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女子与小人难「爱」!》 楔 子 黄昏,红霞映满天,将大地染上了一层豔红。 一名美丽的****怀中紧紧绑着一个襁褓,独自面对一群已经丧心病狂的男人。「她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她一根寒毛!」 美丽的****压下满腔的恐惧和惊慌,环顾四周,企图寻找着给怀抱中这孩子另一半血缘的人。「少初呢?少初人呢?!」 有人撇开头了,那个人是她的公公,她夫君的爹。 「爹!少初人呢?!」 「他不该让妳们母女逃走!」那名为「爹」的人用着「大义灭亲」、「大公无私」的表情,行杀戮之实,掩盖自己嗜血、自私又无能的本性。 美丽的****似是听出了那话中之意,绝色容颜瞬间变得惨白。「虎毒尚不食子啊!」凄厉的喊着。 「为了族人的未来,我必须如此做!」 「对,这个孩子会葬送我族的未来!」 「不!会葬送族人未来的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们的泯灭人性,连天都不容!」美丽的****缓缓的站了起来,将怀中的女婴抱得更紧。 「把那个女婴交出来,我可以保妳安然。」有人说了,打一开始就觊觎着****的美貌,处心积虑的打算将她收归己有。 「不!」美丽的****严厉且毫不犹豫的拒绝,表情决绝。 「妳不要做傻事!」有人喊,似乎看出她打算做什麽。「妳是打不过我们的!」 「不试试看,又怎能知道?」****冷绝的说,紧接着飞纵而起,朝那群男人攻去,不顾己身的杀出一条血路。 她负伤逃出,嘴角溢出的血滴落在女婴额心。 一直沉睡的女婴此时缓缓的睁开眼睛,嘤嘤哭泣。 「月儿乖,娘……娘会救妳的……」****柔声安抚。 她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身后追杀的声音不曾消失过,有时远了,可有时又突然近了,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停下来的,可是…… 脚下一个踉跄,她在扑跌时,费力的护住怀中的女儿,以背着地,重重的摔在地上。「咳咳!」 她侧身,身子痛苦的蜷缩起来,呛咳出满口的血,她知道她必须逃,可是……她动不了了…… 「姑娘?」背后一声温和的低唤窜入她几乎失去的意识,近在咫尺! 美丽的****受惊,回手击出一掌,却被轻绵的化去。 「夫人莫惊,在下并无恶意。」诸葛宏天此时才看见这姑娘是已婚女人的打扮。「夫人伤重,在下送夫人去找大夫医治……」 ****终于看清,他并非族中之人。「不……用了……」自己的伤势如何自己知道,怕是撑不过一时半刻了。「太……迟了,我的……孩子……」 「孩子?」诸葛宏天一怔,跳到****身前,总算看见她牢牢护在怀中的襁褓,襁褓中是一个看起来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 「那些人……要杀她!求你……救她……」那追杀的声音又接近了。 诸葛宏天回首望向声音的来处,杀害一个婴儿?! 「我知道了。」诸葛宏天解开绑带,抱起婴儿。 ****颤抖着手解下颈上红绳,递出一块玉珮。「这个……给她,她……八月十五出生,姓银,名月儿……」 「好。」诸葛宏天接过玉珮。 「谢……」女人的手无力垂下,嚥下了最后一口气,睁着的眼滑落一滴泪水。 「哇哇──」婴儿蓦地大哭。 诸葛宏天怜悯的轻叹一声,抬手欲为她阖上不瞑目的眼,却不能!「夫人,我诸葛宏天在此向妳保证,定会让妳的孩子平安长大。」低声保证,再次拂眼,这次,眼睛闭上了。 「乖乖。」诸葛宏天拍抚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孩。「我就收妳为徒,传妳武艺吧!」 「有声音!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在那边!」远处,有人喊着。 诸葛宏天回首望向愈来愈近的杂乱脚步声,看了地上的****一眼,心下不忍,扛起****的尸体,一手抱着女婴。 「来,师父带妳和妳娘回山上,在那儿妳会有两位师兄疼爱妳,妳会平安长大,妳娘也能安息。」他低声对女婴说后飞身而起,几个纵掠,便已消失。 一阵秋风飒飒,捲起几片落叶翩飞,豔红的夕阳沉落山谷,风息,枯叶慢慢飘落,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第一章 十八年后──艳艳夏日,骄阳正炽,连偶尔吹拂的微风也带着一股热气,像是非要逼出人体所有的汗水不可。 在外奔波月馀的师访阳今日总算是踏上归程,虽然他上有兄长师寻阳,可是因为大哥被恶人所伤,以致双眼失明,所以师府皆由他掌管。 巡视师府广大的产业是一项耗时费力的工作,但却是必要的,毕竟那些产业都是撑起师府的经济来源,不好好管理,恐有后患。 经过云涯山,师访阳在密林外勒住马匹。「左泰、左昆,你们在这儿等着。」吩咐随身双卫。 「二少爷要进密林冷泉沐浴?」双卫了解,这已经是惯例了。 「嗯。」师访阳低应。 每次出外回程时,他都会习惯性的先来到这个离师府仅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的密林里洗去一身风尘,扫去奔波之累,因为他不想满身尘土,一脸疲惫的出现在大哥面前;纵使大哥目不能视,却依然能敏锐的察觉,他不想让大哥又因此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 「你们去前头的十里亭休息一下。」师访阳说完便跃下马背,将马交给双卫,步行进入密林。 这处泉水面积并不大,但是非常的奇特,一座巨石从岸边延伸至对岸,将泉水画分为二,一边为冷泉、一边为温泉。 他跃上大石,卸下衣裳,踏入冷泉之中,缓缓地吁了一口气,散去了许多暑气,背靠着大石,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他很少有放松的时候,像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闭上眼睛,他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听着鸟鸣啁啾、水声潺潺,微风与树叶的对谈,沙沙作响。 突然,一声不属于山林的声响侵入了他的听觉,他立即飞身而起,跃上巨石,快速的披上衣裳,再跃上一棵横在泉水上方的数百年老树的粗干上。 茂密的枝叶隐去了他的身影,他透过叶缝下望,就见一名劲装姑娘飞身落于池边,那轻灵的身形、落地轻缓无声,半点尘埃不兴的高深轻功,攫住了他的视线。 好俊的轻功! 他在心里忍不住赞道,紧接着,他才看见那姑娘覆在脸上的薄纱似乎沾染了几点暗红颜色。 师访阳眉头微微蹙起,那是……血那姑娘解下薄纱,一张仙姿丽容霎时出现在他眼前,师访阳暗抽了一口气,这姑娘……美得宛如仙子般,那脱俗的气质给人一种凡夫俗子不可亵玩之感。 他就这麽愣愣的看着那姑娘的打扮,看得出来应是江湖儿女,可江湖上拥有如此仙姿者,他为何没有丁点印象? 是因为她覆着面纱吗? 心思辗转之际,那姑娘洗完沾血的面纱后,突然轻解罗衫,在他回神想至少出个声让她知道这个地方并非她独自一人时,粉绿色的衣裳已然褪下,那仅着肚兜和亵裤的身段引人遐思,那白皙剔透的细嫩肌肤如此魅人,让师访阳瞬间便红了脸。 这个时候再出声已经太迟了,只会让双方都显尴尬,那姑娘……不知情就好了,没有第三者知道,无损于她的名节……看见那姑娘抬手准备解开颈后肚兜的系绳,他赶紧撇开头,闭上眼睛。 他绝对不是什麽登徒子,眼下这种状况绝对不是他的错,毕竟……是他先来的,而且是她脱得毫无预警,让他不及闪避。 心头怦怦的跳动着,敏锐的耳力此时此刻成了一种困扰,他听到她继续解衣,抽开系绳的声音,脑袋里不其然的浮现她卸下肚兜的模样,暗暗呻吟一声,接着听到她踏入水中,听到她迷人的嗓音舒服地呻吟一声,接着便是划水的声音、清脆悦耳的笑声……那姑娘在池里玩了起来,而他则是全身燥热! 他在心里开始默背内功心法,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该死的,方才那「美景」已经在他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并烙印般的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些懊恼的抹了抹脸,如果那姑娘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只有她一人,不知道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听着她愉快的笑声,悠哉的游来游去的声响,他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了──明明就是他先来的,他谨守君子之礼,非礼勿视,可他没办法将耳朵关起来,她逍遥快活,他却在上头备受煎熬! 而且双卫在十里亭久等不到他的出现,也许会进林来寻他。 「谁?!」突然一声娇斥从下头传来。 师访阳一凛,他被发现了?睁眼望向水池,见她表情凛然警戒的搜寻着四周,现下该怎麽办? 「哪来的登徒子,竟敢偷看本姑娘,快点出来受死!」银月儿怒喝,赤裸的身子沉浸在清澈的泉水中,一双美眸透着厉光,搜寻着四周。 奇怪,方才明明感受到一丝气息,为何瞬间便消失了呢? 是她太敏感了吗? 正当师访阳犹豫着是不是该出去「受死」的当头,一头小鹿出现在林子,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四周,蹦跳过一根横躺的树干,来到池边。 「哎呀!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吗?」银月儿娇脆的嗓音没了方才的戾气,她游到岸边,白嫩无瑕的手臂伸出水面,趴在岸边,和岸上的小鹿对望着。 「你和你娘走失了吗?小东西?」银月儿柔声的问,朝小鹿伸出一只手。 师访阳讶异的看见小鹿不怕生的靠近,用鼻子碰了碰那姑娘的掌心。 「嘻嘻……」银月儿轻笑一声。「你好可爱啊!你娘呢?你出现在这里,小心被猎人抓到哟!」这里是师府的私人产业,不会有猎人出现的。 师访阳在心里说,视线落在那姑娘的美背上,从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见她胸前的柔软,他的脸上又是一红,赶紧撇开脸,可……不由自主的,又望了过去,那姑娘……真的好美! 突然,小鹿跳了起来,旋身便奔进林子里,一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师访阳眉头一蹙,望向林子入口,糟糕! 是双卫! 他飞快的望向那姑娘,她似乎还没听见双卫的脚步声,怎麽办?他一点也不希望双卫撞见她这模样,她的身子是不可被其他人瞧见的! 然而毋须他的警告,双卫呼唤「二少爷」的声音已经引起那姑娘的注意。 银月儿在小鹿窜回林子里的时候就有了警觉,然后当她听见男人叫唤的声音时,动作飞快的破水而出。 师访阳瞬间涨红了脸,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老天! 他赶紧闭上眼,可是那美丽无瑕的白皙胴体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敏锐的耳力除了自己的脉搏怦怦狂跳的声音外,还听见了那姑娘穿衣的声音,须臾,他睁开眼睛,就见那姑娘已经穿好衣裳,紧接着飞身掠起,下一瞬间便已经不见踪影,让他再次见识到了她高深的轻功造诣。 确定那姑娘已经离去,师访阳压下心中那股突然升起的怅然,赶紧飞身而起,掠过水面,来到岸边,正待前往与双卫会合,草地上一个不属于这地方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弯身捡起,这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所精凋而成的玉佩,白玉上头用白银镶嵌一轮明月,玉佩造型还算特殊,是方才那位姑娘遗落的吗? 这里是那姑娘宽衣解带,放置衣裳的地方,所以这玉佩肯定是那姑娘方才仓促离去时不小心遗落的。 「二少爷。」双卫终于出现,看见师访阳立定于岸边。 「二少爷,怎麽了吗?」左昆疑问。 师访阳将玉佩收进怀里,这才转身面对双卫。「没事,你们怎麽来了?」「因为二少爷比过去慢了些,我们有点担心,所以才进来瞧瞧。」左泰说。 「有什麽好担心的?这山林可没什麽吃人的野兽,就算有,我想我还应付得来。」师访阳澹澹一笑。「还是你们担心这山林里有什麽魑魅魍魉或是山精妖怪出没,魅惑人心?」魑魅魍魉没有,倒是有位仙子下凡戏水,也同样的魅惑了他的心。 「二少爷说笑了。」双卫尴尬的一笑,现下想想,确实是没必要担心,毕竟二少爷的武功不弱,没有什麽他们能应付,二少爷却应付不来的。 「我只是稍微忘了时辰,正打算回去,走吧!」师访阳率先举步离开。 行了约数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望去,好像……有人窥视的感觉! 「二少爷?有什麽不对吗?」双卫狐疑,也跟着回头望去,没发现什麽,也没听见什麽不寻常的声音。 师访阳沉默了一会儿,视线搜寻着,会是……方才那位姑娘吗?她发现遗落了玉佩,所以回来寻找了吗? 若是这样,那麽她就不知道玉佩已被他拾起。 他应该主动将玉佩归还的,他若是正人君子,理当如此,可……不自觉的抬起手按着胸口,放在怀中的玉佩贴着他搏动的心跳,似也将玉上那轮银月烙进了他的心房。 他想知道那姑娘是谁,他想再与她见面,所以……「不,没什麽,我们回『师府』。」他直视着那人躲藏的地方,最后两个字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就算那姑娘是外地人,只要进了城问起「师府」,应是无人不知。 若这玉佩对你很重要,那麽记住我的长相,到师府来找我吧! 「糟!我的玉佩!」银月儿很快就发现自己贴身的玉佩不见了,立即想到可能遗落在何处。 飞身回到那处泉水,她看见那三名男子正准备离去,于是静心等待,决定等他们离开之后再现身,没想到下一瞬间,那被唤为「二少爷」的男子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朝她隐身的地方望了过来。 她的呼吸一窒,这男子好敏锐,苦练多年的她至今若存心隐匿,除了师父和两位师兄外,外头已经少有人能察觉到她的气息了。 她刻意敛下所有气息,谨慎的审视着男子的面容表情,在视线竟然笔直的对上他的时,心头微凛,他是真的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就在她惊讶的同时,那男子又突然转身离去,看来……也许只是巧合。 等到确定他们离开后,银月儿才现身,来到她方才卸衣处仔细寻找,甚至扩大范围,找了三遍之后,依然遍寻不着,她有些懊恼的皱了眉头,接着偏头望向那三名男子离去的方向。 该不会是被那男子给拾去了吧? 她不知道为何明明有三个人,她却觉得拾走玉佩的就是那名「二少爷」,反正就是一种直觉。 不管如何,玉佩遗失是事实,怎麽办? 师父说,那玉佩是娘临终时唯一留给她的东西,那块玉佩上镶嵌着她的姓名,像是她的身分表徵,她从小就配戴在身上,除了沐浴外不曾离过身。 她飞快起身,朝那三名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出了林子后,已然不见三人的踪迹。 一双柳眉又皱了起来,懊恼的扯下覆面的薄纱,要不是为了洗这薄纱上喷溅的几滴血迹,她也不会因为听见水声而拐弯入那山林,更不会因为看见冷泉诱人,让她受不住诱惑下水嬉戏,也不会在匆促之间遗落了玉佩,这全都是那个笨蛋师弟害的! 「师姊!」笨蛋师弟现身,飞身落在银月儿身边。「洗个面纱而已,怎麽这麽慢啊?我已经把人交给那几个衙役,让他们押回府衙交差,还从捕头手上领到一笔赏金耶!没想到那个犯人是有悬赏的,让我赚了一笔意外之财,我看改天手头拮据时,学学两位师兄当赏金猎人也不错。」「笨蛋师弟」是诸葛宏天十五年前认的义子,他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所以师父为他取名诸葛无悔。 他们两人奉师命下山来到这个城镇送礼,礼送了后,两人才想一路玩回山上,没想到碰上一名捕头带领着几名衙役在追捕犯人,眼见几名官差被打得狼狈不堪,险些送命,他们两人便合力出手逮住那名犯人,救下数名官差的性命。 「你得了吧你,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忘了三个月前碰到的那个大盗古烈就差点让你措手不及,要不是我的暗器,我们早就被你害死了!」银月儿没好气的瞪了诸葛无悔一眼,想到自己遗失的玉佩,火大的吼,「都是你的错!」「咦?什麽啊?我又怎麽了?」诸葛无悔一头雾水,他皱了皱鼻子,噘了噘唇,十七岁的面容还带着些许孩子气,长得唇红齿白的,煞是可爱,连性情也都还没长大。 「刚刚要不是你刀钝、手脚慢、功夫差,砍个人竟然还把血溅到我身上,我就不会为了洗掉那肮脏的血迹,而把我重要的玉佩给遗失了!」「耶?师姊的玉佩丢了?」诸葛无悔怔了怔,瞧她气红了一张天仙般的绝丽脸蛋,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那块』玉佩吧?」「就是『那块』玉佩!」银月儿怒瞪着诸葛无悔,伸手直指他的鼻尖。「都是你的错!」「这……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诸葛无悔得知是「那块」玉佩,可一点也不想背这个黑锅。「师姊,你的玉佩挂在腰上,洗的是覆在面上的薄纱,怎麽牵也牵不到一起啊!除非师姊洗个面纱还宽衣解带……哦?真是这样?」看见银月儿的表情,诸葛无悔错愕,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又怎样?!」银月儿还是瞪他。「这不能改变是你的错的事实,总归就是你笨手笨脚害的!」「哪是这样算的,是师姊自个儿贪玩水又不当心,才遗落玉佩尚不自知,怎能怪到我的头上呢?」「我贪玩?我自己不当心?」银月儿一怒,手上也不见拿着什麽武器,可是仅仅轻轻一挥,银光一闪,一排淬着不明青光的银针就这麽朝诸葛无悔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诸葛无悔下腰闪过,紧接着嘟嘟嘟嘟一阵响,银针直射入诸葛无悔身后的树干上。 诸葛无悔直起身子偏头望去,就见到树干上一排银针,针身没入树干约七成,冷汗霎时自他的额际缓缓滑落。 「哗!师姊,师弟我想要的是『袖中乾坤』的全部,而不是它一部分的银针啊!真的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诸葛无悔一副痛心疾首,夸张的哀号着。 实际上他也知道,师姊若真想置人于死地,就绝对不可能让他有闪躲的机会。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顶嘴!」银月儿轻哼。 「是是是,师弟失礼了。」诸葛无悔只好摸摸鼻子,认命的背起这个黑锅。 他这个师姊向来缺少耐性,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功夫普通,轻功和暗器却是一流,放眼武林,少有人能出其右;她的个性豪爽,和她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是南辕北辙,完全搭不上边,堪称「表里不一」之最。 「那接下来怎麽办?师姊知道玉佩遗落在什麽地方吗?要不要师弟我帮师姊找一找?」「都找遍了,我想是被人给拾走了。」银月儿将方才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 「耶?原来是因为有人来了,所以师姊才会仓促离开啊!」诸葛无悔总算理解为什麽师姊会这麽「不当心」了。 「要不然咧?」银月儿白了他一眼。 啧!算是情有可原吧!否则一个姑娘家光着身子被三个大男人看见还得了。 「真是的,师姊,早就跟你说过你的容貌太美,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不要太过招蜂引蝶,结果师姊竟然还做出这种高危险的行为……哇啊!」训得太过瘾,一时之间忘了形,直到一排银针又朝他射来,他才赶紧抱头鼠窜。 「你说够了没有?」「够了、够了,师弟多嘴了。」诸葛无悔陪笑。 其实真要打,他的武功当然是在银月儿之上,毕竟她的武功真的只是普通,厉害的是她的轻功和暗器,不过光是这两样,就让她行走江湖轻松悠哉、无往不利,让人好生嫉妒啊! 更厉害的是,那些少见精良的暗器全都是出自师姊的巧手制作。 他老早就想要师姊的「袖中乾坤」这门暗器,可惜的是,出价一万两银子,师姊还是不肯割爱。 「哼!」银月儿收手,走到那棵树旁,运掌拍向树干,下一瞬间没入树干的银针飞出,她抬袖一扫,所有的银针又全纳入她的袖中不见踪影。 哇!诸葛无悔在心里赞叹,对着师姊的「袖中乾坤」流口水,他真的好想要啊! 「现下师姊有何打算?可知道那三人是何方人士?」「师府。」她刚刚听见那位「二少爷」是这麽说的。 「师府?咦?该不会就是城里的那个师府吧?」「你知道?」银月儿讶异的望着诸葛无悔。 「如果是我说的那个师府,离这儿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诸葛无悔沉吟。「师府可是名门世家,据说师府大少爷还是位准驸马爷呢!」「是吗?」「师姊可知那三人是谁?」「依那三人互动的样子推测,应是一主双卫,那双卫称那男子为『二少爷』。」「师访阳!」诸葛无悔一弹指。「师家就两兄弟,二少爷就是师访阳。」师访阳……银月儿沉吟,脑海浮现那张阳刚帅气的容貌,朴素衣装也难掩的潇洒气质。 「师姊有何打算?」「直接上门讨回。」「可师姊又没有亲眼看见是他拾走玉佩的,而且就算是被他拾走的,人家也不能确定师姊就是玉佩的主人,若他问起玉佩是如何遗失?在哪遗失?又为何知晓玉佩被他拾去?师姊是打算据实相告吗?」告诉那男子她赤身裸体在荒野戏水,所以仓促之间才遗落了玉佩? 就算她的性情再如何豪爽,这种话也说不出口啊! 「如何?说不出口吧?」诸葛无悔了然的说。 「那你觉得该怎麽办?」银月儿问。 「何不先暗中探探,确定之后再将玉佩偷回。」「偷回?为什麽要用偷的?」银月儿皱眉。 「要不然咧?刚刚不是都说了吗?」「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麽麻烦啊!」在她认为,他捡到玉佩,有人上门讨,直接还了便是,哪还会问东问西,罗唆一堆,甚至这个笨蛋师弟竟然还要她用偷的! 「不只这样呢!」诸葛无悔表情似笑非笑。「师弟我可还想到一件更麻烦的事儿。」「什麽?」银月儿蹙眉。 「师姊,你确定那三人是你离去后才出现,而不是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诸葛无悔笑问。 「当然!」「那他们到那里干嘛?那麽短的时间出现又离去,师姊不觉得奇怪吗?」诸葛无悔斜睨着银月儿。 银月儿皱眉。 「你也说你是听见有人呼唤『二少爷』,才仓促离开,那麽师姊怎没想过,也许那位『二少爷』根本早就在现场,甚至比师姊还早,所以两名随从才会寻来?」诸葛无悔提醒她。 银月儿理解之后,瞬间涨红了脸。 「喏!这就是我说的『更麻烦』的事了。」少有男人见了貌似天仙的师姊会不动心的,更何况还有可能……全看光了!「若事情真如师弟我的猜测,也就是说,那位『二少爷』极有可能已经观赏一出极为精采的美人戏水……」「闭嘴!」银月儿低喝,表情羞恼交加。 如果……如果真如诸葛无悔猜测,那……那……她非得把那个「二少爷」的眼睛给挖出来不可! 第二章 师府—— 师访阳立于窗前,一身藏青长袍虽显朴素,却也衬托出他修长身形,黑发及腰,仅用简单的发带束起,秋风吹拂,扬起鬓边几缕青丝。 一双俊目炯然有神,两撇飞扬的眉带着洒脱的味,薄抿的唇瓣总是带着一抹高傲与冷酷,可偶尔上扬的弧度却总也幻出一朵令人方寸荡漾的红花。 