说她发烧了,也不知好了没有。她轻轻柳眉,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孰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龙漠眼中,见她叹气,他有一股冲动要为她抚平所有的忧愁。 “怎么了?” 李蒹抬头,见龙漠黑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没事。” 龙漠别过头。夜,不那么平静了。 “李传书,你怎么了。” 一大早起来,何车就看见李蒹对着荷地发愣,眉间有移不开的轻愁。 “没什么。” 李蒹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公事,也不想让朋友担心。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帮你。” “嗯。” 李蒹抬头向何车笑了笑,四侍卫入宫比她早一年,都非常照顾她,就像哥哥一样。 “小心。” 李蒹跌到地上的湿泥,差点滑倒,何车赶紧扶住她,但在龙漠眼中却成了一个暧昧的场面。 “你们在做什么?” “殿下,李待书差点滑倒,属下只是扶住她而已。” 四传卫比龙漠年长,他与李蒹的情愫也看在眼里,只是不点破,任其发展罢了。 “那还不把你的手放开。” 龙漠很不满意那双放在李蒹身上的手,他的眼睛快冒火了。 “是。” 何车放开手,李蒹一时失去着力点,又差点滑倒,只是这回,她的腰间多了一双温热的大手。 “站都站不稳?” 龙漠的火气,却在感觉到手中柔软的触息后消失了。好柔软!真想一辈子不放,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软玉温香在怀,龙漠不由起了反应。 “殿下,属下告退。” 何车含笑离开,怕两个人没有发觉。一向冷漠的殿下,遇到李侍书才会变得有人性!这也算一件好事吧! “殿下!” 李蒹的粉脸已飞上一抹红晕,龙漠的手掌,在她腰间传递着阵阵热力。 龙漠有点不自然地放开手,俊美的脸上有一丝狼狈。天呀,他刚才怎么会这样想!他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去。 “蒹儿!” “蒹儿。” 叫了好几声,李蒹才回过神来,看见龙漠正不悦地看着她,他一向不喜欢她在想着别人。 “殿下。” “你怎么了?” 本来已是很想置之不理,但实在看不过李蒹的心不在焉,龙漠忍不住开口。 “葭儿发烧了,我只是有点担心罢了。” 葭儿,又是葭儿,龙漠觉得有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他希望蒹儿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她的宝贝妹妹却总是与他作对。 “你回去吧!” 龙漠开口。反正李蒹一向住在宫中,只有每月放假一次,就算提早放月假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太好了,谢谢。” 李蒹的笑容如春花绽放,照亮了他的心。欣喜之下,李蒹上前拥抱了他一下,马上发觉自己的越矩,有些尴尬地退开,却看到龙漠得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他一向不喜人接近的,不是吗?龙漠将这解释为自己一时的失察,转身走开。李蒹站在原处,痴痴的目光中映照出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从何日起,目光开始搜索着他的身影,虽然心里明了这是一份无望的缘,却忘情地投入。 每每面对他俊美而冷漠的面容,她感到的不是敬畏,而是淡淡的心疼。从小的教育要他承担起一个储君的责任,从小见到的人都出于身份而遵从他,从而使他在人群面前筑起道湾墙,天性的冷漠成了最有利的屏障。 偏偏,这成了她的痴恋,这一份无望的情缘,会有回报吗? “喝。” 马车在车夫的喝声中停下,到家了,李蒹缓步下车。爹爹为官清廉,虽身为大学士之位,却视钱财为外物,并多次拒绝圣上的赏赐,故所居只是一平常独门小院,谁是门上横匾“古国”,及门旁对联“皓月伴诗泉贤吟,清风留客千杯醉”透出主人的几分不俗。 而今,院门朱漆半落,昔日锃亮的铜环也有了锈斑,才让李蒹惊觉爹娘已在三年前病逝了。淡淡的泪雾蒙上眼,她摇摇头挺直腰敲门。 半刻,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老脸,神情是严肃而不耐的。 “谁呀?” 但那张脸却立刻舒开了紧皱的线条,大叫大嚷起来。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李蒹的眼底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对于刘伯,他一向就如亲爷爷般,刘伯接过李蒹手中的包袱,一面念叨。 “大小姐,你要再不回来呀,二小姐就要闹翻天了……” 李蒹听刘伯讲述家中的近况,心中十分担心,便问: “刘伯,葭儿怎么样了?” “唉!”刘伯叹了一口长气,“本来只是低烧,可二小姐横坚不吃药,所以又加重了许多,她一直闹着要见你……” 从小二小姐就十分粘着大小姐,特别是三年前老爷夫人去世后,二小姐的重心便都转移到了大小姐身上,对大小姐简直是过分的依赖,老天,真不知这是福是祸? “刘伯,这一段日子又麻烦你和刘婶了,真是对不起。” 李蒹有些歉意地说,刘婶是李家另一佣妇。 “大小姐说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爷夫人的大恩,我们这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啊。”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突然,他们听到刘婶的叫声。 “二小姐,你的病还没好,不能到处乱跑呀!” 随着话声,一个身子扑进了李蒹怀中,口中不停叫着: “姐姐,姐姐,你可回来了!” “葭儿,好点没有!” 李蒹喂妹妹喝下药,扶她躺下盖好被子,才又伸手探她的额头。 “嗯。” 不肯吃药的葭儿乖乖听了姐姐的话,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只要生病,姐姐就不会离开她了。 她伸出细弱的胳膊,虽然仅比李蒹小三岁,但她自幼发育就比别人慢,所以看起来如八九岁孩童般。 “姐姐,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我也是。” “姐姐回来三天就走吗?” 李蒹开口,因为按以往惯例,李蒹的每次月假期都是三天。 “嗯。” “我不要,讨厌。” 葭儿赌气地翻了个身,用背对着李蒹,李蒹无奈地伸手,将她扳回身子正对着自己。 “葭儿,不要任性。” “姐姐。 “葭儿,我们不要谈这件事,好吗?不用过多久,姐姐就可以出宫了呀!” 因为当初召她人宫是为太子伴读,但最近与太傅的谈话中,他隐隐透露出太子学业早成,自己欲归隐回乡的念头,既然如此,她这个待书也可解甲归田了。但心中却生起了一种怅惆的感觉。几分的留恋。几分的不舍。 第二章 “那么,姐姐就会成为文大哥的新娘了吗?” 葭儿希望姐姐能与文大哥共结连理,不仅仅是因为季仲文是姐姐的青梅竹马,也还因为季仲文斯文有礼,他父亲是有名的京城首富,而是因为——他不会抢走姐姐。 “呢,葭儿,不许你胡思乱想。” 李蒹为妹妹掖好被子,轻轻地拍她入睡,也许是药效发作,葭儿很快进入了梦乡,而李蒹,却陷入了沉思。 “大小姐,文少爷来了。” 外面传来刘婶的叫声,李蒹看了一眼葭儿的睡容,心中有些讶异,我回来才小半天的时间,怎么文大哥的消息这么灵通。但已经没有时间让她仔细想了,她起身出去迎接。 “蒹儿。” 一见日思夜想的心系佳人,季仲文有些冲动地紧握住她的手,斯文的脸露出掩藏不住的情意。 “文大哥。” 李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心中不免尴尬。由于两家交好,所以李蒹很小的时候便与文大哥玩在一块,心中一直把他当哥哥看。 季仲文有点懊丧地望着自己失却温暖的手,眼中闪过一线失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蒹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虽然满腹相思急于倾诉,但吐出时却只是几句问候的话语。他不敢吓着她了!但以蒹儿的慧质兰心,她会不知道吗?仲文有所猜疑却不敢说出来,但愿蒹儿只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怯罢了。 “很好。” 李蒹回答,虽然是儿时同伴,但此时此刻却找不到话说。这时,葭儿的小狮子狗忽然跑到仲文的脚边撒娇,一副十分亲热的样子。 “文大哥,这么多年来,谢谢你常来看望葭儿。” “不用客气。” “说起来,我这个姐姐还真是失败。” 李蒹蹲下身退弄狮子狗,却因它的认生差点被咬了一口。她有些无奈地站起来,狮子狗又顾自对仲文撒娇,却被他一脚踢到旁边。 “蒹儿,没事吧!” “没事。” 李蒹摇摇头。 “早知道它会咬你,我就不会把它送给葭儿了。” 季仲文的话中微带着怒气。 ‘文大哥,你别这样说,蒹儿很喜欢它!自从上次那只小白兔死后,她一直不怎么高兴,但你送这狮子狗后,她又开心了。” 李蒹的话中带着疼爱,因为这是她惟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呀。 季仲文一言不发,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才深深吸引住他。 “皇兄,皇兄。” 意平气喘吁吁地进门,看到龙漠四平八稳地坐在自己的梨木书案前,甚至连眼皮也没掀一下。 “皇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纹风不动,四位太傅向父是禀告,他们毕生所学已尽数教予你,正要辞行呢!” “哦。” 龙漠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母后要你马上过去,商量如何安排蒹儿的事。” 从龙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他顾自起身向母后所居的紫霞宫行去。 “皇儿,你来了。” 柳柔满意地看着儿子,他自幼即聪明过人,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俊美的脸上却少有情绪表现,难道让他自幼接受储君的训练错了吗?柳柔有些怀疑。 “嗯。” 龙漠在一旁的软榻坐下,柳柔屏退左右,意平挨在她身边坐下。 “皇儿,你知道,太傅请辞后,蒹儿的待书之位也就没有设置的必要,所以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事儿。” 柳柔的话中带着一丝试探,但儿子却不为所动。 “母后请讲。” “在民间,这么大的女儿家是该婚配了,我儿这些年跟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不能亏待她,再说,她父母双亡,所以,由哀家作主,让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龙漠的脸色变了,又马上恢复正常,但柳柔已收在眼里,她与意平心照不宣地交换眼色。 “母后作主就好了。” 龙漠有些困难地挤出这句话,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母后,据深子回报,京城首富之子季仲文,人长得斯文有礼,与我儿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不如……” 意平意犹未尽,就收到龙漠的一记冷芒。她赶紧闭嘴,毕竟她现在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千万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龙漠从软榻上起身,平静无彼的眼神已看透母后与公主的小诡计。 ‘母后,蒹儿的事容后再议,孩儿有事先告辞了。” 龙漠即转身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母后,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无法得知他的思绪了。” “唉,蒹儿是个好女孩,只不知她是否能打动了皇儿的心。” 数年前她布下了这一着棋。的确,蒹儿一如她所预料的成为皇儿身边不可缺少的伙伴。但,会是爱人吗? 经过三天的细心照顾,葭儿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李蒹才放心地坐上马车回宫。 与四侍卫谈过话后,李蒹直接往傲雪轩去,这是龙漠平时处理公事的地方,李蒹则作一些协助工作。 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龙漠的位置空空如也,李蒹不禁有些奇怪,转而一想,不由笑自己的走神。 天才蒙蒙亮,太子殿下还未起床呢。 李蒹想起向南刚才的话,心中优喜掺半,喜的是终于可以出宫了,但心中为什么会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在滋长。 她环望四周,傲雪轩中,每一景一物都是她亲手布置,而在这与殿下两千多个日子的相处,更使她难忘。 龙漠不是个无情的人。否则,他不会在她父母去世后失眠的夜晚中静静地陪着她,虽然是静静的未说一句安慰的话,但已够了。 虽然只是个少年,就已经接受了储君的责任,入前的风光与杰出,需要人后的多少努力。是上对太子殿下的要求是严厉苛刻的,龙漠也决不允许自己落后。但在李蒹的心中,却化为淡淡的心疼和倾力的支持。 李蒹心绪翻涌,一股倦意悄然袭来,好累,因为她三天三夜没睡过好觉了。在这里,在龙漠的气息包围下,她终于安心地沉入了梦乡。 但愿有好梦。 龙漠走进屋内,看到的便是这一幅宁静的海棠春睡图,玉手轻托粉腮,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灵动美目,樱后微启,可气如兰。 犹如一个小妻子在等待自己的良人归来,这个想法让一层淡淡的柔情蒙上了龙漠的眼睛。 “蒹儿,你不能在这睡。” 清晨的空气带丝凉意,不舒适的木椅让李蒹睡得不安稳,她含混不清地咕浓了一声。 “不要吵我。” “蒹儿,蒹儿,醒醒。” “我没听到。” 李蒹干脆把书罩在头上,充耳不闻,好累,好想睡。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龙漠迸出了愉悦的笑声,他从来不知道蒹儿睡着了会这么可爱。想到会有另外一个男人欣赏她的睡容,与她一辈子相亲相爱,龙漠心中就一直一直地冒酸气。 他决不允许。他霸道地在李蒹额上印下自己的印记,解下自己的青龙玉佩为李蒹戴上。既然这是母后安排的,他也认了,虽然他一向讨厌别人控制自己的生活。 但他已习惯了李蒹的陪伴,像呼吸的空气一般,不可或缺。 李蒹一觉醒来,已在自己的寝居,她来不及考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匆忙往外跑。糟了,太子一早见不到她会生气的,虽然他不会骂人,但冰冷的眼光却令人如芒在刺。 “李侍书。” 前进的路被人挡住,原来是何车和遗北,只是态度比以往恭敬了不少。 “原来是两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李侍书请别如此称呼,我等担当不起。” “为什么?” 李蒹诧异地问,他们的目光却移向了她的胸口。 李蒹低头,青龙玉佩?它怎么会在她身上,这项认知让她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何车与肖西阳中都有了笑意,殿下已确定了太子妃人选,而女主角本人却不知道。 “这……” “李侍书别问了,皇后那边还等着见你呢!” 何车避重就轻地闪过,这问题还是请太子殿下亲自回答吧。 于是,一头雾水的李蒹就被带到了皇后所居的紫霞官。 “参见皇上、皇后。” “起来吧!” “是。” 柳柔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虽是脂粉未施,却仍是清丽可人,不愧为她亲自选中的太子妃人选。 李蒹起身站到龙漠旁边,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龙漠却让她稍安勿躁。 而这眼神交会在众人看来,却认为是眉目传情。心照不宣了,只有意平从旁边跳出来,紧拉住李蒹的手。 “蒹儿,我可真同情你呢,与我这个寡言无趣的是兄订了终身,今后的日子可有的熬了。” 一番话说得李蒹脸红耳赤,尴尬而不知何以应对。她正要开口解释,龙漠却突然拉开她,不让意平“荼毒”她。 “平儿,别胡闹了。” 听到父皇的话,意平才乖乖回到母后的身边去,龙凌风威严十足地开口。 “皇儿,你真的要封李蒹为太子妃?” “是的。” 其实,李蒹胸前的青龙玉佩已说明了龙漠的选择。 “皇上我……” 李蒹刚要开口拒绝,龙漠却忽然紧握住她的手,暗示她闭嘴。 “你有话要说吗?” 龙凌风察觉她的异状。 “父皇,儿臣想带蒹儿出宫微服私访,一来,古人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二来,可察看各地民情,为国家寻访贤能。” 龙漠的话阻住了李蒹还未出口的话语,并得到了皇上的许可。 虽是初正,太阳已显示了它的威力,满湖荷花竞先争妍,但似乎不能够降低李蒹的“超级”火气。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蒹双手叉腰挡住龙漠的去路,本来,她是想用“河东狮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天生软绵绵的嗓音让她功亏一篑。 第三章 龙漠停住脚步,示意跟在后面的四侍卫先下去,才面向李蒹。李蒹比他矮了一个头,想起刚入宫的那一年,蒹儿只比他矮了一点点。 愤怒让她的白皙的瓜子脸染上片片红晕,黑得发亮的眼睛也闪动着引人的光芒。 “小女孩长大了。” 龙漠忽地开口,让李蒹不知所以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的目的,李蒹解下颈间的玉佩,递给龙漠。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如果葭儿知道她会成为太子妃,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龙漠见她如火烙般地把玉佩还给自己,眸间不由燃起一丛怒火。 “你以为本殿下的东西是说不收就不收的吗?” 他强制性地为李蒹重新系上玉佩,才满意地收回手:“你要记住一件事,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龙漠专制地说。 “可是……” “什么也不必说了。” 龙漠不想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犹豫,那是她对季仲文的情意?她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她,连她自己也不行。 龙漠拂袖而去,只剩下蒹儿站在那儿,空气中似乎还回响着他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六年的相处,让李蒹明白龙漠所下的决定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但,她曾经说过什么话呢? 【第二章】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两旁的景物一掠而过,车内坐着两个女孩儿,一个秀美聪慧,一个温婉可人。 “小姐,你不高兴吗?” 秋叶小心翼翼地问,因为自上车以来,李蒹的眉宇间就带着不悦。虽然还没有公开,但秋叶已知道,眼前的小姐极有可能是未来太子妃。 “有吗?” 李蒹摸摸自己的脸,不禁怀疑自己且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嗯!” 秋叶点点头。这时,马车突然停下,车帘被掀开,龙漠钻了进来。他示意秋叶到外面去,秋叶向李蒹暧昧地笑笑,便不管李蒹劝阻的眼色下车了。 “殿下。 从来没有与一名男子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待过.即使是太子,李蒹仍感局促不安。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漠。” 龙漠一派地轻松自在,不复见宫里的寡言少情,如换了一个人般。 “殿下。” “我有名字,不是吗?” 龙漠调谑道。 “我……” “别忘了,我们是未婚夫妻呀!” 这件事不提倒罢,一提李蒹就一肚子火,她杏眼圆瞪。 “还说呢,不知道是哪个罪魁祸首把我害到这种程度。”李蒹小声地咕哝。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龙漠一手导演,她这个女主角没有一句说话的权利。想起来就气。 “记不记得刚进宫的时候,你对我发的誓言。” “什么?” 他怎么还会记得这件事,这件让她羞透脸的事,李蒹的粉脸红透了。 思绪的翅膀飞呀飞,飞向了那六年前夏日的下午。 那是李蒹刚入宫的第二天,因为太子随大将军去打猪,所以这两天她可以在宫中自由走动。而人工湖畔的柳荫,是李蒹最爱去的地方了。 但今天,似乎有人先霸了她的老位置。李蒹走上前,见是一个比自己大的俊美男孩,他双手抱膝,一脸的落寞。 李蒹直觉地以为他是受了别人的欺负了,想去安慰他。这时,男孩见有人接近,满脸戒备他回头。 “谁?” “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蒹努力挤出最甜美的笑容,她以为这男孩怕生人。 “我怕你?” 龙漠眼中浮起一抹兴昧,这个小女孩还真有趣。 “嗯,你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李蒹信誓旦旦,因为她不喜欢看到他落寞的样子。 “真的。” 龙漠恶作剧的眼神,李蒹并没有注意到。他笑了笑,那笑容好可爱。 龙漠一步一步地向李蒹走去,突然,他脚下一滑便落进水里。 “救命,救命。” 龙漠以假乱真地扑腾着手脚,一面等待李蒹的行动。 “快,拉住我的手呀!” 李蒹伸出自己的手,想把龙漠给救上来。可龙漠伸手一拉,她便也“扑通”地掉入了水中。 “那只是儿时的戏言罢了。” “你还说要永永远远地保护我呢?” 龙漠的俊脸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让李蒹看得差点停住了呼吸,奇怪,莫非太子殿下是双面人,他的变化实在是…… “我才没有。” 自己怎么可能说出如此羞脸的话呢,李蒹急忙辩白。 “骗你了。” “殿下。 李蒹快恼羞成怒了,她摇紧粉拳作势要捶他。 “叫我漠,我的未婚妻。” 龙漠好整以暇,接受她的粉拳,毕竟,从未练过武功的李蒹,辞上力气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一阵笑闹后,李蒹才停下来,密长的睫毛有些不安地扑展,她小心地问出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呢?” 也许,他的答案会让她少女般情窦初开的美梦成真,虽然心想不太可能,李蒹还是有些暗暗地期待。 但龙漠的话,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她清醒。 “因为母后早就属意你为太子妃了,我不想让她失望。” 虽然不像意平会在父皇母后身边撒娇,龙漠仍是个孝子。 “那你呢?” “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并且,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就像两个朋友,而将来则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龙漠确定自己不需要那种挚烈的感情。是叔龙漠云为云王妃所受到的痛楚,龙漠不想要,再者,李蒹才貌双全,将来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李蒹有些悲哀地看着他,这就是他所要的吗? 龙漠把她的眼神蓦然暗下来看在了眼里,眼中有着淡淡的不舍,但李蒹低着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先出去。” 不待马车停下,他便从晃动着的车辕跃了出去。 “小姐,怎么了。” 秋叶见太子殿下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小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俩个到底怎么呢? “没事。” 李蒹摇摇头,好想哭,为什么会是他,相持以礼、相敬如宾,这从来没有一对少年夫妻会是如此的吧?怨不得意平会说她这个同胞哥哥是三百年凡心不动的老和尚,确有道理嘛。 李蒹突然停住了自怨自哀,她讶异地发觉,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认同这个新的身份了。回家,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善后呢! “小姐,你看!” 秋叶献宝似地拿出一个包裹,用纸密密麻麻地捆扎着。 “小姐,这是公主私下里给你的礼物,叫你路上才能打开看。” “哦!” 李蒹即动手拆包裹,一层层的纸脱掉后,包裹越变越小,终于打开,露出一个青瓷工瓶和一封信。李蒹打开信,一张纸条飘然而落,原来是对药用的解释。 秋叶拿起药瓶嗅嗅,有一种奇怪的昧道直扑鼻间,她看见瓷瓶上有三个字——迷情药。 “原来,这就是迷情药。” “小姐,什么是迷情药?” 李蒹看看纸条,用手把它撕得粉碎,才说。 “据说,吃了这种药的男人会对女人死心塌地。永无二心。只是,这药据说在云南才有,并且需要很多的时间才能炼成,不知公主是如何得到的。” “管它怎么得来的,只要把它给殿下吃下,那么……” 秋叶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看着李蒹。李蒹不禁怀疑,她真的能这样做吗?可是,可是,她的顾虑太多了。 马车依旧前进,车内的人儿若有所思。 是夜,繁星遍布空中,彼此呢喃着相互的爱语,一个娇小的人影匆匆穿过走廊,敲响了客房的门。 “遗北,你说她真的会把迷情药给殿下吃吗?” 向南与遗北悄悄跟在她身后,有些怀疑地问。不错,李蒹与秋叶的话都落入了他们耳中,练武之人,耳目本来就比别人灵便,只不知殿下会如何应对。 “殿下。” 本想有一堆话要说,李蒹端着已被下了药的茶,反而不知如何开口,尤是她看见龙漠仅着罩衣,准备人睡时。 “叫我漠。” 龙漠不厌其烦地纠正。 “嗯,漠,我给你送茶,你趁热喝吧!” 在宫中,龙漠临睡前都会让人泡壶热茶,然后一边看书入睡。 “进来吧!” 李蒹进门,把茶托放在桌上,用茶盏接了一盅,用手平端起准备给龙漠喝。一转身,才发觉龙漠黑亮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莫非他看出什么了?李蒹心一慌,手一颤,滚热的茶水便溅在她手背上。 “啊!”李蒹痛呼了一声,刚放下条盏,龙漠已握住了她的手,微皱的眉头露出一丝紧张。 “你没事吧!” “没事。” 李蒹羞红了脸,轻轻挣脱龙漠的手,又重新接了盏茶,递给龙漠。 “这茶是地方盛产的青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你的手?” ‘真的没事,等一下回房我自己会擦油。” 李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龙漠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对他作出如此不入流的事呢?一股浓浓的愧疚爬上心头。 “嗯,那我喝了。” 龙漠即举起茶盏要喝,“不要。”李蒹突然开口。 “怎么了?” “没有。” 龙漠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又举盏要喝。“啪”,李蒹突然挥手打掉茶盏,茶水泼了一地,龙漠讲异地看着她。 “我……” 李蒹咬着红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跺脚就转身跑了。 暗中,又传来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小姐不会这么做的。” 向南大大松了口气,遗北的脸在黑暗中看不见,从声音却可以听出隐藏不住的笑意。 “刚才不知是谁,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呢!” “北!” 向南的话中充满了威胁,两个黑影即一前一后的追打着,在黑暗中消失了。 第四章 缓缓地从楼上下来,李蒹正愁着用什么态度与龙漠说话,看见他已一人坐在桌上用早膳,神色自如,一点也看不出昨天晚上的事对他的影响。 “早。” “早。” 龙漠又低下头吃自己的早餐,这才舒解了李蒹的不安。早膳,就在沉默中度过了。 “少爷,小姐,可以起程了。” 何车送来报告,一行人才动身起程,何车为李蒹牵来一匹高大的白马。 “谢谢何大哥。” 李蒹露出两天以来第一个开心的笑容,她兴奋地端详着马儿。 “小姐不要这么说,这是少爷吩咐属下办的。” “谢谢。” 李蒹转向龙漠,发现他已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了。 “小姐,你骑马那我怎么办?” 秋叶扯扯李蒹的衣袖,有些畏怯地看着马说。 “没关系,你继续坐马车呀。” “小姐。” 秋叶拉长了声音,希望让李蒹改变主意,虽然当朝民风开放,女子骑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小姐毕竟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呢! “你别烦我了。” 这几天一直很烦,现在难得的出现一件开心的事,她可不想再关在那马车厢内了。李蒹一抖缰绳,马儿立刻得得地奔跑起来,撇下秋叶的呼唤。 “蒹儿,等等!” 龙漠骑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李蒹回首看了他一眼,又挥起马缰,抛下一句话。 “我们来比赛。” 在宫中,李蒹也常与龙漠赛马,所以她练得一身精湛的好骑术。 “驾……驾。”李蒹狠命地挥动缰绳,催促马加快速度,什么也不想,享受着速度带来的快 感。 龙漠已与她并驾齐驱,李蒹已挑起他的好战心,他一刻不停地催赶着自己的坐骑,共同追赶风的脚步。 “你又赢了我一回。” 李蒹放马儿慢行,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她舒展着手,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 “你的骑术也不错。” 起码,还没有一个女子能只让他险胜的,龙漠心想。 “我昨晚太失礼了。” “过去的事别提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 李蒹扬起阳光般的笑容,与龙漠击掌为誓。也许,当一对朋友般的未婚夫妻是一个很好的相处方式。像现在一样,不是很开心吗? 如果不能有爱的存在,朋友便成了最可信赖的相处方式。可以相互帮助、相互依赖,并且是一生一世的。 刚刚动身时,才是天方亮时,夜色尚未完全散去,经过刚才的一番赛马,才发觉雾已经散去,东方已出现亮色,一轮太阳突破了金色的薄云。 龙漠与李蒹并列坐于马上,手极为自然地握着,共同迎向这一轮红日。 与龙漠并驾齐驱,一齐走在这队伍的前头,白色头纱下晶亮美眸好奇地东看西望,李蒹的嘴角勾起浓浓的满足。 一路行来,不仅仅是风景的转换,各地的人、语言、风俗习惯都有所不同,就说这方言吧,走一个地方便会有很大的差异。而龙漠的解释,更让她大大满足了好奇心。 这下子,她可明白龙漠为什么以前常常出宫了,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以前的自己,简直是一只井底之蛙呢! 已是中午,炎炎的夏日照下来,虽有面纱挡着,却还十分闷热,李蒹也香汗淋漓了,好热、好渴,她有点恹恹地趴在马背上。瞥眼龙漠,看见他还挺直着腰坐在马背上,炙热的阳光似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李蒹不由没力了。 “蒹儿。” “嗯。” 李蒹连忙挺直腰,她可不想让龙漠以为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幸好有面纱罩着她的脸,让她不必接受龙漠锐利目光的查询。 “少爷。” 肖西骑马从前面的路上飞驰过来,为了隐藏行迹,这一路上他们都称太子殿下为少爷,肖西下马禀报。 “少爷,前面不远就有座树林。” “那好,中午我们就在那歇歇脚吧!” 龙漠不留痕迹地看了李蒹一眼,才开口说。 “走。” 果然,行不多远,便有一座树林,众人骑马人林,龙漠利落翻身下马,走到李蒹的马旁扶她下马。 李蒹随意地往草地上一坐,才看到秋叶匆匆地向自己跑来,不由捂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不雅的动作?” 虽然自己也很累,但秋叶也很有责任感地纠正小姐的失利。 “我的好秋叶,你就饶我一回吧!” 李蒹受不了地开口,秋叶立刻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一定、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不然在宫中处处遵守礼法的小姐,怎么会变得如此自行其是了。 “小姐。 “好了,好了,吃干粮吧。” 李蒹干脆把刚从侍卫那拿过来的干粮塞到秋叶口里,不让她再说话,害得秋叶张着嘴巴支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吃过了干粮,李蒹舒服地闭上眼睛,准备打个小盹。淡淡的青草味混和着泥土的清香充溢肺腑。阳光被茂密的枝叶遮住,投在地上映下点点的光斑,风刮过树枝,发出哗哗的声响,和着蟋蟀的歌唱,好舒服呀! 慢着,秋叶到哪去了,她不是一直在旁边吱吱喳喳的吗? 李蒹赶紧坐起身来,果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于几个侍卫也不见踪影,她不由有点慌了。 这时,身边传来了脚步声,李蒹回头,看见龙漠正含笑看着自己。 “漠,秋叶呢!” “刚才被向南叫去了。” 龙漠也不知为什么,四大传卫神神秘秘地拉着秋叶及其余杂人走开了,为了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哦!” “怎么,一个人不敢睡。” “不是。” 李蒹不由羞红了脸,龙漠自然地在她身边躺下,也顺便带下她的身子。 “睡吧!过一会还要出发呢。” 龙漠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尴尬,一只手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李蒹的脸更是红上加红,他们这样算不算“同枕同寝”。 龙漠已闭上眼睛,听着他均匀的鼻息,一股倦意也向李蒹袭来,可她不能睡呀,万一四侍卫回来看到这样子,她不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吗? 挣扎了好久,李蒹终是也入了沉沉梦乡,甜美的笑容悄悄地袭上了醉人的心头。 一个时辰后,又开始上路了,两人依旧是平平常常的说话,但气氛却在无言中亲密了。 四侍卫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们聪明地远远跟在身后,留给殿下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 傍晚时候,他们到了太平镇,并在一家客栈留宿,在大厅吃过晚饭,各人各司其责,四侍卫已分头作好警戒工作,龙漠和李蒹也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秋叶,坐了一天的车,你也累了,早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小姐,那你这怎么办?” “我也要睡了,不必麻烦你。” “那我出去了。” “嗯。” 听到秋叶关门的声音,李蒹和衣躺下闭上眼睛,不知是中午睡的太好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她睡不着。 李蒹干脆起身,打开门走到外面的走廊吹风。双手撑在栏杆上,李蒹闭上眼睛享受这习习夜风。 不知谁在下面栽种了晚香玉,一阵阵浓郁的香气随风而来,令人精神一振,可惜这漆黑的夜中无法觅其芳踪。 出来已经一天了,家里应该收到消息了吧,不知葭儿会不会不高兴。李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葭儿,心头像卸去重担般十分轻松的感觉。 轻松?怎么能这么想呢,葭儿是她惟一的妹妹呀,李蒹浮起了浓浓的罪恶感,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两只萤火虫成双地从李蒹眼前飞过,当她伸手时,它们却从指间溜走了。 “真美,就像星星一样。” 李蒹低低地说,走廊上有屋檐遮着,让她看不见大部分的星空。 “蒹儿。” “漠,你也睡不着吗?” 经过多次练习,蒹儿已经能很自然地叫出龙漠的名字而不尴尬了。 “嗯。” 龙漠没说他是看到李蒹落寞的身影后才出来的。 “在想什么?” 李蒹见龙漠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 “想不想看星星?” “星星?” 李蒹讶异地问。 “来。” 龙漠单手拥住李蒹的腰,施展轻功让两人跃起到屋檐上,然后拉着她找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 “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看过星星呢。” 李蒹坐在龙漠身边,兴奋地仰望天空,因为她放心龙漠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浑蓝的天幕上,无数颗星星互相辉映,如最亮的宝石一般。 “喜欢吗?” “喜欢。好美的夜晚,好美的星空,我开心很快要飞了。” 除去礼法的束缚,李蒹露出少女纯真的一面,去掉那重重的负担,展现自己最真的一面。受她的开心感染,龙漠也露出了笑意。 “昨天出发的时候,皇后娘娘很舍不得你呢?”何止是舍不得而且,简直是生离死别一样,皇后一直拉着他的衣袖,双眼都哭红了。 “我知道?” 龙漠回答,天下惟有三个女人能让他关心,母后、公主,还有李蒹。但自小的训练教他压抑自己的情感,才不会让对手找到自己的弱点,况且,过于激烈的情感不仅无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会恶化事态,那,情有何用呢? “那为什么不同她多说几句话安慰她呢?” “没必要。” 母后的事,父皇自会处理,恐怕父皇也不喜欢他多生事端吧。所以龙漠以沉默来应对母后的泪眼攻势。 “她是你母后呀?” 虽知龙漠一向冷脸待人,但对爱他弥深的母亲,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连蒹儿也忍不住打抱不平。 “你博览群书,怎不见医书上有云‘多情多欲伤身’吗?” “我……” 第五章 李蒹一时哑口无言,是她宁可看见龙漠有喜有怒,而不是像意平所说的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可是,在她内心里又希望龙漠的笑容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她不要与其他人分享。 一道金色光芒划过天际,在一刹那后又消失了,快得让李蒹来不及许愿。 “你愿做流星还是做星星?” 龙漠忽然开口。 “星星们高挂在天空,千万年来一成不变,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吐自己的寂寞的孤独,因为它有不死的生命,因而也有不尽的悲哀。 流星一生的性命为一瞬,光彩夺目却无法持久,大悲壮了。但它却能成为人们脑中不灭的记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星星,还是流星?” 龙漠不语,他何尝不是有这样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来到这地方,命运实在是奥妙无穷,人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棋子罢。”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龙漠简洁地说了八个字。 “你当然可以,可惜我身为女子,纵是文武经略,也不过是任人摆布。” 李蒹的话中有了淡淡的怨意,龙漠扬起了眉角。 “蒹儿,你不会是担心成婚后我会把你关在宫中,不让你自由吧!” “你会吗?” 毕竟是男尊女卑的时代,虽然当今皇上率行一夫一妻制,但长久以来的陋习毕竟难改,女子还是出嫁从夫。 “只怕那时候一大堆皇子公主会让你忙不过来。” 龙漠难得笑话别人。 “我才不生那么多呢?” “那好,你准许我纳妃了?” “你敢。” “娘子饶命。” 两人笑闹不休,李蒹突然停住,天哪,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粉脸立刻火辣辣地烧起来,龙漠的黑眸却挑战似的凝视着她,嘴角有着浓浓的笑意。 “你……你可恶啦!” 李蒹干脆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省得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东方初亮,又是一天的开始。开始出发了,李蒹悄悄找到肖西,他正忙着督促下人把东西装到车上。 “肖大哥,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小姐有事情请吩咐!” “这封信,你能帮我寄回家中吗?” 李蒹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递给肖西。 “我会尽快去办。” “谢谢你。” 李葭转身回到自己的马上。 清晨的市集,人声嘈杂,十分热闹,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混为一体,交织出平平常常的百姓生活。车队缓缓前进。突然下面的路被人群围住,马无法通过去。 “遗北,你去看看。” “是。” 遗北立刻下马,上前询问。龙漠等就在马上等着,少顷,遗北才来回报。 “少爷,前面有人喊冤。” “去看看。” 龙漠下了马,李蒹紧跟在后,挤进人群,果然看见地上铺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冤。一个老妇人跪在上面,向众人哭诉。 “老人家,出什么事了?” 看到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家这幅可怜模样,李蒹立刻心软了。 “姑娘,你一定要救我儿子呀,他没罪,他没罪呀!” 因察觉她身边的公子一看就不是平常人,何况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卫。老人家犹如溺水之人见到浮木,一把抱着李蒹的脚,声泪俱下地说。 “老人家,你快起来,有话慢慢说吧。” “姑娘,我儿子姓苏,名尔,先夫早逝,我一个寡妇人家,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所幸孩子也十分争气,勤奋读书,准备秋试上京搏取个功名。 可天降大祸,前几天县老爷派了几个差役把我儿子捉了去,当庭判他是杀人犯,三日后问斩。 乡亲们呀,我的儿子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杀人呢。” 老妇人越说越伤心,坐在地上呼唤大哭起来。 “老天哪,你还有没有眼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这样一个老人呢? 人人都说当今天子圣明,皇上若真的圣明啊,就不舍看着好人受害了呀!” “大胆。” 肖西立刻出声,一介乎民怎能对皇上如此不敬呢,龙漠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动。 “老人家,你不用伤心,事情总有明白的一天的。” 李蒹蹲下身安慰她。 “姑娘,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 李蒹想起他们要隐藏行迹,急忙收住了口。 “会有办法的。” 走出了人群,又回到了马上,李蒹把刚才脱下的面纱重新戴上。 “漠,刚才的老人家好可怜啊!” “哦。” “我们应该帮帮她。” “是吗?” “漠。” 李蒹的声音开始有了怒气,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龙漠却不理会她,让她更气了。 “去找一家客栈,我们要在这里留几天。” 龙漠向肖西吩咐,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什么。 “是,少爷。” 肖西转身离开,李蒹脸上马上浮起笑容,她开心地向龙漠说。 “谢谢。” “又不是为你。” 难得花漠的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晕,原来管管闲事也不错。 【第三章】 “你们出去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 向南和遗北依命行事,李蒹拉住龙漠的衣袖。 “漠,我们也出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 “好嘛,好嘛,这么早就窝在客栈里太浪费时间了,走啦!” 李蒹干脆用上撒娇功,果然龙漠无以应对,一向冷漠的脸上也浮起不自然。 “你……不是有秋叶陪着你吗?” 紧闭的心扉拒绝他人的靠近,但李蒹与众不同,她是会陪伴他一生的人,或者是……龙漠的心湖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可我们俩都是女孩子家,又不会武功,走在大街上不怕登徒子调戏吗!” 果然,龙漠的脸变凝重多了,过了一会才说。 “我会派侍卫跟着你们。” “不要啦,不要啦,我只要你陪我。” 天哪,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从刚开始敬怕到现在的相处,她笃信龙漠不会伤害她的,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而龙漠则为她那句话深深震动,虽然摆明是朋友式的未婚夫妻关系,但他还是为自己在李蒹心中有如此重的分量而高兴。 “好吧!” “太棒了,漠,我好喜欢你。” 李蒹得意忘形地搂住龙漠的脖子,而他则无言地接受这份亲密。于是,现在的大街上就出现了李蒹兴奋地拉着龙漠在前面走着,秋叶和肖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的情形。 “蒹小姐真是不简单。” 肖西感叹地开口问,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使殿下放下冷漠的面具,并与她有说有笑,更别提百依百顺了。 “是呀。这几天小姐也变得开朗活泼多了,不会老担心着葭儿小姐,真是奇怪,葭儿小姐对她那么重要吗?” “葭儿?” 肖西奇怪地开口,向南与遗北管内事,所以与李蒹常碰面,而他和何车常有外面的任务,所以对李蒹的家事不太了解。 “她是小姐的妹妹,孩子气可重着呢,对小姐也霸着不放,小姐对她也十分疼爱,凡事都顺着她的意。如果这场婚事她不同意,恐怕小姐再喜欢殿下,也会尽力退亲的。” “有这么严重?” “当然了。” 反正小姐与殿下只是口头上的订亲,而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行式,皇上还没有大肆昭告天下呢。 肖西噤口不语,心里想着要把这事提早告诉太子。 “漠,你快来看,快来看。” 李蒹在一个地摊前停下,兴奋地端详着这一个个形态古朴的泥娃娃。一转身,才发觉身后人来人往,却不见他们三个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丢了。 “漠,漠。” 她正想回去找,一阵大风刮过,天色突然变得十分昏暗,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堆满了厚厚的乌云。风逐渐变得大起来,小贩们急忙收拾东西,行人则匆匆地赶回家。 一时间大街慌乱成一片,李蒹焦急地往回找他们三人,却找不到,又一阵大风,飞砂走石,一粒灰尘迷住了李蒹眼睛,让她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她又惊又急,想张口叫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又一阵风过,街道旁的一棵树被连根拔起,掷到李蒹脚边,李蒹也站立不稳地跃坐在地上。强劲的风中夹带着沙石,打到脸上好痛。她想站起来,可腿却软了,风好大。漠,你在哪里?漠,你在哪里?李蒹不断地在心里呼喊,她好怕。 一瞬间,倾盆大雨一泻而下,天地间茫茫然一片,雨点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天地间全暗了,只看见白茫茫的雨。好难受,一切都是水,巨大的压力使得她的心透不过气来,李蒹挣扎着起身,看不见四周,她所处的地方是镇外的自由市场,没有遮雨的地方。 漠,你在哪?李蒹冷得牙齿直打哆嗦,她蜷缩着身子,她好怕,铺天盖地的雨水,唤醒了记忆中的那一个噩梦,那种透不过气来的痛楚。 她好想逃,可一点力气也没有,记忆的可怕紧紧地包围着她,只有一点残存的意志力在支持着。漠一定、一定会来救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蒹儿、蒹儿”的呼唤,李蒹拼了所有的力气,叫了一声。 “我在这儿。” 很快的,龙漠已到了她身边,一把抱起她,蒹儿看到龙漠的眼中闪着担忧的神情,一股温暖环绕着她。 “你来了。” 嘴角无力地牵起一个微笑,她沉沉倒入黑暗之乡,再也不怕了。在风雨中,一道闪光划过天际,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龙漠把李蒹放在卧榻上,木桶中已盛满了热水,他吩咐秋叶给李蒹洗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便与其余人退出房间。 第六章 “遗北,要找的大夫来了吗?” “少爷,属下办事不力,刚才问过小二,他说镇上纷传这场奇大的暴风雨是天谴,所以人们不敢出门,连大夫也闭门不见。” 店小二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这时候也插了一句。 “公子爷,不是我不去,实在是这时候大夫决不会出诊的呀。” 话音刚落,天上又一响雷,他吓得脚都打颤了,老天爷,我李小二可没做什么坏事,除了贪点银子外,可也没什么大过,你可别吓我呀!” “何东、肖西。” “属下在。” “你们两个陪店小二走一趟,就算是抓,也要抓一个大夫回来。” 蒹儿淋了半天雨,不知怎么样了,龙漠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心。当他看到蒹儿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任雨水冲淋时,他的心快停止跳动了。 “啊,不要……不要。救命……不要。” “小姐,你别动呀。” “不要……不要,水……好多的水。救命。” 从李蒹房里传来阵阵惊叫声,龙漠二话不说地冲进门去,看见李蒹整个人坐在水中挣扎,露出了大部分的肩头和雪臂,他赶紧用身体挡住后两人的视线。笑话,他才不会让别的男人有机会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的肌肤。 “这没什么事,你们出去吧。”他沉声命令。 龙漠反手关上门,秋叶匆匆迎上前说。 “少爷,是奴婢没用,不知为什么,小姐一入水就挣扎不休,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都是奴婢不好。”“不要,救我出去。水……水……” “你也出去吧。” “少爷。” 秋叶迟疑地看着他,小姐正未着寸缕地在水中呢,少爷毕竟是男人,若少爷在房中,那小姐的清白…… “出去。” 龙漠的声音冷冰冰的,却又含着说不出的威严,秋叶屈服了,转身出去。龙漠走到桶边,李蒹不住地乱扑腾着水,一脸的惊惧之色。 “蒹儿。” 龙漠抓住她两只会伤害自己的手,迫使她安定下来。 也许是他的声音让李蒹安了心,她逐渐安静下来,嘴中喃喃细语。 “好大的雨,好大的风,好可怕。没有人来救我,好冷,好冷。” “有我在,别怕。” 龙漠一面轻声安抚,一面用布巾为她擦洗身子,虽然她整个身子沉在水中看不见,但从手中传来的细腻触感却让他起了不该有的躁动。纵然是君子,他的本质还是个男人,有男人正常的反应。 龙漠俯身在蒹儿唇上印下一吻,舍不得离开她的甜美,手也停住了动作,转而留恋于她胸前的浑 圆,好美,他急促地喘着气,不知什么时候,蒹儿的手也缠上了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从唇中吐出细细的嘤咛。 “漠。” 该死,龙漠从冲动中退出,天,他在干什么呀,居然趁蒹儿神智不清的时候轻薄她,他的冷静呢? 龙漠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水温渐冷,蒹儿再待在水里会着凉的,龙漠一用力便把李蒹从水中抱出来,用干布巾擦干她的全身。 李蒹无力地倚在他身上,诱人的胴体紧贴在龙漠身上,一再地挑战着他的过人意志力。她好美,优美的肩线,修长的大腿,胸前挺立着的两点玫瑰红,及腰的长发技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诱惑风情。 龙漠一寸一寸地擦过她的肌肤,李蒹如孩子一般赖在他怀里,她已经累极了,不想再动一下,完全没有觉悟到自己所处的境况。 在所有的自制力崩溃前终于为李蒹穿好衣服,虽然是手忙脚乱,但总算是穿好了,这是他第一次为女孩子着衣呢? 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为了她呢!望着李蒹安然的睡容,龙漠展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谁叫她是他的未婚妻呢。 伸手拂去她额上的几根乱发,龙漠为她掖好被子,才在她颊边留下一吻,冷漠的神清早已消失无踪,在他脸上盈满了温柔,只是,连他本人也未发现罢了。 “不要,不要,好多的水。” “爹、娘,救救蒹儿。” “水,爹救我。” 李蒹又开始吃语,额上也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似乎掉入了一个噩梦之中,多年前的溺水噩梦。 “蒹儿,没事了。” 龙漠伸手拭去她额上的汗珠,惊觉她额上的温度热得吓人,原先苍白的双额也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爹,娘,救我。” 蒹儿难受地低语,她好热,浑身都透不过气来,菱唇还微透着稚气,如同受惊的孩子寻求父母的庇护。看在龙漠眼中,却是无限的心疼。 因为他的一次恶作剧,蒹儿从此很怕水,因而对一切池、湖没好感,连带的也不喜欢暴雨,没想到今天一天却让她受到如此大的惊吓。 “爹,娘,不要丢下蒹儿。” 李蒹伸手乱抓,龙漠赶紧伸手握住她,口中更是不住的柔声细语。 “蒹儿,不怕。” 纵是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安抚的话却很自然地从口中说出,李蒹脸上难得一见的脆弱让龙漠起了保护之心,真想,真想立刻把她纳人羽翼。 “水,水,好多水。” 即在睡梦中,蒹儿脸上仍现出惊惧之色,全身不住地瑟缩着。 “蒹儿,你现在很安全,我会保护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龙漠起誓地说,如能把她的痛楚转移到他身上,他会乐于承受,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 这一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会是他避如蛇蝎的爱吗?