望着窗外闱黑的夜色,视线溜了一圈,往夜空一扬,就这么落在高挂于天空绽放着温和柔美光芒的银色弯月上头。 银月…… 掏出玉佩失神凝望,距这轮银月落入他心湖的日子已过一旬,然而她并未出现。 想必这玉佩对她并不重要吧! 心头黯然一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对她念念不忘! 是因为她的美貌,所以才对她念念不忘,将她搁进了心底?自嘲一笑,原来自己竟也是如此肤浅虚伪的男人。。。。。 视线再度望向空中银月,脑海里浮现出那位美丽的戏水仙子,复又低头望着手中这块羊脂白玉上精雕着的银月。 巧合吗?同样都是面覆薄纱的打扮,同样是“银月”,让他忍不住怀疑,莫非那戏水仙子就是近两年名闻江湖的清灵仙子银月儿? 若真是如此,那银月儿果真如江湖传言确实是美得脱俗,宛如天仙下凡。。。。 垂眼凝视着手中的玉佩,拇指轻轻抚挲着白玉,眼神霎时变得深邃且幽柔。 “二少爷。”厅门外,婢女恭敬轻唤。 师访阳握紧白玉,垂下手,面容一整,回归平日淡漠,没有回头,仅扬声问:“什么事?” “大少爷请您至“瞩新楼”。” 大哥? “我马上过去。”师访阳淡应。 “是。”婢女恭敬一福,转身回报去了。 师访阳抬手,低头望着掌中的白玉,好一会儿后将它收入怀中,转身走出花厅。 “一起来吧!”师访阳对守在门外的双卫说。 三人前后往“瞩新楼”而去,没有发现厅外那棵高大的树上隐着那位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银月儿俏立于隐密的树枝上头,有了上次似乎被他发现的经验,她这次更加的小心谨慎,消除了自己所有的气息,已经守在暗处数日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这样守着数日已是她的极限,几乎要耐性尽失地先去痛骂一顿诸葛无悔出的什么烂主意,然后再找上师访阳去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总算还是让她看见决定性的证物--她的玉佩! 确定了玉佩在他手中,她思考着拿回玉佩的办法,在脑海里想着自己对师访阳的所知。 虽然他们不可能认识江湖所有人,可是在江湖上稍微喊得出名号,或是名门之后,都会记录在师父亲手执笔的“江湖史”中,提供给他们行走江湖的参考,其正确性高达九成九。 她记得在师父的记载中,师府二少爷是个性情淡薄,谦和有礼,能力卓着之人,俊逸的五官再加上是师府掌权之人,师访阳因此成为众多武林世家、富商官贾争相巴结,甚至意欲与之结亲的对象。 只可惜他虽年二十又二,却不曾传出过什么风流韵事,师父最后的评语是:未到正人君子之境,看似无情无绪,冷漠自持,实乃性情中人也当作总结。 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师父对所谓的“正人君子”可是非常嗤之以鼻的,所以那句“未到正人君子之境”是褒大于贬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冷泉那日见过后,师访阳的面容就一直留在她的脑海里不曾忘记,不过她将此归咎于玉佩的关系,她必须记住拿走玉佩的人是谁。 她要如何拿回那块玉佩? 她知道直接出面讨回是最简单的办法,可是。。。。她不太想面对一个可能把她看光光的男人,所以只能依照无悔提议的,偷偷拿回来罗? 不过照方才情况看来,她的玉佩被师访阳贴身放着,她根本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佩给拿回来,而且刚刚看见他抚着玉佩的神情。。。。 银月儿身上突然升起一股燥热,可恶!他抚摸的明明是玉佩,怎么她却有一种他抚摸的是她的感觉? 心忍不住微微一颤,下一瞬间加快了速度,让她有些懊恼的吁了一口气,她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那师访阳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看着她的玉佩,会露出那种神情? 最重要的是,下一步,她该怎么做? 望向方才师访阳离去的方向,她没有多想,运用轻功,飞掠跟了上去。 师访阳来到“瞩新楼”的院外,刚好看见一名装扮得非常花俏的红衣妇人在仆人的带领下离去。 那妇人。。。不是城里有名的王媒婆吗?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大哥找来媒婆干什么? “二少爷?”双卫疑惑的低唤。 师访阳回过神,沉默的踏进月洞门。 来到楼前,他吩咐双卫在门口候着,自己走入楼里。 楼里,师寻阳坐在厅里,身旁立着侍从冷儿,面前的桌上则摆放着好些个画轴。 “大哥,你找我?”师访阳问。 “访阳,你来啦!”师寻阳闻声,缓缓的抬起头来,俊美的容颜让人呼吸一顿,可再细瞧却可以发现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眸是空洞的。 他微笑地伸出手,师访阳立即上前握住,在他身旁坐下。 “找我有事?”瞄了一眼桌上的画轴,果然是吗? “这些你看看。”师寻阳摸索地拿起一个画轴,交给师访阳。 师访阳看了其中几幅的内容,果然如他所料,是各家千金的图像,图像上还注明了是哪家千金,闺名、年龄,有的甚至还标明了家中有几名兄弟! 怎么?家中兄弟多,就代表她能生下较多的男丁吗?“大哥,这些画像的用途是。。。。” “访阳,你应该猜到了才对吧?当然是给你的啊!你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大哥就托王媒婆去提亲。。。。” “大哥。”师访阳温和的打断师寻阳,并一一将画轴卷起放回几上。“大哥不必为我费心,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胡说什么,婚姻大事怎能不急呢?”师寻阳轻柔的斥责。“你已经二十二了,现下咱们师家也只能靠你了,我现在除了替你打算这个外,其他就一无是处,帮不上忙了。。。。” “大哥,你别说这种话。”师访阳握拳。“大嫂说她会想办法医治你的眼睛,她赶回京城就是为了这件事。。。。。” “别称她大嫂!访阳,你也别再跟着羽尧胡来了,竟然瞒着我让羽尧留在我身边当哑巴婢女,她是个金枝玉叶啊!” “是她自己的主意,要不然呢?你知道是她,一定不会让她留下来,还会故意说些伤人、伤已的话来气走她,她不愿意这样,所以只能隐瞒了。” “你们是欺我是个瞎子,故意戏弄我吗?” “大哥,你看,你又故意说这种话了。” 师寻阳闭上嘴,一会儿后才无奈的长长一叹。“我很抱歉,访阳,累了你了。我这眼睛是不可能治好的,我不能耽误她啊!” “大哥不用说服我,等她回来,你自己去说服她吧!” “唉!她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呢?”师寻阳为她心疼,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叹息。“算了,不提这事,还是谈谈你的婚事吧!这些画轴你拿回房去,这两天好好的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请王媒婆提亲去。” “大哥,我不想成亲。”师访阳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还不想罢了。” “访阳,还是你不中意这些姑娘?或者你若有意中人,也可直言无妨啊!” 意中人?师访阳一愣,脑海里突然闪过那玉佩的主人,难道这几日他对她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对她已经抱着这样的感情? 而非只是。。。。色迷心窍? 突来的沉默让感觉敏锐的师寻阳察觉到不寻常。“访阳,你真的有意中人了?” 师访阳回过神,掩下错愕的神态。“不,我没有意中人。” 师访阳口中否认,也在心里否认,他只是为她的美貌所迷,那不是真正的钟情,那种迷恋不会长久,会因色衰而爱弛,不是他所想要的!“好吧,既然大哥这般费心,这些画像我会找时间看的,不过我不保证会有中意的人选。” “算了。”师寻阳突然改变主意。“是大哥不对,大哥不该勉强你随便找个对象成亲,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大哥希望你能找一个知心伴侣。” 师访阳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叫人把这些画像撤下去,大哥早些休息。” “好。”师寻阳点头。 “冷儿,扶大少爷上床歇息,小心伺候着。” “是,二少爷。” 师访阳离开后,冷儿将师寻阳扶到床上,为他脱鞋,更衣。 “冷儿,你方才有注意到访阳的表情吗?” “有的,大少爷,冷儿照您的交代,看得可仔细了。” “他的表情如何?看得出来是不是有意中人吗?” “当大少爷问及是否有意中人时,二少爷发了一会儿怔,那表情就像是想到了某人一样,看来二少爷可能真的是有意中人了。” “若访阳真有意中人,他大可大方的说出来,为什么要否认呢?”师寻阳忧心蹙眉,莫非是为了他? 访阳全心全意都在照顾他,处理师家产业,也难怪没有时间和心情处理自己终身大事了,该怎么办呢? 翌日清晨,银月儿坐在武场外围的树上,望着武场中正和双卫切磋练剑的师访阳。 想起昨晚听到的事,原来他有意中人了。 是谁呢? 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平静,因此整个过程不像是互相切磋练武,倒像是和仇人拚命,初时还稍有节制一点,后来愈练招式愈狠,让那双卫招架得万分狼狈。 “二少爷!”终于,师访阳一记狠招让左泰招架不住,在师访阳的剑尖差点划破他的胸膛时,失声大喊。 师访阳及时警醒,旋身一转,剑尖及时掠过,险险的划破左泰的衣裳,绝大部分的剑气全都袭向了场边的一棵树,霎时,须两人合抱的粗大树干被拦腰劈断。 砰然巨响,一阵尘土飞扬,武场中的三人--双卫气喘如牛,浑身热汗冷汗交加,师访阳则沉冷着眼,望着那无辜被砍的大树。 而武场外的树上,银月儿也瞪着那棵被拦腰劈断的大树,老天!就在她隔壁,如果她是待在那棵树上,又或者师访阳的剑气是劈在她这棵树,她现下搞不好也被腰斩了! 这个师访阳不过是一介商贾,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呢? “抱歉。”师访阳终于开口,歉然的望向双卫。 “不,是属下学艺不精。”双卫抹抹汗,尤其是左泰,低头望着自己破裂的衣襟,想到被斩成两半的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就差点腿软。 “二少爷如此烦躁,是因为昨晚大少爷所提的亲事而心烦吗?”左昆关心地问。 “你们听见了?”师访阳淡漠一笑。 “是啊!属下们在门外,不听见也难,请二少爷见谅。” “无妨。”师访阳摇头。 “可最后婚事不是决定不谈了吗?”左泰疑问。 “是不谈了,不过。。。”他心烦的又不是亲事,而是。。。。 抬手按住胸口--那贴身收藏着的玉佩,他心烦的是这玉佩的主人为何迟迟不现身? “二少爷?”双卫狐疑低唤,这几日,二少爷经常这般突然失神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师访阳回过神来,放下手。“你们先下去吧!”低声吩咐他们离开。 双卫相视一眼,恭敬告退。 师访阳走到那棵被他臂断的大树前蹲下,从倒地的枝桠间捧起了一个落地的鸟巢,三只羽毛尚未丰盈的幼鸟落在附近,叽叽喳喳的慌乱叫着,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抱歉,让你们受池鱼之殃了。”他小心翼翼的将三只幼鸟捧回巢里,坐在倒地的树干上,望着鸟巢里的幼鸟。 三年前,大哥被恶人所伤,双目失明,从此以后,他便负起了所有的责任,包括照顾大哥。 过去,他悠哉洒脱,快活自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师家的责任全都由大哥一肩扛起,他难得回家一趟,大部分都是为了拿银子。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天的情形,大哥要不是为了追他,也不会碰上那恶人,以至于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是害大哥遭遇那种惨事,最后又失明的罪人之一! 打从那日之后,他就发誓要承担起师家所有责任,要照顾大哥一辈子;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思考自己的事,可。。。这样就够了吗? 这样就能偿还吗? 他不认为!除非大哥的双眼能复明,否则他一辈子都赎不了罪。 从怀中掏出玉佩,拇指轻轻抚挲着上头的银月,他只是迷恋上她的美貌,那不是真正的情感,所以他相信时间会让他淡忘的。 有一天,当大哥再提起他的婚事时,他会答应,不再让大哥为他担心。 收回玉佩,不想再多想什么,拿起鸟巢左右张望,选了隔壁的大树,飞身跃起,准备将鸟巢重新送回树上,没想到。。。。 师访阳的表情难掩错愕、震惊,因为就在茂密的枝叶间,粗大的树干上竟坐着一名姑娘,而且竟然是。。。。 “是你!”师访阳惊愕,可他不知道让他惊讶的是她的出现,还是有人擅闯,而且就在他的周围,而他竟然毫无所觉?! 是因为他心有旁骛,还是因为她的轻功已经到了这般境界? 而银月儿先是为他营救幼鸟的举动感到诧异,接着又为他看着玉佩的神情而失神,没想到他会突然上树,反应不及,被他逮个正着。 她可以立即转身离开,她相信自己的轻功少有人能及,可是她没有动,就这么坐着,迎视着他一改淡然无波,显得震惊的眼神。 她来了! 她总算还是来了! 师访阳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可是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再次见到她的一刹那,他就知道刚刚才做的决定全都化为乌有了! 不管自己再如何否认,都无法改变他的心为她怦然而动的事实,就算是迷恋也好,是色迷心窍也罢,已经足够让他为她激狂! 他。。。。不想再挣扎了。 银月儿也静静的回望着他,两人就这么互望着,谁都没有动作。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倒很想知道他准备如何处置她这个擅闯师府的不速之客。 可没想到好一会儿后,师访阳移开了视线,攀上更高一层的树枝,寻了一个安稳的位子,妥善的将鸟巢安置好。 银月儿微挑眉,没有多想,也跟着跃上。 “希望母鸟回来,能找得到它们。”师访阳突然说。 银月儿望着他,而他只是放好鸟巢,食指轻轻的、温柔的一一抚过三只幼鸟,然后才抬眼迎上她的美眸。“它们大约还要十天半个月后才能开始学飞。” “如果母鸟找不到它们呢?”银月儿问。 “如果母鸟没有找着它们,它们就会饿死,也可能会葬送在其他动物的口腹,不过我会让母鸟找到它们的。”师访阳漾起一抹微笑,望着她的眼神盈着难以掩藏的倾慕之意。 “你有什么办法让母鸟找到它们?”银月儿好奇地问。 师访阳视线紧紧的锁住她。“如果你想知道,可以留下来看看,等会儿母鸟就会带虫子回巢喂食雏鸟。”他说,希望能多留她一些时刻。 银月儿不想认输,所以也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 “面对一个擅闯师府的不速之客,师二少的反应真是奇特。”银月儿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一朵微笑。“方才师二少一见到我,便出声‘是你’,也就是说师二少知道我是谁,可是我很好奇,师二少是何时见过我的?” 师访阳想起那日的情景,一张俊脸徒然升起一抹暗红。 银月儿见状立即理解,原来诸葛无悔猜测得没错,师访阳那天真的把她给……看光了?! “那日在云涯山水池,你果真比我更早就在那里了?!”怒火狂烧,银月儿二话不说,立即出掌袭向师访阳。 师访阳虽然有些错愕,不过反应敏捷,一手护着鸟巢,另一手简单的一挡、一旋,便化掉了她的攻击,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住了她的穴道。 穴道被制,银月儿身形一个不稳,晃了一下,眼看就要跌下树。 师访阳没有多做思考,反射性伸手一揽,让她跌靠在自己的胸膛。 鼻间吸进了他身上阳刚的味道,以及隐隐的汗水味,意外的没有恶心难闻的感觉,让她有瞬间失了神,可下一瞬间,像是想到什么,立即红着脸怒道:“放开我!” 银月儿从没一刻这么气恼自己真如诸葛无悔所言,学艺不精、武功平平! 见她如此气愤,二话不说便出手攻击,师访阳心知她已联想到当初之事,点住她的穴道是他认为最快速、且能让她乖乖听他解释的办法。 有些不舍的放开她,让她靠着树干稳住身子,不过没有解开她的穴道。“姑娘切莫误会,那日在下确实比姑娘早抵达水池,不过在下没想到会有人出现,毕竟那里非常隐密,又是属于师府的私人产业,平日根本不会有人进入,本想出声提醒姑娘,无奈姑娘的动作敏捷,让在下反应不及。” “所以我就活该被你看光光?!” 她的话让师访阳的脑袋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白皙诱人的胴体,一张脸徒然又红了起来。 “姑娘,在下不是有心的……”该死,他的身体竟然起反应了!老天!千万不要让这姑娘发现,否则他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见他又红了脸,银月儿也莫名的跟着起了一身燥热,彼此相望,又立刻撇开眼。 “放开我!”银月儿低斥。 “姑娘不生气了?” “你认为可能吗?”银月儿瞪他。“难不成你打算等到我不生气了,才要解开我的穴道吗?你是打算把所有便宜都占尽吗?没想到堂堂师府的二少爷,竟是这种卑鄙小人!” “姑娘,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银月儿怒瞪着他。“你愈是压制,我就愈不可能有消气的时候,倒不如咱们大打一场,我若输了,也算心甘情愿,就当我被一只畜生给白看了!” 师访阳暗暗一叹,从卑鄙小人变成畜生了。 不过他也不能怪她气愤,虽然他真的不是有心的,可是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 “抱歉,失礼了。”师访阳解开她的穴道,本以为她会立即攻击,没想到她只是瞥他一眼,便旋身跳回她最初停留的树干上。 师访阳愣了愣,一会儿之后赶紧也跟着跳下,在相隔约一尺的距离坐下,望着她,脑里突然浮现一个主意。“姑娘。” 师访阳轻咳一声,突然开口提议道:“若是姑娘愿意,访阳愿意负起责任,娶姑娘为妻。” 银月儿闻言,猛地转头瞪向他。“你说什么?” “既然在下看了姑娘的……咳,为保全姑娘的名节,在下愿意负起责任,娶姑娘为妻。”师访阳重复。 “你愿意负责?娶我为妻?”银月儿的美眸再次燃起怒火。 “是的。”她好像更生气了?为什么? “不必了!”银月儿愤怒的打断他。“你想娶,我银月儿还不屑嫁!” “可是姑娘……”师访阳话还来得及说完全,银月儿已经拔身而起,头也不回的飞掠而去。 “姑娘,等等!”他也飞身追了过去,可惜仅追出武场范围,便已经不见佳人身影。 旋身慢慢落地,师访阳不解,她为何突然发火?甚至怒到连玉佩的事都忘了? 不过……“原来你真是银月儿。” 他看见母鸟回巢,叽叽喳喳的在周围绕行,一会儿便让它给找着了自个儿的巢。 偏头再次望向银月儿消失的方向,他还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何那般生气? 嫁给他,会让她觉得受辱吗? 第三章 “可恶!”一回到客栈的房间,银月儿再也忍不住火气,低咒一声,抬脚踢翻了凳子,一张俏脸上满是怒气。“可恶,可恶!该死的师访阳!” 什么责任啊!她银月儿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用“责任”来逼迫一个男人娶她,他不必说得这么委屈牺牲! “我说师姊,火气这么大干嘛呀?就算你把整间客栈都拆了,玉佩也不会自己跑到你面前对你招手啊!”诸葛无悔在门口探头,确定不会遭到池鱼之殃后才走进房里。“今天还是没有收获吗?” “玉佩找到了。”银月儿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抬脚勾起倾倒的椅子坐下。“确实是在师访阳手中没错。” “那很好啊!”诸葛无悔说,也勾回一张凳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 等等,不对啊!既然找到了,师姊为何这般生气? “嗯。”银月儿闷闷的点头。 “那……既然找着了,师姊方才为何这般生气?”诸葛无悔一脸的疑惑不解。 银月儿撇撇嘴,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这般生气,就连现在想着、想着,一肚子火气还是忍不住直冒,不过已经没乍听到时那么生气就是了。 她知道师访阳的提议是正常的,但一个男人在不小心目无可避免的情况下见着了姑娘的身子,愿意负起责任,还主动提及愿娶那姑娘为妻,这说出去,肯定人人都会夸奖那男人是个正人君子。 可是……可是她就是生气啊! “可恶!”忍不住又低骂了一声。 “师姊,难道你偷玉佩的行动失败了?”诸葛无悔猜测,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生气吧! 银月儿愣了愣,是啊!玉佩咧? 老天!她跟根本没谈到玉佩的事! “师姊?”诸葛无悔狐疑的望着她,师姊真的有点奇怪喔! “我忘了玉佩的事。”银月儿喃喃地说,怔怔地望向诸葛无悔,怎么会这样呢? “嘎?忘了?”诸葛无悔差点跌到地上,忙坐直身子。“师姊,你肯定玉佩是被师访阳拾走了是吧?” “对,玉佩在他身上,我亲眼看见了。” “你在师府守了那么多天,为的就是要确定玉佩是不是在师访阳手上,然后拿回玉佩,结果确定后,你却反而忘了玉佩的事?”诸葛无悔觉得她已经不是“有点”奇怪而已,而是非常诡异! “所以你并没有采取行动偷回玉佩,那……你为何这般生气?”沉吟了一会儿,诸葛无悔问:“你见到师访阳了,我是说面对面。” “对,见到了,我们还谈了一会儿。”银月儿点头。 “请问你们都谈了什么?”忘了玉佩的事,肯定是没谈到玉佩了。 “谈……小鸟……”银月儿不由得想起师访阳对幼鸟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模样。 “小鸟?”诸葛无悔愣了愣。 “嗯,他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劈断了一棵树,结果树上有个鸟巢,鸟巢里有三只还不会飞的幼鸟,他找了一颗新树打算安置鸟巢,结果刚好选到我躲藏的那棵树,他认出我,然后开口说:‘希望母鸟回来能找得到它们’……” “等等,等一下,师姊。”诸葛无悔有点糊涂了。“你是说,你躲在树上,结果被他发现,,他看见你,然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说‘希望母鸟回来,能找得到它们’?”这个师访阳是脑袋有问题吗?一个擅闯的不速之客应该立即捉拿才对不是吗?不是吗? “不,他第一句话说‘是你’,” 诸葛无悔闭了闭眼,就算认出她是谁,那个人接下来为什么会说到什么小鸟的事啊! “那后来呢?”诸葛无悔追问:“小鸟的事就不必说了。” “后来就谈到那天的事,然后……”说到然后,一直怔愣状态的银月儿又火了一起。“他竟然说愿意负起责任娶我!” “嘎?”诸葛无悔眨了眨眼,“这……很正常吧!如果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理当会想到负起责任,尤其是师姊貌若天仙,我看那师访阳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负责吧!” 没有男人看见她和之后还能无动于衷的,拿这个借口趁机抱得美人归,根本是预料中的事。 “我银月儿有这么可怜吗?难道你认为我必须利用‘负责’两个字才能逼迫一个男人娶我吗?气死我了!” “原来师姊是在气这个啊!”诸葛无悔恍然大悟,“你这气生的没必要,那师访阳这么提议是很正常的,你因为这样生气太奇怪了。” “我才不是因为这样生气,而是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好像要不是为了负责,他根本就不可能娶我!” 诸葛无悔愕然的瞪着月儿,她……师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师姊,你希望他是发自内力想娶你为妻吗?” “那当然,想娶我的男人会少吗?我才不需要用‘责任’来逼男人娶我!” “这么说,如果他是真心想娶你,你就愿意嫁给他罗?” “我……”银月儿一顿,傻愣了一下,接着跳了起来。“臭诸葛无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干嘛要嫁给他!” “是吗?可是师姊,既然你没想要嫁他,那还管他说什么呢?我搞不懂这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银月儿愣了愣,有什么好生气的?“笨蛋诸葛无悔!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气师访阳那种委屈牺牲的模样,那是在侮辱我!” “我倒觉得是师姊心里有鬼,所以想太多了。” “我心里有鬼?想太多?”银月儿瞪着诸葛无悔。“我心里有什么鬼?!” “谁知道呢?”诸葛无悔耸耸肩。“也许师姊对师访阳有好感,自己却不自知,才会气他只是为了负责而想娶你。” “胡说!胡说八道!臭诸葛无悔,你再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银月儿气得冲上前。 “哎呀!”诸葛无悔似玩似认真的哀叫,闪过她的攻击。“师姊该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闭嘴!我才没有!”银月儿收手,怒瞪着这个臭师弟。“臭诸葛无悔,你对我不敬,小心我向师父和师兄告状!” “哎呀!师姊,你明知道师父重女轻男,大师兄和二师兄也疼你疼得要命,就算他们执拗是子虚乌有,也会偏袒到底,你怎么可以这般陷害你可爱的师弟我呢!” “才不是子虚乌有,是你满口胡言惹我生气!”银月儿气怒道。 “满口胡言吗?”诸葛无悔笑得可爱。“师姊何不好好的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根本就没有的事!” “也许……” “啊!你很烦耶!会你的房间去啦!”银月儿愤怒的跳起来,瞪了多嘴的诸葛无悔一眼,生气的将他赶出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莫名其妙!她怎么可能会对师访阳有好感,自己却不知道,而且……不过是暗中观察了他几天,就算这几天从早到晚她都看着他,不管是明的、暗的,她都看得分明——明的他精明过段,做事手段条理分明,行事谦和有礼,识他的人莫不竖起大拇指。 而私底下的他,在没有人的时候,态度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偶尔会现出一丝孤寂、茫然的神情,那神情会让她忍不住微微揪了心…… 可,那也不代表什么!这样就是对一个男人有好感,臭诸葛无悔以为她是谁啊? 哼!明天她就去把玉佩给要回来,拿到玉佩后马上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她再也不要看见师访阳那个男人了! “那个……”诸葛无悔从窗户探头。 “干什么?还想吃我几枚暗器吗?”银月儿没好气的吼。 “不是啦!师姊,我是有件事要转告师姊。” “什么事?”银月儿吐了一口气,勉强压下满腔怒火,毕竟这火是师访阳烧的,她实在不该迁怒到诸葛无悔身上。 “我中午收到消息,咱们两个月前合力逮到的那个江洋大盗古烈,两天前被同伙给劫走了。” “什么?!”银月儿一惊。“古烈那家伙逃了!” “是啊!”诸葛无悔叹气。 “那些无能的饭桶,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将人逮到,他们竟然让个人给劫走了!”银月儿在室内来回踱步。“那个古烈阴险狡诈、有仇必报,一定会来找我们报仇,无悔,我看你还是先回山上避避吧!” “我是有这个打算啦!因为我是真是不太想再碰到古烈了,不过师姊你呢?要一起回去吗?” “你先回去,我等拿到玉佩后就回去。”诸葛无悔说的没错,她也不想再和那个古烈对上了。 “那我留下来等你好了。”诸葛无悔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 “不用了,无悔,你现在马上去整理包袱,整理好立刻出发回山上,别耽搁了。”银月儿沉吟后做下决定。 “好吧!我先回去,不过师姊千万要小心,不要逞强啊!万一碰上了古烈,可别和他硬碰硬;你的轻功一流,先逃命要紧,知道吗?”诸葛无悔不放心的叮咛。 “我还需要你提醒吗?我也不想再和那个古烈对上了。” “那……” “别在这里这啊那啊,快滚回房去收拾包袱啦!” “是是是,师姊千万要保重啊!” “行了,比老太婆还啰嗦!” 凭着一身精湛的轻功,银月儿如入无人之境,飞身潜入师府。 时辰还早,不过她可不管,现下外头有个古烈想要找她报仇,她可不想再耽搁了。 她直接来到师访阳专属的院落外,云墙上攀爬着不知名的藤蔓,蔓上开着一朵朵紫色小花,通往院落的门洞,额书“映清”两字。 她徐徐品味着这“映清”两字,须臾才飞身而起,掠过云墙,进入师访阳的私人领域。 庭园并没有特别大,一眼即能看尽,以石板砌成的曲径,一棵老树,一座奇石,问以面积小巧雅致的小桥流水。 她轻巧的走向前,来到这栋二楼建筑门前,仰头望着门上挂着的门匾,匾上题着“无逸斋”三字。 无逸斋,无逸?是期勉自己不要有过失?或者是告诉自己没有安逸闲适的命? 撇开心头对“无逸”两字的揣测,她偏头望了望两旁,庭园的几扇窗都敞开着,她走到一扇窗前望进屋内,恰好看见正掀开床幔的师访阳。 一身白色中衣的他坐在床沿,乌发散在背后,正待拿起整齐叠放在床旁几上的外衣时,修长的手突然停顿在半空中,接着偏头望过来看见了她! 银月儿也不闪,不避,看着他平静的脸上再次闪过复杂的表情——震惊、错愕、讶异,然后是喜悦、 他……高兴看见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莫名跟着轻快起来,随即又在心里轻啐一声,他高不高兴看见她,关她什么事啊! “看来在下得重新训练师府的守卫了。”师访阳微笑低语。 “就算再怎么训练,也拦不了我银月儿。”她仰起下巴傲然的说,注视着他朝她走来,两人就这么一内一外站在窗口面对面。 “月儿姑娘的轻功确实厉害,在下甘拜下风。”师访阳老实的说,尤其他刚刚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接近,若非她不闪、不躲,大大方方的站在窗口,他也不会发现。 “那是当然。”她仰头,带点挑衅的说。 “哦?”师访阳怔了怔,接着轻笑一声。 银月儿有些懊恼的瞪他一眼。“好笑吗?” 师访阳挑眉,望着她嗔怒的娇俏模样,嘴角勾起。“不是,只是觉得月儿姑娘直爽率真。” 银月儿抿了抿唇,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他干嘛笑得这么春风的样子,看着他的笑,害她身子起了一股战栗,很古怪的感觉耶! “不知月儿姑娘一大早出现,所为何事?”师访阳问。 银月儿回过神,想到正事。“你明知故问,不就是……”她还来不及说完,两人便同时听闻园外传来的脚步声。 银月儿回头望向云墙门洞入口处,看见一名美婢捧着微冒热气的水盆跨进门洞。 没有多想,她闪身进屋,在师访阳惊讶的注视下跳上他的床。 “你的美婢来伺候你了。”拉下床幔的同时,她语带嘲弄地说。 师访阳挑眉,微微一笑,也跟着闪身上床,再重新拉好床幔。 “你跟着进来干什么?”银月儿皱眉,低声质问。 “陪你。”师访阳微笑,爱看她娇嗔的表情。 陪……陪她?!“我才不需要你陪,出去!” “这是我的房、我的床。”师访阳轻笑,这银月儿有点反客为主了。 “那我出去总行了吧!”银月儿哪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伸手就要掀幔下床。 “等等!”师访阳左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掀开床幔。 “干什么?”她低喝,被他碰到的手腕感到灼烫着。 “嘘!她进来了。”师访阳右手食指点住她的红唇。 银月儿只觉得他手指的热度染上了她的颊,察觉到自己的脸蛋发热,羞恼的一手拍开他不规矩的手! 啪地一声,吸引了刚进门的霜雨注意。 “二少爷,您醒了吗?”霜雨柔声低问。 “嗯,醒了。”师访阳低应,微笑地望着银月儿瞠怒着大眼瞪着他。 “奴婢帮二少爷送热水过来了,请二少爷起身梳洗。”霜雨将水盆放置在盆架上,便要到床边掀开床幔,一如往常。 “放着就好,你可以下去了。”师访阳说。 霜雨一愣,停在床边。“可是奴婢还要伺候二少爷。” 师访阳看见银月儿嘲弄的撇嘴,表情明显的说着“好手好脚,连梳洗穿衣都要人家伺候”。 “不用伺候了,你可以下去了。”师访阳说。 “可是二少爷……” “顺便转告坐昆和左泰,今晨的切磋暂停,不必过来了。” “二少爷是不是身子不适?”霜雨担忧地问。今早的二少爷真的不太对劲,到现在连下床的迹象也没有,连每日早晨和左昆、左泰切磋练武的固定功课也暂停,除了身子不适外,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 “我没事,下去吧!”语气中添入一丝严厉。 “是,奴婢退下了。”听出二少爷语气不悦,霜雨只好听命离去。 “啧,好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美婢的满腔柔情只好付诸流水。”银月儿嘲弄的摇头。 “胡说八道。”师访阳淡笑,掀开床幔挂在两边,先弯身穿鞋,再起身披上惯穿的藏青衣袍,束上腰带,走到盆架前梳洗。 “哼!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胡说,那么你就比我认为的还要笨了!”银月儿轻哼,跳下床,走到窗边望着外头的园景。 “你在意吗?”他反问。 “在意什么?”银月儿心不在焉的反问。 “在意有人爱慕我?”师访阳笑问,他很确定霜雨并没有爱慕他,因为双婢和双卫的感情很好,现在只差还没有拜堂成亲而已,不过他并不急着告诉银月儿就是了。 银月儿闻言,回身瞪着他。“我干嘛在意?有没有人爱慕你又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说说罢了!”这个家伙干嘛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啊! “是吗?”师访阳淡淡一笑,他想也是。“你还没告诉我,一大早上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望着已经梳整完毕的他,一如往常那般的俊逸潇洒。“我来找你讨回我的东西!” 师访阳点头。“玉佩。” “没错,拿来。”她朝他伸出手。 师访阳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不仅没有将玉佩立即还给她,还在她伸手欲拿走玉佩之时抬手闪过。 “师访阳!”银月儿怒喊。 师访阳微微一笑,低头望着玉佩,再抬眼望向她。“想必这玉佩对你很重要是吧?”所以他赌赢了,她为了玉佩,果真来找他了,那么就让他再赌一次吧! “当然,否则我干嘛找来?”银月儿说。 “这玉佩可有什么意义?”师访阳问,心中希望千万不要是某个男人给的定情之物。 “不关你的事!”银月儿才不会告诉他咧! “如果我现在把玉佩还给你,你是不是就会立刻离开,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师访阳问。 银月儿闻言,生气的瞪着他,真可恶,他干嘛一副巴不得赶快甩掉她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拿到玉佩之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她带点赌气的说,可恶!他以为她爱来啊!“还来啊!” 果然是这样,师访阳在心里微叹。“那……这玉佩我不还你。”手中的玉佩再次收回怀中。 “什么?”银月儿错愕、 “你的轻功太厉害了,你想逃,我绝对追不上。” “我干嘛逃啊!等等,这和玉佩有什么关系?”银月儿被他搞乱了。 “你刚刚说了,拿到玉佩就会消失,所以这玉佩不能还你。”师访阳认真的说。 “那是我的东西,你若是正人君子,理当双手奉还!”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她被他搞得迷迷糊糊的,刚刚那些话,意思不是想赶紧摆脱她吗?怎么现在听来好像又不是了,反而是……不希望她消失? “我从来不曾自认为正人君子。”师访阳嘲讽的一笑,更何况只要有机会留下她,他会非常乐意当个小人。 “你!”银月儿理不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气有、怒有,可%隐隐约约间那似喜、似嗔的情绪又是所为何来? 啊!可恶,她不仅搞不懂这个人,连她自己也快搞不懂了啦! 懊恼之余,不愿去多想,决定干脆硬抢,反正东西本来就是她的,是他不好,故意扣留不还她! 那就别怪她了! 银月儿没有招呼一声,突然抬袖一挥,“袖中乾坤”便激射出一排银针。 师访阳身手敏捷的旋身一闪,闪过银针的同时,人也窜身欺向银月儿。“银月儿的暗器果真名不虚传,出神入化到让人防不胜防。” 若非他早有心理准备,打从决定当一次小人时就随时防范着,此时早已被射成一只刺猬了。 “废话少说,快把玉佩还我!”银月儿娇叱,脚下移动几个幻步,轻巧灵敏的闪过师访阳的欺近。 她深知自己的武功平平,绝对不是师访阳的对手,所以只能以轻功和暗器取胜,一如她往常一样。 只要他能中一根银针,针尖上的麻药便足够制伏他了,她深信这件事是轻而易举,绝对没问题! 两人就这么在不大的空间你欺我闪,你来我往。不久,本以为轻而易举之事,在师访阳屡屡闪过她的银针,而她不仅拿他毫无办法,且还要尽量的拉开距离不被他欺近时,她开始失去了耐性了。 然后渐渐的她开始察觉到,室内狭小的空间对她太过不利,让她的行动受到限制,闪躲起来碍手碍脚的,就算她的轻功再怎么了得,也因为空间受限而无法全力发挥出来,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被他逮到。 于是她当机立断,挥袖再疾射出一波银针,紧接着便旋身掠向敞开的窗户,打算移到屋外。 没想到师访阳似乎早算准了她的行动,在她射出银针的同时,他的人不闪反进,略一矮身险险避过银针,当她旋身准备从窗户掠出时,人已经欺到她身后,下一瞬间,便自她身后制住了她。 他双手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他身前,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这模样,简直就像……被他抱在怀里! 不,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放开我!”银月儿感觉他的热气就呼在她的耳旁,让她觉得全身开始发热,心跳加速。 “不放。”师访阳轻声的说,以着不弄痛她,又不至于让她挣脱的力道制住了她的挣扎。 “你这个小人!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快放开我!” “我说过我宁愿当个小人,至于男女授受不亲,我当然听过,所以我也愿意娶你。”他握着她手腕,收紧双臂圈住她,连带的她的双手也因为他的动作被迫交叉于腰前,整个玲珑身子就这么深陷于他的怀中。 又说“愿意”娶她,笑话!她有求他娶吗? “月儿姑娘,咱们来做个交易吧!”师访阳说。 银月儿用力挣扎着,直到发现除非他自动放开她,否则她是绝不可能自己睁开他的钳制时,才不甘愿的问:“什么交易?” 她偏头向后瞪他,他却对她浅浅一笑,让她红了脸,气愤的哼了一声,撇回头不再看他。 “请月儿姑娘暂住师府两个月。” 第四章 暂住师府? 银月儿错愕,他在说什么啊?! “只要月儿姑娘暂住师府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时间,你随时随地可以用任何方法从我这里拿回玉佩,拿到玉佩后,你想走随时可走,若是一直都没成功,等两个月的时间一到,我还是会把玉佩还给你。”师访阳进一步说明。 银月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要留我两个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希望这段时间我能有机会说服你嫁给我。”师访阳在她耳边低语。 银月儿突然心跳如鼓。“就因为你要负责?” “这是当然。”想起她那日的模样,再加上此刻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身体无法克制的起了一阵骚动。 银月儿的火气又起,抬脚用力的向后一踢。 “啊!”师访阳因为心思波动,一个不防备被她踢个正着,痛呼一声,抱着脚在原地跳着,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胫骨被她踢断了。 银月儿顺利挣脱了他的钳制,飞快的掠出他的卧房。 “等等!”师访阳以为她又要逃离,也顾不得胫骨的疼痛,飞身追了出去,没想到银月儿只是站在院中。“月儿……月儿姑娘……” “我才不会嫁给你!”可恶!她才不需要他负责! “你改记得那一日在冷泉我看见什么!”他就这么不值得她嫁吗? 银月儿红了一张俏脸,可是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是怒还是羞!“你这个下流无耻的家伙!” “我会娶你。”师访阳再次说。 “不嫁!不嫁、不嫁,我银月儿嫁猪、嫁狗,就是不嫁你师访阳!”他施恩的口吻根本是打算气死她吧! 师访阳沉了脸,“昨日我绘了一幅你的画像。”他突然说。 银月儿一怔,美眸微眯。“什么样的画像?” “你说呢?”师访阳漾出笑,故意误导她。“我想江湖上一定有很多男人想要一睹‘清灵仙子’的绝世风华、戏水美景。” “你!”银月儿美眸倏瞠,怒火狂炽。“我杀了你!” “你恐怕没那个本事。”师访阳好整以暇的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银月儿话落,一记掌风就劈了过去。 师访阳轻松的闪过,向后掠开数步。“月儿姑娘……” “废话休说!”银月儿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见他罗哩叭唆的声音,旋身飞掠而起,左右幻步移位,身形如雾似幻,徒然问,纤手一张,五把柳叶小刀疾射而出。 师访阳微掠,俐落闪身险险避开,其中一把划过他的耳鬓,削掉他一撮发。 发丝飘飘飞落之时,师访阳眼神终于转为认真,之前是因为知道她的武功平平而轻忽,忘了银月儿名闻江湖的是轻功与暗器。 旋身闪过紧接而来的一排银针,以他这种只守不攻的情况,恐怕得等到她身上的暗器用尽,这场“追杀”才有可能停止。 “看招!”细雨般大片银针飞过后,是银月儿的快攻。 师访阳闪过银针,却迎面对上银月儿一掌,要功轻而易举,可势必会伤了她;要守却已经慢了一步,堪堪避开,左肩依然中了一掌。 向后翻了数转,不稳的落地,右手轻覆在左肩上,疼痛不时太剧烈,看来月儿姑娘还是手下留情了。 “玉佩还我,我就饶了你!”银月儿傲然的说。 “你的行事总是这么莽撞吗?你从来不衡量自己的斤两,就这么奋不顾身的找死吗?”师访阳有些不苟同,今日若非是他,方才她已经受到重伤了! “你说什么?现在受伤的人可是你!”银月儿愤怒的叫道。 “我不相信你并没察觉到真正的情势!” 银月儿抿直了唇,其实她是察觉到了——她当然知道是他的退让,她才有机会伤了他,但是……她也是因为知道他不会伤她,所以才会这么蛮干啊! “你让我又如何,没人要你让!”银月儿再次朝他袭去。 “啊——”一声尖叫突然响起,洞门口送早膳的双婢之一春研站在那儿,手上的托盘因惊吓而掉落,早膳洒了一地。“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可恶!”银月儿气结,收势后掠,已经听见嘈杂的人声往这儿跑来了。 “月儿姑娘,方才所提画像之事是逗你的,我画的是衣装整齐但未蒙面纱的你。”师访阳立即澄清。 银月儿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是恼他的逗弄。“耍我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有些姑娘会因此含愤自尽?” “我很抱歉,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些不爱惜自己的姑娘家。”师访阳微笑,偏头望向入口处,他们没多少时间了。“月儿姑娘,我会让仆人清理隔壁的‘沁心园’,我想月儿姑娘应该已经探查清楚师府的格局,应当知道‘沁心园’在何处吧?”师访阳微笑地问。 “玉佩真的不还?”银月儿抿唇瞪他。 “明日辰时,在下恭候姑娘大驾。”师访阳说。 银月儿偏头望向入口处,已经看见双卫赶了过来,后来还跟着一大串的师府家丁和护卫。 “你想留着玉佩就留着吧!”最后,她气得丢下这句话,转身飞掠离去。 师访阳追上去,可才飞上云墙,便已不见佳人踪影。 “二少爷,您没事吧?”双卫赶到,仰头焦急询问。 “没事。” “属下派人去追……” “不必了,我都追不上,你们更不可能。”她的轻功真的是很厉害,怕是他倾力要追也追不上。 “那姑娘是何方来历,为何要对二少爷不利……” “她不是刺客,而是一位朋友,我们正在互相切磋武艺,是春研误会了。”师访阳解释。 朋友?互相切磋武艺?那为何要逃? “把人全部撤下,别惊动了我大哥。”师访阳吩咐。 “是。”双卫挥手撤下一干师府守卫,回头望了一眼仍立于云墙上头的二少爷,最后抱着满心的狐疑安静退下。 师访阳立于云墙之上,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些感慨,淡淡的怅然缭绕于心。 嫁给他会这么不值吗? 他还以为自己是姑娘们心中最佳的夫婿人选呢!没想到她宁愿舍弃对她来说重要的玉佩,也不愿委屈下嫁于他,甚至还说什么嫁猪、嫁狗,就是不嫁他师访阳! 二十二年来,没有任何姑娘可以引起他丝毫波动的心湖,如今无法谒止的为那独一无二,娇丽动人的银月儿掀起了惊涛骇浪。 垂下眼,师访阳回身跃下云墙,缓步走了几步,他的唇角微微一勾。 比起水灵灵的仙姿美颜,他更爱看她生起气来的模样,因为她气呼呼的样子有了人的味道,让她不再像是高不可攀,不可亵玩的仙子,配上他这个凡夫俗子…… 嗯,刚刚好。 翌日,辰时。 沁心园入门月儿形门洞前,师访阳默然伫立。 他在等,等一个微平其微的机会。 她……会来吗? 双卫和双婢在远处“知乐亭”安静等候,不时的相颅一眼,再望向二少爷僵立的身影,四人眼底有着同样的疑惑。 “二少爷到底是怎么了?”左昆低声问。 “二少爷应该的在等客人。”春研说。 “昨儿个二少爷派人打扫‘沁心园’,大概是有客人要来吧!”霜雨低语。 “等谁?”左昆疑问,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我们怎么知道,二少爷又没说。”春研横睨了一眼左昆。 “可是好像有点奇怪。”左泰咕哝不解。 “怎么说?” “就算是等客人,也应该是在大门等吧?难道客人会直接出现在沁心园吗?” “这……说得也是。” “不管是不是等人都没关系,问题是,二少爷到底要站在那儿多久?”霜雨轻叹。“都已经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谁知道!”左泰耸耸肩。 