龙漠惊觉自己这一天的情绪波动已大大超出了他的控制。问世间情为何物,能教人生死相许,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了。很震惊,却没有预期中的拒绝感,想起之前对蒹儿所说的话,自己也不由觉得好笑,第一个违约的竟会是他。 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感觉,也许是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接受她了,否则以他独来独往的性格决不会接受一个小女孩作自己的跟班。她也很坚强,父母双丧时她不曾哭哭啼啼,而以柔弱的肩膀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起码,她不曾在他面前呈现出脆弱的一面,除了今晚。或者她有另一个依靠,是季仲文吗?想到意平的当日所言,龙漠眼中闪动着锐光。 是他要的,决对跑不掉。 窗外雨声轰隆隆,屋内温暖如春,那个被抓过来的大夫,正在遗北和肖西一左一右的“恭送”下,向客栈而来呢。 次日。 李蒹睁开眼睛,头好重,也好晕,昏昏沉沉的,第一眼睁开时她有点不知身在何处,愣了半天,已当机的脑袋瓜才开始运转,她回来了。可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小姐,你醒了。” 秋叶端着药碗坐到床边,只手将李蒹扶起,准备让她喝药。 “小姐,昨天你可吓死我们大家了,幸好没事。” 李蒹畏缩地看了看黑黑的药碗一眼,喝药可是她的一大克星,她无力地皱紧了小鼻子,低低地说: “我可不可以不要喝?” “不行。 秋叶一言否定。 “可是,好苦。” 李蒹可怜兮兮地说,企图博取她的同情心。喝药真的是件苦差事,她宁可抄书赋也不要喝药。 “好了,小姐,快喝吧,不然你的病就不会好了。” 秋叶忍住笑说,没想到小姐会像小孩子一样,都怕喝药。 “哦。” 利益权衡之下,李蒹准备喝药,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抬头说。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 秋叶不置与否,反正她不让小姐喝药,殿下也会逗她喝。赢的还不知是谁呢。 好不容易喝完药,李蒹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外面风雨大作,不知花漠出门做什么,但她已无力思索。 “你可以说了。” “是,少爷。昨日属下去牢中看过,苏尔果然只是个文弱书生,看样子不像会杀人,并且属下看到他时,他已遍体鳞伤,恐怕是逼打成招的。” “可有人证、物证?” “有当地富户高家的一名下人作人证,物证则是杀人现场的一只鞋,被杀者为高家待女小红,生前与苏尔素无瓜葛,仅一面之缘而已。” “看来,这件事与高家极有关系?” “少爷高见,高家老爷与县官来往甚密,前些日子县官女儿出嫁,高老爷备厚礼一份,平日里更不用说。这件事说不定另有内情。” 遗北说完,向南接着禀告。 “在暗查时,从百姓口中知道这个县老爷爱钱如命,为满足个人私欲,他滥收租税,使人民苦不堪言。” 想起询问那些人时他们有苦难言的样子,向南就气愤不平,这样的狗官落到殿下手中就倒大霉了,等着报应吧。 “好,我们出去吧。” 龙漠打算亲自去看看事情的进展,交待秋叶好好照顾蒹儿,留下何东、肖西及所带的八名侍卫待在客栈中担任警戒工作,龙漠带着遗北、向南出门了。 再次醒来,李蒹的精神好多了,头不会那么昏昏沉沉,她感觉有人将她扶起来坐着,又垫了一个枕头,是龙漠,她的心里涌上了欢喜。 “你回来了。” “嗯。” 李蒹看见龙漠的衣服还有未干的雨迹,桌上的蜡烛在轻轻跃动。 “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 “天哪,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你得了风寒,这样是正常的。现在好多了吗?” 龙漠伸手去探李蒹的额头,虽只是一瞬间,两人却都有了触电的感觉,李蒹不好意思地避开龙漠的视线。 “我没事。” “脸色还很苍白,再吃几副药就好了。” 龙漠作决定。 “什么?” 李蒹瞪大眼睛,再吃几副药,那么不是要她的命吗?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不可以不养好身体。知道吗?” “我。” 李蒹有苦难言。气氛忽地沉默下来,过了一会,龙漠忽然开口。 “对不起。” “为什么?” 李蒹不解地问。 第七章 “因为我而让你一直怕水,更让你昨天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给大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才该说对不起呢。” “好了,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向对方说对不起,好吗?” “嗯。” 李蒹点头,交换的眼神传递着彼此的情意,画下今生的约定。 “呢,我的肚子好痛。” 李蒹突然皱紧眉头。 “怎么了?我去找大夫。” 龙漠拔腿就要往外走。 “不是啦,是我肚子好饿,我已好久没吃东西了,都饿得发病了。” 李蒹哑然失笑地说,知道龙漠这样关心自己,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泪从眼中滑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走出门交待秋叶去准备食物,回身来却看见蒹儿在落泪,龙漠的心都拧疼了。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拥住梨花带泪的可人儿。 “怎么了?!” 李蒹用双臂搂着他的腰,好安全的气息,似乎不久前感受过,也是她一直寻求着的,可以完全放纵地依赖着他,多久了,自从她背上了姐姐的责任,当她背负着双亲的期望,当她孤身入宫,也当她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她一步步地努力的独立着,内心却寻求着温情。 没有人知道坚强的面具下她是如何地软弱,渴望着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渴望着能让自己任意展现情绪的人出现,她已经好累、好累了。 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李蒹在龙漠怀中泣不成声,尽力地吸收着他的安全气息,他并不冷清,真的,他只不善于表达而且,李蒹这样相信着。 “别哭了。” 龙漠抬起她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在李蒹错愕得没有反应过来前,轻轻地在她脸上刻下无数个小吻,用他的心,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没有甜言蜜语,吾爱,请用心感受我的爱。山盟海誓,是我们无言的话语,我们携手共至永远。 窗外的雨声渐隐去,风中传来隐隐的阙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燕,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不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你好美。” 龙漠用沙哑的声音低语,有着诱惑人的吸引力,他们在干什么,李蒹不解男女之事,但她知道这已有违礼教。可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能用手紧搂着龙漠的脖子,接受他的亲密轻吻。 从她小而翘的鼻头下移,龙漠挑逗着她开启的樱唇,探索着这一块芬香的处女地,而蒹儿被动地回应着他的动作,但她的青涩仍引起他腹下的热力高涨。 不知什么时候,李蒹身下的枕头已被抽掉扔在地上,她被放在床上,美眸半醉,脸泛桃花。龙漠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形成一幅十分暧昧的画面。 “漠,漠。” 她无助地要求,漠的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她也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却不知自己在要些什么,她开始学着龙漠的样,用自己的后去画他脸上的轮廓,也试着用自己的丁香去挑动他的情。 但,她做错什么了吗?漠深邃的眼中,火焰的颜色似乎更亮了,而对她的需求也更加急切。 “你这磨人的小东西。” 单手解开她的衣扣,露出绛色的肚兜,龙漠急切地扯下,露出大片的酥胸。感觉到了凉意,李蒹想伸手阻止他,全身却传来一阵阵麻酥感觉,让她没有力气去推开他。 龙漠的唇从她优美的脖子一路滑下,最后停驻在她的胸前,他用双手罩住浑 圆,满意地感觉到它们在他手中挺直起来,他又放手欣赏。 “好美。” 李蒹伸手想捂住自己的差处,龙漠却挑逗性地将她的手指头含人口中轻轻啃咬,吓得她赶紧收回手,但花漠却做了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偏下身来,用口吸吮着那点玫瑰红,引来李蒹的一阵阵无法自制的快 感。 “啊。” 她的呻 吟更刺激了龙漠的欲 望,双手悄然滑下,欲向她的罩裤攻去,身体紧密契合,薄薄的一层布料让他的昂然顶着她的私处,而她无心的扭动却加深了他压抑着的痛楚。 “啪。” 门口传来的一声巨响唤回了两人的理智,秋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蒹儿罗衫半褪,而龙漠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笨蛋也知道这儿正发生什么事。 “我……我先下去。” 毕竟是个黄花闺女,秋叶不禁也脸红耳赤,匆匆退了下去。 李蒹一把推开龙漠,粉脸上红潮未退,又羞又气地说。 “都是你害的啦。” 这下子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别害羞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呢。” 龙漠柔声安抚,若蒹儿知道他已看过她的身子,不知会怎么样呢?不过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大雨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停息,推开窗户,雨后的空气清新的让李蒹精神一振,她满意地吁了口气。 在这个小镇已盘桓三天了,李蒹从未过问过那件案子,因为她相信以龙漠的能力,能让这事情水落石出。 想到龙漠,李蒹的俏脸红了起来,天啊,她居然与他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还被人看到,好丢脸。但她的心头却别有一番甜蜜的滋味。 秋叶一进门就看见李蒹倚在窗报前,一脸的甜蜜,分明是陷人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可人极了。 “小姐,今儿一大早就有人思春呢。” 看着好不容易才被她唤回神的小姐,秋叶调谑。这两天殿下与小姐可是进展神速,而殿下对小姐的温柔可都是人所共睹的,令她羡慕不已呢。不过,也只有才貌双全的小姐能让殿下露出温柔的一面。 “你这个坏丫头,居然敢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李蒹佯怒要追打她,心中不住地打着小鼓,自己的心事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好丢人哪! “小姐,饶了我吧!” “我才不呢!” “小姐,救命。” 两人绕着桌子追跑了几圈,都气喘吁吁的。最后,还是李蒹体力不支地败下阵来,她无力地坐在椅上,转了那么多圈,头也晕了,脚也软了。 “小姐,你没事吧!” 秋叶赶紧冲过来,担心地问。都是她不好,明知小姐大病初愈,却让她做这么激烈的运动,李蒹摇摇头。 “我好渴。你倒一盅茶给我。” 秋叶赶紧倒了盅茶给她,李蒹喝后定了定神,觉得不适的感觉消失了才开口说话。 “这两口可有从京中传来的消息?” 她离家数日,不知葭儿可曾安好,会乖乖听刘婶的话吗?说起来,刘婶还算是她和葭儿的奶娘呢。 “没有。” “哦。” 李蒹叹了一口气,也许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过了一会儿,秋叶才迟疑着问。 “小姐,二小姐还不知道这事呢?” 李蒹一向宠这个惟一的妹妹,这从李蒹身边只有一个侍女而葭儿身边却有三个侍女便可看出来了。自老爷夫人过世后,家中就只有李蒹宫中俸禄这项收入了,实在不算什么殷富之家。 小姐所着的衣裳都是宫中所发,自己根本就舍不得到外面买,但对二小姐所要的东西,小姐却从不吝啬。 “秋叶,你说葭儿会同意吗?” 李蒹有些不安地问。自己的终身大事却不能全由自己决定,实在有些可笑。但葭儿是她惟一的亲人啊,秋叶与她情同姐妹数年,她应该明白。 秋叶摇摇头表明自己不知道答案,心中却暗自明白,为了唤回李蒹,二小姐不惜让自己故意惹上风寒来通她回家,这种事已经不是发生一回两回了。以二小姐的独占欲之强,怎么可能容忍有一个人会夺走她的姐姐,尤其是她看到李蒹对殿下的全心投入后。 而季公子则不同,因为李蒹不爱他,所以二小姐不担心他会夺走姐姐对她的关爱而促成此事。 “如果二小姐不同意,小姐会与殿下成婚吗?” 秋叶反问,李蒹愣了一愣,无意地捻着茶盏盖,过了一会才说。 “我不知道。” 【第四章】 “升堂。” 偷觑了一眼端坐在大堂太师椅上的俊美男子,胡县官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来到他这个小地方,更不用提要听审这件案子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心里很怕,因为这件案子是他经手的,有没有问题他当然知道。 “殿下,可以升堂了吗?” 他从公案走下,向龙漠弯腰间,龙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带人犯。” 一阵呼喝后,两个衙役带着苏尔上来,跪在堂前。苏尔看见阵势一如以往,只是大堂上多了一张太师椅,椅上的男子年岁不大却贵气非凡,他身后的两名侍卫也非等闲之辈。但,他已不抱希望了。“下跪者何人?” 虽已问过几十遍,但例行公事还是必要的,何况太子殿下在场。 “小生苏尔。” “关于控告你杀死高家丫环小红一案,你可认罪?” 胡县官声色俱厉,想让这件案子快快了结。 “小生认罪。” 苏尔麻木地开口,反正不招的话只是为自己找罪受,县官大人的手段他可是深入领教过了。大不了就豁出一条命罢了,只是可怜了老母亲。 县官又一脸得笑地转向龙漠,心中是满满的得意。 “殿下请看,这凶犯自己都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这应该没有疑点了吧。” “殿下”,这个称呼让苏尔心中一震,却又恢复平静,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他又怎会帮他什么呢? 龙漠不理会胡县官,站起身来走到苏尔面前,遗北所言果然不虚,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才向县官说。 “凡杀人者,必有杀人动机。人证、物证又在何处。” 县官马上换上凶恶的脸面对苏尔,其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第八章 “大胆苏尔,你为何要杀害小红。” “我……” 苏尔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与小红只数面之缘,更不曾杀她,何来理由。 “苏尔,你用何器物杀死小红?” “我……” 苏尔脸色发白,呐呐不语,胡县官已提审过他数次,但都是逼迫他承认罪名,否则便严刑拷打,从不曾问过这些问题,他知抵抗没用,才承认这杀人之罪,但他真是无辜的呀! 可是现在翻供能有救吗?他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他信口开河。 “我用刀子杀的。” “什么刀?” “牛耳尖刀。” 龙漠剑眉一挑,冷冷地瞧向胡县令,让他心里发毛不已。 “胡县令,你的案卷上不是写着小红是被人勒死的吗?” “这是犯人胡言乱语,不是下官之过呀!”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苏尔杀人一案,无杀人动机,甚至于凶器都不知道,你当本殿下是糊涂虫吗?”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胡县令脸色如纸,跪在地上叩首不已,四肢更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起来吧!本殿下要你重新审理此案。至于要如何处置你,到此案结束再说吧。” “高克,因好淫婢女小红不成而一怒之下杀害于她,本官判其游街示众,即日斩首。” 高家老爷高克不敢相信地瘫坐在地上,油光满面的脸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岁。 “县老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还不知道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是谁,只一味地对县官叫嚣,自胡县官到任以来,他不知孝敬他多少“好东西”,现在…… “来人,把他拉下去。” 县官灰黄的脸一下子涨成紫红。 “胡县令,杀了我也跑了不你,你这个贪得无厌的老鬼,你得了多少好处呀。” 高克一边叫一边挣扎,但还是被人拖了出去。 “高安身为高家下人,助虐为纣,又诬告苏公子,本官判其重打四十大板流放边州。” “至于苏公子,本是无罪之身,当场释放。” 苏尔与他母亲大喜过望,相拥而泣,令人感动不已,旁边的衙役过来为苏尔除去手脚的枷锁。母子双双跪在龙漠面前,他们从未想过,如天人般可闻而不可见的太子殿下会出现在这里,并挺身相救。 “多谢殿下大思,多谢殿下大思。” 向南和遗北一人一个地扶起他们,龙漠离开太师椅,走到胡县官面前。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胡县官立即委靡下来,不住地讨饶。 “向南,照本朝律法,他该判什么罪!” “禀殿下,为官者不廉、不正,私自偷税,更造成冤狱者罪加一等,为警戒后者判死刑。”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今皇上重律治,对为官者犯法,其罪比庶民更重,以正风气。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姑念你是老迈之人,本王不取你狗命,兹没收全部家产,还乡去吧。” 若非蒹儿大病初愈,自己不想多造杀率,胡县令焉有命在。不过没收他的家产也够让他痛不欲生了。不再理会被摘去乌纱帽的胡县令,龙漠转身出去。 “殿下,殿下。” 苏尔与母亲要跟出去,却被遗北阻住了。 “你们不用跟了,这几锭元宝是殿下给你们的,苏尔,望你好好奉养母亲,今年的秋试大典,就等着你的表现了。” 将几锭金元宝交付于苏尔手中,遗北便也转身离去。 剩下母子两人痴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手里拿着一本诗书,蒹儿却心神不定,柳眉微拧。奇怪,以前出去不需这么久的,怎么还没回来呢。 这几日来,她的确十分开心。在她心里却有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疙瘩,龙漠是因为责任和需要才与她如此亲密的,而不是因为他爱她。 但一颗苦心在不知何时就失落在他身上了,也许,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他的冷、他的傲、他的寂寞都是如此牵动她的心。好悲哀,在龙漠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只能静静地陪伴在一旁,却在莫名其妙成为他的未婚妻后,才与他接近多了。 明知他是出于责任才照顾她,只因他说过夫妻要相敬如宾,还因为她的才貌双全足以辅佐他把王朝推向另一个盛世。她好怕,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他的身边,她将何去何从,因为她已习惯了陪伴他的日子,但龙漠又是怎样想的呢? 葭儿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换了别人,她大可弃之不顾,去投奔自己的幸福。但葭儿不同啊,况且,那也未必是幸福,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忍受与一个不爱她的人生活一生。也许,现在的她可以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但她不确定自己能忍受多久。 “蒹儿,你不高兴吗?”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李蒹的额头,粗糙而熟悉的触感让李蒹明了是龙漠的手,身为太子不用干活,那手上的粗茧是他努力练功的证明。 “没有。” 李蒹垂下眼,不敢望向龙漠漆黑如夜的眼眸。不要,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它会让我沉迷得无可自拔的。 “蒹儿。” 龙漠担心地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真不明了女儿家的心,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却一脸的沮丧,让他心疼不已。 “你还没吃午膳吧,我们快下去吃吧!” 李蒹又换上一脸高兴的神情,但仍掩不住眉间的几分愁绪,拉着龙漠往外走。 龙漠一任她拉着,如果有事的话,在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一天后,这支不算大的行旅又上路了,只是龙漠担心李蒹大病初愈,身子较虚,所以坚决命令她坐马车。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呆板,早上出发,中午休息,晚上打尖,离京城已经很远了。 龙漠和李蒹还是快乐地相处,虽有小小的隔阂,但都刻意把它忽略了。 “小姐,你的信。” 马车中,秋叶把刚刚快马送到的信递给李蒹。她不知葭儿小姐在信中说了什么,但小姐看后变得沉静,一整天下来一句话也不说,更是避着殿下。 她约略可猜到信的内容,但她只是个下人,殿下与小姐的事,她还是插不上手呀。 傍晚,又在一家客栈停宿,李蒹一下马车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连吃饭也推说自己不饿。 饭桌上的气氛是低沉的,龙漠冷着一张脸,比以往更甚,他不明白为什么收到那封信后,李蒹就一直避着他,莫非那封信是她心上人寄来的,该死。 主子不说话,向南等也不敢说话,怕挡着台风尾了。终于,龙漠冷着脸将筷子一放,径自上楼去了,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在心中求菩萨保佑小姐,但愿殿下的怒火不要烧过头。 展开已经发皱的信笺,上面凌乱的字迹显示出写信人激动的情绪,李蒹痛苦地闭上眼睛。葭儿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攀龙附凤,贪图权势,一个个字如刀刃割在她的心上,翻绞不已。 泪悄然滑下,她赶紧擦去。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李蒹以为是秋叶上来了,便去开门。门开了,露出龙漠带着不悦的脸,她赶紧要关门。 “我是毒蛇猛兽吗?那么可怕。” 龙漠用手顶开门,自顾自地走了进来。连他自己也没发觉,自己多像一个打翻了醋坛子的丈夫。不过他心里也酸得可以了。一想到那封信是季仲文写的,他心里就直冒火,以往的冷静都不见了。 李蒹无奈地摇头,老天爷嫌她不够烦吗,让龙漠来添乱。 “把那封信给我。” “不行。” 李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她不想让龙漠看到那封信,不想让龙漠对葭儿产生坏印象,她不想啊。 但花漠弄拧了她的意思,他俊美的脸更显得阴沉了。 “给我。” “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无权看。” 李蒹提高了声音,她绝不把这封信给龙漠看。 “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们可以解除婚约。” “很好,若非母后十分钟意你,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太子妃。” 龙漠急怒攻心,伤人的话冲口而出。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妄想使我动心,太可笑了。” 输人不输阵,即使是喜欢,龙漠也不会说出口,何况他现在还怀疑蒹儿心里住着别人。 “你……你混蛋。” “你不是早知道的吗?” “我决不会给你看的。” 握紧手中的信,李蒹转身便跑,但花漠的行动快得惊人,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松开手,龙漠取走她手中的信笺,转身向外走。 他不想呆在这看别的男人写给蒹儿情意绵绵的信,他会发疯的。对李蒹毫无温度地看了眼,龙漠抛下一句话便离开。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接下来的日子是难熬的,龙漠比以前更冷,冷若冰霜的态度有冻死人的可能,而李蒹仍然不变地带着温和笑容,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只是表面的。 也只有秋叶知道小姐晚上整整哭了一夜,面纱下的面容是落寞的,他们彼此避开对方,本来龙漠身边的事是由李蒹打点的,却让李蒹推说身体不适免掉了。 静静地坐在马车中,李蒹一语不发,双眼无焦距地望着前面,脑海中龙漠伤人的话时时回荡。 “我不喜欢你。” “若非母后中意你,我决不希望你是我的未婚妻。” 心好痛,不是早知这份感情是无望的吗?为什么心还是会受创? 龙漠沉默不语地骑在马上,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有淡淡的愧疚,他看过那封信了,也明了自己的误会。但他心高气傲,在争吵之后如何拉得下面子对菲儿道歉,他做不到。 “少爷,小姐很伤心呢?” 向南驱马至龙漠身边,虽然年长他几岁,向南还是对这个少主折服在心,少年参政,十五岁率大军击败压境敌兵,可谓天之骄子,意气风发。但在感情上,就只能摇头了。 第九章 龙漠没有理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听秋叶说,蒹儿小姐的眼睛都哭肿了。”向南再次开口。龙漠仍毫无反应,只是握马经的手停顿了一下。 “蒹儿小姐病体初愈,恐怕不能如此折腾身子呢!” 向南又挑战性地开口,这回龙漠终于有了反应。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催马向前,再听向南说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冲到李蒹面前。 向南无奈地向其余几人摇摇头,真是不懂殿下与蒹儿小姐搞什么,一个是暗自神伤,一个却是伪作平静。 “女人嘛,不就是哄哄就开心了。” “人家小两口冷战,关你什么事,莫非……” 何车一脸奸笑地看向他,微桃的浓眉有着浓浓的算计。 “去,去。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可不想被人追杀。” 