四周安静下来,双卫、双婢突然都不说话了。 又过了约两刻,辰时已经快过了。 “左昆,二少爷今儿个不是和袁家少爷约了巳时在满春楼见面吗?”春研望向左昆。 “是啊!”左昆点头。“我去提醒二少爷好了。”走到园门口。“二少爷。” 垂眼默立的师访阳缓缓抬起眼,望向左昆;心头微微一叹,她大概是气坏了,所以宁愿不要玉佩,或是打算以其他办法取回玉佩,不接受他的“要挟”了。 “什么事?”师访阳淡漠地问。 “二少爷和袁少爷约了巳时在满春楼一叙,巳时已经快到了。” 师访阳心头微怔,随即暗暗一叹,最近他所有心神全都放在银月儿身上,倒是真的忘了和好友袁振伟今日有约。“现下什么时辰了?” “大约再俩刻就巳时了。” 算了,别等了,她不会来了。“我们走吧!”师访阳说,旋身离开。 左昆朝知乐亭的左泰招招手,示意他跟上来;双婢则朝他们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在绕过转角之前,师访阳又回头望了一眼沁心园,如果她真的不出现,只好由他…… 由他如何? 师访阳眉头蹙起,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如果她不出现,他什么也做不了! 握紧双拳,他的脸色沉凝,自己处于被动,完全失去掌控的情势让他的心情冷沉下来,如果她不再出现呢? 双卫偷觎一眼他们家二少爷的脸色,他们跟在二少爷身边已经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二少爷的表情如此僵凝,两人心下都仍不住忐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二少爷?有什么不对吗?”双卫疑问。 “没什么,走吧!”师访阳表情冷硬。“马已经备好了吗?” “是的,稍早已经请马房备好马,在大门口候着了。” 师访阳沉默的点点头,旋身跨步走出师府,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轻驾一声,跨下骏马抬腿向前奔去。 谁知才刚跑了几步,突然一道身影从大门旁的高树上飞跃而下,朝师访阳的坐骑掠去。 “二少爷小心!”同一时间,师访阳也发现来者是何人,立即大喝一声。 在发现双卫无法及时收势,下一瞬间已从马上飞身而起,快速的朝来人飞掠迎上,早一步掠过双卫,健臂揽住来人的纤腰,旋身将人护在怀里,同时踢开双卫来不及收势,正面击来的大刀。 双卫被踢个正着,虎口一麻,大刀双双被震落,铿锵连响,人也因此翻落马背,跌在地上。 师访阳脚尖点了一下马头,飞身落回自己的马背上,怀中已经多了一个人。“下次……” 他圈紧怀中的人,顾不得双卫惊讶的眼神,只想将怀里的人揉进身体里,免得让他这般心惊胆战的。“下次不准再有这种危险的举动!” 银月儿脸上覆着薄纱,偏头回望着坐在身后的师访阳。“你迟到了!”边抱怨边拍开他圈在腰上的大掌。“明明说好辰时要恭候我的大驾,结果现下辰时都快过了!” 师访阳心中叹了一口气,所有见到她的喜悦已经被方才惊险的场面给冲散了,不过他是真的很高兴她出现了,而且早在门外等着他。“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以为你会直接到沁心园,我一直在沁心园门口等你。” “拜托!有人做客是直接闯进人家家里的吗?”银月儿白了他一眼。 “是我的疏忽。”师访阳微笑,只要她出现就足够了。 “你害我在这里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银月儿控诉,她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过,纵使方才边等边已经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请出来问候过好几声了。 “我很抱歉,你要我怎么赔罪?” “把玉佩还我。” 师访阳轻笑。“除此之外。” “哼!那你就为我做一件事,等我想到再说,你不可以拒绝。”银月儿乘机勒索。“放心,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也不能强我所难。”师访阳先声明。 “放心,会是你能力所及之事。”银月儿对他玩起文字游戏。 可惜师访阳不上当。“不是,是不能强我所难,就算我能力所及,可是会让我为难之事我也不会做。” “你这样根本一点诚意也没有!什么都包赢,你以为每件事情都可以这么简单吗?”银月儿瞪他一眼,怒哼一声,撇头望向前方。 “好吧!只要你不是故意强我所难,我会做到。”师访阳说,她说得没错,他轻而易举能达成的事,哪有补偿的价值。 “哼!这还差不多。”银月儿哼道。 师访阳轻笑一声,知道她同意了,转向双卫,“左昆、左泰,你们还好吧?”方才情急之下,他并没有斟酌力道。 “二少爷放心,属下不碍事。”双卫嘴巴客气的说,可是却暗暗呻吟,甩了甩麻痛的手,二少爷那一脚可是踢得毫不留情,不仅差点震断了他们的手,也害他们差点摔断骨头! 他们爬起来,伸手捡刀,却一时握不住,铿锵一声,大刀又落! 双卫苦笑,换手拾起大刀,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大刀背在背上。 两人心里已经了解,原来二少爷在等的客人就是这位姑娘,也是这位姑娘让他们家二少爷的情绪这般起伏。 若是稍早之前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二少爷那般冷凝的神情,现在也是这两年多来,他们第一次见到二少爷这般喜形于色的样子。 这姑娘……和二少爷是什么关系? 不,最让他们疑惑的应该是,二少爷是在何时结识这位姑娘的? 他们双卫除了夜里睡觉外,几乎都和二少爷在一起,二少爷哪来的时间结识这位姑娘? 而且看起来,两人似乎……八字已经有一撇的样子? “二少爷,这位姑娘是?”左昆疑问,看起来好像是昨日和二少爷“切磋武艺的朋友”。 “我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请当作我不存在。”银月儿自己回答,又斜睨了师访阳一眼,反正她覆着面纱,也只剩这双眼睛能传递她不满的表情。“既然你不是出来迎接我的大驾,那你要去哪里?” “巳时和一位朋友有约。” “那你把玉佩还我,我不打扰你,让我下马。”银月儿拍他圈缚在她腰上的手。 “不。”师访阳没有放她下马,转向双卫解释,“这位是银月儿,你们应该也听过银月儿的名号吧?” 双卫错愕,他们当然听过,清灵仙子银月儿,江湖上大半男人都觊觎的大美人! “她是我邀请的贵宾,这两个月,她会住在沁心园里,往后她可以在师府自由行动,若看见她有任何举动,你们当个毋须在意,可以当作没看见,也毋须制止。” “是,二少爷。”双卫虽然不懂二少爷的意思,不过还是谨遵主命。 “左昆,左泰,你们去满春楼一趟转告袁少爷,说我临时有事不克前往,改日再向他赔罪。”师访阳表情突然有些僵硬的说。 “是。”双卫撇开眼,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已经有点了解二少爷的意思了。 双卫离开后,师访阳抬手抓住银月儿伸进他衣襟里的小手。“月儿姑娘,玉佩不在那里。”他哑着声音说。 银月儿抬眼瞪他。“你之前明明都放在怀里的。” “现在不在。”他将玉佩佩戴在最里层,贴着他的肌肤,所以除非她连他的中衣都剥开,否则是摸不到的。 “你有带在身上吧?”她怀疑的问。 “当然,我都随身带着,你只需要在我身上找就行了。”师访阳唇角一勾,漾出一抹笑。 银月儿似平看出他笑中的意思,想起自己方才没有多想的举动,瞬间红了脸,老天啊!她刚刚的举动看在别人眼中,大概以为她是什么不正经的放荡女人吧? “不准笑啦!”她老羞成怒,又羞、又气的喊。 师访阳闻言,反而笑开来。“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的举动,嗯,应该说,我还满喜欢的,不过……下次私下做会比较好。” “你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恶!”银月儿羞窘的大喊,抬手朝他击出一掌,却因为距离太近,施力不足,她的小手再次落入他的大掌中。“放开我啦!小人!” “不放。”师访阳微笑拒绝,将她圈进怀里。“其实当小人的感觉很不错呢!而且你是女子,我是小人,被归为‘难养’的同类,你有没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实在很难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种近似无赖的话,甚至他此刻的言行、举止,态度,与他在江湖上的风评完全是天壤之别! “哈哈。”师访阳开怀一笑。 “你不必为了我而失约,你可以去。” “没关系,他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穷极无聊,约我聚聚聊聊罢了。再说,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谁知道你会不会又临时改变主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下他不想放开她。 “我既然已经决定接受你的挑战,就不会反悔,一定会住满两个月!” 挑战?师访阳挑眉,最后无奈的一笑,好吧!什么名目都无所谓,只要能留住她就成了。“月儿,可以揭开面纱吗?”他突然很想看看她。 银月儿瞪他,现下连姑娘两个字都省了啊! “出门在外,我习惯覆面纱、省麻烦。”银月儿耸耸肩,没有拿下面纱的意思。 “我了解。”他当然了解“省麻烦”的必要,覆着面纱的她,光是那双眼,那浑身散发的气质,就已经足够吸引足够吸引成群的狂蜂浪蝶了。 “不过现在四周没人。”他抬手碰触她勾在右耳后的面纱,没有立即拿下,等着她阻止。 不过她并没有,只是直勾勾的望着他,因此他微微一笑,轻轻的将面纱解下。 绝色的清丽红颜显露在他面前,肤若白雪,透着粉嫩光泽;红唇宛如雪中红花,那样的迷人,吸引人去采撷…… 粉颊徒然浮现两抹红晕,他微讶的迎上她的眼,发现她那难掩的羞涩;心头一跳。 “月儿……”他想吻她,那红唇……勾引诱惑着他。 银月儿瞪他一眼,抬手重新覆上面纱,极力压下他的眼光所带给她的心跳失速,撇开头不再看他。 “既然你不去赴约,可以带我进去了吧?”口气有些差,试图掩盖自己的羞涩不自在。 师访阳深吸一口气,压下浑身燥热,在她尚未点头允婚前,他不能如此唐突佳人,“好,我带你进去,等一下我先带你去见我大哥。”说完,轻夹马腹,掉转马头回到师府。 “等等!”银月儿微惊。“我要用什么名目去见你大哥?” “未婚妻如何?”师访阳说。 “不要!”银月儿想也不想的拒绝。 “那就什么名目都不用,就是我邀请的客人,暂住师府,我大哥人很好,我想你会住得很愉快的。” 是吗?银月儿心头忐忑,为什么她竟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荒谬感觉啊! 她……她有没有打算要嫁给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啊?! 第五章 现下是什么状况?有没有人好心一点可以告诉她啊? 银月儿如坐针毡,个性向来豪爽大方干脆的她,生平第一次想躲起来。 “原来姑娘就是江湖上有名,人称清灵仙子的银月儿啊!”师寻阳微笑地坐在椅子上。“可惜我双目不能视物,无法一睹姑娘风采,不过想必银姑娘就像江湖传言般,美得宛如仙子下凡。”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师大少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银月儿嘴上客气的说,心里可是万分尴尬。 老实说,她很想请师寻阳不要用那种愈“看”愈满意的语气说话,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长得是圆、是扁,有没有满脸烂疮,不是吗?而且就算他没有双目失明,她也覆着面纱啊! “大哥,我方才邀请月儿在府里暂住一阵日子,希望大哥能同意。”师访阳说。 “当然,没问题,银姑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算想一辈子住下来也没关系。”师寻阳微笑,光是听访阳提到“月儿”时的语调,他就猜到,原来访阳真的有心上人,而且就是这位银月儿。 一辈子? 银月儿闻言,忍不住扬高了一双秀眉,心里突然有种自己似乎踏不出师府的错觉。 不行,她得说清楚才行,绝对不能让他的大哥就这样把她当成是“要住一辈子”的人! “多谢大哥。”师访阳拱手。 “叨扰了,师大少。”银月儿也客气的一拱手。“我不会叨扰太久,一拿回我的东西,我就会立刻离开。” “月儿……”师访阳蹙眉望向她。 银月儿横睨他一眼,他是在皱什么眉头,不高兴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 “东西?”师寻阳疑惑。“什么东西?” “就是……” “没什么。”师访阳突然站起身,截断了银月儿的解释。 “访阳?”师寻阳忍不住皱眉,难道访阳拿了人家姑娘什么东西不还,借以留住银姑娘的人? “大哥,月儿一大早就抵达师府,现在可能累了,我带她到沁心园休息。”师访阳说,将银月儿给拉了起来,然后便没把手放开,以着稍大的力道握紧,不让她挣开。 “放手……”银月儿的低斥含在嘴里,只让师访阳一人听见。 可惜师访阳当作没听见,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还警告似的用力捏了一下,听闻她低嘶一声,才稍稍放松力道。“大哥,我们先离开了。” “哦!好,。”师寻阳只得点头,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匆匆离开,两人听起来似乎有些龃龉,可是访阳的语调……说话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放松,那是这两年多来,他不曾听过的。 “冷儿,访阳听起来是真的很喜欢那位银姑娘呢!你觉得呢?” “冷儿也是这么觉得,而且大少爷、二少爷一直握着人家银姑娘的手不放耶!”冷儿做实况转述。 “真的!”师寻阳诧异。“那……银姑娘呢?” “这……冷儿就看不出来了。” “是吗?”师寻阳低喃,眉间有些忧心,难得访阳有了喜爱的姑娘,千万别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才好。 “够了,放开我,你把我的手捏痛了!”一踏出大厅,银月儿便不客气的斥责,可恶!要不是不想惹事,她方才真想送他几根银针尝尝! 师访阳没有放开她,停下脚步,拉起她的手,看着上头淡淡的红痕,知道那是刚刚自己故意造成的。“对不起。” 他放松力道,为她按揉着,一边道:“月儿,你刚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向大哥说那种话?”低声质问。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本来就是来找玉佩,拿到玉佩之后就会离开。”银月儿发现两人的举动引来好些师府人的注意,于是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谁知师访阳立刻又拉住她,牵着她与她并肩一起走。 “放开我啦!” “你好像常常对我这句话。”师访阳突然一叹,转了个弯,把她拉到假山里面,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经将她困在墙与他之间。 “你干什么?”银月儿蹙眉质问。 师访阳弯身认真的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银月儿的心跳又开始失速。 每次当他这般认真又带着温柔地望着她,她就会无法克制的心跳加速,无法克制的脸红耳热,呼吸急促。 “月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有一次你会对我说‘不要放开我’?” “不可能会有那一天的!”她咬牙,逞强地说。 “是吗?” “当然!”微恼的瞪他,为他调侃的语调。 师访阳望着她眼底渐渐晕染开来的羞涩,轻轻一笑,克制不住自己的渴望,突然俯身,隔着面纱偷了她一个吻。 “你!”银月儿错愕、震惊,因为太过突然,也太过快速,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而已,一时之间,她愣住了,忘了应该立刻甩他一个耳光,斥责他的轻薄,只是怔愕的瞪着他。 “下次别再对我大哥说你是来找东西的。”师访阳看着她呆愣的模样,笑了笑,将话题转回。 “什么?”银月儿有些回不了神,好一会儿后才理解。“我那是实话。” “那如果我大哥问起,我是不是也该回答他实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什么东西遗失?在哪里遗失?为什么会遗失?又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师访阳抬手,轻轻的解下她一边的面纱,食指指背温柔的滑过她细嫩无暇的脸颊,然后继续向下,以指腹画下她纤细的颈项,停在她跃动的颈动脉上。“你要我据实以告吗?月儿。” 银月儿手臂爬上了一堆鸡皮疙瘩,被他碰触的地方火烫起来,两人的脸如此靠近,近到呼吸交错,近到她能清楚嗅闻到他温热的气息,满满的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让她晕眩、让她……神迷…… 据实以告?那……以他大哥急着想要他成亲的现在,搞不好会让他们立刻进洞房,而且完全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不……”银月儿摇头,语调有些急促却气弱。 “啧,真可惜。”师访阳早就想到大哥的个性会造成什么结果,她的“及时省悟”显然让他非常惋惜。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银月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这么讨厌我接近你吗?”长指转移侵略的阵地,勾住了她颈边乌黑柔细的发丝旋转把玩着,对于那柔细的触感简直爱不释手。 “对,我……讨厌……”银月儿受不住他眼底热切的光芒,闭上眼睛。 “你知道一对男女在我们这种状况下,女方闭上眼睛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师访阳突然低笑一声,低沉性感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代表‘吻我’的意思,月儿。” 什么?! 银月儿脑袋才闪过这两个字,下一瞬间,她的唇已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给堵住。 “嗯……”银月儿猛地瞠大眼,近距离,直勾勾的对上他未闭上的双眸。 深邃的黑眸里带着欲望,从一开始的温柔触吻,渐渐的转变,开始变得激狂,变得深入、变得火辣,眼底的欲望加深,还多了一抹……柔情。 银月儿不由自主的合上眼,全身火热、瘫软无力,他像火,带着满腔的热情试图将她烧成灰烬,将她的理智烧糊了;又像水,卷起卷入其中,让她……窒息…… 意识突然一黑,银月儿整个人瘫软下来。 “月儿?”师访阳及时揽住她,对于她突然软倒吓了一跳。“月儿?!” 她完全没有反应。 师访阳一惊,探向她的脉搏,在确定她只是晕倒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背靠着假山慢慢坐下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窝处,紧紧的抱着她。 “别再叫我放开你了,月儿。”他低喃,轻轻的再次贪恋地吻上一下她的唇,才将她抱起来送回沁心园。 才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就听见她轻吟一声,长睫轻颤,慢慢的睁开眼睛。 “月儿,你醒了?”师访阳坐在床沿,微笑地望着她。 “嗯?我……怎么了?”银月儿眉头微蹙,缓缓的坐起身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刚刚不是…… 想到方才他炽热的吻,她的脸浮现一抹嫣红,美眸漾出一片羞怯。 “你晕倒了。”师访阳忍不住轻笑一声。“下一次,我会教你怎么一边接吻、一边呼吸。” 银月儿微微一愣,须臾,才理解他的意思,瞬间,羞怯嫣红的脸蛋涨红,她竟然……竟然因为被吻而昏倒! 老天!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瞪着眼前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的师访阳,这家伙,害她这么丢脸,竟然还敢取笑她! “别用这么热情的眼光看着我,这样会让我又想吻你。”师访阳笑说。 “你这个色胚、下流无耻的家伙!”银月儿怒喊,撇开脸。 “我只对你色,只对你下流。”师访阳还是笑。“别担心,大夫说多练习几次,你就不会再晕倒了。” 大夫?! 银月儿美眸暴瞠,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你请大夫来替我看诊?!”她……有昏那么久吗? “对啊!你突然晕倒,吓坏了大家,请大夫看诊,大家知道无恙也放心啊!”师访阳逗她。“下一次我会教你,你就不会再晕倒了。” “你闭嘴啦!”银月儿大叫,大家?!他竟然把这么丢脸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才住进来第一天就这么丢脸,她哪有脸在这里住下去!“把玉佩还我,我不要住这里了。”她恼怒的喊。 “月儿,你想反悔?” “对,我反悔,怎样?”她很没志气,恼怒的瞪他,比起那种丢脸的事,违约失信根本是小意思了, “你自己说你不会反悔的!”师访阳沉下脸。 “还不都是你害的,让我这么丢脸,可恶!我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都是你啦!”恼怒的瞪他,眼眶莫名的泛红。“我最……最讨厌的就是丢脸,我最讨厌丢脸了!” “月儿……”见她红了脸,她才领悟到:他觉得有趣的事,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 他起身,充满歉意的在她面前蹲下,仰头望着她低垂的脸。 银月儿撇开头,一滴眼泪因此滴落。 “我很抱歉,月儿。”他抬手温柔的拭去她滑落的泪珠。“刚刚我是骗你的,你只晕倒了一会儿,我才刚把你放到床上,你就醒了,没人知道这件事,我当然也没告诉任何人你为什么昏倒,从头到尾只有我而已。” 银月儿睁着泪眼瞪他。“真的?” “嗯,真的,刚刚我是故意逗你的,我只是觉得好玩,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对不起,你别哭了。”她的泪对他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大了。 “你……你很讨厌,太过分了,一而再的耍我、骗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这种人!”银月儿控诉。 “月儿,你这样说不公平,我只是逗着你玩,我也马上让你知道实情了……”师访阳有些懊恼——对自己。“我很抱歉,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他仰头温柔的望着她。 “真的没人知道?”她再次确定。 “嗯,真的没人知道,其实我也不想让人看见那么娇媚迷人的你啊!”师访阳微笑。 银月儿看着他,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贴在他的颊上。 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立即抬起手包覆住她的手。“月儿,嫁给我好吗?”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求亲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认真,也确定自己的心意。 “你坚持娶我,就只是为了负责吗?” 师访阳微微一愣,只是为了负责吗?答案当然不是,他……喜爱她,迷恋她,他为她相思若狂, 他摇头。“不,负责只是一个借口,打从那日在冷泉见到你,你的身影就已经烙印在我心里挥之不去了,我喜欢你,月儿,我想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银月儿深吸了一口气,喜悦的心情让她省悟到——她也喜欢他,果真如诸葛无悔所言啊! 就是因为自己也喜欢他,所以对于他开口闭口都是负责才会觉得愤怒,才会气愤难当,可是他爱上的是她的美貌吧? 若有一天他的美貌不再,他是不是就……不再爱了? “我会考虑。”她说。 看见他眼底难掩的失望神情,她的心也不好受,可是…… 她不想承受以貌侍人的悲哀,所以目前她只能给他这个答案。 打从在暗中监视师访阳的那几日,她就知道师访阳有多忙碌,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得闲,此外她还发现他有一个习性,就是忙了一天回到家后就不喜欢再出门。 她之所以住进师府,为的就是拿回玉佩,他这般早出晚归的,让她下手的机会大减。 虽然他有提议她当他的跟班一起出门,不过她可没忘记外头还有个大盗古烈正在追查她的行踪好找她报仇,所以她只好婉拒了。 既然人家都提供过机会,是她自己拒绝掉,那也不能有所怨言了。 不过她住进师府后,他的行程似乎有了些许改变,他总是会尽量拨出时间陪她,就算只是陪她走一段路,聊个几句也好。 傍晚,他们和师寻阳用过晚膳,又聊了一会儿,听他向他大哥报告一些公事,听取他大哥的意见后,陪着他大哥回房歇息,两人才慢慢走回沁心园。 银月儿跃上寝房外头长廊的栏杆坐着,偏头望着立在她身旁,背靠着栏杆的师访阳。“你大哥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 她突然出口问,这几日的相处,她喜欢上了师寻阳那恬静、温文尔雅的气质,他非常关心师访阳,她也感觉得出他很为师访阳担忧,只是不晓得为什么。 正在把玩她的指头的师访阳一顿,视线望向前方昏暗的庭园,表情变得有些冷凝。“三年前的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成天只想游历江湖、到处玩乐,不想受到任何束缚;我对大哥说我不适合从商,就算要我担起应负的责任,至少也要等我大江南北闯过一回,我才会甘愿回来。” “大哥疼爱我,总是满足我所有的要求,所以他一肩扛起师家的责任;而我自顾自的悠哉过活,快活自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难得回家一趟,也大部分都只是为了拿银子。” “三年前事情发生那天,离家足足两个多月的我回家,目的还是拿银子,我在帐房支领银子后就直接离开,连见大哥一面、打声招呼都没想到,是大哥听到下人回报我曾回来过的消息,为了见我便追了出来,他不知道我当时还在城里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急急的就往城外追去,却没想到……就这样碰上了那个恶人!” 一只柔荑轻轻的将他的头揽进怀中,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已哽咽。 她无声的安慰让他觉得感动,双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身,他闭上眼睛,靠在她柔软的怀里,平复激动的情绪。 一会儿,他才退开来,继续道:“那个人叫作黄士贤,是当年知府大人的姻亲,不学无术、干尽坏事,在他的家乡强掳民女回家奸淫是常事,那些受害者都被那人的爹、娘用银子和权势给压下,敢声张或告官就一定会发生意外,轻者重伤、重者死亡。” “那天黄士贤被他爹送到城里知府家作客兼避风头,就在城郊碰上了为了追我的大哥,那混蛋竟然看上大哥,把大哥当作女人强行……”师访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每每想起便徒升的怒气。 “我买好物品走到城郊时,刚好看见那黄士贤掐着大哥的脖子,而大哥几乎已经没气了,我上前救下大哥,却被那黄士贤脱逃了!从那天起,大哥的双目便失明了。” “是受伤吗?”银月儿疑问。 “没有。”师访阳摇头。 “中毒?” “可能,可是大夫诊不出来。” “这样啊……”银月儿沉吟。“那……那个混蛋呢?” “死了。”师访阳说。 “是你?” “不,当初得知黄士贤与知府大人的关系后,大哥要我发誓不要惹祸上身,虽然我也一直暗中在探查他的下落,不过大概是因为他爹和知府大人知道他这次惹到的人不是能让他们压制的人,因此将黄士贤送到北方去了。” “死在北方?” “不是,一年前黄士贤悄悄回来,并且又作案奸杀了一名少妇,被人当场目击,他打算杀人灭口,没想到最后反被目击者杀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等以后有空,我会慢慢告诉你。” 银月儿点头。“所以从那天起,你就留下来了,是吗?” “我是害大哥遭遇那种事、让大哥双目失明的罪人之一。”他低低的说。 银月儿错愕。“你怎么会……” 师访阳摇头打断她。“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会担负起师家所有责任,我会照顾大哥一辈子;也是从那天起,我不再思考自己的事,一切都以大哥为重,这是我欠大哥的!” 银月儿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至此她总算明白,原来师寻阳为弟弟担忧的就是这个! “月儿,我欠大哥的,一辈子也偿还不了,因为我无法抹去那一日所发生的事,也无法让大哥重见光明,这样的我原本就该一切以大哥为重,可我却遇到了你……”师访阳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愿意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吗?” “我现在不就在这里了吗?”银月儿低声的说:“至于会留多久,就要看你能留我多久了。” “月儿,这个给你。”师访阳抬手从颈子取下一块用红绳系着的宝石,套入她的脖子。 “这是?”银月儿讶异的拿起约拇指大小的红色宝石,清凉的感觉透入掌心,可是清凉过后却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随之灌入,好奇特的宝石! “这是红玉,是我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 “给我这个做什么?”银月儿明知故问。 “我拿它当作与你的定情之物,交换你的玉佩。” “我不……” “月儿,我不会逼你马上嫁给我,但是我希望能与你定下一个名分,如果你对我不是完全无意,就答应我好吗?” 银月儿闭了闭眼。“给我时间考虑好吗?” “好,但是红玉你戴着,它是护身宝石。” 握着玉石,银月儿抬眼对上他专注的眼神,最后点点头。 “月儿……”他轻叹一声,捧着她的脸印上一吻,恋恋不舍的问着她。“早点给我答案,我等你。” 第六章 烛火晃动,昏暗的室内,两个男子面对面站在桌前,四周气氛阴森诡异,给人宛如身处鬼府的感觉。 “你确定是她?”中年男子阴鹜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忍不住窜上一股冷意。 “是的,与她打斗时,我亲眼见过那块玉佩,上等的和田羊脂白玉,上头用银镶嵌了一轮银月,对吧?”这名男子虎背熊腰,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可是面对中年男子却是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是没错。” “那就对了,银月儿身上就戴着那块玉佩。” “银月儿?”阴森的眼闪过一丝光亮。 “清灵仙子银月儿。” “银月儿……银月儿啊!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中年男子握紧拳,眼底闪过一抹激狂。“总算……总算是找到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人带来!” “我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那就去找出来!” “可是……” “还有问题?” “她的行踪不定,要找她真的很困难……” “我知道她在哪里。”另外一名男子突然闯进来,朝中年男子拱手。“爹。” “你知道?”中年男子望向他。 “是的,爹。我会负责把银月儿带来的。” “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个办法,是这样的……”男子低声平述,交代注意事宜。 “好,你们去吧!尽快把人带来给我!” “是。” 愈了解师访阳,银月儿愈心折于他,一颗心便陷落得更快。 只要师访阳一有空闲便会来到沁心园,沁心园里处处可见他们卿卿我我的亲密模样。 从艳夏到凉秋,银月儿在师府已经住了将近两个月,当初两个月的期限已经快到了。 这天用完晚膳,两人回到沁心园时,银月儿对师访阳提起了一件事。 “你要回师门?”师访阳错愕,随即心急的抓住她的双臂。“为什么?你还是决定离开我吗?你不是答应我的求亲吗?” “过几天就是中秋了。”银月儿缓缓的说。 “我知道,再过三天,这和你要离开有关吗?” “嗯,我有事要办。”银月儿点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天空星光闪烁,表情变得平淡冷寂。“八月十五至二十六日这段期间,我必须留在师门。”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在这段期间一定要留在师门吗?”他来到她身旁,他相信她的说词,但是他想知道原因。 “八月十五是我的生辰,而八月二十五则是我娘的忌日;我出生十日,我娘为了保护我而死,当时师父刚好路过,救了刚出生的我,并带着我们母女回到山上,替我安葬了我娘。” “自从我开始行走江湖后,每年的这段日子,我一定都会回到师门陪在我娘坟前。”银月儿抬眼望着他,看见他眼底的怜惜,冷寂的心流过一道暖流。 师访阳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如果可以,我想陪你回师门祭拜你娘,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带我回去?” “你要跟我回去祭拜我娘?”银月儿讶异,在他怀中仰头望着他。 “嗯。”师访阳将她的发勾到耳后,认真的俯身望着她。“现在的问题在于,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可是……你要照顾你大哥,还有师家庞大的产业……” “我想大哥会很高兴的,至于师家的产业,我只是离开几天,它们不会不见才对。” “你确定吗?我最慢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银月儿问。 “再确定也不过了。” “好,那我先送信给师父,师父若应允,我就带你回去。” “来得及吗?”师访阳问。 “嗯,来得及,没问题。”银月儿娇媚的一笑。 师访阳低头撷取那朵娇媚的红花,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珍惜、看见了宠爱与深情。 “月儿……”抵着她的唇,他勉强抑下体内嚣张的欲火。“我想……这次去,我可以向你师父提亲吗?” 银月儿环住他的颈项,贴着他的唇低喃。“可以……”主动送上红唇,探出丁香小舌。 “月儿……月儿……”热烫的唇转移阵地,从她的耳到纤细的颈,在锁骨间吮出一朵淡淡嫣红。 “访阳……”银月儿低吟,他是如此的火热,让她全身无法遏止的战栗着、空虚着、渴望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填满,只能无助的低吟着他的名。 他温柔的解开她的腰带,拨开她的衣襟,粉绿的肚兜袒露出来,细致的肌肤发出诱人的粉嫩嫣红。 “你好美……”师访阳嘎哑的低喃,大掌从肚兜边缘溜了进去,抚上那方柔软。 银月儿浑身一颤,从喉咙溢出一声声的呻吟。 师访阳耐不住了,他直起身子脱掉自己的衣裳,今晚他要让她成为他的人。 “访阳……”银月儿娇媚的低吟。 “我在这里,月儿……”师访阳亲吻她。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唤。“启禀二少爷,袁少爷来访。” 师访阳将脸埋进她的颈间,懊恼的吐出一串低咒。 银月儿红着脸,理智回笼后,唇间忍不住溢出一阵悦耳的娇笑。“去吧!我也该送信回去给师父了。” “真想叫人把他轰出去……”师访阳咕哝,不过还是起身穿衣,又重重的吻了她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银月儿一会儿之后才起身、披上衣裳,走到桌前磨墨,写好一张短笺,拿出一支小小的木笛,置于唇上用力一吹。 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可是她在吹了一阵后,便走到窗前等着。 一会儿,一只雀鹰飞落,立于窗沿。 银月儿亲昵的搔了搔雀鹰的下巴,将信绑在雀鹰腿上,目送雀鹰飞离。 她知道,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师访阳踏进花厅,就见一个慵懒潇洒的男子半卧地靠坐在花厅榻上,只见他一身华丽衣裳,上选的丝绸,繁复的绣纹,腰间几块配饰,就连外行人都看得出价格昂贵;头戴玉冠,玉冠两侧垂下两条丝带,整个人显得华丽极了。 他是袁振伟。 师府与袁氏皆是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差别在于——师府历史已有百年,而袁氏则是这近二十年才兴起的。 两家相比,不管名声或财势,师府都远比袁氏风光许多,可看看他们这两个人,不管是打扮、个性与行事,却与这形势完全相反。 “访阳,你可终于来。”袁振伟轻摇折扇,看见好友出现,才慢慢的坐了起来,视线在他脸上溜了一圈,落在他衣上,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师访阳问。 “怎么?好朋友见个面,还得有事才成吗?”袁振伟又坐没坐相的瘫在榻上,举杯喝尽杯中醇酒,顺手将酒杯放置在榻边的矮几上,这才抬起眼睫望向师访阳,似笑非笑的说:“倒是你,先前爽了我的约,事隔这么久,却一点解释也没有,太说不过去了吧?” “没什么,只是临时有重要的事。” “我知道,一定又是为了公事,对吧?”袁振伟摇头叹息。“我说访阳,你为了照顾你大哥、为了师府,镇日埋首日理万机,你可知自己埋葬了多少美好的事物?” 师访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背靠着窗沿,嘴角嘲弄的一勾,这家伙又来了,又准备要“开导”他了。 “难不成你要我像你一样,家中侍妾成群还不够,整天依然流连脂粉堆中见一个爱一个,然后外头那些青楼妓女为你大打出手,府里的侍妾则一日照三餐争风吃醋、吵吵嚷嚷,无一刻清净,然后你再以此为由,另觅温柔乡,继续拓展女人的战场,这就是你所谓的美好的事物?”他反将袁振伟一军。 袁振伟摸摸鼻子,抱怨的瞪了好友一眼。“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凡事总有一体两面,想要得到美好的事物,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啊!” “是啊!我了解,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说的那些状况就是你付出的代价罗?”师访阳戏谑的一笑。 “很值得的,你可以试试。”袁振伟怂恿。 “每个人坚持的事物不一样,喜好也不同,不过我同意你的论点。”师访阳淡笑,带着一丝浅浅的戏谑。“的确,事物有一体两面,所以我为了耳根清净,付出的代价就是那些你所谓‘美好的事物’,我也觉得很值得。” “你啊!没救了。”袁振伟无趣的哼道。 师访阳淡笑,他没救了?找来两家的长辈随便问问,都能问出是谁“无药可救”,而且答案绝对统一。 “我很想说‘彼此彼此’,不过还是言归正传,你今天来找我,究竟为了何事?再不说的话,我可就真当作没事罗!”对这个好友哪会不了解。 袁振伟闻言,忍不住一叹,眼神突然变得缥缥渺渺,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师访阳身边,瞄了他一眼之后,徐徐开口,“访阳,我啊……爱上了一个仙子。” 师访阳偏头疑惑的睨了他一眼。 “所以呢?”袁振伟随时随地都会爱上女人,早就不稀奇了,如果哪天他没说他爱上某位姑娘或是少妇或是什么天仙美人的话,那才会让他惊讶。 “我病相思,我为仙子茶饭不思,唉——” “放心好了,三天后就痊愈了。”师访阳摇头,真是浪费时间。 他的心思已经移向他的月儿,以及中秋的行程,对了,等会儿要记得向大哥禀报一声。 “好不了了。”袁振伟长长一叹,又觑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师访阳。“我爱上了清灵仙子银月儿了。” 银月儿?!这个名字让他的心神被拉了回来,师访阳心头一跳,神色尽量维持镇定。 “访阳,难道你没听过清灵仙子银月儿吗?”见师访阳沉默的望着他,他疑问。 师访阳心一沉,脸色微冷。 “只要身在武林,少有人不知那银月儿。”师访阳瞥他一眼。“你何时见过银月儿的?” “大约三个多月前吧!我偕同美人们出游,行经一处景色秀丽的小镇,碰上两方人马正在恶斗,其中一名是个姑娘家,那身段说有多撩人就有多撩人,可惜面覆轻纱,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她浑身散发出的脱俗气质,纵使没见到她的真面止,我也确定她定是美若天仙。”袁振伟神情迷然,想来又陷入遐想之中了。“我四处采问,好不容易才得知那位姑娘就是人称清灵仙子的银月儿。” 果然是月儿! “你这次的相思比较持久。”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往往比较好,也就更让人念念不忘了。 “她真的不一样,她一定是我的命中人。” “那就恭喜你找到你的命中人。”师访阳握拳,离开窗边,回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仰首一饮而尽。“所以呢?你还是没说出来今天找我的目的。” “这个嘛!嘿嘿,访阳,你也知道我爹只有我这个命根子,上次出游,差一点沦为恶人的人质,我爹命我不准离开城里……” “振伟,说重点。”师访阳打断他。 “行了,这就说到了,总要有个前因后果你才会了解啊!”袁振伟咕哝,看见师访阳忍耐的闭上眼,识相的赶紧说重点。“我是想,你已经很久不曾放松过自己了,所以中秋的时候咱们一同出游赏月,我爹若知道有你同行,一定会放心的。” “不行,我有事。” “哎呀!那些公事十天半个月没有处理也不会怎样的。” “不是公事。”师访阳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难道你已经安排要到哪里出游了?和你大哥吗?正好、正好,我也和你们一起吧!” 师访阳闻言蹙眉。“振伟,你觉得我像是会自找麻烦的人吗?” “别这么说嘛!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既然你认为我们是好朋友,怎么还会故意找我麻烦呢?”说到底,“好朋友”其实只是一个方便勒索的存在。 “要不然你只要帮我跟我爹说一声就行了,之后咱们各走各的,我不会麻烦到你的,我这段日子被限制在城里已经闷坏了,再不出外透透气,我一定会发疯,怎样?帮个忙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只有一个问题。”师访阳说。 “什么问题?” “如果你这袁家一脉单传的宝贝独子不小心少了一根寒毛,我这个为你作保的好友又该怎么跟你爹交代?”师访阳嗤之以鼻。 “哦!这个……”袁振伟语塞,一会儿之后才呐呐的说:“不会的,我应该不会那么倒楣才对……” “你要我为这种无力的保证背负起你安危的责任?”师访阳轻嘲。“振伟,我可不像你这么乐观,平日你不练功,落得武功三脚猫,再加上风流成性,走到哪里都会忍不住去招惹女人,因而惹来一群男人的怨恨,连逃命都逃不了。” “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我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不会再……” 师访阳抬手制止他无意义的辩解。“你说你病相思三个多月了吧?那我请问你,这三个多月来,你又收了几名青楼女子进你的金屋?” “不过三名而已……”袁振伟咕哝。 “多纳了几名侍妾?”师访阳又问。 “只有一名。”这次袁振伟可就很得意了,因为“只有”一个。 “就算你有了意中人又如何?还不是到处沾惹桃花,光是收进房的就四个了,没收进房的则不知凡几,这还是在你爹的看管之下;一旦脱离了你爹的束缚,你根本就是无法无天了。”师访阳淡漠地说:“所以有意中人、病相思,其实都只是借口,你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开溜吧?” “哦?嘿嘿,被你发现啦?”袁振伟干笑两声,随即骄傲的哼了哼。“我袁振伟是何许人也,哪会真为了一朵花而放弃整个花园啊!其他花儿会哭泣的,你说是不是?” 师访阳心里松了一口气,神态恢复轻松,却也无奈的瞥了袁振伟一眼。他无法想像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沉迷女色,过尽花丛仍不知餍足。 若是他,任凭群花千娇百媚也不放在眼里,他只想要属于他的那轮银月。 “访阳,就帮我一次吧!” “抱歉,我的责任已经够多了,无能为力再担负让你游戏人间的责任,你可别忘了,虽然你侍妾成群,可是都还没人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你还不能出事呢!” “讲这样,好像我有了后嗣,就可以升天了似的。” “重新教育一个继承人对袁世伯来说,会比较轻松吧?”师访阳笑道。 “看来你和我老爹是站在同一阵线的。”袁振伟抱怨的瞪他一眼。 “请原谅我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师访阳耸肩。 “唉!好吧!我袁振伟办法多的很,我会再另外想办法,倒是你……”袁振伟突然诡异的一笑。 “干嘛笑得这么古怪?”师访阳心头一毛,这家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其实你那天爽约,不是为了公事对吧!”袁振伟呵呵笑。“是为了一位姑娘,而这个姑娘听说就是……银月儿,是吗?” 师访阳望着他。“是双卫说的?” “我当然会问原因,你似乎也没交代他们不准提,所以他们当然就回答了。” “所以我早就知道了,刚刚你说那些病相思,意中人的说词,只是在试探我?” “嘻嘻,你真该看看你方才的表情。”袁振伟也不否认。“放心好了,我袁振伟不是这么没品的人,会和好朋友抢女人!而且……”又是诡异一笑。“你刚刚是不是从温柔乡过来的啊?” 师访阳一愣,脸上浮上两抹暗红。