以殿下对蒹儿小姐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若对小姐怀有遐想,恐怕是九条命也不够保的。只是,当局着迷,旁观者清。这一步棋终究靠他们自己走啊。 摆在眼前都是她喜欢吃的菜,李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不敢迎向坐在对面的龙漠的眼光,应该有着满满的厌恶吧。 勉勉强强扒了几口饭吞下去,李蒹低低地说了声“我吃饱了”。便转身离开,龙漠的手伸出来却僵在半空中,李蒹却没有看见他脸上关切的神情。 李蒹匆匆上楼,却在上楼梯时碰到一个醉汉。他顺手抓过李蒹柔弱无骨的手腕,干脆借酒装疯。 “小美人,亲一个。” 散发着阵阵酒具的嘴就要吻上李蒹,李蒹伸手去挡,他的嘴唇就印在她的手背上。 “小美人,你好香啊。” 醉汉再接再励,又要贴近不住挣扎的李蒹,却被人狠狠地一拳打开,龙漠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他敢碰他的蒹儿,不要命了。 “好哇,你敢打我。” 醉汉的眼中凶光一现,他一挥手,向楼下坐着的几桌流氓模样的人吆喝。 “兄弟们,上呀。” 那十几个人正恐天下不乱,抄起家伙便纷拥上来,遗北等也跳离桌子,护卫在龙漠与李蒹身旁。双方便乒乒乓乓地动起手来。一片纷乱中,李蒹便跑回了自己的客房,并锁上房门。 双方实力悬殊,不一会儿功夫,那些混混便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龙漠手中的剑指在那醉汉的胸前,阴森的脸色如同地狱使者一般。 “刚才你用了哪只手碰她?” 其实不用说了,一道血光顿现,醉汉的右臂被生生地砍了下来,痛得他满地打滚,哭娘喊爹的。龙漠冷冷地扫了眼这狼狈的场面,拂袖离去,他心里十分担心蒹儿,她刚才的脸色好难看。 剩下一干人等,何车和肖西处理善后事宜,把那些混混送到官府。 好脏。李蒹使劲用水擦洗着雪臂,刚才被人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余着肮脏的气味,除之不去。白如凝脂的肌肤已经被掠红,但她还不停手中的动作。 “叩叩。”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是谁不识时务,蒹儿头也不回地说。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是我。” 龙漠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李蒹羞愤交加,他是来取笑她的吗,他嫌她受的还不够多吗? “蒹儿,开门。” 龙漠担心她一个人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要。” 李蒹的话音未落,门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被震了开来,龙摸高颀的身影立在门正中。他一个箭步冲过来。 “你该死的在做什么?” 他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发红的雪肤十分醒目。本来应该是担心的话语一出口却近乎责骂。 “不要你管。” 李蒹用力欲抽回自己的手,却敌不过龙漠的力气,只能把一脸的不满表现在脸上。咦,他在做什么,李蒹被龙漠的下一步动作给吓呆了。 一想到那个男人亲过蒹儿的手,一股酸气便从龙漠心里冒出来,鬼使神差之下,他执起李蒹的手,在上面霸道地印下自己的专属记号。 李蒹觉得他的唇到之处有一股热意升起,麻麻痒痒的,但十分舒服,与那个醉汉有天差之别。龙漠的手搂上李蒹的细腰,低头亲吻她。起先,他只是印着她的唇,一会之后,他开始渴求地将自己的舌尖探入她的甜蜜的小嘴里,寻求她的回应。 李蒹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双脚一点力也使不出来,凹凸有致的娇躯紧贴着龙漠的躯体,甚至感觉到他的渴望。 该死,他们在做什么,李蒹终于找回残存的理智,狠狠地推开龙漠。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赔上一颗心就算了,她不想把仅存的自尊也赔了。 “蒹儿,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龙漠不解地看着她,不明了她为什么从刚才的热情转为冷淡。 “你出去呀。” 李蒹气血攻心,更是气呼呼地指着门口,以为那是他的嘲讽。 “就算我现在出去找一个勾栏院的姑娘,也比你好多了。” 面子落不下来,龙漠也放作大方地说,满意地看到蒹儿剧白的脸色,他绝然离去。后面传来李蒹砸东西的声音。 “你去死吧。” 一早起来,李蒹的脸色就十分难看,不仅仅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连肚子也在隐隐作痛。 上了马车之后,阵痛愈来愈强烈了,马车的颠簸更增加了她的不适,她咬紧齿龈不让呻 吟溢出声来。 “小姐,要不要让马车停下。” “不要。” 李蒹摇头拒绝,她不想增加大伙的麻烦,更不想让龙漠以为她是个麻烦,反正这只是每个女人每月的麻烦事罢了。 可是好痛,她咬住下唇,饱满的额头沁出了密密的冷汗,秋叶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她,却束手无策。 在行驶的车轮声和马蹄声,夹杂着低低地呻 吟声,好熟悉。龙漠本是一马当先,此刻却脸色一变。他一挥手势,命队伍停下。 几个侍卫皆是训练有素,在同一时间停止前进,周围立刻鸦雀无声,四大传卫互相交换了一眼,也注意到了马车中传来的异响。龙漠驾马到马车的帝前,掀起竹帘。 “发生什么事了?” 秋叶挡住了他的视线,令他看不见李蒹,因为李蒹将整个身子窝在她身后。 “小姐……” 秋叶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这是女儿家的私事。 “你先出去。” 秋叶依言出去,不大的马车厢只剩下他们二人。李蒹更是蜷缩起身子,但仍免不了与龙漠的接触。 “你出去呀。” 她气呼呼地开口,却少了那份活力,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龙漠不理她的反抗,径直伸出手探她的额头,感觉冷冰冰的,而蒹儿又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我派人去叫大夫。” “不要,不要,你不是最讨厌我,巴不得我死吗?” 李蒹伸手欲把他推出去,反而被他抓住自己的手,龙漠发觉她的手也冷冰冰的,用自己的双掌圈住它,欲为她找回一点温度。 好温暖的感觉,蒹儿差一点就软化了,但一直以来受的气郁结在心,尤是在昨晚上他说的话。 “蒹几,别和我呕气了,我们去找大夫。” “不要,”李蒹尖声反对,“你要关心的话就关心你昨晚找的姑娘吧。” “姑娘?”龙漠不思其解,才醒悟到她把他昨晚的气话当真了。 “我没找什么姑娘。” “哼。” 李蒹别过头不理他,却在下一瞬间刷白了脸,与龙漠的吵架似乎让她的肚子更难受了。 “怎么了?” 龙漠一时情急,干脆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拥入怀里。 “都是你害的。” 李蒹的头埋在龙漠怀中,闷闷地开口。说也奇怪,在龙漠怀中她的痛楚似乎减轻了,手中也传来阵阵力量。 “遗北。” 龙漠撩起马车壁的窗帘,准备叫他们请一个大夫来给蒹儿看看。蒹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对遗北说。 “这儿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遗北若有所思地行了一礼,退下去了,李蒹才气急败坏地开口。 “不许你请大夫。”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她也用不着做人了。 “你到底是什么病?” 龙漠皱着眉头,摆明了要不实话实说的话他就要请大夫了。蒹儿的身体状况实在让他很担心。“是……癸水啦。” 女人每个月的月事,看见李蒹一脸的不好意思,龙漠的俊脸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向车外候着的侍卫一挥手,队伍又开动了,至于秋叶,就与肖西共乘一马吧。 “等等,你还没下车呢?” 虽然他温暖的怀抱令她十分眷恋,蒹儿还没忘了他无情的话。 “我想睡觉。” 本来想说温情脉脉的话语,但一出口却成了别的。 “我不管。” “蒹儿,你不会在吃醋吧。” 龙漠有些觉悟地开口,却遭到蒹儿的剧烈反驳。 “我才不会为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吃醋呢!” “很好,看来你的精神还不错,我用不着担心了。” “你可恶啦。” 不知从哪来的小雾蒙上蒹儿的眼睛,身体的痛加上心里的委屈,一齐都爆发出来,她哭了。 “别哭了。” 看见蒹儿的脆弱模样,龙漠暗暗地自责着自己,更是口不由心地把没想到的话说出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随便怀疑你,好不好?” ‘不好,你又不在乎我什么?” “怎么会呢,你是我喜欢的人呀。”’ 咦,怎么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了,龙漠的脸有点僵了。 “咦,你刚才说什么?” 李蒹收住泪水,红唇因为哭过也更嫣红诱人,她吸吸小小鼻子,企盼地看着龙漠,刚才不是她听错了吧? “我喜欢你。” 龙漠干脆说了出来,如果这句话能让他们结束战争,让蒹儿脸上有开心的笑容,他再说一遍又何妨。 第十章 蒹儿刚被泥水冲洗过的眼睛更加显得水汪汪的,愣愣地看着他,微张的红唇诱人极了。龙漠决定不与她废话了,他偏下身去,做他几天来一直想做的事。 吻她…… 苏州历来是江南的富庶之地,有“苏湖熟,天下足’、“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美名,城内水巷透迄,烟波蒙蒙,架石飞梁,古建临流,以水衬景,层次分明,满是小桥、流水、人家。 到苏州几天来,龙漠都忙于外出办事,至今日才有时间陪她出来游玩,蒹儿自是十分高兴。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我还以为是诗人的夸张呢,没想到果真如此。” 与龙漠共乘一骑,李蒹娇俏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即使龙漠甚少回应她的话语,但她也十分高兴。 突然,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钻进小巷,心中不由一惊,那不是季管家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怎么了?” “没有。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熟人。” 李蒹不复再语,心中有些忐忑,季管家一向是跟在季大哥身边的,莫非……他也到了苏州。 出了城西北郊后,到了虎丘,众多的景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虎丘最神秘,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剑池。进入“别有洞天”,仿佛置身于绝崖纵壑之间,顿觉“池暗生寒气”,“空山剑气深”。剑池形狭长,状如宝剑,水深约两米,池水凛冽,两壁陡峭,拔地而起,险峻奇丽,仿佛置身深渊。因吴王阖闾墓葬于池下,更给剑池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真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将自己的柔荑与龙漠的手相握,没有侍从的追随,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蒹儿真是开心极了。 “接下来还有,我带你去看。” 龙漠宠溺地说。看见蒹儿的笑容比处理好一件国家大事更让他开心。 “好啊。” 蒹儿朝他一笑,无限的情意尽在不言中,也许他不善于表达,不会与她说甜言蜜语,但他们相互理解,不是很好吗? 接着,他们又去虎丘塔、憨憨泉、试剑石、千人石、白莲池、冷香阁等地,一路上,蒹儿银铃般的笑声与龙漠低沉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回荡在山林中。 【第五章】 次日,龙漠又早早出去了。李蒹便带着秋叶去逛大街,留守客栈的遗北等不放心,李蒹只得让他和向南跟在身后。 所幸向南爱笑爱闹,大家倒也不十分拘束,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过去了,大伙儿开始有了饿意。 “蒹儿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吧。” 比较严肃的遗北开口,否则,让玩得不亦乐乎的向南开口,可能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呃。” 李蒹有些迟疑了,她还没看够这水乡景色呢,又要回去守着客栈,再说,漠还未必回来呢。 “拜托,走了一上午的路了,也该让弟儿小姐休息一下吧。老兄,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向南惟恐天下不乱地开口,遗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咦,那有家酒楼。” 秋叶指着前面酒旗飘飘处的“太白楼”,也看向遗北,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着他,他只好举白旗了。 “好吧,在那儿吃过饭我们就回去。” 推今之计,也只有再加小心了。但愿老天爷保佑,殿下不会那么早回客栈,否则他这个侍卫长有得受了。 “走!” 一行人又兴高采烈地向酒楼出发。 一进酒楼,善于察言观色的小二即看出这几个衣着不凡的人不是普通人,十分热乎地把他们招呼到楼上面的雅座。 蒹儿坐下正想好好歇一口气,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声“蒹儿”。她循声回首,看见季仲文满面欣喜地向她走来,他后面跟着的,正是李蒹以为眼花看错的季总管。 遗北和向南换上一脸的戒备,一左一右站在李蒹旁边,这个斯斯文文的富家公子绝不简单。李蒹觉察他们的紧张,对他们轻轻地摇摇头。 季仲文已站到他们面前,伸手欲牵她的柔荑,却被李蒹巧妙地避开了。她扬起一个柔柔的笑脸,为他们介绍。 “这个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季仲文。季大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幸会。” 季仲文向他们拱拱手,向南和遗北也回礼,只是双方心中想的都不一样。看到季仲文的眼睛一直盯着李蒹,他们也约略猜到他对李蒹的感情必定不是“大哥小妹妹”那么简单。 “季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父亲之命,来视察这里的产业。” “这太白楼……” “不错,也是家族产业。” “哦。” 李蒹应了一声,相交多年,她没想到季家的生意会做得这么广。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宫中吗?怎么会跑出来呢?” “此事说来话长。” 他们二人站着说话,其余人都在那等着,看着他们,说话也不大方便,季仲文脑筋一转,转而对遗北说:“今天这顿饭就由我请了,我和蒹儿想私下谈话,一会儿就回来。管家,你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把话说完,季仲文便准备拉着李蒹走人,他迫不及待要对她一诉衷情了,遗北和向南却挡在门口。 “不行。” 殿下命令他们要一刻不离地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她,再者季仲文对蒹儿的感情不那么单纯,他们不敢冒险。 “向南、遗北,季大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不会有事的。” 遗北和向南才依言放行,季仲文的心中却是苦涩的滋味。在她的心中,他永远只是哥哥吗? 在雅座坐下后,季仲文立即把小二点来李蒹爱吃的莱。 “这么久了,季大哥还记得我的口味。” 李蒹感动地说,无论如何,被一个人关心总是一件很好的事。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记得。” 哈哈,看到引出不该出的话题了,李蒹只能以干笑带过。 “季大哥,伯父伯母可安好?” “很好,只是爹娘都很想抱抱孙儿呢!” 季仲文意有所指,李蒹却故意装傻。 “也对,季大哥也早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不知大哥心中可有钟意的姑娘?” “有就是……” 季仲文正要说出她的名字,却被李蒹打断了。 “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于是李蒹便原原本本把她与龙漠的婚约说出来,也许是个有用的借口吧。 “这么说,你可能会成为太子妃?” “嗯。” “蒹儿,你可知道我爱你呀……” 季仲文将满腔情意倾诉出来,他已压抑很久了。 “蒹儿,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啊。” “季大哥,这是不可能的。” 也许这样的回答是很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感情的事反而要一刀两断才不会让人心存希望。 “也罢,人家是天下富贵第一家,我季仲文不过是一介小小平民,哪里敢与尊贵的太子殿下争!”季仲文一脸痛苦愤恨地说,心中有着浓浓的哀伤。 “不是的,季大哥,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没福——” “蒹儿,你可知我好爱好爱你啊!” 季仲文的眼中是深深的爱恋。 “对不起,季大哥,对不起。”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想起龙漠,如果是他亲口对她说这些话,她一定是无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你喜欢他,对吗?” 也不用回答了,因为李蒹在情海中的小女人的样子已让他明了一切。她的娇俏、她的可人都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 李蒹只剩下这句话了,即使她从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感情的事又怎能勉强,她好不忍心。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近来的她实在很没有用了。 纵有再多的不平,看到她的眼泪还是让他心软了。季仲文逼迫自己换上平静的神色,走到蒹儿身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乖,别哭了,当我从没说过那些话,行吗?” 曾经倾心付出的感情如何能一朝收回,明知这只是欺己欺人的话,为安抚眼前的人儿他不得不说。只要她开心,自己也能获得幸福。也许,这也是一种爱吧。 李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季仲文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 “把脸擦干净吧,不然回去的话他可会找我算账呢。” 季仲文佯做不在意地说,心却在淌血。 “嗯。” “该回去了,他们都等急了。” “可是。” “蒹儿,还愿意做我妹妹吗?” 他不怪她,李蒹心中亮起一团光芒,黑白分明的大眼也开始出现喜色,她还以为会永远失去这个好大哥呢。 “愿意。” “那快走吧。” 季仲云干脆推她出门,让小二带她回原先的雅座。转过身,他不再掩饰眸中的伤痛。 “少爷,为什么放她走?” 李管家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老眼中有一抹了然。 “我不是她所要的幸福。” “你舍得吗?” “不舍,但我希望她永远快乐,不受忧伤的烦扰。” “蒹小姐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伤口是可以平复的,但只是身体上的、心灵的缺口,应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吧。但愿这个孩子早日走出这个关口,季仲文想。 【第六章】 一路行来,回到客栈时,已是彩霞满天的时候了,李蒹一脸倦色地推开自己客房的门。 “漠,你在这?” 龙漠坐在昏暗的房中,一言不发。李蒹信步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格子窗,让房中也染上一片金色的光亮,房间临河,在夕阳中,几只小舟顺河而去。 李蒹干脆把龙漠拉到窗前,纤指指向不远处的一只小舟。 “看。” 小舟中是一对年轻的渔民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母亲在洗衣服,父亲在收抬着渔篓,孩子则跑来跑去,不时引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第十一章 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这样一对慈爱的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她一向淡漠,不求飞黄腾达,不求荣华富贵,只想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与自己所爱之人共偕白首。 “人皆有父母,惟我一人。” 龙漠站在她身后,双手自然地环过她的腰,头深深地埋入她的秀发之中,汲取她身上的香气。 “也好,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人,甚至于你妹妹,我也不喜欢你过于关心她。” 龙漠霸道地宣言。很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在看见蒹儿与自己的侍卫笑着回来时,心中涌上不悦。她是他的所有物,他可以冷眼对天下人,却不能无情对她。 也许是应了“坚持不楔,金石可镂”的古语吧,他终究不是完全无情的。也因为如此,他要她眼中只有他。 “以后不许和他们太过于接近。” 李蒹侧过脸看他,她明白的,在内心里他只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小男孩,纵使他如何的无情,他还是需要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关爱。 也因为如此,她闭住了嘴,不想把自己与季大哥的全面告诉他,反正,只有徒增麻烦而已,不是吗? 将她纤细的肩头扳回面对着自己,平静无波的眼中有了淡淡的柔情,蒹儿清亮的眼神对上他的眼,目光在空气中相遇,痴缠,再也分解不开。 龙漠的手捧起她的脸蛋,俯下头轻尝她的唇,蒹儿的双手也缠上他的脖子。在余晖金光中,两上紧密贴合的人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六月二十八日,是李蒹的生日。一大早起来,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向她祝福。秋叶送她一幅苏绣梅花图,东南西北四侍卫则合起来送她一柄象牙宫扇,龙漠也专门抽出一天时间陪她去游玩。夏日的清晨,李蒹站在龙漠面前,为她整理冠带,准备出发。 “蒹小姐,有人要见你。” 正两相对视时,有人杀风景地来报告。 “谁?” 李蒹偏头问道,她在苏州没什么熟人,什么人来见她呢。 “小姐,是一位姓季的公子!” 季大哥,李蒹的手从龙漠衣领离开,她拉住龙漠的手,往外走。 “快走吧。” 龙漠却纹丝不动,用眼色示意侍卫下去,他用不悦的语调问。 “他是什么人?” 即使已经知道她与季仲文的关系,龙漠还是不能释怀,更何况,蒹儿还隐瞒了那天的事,遗北都报告他了。 “他是我爹朋友的儿子,一直很宠我,就像大哥一样。” “是吗?” “好了,别问了,就看在今天我是寿星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好吗?” 龙漠的眸光一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终是随她了。 “季大哥。” 一下楼梯,李蒹便看到季仲文站在楼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本来就是一个春风般的男子,可惜自己负了他了。 季仲文的眼神与李蒹身后的男子交会,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仅着简单的锦袍却显出一身的贵气,没有表情的脸说明他是个寡情的人,却在看向蒹儿时露出淡淡的柔情。 也罢,这样的人应该会好好照顾蒹儿吧,来这么一趟不也是让自己死心吗?季仲文在心里苦笑。 “蒹儿,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一盒龙诞香,权作季大哥送你的礼物吧。” “季大哥,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怎么敢收呢。” 李蒹犹疑不定。龙诞香产于大辽,是极为名贵的异香,求之极为不易,何况这一锦盒的量也不算少。 “收了吧,不然你就不把我当大哥了。” 季仲文将锦盒递给秋叶,手习惯性地要抚上李蒹的头发,但龙漠的动作比他更快,抢先一步把蒹儿搂到自己身边。 “礼物收到,你也该走了。” 龙漠开口。李蒹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才一脸灿烂笑容地对着季仲文说。 “季大哥,你留下来陪我吧。” 话刚说完,李蒹就感觉龙漠搂在肩头上的手紧了紧,一张俊脸也糟得可以,她抬头瞪了他一眼。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见他们那么亲密的样子,犹如天作之合的一对,季仲文告诉自己要死心了。他拱手告辞,与季总管在李蒹的目送下步出了客栈。 “别看了。” 龙漠扳转李蒹的身子,他不想蒹儿的视线中有别的人,而季仲文更是如此,他是他的威胁。 “漠,你别闹了。” 李蒹不悦地开口,立刻听到旁边的闷笑声,堂堂太子殿下竟会在她面前如小男孩般地任性,太不思议了。 龙漠冷冷地看了眼胆敢发出笑声的向南和其余一干不敢发出声音的侍卫。 “你们都没事做了吗?” 才拉着李蒹上楼。 “好冷的眼神。”向南喃喃自语,马上遭到秋叶毫不留情的讪笑。 “你以为你是蒹儿姑娘吗?” “你这个臭丫头,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有本事你打呀。” 本来人来人往的大堂,又传出了吵闹声。 经过了好一番解释,才说清了她与季仲文的事,不过看见龙漠不悦的语气,蒹儿知道他心里还有疙瘩。 走到龙漠面前,李蒹拉下他的头,蒹儿发现糟着脸的龙漠一如小时生闷气时,用背对着人。可是,这样的他,实在好可爱。李蒹对着他的眼,不由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天呀,漠,你好像一个孩子。”一个得不到自己所要东西的孩子。 龙漠的淡漠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难得看见他展现这样的个性,蒹儿自是好好欣赏。 “你敢笑我?” 龙漠低头与她鼻头相触,彼此交换气息,薄薄的嘴唇也弯上了一个弧度。 “漠,你笑起来好好看呢。” 可惜他不常笑,李蒹说出心里一直想说的话。他的笑就像冬日初绽的阳光,让她心迷神漾。 从来不理会别人的评语,却因蒹儿的赞美而便脸飞红,这又引起了她一连串的笑声,彼此相拥,享受这一段快乐的时光。 