“你……不要胡说了。” “访阳、访阳,去照照镜子吧!”袁振伟呵呵低笑,起身整了整衣摆。“既然你不能帮我,那我得赶紧回去再想其他办法,否则再闷下去我一定会发疯,至于你……”袁振伟呵呵一笑。“继续努力吧!” “你滚吧!不送了。”师访阳口气有些差的喊。 “甭送、甭送,我自己认得路。”袁振伟呵呵一笑,刷地一声打开折扇,悠悠哉哉、潇潇洒洒的离去。“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师访阳的表情闪过一抹狼狈,这家伙! 他走到窗边,目送袁振伟悠哉的模样,其实心头是有些羡慕的,不是羡慕袁振伟的游戏人间,而是羡慕他活得潇洒。 不过……师访阳走向花厅角落放置的一面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唇略红,颈子上似乎也有一个红痕,衣襟有些凌乱,好似匆匆套上,来不及整装似的…… 阳刚帅气的脸慢慢的涨红,接着羞恼的抹抹脸,无奈的叹气。 第七章 是夜,一道黑影窜入师府,飞纵无声,宛如鬼魅般,身形匆而出现、匆而消失,须臾已来到沁心园,悄声无息的挑开门闩,闪身进入屋内。 正在屏风后头沐浴的银月儿感觉到空气中下寻常的波动,美眸一眯,正待出手,那人已经先开口了—— “别动,我可不想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银月儿手一顿,撇了撇嘴。“怎么?难不成本姑娘的身子还会污了二师兄的眼不成?” 来人正是银月儿的二师兄,綦毋枭。 “会瞎掉。”綦毋枭似假还真的说。 没错,她会挖了他的眼! “二师兄还真会选时间。”抱怨地哼一声,继续捧水净身。 “我想大概只有这个时间不会受到打扰吧?不过我也是有担心你们或许已经到了可以洗鸳鸯浴的程度,所以之前先去探过了。” “二师兄!”银月儿红了脸,羞恼的低斥。 綦毋枭轻笑一声,好心的不再调侃这个小师妹。 “二师兄,怎么会是你过来?” “诸葛无悔那小子没胆,怕碰到古烈;大师兄也在忙,而我刚好有空,所以师父叫我过来送口信给你,顺便收拾古烈。” “那……师父怎么说?” “师父说,只要你喜欢,他不会反对你和师访阳的事,不过今年你不用回去祭拜令堂了,等师访阳那小子重视你胜于师府时,才准许你带他人‘回回谷’。” 银月儿一窒,黯然垂下眼,原来师父什么都知道。 重视她胜于师府……太难了,他根本就是为师府……不,应该说是为他大哥而活。 “他的大哥双目失明,师父怎能要他无情无义的抛下兄长不管?” “月儿,你知道师父的意思。”綦毋枭语重心长的低语。 银月儿羞愧的闭上眼。“对不起。” “师父说,他现在还不够重视你,只要师府里有任何事,他都会以它们为重,把你撇在一边,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在他心里远不及他大哥交代的一件芝麻小事。” “我当然知道,他说得非常明白。”银月儿叹息。“我甚至知道,他只是迷恋我的美貌。” “这样你也心甘情愿吗?” “我也不知道,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没办法……”她捂着脸,压下一声低泣。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綦毋枭为她心疼,这个师妹是他们所有人疼爱的宝贝,没有人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如今一向开朗豪爽的她竟然为一个男人哭了。 綦毋枭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面色沉凝下来,那个师访阳……他们不会让他太好过的! “对不起,二师兄,我其实很好、很好,只是面对亲人,一时……” “傻瓜。”綦毋枭轻叹。“月儿,你愿意听我的意见吗?” “关于什么?” “关于理清你的疑虑。”綦毋枭语调温柔,可眼神冷锐。“你不是说,师访阳只是迷恋你的美貌吗?” “嗯。” “那我们就来试试你的猜测对不对。” “怎么做?” “你别管怎么做,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我当然想知道,可是……” “害怕知道?”綦毋枭理解。 “嗯,有一点,不过……”银月儿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 “好,那就交给我吧!” 银月儿一手抄起披在屏风上的衣裳,人从浴桶起身,曼妙的身子不遮不掩,徐徐的穿上粉绿绣花肚兜、亵裤,再穿上外衣。 整好装,踏出屏风,望向綦毋枭。“二师兄,你打算怎么做?”银月儿问。 綦毋枭望着她微红的眼,温柔的对她一笑。“别管这么多,你只要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行了,像过去一样,豪爽开朗,别为了他让自己伤心。”抬手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发。 “嗯。”银月儿漾开笑,点点头。 綦毋枭偏头望向房门。“师访阳来了。” 虽然银月儿还没听见,不过她相信二师兄。“我介绍你们认识……” “不了,等他能进回回谷的时候再认识也不迟。”綦毋枭婉拒,不能进回回谷的话,师访阳也会巴不得不认识他们,因为那代表他伤害了他们的宝贝。“我走了。”银月儿点点头,目送他从另一面的窗子飞纵离去。 一会儿,门上两声轻敲,师访阳在门外低唤。“月儿?” 她回首望向房门,她该怎么对他说她师父还不想见他呢?他会很失望吧!还是……先别告诉他吧!回谷的事,再想别的借口搪塞过去。 瞥向屏风后,她立即脱掉身上的衣裳,重新跨入浴桶里。 “月儿?”师访阳在门外又喊。 “门没闩,自己进来吧!”银月儿扬声。 师访阳推门而入,听见水声,立即知道她在做什么。“月儿,我……咳,等会儿再来。”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银月儿跨出浴桶,只拿过外衫披上,便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月儿……”她媚人的模样让师访阳受到极大的冲击,薄薄的衣衫因为水气黏在躯体上,展露出她窈窕丰盈的身段,看得出薄衫下一无他物,这让他全身瞬间变得火热。 “这么晚了,你想留下来吗?”银月儿翩翩走到他面前,柔若无骨似的偎入他的怀里。 “我……只是来看看你……”师访阳环抱住她,弯身在她颈边深吸了一口她刚沐浴完的清新香味,大掌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她背后轻抚着,并滑下臀部,将她往前按压。 “月儿……”呻吟一声,显得粗嘎难耐。 “所以……你不想留下来吗?”感受到他抵着她的火热欲望,银月儿也跟着起了一身燥热。 “真的……可以吗?”师访阳几乎要克制不了了。 “你不要吗?”银月儿舔了舔唇,仰首轻轻送上红唇。 “我要,我该死的想要极了,可……”轻吻她一下,无法餍足,又吻了一下,才勉强让自己继续。“你师父……有回信了吗?” 银月儿没回答,主动的封信他的唇。 师访阳低吟一声,反被动为主动,舌头撬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唇内,勾惹着她的丁香,探索她唇内每一处的甜蜜。 银月儿逸出一声娇喘,全身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将她抱到床上,拨开她单薄的外衫,粉嫩的娇躯展露在他眼前。 “好美……月儿,你好美……”他赞叹低吟,唇热切的吻着她。 “等……访阳,有人……”银月儿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抵着他的唇,红着脸说。 “唉!我听到了。”他当然也听见有人过来脚步声,他们的好事为何老是被破坏? “快起来。”银月儿催促。 师访阳再次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才起身重新穿回衣裳。 “等我。”他低语,转身走到门外,看见霜雨刚好踏进沁心园的门洞。 “二少爷。”霜雨瞧见师访阳,立即恭敬的一福。 “有事吗?”师访阳蹙眉。 “二少爷,李姑娘从京城送了一封急信,送信的人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二少爷。” 李羽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马上就过去。” “是。” 师访阳回到房内,关上房门,面对着门板沉思,李羽尧送来急信,是什么事吗? “快去吧!”银月儿整理好衣裳,也来到他身后。 师访阳回身,看见她,抬手为她撩开秀发,爱恋的轻抚着她赤裸的颈项。 “嗯,我去了解一下,等我。” “嗯。”银月儿点头。 师访阳又恋恋不舍的吻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去。 银月儿目送他飞身快速掠出:心中忍不住疑惑,李姑娘是谁?让他这般急切? 美眸闪过一丝黯然,他只是喜欢她,只是迷恋上她的美貌,他还没有真正爱上她…… 心头蓦然涌起一股醋楚,那郁闷心酸的感觉终于让她知道自己陷得有多深。 叹了一口气,随即振作起来,既然她银月儿已经深陷泥沼、无法自拔,那么当然会尽力将那个害她身陷泥沼的男人给拉下来一同共洗泥浴,非要他爱上她,且不可自拔! 不过,还是先告诉他师父的答覆吧! 逃避得了一时又如何,中秋将至,若顺利明日便要出发的行程,有什么借口会比祭拜母亲重要呢? 他……会很失望吧! ☆☆☆ “月儿、月儿……”温柔的低唤以及轻微的摇晃,将睡梦中的银月儿吵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坐在床沿的师访阳,有些讶异的坐了起来,望向窗外,天方露鱼肚白。 “什么时候了?”她疑问,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天才刚亮,对不起,月儿,这么早就把你吵醒。”师访阳轻抚她刚睡醒嫩红的脸蛋。 “没关系,你们昨晚谈到很晚吗?” “嗯,谈得晚了点,所以就没来吵你。”师访阳望着她,欲言又止。 银月儿没有发现,坐在床沿,想着昨晚的决定,微微一叹。“访阳,我有事要告诉你。”低着头说。 师访阳在她身旁坐下,他也有事要告诉她,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所以就先听听她的吧!“什么事?” “我师父有回信了,他说……暂时还不方便让你跟我回去。”银月儿垂下眼,没有勇气看他,因此错过了他闻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对不起,我以为师父一定会答应的。”银月儿愧疚的说。 “不要紧的,月儿。”师访阳轻轻的拥住她。“可以告诉我,你师父拒绝的原因吗?” “师父说……你还不够重视我,所以不准我带你回去,还叫我今年也不用回去祭拜我娘了。”她叹气。 “你师父为何……” “师父他神通广大,虽然我们这些徒弟行走江湖、行踪不定,可是依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认为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远远不及你大哥随口交代的一件芝麻小事。” 师访阳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可是……“月儿,你该知道我对大哥的愧疚和心疼……” “我知道,你别在意。”银月儿抬手拍拍他。“我师父疼我,所以顾虑多了些,你别挂在心上。” “你呢?也是这样觉得吗?” “你想听实话吗?”银月儿望着他。 “当然。”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我甚至觉得,也许哪天我遇到性命攸关的关头,碰巧你大哥想喝口凉水,你也会舍下我的命不管,去为你大哥倒凉水吧!”银月儿自嘲的一笑。 师访阳震惊的望着她,“你……真的这样认为?我给你这种感觉?” 银月儿涩涩的一笑,微微点头。“你别在意,我没有要求你什么,这件事就别提了。你呢?要怎么和你大哥提不能和我回去的事了?” 师访阳心头的愧疚和心虚又升起,因为他突然想到,他现在的作为不就印证了她师父对他的评价了吗? 可是……那不是一件小事,那是很重要的事啊! “没关系的,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他干涩的说。 “那就好。” “月儿,既然不能回去,我们明天一起上京城好吗?” “到京城?”银月儿一愣,看见他难掩的喜悦:心头反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去京城?” “昨晚不是有位李姑娘差人送信来吗?信里说她已经打探到一位神医,现下人刚好就在京城,我打算去求医。”师访阳难掩开心。“大哥的眼睛有希望了。” 银月儿沉默,寻到名医她也为他们高兴,可是心里却有种古怪的感觉——如果……师父准许她带他回去呢? 这个问题,她没有勇气问出口。 师访阳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本来大哥是说等我们回来后再去也不迟,不过既然你现在不能回去,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到京城,好吗?” 昨晚大哥确实是这么说,可是他不同意,马上就回信告诉李羽尧,他们会立刻出发。 银月儿眨眨眼,放开了心,相信了他。“我去好吗?” “当然好。”师访阳俯身吻了她一下,刚睡醒的她实在太诱人了。“这一去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日,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这才是重点。 银月儿微微红了脸。“京城来回一趟,应该不用多久才对。” “据说这位神医脾气古怪,要请他看诊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所以在时间上我实在没把握。”想起李羽尧信中所说,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请不动神医。“和我一起去好吗?” “嗯。”银月儿微笑。 “等二十五日那天,我们找一间寺庙为你娘念经祈福。”师访阳轻抚她的发,温柔的望着她,这是他目前所能为她做的事,而只要他能做到,他一定都会尽全力去为她做到,只希望她别太早发现他对她的愧疚。 “谢谢你,访阳。”银月儿感动的窝进他的怀里。 师访阳拥抱着她,他不是不重视她,他只是……被她师父料中了…… 不,不是,为大哥医治眼睛的事是刻不容缓的,只是时间上有了冲突,他选择了大哥,如果只是其他小事,他不会像她师父说的那样! 心里盈满愧疚,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 ☆☆☆ 发现成行的人只有她、师访阳,还有双卫四人时,银月儿有些讶异。“怎么回事?”她疑惑地问:“寻阳大哥不打算同行吗?” “大哥的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再加上他和李姑娘之间也有点……误会,所以他不去。” “所以得把神医请回来。”困难度更高了。 师访阳微笑。“我们该出发了。” 四人四骑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往京城出发,途中只停下来休息用膳,第一天晚上随意寻了一家客栈歇息,隔日在出了恒山地界之后,速度才放缓下来。 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荒凉,一路只有荒山野岭,或是荒野草原,秋风飒飒,黄土便道尘土弥漫。 他们只在午时稍微停下休憩用膳,紧接着又马上出发,直至黄昏。 火红的夕阳染红了西方远处的山头,渐渐的在天空中渲染开来,湛蓝天空染上色彩,朵朵白云漫出红光。 “前面是这条路上唯一家客栈,今晚我们在那儿过夜。”师访阳在客栈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后,立即来到银月儿的马旁,抬手将她抱了下来。 银月儿呻吟一声,一双腿软了下来。 师访阳立即揽住她,让她靠在怀里。“还好吗?” “不好,我的腿好像不是我的了。”银月儿靠着他,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已经懒得动了。 “再忍耐一会儿,等一下就可以休息了。”师访阳低声的说,扶着她走进客栈。 双卫将马匹交给马房的伙计照顾之后,跟在后面踏进客栈。 师访阳一走进客栈,立即一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蹙眉望着端坐在客栈吃点心喝茶的袁振伟,他身旁还有三名侍妾与他同桌,六名护卫则落坐在他四周的桌位。 “呵呵!访阳,真巧,你也来这儿过夜啊!”袁振伟身穿华丽衣裳,一把丝绸做的上等扇子摇啊摇的,一派潇洒地笑着朝师访阳打招呼。 巧?这里是出了恒山地界后,往京城唯一的道路,这条路上也就只有这家客栈可供夜宿,过了这家客栈就得夜宿荒郊野外,所以不想露宿荒野的话,一定会在这家客栈停下。 “袁世伯为什么会答应你出远门?”这才是他问的重点。“你该不会是拿我的名义欺骗你爹吧?” “别担心,我不是说我会想其他办法吗?”袁振伟嘻嘻笑道,一双带着桃花的眼直勾勾的落在师访阳身边的银月儿身上,他一眼便认出她就是银月儿,同样的气质、同样的眼、同色的服装打扮。“这位姑娘好面熟,莫非姑娘就是清灵仙子银月儿……” 话都还没说完,师访阳便将银月儿揽至身后,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 袁振伟一愣,接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访阳啊访阳,你的举动……非常有趣。”他调侃着,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让这一路风尘走得实在太值得了。 师访阳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丝暗红。 银月儿立于师访阳身后,微挑了眉,面纱下的红唇微勾,对师访阳的举动觉得有趣,不觉得讨厌之余,也就无可无不可,乖乖的待在他身后,不过……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是银月儿? “不知银姑娘是否还记得,数月前在元和小镇,银姑娘和另一名男子合力捉拿钦命要犯古烈的事?”袁振伟隔着师访阳和银月儿攀谈。 银月儿挑眉,她当然记得,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回答。 而那袁振伟好像也没要等她的回答,迳自接下去说:“那日古烈深知不敌银姑娘后,意图挟持路人当人质,而我就是那个差点被挟持的人质,幸而银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万分,银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以身……” “振伟!”师访阳低喝,打断袁振伟。“她是我的未婚妻。” 银月儿嘴角一勾,嘻,他吃醋了对吧? “啊?银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唉!这么说来,我慢了一步,只能黯然退让了。”袁振伟一脸佯装出来的震惊,似笑非笑的望着师访阳守护地盘似的行为,暗暗一笑。 “访阳,带银姑娘过来一起坐吧!刚好今日是中秋,咱们今晚就一边赏月、一边喝酒,不醉不归,祝贺你抱得美人归。”袁振伟招呼。 “不用了,我们明日还要赶路,而且你的桌子已经够挤了。”师访阳冷漠的说,大掌伸向身后,准确的抓住在他腰带里又勾又摸调皮捣蛋的小手,然后听到身后的人儿轻啐一声,让他啼笑皆非。 “嗯,也对,是挤了点。”袁振伟点点头。“不过银姑娘也许不觉得挤,愿意过来坐呢!”袁振伟侧弯身,望着师访阳身后的银月儿。 谁知挡人的师访阳还没移动,他身后的银月儿却先动了,以和袁振伟相反的方向跨了一步,甚至扯着师访阳的腰带也迫他跟着转,所以袁振伟还是没瞧见她。 这让袁振伟觉得更加有趣了。“嗯嗯,看来银姑娘表现得很明显,好吧!既然两位都这么‘见外’,那也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呵呵呵!” 袁振伟识趣的摇着扇子,可是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回座的样子。 “访阳,订个房,我们回房休息。”银月儿故意说,她最最最讨厌像袁振伟这种把下流当风流的男人,连被他瞧一眼都觉得讨厌,而且她是真的很累了。 “好。”师访阳微笑。“振伟,我们走了一天都累了,就不陪你闲聊了。” “你们……”睡同一间房? 袁振伟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虽然很好奇,不过及时打住。“咳,这儿的三间上房都被我包下了,我看我让一间给银姑娘吧!”袁振伟说。 师访阳不愿,他不是非上房不住的人,荒野露宿他也能安然自在,可他还是回头望向银月儿,也许她希望能住得舒适些。 “不要,我嫌脏。”银月儿对他低喃,声音并未落入袁振伟耳里。“叫小二挑一间离上房愈远愈好的房。” 师访阳这会儿笑意染上俊目,握紧了手中的小手。“不用了,振伟,你的上房留着给你的侍妾们,我们很随遇而安,什么房都能睡。” “那是你啊!访阳,银姑娘可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哪能像你这般粗枝大叶,还是让银姑娘到我的房间休息吧!”袁振伟故意说。 “振伟,说话当心点。”师访阳沉声警告。 “呵呵,抱歉、抱歉,话说得快了一点,我并没有轻薄银姑娘的意思,银姑娘一定能了解的,对吧?”哎呀!访阳认真了耶!很好、很好,总算啊! “我已经……忍不下去了……银月儿喃喃低语,声音低得只落到师访阳的耳里,连在他们身后的双卫都没听见。 接着心里正满意好友终于开窍的袁振伟突然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撞坏了后头的一张桌子。 那头重重的敲击声,让师访阳和双卫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老天,一定很痛!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侍妾们的尖叫,护卫们立即围了上来,众人七嘴八舌,手忙脚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慌,让我看看。”师访阳蹲低身子察看,声音低沉,很能镇定人心。“没事,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侍妾们个个花容失色。“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呢?” “嗯,看起来是这样,他的呼吸均匀、脸色正常,没有什么异状。”不过醒来之后后脑一定会痛得很吧!“你们几个先抬你们家少爷回房去,如果真的不放心,就连夜送你们少爷回去吧!这儿荒郊野外的,可没大夫好请。” “是的,师公子。”两名护卫过来抬起袁振伟上楼回房,其他人也全数跟了上去。 第八章 客栈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四人,以及在一旁等着招呼他们的另一位小二和掌柜的。 “总算清静了。”银月儿低声咕哝。 师访阳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才转向一旁的掌柜。“掌柜的,麻烦给我们三间房。” “要……”银月儿开口强调。 “离上房最远的。”师访阳接口。 银月儿轻笑一声,“对。” “是的,大爷、姑娘,两位侍卫大爷,请跟小的来。”掌柜的亲自领着他们,没有上楼,反而是绕到后头去,经过后院几处精致的小桥流水造景,来到一个雅致的小院落。 “这是柳浪楼,隔壁是松风楼,再过去是梅雪楼,三间格局都相同。”掌柜的打开柳浪楼让他们参观。 虽然这位大爷看起来衣装朴素,完全比不上之前那位公子哥儿,可是气势看起来就是非平常人。 银月儿讶异。“上房不是都被那个下流的家伙给包了?” 师访阳听到她的形容,有些失笑。 “哦!那是上房,和这里的楼阁是不一样的,这里都是独立的院落,环境较清幽宁静。”掌柜的笑说:“而且这儿的床没有上房大,那位爷他们人太多,睡不下。” “噗!”银月儿喷笑,这掌柜的还会玩文字游戏呢,有趣,不过这种床四个人睡确实是太挤了一点啦! “大爷和姑娘瞧瞧满不满意?”掌柜的问。 “我们就住这儿。”师访阳微笑。“麻烦帮我们送热水和浴桶到房里来,大约半个时辰后,再帮我们送晚膳上来。” “是的,请问送到哪间房?” “月儿,你要睡哪间?”师访阳问她。 “掌柜的,离上房最远的是哪一间?” “梅雪楼,姑娘。”掌柜的笑说。 “好啦!所以我就睡梅雪楼了。”很好决定。 “那热水和浴桶就麻烦先送到梅雪楼,再准备其他两间的,晚膳……送到松风楼来。” “晚膳要清淡一点,猪生鸡鸭都不要,鱼要用清蒸的,其他就送几道青蔬野菜就行,不要酒,送壶清茶。”银月儿吩咐完,才偏头望向同行的三个大男人。“可以吗?” 师访阳无所谓,微笑点头,至于双卫本是无肉不欢的,可是公平都点头了,他们也只能苦笑说可以啦! “就依照姑娘的吩咐。”师访阳对掌柜的说。 “好的。”掌柜恭敬退下。 “左昆、左泰,你们睡柳浪楼。” “是的,公子。”双卫恭敬从命。 “月儿,等会儿会送热水进去,你先沐浴,之后就到松风楼用膳。” “好。”银月儿点头,偏头望着师访阳。“你知道吗?其实我刚刚有点不太想在这里过夜了呢!” “我知道,不过过了这家客栈,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宿了。”师访阳低头望着她。 “无所谓啊!行走江湖,餐风宿露,我已经很习惯了,我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我只是比较少骑马不太习惯而已。”银月儿哼了哼,借用了袁振伟的形容。 “也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可没办法将人摞倒得不知不觉。”师访阳低笑。 “耶?被你发现的?”银月儿讶异,刚刚确实是她施放暗器摞倒袁振伟的,可是她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啊!“发现也无所谓,谁都他说话那么惹人厌,我只是让他睡一觉,算是便宜他了!” “咦?怎么袁少爷会突然倒地是银姑娘做的?”双卫错愕震惊,他们明明都站在她后面,根本没看到她有任何动作啊…… 哦,除了她的手曾经在公子的腰带处摸来抠去的之外。 “嘿嘿,献丑了。”银月儿一点也不愧疚的说。 “他这一睡会睡多久?”师访阳问。 “大约只有一个时辰左右。”银月儿耸肩。“刚刚真应该多送几针,让他睡久一点,这样明日我们早早出发,就不用和他打照面了。” “他知道我的目的地,若有心,也会追过去的。”师访阳说:“你很讨厌他?” “我最讨厌那种自命风流,其实却是下流的男人。”银月儿直言不讳,瞥了他一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振伟他……人是风流了些,不过基本上,他是个还不错的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除了好女色,爱玩了些之外,其他没什么太大的缺点,而且也算是一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师访阳说。 “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不过那是我的感觉,基本上,我对男人都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下流的男人。” “三个多月前,你不是还救了他。”他说。 “抓古烈那次的事件我是记得,不过我可不记得我救的是他,我只记得一个无能的男人在差点被古烈挟持时,竟然将身后的姑娘推出来挡,我是为了救那个姑娘,也是为了不让古烈挟持到人质,让我们更难出手罢了!”银月儿鄙夷的说,没有漏看了这三个男人听到后震惊诧异,不敢置信的表情。 “竟然把身后的姑娘推出去送死……”双卫无法置信的低喃,这真是男人之耻! 那种人真的是袁少爷吗? “我是不记得那个无能的男人的长相,如果真是你那位朋友的话,我实在很怀疑你识人的眼光了。若是他有可能跟着你,明天一早我就自己离开。”说完,她就准备回梅雪楼。 “等一下!”师访阳抓住她的手。“你要走?” “对,你就安心惬意的去和你的朋友来一趟愉快的京城游吧!预祝你能顺利请得神医。” “振伟如果有心要跟,为的也不是我,而是你!” “我?”银月儿愣了愣。“他连我的真面目都没看过,怎么可能追着我跑?” “一块面纱或许能遮掩你的美貌,但是掩不去你浑身迷人的气质。”师访阳低语,抬手隔着面纱,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颊。 银月儿微微红了脸,不过幸好有面纱遮掩。 “现在你还要离开吗?”师访阳问。 银月儿撇了撇唇,看在那家伙是他的朋友的份上,她就不要太计较了。“算了,只要你保证不让他来骚扰我,我就勉为其难的不和他一般见识好了。” “放心,振伟人虽风流,可是对于朋友妻,他不会真的怎样的。”倒是玩过许多非朋友妻……唉!这点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吧!“方才他只是故意捉弄我的。” “最好是这样啦!”朋友是他的,他了解就好。“反正他身边带了那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要赶上我们的速度也很难,哪天真不幸又和他碰面的话,再说罗!” 银月儿笑了笑,飞身越过两道矮墙,眨眼间便已落在梅雪楼门口。 “月儿!”师访阳喊,可惜她只是朝他挥挥手,进房去了。 ☆☆☆ 梅雪楼里。 屏风后头,银月儿舒服的泡在浴桶里,为奔波了一天的身子纡解酸痛。 她从小到大骑马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在马背上一天,让她全身酸痛极了。 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当头,屏风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喀吃轻响,立即让她警醒过来。 她眯眼瞥去,那人已经先开口了。 “是我。”綦毋枭说。 “老天!二师兄,你怎么老是爱挑我沐浴的时间出现啊?”银月儿好无奈的低喊。 “呵,因为我认为这种时间会比较安全啊!”綦毋枭轻笑。“其实我是打算等你洗好再现身,不过你洗太久了,再等下去,我看师访阳也要过来催人了。” “我洗很久了吗?”银月儿讶异,她刚刚差点睡着了。 “够久了。言归正传,我是要来告诉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古烈似乎已经知道你的行踪,而且勾结了某个厉害人物准备找你报仇。” “古烈……”银月儿微微一惊,她自己一个人绝对不是古烈的对手,尤其古烈已经和她交过手,知道她只擅长暗器和轻功,所以会更加小心。“你还没查出他的行踪吗?” “之前查到,不过马上失去踪迹,我这才发现他背后还有高人。你别担心,我会连同他背后的人一起逮捕归案,你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 “我知道,谢谢你,二师兄。” “师访阳能保护得了你吗?他的武功如何?” “和大师兄约在伯仲之间吧!” “是吗?”綦毋枭挑眉,有了和他比试一场的欲望。 “你别想去找他较量。”银月儿非常了解的说。 “呵,被你看出来啦!放心,现在还不是时候。”綦毋枭淡淡一笑。“对了,生辰快乐,我的礼物放在桌上。” 礼物? 银月儿从盆中起身,快速的穿妥衣裳,来到桌边,看见一个卷轴。 她好奇的将卷轴打开,这是她向师父讨了好久,师父都不愿割爱的暗器设计图! “二师兄,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师父这人暗器设计图的?”她感动的望着綦毋枭。 綦毋枭宠爱的一笑。“没什么,只是帮师父处理一件小事罢了。” 银月儿知道那绝对不只是一件“小事”。“谢谢你,二师兄。”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綦毋枭揉了揉她湿润的发。“我下次生辰的时候,记得回谷煮一桌好料理请我就好了,我好久没吃到你煮的料理了。” “嗯,一定。” “我该走了,松风楼的人似乎等不及了。”綦毋枭偏头凝听。 “自己小心点。”银月儿叮咛。 “你也一样。”綦毋枭轻声的说,飞身窜出,瞬间消失在暗夜之中。 ☆☆☆ 晚膳一被端上桌,依照银月儿的要求,除了一尾清蒸鱼外,都是口味清淡的素菜,还有一壶香茗。 “这银姑娘……洗得可真久。”左昆低声咕哝。 “姑娘家总是会慢一点。”左泰瞄了一眼师访阳。 左昆暗暗一叹,早知道就跟公子说他们到楼下用膳就行了,如此一来,既可以大口吃肉喝酒,也不用饿肚子等人了。 “左昆、左泰,你们先去前面用膳吧!”师访阳道,双卫跟了他多年,他们无肉不欢的吃食习惯他是了解的。“不用陪我在这儿等了。” “可是……”双卫正犹豫。 “不要紧,你们先去用膳,用完膳可以先回房休息,今晚毋须守夜了。” 双卫相视一眼,最后实在饿得紧,又瞄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终于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是,属下告退。” 双卫离去后,师访阳起身离开松风楼,望向隔壁房,她的动作确实太慢了一点,会不会是太累而在澡盆里睡着了? 他自己曾有过那种经验,在累极时沐浴到一半睡着,醒来水已冰凉,不过当时是盛夏无妨;可现在中秋将至,夜里天气冷凉,她若真的睡着,肯定会着凉生病的。 正想前去一探究竟,她房里突然飞出一道黑影,只一下便窜入夜色中。 他心下一惊,飞快的飞身掠向梅雪楼,正要推门,门已经从内打开,银月儿亭亭立于门内。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口,又同时闭上。 银月儿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他在这里,那刚刚二师兄离开,他看见了吗? 师访阳默默的审视她似乎有些不安的样子,那个身形分明是个男子,而她方才就在房内沐浴。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衣衫还有些凌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银月儿开口问,谨慎的审视着他,揣测着他到底有没有看到二师兄。 “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所以过来看看,才要敲门,你就开门了。”师访阳声音低沉的说。 “你也听见了?”银月儿脑筋一转。“这么说我没听错,真的有人?可恶!竟然敢偷看本姑娘沐浴。我最近是走了什么运,这么多人爱偷窥本姑娘!” 师访阳闻言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月儿,不要把我相提并论,我是迫不得已的!” 所以那个男人和她无关爱罗!心头抑郁的气一消,另一种火气又起。“刚刚我看见一道黑影从你房里窜出,我应该追上去的!” 果然!他看见了! 不过他好奸诈啊!竟然在试探她,幸好她机警。“其实我刚刚一开门,看见你,我还以为……”她故意欲言又止,怀疑的望着他。“算了,我相信你,是我误会你了。” 师访阳眉头一蹙,“你以为是我?” “月儿,我不会做这种事!”师访阳心中暗暗一叹,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是个彻底的“小人”了。 “所以我不是说我相信你,是我误会你了吗?”银月儿笑了笑。“好啦!我肚子饿了,可以用膳了吧?” “早就可以了,菜都要凉了。” “太好了,我的肚子早就高唱空城计了呢!”银月儿轻笑,踏出房门,返手将门关上,“走吧!” “等一下。”师访阳抬手替她整了衣襟。“衣裳有点乱。”他说,顺手为她拂了拂发。 银月儿仰望着他,见他温柔的神情,心头却泛起了一丝不安,她真的好喜欢他,但是如果他一直没办法达到师父的要求,该怎么办呢? “怎么了?”师访阳看见她眼底那抹淡淡的笑容,拉着他的手走向松风楼。“咱们去用膳吧!” 两个用完膳,师访阳拿着一壶新沏的茶和一盘月饼,拉着银月儿,两人飞身纵上屋顶坐下赏月。 “月儿,生辰快乐。”他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这是?”银月儿讶异,没想到他会准备礼物送她。 “你打开来看看?”师访阳微笑地说。 好奇心的驱使下,银月儿缓缓的打开锦盒,盒中的物品让她惊讶的瞠大眼,又惊又喜的望向他。“你怎么会知道的?” 盒中物品是一种罕见的金属,质地似冰似玉,韧性高,可制成比毛发还细小的针,她在两年前就听过这种东西,也一直在寻找。不过一直找不到,没想到他竟会有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想你喜爱制造暗器,应该会需要,会喜欢它吧!”师访阳看她开心的表情,觉得自己大费周章找来的礼物果真是值得的。 “我当然喜欢,我找它已经找很久了。太棒了,有了设计图,又有了它,我又可以做出另一个幻暗器!”银月儿开心的扑上前,投入他的怀里。 “嘿!当心!”师访阳赶紧抱住她,一颗心跳到喉咙。“咱们在屋顶上呢!” “不怕,你会保护我。”月儿娇声一笑,她不是个软弱的女子。可是她喜欢让怜着爱着,保护着的感觉。 “月儿……”师访阳搂住她,将她抱上大腿,情生意动的低唤,一手扶着她的颊,吻上好滥滥红唇。 第九章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好走,不仅幸运的袁振伟没有跟着他们的打算,这几日下来也不见古烈出现。 不过银月儿并未放松戒心,既然古烈已经知道她的行踪,此时按兵法不动只是在静待最待时机。过去的古烈或许不会有耐性,不过二师兄说了,他背后有个厉害的人物在运筹帷幄,肯定是那个厉害的人物的主意,而古烈不得不听。 看来那个幕后人物的手段一定很厉害,否则古烈不会这么乖顺听话的。 “月儿,累了吗?”师访阳问着怀中人,自从知道她很少骑马后,他就让她和他共乘一骑。 “唔,还好。”她转了转脖子,语气有些倦。“还要多久才会抵达?” “快到了。”师访阳低头揭下她一边的面纱,看见她略显苍白的丽颜。“还是不舒服吗?” “嗯,还有点恶心。”昨天吃到了不新鲜的东西,害她一直上吐下泻,虽然吃了药,可是吃下肚的东西还是都会被吐得精光,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烧灼得她的喉咙很不舒服,到今天虽然比较好些,可是还是有恶心的感觉。 “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师访阳不忍,转向双卫,“左昆、左泰,到前头找家安静点,环境清幽些的客栈或酒楼,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是的,公子。”双卫兄弟恭谨领命,策马奔向前方,寻找适当的地方。 “这样好吗?那位李姑娘不是在等你?”银月儿无力的说。 “没关系,我们让你先休息,我再自己去找她就行。”师访阳放松了手上的缰绳,让跨下骏马自由前行,一手圈着她的腰让她舒服的靠着他。“月儿,有闻到桂花的香味吗?”他尽力转移她不舒服的注意力,长指温柔的揉捏着她的肩颈,替她舒展僵硬的筋肉。 “啊——在哪儿!”师访阳伸手一指,那高过墙头些许,开着白色小花的桂树,正由秋风吹送出阵阵花香。 “你等等。”他说,安抚住马儿后,飞身轻灵的跃起,掠向墙头,折下一枝开满白花的桂枝,再旋身飞回,安坐于她的身后。 “给你。”一枝芬芳馥郁的桂花送到她面前。 银月儿接过,凑近鼻前深吸了一口气,“好香,我好喜欢桂花的味道。”她微笑,仰头回眸温柔的望着他。“谢谢,闻着这味道,我觉得舒服多了呢!”知他心里是在为她的不适而担忧着。 师访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左泰回来了。”银月儿看见左泰策马奔回。 “公子,姑娘,前方大街有家清幽的客栈。左昆已经留在那儿吩咐店家打理了。”左泰回报。 “嗯,带路。”师访阳点头,环住银月儿的腰,轻夹马腹,催动骏马缓缓向前。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客栈。 师访阳率先翻身下马,再回身将银月儿抱下一来。“还好吗?”感觉她似乎又反胃了一下,他担忧地问。 “嗯,没事。”银月儿有些虚弱的一笑,她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厉害,这些年来,她几乎连风寒都很少染上啊! 师访阳见状,不想在意周遭的眼光,将她拦腰抱起。 “访阳!”银月儿低呼一声,错愕的瞪着他。 “放心,我不会摔了你的。”师访阳微笑,抱着她走进客栈。 “公子。”左昆迎了过来,很镇定的没有对他家公子的举动露出什么不同的表情,公子对银姑娘的呵宠,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看得很习惯了。“属下在二楼要了一个安静的包厢,已经备好茶水和清淡的点心。” “辛苦了。”师访阳感激的说。 抱着银月儿上了二楼,店小二已经在包厢外恭候着,看见他们上来,恭敬的替他们掀开帷幔。 “爷和夫人有何需要,吩咐一声即可。”小二恭敬的说。 “月儿,想吃点什么吗?可以吃得下吗?”师访阳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我想喝点热汤就好了。” “夫人可以来盅冬菇炖鸡汤,这是本店大厨拿手的招牌汤,非常清爽美味。”小二殷勤介绍。 “鸡汤好吗?”师访阳问她。 “嗯,好吧!” “小二,那就送上一盅。” “是的,请爷和夫人稍待。”小二为他们放一帷幔,恭敬退下。没多久,便送上一盅香喷喷的冬菇炖鸡汤。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师访阳为她舀了一碗汤,几块冬菇和鸡肉。“你快喝喝看。” “好。”银月儿解下面纱,接过汤匙,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双卫。“左昆、左泰,你们也坐,别在那边罚站了。” “坐吧!”师访阳对他们说。 “是。”双卫听命坐下,在师访阳的应允下,开始喝茶吃点心。 “月儿,快喝,填填肚子。” 银月儿先小心的喝下一匙,发现味道果真清爽美味,一点也不腥时,才漾出满足的微笑。“好喝。” 见他也露出放心的笑容,她才一匙一匙慢慢的喝下。最后,她好胃口的喝完一整碗,还把炖得糜烂的鸡肉也吃了下去。 “还要不要?”师访阳接过她的空碗。 “不了,我喝不下了。”银月儿摇头。“我已经没事,我们可以出发了。” “不用急,你多休息一下。” “没关系,反正快到了,等抵达的时候,我如果累了,还可以安心的休息对吧?” “你真的可以了?没有逞强?”师访阳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仔细审视她还稍嫌苍白的脸色。“你可以在这里要间房,好好的休息,我可以自己去的。” “我想和你一起去。”银月儿轻笑,干脆站起身跳了跳。“你瞧,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吗?精神全都回来了。” “别跳了。”师访阳失笑,拉住她。“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继续走吧!皇家别院离这儿不远了,不用半个时辰就会抵达。” “那好,咱们走吧!” ☆☆☆ 离开客栈后,他们用着闲适的速度骑马往别院走去,打算和李羽尧会合后再一同前去拜访神医。 前行约一刻,离开了较热闹的街区,来到城西郊外。 “前头那处大路就是别院了。”师访阳抬手指向前方,那儿有着高高的围墙,一直延伸到尽头。 突然,师访阳的手一顿,同一时间,银月儿也警觉到不对! “访阳。”她低唤。 “嗯,我知道。”师访阳低应,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左昆、左泰,戒备!”低声吩咐双卫。 双卫一凛,此时才察觉中空气中不寻常的波动,那是杀气! 下一瞬间,六、七名大汉持刀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就古烈! “古烈!”银月儿沉声道,终于出现了。 古烈?师访阳一怔,“他不是已经被抓了?” “押解途中被人劫走。”银月儿解释。 “银月儿,今天我们就来算算帐,看看你欠我的该怎么还吧!”古烈一把大刀扛在肩上,一脸横肉带着野蛮的残狞,眼底有着深深的仇恨。 “我并不欠你什么,古烈。你是作恶多端,罪有应得!”银月儿严正凛然地说。 “废话少说!直接打吧!”古烈大手一挥,一干兄弟同时攻上。 “在这里待着。”师访阳低声吩咐,旋即拔身而起迎击,双卫见公子动手,也一同开打。 银月儿没有阻止他们,知道他的武功高强,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她在一旁戒慎的盯着不动的古烈,如果他背后真有高手,那么沉寂多日之后发动攻击,不该只是这种阵仗而已。 古烈野蛮的视线也盯着她,突然咧出一口黄牙,扯开一抹残狞的笑。当她警觉到不对时,四周突然射出一阵箭雨,直朝师访阳他们射去。 “访阳!”银月儿惊吼,迅速飞身而起,倾力急掠向师访阳。 “不要过来!”师访阳怒骇暴吼,转身朝银月儿掠来,长臂一伸,横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护进怀里,右手长剑跟着扫开一阵箭雨。 银月儿乘机朝弓箭手射出一波银针,解决掉部分弓箭手。 “右边!”她喊。 师访阳带着她旋身飞向右侧,又躲过一阵箭雨后,银月儿跟着射出另一波银针,解决掉另一批弓箭手,突然她的身子僵,瘫软在他怀里。 “月儿?!”师访阳惊骇大吼,抱着她回到地面。“月儿?”手里摸到一股湿热,抬起一看,是血! 她的背上插着一根箭羽! “我好像……中箭了……”银月儿痛苦的笑,果真是……学艺不精啊…… “月儿……”师访阳将她送到围墙边。“月儿,你撑着点。” “古烈……别轻忽了,他的武功不弱……”银月儿抽气,忍住下一波剧痛。 “撑着点,我解决掉古烈后,马上送你去找大夫。”师访阳知道不解决古烈,他们是不可能离开得了。 “别担心,我的伤……不碍事,古烈就拜托你了。”银月儿对他一笑。 师访阳忧心的望她一眼,转身回到场上朝古烈杀了过去。 银月儿缓慢的吸气,好痛…… 此时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一惊,手中的暗器已经备好,缓缓的抬起头来。“是你?!”错愕的叫出声。 “银姑娘。”袁振伟对她潇洒的一笑。“还好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银月儿不答反问,思索着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是友?还是敌? 袁振伟轻笑一声。