在年轻的岁月,能有这一份相知相属的默契和陪伴。前面的漫漫长路,不再孤独一人走过。 与龙漠出了玄妙观,秋叶等远远跟在身后。李蒹看见前面有人群围着,不时传出一阵叫喊声。 “打,打死他。” “打死他。” 怎么回事,顾不得龙漠,李蒹小跑着挤进入群,眼前所见让她不敢相信地惊呼出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对一个衣衫槛楼的男孩拳打脚踢。 “你给我偷,你再给我偷呀。” 地上零落散着两个被咬了一口的饶饼,男孩小小的身子已缩成一团,却倔强地不说一句求饶。而周围人们的叫好声,却使壮汉打得更起劲,也看得李蒹胆颤心惊。 “你这狗杂种,再输我的烧饼呀,老子打死你。” “够了。 李蒹跑出去护住男孩的身子,壮汉却一时刹不住手,拳头径直朝她挥过来。躲不掉了,李蒹从命地闭上眼睛。拳风却在她跟前止住了,李蒹睁开水眸,原来那壮汉的手,被龙漠牢牢扣住。 “傻瓜。” 龙漠低哼了一声,李蒹从他不悦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赞同,但她无法昧着良心对这件事放任不管。 “这是烧饼的钱,你拿去吧。” 能说不吗,他的手痛得快断了,这个冷漠的公子好可怕,壮汉匆匆收下银子仓皇离去,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就作鸟兽散。 “小兄弟,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 男孩丝毫不领她的情,艰难地站起身往前走,才走了两三步,他的身形一晃,就昏了过去。 “小兄弟,小兄弟。” 李蒹跑过去摇晃他,他没有一丝意识,李蒹转向龙漠,他抱胸不关己事地站在那里。 “漠,救救他。” “我不管麻烦。” “算我求求你,好吗。” 龙漠转身走开,不反对即是答应,李蒹的脸上出现喜色。她挥手让遗北把他抱回客栈。 安顿好抬来的男孩后,李蒹走出这个房间到龙漠住的客房,看见他正在着一些卷宗。此次出来。并非单纯的游玩,还要借途中情况来了解当地官员的品德、以兹奖惩。而他手中这一卷,即是苏州知府的调查报告。 龙漠偏过头看见李蒹正要离开,便出声叫住她。 “你在忙着,我不打扰你了。” “不用,我就看完了。” 李蒹这才走入房中,在龙漠的桌旁坐下,凝神看他专心的样子…… 剑眉斜插入鬓,狭长的丹凤眼上有着长而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薄而紧抿的唇,上天造物实在弄人有的人尤如天之骄子,尊贵至极;有的人却宛若尘泥,在泥淖中自生自灭。 “在想什么?” 龙漠合上卷宗,对上李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眼神。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刚才大夫诊断过,他只是饿晕了,而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伤疤和乌青,显示出他的挨打是家常便饭。想到在京城自己的羽翼下长大的妹妹,一有不顺即大发脾气,她实在是幸福多了。 “你想怎么安排他。” “如果他愿意,我想把他带回京城和葭儿一起住。” 葭儿没有同龄的朋友,也许那个男孩可以成为她的伙伴吧。 “随便你。” 龙漠不置可否,除了眼前的人儿,其余人与他毫不相关。 “那……” 龙漠站起身将蒹儿拉到自己怀里,有些吃味地说。 “别谈他了。” “不过今天的事,实在让我迷惑,一个孩子被人当街殴打,却没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实在令人心寒。” “这只是人的本性罢了。朝中争权夺势,互相欺压的情况还见得少吗。” 而他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己的权位是别人的目标,不能不说是件可悲的事。李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 “蒹儿,我想回京后就准备与你成婚。” 第十二章 虽是咨询的口气,龙漠却带着不容人反对的气势。 “太快了吧。” 快得让她无法接受,她还没做好面对这件事的准备呢。 “我想你早日进宫陪我。” 龙漠以亲密的语气在李蒹耳边低语。 “父皇和母后也会希望下一代继承人早日出世。” “不要。” 李蒹的脸色瞬间变了,龙漠的话触动了她心中的恐惧。 “你不想吗?” 李蒹摇摇头,生孩子是一件恐怖的事,她曾在产房外听到产妇的尖叫声,简直是可怕极了。但这种事如何启齿。 “漠,你别问了好不好。” 李蒹猛一跺脚,娇羞的神态尽现,虽然和龙漠是未婚夫妻,但讨论这种事还是让她觉得羞人。 “告诉我原因。” 龙漠的额头较触着她的额头,双目对视,显得十分亲密。 “会很痛啦。” 终于,李蒹涨红了脸,吐出一句话,却换来龙漠不解的目光。 “痛?不会呀。”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知道女人生产的痛楚,挺着大肚子,又会很丑,一个不小心相公就去找外头的女人了。” 正交谈时,遗北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少书,有京城来的急信。” 龙漠接过遗北手上的火燎急情,打开来,里面只有六个字: “意平失踪,速归。” 龙漠的脸色马上变得凝重,二话不说地向遗北下令。 “马上叫他们收拾行李,明天回京城。” 遗北接令下去。龙漠用有些内疚的眼光看着李蒹,看来这趟出游要提前中断了。 “没关系的,再说我也很担心意平的下落。” 龙漠轻拥住她,他何其有幸,拥有这样一位女子。纵使他冷硬如石,也不能不为之心动了。 回到京城后,才知皇上已经昭告她与龙漠的婚事,只差婚期未定了。一跃成为未来太子妃,自有不少奉承逢迎的人上门来道贺,为了确保她的安全,龙漠派了向南和遗北率了一队侍卫来保护她,虽然她不喜束缚,但也明白今非昔日,只能接受了。 回到古园已一月有余,也就是说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龙漠了。蒹儿总算明白诗经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的意思了。从遗北的话中只知他很忙。回到京城后他又成了那个只能远观的太子殿下了,蒹儿在心中暗暗地恐惧着。 但现在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葭儿气呼呼地向她跑来了。 怀中抱着狮子狗,李葭的面容与李蒹有几分相似,若非一脸的怒气,她应该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 “姐姐,那个任无情好讨厌,我不要他住我们家啦!” 葭儿一千零一次跟李蒹抱怨,李蒹好整以暇地放下书本,招招手示意站在远处的无情过来,说来凑巧,无情与葭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只是无情比葭儿成熟多了,除去额上的伤疤不论,无情其实是个长相俊朗的男孩。 待无情走近,李蒹才发觉他的衣摆湿了一大片,虽已入秋,但傍晚的风吹来还有些凉意。 “无情,这是什么回事?” ‘小姐,只是不小心泼到水而已。” 无情敛下眼眸,其实根本不是不小心泼到水,而是葭儿对他看不顺眼故意用水泼他。这一个多月来,这个二小姐的刁蛮他算是领教到了。 “下次小心点。” 李蒹警告他看了葭儿一眼,才吩咐秋叶带他去换衣服。任无情心口一暖,才低低地说: “小姐,不必麻烦了,无情已经习惯了。” “快去吧,不然会伤风的,我们还等你用晚膳呢。” 李蒹温柔地拍拍他的头,如对弟弟一般,示意秋叶带他下去。 “姐姐,他只是个弃儿罢了,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放下怀中的狮子狗,撒娇地坐在李蒹腿上楼住她的脖子,李葭不服气地说。 “葭儿,你也该长大了。” 李蒹叹了一口气,她心知肚明无情身上的水一定与葭儿有关,却无法处罚她,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吧。 “姐姐,你又要扔下葭儿不管吗,你还是要嫁给那个什么太子吗?” “葭儿,你听我说。” “不要,姐姐也要丢下葭儿了,就像爹娘一样,再也不要葭儿了。” 葭儿立刻红了眼眶,扁着小嘴,李蒹也觉得鼻子酸酸的,若是爹娘还在,葭儿也不用与她相依为命吧,葭儿也不会变成这样一个患得患失的女孩儿吧。 “葭儿,你是我惟一的妹妹呢,姐姐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不要听,我不要听呀!” 葭儿掩耳哭着跑开,李蒹推有无奈地叹气。这一个月来,这种情景已发生很多次了,只要话题一牵扯到龙漠,葭儿就十分激动,甚至发脾气。 “滚,你们滚。” 不理会刘婶、小侍女的劝说,李葭把房内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房内一片狼藉,让人不堪目睹。 “你真幼稚,离开姐姐你就活不下去吗?” 任无情站在门口说,他本来是不想管这档子事,但小姐是他认定的好人,他不想她因为葭儿的事而伤心。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刘婶抽了一口气,正要把他拉走以免受到二小姐的怒火波及,葭儿已顺手抓起手边的茶盏扔了过来。 正中目标,一道血顺着任无情的额头流下来,茶盏“啪”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一切都沉默了下来。 葭儿呆呆地看着无情,害怕极了,她不想伤人的呀,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时刘婶和侍女也惊呆了,一直到秋叶的惊叫划破沉寂。 “无情,你怎么会这样?” 一切才活了过来,刘婶慌慌忙忙地大叫:“快,快去找大夫。” 侍女们才觉醒过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拥着无情离开了葭儿的房间,天色渐渐地昏暗,葭儿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墙角,没有一个人理她,因为李蒹刚刚下令不准她用晚膳,一个人在房内反省。看到姐姐盛怒的神情,她知道自己很让她失望了。纵使她是在姐姐的宠爱下长大,姐姐也有要求她该做和不该做的。看到任无情额头的血,她真的好怕,如果他死了怎么办,她不是故意的啊。 可恶,都是那个太子殿下害的,不然姐姐也不会讨厌她、离开她,她也就不会伤人,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她恨死他了。 在两种矛盾的情绪折腾下,葭儿搂紧了膝盖。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婶有些发福的身躯走了进来,手中还托着一个香味四溢的托盘。 ‘二小姐,你一定饿了吧,刘婶做了你最爱吃的什锦面哦。” 李葭骤然被惊醒,她抬起眼里向刘坤,有些忐忑地问: “他怎么样了?” “他?” 刘婶一开始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后来就笑开一张脸。 “放心吧,他没什么大碍,大夫说,过两天伤口结了疤就没事了。二小姐,你不用担心。” 葭儿的一颗心才刚刚放下来,又立刻被刘婶引出怒气。 “谁说我担心那个小混蛋了。” “好,好,不担心。” 从小把她带到大,刘婶怎么不明白她口是心非的性子。 “二小姐,你还没吃晚饭吧,来,来,快趁热吃了吧!” “我不吃。” 李葭冲过去打翻了托盘,并把一脸错愕的刘婶推出门外,并重重地关上门。 “二小姐,二小姐你快开门呀。” 刘婶奋力拍打着门,门内传出葭儿的声音。 “你走呀,你走呀。”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姐姐不要我了,没有人要葭儿了。” “爹,娘,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葭儿好想你们呀。” “爹娘……” “二小姐。”刘婶拍打门的动作停住了,她转过身却看见大小姐呆呆地倚在柱子旁,眼中盈满了晶莹的泪花。 清早起来,李蒹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圈,秋叶为她梳理头发,而她愣愣地看着镜里的自己,一张失神的脸。 “意平找到了吗?” 龙漠这几天已派出皇城禁卫军,及京城士兵作搜索,李蒹亦是每日一问,因为意平也是她的手帕之交。 “没有。” “遗北在外面吗?” “是的。” “你去找他来见我。” “是,小姐。” 秋叶将梳子递给李蒹,便推开门去找人。片刻,遗北便站在门外。 “小姐有事找我。” 虽然李蒹没有主仆之见,但她是未来王子妃,必要的尊敬是不可少的。 “进来吧!” “是。”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小姐有事情吩咐,遗北一定会尽力完成的。” 遗北一脸的严肃,倒引得李蒹轻笑起来。 “没那么严重。只是我看无情是练武的好材料,想请你有空时指点他一下。” 遗北是东南西北四侍卫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无情跟着他一定会学到不少功夫的。 “是,小姐。” 过了一会儿,遗北离开房间,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漠,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浓浓的思念泛滥在她的眼底,日子一天天过去,宫内仍毫无讯息,她好想、好想他温柔的眼神,好想他那低沉而迷人的嗓音,好想他的气息吹拂在眉间,那渴切的掠夺。 也许,忙碌可以让她暂时忘掉这一切,当夜深之际,所有快乐的共有便浮起在她的脑海,让她辗转难眠。 亲手无意地抚上胸前的玉佩,这应该是他俩的订情之物。李蒹的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想起他的霸道,不经意地想起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看来那个作诗人也该是一个多情种子吧,李蒹心想。 “小姐,李大人又来了。” “哦。” 李蒹抬眼看了看秋叶,那个李大人算起来是爹的堂兄,只不过爹娘去世之后,两家就没有交往。但在她被昭告成太子的未婚妻时,一切就转变了,他频频登门,并以家中长辈自居,实在讨厌。 第十三章 “小姐,他还真是厚脸皮呢。” “秋叶。” 李蒹警告,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她们还是不应该背后道人是非。 “我知道了,小姐。不过他今天带了许多礼物来,看来竟有所图呢。” “我会小心的。” 李蒹朝秋叶展开笑颜,她知道秋叶一心为她好。 “世伯近来可好?” 在主位上坐下,李蒹不卑不亢地开口。 “很好。听说你前一阵子与殿下去了江南一趟,实在是我们李家的光荣啊。” 李中堂欣欣然地说,站在李蒹旁边的秋叶不由作了个恶心的神情,这个人还真是不要脸啊。 “不知世伯此次前来,有何见教?” 李蒹再次开口,没想到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在李中堂看来却是软弱可欺,他大刺刺地开口。 “古圣人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父母早丧,我是你的长辈,有什么事我也说得上话。” “世伯有话请直言。” 李蒹不与他绕圈子,干脆开门见山。 “蒹儿,如今你得到太子钦点,即将成为太子妃,这固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你也不能忘本啊。你堂妹李燕,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不如你把她介绍给太子,你们……” “世伯,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两女共侍一夫?” 李蒹强压住火气问,她见过那个堂妹,是标准的三从四德闺中女子。 “当然,你做大,她做小,两姐妹不分彼此,都是自家人嘛。” 李中堂为自己所设想美好将来而得意不已,多亏自己想出这个好办法。 “你休想。” 从旁边突然冲出葭儿,她跑到李蒹跟前,一脸不屑地看着李中堂。 “葭儿,不得无礼。” “对,对,我是你们的长辈呀,你敢这么对我。” 自己的好事被打断,李中堂气死这个“程咬金”了。这个黄毛丫头,改天一定让她好看。 “你算是什么长辈,我告诉你,我姐姐不会成为太子妃,就死了这条心吧,真叫人笑掉大牙了。” “你胡说什么?” “我姐姐不会成为太子妃,不会,你听懂了吗?” 葭儿挑衅地看着他,把李中堂气得说不出话来。 “世伯,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不给他拒绝的时间,李蒹拉着妹妹离开,让秋叶把面色铁青的李中堂送出门,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在书房中,背窗而立的身影给房中投下一大片阴影。终于,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静。 “殿下,大月国使者求见。” “请他们进来。” “是。” 大月国是西边一个新崛起国家,自新王即位五年来,扩张了大量领土,是一个不容忽略的国家。 一会儿,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传来,四位大月国使者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门来,跪地行大礼。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 龙漠在上座坐下,天生的皇者威仪自然流露出来。 “你们这次到中原来,有什么事?” “臣等带来了陛下的一封亲笔书信,殿下看后便知。” 使者双手呈上书信,让肖西转到龙漠手中。看完了信,龙漠的脸色有所舒缓。 “意平在你们皇宫做客,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了。” “不会。意平公主性格活泼,得到很多人的喜爱呢。” 只是活泼过头了,也太喜欢整人,有点可怕。 “那就替我谢谢你们皇上,我会尽快派人把她接回来的。” “是,我们皇上要臣转告殿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的。” 想起讲这句话时皇上眼中的坚决神情,使臣不由心怀忐忑,皇上不会对那个顽皮公主动情了吧。 【第七章】 夜色沉沉,天上看不到一颗星子。京城也入了沉沉梦乡,不过,如果仔细看,有一条黑影快速地穿过大街小巷,停在“古国”的门口。 “谁?” 警觉的侍卫立刻出声,遗北和向南立刻赶到,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殿……” 龙漠举手作了个簌声的手势,径自走进门去。 “南大哥,他是难呀!” 刚才的侍卫开口问,却遭到向南的一记警告。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是。” 那侍卫连忙点头,心中却涌起一团疑问,刚才那个人很像太子殿下呢。 古园并不大,所以龙漠很容易便找到李蒹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他走到床前,撩开罗帐,日思夜想的人儿便躺在床上。 她紧闭着双眼,却睡得不甚安稳,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胸前的青龙玉佩,龙漠的眼底浮上温柔的笑意,这些天来,她也如他一样地想着对方吗? 不再克制自己的相思之苦,龙漠长着厚茧的手抚上她如玉般的脸庞,李蒹无意识间发出了舒服的嘤咛。 “蒹儿。” 低沉的嗓音如魔咒般地催她醒来,李蒹迷茫地扑眨着睫毛,望进龙漠深不见底的黑潭里。 “我在做梦吗?”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龙漠俊美的脸出现在她的床前,还是因为思念过反而产生的幻觉。 “我可以证明你不是做梦。” 龙漠邪笑着,俯下头索取她的唇,与她的丁香共戏,一直到蒹儿透不过气,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蒹儿抓住他的手,只觉得浑身无力,像火烧一样。 “真的是你。” 她粉颊嫣红,双眸如醉,语气中不掩欣喜之色。 “你瘦了。” 龙漠挑起她变尖的下巴,细细端详:“没有好好吃饭吗?” “才不呢?”李蒹坐起身,眷恋地楼上龙漠的脖子,用绵软的嗓音诉说自己的相思。 “我好想好想你。” “我也是。” 龙漠低声回应,虽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已让李蒹心动了。 龙漠三两下除去外衣,躺上床的外侧并抱住李蒹温暖的身子,引来她的一声惊叫和抗拒。 “你做什么?” 李蒹使力想推开他,一张脸已是红若朝霞。 “蒹儿,我好累,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你忍心赶我走吗?” 龙漠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倦意,都怪父皇,一点也不体谅他的心情,把出游后积压的工作都交给他完成,好让自己专心地陪着爱女失踪了的母后。 “这……’ 李蒹有些迟疑了,龙漠的大手大脚紧紧压住她,但他看起来真的累极了,不舍的心情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明知是于理不合,但感情战胜了理智,只是她清亮的眸中还有一丝不安。 “放心吧,我也没力气跟你做什么。” 龙漠模糊不清地说,干脆把头埋进她的胸前,汲取她特有的清香:“嗯,好香。”他满意地咕哝了一声,闭上眼睛。好久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晤,漠,你别睡,你找到意平了吗?” 看着他舒服的睡容,李蒹借以问话冲淡尴尬,效果却适得其反,他的头满意地埋入她的胸前,甚至轻轻地磨擦。 “漠,你有意平的下落了吗?” 李蒹不依不饶地发问,终于得到他的回应,却敷衍了事。 “她在大月国皇宫。” “为什么在那?” “你好吵。” 为了不让她的好奇心再继续下去,龙漠干脆身体力行,堵住了她的嘴。 无星的夜,风中飘浮着桂花的香昧,实在是一个适合情人的夜晚。 “姐姐。 一大早,葭儿就冲到李蒹房中,一脸的兴奋,却看到李蒹一脸紧张地坐起身。李蒹吓了一大跳,如果龙漠在房中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葭儿,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床榻上余温尚存,不知龙漠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没有呀,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李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懂得进屋应该先敲门吧。” 虽是责怪,她的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疼爱。蒹儿走到她的床边,突然说: “姐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有吗?” 李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镜中的人儿果然是双眸晶亮,两颊嫣红,不由她不相信。 “姐姐,我觉得你越来越漂亮呢,不知我长大了,会不会这么好看?” “哟,大清早是谁在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呢。” 秋叶捧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李蒹走过去梳洗,才重新坐在梳妆台前让秋叶打扮。 “秋叶姐,你不觉姐姐变得不一样了吗?” 李葭不服气地回嘴,秋叶也开始仔细地观察李蒹。 “好像是耶。” 她微微点头,大小姐是变得不大一样了,但具体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好了,你们两个别耍嘴皮子了。秋叶,我该早日把你嫁出去,省得你整天在这儿取笑我。” “小姐才舍不得呢。” “姐姐,秋叶姐可有心上人呢。” 葭儿人小鬼大,在旁边泄秋叶的底,引起李蒹的好奇。 “哦,是谁?” “大小姐,你可别听二小姐胡说。” 秋叶紧张万分,生怕李蒹说出来,而葭儿正做了她所担心的。 “姐姐,是那个——北大哥啦。” 虽然讨厌龙漠,但葭儿很高兴又多了几个大哥哥,所以与向南遗北相处甚好。 “遗北?” 李蒹迟疑,她一直以为秋叶会喜欢风趣的向南,没想到是遗北。 “小姐,我不跟你们说了。” 秋叶羞红了脸,房内传出阵阵开心的笑声。 练完遗北教他的一套剑法,无情收起剑,正要举手擦汗,看到墙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形,他已猜出是二小姐。 “谁在偷看?” 他故意吆喝,果然李葭沉不住气就跳了出来。 “谁要偷看你的破烂划法?我只是正好经过而已。” “是,二小姐。” 无情点头,眼中却是满满的不相信。这几天来李葭是对他好多了,甚至于看见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内疚。 第十四章 “我要走了。” 葭儿高傲地昂起头准备离开,一只老鼠突然从她眼前窜过。 “啊。” 李葭马上冲人离她几步远的无情怀中,吓得魂不附体。 “老……老鼠。” 她抖抖索索地说,生怕这个恶心的东西跳到她身上,无情眼神一扫,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把葭儿拉开。 “哪有什么东西。” “有,刚才明明有一只老鼠从我面前跑过。” “这有什么,如果是真的,我还烤过老鼠吃呢。” “你好恶心……” “你…… 两个人争论不休,关系却也开始向好的方面发展。 京城地处繁华。早上,李蒹与秋叶出门,准备买些需要的物品。因为是女人的私事,所以她们没有让侍卫跟从。 李蒹的清丽脱俗,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没想到为了自己引来了麻烦。一群混混垂涎地围住她,意图一亲芳泽。 “你们想干什么?” 秋叶紧张地说,她不禁后悔拉着小姐偷溜出来的举动了。 “嘿嘿,我们也不想什么,只要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陪我们玩一玩就行了。是不是?” 为首的混混一说,其余的混混也哄堂大笑起来,眼色间尽是说不出的暧昧。 “你们休想。” 秋叶拉着李蒹撞开一个混混,想跑,却被人推回原地,其余的路人在远远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救命呀,救命呀。” 秋叶放开嗓门大喊,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因为这为首的混混与府尹有着密切关系,他是府尹的侄儿,在京城称为小霸王,少有人敢惹。 “你尽量喊吧,我保证没有一个人敢来救你们的。” 为首的混混,兆德大言不惭地说,转身对李蒹涎着笑脸。 “小美人,只要你跟着大爷,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珠宝绫罗要有尽有。” “来,亲一个。” 兆德嘟着猪嘴准备偷香,冷不防李蒹一巴掌打过来,他哀哀地叫痛,也涌上了怒火。 “好哇,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们,给我抓回去。” 混混们已不得有此机会,一哄而上拉拉扯扯,李蒹和秋叶则拼命挣扎,一不小心,李蒹的衣袖被撕开个口子,露出寸余雪臂,看到的人都瞪直了眼。 说时迟,那时快,一件男性的披风披上蒹儿的肩头,也挡住了众人贪婪的目光,李蒹回头,惊喜地叫道。 “季大哥。” 季仲文走了过来,把蒹儿拥到身边,才朗声说: “天于脚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眼中没有王法了吗?” “你敢管老子的闲事?” 兆德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会出头,不禁恼羞成怒。 “小子们,上啊。” 季仲文将李蒹和秋叶推到一边,就与他们打起来。李蒹担心不已,没想到季仲文深藏不辞,轻轻松松把他们摆平了。 “蒹儿,你要怎么对付他们?” 季仲文轻轻松松地拍着手问李蒹,看到一地哀嚎的混混,李蒹厌恶地别开眼。 “让他们走吧。” “滚吧。” 季仲文一踢离他最近的兆德,他一拐一拐地起身。 “你们等着瞧。” 搁下这句狠话,生怕季仲文追上来,他便带着手下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离开。 “葭儿,你没事吧!” 季仲文担心地看着李芙,她的手正抓紧披风。 “没什么,多讲季大哥及时赶到,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蒹儿柔柔地回答,挑动了季仲文心底的那根情弦。他的爱恋。 “那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胆,连小姐也敢欺负,我一定要禀告殿下,让他好好地惩罚他们。” 一提龙漠,季仲文的眼中有着重重的受伤,李蒹赶紧转移话题。 “季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本来他想一个人在外疗伤,但想见她的冲动战胜了一切,只要看到她过得好,就够了,季仲文心里涩涩地想。 “我儿,你的衣服破了,到我家的衣坊再换一套吧!” “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会,你看,衣坊就在那。”季仲文指向不远处的金字招牌“李记衣坊”,这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 “除非你嫌它不好?” 季仲文戏该地开口,李蒹马上既口否认。 “不是的。可是……” 她担心龙漠知道此事的反应,上次的生日礼物他的脸色够难看了。 “没什么可是的,做哥哥的送件衣服给妹妹,还需要推三阻四的吗?再说,你不希望穿这一身回家会吓到葭儿吧。” 季仲文搬出具有利的王牌,他知道蒹儿一定不希望妹妹担心,果然,她答应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哥。” “走吧。” 秀钟文与她相视而笑,有默契地向衣坊走去,秋叶也紧跟在后。 难得一个上午有空闲,龙漠换了便衣带着何东。肖西准备出宫找蒹儿,给她一个惊喜。 在经过一条热闹的大街时,龙漠忽然停住脚步,定定地望着前面衣坊里的一男一女,男子是翩翩公子,正宠溺地看着绝色少女选衣裳,两人相对而笑,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那不是蒹小姐和秋叶吗?” 肖西正要过去,却被龙漠的一个眼神阻止了,脑筋一转,也可猜到为什么了,殿下的冰眸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过了很久,李蒹与秋叶从“季记农坊”出来,只是身上的彩裙已换成鹅黄色的,更衬得她眉目如画。 “季大哥,我们走了。” 李蒹正要离开,季仲文忽然抓住她的手,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深情。 “蒹儿,好好照顾自己。” 不等李蒹反应,他就松开她的手,转身回店铺,李蒹愣了一下,才转身与秋叶离开,而没发觉到后面一双伤感的眸子紧紧追随着她。 走过大街,李蒹和秋叶匆匆钻进小巷,这是回“古园”的便捷之路,不期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前面。 “殿下。” 秋叶慌忙行礼,龙漠一挥手要她走到外面去,何东和肖西已守在巷子的出口,不会让别人进来。虽然看到他的脸色不对劲,李蒹不以为意。 “漠。”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他们已经两三天没见面了,她投入了龙漠的怀中。 “我好想你。” 龙漠却厌恶地推开她,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 “刚刚离开了一个男人怀抱,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漠,你说什么?” 血色一下子从李蒹脸上褪去,她不敢相信地问,一切不是还好好的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刚才的一切我全看到了。” “你误会了。” “我会误会?” 龙漠一脸被背叛后的伤痛,他也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刚才有小混混想调戏我,幸亏季大哥及时出现,帮了我一把。因为我的衣服被撕破了口子,所以季大哥让我去他那换一套。” “好一个英雄救美。” 龙漠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如此凑巧的事,妒火已冲昏了他的判断力。 “倘若不是你与他私会,为什么不带着侍卫!” “我……” “算我看走限了,你根本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啪!”一个巴掌印在龙漠脸上。手痛,但蒹儿的心更痛。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你敢打我。” 龙漠炙热的眸子突然浮上冰寒,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一直到完儿的背紧贴在墙上,他箍制她的双手,男性的躯体紧贴住她玲现有致的香躯。 蒹儿从没看过这样的龙漠,像一只嗜血的猛兽,看着手中弱小的猎物。 “你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火热的唇已落在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额上,甚至于抵开她的唇与他共交欢,最后极快地离开,冷冷地看着她娇喘吁吁。 “他,是否也这么做过呢?” 这句话如一盆冰水,狠狠地浇醒了蒹儿的理智,她狠狠地推开他,泪雾已蒙上她的清亮水眸。 “龙漠,我恨死你了。” 她哭着跑开,龙漠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仇恨是两面刀,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没有人知道小巷里发生了什么,连秋叶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一天起,小姐开怀的笑声消失了,脸上只有强装着的笑容,勉强得让人心疼。连一向缠着她的葭儿,也突然乖巧懂事多了。 “姐姐,吃饭了。” “哦。。 李蒹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扒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姐姐,你吃得好少哦。” 葭儿的话中有着浓浓的担心,李蒹才发觉自己的失神。 “没关系,姐姐不饿。” “可是,你这两天每一顿都吃得很少。姐姐,是不是葭儿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葭儿使劲拧绞着小手,这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动作。 “没有,葭儿很乖。” 轻抚着妹妹的头发,李蒹发觉自己低落的情绪也影响到妹妹,让她也快快不乐。 “葭儿,姐姐这就吃,好不好?” 李蒹展开笑颜坐回自己的位子,葭儿才又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而此刻的东宫,也是一片凌乱。龙漠随随便便地躺在书房的地上,因为这是他与蒹儿相处最多时光的地方,旁边都是酒坛子,到处都是酒味。 柳柔皱着眉头走进这里,她从来没想到冷静自持,最不让她担心的儿子会变得如此的自暴自弃。 挥退身边的侍女,命她们守在门口,柳柔一步一步的走近儿子身边。 “漠儿。” “母后。” 龙漠摇摇晃晃地起身,却站不稳滑倒在地上,柳柔马上超前扶住他,心疼的话语已带着便咽。 “漠儿,你知道母后有多担心吗?” “孩……孩儿不孝。” 龙漠打着酒嗝,含糊不清地说。 “漠儿,到底你和蒹儿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颓丧?” 毕竟是过来人,柳柔一眼看出爱子正为情所苦。 第十五章 “她、她朝三暮四,有了别的男人了。” “漠儿,蒹儿不是这样的人。” “胡……胡说,我亲眼看见她与那个季大哥在一起。” “漠儿,眼睛所见到的东西未必真实,你要学会用心眼看。” “心眼?” 龙漠已清醒了大半,醉了两天,也痛苦了两天,本以为一醉解千愁,现在却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对。” 龙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心眼,心眼。”他醉态可掬的举起手中的酒壶。 “母后,不如你同孩儿共饮这美酒吧。” “你真是不可救药。” 柳柔开始面有愁容,这孩子与他父是一样太顽固不化。 “我告诉你,明天我会接蒹儿来宫中小叙,如果你要和解,就趁此机会吧。” 说完,她便离开,留下似醒非醒的龙漠。 在宫中与皇后用过午膳后,为了逃开皇后关爱的目光,李蒹匆匆告辞。她应该马上出宫的,但出了紫霞宫,却不由自主地向自己先前住的别居行来,也许是住久了也会有感情吧。 经过东宫时,她加快了脚步,生怕会遇到龙漠。但世事说也奇怪,当你越想逃避一件事时反而会遇上它,后而传来的叫声让李蒹停住脚步。 “蒹小姐。” 李蒹转过身,对着肖西、何东,尽量克制自己要拔腿离开的冲动。 “有事吗?” “蒹小姐,请你过去看看殿下吧!” 何东一脸的担忧,不由让李蒹也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了?” “殿下自与小姐见面那一天回宫后,就一直泡在酒乡之中,不问政事,属下十分担心他的身体。”“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即使心里担心得要命,李蒹却不让自己显现出来,反而要离开。这时肖西和何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请你去看看殿下吧,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和殿下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几天殿下连睡着的时候也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殿下他是爱着你的呀。” 爱,这个字眼让李蒹心中一震,但马上恢复正常。 “小姐要不答应,我们就跪着不起来了。” 犹豫了片刻,李蒹才缓缓点头,反正一个醉鬼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漠。” 虽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他那一副颓丧的样子,李蒹还是吃了一惊,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酒,我要我的酒。” “肖西、何东,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是。” 两人一左一右,好不容易把龙漠扶到床上,他身上浓浓的酒昧可以熏死人了,李蒹皱紧眉头。 “蒹儿,蒹儿。” 龙漠的手胡乱挥舞着,李蒹无奈地叹口气,命他们两个下去,她可不想龙漠待会儿的胡言乱语传出去。 亲自给他换衣服,她沉重地撑住他的上身,伸手解他的腰带,龙漠的头埋在她的玉颈间,很自然地轻啃细咬,一阵麻痒痒的感觉从脚底直冲蒹儿的心头,手开始颤抖了。 但龙漠紧接着的呓语却让蒹儿怒气横生,把他狠狠地推倒在床上。 “蒹儿,你背叛我。” “你说什么呀……” 李蒹生气地将那天的事重说了一遍,才发觉龙漠已经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我真是笨透了,居然跟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解释。” 李蒹自嘲,没看到龙漠的手轻动了一下,她取来毛巾细细地给龙漠擦脸,凝视他俊美的脸,她又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很笨,虽然你冤枉我,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了,明知你不会珍惜,却无法收回了。 “知不知道你那些话伤得我很痛,季大哥一直与我如兄妹般,这也不可以吗?” 龙漠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望着那清明的眼神,有一瞬间蒹儿以为他是装醉,但看着他又闭上眼睛,不舒服的样子,蒹儿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水,水。” “好,我倒给你喝。” 李蒹赶紧去盛了一盅条过来,喂他喝下,继续为他换衣服。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为他换好衣服,龙漠已沉沉睡着,刚开始的毛手毛脚动作也没有了,李蒹在他唇上柔柔印下一个吻,才不舍地离开。 门叩上后,龙漠的眼睛忽然睁开,魅邃慑魂。 乍起的秋风,给枫叶镀上了金边,李蒹站在天坛上,看那一轮残阳似血。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龙漠带他来的,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他们都平静而快乐地分享着那样的黄昏。 但,那些已过去了,李蒹幽幽地叹了口气,下一瞬间,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了,空气中有着不平常的波动,她知道他来了。 “你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在醉乡吗?怎么会一脸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她面前。 “找你。” “找我干吗,你走呀。” “蒹儿,不要再闹别扭了。” “当你说了那样的话后,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李蒹气红了脸,看着他一脸的自信。 “中午的时候,你不是亲口跟我说,你不怪我吗?” “你装醉。” 李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眼,她被耍了。 “一半是。” 龙漠不否认也不承认,因为他的酒量素来很好,也容易清醒。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李蒹要跑开,却被龙漠抓住手腕,定定地看着她。 “随便你怎么笑话,我承认自己是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瓜,你满意了吗?” “蒹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你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放开我啦。” 龙漠真不明白女人,心里已经原谅了,口头上却不饶人,真是麻烦,偏偏他对这个麻烦甘之如始。 “蒹儿,我爱你。” “你说什么?” 被他突来的表白吓到,李蒹反应不过来。 “我说会对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是因为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嫉妒很快疯了。” “漠。” 李蒹又哭又笑,投入他的怀中,她觉得自己快飞上云端了,好快乐。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龙漠乘机羞她,得到一记粉拳为回答。晚风吹过,倦乌归林,一切显得安温和满足。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实在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晚上。 与龙漠十指交握,李蒹如一只偷懒的猫儿,窝在他怀中看天上的繁星。 “漠,好漂亮的星星啊。” 李蒹一脸的满足,身子微微地移动,却听到龙漠发出一声呻 吟,似乎饱含着压抑的痛苦,那一双深邂的漆眸,也燃着异样的火焰。 “漠,你怎么了。” 李蒹跪起在他大腿中间,纤纤玉指捧住龙漠的脸,脸与脸只有咫尺之涯,彼此可感觉到对方湿热的气息。有什么不对劲吗?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呼吸也不正常起来。 “蒹儿,闭上你的眼睛。” 龙漠的声音因欲求而变得沙哑。 “哦。” 李蒹乖顺地合下长长的睫毛,却因紧张而微微抖动,惹人怜爱极了。龙漠急切地擒住她的红唇,品尝着她甜蜜。 “别,会有人看见。” 李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这可是屋外,会有人看见的。 “那我们回房里去。” 不待李蒹拒绝,龙漠就打横抱起了她,李蒹惊呼了一声,伸手按住他的脖子,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不排斥这种感觉,这种幸福的感觉。 双眸迷离如醉,粉颊上有着淡淡的粉红,朱唇微启,似乎在无言地邀请,将蒹儿放在床上,龙漠强势地吻住了她。 “蒹儿,我想要你,可以吗?” 龙漠有些困难地开口,此刻的蒹儿身发微乱,更让她增添了诱人的媚样,他身子一阵颤栗,从下腹间涌上火势的欲 望。 “可是会疼!” 李蒹羞红了脸,在官中这几年,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很陌生,但听婚姻们说,第一次会疼。 “不会。” 豆大的汗珠从龙漠额上溢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在抱,实在很难控制自己的自制力。 “嗯。” 蒹儿学他的样生涩地将她的唇印在他的唇上,龙漠的自制力也差点崩溃。 “你在玩火?” “如果这可以让你快乐的话,我愿意。” 欢爱之后,蒹儿沉沉入了梦乡,龙漠望着她婴儿般的睡脸,呢喃着三个字——我爱你。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罗帐中有着欢爱后的气息,尽管已累得不行,李蒹还是准备起床。 “我要走了。” “不行。” 龙漠轻轻一拉,就把浑身乏力的她拉回来,让她半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也许是误会解释后感情更深了,他无法容忍看不见蒹儿的日子。 “你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得回家。” “你昨天才进宫呢。” 龙漠的声音中有着孩子气的撒娇,也只有在蒹儿面前才展现。 “我得陪葭儿过节,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 十五月圆人不圆,父母的早逝成为姐妹俩心中的痛。 “那我怎么办?” “今天晚上宫里有宴会,你不能缺席的。” 李蒹提醒他,从小到大龙漠都十分厌恶那些宴会。她快速地起身穿上衣服,不让龙漠有拒绝的机会。 “蒹儿。” 龙漠突然叫住她:“我今天会禀明母后让我们尽快成婚。” “为什么?” “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做什么了,万一你有了身孕怎么办?” “不会吧!” 龙漠暧昧的语气让弟儿想到昨晚的亲密,脸火辣辣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龙漠不禁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蒹儿被他“吃”了就没办法推托婚事,他也就不用担心她那个妹妹作怪了。 “这……” “一切由我处理。” “好吧!” 两人又厮磨缠绵好一会,龙漠才肯放李蒹离开。 一群仆役搬着大箱小笼入了古园,皆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什么,两个月后大婚?” 第十六章 李蒹愣愣地看着朱总管,他是皇后派来的宫里的代表,周围的人也不住地向她恭喜。 “蒹小姐,皇后传你已无家长,特地嘱咐我们为你打点一切,你只要等着做新嫁娘就行了。” “不,姐姐,你不能嫁给那个殿下的。” 要失去的恐慌紧摆着葭儿的心,她冲出来抓李蒹的手,向朱总管大嚷。 “你滚,你滚呀。” “葭儿,不得无礼。”李蒹向朱总管赔着礼。 “我们姐妹有话要说,总管请自便。” 说着,她便拉着葭儿到自己的房间。 “姐姐,我不要你嫁!” 掩上房门,李葭便委屈地向李蒹大吼,为什么从姐姐昨天出宫后,一切就全变了。 “皇命不可违呀!” 李蒹说得有些心虚,若非自己意乱情迷之下与龙漠做了越轨之事,现在也用不了急着成婚吧。 “我不要听。” “葭儿,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他也会很疼你的。” “可是,姐姐做了太子妃,就再也不会这样对我好了,反而会嫌我是个大累赘,一心想要摆脱我。” “你怎么这样想。” “他们都这么讲的,女子出嫁后就该相夫教子。” “葭儿,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是不可变更的,姐姐希望你能接受它。” “不,姐姐,如果让你选择,殿下与我,你会选哪一个?” “我……” 李蒹犹豫了,一个是心之所系,一个是相依为命的妹妹,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莫大的伤害。 “不用回答了,我已知道答案。”葭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平静,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茫。 “小时候,我就喜欢问姐姐这个问题,姐姐总是说,蒹儿是我心中惟一的宝贝。可现在,什么都变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给你麻烦了,姐姐,再见。” 李蒹说完,泪光闪耀的眼中有着无尽的留恋,退出了房间。 下午进宫与皇后商讨事情,刚踏出紫霞它就被人拉到假山后。 “我……晤……” 李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封住了唇。龙漠的手坏着她的腰,他的后轻轻地厮磨着她粉嫩的小嘴,渐渐加深他的吻,探入她的小嘴中与她的丁香共睹戏。 李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大胆放肆的人是谁,此时她只能被动地搂着龙漠的脖子,接受他的渴求。 终于,龙漠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李蒹趴在他的胸膛不住地喘息。 “我好想你。” 即使只有一天未见,对有情人来说已是种难熬。 “到我那儿去好不好?” 龙漠克制着自己的欲 望,沙哑着声音问,他好想要她,甚至一个人入睡的时候更难以入眠,想得是她肌肤的滑腻触感,她柔柔的娇吟声。 “不行。” 李蒹抬头,天色已经昏暗,她该回去了。素手轻抚上龙漠的俊脸,几曾何时,冷漠已化为醉人的柔情。 “我得回家陪葭儿吃饭。” “葭儿,又是葭儿。” 龙漠不悦地出声,在她心中,她那个妹妹比他更重要吗?这对于独占欧强的他来说,实在难以忍受,但因为她与蒹儿的姐妹关系,他勉强忍受。 “改天我请父是作主,帮她许配个人家嫁出去得了。” “漠,你在说什么呀,葭儿才十三,还小呢。” 李蒹轻笑,蒹儿在她心中,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却从没想到,自己这么大时,已挑起了一家的责任。 龙漠抓住她的手,轻吮她的手指,一阵麻痒的感觉从指间传来,李蒹不由舒服地嘤咛一声。 龙漠乘机在她耳边低语,诱惑她留下来。没办法,他已迷上她了。 “留下来。” “蒹儿,我好想要你。” 突然,假山外传来宫女的脚步声,惊醒了她残存的理智,她使劲推开龙漠。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 “蒹儿。”龙漠的语气中有着压抑着的痛楚。 “再不久就大婚了,到那时你想怎么做都行。” “真的。” ‘俄保证。” “好吧。” 龙漠的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他得禀明母后把婚期再提前一点。 夜深,人静。 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古园偷偷摸摸地溜出来,不一会儿,又一条黑影在她后面跟了出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你跟着我干嘛?” 李葭一脸臭臭地看着距她三步之遥的任无情,他们正在城楼前等城门开启。 “你不该偷跑出来的,小姐会很担心。” “她才不会呢。” 李葭一甩手上的包袱,她现在是一个富家少爷的打扮。 “请你回去。” “我不要,如果你让我现在回去,有机会我还是会出来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出城几天,让姐姐找不到我担心一下就好。” 任无情皱眉,她果然是一个任性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 “可以,不过我要跟在你身边。” “你凭什么!” 李葭失控地大叫,这个任无情总能引出她最坏的一面。 “不为什么,如果你不答应,我马上拉你回去。” “你好卑鄙。” “彼此彼此。” “我决不让你跟。” “也好。”正当葭儿以为他要放弃时,无情又说,“我马上回去美告大小姐。” “你。” ‘哦走了。” 任无情抬脚要离开,李葭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住他。 “你站住。” “小姐有何吩咐?” “我让你跟。” “哦。” “不过,你得遵守我的规矩……” 还没等她讲完,城门开了,两人才吵吵闹闹地出城去。 “二小姐,二小姐。” 日上三竿,李蒹的房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刘婶使劲地拍打着门。 “二小姐,该起床了。” 敲打了大半天,没有人回应,倒引来了李蒹。 “怎么回事?” “二小姐不开门。” 李蒹开始感到不对劲,这时秋叶从另一边走过来,一边说: “小姐,不知是谁那么粗心,没关好二小姐房间的窗户,风一吹就开了。” “葭儿。” 李蒹心一惊,命令家人撞开门,果然房内空荡荡的,连被子也好好儿的没人睡过。看来葭儿昨晚关好门后,从窗口爬出去了,怪不得到现在才有人发觉。 “快,二小姐不见了,你们分头去找。” 刘婶一声吩咐,整幢房子都慌乱起来,空气中有着暴风雨欲临的气息。 【第八章】 正当葭儿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时,古园中却是一片凄风惨雨。所有能出去找的人都出去找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蒹儿,你已经找了一整天了,坐下来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 龙漠皱着眉头,强制地把蒹儿按在椅上。 “我怎么吃得下,蒹儿下落不明,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天快黑了,葭儿一定很害怕。若她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爹娘交待。” “别担心了,我会派人找到她的。” 龙漠安抚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件小事,现在他准备考虑动用自己的势力了。龙漠端起桌上的热粥,递到她手上。 “快吃吧。” “漠。” 夜色渐渐深了,空气中带着寒意,街道的梆子声回荡不绝,已经三更了,李蒹的房间灯还亮着。 李蒹半睡半醒,只手支在桌上,她在等待葭儿回来。忽然,门被推开了,她惊醒过来,看到龙漠走了进来,他不放心蒹儿才出它看看,没想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就走了进来。 “怎么不上床睡觉?” “我睡不着。” “哦?” 龙漠怀疑地看着她睡意浓浓的小脸,这叫不想睡觉。 “好嘛,我只是想在这里等葭儿回来罢了。啊,你干嘛?” 蒹儿的身子突然被人打横抱起,径直向床上走去,她只能紧紧搂住龙漠的脖子,以免自己摔下来。龙漠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并为她脱去脚上的鞋。 李蒹愣住了,看着他自然不过的动作,他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子呢,怎么会为她做这种事。 “你的脚很美。” 龙漠赞赏地看着她代美的双足,由衷地说,不由让弟儿羞红了脸。 “好了,睡吧!” 龙漠在她身边躺下,并在她额上印个柔柔的一吻。看见蒹儿睁大眼睛一直看着他,龙漠戏德地开口: “再不睡,我所做的就不只是一个吻而已了。” 的确,软玉温香在抱,要克制自己的欲 望很痛苦,蒹儿赶紧闭上眼睛。龙漠轻笑起来,手一扬灭掉灯,房内陷入了黑暗中,只有从窗花透进的一点月光。 他们彼此聆听对方的心跳,在淡淡的月光的陪伴下入了梦乡。 第二早上,一个小乞丐送来了一封信,李蒹看了信,才约略放心。 “小姐,这是谁写来的信?” “是无情写来的,他说葭儿在城外的一家客栈,叫我们马上去接。” “太好了。” “你告诉刘婶他们不用找了,我马上出城接葭儿回来。” “是。” 秋叶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去报告好消息。 “遗北,你替我进宫一趟,告诉殿下已经有葭儿的消息了,叫他不用费心去找了。” 天还没亮,龙漠已回宫处理政务了,所以没有一个知道他昨晚在这儿。 “是。” “刘伯,派人去备马,我等一下要出城接人。” “是,大小姐。” 李蒹有条不紊地命令家人们准备,激动的心情掩在平静的面容下。 清晨的客栈,人来人往,但他们总往东侧临窗的桌子多看一两眼。因为那儿坐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公子。因为人长得比较小巧,换上男装的蒹儿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那么大。 水灵活动的大眼睛,白嫩的肌肤,看上去就十分可爱。但蒹儿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只是嘟着小嘴向坐在对面的任无情不停地抱怨。 “好难吃的饭菜。这道菜太成了,这炒肉丝又谈而无味,汤太甜了,饭也硬得让人难以吞咽……”“想回家了吗?” “才不。” 第十七章 葭儿撇撇嘴,不知不觉已将任无情视为可以信赖的伙伴,虽然他们同龄,但他对外面的事知道的比她多多了。 “是谁在半夜哭着醒来?” “才不是我。” 葭儿心虚地回答,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才不承认呢。 “其实,大小姐她很疼你的。” “才不呢,姐姐要是疼我,就不会要嫁到宫里,远远的离开我。” “因为大小姐爱殿下呀?” “什么是爱?” “我……” 任无情难得涨红了脸,因为他也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只是听秋叶说的。不过从回京一路上皇太子对大小姐的关心来看,他对小姐绝对是不一样的。 “我才不管,姐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葭儿任性地说,无情只能无奈地摇头。这时,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阵骚动,一群看来十分剽悍的人走了进来。 “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菜拿出来。” “是。” 小二点头如捣蒜,急急忙忙退了下去,其余一些客人见他们并非善类,也都识相地退了下去。 为首的男子眼光移到东侧,不由眼睛一亮,好漂亮的男孩,白嫩的皮肤,还有红艳的小嘴,真是对他的胃口。他一步一步地向那一桌走去。 “老大找到新货色了。” “还是上品呢。” “哈……” 众人挤眉弄眼,别有意图的向葭儿这一桌看来,没错,他们老大有特殊的爱好——恋童癖。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大通的双眼色迷迷地盯着葭儿,挤出一脸的笑容。 “你爹娘没教过你问别人的名字前,先报上自己的大名吗?” “我叫周大通,你呢?” 看见葭儿捉弄的笑容,周大通心中陶陶然了。 “我姓莫,叫须有。” “莫居友,好名字,好名字呀。” “我们走吧。” 任无情看出不对劲,便要拉着葭儿离开,却被人伸手阻住了。 “话还没说完呢。小兄弟,我请你到我家来做客几天。” “你家在哪?” “黑风寨,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寨寨主周大通。” 听到这个名字,掌柜缩到了桌底下,黑风寨可是个强盗窝,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因其神出鬼没,连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但葭儿的回答却让他们跳了起来。 “黑风寨,我没听说过。” “你……” “看,那边有什么?” 无情忽然叫起来,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乘机狠狠地踢向周大通的命根子,拉着蒹儿就跑。 “啊。”周大通大叫起来,这小子下脚还真狠,他的重要部位竟被如此重创。 “大哥,你没事吧?” “笨蛋,还不快追。” “是。” 众人马上向葭儿和无情追去,他们虽尽力抵抗,但小孩子终敌不过几个大汉的力量,两人都被打昏了,软软地倒在地上。 “大哥,现在怎么办?” “把他们都带回山寨吧,老子要好好地乐一乐。” “是。” 正当他们扛着葭儿和无情往外走时,蒹儿与向南各骑一匹快马在客栈门停下了。 一匹快马在宫门前停下,从马背上滚下一个遍身都是血的人来,向南强撑着所有的意志力,掏出金牌,对守护宫门的侍卫命令: “快,快报告殿下,蒹小姐出事了。” 话一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漆黑的地牢,阴湿的地,李蒹蜷缩着身子缩在地牢一角,冷得不停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只知从天窗射入的阳光来了又去,意识已逐渐模糊,但心中还存一丝侥幸,若非那些土匪怕她真的是未来太子妃,碰了她会被诛连九族,她的下场应不限于此吧。 当她和向南来到客栈前时,刚好看见那一伙大汉背着葭儿要离开。她一时心急,上前阻挡,没想到那些人武功不弱,对她起了色心。 向南虽然是大内高手,但一人之力毕竟孤掌难鸣,在他们的围攻下多处受伤,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但李蒹更担心葭儿的处境,从那个头子对她的目光来看,他对蒹儿绝不是普通的兴趣。而她却无能为力,甚至于连葭儿和无情关在哪儿都不知道。 她抱膝而坐,手无意识地抚上青龙玉佩,藉由这动作获得支撑的力量,她相信,漠会来救她的。 “我怕。” 在另一间牢房,葭儿缩在无情怀中,不住地发抖,无情只能紧紧地搂住她。忽然一阵锁链响声,外面的门开了,周大通带着两个小喽罗走了进来。 “笨蛋,谁叫你们把他关在这个地方,想害死我的小宝贝吗?” “是,是。” 小喽罗赶紧打开牢门,周大通又诞着脸对葭儿说。 “小宝贝,大爷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他在一起。” 葭儿害怕地叫出来,两只手把无情拖得死紧,无情也是卫护的姿态。 “你这小子,害得大爷这几天都不能‘办事’,还差点断子绝孙,老子饶不了你。” 周大通愤愤地对无情说,葭儿更是紧张。 “不,你不能打他。”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哥哥。” 葭儿不加思索地出口,得到周大通讶异的反问。 “他不是你的小厮吗?” “不是,其实,他是我爹小妾生的儿子,所以…… 葭儿故意欲言又止,好让他自行猜测。 “哦,我明白了,就把他们关在一间房里吧。” 周大通自以为是地开口,便得意洋洋地离开。 “老大。那个姑娘怎么办?” 一个小喽罗问,兄弟们都看上那个水灵灵的美人了。 “先关着,等探子回来看她到底是不是未来太子妃再作打算,在这期间,任何人不得打她的主意,反正这一次抓上来的女人够他们享用了。” 当山贼的心里还是怕着诛连九族,毕竟有好多兄弟都是有父有母的,也有娇妻稚子,也怕连累他们。而且周大通的私心里,自己不能快活,也不能让别人快活。 所以,过两天再说吧。 紫霞宫中,一片肃穆。 “父皇,儿臣访调兵马亲自剿平黑风寨贼寇。” 龙凌风高坐在宝位上,云王和皇后则敬陪两旁,龙漠单膝跪地,眼神却是十分的坚决。 “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何须你以太子身份亲身涉险。” 皇帝的话虽不明着拒绝,但已透着反对的意思,毕竟眼前是最令他骄傲的儿子。 “皇上。” 柳柔人如其名,柔柔的嗓音引得了皇帝的注意,他威严的脸转为柔和,向她微微点头,稍安勿躁。 “父皇,儿臣的未婚妻被人掳,儿臣如何能安坐于此?” 龙漠低着头,天晓得他着急担心得快疯了,但他现在却不能慌乱。 “她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她是儿臣今生推一的挚爱,除了她我决不要别的女人。” 龙漠宣誓似地说,大殿陷入了沉默,这时,云王开口打破了僵局。 “皇兄,就让他去吧,想当初我们不也是轰轰烈烈过来的。” “好吧。” 皇帝终于应允:“不过你必须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习惯了做一个严父,他只能把爱子之心寄于命令之中。 “儿臣叩谢父皇、母后。” “这瓶疗伤圣药,是圣心给你的,以备不时之需。” 云王将王妃所炼制的圣药递给龙漠,云王妃在未嫁人王府前可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医术十分高明。 “谢王叔。” “漠儿,刀剑无眼,你可要多加小心哪。” 皇后走到龙漠面前,切切地嘱咐,言语间尽是不舍。 夜,一队精兵寂无声息地沿着山路向上,一刻后,山上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听到外面不平常的动静,蒹儿喜极而泣,是漠,一定是漠来救她了,她正欣喜,牢门忽然开了,两个大汉走了进来。 “走。” 他们强押着蒹儿走出牢房,经过一段崎岖的路,到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葭儿、无情。” 蒹儿的手被绑着,只能着急地看见葭儿和无情被紧紧缚在柱子上。 “姐姐,救我。” 蒹儿也不知为什么,本来在房里睡得好好的,却突然被人拉了出来,还被绑在这里。 “葭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呜,姐姐。” 葭儿在另一头哇哇大哭,看得李蒹心疼万分,却无法近身,因为她身边的小喽罗正牢牢看着她。 这时,门突然开了,周大通遍身是血地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他甩了李蒹一巴掌。 “你这臭女子,因为你竟让我的半世基业毁于一旦。” “那是你为非作歹,咎由自取。” 李蒹毫不客气地反驳,殊不料周大通不想反笑。 “好,骂得好,不知你看见自己心爱的妹子一刀被人刺死时,心里有什么感觉?” “你不是人。” 无情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果然周大通马上转移目光,大力地踢了他一脚。 “无情,你没事吧?” 蒹儿急问,无情倔强地摇摇头。 “周大通,你愧为男子汉大丈夫,竟对小孩下手,有本事就对我来呀。” “你放心,我会的,不过,我会第一个收拾你妹妹。” 周大通不久才知晓葭儿是女孩子,色心不改,但现在他杀机已起。 “真是可惜了这张娇嫩的脸蛋了。”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刃,就要向葭儿的心口刺下。 “不。” 李蒹猛然跳起来,挡在葭儿面前,锋利的刀刃就直直地往她胸口刺下。好疼,她快死了吗?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传来许多声音。葭儿的尖叫声、脚步声,还有阵阵的哀嚎声。甚至还有漠的声音。 “蒹儿,我不准你死。” 蒹儿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龙漠惊慌失措的脸。她在做梦吗?为什么会如此真实,她想伸手抚去龙漠眉宇间的哀痛,手却无力抬起。 第十八章 “葭儿没事了吗?” 生死关头,她还惦记着惟一的妹妹。 “她没事。” “那……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我快……死了,求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葭儿。” “蒹儿,我不准你死,听到没,就算你死了,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我也会跟着你,你休想离开我。” “漠,不要,你是……储君,怎么弃……天下万民……于不顾。 “我不管,你若敢死,你所爱的人会受到十倍的痛苦,我决不放过他们。” 很不入流的手段,但为了激活她的生存意志,龙漠不惜利用。 “不要。漠,不要这样。” “只要你活下来,我一切都依你。你怎么可以悄悄偷走我的心后,再悄悄离开,我不准、我不准。”“我爱你。” 说出这句话后,蒹儿吐出了一大口血,昏死过去。一片殷红在龙漠的白衫上十分显目,而他却无所觉。 四周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蒹儿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也许就这样睡着了更好吧,不用再受世事的纷扰,无忧无虑,就像婴儿时在母亲怀抱的感觉。可为什么她的心会病,从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呼唤,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如此悲伤! 在无尽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两团光影,渐渐靠近。 “爹、娘。” 蒹儿欣喜地叫起来:“女儿好想你们呀!” “蒹儿,爹娘已非肉体之身,你善自珍重。” 李尚书与夫人遥遥看着蒹儿,连声音亦是缥渺不定。 ‘爹娘,我要和你们在一起,不要抛下女儿,娘。” 李蒹一纵身跃到爹娘前面,紧紧地拉着娘亲的手,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蒹儿,难道你真的放得下世间的一切,随我们而去吗?” 李尚书的脸变得十分严肃。 “我……” 李蒹变得犹豫,不明了心中的挂念从何处来。 “你看吧!” 李夫人一排长袖,下方便出现了一片光亮景象。 那是太子寝宫,蒹儿看见面白如纸的自己躺在床上,龙漠则坐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变得好憔淬,意气风发已不复见,笼罩于眉宇间的是浓浓哀痛。 蒹儿的心无法自制地拧起来,这是她倾心相爱的人呀,不舍的心情牵扯着她,她不敢说,自己舍得抛下这一切。 “蒹儿,太子殿下对你情根深种,你能舍他而去吗?” “我……” “蒹儿,你阳寿未尽,将来还有漫长的日子要过,快回去吧。” “爹、娘。” “去吧!” 李夫人又一拂长袖,下面的光亮忽然产生了巨大的引力,将她卷入。 三天了,龙漠不眠不休地陆在蒹儿床前,看着她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与她十指交提,感受到的却是阵阵冷意,好怕,好怕她就此而去,从未有过的恐慌吞噬着他的心。 已经习惯有她陪伴的日子,她的喜、她的嗔,在漫长的岁月中已将他包围,不愿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 那一天当他赶到时,刚好看见蒹儿倒在血泊之中,痛彻心扉的感觉,至今尚未消去。若能够,他愿意替她承受这巨大的痛楚,可他却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若非他随身带着云王妃的疗伤圣药,又得到王妃的亲身救治,他现在可能已经失去蒹儿了。 “皇儿,你去休息一下吧。” 皇后走了进来,不舍的眼光从蒹儿身上移到龙漠身上。 “我不累。” 他不想离开这儿,因为蒹儿的气息是如此微薄,似乎随时会消失一样。 “皇儿,你已经三天不吃不睡地守在这里,蒹儿若是知道,也会心疼的。” 皇后心疼地看着消瘦的儿子,这几天真苦了他了。 “我没事。” 龙漠如此回答,皇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命令侍女把食物放在桌上,才悄悄出去,室内又恢复了静心。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寝宫外,葭儿正趴在刘婶怀里哀哀地哭,因为蒹儿生死未卜,所以葭儿就被留在宫里,皇后还特意派人接刘婶进宫照顾她。 “二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啊。” “不,都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姐姐……” “大小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二小姐,你就别哭了。” “是我害了姐姐。” “二小姐,你就别说了,让太子殿下听到可不得了。” 想到龙漠冰冷的目光,葭儿不由打了个冷战,赶紧住了口,但一颗心还是惶惑不安。 “姐姐会没事吗?” “一定没事的,云王妃可是有名的神医,有她在,大小姐一定不会出事。” “嗯。我可以进去看看姐姐吗?” “现在不可以,殿下交待过,任何人不能进去。”尤其是她,但刘婶不敢说出来,因为殿下认为二小姐是害大小姐的罪魁祸首,特令不让她看望姐姐。 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日出,又是一天的开始。龙漠趴在床沿,没有人敢来打扰这一方宁静,直到—— “痛。” 一声细细的嘤咛从床上人儿的唇中溢出,惊醒了龙漠,她醒了,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水眸终于慢慢睁开。 “蒹儿,你醒了。” 龙漠欣喜地握紧她的柔黄,黑眸也开始发亮。 “水……水。” 龙漠赶紧倒来,杯茶,喂她慢慢地喝了几口,蒹儿才觉得喉间的干涩有所缓解。 “你变得好糟。” 蒹儿的眼光是怜惜的,滑过龙漠不甚整齐的仪表。 “还不是为了你,蒹儿,你可知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 “我要你答应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 “葭儿没事吧!” 蒹儿却顾左右而言他,不安地问起妹妹的情况。 “她比你更重要吗?”龙漠的语气有些忿怒。 “我答应爹娘要好好照顾她。” “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既然如此,我离开得了。” 怒气蒙闭了龙漠的心智,他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 蒹儿想留住他,急忙坐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痛呼了一声,身子就无力地垂向床下,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了,已是皓月高挂中天,蒹儿张开眼睛,看见一个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站在床前。 “云王妃。” 她低低地念着,云王妃是王爷龙凌云的爱妃,王爷与王妃的爱情历程更是历经艰难,而云王爷的痴情更是蒹儿从小耳闻的。 “你醒了。” 云王妃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十分好听,看见蒹儿的眼光向四周搜索,似乎在找某一个人的样子,她微微笑起来。 “太子有事要处理,所以不在这儿。” 蒹儿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心中微微疼痛,龙漠大概还生她的气才故意不来的吧。 “你伤势初愈,一定要小心休养。” 云王妃以一个大夫的身份说完,便退了出去,葭儿冲了进来。 “姐姐,你没事了吧?” “我很好。” 装儿努力挤出笑容来安慰妹妹,却力不从心。 “姐姐,你不怪我吗?” “这不是你的错。” 姐妹俩正在谈话,外面传来禀告声。 “是上驾到,皇后驾到。” 在蒹儿苏醒的时间内,所有人都来过了,独独却少了她心动牵念的那个人,他还在生气吗? 午夜,寝宫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龙漠走到床前,贪婪地凝视着蒹儿的睡脸,苍白的脸上已有了淡淡的血色,看来王妃的药很灵。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庞,眷恋着这细腻的触感。 蝶翼船的睫毛微微扇动,她快醒来了,龙漠火烫似地缩回手,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 一声微弱的呼唤留住了他的脚步,转回身,幽深的黑眸对上她闪动着无言请求的水眸,眸光在空气中交会、痴缠,诉说着亘久以来的爱恋。 他,终于心软了,坐到床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还在生气?” 轻轻柔柔的嗓音响起,诉说着不尽的爱恋。 “你会在乎吗?” “会,并且十分在乎。” 龙漠微微怔然,他亦如是,否则他不会在这一天做什么事都不能用心,眼前老是浮起她苍白的脸庞。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深爱的人。” 蒹儿伸手搂住他的腰,龙漠不拒绝,只是小心别碰着她的伤口。 “那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葭儿是我妹妹,”蒹儿感觉到龙漠的身体僵了一下,“如果是意平遇到这种事,你一定会救她。”“我不会。” 龙漠不快地回答,生死由命,他才不会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 “你会。” 蒹儿肯定地回答,却换得龙漠挑高了眉不屑地说: “你少猜测我的行为。” “你不生气了?” 感觉他的身体已放松下来,蒹儿才问。 “哼。”龙漠不置可否,却自动抱紧了她香软的身子。“伤口还痛吗?” “不痛。”虽然还有些痛,蒹儿怕他担心,便说不痛。 “下次不准冒险了。” “嗯。漠,我好爱好爱你呀。” “我也是。” “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嗯。” “我不要喝药。” “不行。” “你不讲信用,你刚刚才答应我的。” “乖,除了这件事,别的都可以。” “真的。” “嗯。” “那好,我要你答应我,不再生葭儿的气。” “我尽量做。” “你……晤……” 火热的吻堵住了抗议的话,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九章】 秋阳正好,鸟声啁啾。李蒹传躺在床上,专心地看书,因为龙漠不准她下床,所以她也只能看些书来打发时间。 秋叶则坐在一边做她的针线活,房内一片宁静。突然,门被推开,龙漠径直走了进来,秋叶明了地退了出去。 “你回来了。” 蒹儿柔柔地开口,想移动身子才觉得腿都坐麻了,龙漠抽走她的书,帮她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才不悦地问: “你看了多久了?” “大概一两个时辰了。” 第十九章 龙漠不语,只是让她简靠在自己臂膀上,变冷的脸色反应出他的不悦。 “别气嘛,我保证下次一定顾着自己的身体,不看这么久。”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 “有吗?” 蒹儿故意装傻,这时,秋叶择了一叠书进来。 “小姐,书坊的新书又到了。” “快拿给我看。” 蒹儿伸出手去拿,却被龙漠抽了回去,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蒹儿嘟着小嘴的样子,可爱极了。 “身为未来太子妃,却如此热衷于民间小说,太不像话了。” “是。” 蒹儿的回答有气无力的,眼巴巴地看着秋叶手上的书,她几乎可以闻到那油墨的香味了。 “殿下。” 遗北的叫声从外面传来,龙漠心知肚明地起身,他该去处理政务了,现在父皇虽是皇帝,但为陪爱妻,把大部分的事务都移交到他身上。 “乖点,我走了。” 在蒹儿颊上轻印下一吻,不再回头,怕自己会忍不住留在她身边。 “小姐,回神了。” 秋叶空出一只手在蒹儿前面摇晃,过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脸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你这死丫头。”蒹儿伸手拿过了那一叠书,打开第一本准备着。 “小姐,二小姐最近变了很多哦!都是无情在陪着她。” “对,说到这,我还没好好谢谢无情那孩子呢。” “小姐,你自己才多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样子。” “也是,秋叶,你比我大,也到了适婚的时候了,该……” “小姐,我心中有人,可人家对我无意,就算了吧。我只想着一辈子侍候小姐就够了。” “不能这么说,一直以来,你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我当然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秋叶不想多谈,见李党面有倦色,就拿去她身后垫高的枕头,让她躺下。 “小姐,你先睡一会儿吧。” “嗯。” 真的是累了,蒹儿闭上眼睛假寐。 “殿下,黑风寨的山贼要如何处置?” 府尹大人恭敬地问。 “除为首的山贼斩首示众外,其余的皆判终身流放。” “是,殿下说得是。” “还有,此次山贼作乱是在你境内,你这个父母官该当何罪?”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望着不住求饶的府尹,龙漠面无表情。 “你可以回去了。” 吏部尚书已奉了他的命令,对有关官员进行处理,轻则降级,重则革职,而眼前这个放任山贼猖狂的府尹大人,是第一个受罚之人。 “姐姐,我喂你喝。” 葭儿一手拿着汤碗,一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蒹儿吃,蒹儿只能顺从地接受她的喂食。受了伤后,大家似乎都当她是手不能提的“废物”,不,应该说是“宝贝”了。 蒹儿微皱了一下眉头,葭儿立刻紧张起来。 “姐姐,是不是伤口又痛了,我去叫太医来。” 葭儿放下碗就要起身,蒹儿急忙拉住她的手。 “不用了。” “可是……” “真的不用了。”蒹儿伸手拂去妹妹掉落到颊上的发丝,“葭儿,你长大了。” “姐姐,我再也不会反对你和殿下的婚事了。” 这几日来,看到殿下对姐姐的关怀备至,和他们的两情相许情景,葭儿明白若想让姐姐幸福,只有祝福他们。 “葭儿,谢谢。” “以前是我不对,还因我的任性害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不是说过不怪你了吗?” “姐姐。” 葭儿泪眼胰脏,趴在蒹儿身上哭起来。好痛,她压到了她的伤口,蒹儿一脸痛楚却不敢推葭儿离开。 “你想压死她吗?” 一只大手把葭儿提到一边,伴着冷冷的声音出现。 “漠。” 蒹儿警告他叫了他一声,他却像没听到一样,连正眼也不看葭儿一下,就对秋叶命令。 “带她出去。” 门叩上后,他毫不回避地解开级儿的衣襟,果然,白布包扎的伤口渗出了淡淡的血迹,他一言不语地解开白布,拿来灵药重新给蒹儿包扎,蒹儿只能羞红着脸看自己的一大片冰肌雪肤坦露在他面前,气氛变得尴尬了。 一直到龙漠为她重新包扎好伤口,并用衣服套得密不透风,她才开口。 “你对葭儿太凶了。” “她害你又流血了。” “漠,她不是有意的。” “嗯。” 龙漠不置可否,蒹儿只得继续劝说。 “看在她是我妹妹份上,对她好一点,行吗?” “嗯。” 龙漠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蒹儿不由上了火气。 “再这样下去,你就别想碰我。” 这一招似乎有点效用,龙漠眼里燃起异样的火焰。 “蒹儿,你是在提醒我该做什么吗?” 他的手扶住蒹儿的后颈,深深吻上她诱人的唇后。让两个人的气息相交缠,也让她的清香熏醉地! 过了很久,他才放开喘息着的蒹儿,她不依地举起小拳头捶打龙漠,绣花拳无关痛痒,怕她这样用力会伤了自己,龙漠抓住她的手。 “别打了,伤了自己我可会心疼的。” “你……可恶。” 刚才的热吻使蒹儿脸上增加了血色,更增添几分活力、几分娇美,更是看得龙漠目不转睛。 蒹儿娇唤了一声捂住他的眼睛:“不准看。” 龙漠反而挑逗地舔过她的皓腕,逗得她咯咯娇笑。 “想我吗?” “不想。” “看我怎么罚你!” 嘻嘻闹闹的笑声从房中传出,皇帝与爱妻站在门外,相对而笑。 “我们走吧。” 龙凌风温柔地拥住妻子,他不仅仅是个霸君,还是个宠妻的丈夫。 “看到是儿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为他高兴。想当初,我们也这样年轻过来的,真羡慕他们。” “你还不老呢。” “你别安慰我了,我脸上皱纹都出来了,快成老太婆了。” “若你是老太婆,肯定是我心中最美的老太婆。” “你还说呢。” 皇帝与爱妻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低,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又到了吃药时间,秋叶看着把头蒙在棉被里的蒹儿,只能无奈地叹气。 “小姐,该喝药了。” “不喝。” “小姐,你不喝药我无法向皇后还有殿下交待呀。” “秋叶,你把药倒掉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喝,好不好?” “小姐。”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蒹儿可怜巴巴地乞求,她真的不想喝,这几天喝的药可以超过过去十几年综合的量,味道不是腻便是苦,真让她从心里发怕。 “小姐,殿下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秋叶把药端给龙漠,就悄悄地掩上门出去。 “我才不上你的当。” 虽是如此,蒹儿还是从棉被里露出一双眼睛,皱得死紧的小脸在看见花漠时完全塌下了。 “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喝药。” “乖。” 龙漠在她床沿坐下,顺手拉开被子扶她坐正。 “我不想喝。” “要是怕苦的话,当初就不该逞英雄帮人挡刀。” 虽如此说,龙漠还是轻尝了那黑乎乎的药汁一口:“这药我已吩咐他们放了蜂蜜,不会很苦。” “说得容易。” 蒹儿看他一眼,还说什么同甘共苦呢,现在是她一个人喝药……龙漠看出了她的心思,漆瞳里有着异样的光芒。 “既然这样,我来喂你如何?” “不要。好……我喝。” 蒹儿竖起白旗,因为他所谓的喂,是以唇接唇的过渡法,不但被他灌进药,最后还被他吻得七荤八素。 龙漠满意地点点头,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她,蒹儿认命地接过,闭上眼睛捂着鼻子一口气把它喝光。 ‘哦现在不仅仅身上都是药昧,连嘴里也都是了。” 蒹儿近于抱怨地说,顺手把药碗搁在一旁。龙漠微微笑起来,牵过她的小手在鼻间闻。 “有吗,我不觉得。” “听说是上有意退隐,真的吗?” 蒹儿的脸转为严肃,她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 “不错。” 早上父皇与他谈过,就成婚与登基大典一起办,换而言之,他若想娶到蒹儿就得接下皇位。 “怎么会这样快?” 蒹儿脸上的表情不是高兴,而是淡淡地不悦,龙漠不由戏谑。 “我以为你会高兴一入宫就当皇后。” “你当我是什么人?” 蒹儿回嘴,什么荣华富贵,百年后转眼成空,实在是不重要。 “开玩笑的。” 龙漠急忙解释,不然小妮子真的生气就不好了。 “那皇上有何打算?” “他要带母后去游山玩水,尽览名山大川。” 这是父是一直以来的打算,放下政务,在青山绿水间与爱侣共游。 “漠,你可不可以不要接位?” 龙漠摇摇头,把自己的无奈告诉她,才说:“你不希望我们的婚事拖下去吧?” “可是……” 当皇帝可是很忙的,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空陪她了,蒹儿熟读圣贤书,明知作为贤妻要辅助夫君建功立业,但知易行难啊! “蒹儿,你就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吧。” 龙漠干脆使出哀兵政策,他这个堂堂皇太子,为了娶到娇委可是放低身段了,蒹儿终于答应。 “可登基后你会很忙,没有时间陪我。”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父是带母后回宫。”龙漠在蒹儿耳边低语了一句,让弟儿的脸红若潮霞。 倘若蒹儿怀有龙子,他那个盼孙心切的母后一定会回宫吧!龙漠的嘴角也不由弯了起来,父皇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一招吧。 几天后,蒹儿的身子恢复了健康,再过了一个月,她与龙漠大婚。新星登基,龙凌风带着皇后,不,现在应是太后柳柔去逍遥游江湖了。 第二十章 “参见吾皇万岁。” 一群外国使节跪在金銮殿上,行三拜九叩之礼。 “平身。” “我国皇帝为贺中原皇帝大喜,特派臣等送来礼物,请皇上收下。” 龙漠身边的太监下去接过使节手中的礼盒,呈到龙漠面前打开,一片珠光宝气,光芒四射,龙漠拿起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心想,蒹儿应该会喜欢这些奇珍异宝吧,于是令太监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往后宫。 “皇上,除了这些礼物外,我们还准备了一件别出新裁的礼物,请皇上收下。” 玛格塔使节一击掌,他们身边的大柜子缓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面如满月,细腰丰臀的美女。 “皇上,这是我国第一美女丽莎。” 丽莎有着一双媚眼,她穿着半暴露若隐若现的衣服,实在是男人心中的尤物,而丽莎也明了这一点,她已经视坐在龙椅上俊美的皇上为目标。 “丽莎参见吾皇万岁。” 听到她这样甜腻的声音,文武百官有一半是麻酥酥的,好一个美人儿呀。但丽莎还不满意,因为龙漠还一点表情也没有,更别说动情了。 “平身。” 龙漠真想早点结束这无聊的早朝了,早上坐到现在,他还想回去陪他心爱的妻子呢。 “好,朕就收下这礼物了,晚上在宫中设宴,请各位尽兴。” 景宁宫中,李蒹正与葭儿谈天,成婚以后,并未减淡她们姐妹的感情,只是让葭儿又多了一个在宫里的家。 几个太监走了进来,对李蒹行礼。 “参见皇后。” “什么事。” “皇上命我们将这些礼物送给皇后您。” “放在那吧。” “是。” 众太监把礼金放在桌上,又鱼贯而出。 “姐姐,好漂亮的项链啊。” 葭儿挑出一条项链,由一粒粒同样饱满的珍珠组成,色泽亮丽,实在不可多得,她爱不释手。 “喜欢吗?” “嗯。” “送给你吧。” “姐姐,这怎么可以!” “葭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跟姐姐客套了,你再看看,有喜欢的就拿去。” 李蒹含笑看着妹妹开心的模样,也微微笑了。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由远到近地传来: “小姐,小姐。” 即使李蒹已成为皇后,秋叶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性的称呼。 “我要的莲子汤来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你还有心情吃莲子汤?” “出什么事了?” 李蒹看着秋叶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奇怪地问,葭儿也好奇地看着秋叶。 “皇上,皇上收了一个女人,住在枫林馆。” 枫林馆是皇宫内专门辟为招待客人的地方。 “什么?” 李蒹脸色微微一变,今天早上他们还那么温存缠绵,他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但她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 “秋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他们说,那个女人叫丽莎,是外邦进贡的美女。” “皇上身居高位,有时也必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 真的是如此吗,但为什么她的心会好痛,如此可安的感觉,一阵阵冷意泛来,快入冬了吧。 “也许是我多虑了。” 秋叶的呐响地说,小姐的脸色一如平常,但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对劲。 “皇上说他有事要做,请皇后先用午膳。” 小太监过来传龙漠的话,蒹儿愣愣然坐在桌前。 “真的在忙吗?” “蒹儿,蒹儿。” 龙漠兴冲冲地进了寝宫,日已西沉,他刚刚从推书房出来,早上传来急报,说边境有敌兵来犯,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就一直忙到现在。 “皇上,小姐刚刚睡着,她说她累了,请皇上不要吵她。” “这小懒虫。” 龙漠没想到其他的:“蒹儿如果醒了,告诉她晚上官中有个宴会,请她参加。” “小姐看来精神很不济,恐怕不能参加。” 秋叶善尽其职地把李蒹先前吩咐她的话说出来。 “她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小姐说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 龙漠大步走到芙蓉帐前,掀起罗幔果然看见蒹儿的睡脸,才离开床。 “也好,晚上我早点回来。好好照顾皇后。” “是。” 龙漠转身出去。 夜幕临,星歌起。 大厅上一片欢笑,海陆人珍摆在桌上,琼浆玉液任君豪饮。几杯黄汤下肚,众人皆放开心思,搂着身边的歌伎尽情作乐。 龙漠半倚在上座上,半开的衣襟露出他健壮而性感的胸膛,一双星眸看着座下的景象,嘴角有着慵懒的笑意,眸子中却没有半丝暖意。 “皇上,我敬你酒。” 丽莎跪在他面前敬酒,龙漠看也不看一饮而尽。丽莎得寸进尺,在龙漠身边坐下,丰满的身子紧挨着他。 “皇上,我再敬你一杯。” 龙漠还是不改面容地一饮而尽,丽莎乘机用她的胸部摩擦着他的手臂,她就不相信他没感觉。但龙漠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更变本加厉了。 她诱惑地含了一口酒在口中,蛇臂搂过龙漠的脖子,将她的后印上他的。龙漠没有拒绝,也许下意识中他想尝尝她的滋味是不是如蒹儿一般的甜美吧。 大厅中欢笑更甚,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蒹儿拼命地跑着,止不住满面的泪痕,秋叶的声音从后面追来,渐渐近了。 “小姐。” 秋叶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眼睛所见的一切都是事实。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阻止小姐来看宴会的情况了。 “什么也不必说了,他不需要我,他不需要我。” 看着丽莎坐在那里如女主人般,她可以不介意,但看着龙漠与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事,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痛不可遏啊。 “小姐,也许皇上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不必认真。” “逢场作戏,好一个逢场作戏。” 李蒹不由笑起来,泪却自动自发地滑下,心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好难受啊。 “秋叶,答应我,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葭儿也不许。” 就当一切从来没发生过吧,但真的能没发生过吗? 早早离开了宴会,龙漠回到景宁宫,丽莎也许是男人的尤物,但不是他要的。 房内黑漆漆的,看来蒹儿已经睡了,秋叶也不在这里,龙漠摒退了左右的人,准备自己点灯。 “不要点灯。” “蒹儿,你睡醒了吗?秋叶怎么放任你一个人在这?” 龙漠停住手中的动作,向蒹儿走去,反正有没有灯他都可以找到蒹儿所在的方向,一把抱住她。 “蒹儿,你哭了。”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人也有点不对劲,龙漠敏感地感觉出来。 “没什么。” “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真的没有。” 他再问下去,她真的要哭出来了,蒹儿心想,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她主动地吻住龙漠温暖的唇,小手也不遗余力地解开他的衣衫,绝望似的请求。 “爱我好吗?” “蒹儿。” 【第十章】 天已经转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早上,天开始飘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是初雪,它是如此的美丽。 李蒹怔怔然坐在窗边往外看,伸出手接到一片晶莹的雪花,又马上融化.她的爱也会如此吗? “小姐,御花园的梅花开了,不如我们去赏梅吧。” “我不想去。” 李蒹兴趣快快,无精打采地回答。 “就当是散散心吧。” “我看,是你想出去看看吧。” “小姐,就算是为我,你不是也最喜欢雪的吗?” “好吧。” 秋叶为她穿上白色的貂裘,再戴上纯白的风雪帽,披上金绣披风,才与完儿一起出去,十二名侍女跟着她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前行去。在湖边,她们停了下来,对面也有几个人走了过来,越走越近,为首着红色披风的女子,正是丽莎。 “哟,这不是我们的皇后吗?” 丽莎掩嘴轻笑,这么一个青涩丫头,一定比不上她对皇上的吸引力大。 “放肆,见了皇后还不行礼。” 秋叶出声喝道。 “丽莎参见皇后。” 丽莎这才行礼,眼中却是浓浓的看不起。 “起来吧。” 蒹儿不想看见她那张得意的脸,便对秋叶说。 “我们走吧。” 丽莎不动声色地站到一边,却在两人交错而过时,佯作不小心地把李蒹撞了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你太过分了。” 秋叶向丽莎伸出手,想把她推开,手还没碰到她,丽莎已急急后退,下雪路滑,她一不小心就落进湖中,拼命扑腾着手脚。 “救命,救命。” 李蒹也被这突发状况惊住了,才想派人把她救上来,几个人影已出现在她们面前,龙漠把全身湿淋淋的丽莎拉上湖岸,她马上可怜兮兮地倚在龙漠怀里。 “皇上,她们要杀我,皇上救命。” 龙漠的脸冷若冰霜,任着丽莎在他怀中哭泣。 “皇上,皇后要杀我。” “蒹儿你……” “你以为我派人把她推下去。” 蒹儿不敢置信地问,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心寒啊。 “这是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吗,来人,把秋叶押下去。” “我没有呀。” 不容秋叶分辨,两名传卫把她拖下去,蒹儿眼冒怒火。 “不,你不能这么做。” 看着蒹儿苍白的脸,龙漠不由一阵心疼,但这么多的人看着,他的面子往哪放。 “你敢不服从我的话。” “但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秋叶关起来。” “你说我做错了。” “不错。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这样做,太伤我的心了。” “你。” “皇上,我——” 丽莎突然晕倒,龙漠面色一沉:“回房里等我。” 第二十一章 夫妻间的事还是在房里解决较好,龙漠二话不说他抱着丽莎回去。 “龙漠,你给我站住。” “遗北,送皇后回寝宫。” 龙漠头也不回地命令。 安顿好丽莎后,龙漠才查问侍女事情的经过,知道秋叶没错,才下令放了她。只是,这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秋叶,对不起。” 李蒹愧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秋叶,在阴湿的牢房中冻了一夜,让她发起了高烧。 “我没事,小姐,你不用担心。” “太医,你一定要治好她。” “臣遵命。” 李蒹拉住她的手,强颜欢笑地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很想念你的唠叨呢。” 秋叶无力地应了一声,又沉沉睡着,李蒹就一直陪着她。 龙漠一直在等,二更过了,李蒹才回到寝宫,暖炉使房内温暖如春,蒹儿身上却笼罩着一层寒气。 “你怎么在这儿?” 龙漠等了半天,原来的愧疚已化为怒气,天性的高傲又占了上风。 “这是我的寝宫,我为何来不得?” “你不是应该在丽莎身边嘘寒问暖的吗,又何必来看我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现在秋叶病了,你该满意了吧。” 李蒹失控地大叫,泪雾弄湿了她的视线。龙漠走过来欲抱她,她退避三舍。 “不要用你碰过其他女人的脏手来碰我。” 龙漠与丽莎亲密的景象在她脑海浮起,让她心痛万分。 “你在耍什么脾气?” “你以为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吗?你和丽莎,实在令我太失望了,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说过那么伤人的话。” “蒹儿,算我错了,好吗?” “什么算你错,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错。” “好,我错。” 龙摸实在不想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女人的醋劲真是难缠,她不知道他只爱她一人吗。 “我不原谅你,决不。你走啊。” 蒹儿打开门,让冷风直灌进来,她单手指着门外,见龙漠一步也不动,她的脸色亦变得难看。 “好,你不走,我走。” 她抬脚就要往外走,龙漠拉住她,外面天寒地冻,怕冷着了她。 “好,我走。” 原以为这一次争吵会如前几次的小争执一样,过一两天气消了也就好了,而是一天一天地僵持下去了。 龙漠在书房中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脾气越来越暴跌,让每一个服侍他的下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失。文武百官战战兢兢、胆战心惊。以前花漠对一些小过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加严要求,随时惩戒,并且毫不容清。 早前上奏者,有些官员素来嗦,大话三千,重点还没讲到。在龙漠愈来愈冷的“眼光”关爱下,不由冷汗潸潸而下。 不过因为如此,也大大提高了朝廷的办事效率,实为一大幸事。 也有的官员想通过皇后来劝戒他们年轻喷火的皇上,但后宫有旨,不见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自求多福了,但愿皇上与皇后早日和好,救他们出苦海。 丽莎并不放弃勾引皇上,在几次计划失败后,反而被龙漠赐给了一个中年好色的官员,也许他们正相配吧。 天天睡书房,孤枕难眠,龙漠想着蒹儿的甜蜜,她最怕冷,一向睡觉时紧紧抱着他取暖,那是他心爱的人啊。 龙漠每天夜间会去看蒹儿,见到她抱着棉被发抖,小手也冰冷冰冷的。但她就是不愿与他同房。这几天来,她又消瘦了不少,龙漠决定召太医来问问她的状况。 龙漠大步地走进寝宫,摒退所有的宫女,走到蒹儿面前,她正借着灯光看书,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 “蒹儿,你还生气吗?” 李蒹看着书,不禁皱眉。笨,她现在不是生气,难道会是高兴? “蒹儿,看着我。” 龙漠再也受不了她对自己视而不见了,提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单手托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平视。 蒹儿不悦地别开眼,不敢看他,怕自己会心软。龙漠不满地看着她的逃避行为,奇怪,蒹儿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恶……”还没等他想到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蒹儿猛地推开他跑到一边拼命地干呕。 “怎么了?” 龙漠小心地拍着她的背,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忧不已。 “这几天常常觉得恶心,想吐,大概吃坏了肚子。” 蒹儿不由自主地回答他的话,才记起自己还在与他生气。 “不用你管。” “该死。”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龙漠一拳砸向梳妆镜,镜面应声而裂,千片万片,发出巨大的响声,龙漠的手也血流如注。 “漠,你在做什么?” 蒹儿惊叫起来,拉过他的手,不是说不再为他伤心了吗,但为什么心还会好痛。 “我去叫太医。” 龙漠却用未受伤的手拉住她,语气中是浓浓的不在乎。 “没关系,让血流光好了,反正你也不会在乎。” “不,我在乎,我在乎啊。” 蒹儿拼命地摇着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落到龙漠手上,他的眸光开始有了一线欣喜,却被故意掩盖。 “这么多天来,你一直不理我,也不和我说话。” “哦再也不了,这些天我也一样好想你,好想……让我去找太医好不好……” 龙漠这才满意地放手,也许有些卑鄙,但能使小娇妻回心,这又算什么呢。 待叫来大医为龙漠包扎好伤口,蒹儿紧绷着的情绪才松懈下来,站着的身子失去依靠,沉入了重重黑暗中。 “蒹儿。” 是谁在如此温柔地呼唤她,蒹儿艰涩地张开眼皮,映入的是龙漠俊美而狂喜的脸,不错,是狂喜。 “蒹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龙漠侧躺在她身边,壮实的臂膀拥住她,形成十分亲密的姿态。 “什么好消息?” 蒹儿有点好奇,龙漠却故意卖关子。 “你先亲我一下,我才说。” “那就不用说了。” 蒹儿故意装成不感兴趣,龙漠明白她的心思还是顺了她的意,反正要补偿待会儿有的是。 “我们有孩子了。” 蒹儿不敢相信地用手抚着自己的小腹,这里有他们的孩子,然后脸色慢慢地变为难看。 “怎么会这么快?” 算起来应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有的吧,她还真“幸运”。 “蒹儿,父皇母后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要当爹了,哈哈…… ‘你笑什么,人家正欲哭无泪,你倒幸灾乐祸。”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本事你生呀。” “蒹儿——” “生孩子会很痛的……” 他们接下来的话都成了支支吾吾的声音,看来,龙漠打算用身体来好好地劝他的小妻子。 成功了吗,等着瞧吧! 一年后 蒹儿抱着四个月的儿子在逗着,从婴儿粉嫩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父皇俊美的影子,将来一定是捕获众少女芳心的美少年。 父皇和母后已经回宫,对这个小孙子也是疼若至宝,只是龙漠跟这孩子好像犯冲,龙漠一抱琰儿就哇哇大哭。 正想着,龙漠走了进来,第一个动作就抱住她。换儿好像感觉到他的气息,哇哇大哭起来,蒹儿急忙安抚着他。 龙漠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他却咧开嘴笑起来,小脑袋使劲地在蒹儿的胸部拱着。 “臭小子,敢吃我老婆的豆腐。” 龙漠火冒三丈,干脆把他抱离蒹儿身边,省得他作出过分的动作。 “哇,哇。”婴儿的哭声惊天动地,令蒹儿好生不舍。 “琰儿,娘来抱你。” 未等蒹儿走过去,龙漠大踏步地走出去,把琰儿交给秋叶,再关紧房门回来。 “漠。” 蒹儿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发干的红唇,夫妻一载,她还不明白龙漠的眼光是什么意思吗。 “我要你。” 龙漠利落地抱起蒹儿往床上走去,他想她快疯了。 “可琰儿在哭。” 蒹儿困难地开口,龙漠一件一件地解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 “我叫秋叶抱去给母后。” 那小鬼真是讨厌,老是妨碍他与蒹儿亲热的机会,现在还不是被他赶开了,想跟我抢女人,没门,龙漠扬起眉梢,丝毫不顾那是他的儿子。 “可是……” “蒹儿,我们好久不亲热了,那小鬼连晚上也霸着你。” 生过孩子使蒹儿的身材略略丰满,尤其是肿胀的ru 房,似乎等待着他的撷取,龙漠迫不及待地拉开她水蓝色的肚兜,俯身吮吸那雪丘上的蓓蕾。 “琰儿是你儿子,你……不能……漠……叫他小鬼。”蒹儿困难地说完。 “我好想你。” 龙漠封住她的唇,表达自己最真切的想念,好怀念她的甜美。他紧紧抱着蒹儿,似乎要把她揉入体内一般。 “唔,我……也好想你。” 当欢愉之后,蒹儿依偎在龙漠怀里,聆听着两人的心跳声。 “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让我掉入了水里。” 久远的记忆一一浮现,龙漠爱见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因为当时的你看起来好可爱,所以想戏弄你。” “漠,你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 “那我不准你喜欢别的女人,连多看一眼也不行。” “我的爱人原来是个大醋坛。” “你不接受?” “好好,我龙漠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女人,不管她长得满脸皱纹,还是满面雀斑,我都会爱她一辈子。” “好哇,你拐弯骂我……” “娘子饶命。” 接下来的声音又变成含糊不清的“唔唔”声,房内爱潮汹涌,温度节节升高。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