“我是来请银姑娘上门作客的。” “什么意思?”这一瞬间,银月和知道他是敌! “有人想要见你,所以请跟我来吧!哦——不不不,别动你厉害的袖中乾坤。”袁振伟快速的制住她,笑意盎然的蹲在她身前。“上次故意让你射一针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我可不想再受第二针。” “你一直在假装。”银月儿眯着眼。 “嘻嘻,没错,我是一直在假装。”袁振伟揭开她的面纱。“啧,真是好美啊!你的样貌和你娘非常相似,难怪他会念念不忘。 银月儿一凛,“你知道我娘?谁念念不忘?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袁振伟将她抓了起来。 “不……” 一指点中她地哑穴,袁振伟弯身将她扛上肩,正要飞身离开,一道人影飞落,挡在他的面前,他尚来不及反应,冰冷的剑尖已经抵住他的颈窝。 “把她放下。”x毋枭冷酷的说。 袁振伟挑眉,放开手,直接将她丢下。 “唔……”银月儿闷哼一声,肩背上的箭因为撞击又插得得深,穿透到前方,剧痛让她昏迷了过去。 师访阳制住古烈后赶了过来,刚好看见这个场面,惊怒至极,身形飞快的窜来。“月儿。” 左手抱起银月儿护在身侧,右手长剑横在身前,严正防守。“振伟,你在做什么?” 袁振伟沉默,一反往常嬉笑潇洒的模样,表情冷然。 “你是谁?”师访阳转向綦毋枭。 “赏金猎人綦毋枭。”綦毋枭报上名。“前来捉拿逃犯古烈,以及协助古烈脱逃,意图绑架银月儿的袁振伟。” “什么?”师访阳震惊,望向一脸冷漠的袁振伟。“振伟,你……” 想问,可是最后他什么也没开口,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银月儿抱起。“月儿,我现在送你去找大夫。” “神医居相老人已在皇家别院里接受羽尧公主的款待。”綦毋枭说,抬手一弹指,隔空解了银月儿的哑穴,一阵不明的淡雾也随着落在银月儿的脸上,没有人察觉到。 ☆☆☆ 皇家别院—— “访阳,你毋担心,有居相老人在,银姑娘不会有事的。”李羽尧来到师访阳的身边,低声的安慰。 方才师访阳抱着银月儿骑马急驰抵达别院时,那模样吓到她了,认识访阳这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师访阳这般恐惧失措,虽然他力持镇定,解释起事由也还有条理,可是他眼底那深浓的恐惧还是无法掩藏。 幸好她没耐性等访阳抵达再一起去找居相老人,这些日子她耗费时日及口舌,好不容易终于把人给请动,先接到别院来了,所以才能及时进行治疗。 师访阳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居相老人为银月儿医箭伤,那肩胛骨处的血洞让他心痛万分。 居相老人处理好箭伤后,抬头望向师记阳。“小子,箭伤是小事,没什么大碍,比较严重的是她中的毒。” “中毒?!”师访阳错愕。“她中毒?” “原来你不知道她中毒啊!这丫头中了一种叫作‘祸颜’的毒,这是一种歹毒的毒药,中毒者两个时辰脸部就会开始溃烂,最后结成疮疤,不会脱落。”居相老人抚着胡须,眼神高深莫测。“唉!可惜了这丫头的天仙美貌啊!看来对方意在毁掉她的容貌。” 师访阳脸色惨白。“前辈有办法解毒吗?” “虽说天生万物相史,可是关于‘祸颜’,至今依然无药可解,我也只能开些外敷的药草,来帮助溃烂的伤口尽快收口。” “前辈能解毒吗?”师访阳再问。 “小子,我说的话你没听懂是吗?我不是说无药可解吗?”居相老摇头。 师访阳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如果月儿醒来,知道这件事,那……她承受得了吗? “访阳……”李羽尧将他扶起,让他在床沿坐下,转向居相老。“前辈,真的没办法了吗?” “有没有办法,就得等丫头醒来再说了。”居相老人扶须,话中有话,这祸颜啊!呵呵,是个挺有趣的东西,就不知道这丫头知不知情,若是有什么目的,他也不好打乱人家的计划是吧? “前辈,她何时会醒来?”师访阳低喃。 “中毒昏迷后,约半个时辰会醒,所以快了吧!” “对不起,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谈谈吗?” “也好,你要好好开导她。”居相老人对李羽尧招招手,“李家丫头,咱们出去吧!” 师访阳默默坐在床沿,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会这么伤害她? 是古烈吗?不,他应该没有机会对月儿下毒,那……是袁振伟?振伟为何要绑架月儿?是为了要得到月儿吗?如果是,为何又对她下毒,毁发她容貌? 这……说不通,兜不起来! 这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还是有其他原因? 一声低吟细碎的声音传来,师访阳甩开那大串的问题,倾身向前,忧心地望着那张逐渐醒过来的美丽容颜。“月儿?” 银月儿觉得好痛,好累。她的意识有些混沌,浑身都难受极了,她想要挣脱这种痛苦,挣扎着。“唔……” 她痛苦的低吟,肩上像是火在烧般,她听见他的声音,温柔的唤着她的名。 “月儿?”师访阳再次低唤,见她慢慢睁开眼睛,“醒了?” “访阳……”她虚弱的低喃,“我……怎么会……袁振伟他……” “我知道,你别急,已经没事了。古烈和袁振伟都被一位叫綦毋枭的黄金猎人给抓了。” “二师兄来了?”啊!是的,她想起来了,当振伟将她扛起来,二师兄及时出现。 “綦毋枭是你二师兄?”师访阳错愕。 “对。”银月儿虚弱的一笑。“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 “好,没关系,我们先不谈这个。”师访阳温柔的轻抚她的脸,想到她中的毒,“月儿……” “怎么了?”银月儿见到他的神色痛苦。“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这伤虽是痛,不过我自己知道,不严重。” “月儿。”师访阳俯身轻吻她的唇,长指柔柔的抚着她的脸,“月儿,有件事……你听了别激动,我一定会想办法……想办法治好你的,所以你别伤心……” “访阳,我听不懂。”银月儿打断他。 “月儿,你中毒了!” “我?中毒?”她愕然。“可是……我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大约再一个时辰,毒性就会开始发作……”师访阳心痛地说。 “我会死吗?”不知为何,她竟然心绪平静,好奇怪。 “不,不是会致命的毒。”师访阳摇头。 “那是什么?” “是……你中了一种叫‘祸颜’的毒,会毁了你的容貌。” 银月儿沉默了,毁容?难道……是二师兄?!二师兄对她下毒?“祸颜”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啊!她想起来了,果然是二师兄! “月儿,我会想办法替你解毒的,我会聘请名医,一定有人能解你的毒!” “不用了……”银月儿低低的说:“我听过祸颜,它是没有解药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师访阳痛心低喊。“居相老人就在这里,我去求他,他是有名的神医,他一定可以……” “没关系的,访阳,这张脸为我带来太多的麻烦,我已经厌了,毁了也好……”银月儿低喃,闭上眼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月儿……” “拜托……”她哑声请求。“不用麻烦,你不是急着要替你大哥神医回去吗?不必管我,先回去吧!” “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月儿,你当真认为你对我一点也不重要吗?这种情形我还会撇下你不管,而把神医带走吗?” 银月儿望着他,“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啊!你大哥在你心里本来就重于一切,你只爱上我的美貌,现在既然美貌已无,你就更不可能……” “别说了!”师访阳低吼,看见她哀伤的眼,心痛到无以复加,俯身轻吻她,“月儿,别说这话,别把我摒除在你的心门之外,我就在这里,在这里陪着你,别要我离开啊!” 银月儿睁开眼,泪水滑落两鬃。“对不起……” “嘘,没关系,让我陪你,让我陪你就好。” “访阳,我想和居相前辈谈谈,你帮我找他过来好吗?”居相前辈应该知道祸颜才对,为何他好像没告诉师访阳祸颜的特性? “好,我支找前辈。” 第十章 “好痛……”银月儿蜷缩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我的脸……好痛啊……” “开始发作了,抓住她。别让她挣扎得太厉害,免得肩上的箭伤更加严重,雪上加霜。”居相老人吩咐。 师访阳坐在她身后,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制止她的挣扎。“月儿,忍着点。居相前辈会帮你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访阳,我的脸……好痛……”银月儿呻吟,脸上一片火烫,小手紧揪着他的衣襟,痛得哭了起来。 “月儿,你忍着点。”师访阳心疼的安抚,抬头焦急的望向居相老人。“前辈,求求你,帮帮她!” “现在没办法,得等到毒性完全发出,敷药才会有效果。”居相老人摇头。“不用担心,只会痛一下子,一会儿就不痛了。” 师访阳听着她痛苦的呻吟,一颗心也跟着痛苦难当。 一会儿之后,她的呻吟渐渐低了,最后终于停止。 “月儿。不痛了吗?”低头望着她,下一瞬间,他暗抽了一口气,整个胸口倏地紧绷了起来,疼痛难当,“月儿……” 银月儿睁开泪眼,看见他的表情,两滴泪水掉落。“我是不是……变得很恐怖?我的脸……” “不,没事的,并不严重。”师访阳立即安抚她。 “铜镜,扶我到镜前,我要看看。” “不要!月儿,你乖乖坐着,等一下毒性完全发出后,前辈会为你上药,听话好吗?”师访阳制止她,不让她起身。 “外面的小子,药磨好了没有?”居相老人叫着外室被差遣去磨药的左昆。 “好了,好了。”左昆棒着药钵进来,一看见床上银月儿的脸,立即惊恐的抽了口冷息。“我的天啊!” “左昆!”师访阳低喝。 银月儿旋身背对着墙,“你们出去。”她硬咽的说。 “月儿……” “拜托,出去!”她大喊。 “左昆,你出去!”师访阳说。 “是。”左昆愧疚地退下。 “我现在……一定变得比鬼还可怕,对不对?”银月儿低低的说。 “月儿,你回头来看着我。”师访阳轻抚着她的手臂,她纤细的背影显得那么哀伤,让他心疼不已。 “不要!”银月儿摇头。“我看见左昆的表情了,他就像见鬼了一样,我很可怕吧?我的脸已经毁了对不对?” 他强迫她转过身来。“我现在就看着你,你看看我,我有害怕的样子吗?” 银月儿从指缝间望着他,他的眼神笔直的望着他,不偏不倚,不闪不烁,那神情只有怜爱,心疼。 她缓缓的放下双手,一张浮肿溃烂的脸露了出来。 师访阳抽出手巾,温柔的替她试去她手上沾染的血水。“让前辈替你敷药,然后我们慢慢想办法,一定有能治好的办法。”他抬手,小心地替她将黏在脸上的发拨到耳后,温柔的为她梳整,束成一束绑上丝带。“还会痛吗?” “现在已经……不痛了……”银月儿哽咽的低语。“拜托,给我面纱,我不想……” “不行!你的脸现在绝对不能覆面纱,要覆面纱得等溃烂的伤口全部都结痂了才能覆上。”居相老人调好药呢,走到床边。“小子,你到她身后去稳住她的脸;月丫头,把脸抬起来,我帮你上药。” 银月儿被迫仰起脸,感觉清凉的药泥温和的涂在脸上,她还是不住的流泪。“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她低泣。 “我已经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所以你就别再介意了。”师访阳在她耳边温柔的说:“你别担心,前辈一定会想出办法治好你的。” “抱歉,小子,我无能为力。”居相老人直接戳破师访阳善意的谎言。 “前辈……” “叫我也没用。”涂好药泥,居相老人审视着银月儿的脸,一会儿点点头。“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我会教你调药泥,往后每两天换一次药,直到溃烂的伤口结痂为止,大概只要换两次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多谢前辈。”师访阳道谢。 “前辈。”银月儿轻唤,“谢谢您,前辈。” 居相老人知道银月儿道谢的意思,点点头。“好好休息。”叮咛一声,离开卧房。 “我的脸治不好了。”银月儿像是死了心的低哺。 “现在不能治好,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治好。”师访阳坚持。 “我累了,我想睡一下。”银月儿转身背对师访阳,低低的说。 师访阳知道她只是想避开他,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好,你休息,我就在这里陪你。” 银月儿没有说话,沉默的躺着。 师访阳坐在床沿,背靠着床畔,眼珠黑幽幽的望着她的僵硬的背。 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眼底闪过去一丝狠戾,他一定会查出来的,这么伤害月儿,他绝不轻饶! ☆☆☆ 银月儿脸上的溃烂在六天后结成疮痂,不再流出脓水,只剩下满脸青青紫紫的疮痂,看起来……非常恐怖! 十天后,青紫的疮痂变成褐红色,据说,这就是最后的状态。 坐在铜镜前,银月儿瞪着镜中的脸,祸颜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她覆上面纱,起身走到窗前,今天是娘亲的忌日,师访阳曾经答应过,今天会带她到寺庙为她的娘亲念经祈福,可是到现在还是没看见人影。 其实从两天前她就很少看见他了,因为她的关系,这个客院也严禁仆人未经传唤便擅自进入,所以只要师访阳不在,她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待在房里。 她知道他在忙什么。 院子里突然飞身落下一道身影,她定睛一瞧,那人已经来到她面前。 “如何?”綦毋枭问。 “你的杰作。”银月儿低叹。“弄得我措手不及,怎么不事先警告我一声呢?” “天时地利人和,我就顺手施毒了。”綦毋枭微笑。“初时很痛吧?”有些心疼的望着她。 “是很痛,不过很短暂。”银月儿叹息,“让你费心了,不过……大概也是白忙一场吧!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必要了,反正他本来就不重视我。” “既然如此,跟我回谷去吧!” 银月儿沉默了。 “你知道吗?那天就算师父答应让你带他回去,他也不会跟你回去的。”綦毋枭突然说。 “什么?”银月儿错愕。“为什么?” “你何不自己问他?”綦毋枭说,从怀里掏出一枚特殊的蜂炮交给她。“这个你收着,你若想回谷,点燃这枚蜂炮,到时我会过来接你。” 银月儿默默的收了下来,她还无法死心,她在等师访阳回来,等他实现承诺,找家寺庙为她的娘亲念经祈福。如果他及时赶回来,那么……她就什么事都不计较了。 “对了,我调查了一下那个袁振伟,发现有趣的人物是他的父亲袁上义,你知道吗?袁上义旧姓‘银’。” 银月儿震惊。“银?” “对,姓银,他是你爹。” 银月儿震惊地瞪着綦毋枭,“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她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告诉我详情,你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对不对?” “你听过云族圣女的传说吗?” “那个神之遗族?” “对,你的爹娘就是传说中神之遗族的人。传说,若有圣女出世,那一代便会为云族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但是同一个时代若有第二个圣女出世,那就代表神要将其遗族毁灭!而你就是云族的第二个圣女。” “我?”银月儿错愕。 “对,当云族人确你就是圣女后,为了不让云族毁灭,于是决定杀了你,你爹听到消息,立刻要你娘带着你逃走,由他断后。可是最后他被打成重伤,你们母女也被部分的人给找到,你娘带着你杀出重围,身受得伤,接下来你也知道了。” “你爹被人救了,伤愈后,打听到你们母女已死,便发了狂,他潜入云族,放火烧了整个村庄。云族在那场大火中几乎毁灭,间接印证了毁灭的传说!” “后来他从残存的其他云族人口中得知,当知你娘带着你逃过他们的追杀,虽然受了重伤,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你们母女的尸体,所以你爹认为你们可能还活着,就开始到处寻找你们了。” “为什么会和古烈……”银月儿无法接受。 “基本上,你爹已经是个狂人了,平日在武林建立良好的假象,私底下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只是他的不择手段都是用来寻找你们母女。” “二师兄,麻烦你一件事,今晚我若点燃蜂炮,在回谷前,请先带我去见他。” 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死心,访阳! ☆☆☆ 师访阳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一踏进房里,就看见银月儿端坐在桌前,意态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月儿,怎么了?”他来到桌边坐下,关心地问。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去寻找居相前辈交代的回春草,可惜在这个季节是没有回春草的。”居相前辈故意在为难他,回春草是普通寻常的药草,可现下要他亲自到山野找一株,根本是不可能! 可是没办法,为了大哥,他也顾不得什么,还是得找,碰碰运气。“你呢?今天都做了什么?” “下午出去找了家寺庙,为我娘念经祈福。”她说。 师访阳一震,脸上闪过愧疚,“月儿,我很抱怨,我竟然忘了……” “不要紧,娘亲是我的,对你来说,找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回春草比较重要。”她轻声的说。 “月儿……” “访阳,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打断他。 “什么事?” “如果那天我师父答应让我带你回师门,你会跟我回去吗?” 师访阳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银月儿抬眼望着他,须臾,心里已经有底。“果然,你是不会跟我回去的。”她嘲讽的一笑。“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不是的,月儿,我想跟你回去,我是真的打算和你一直回去的,可是李姑娘突然来信说……”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她的心头盈满失望。“那今天呢?你明明已经承诺我,结果却为了一棵明知道不可能找到的药草而轻易毁约,甚至根本忘记这回事……”银月儿垂下眼,异常平静的说着。 “月儿,居相前辈是大哥唯一的希望,他提出的要求,我不能不去做啊!”师访阳语气僵硬。 “晚个一天再去找那不存在的药草,很让你为难吗?那我呢?”银月儿望着他。 “我本来是这么想,只是迟些……” “我娘的忌日可以迟吗?”她好失望,果然,他不是真的爱她! “月儿……” “我想,那天我说不用回去,你一定松了好大一口气吧?”银月儿突然低声笑了,起身走到窗边。“师父早就料到了,而我也明明心里有底,自己在你心里根本无足轻重,却还像个傻瓜似的,知道师父不让我带你回去时,觉得很对不起你,觉得自己让你失望了,我真笨……” 师访阳望着她僵硬的背影,他知道自己让她失望了。“月儿,听我说,我将大哥摆在第一位,并不是代表你无足轻重,你对我很重要,我爱你,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你知道吗?”他走到她身后,暗哑的低语。 “你的命对你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你已完全不在乎自己,我要这种命做什么?”银月儿转身而对他。“什么都别说了,你不用为难,我并没有要和你大哥一较高下的意思,也没有要你二选一……” “哦!不,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不会为难,我太不自量力了。”她自嘲的摇摇头。“反正你知道我没打算要你怎么样好了,你就安心的守在你大哥身边吧!下次记得别再一时兴起,招惹不该招惹的姑娘。” “我不是一时兴起!”师访阳抓住她的肩。“不要看轻了我的感情。” “我没有,访阳。看轻的人是你!”她的情绪变得很平静。“我说了,你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样的你,又能多在乎自己的感情?所以你瞧,与你感情相系的人可以被你轻易的舍弃,不是吗?” “不是的!”师访阳摇头,将她拥进怀里。“不是这样的,月儿,我不可能舍弃你。” “可以你已舍弃了。”银月儿笑了笑,眼底却了无笑意。“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唯一让你喜爱的美貌已经没有了,所以无所谓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只是爱上你的美貌?” “访阳,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回答我!” 银月儿突然扯下面纱,师访阳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瞪着她脸上的惨状,心口一绷,艰困的喘了一声。 “瞧,现在我就是这个样子,猛一看到都会吓到人是吧?这样一张脸,你能爱吗?”银月儿轻笑。“不用回答,谎言很美,可是很伤人。” “月儿,不要曲解我的感情,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但是我时真的爱你!” 她重新覆上面纱,伸手将他推出房门。“我累我,你也奔波一天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月儿,那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好好的谈谈好吗?”师访阳被推出门,不放心的回头看着她。 “好。”银月儿点头,望了他一眼,便将门关上。 背靠着门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掏出蜂炮,失神凝望了许久,确定他已经离开,才旋身打开房门,走到院子点燃蜂炮。 蜂炮带出一道火光射向天际,火光再旋出两道光芒,分裂成四道、八道,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慢慢隐匿。 几乎在光芒隐匿的同时,綦毋枭便出现了,他没有走远,一直就在附近等着。 “二师兄,带我回家!”银月儿哽咽低语。 “好,我带你回家。”綦毋枭上前,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我带你回家,别哭了,月儿。” “走吧……” “月儿!”师访阳听到声音,看见天空的光芒,心头升起一股不安,匆匆的赶来,就看见他们。“你要带她去哪里?月儿,你要去哪里?” 綦毋枭没有理会他,带着银月儿纵身而起。 “再见,访阳。”银月儿对他道再见。 “不!”师访阳飞身追上。“月儿,别走!” 綦毋枭回头,弹指射出一道烟雾,正中师访阳的胸口。 师记阳胸口一窒,气血瞬间翻痛,飞纵的身躯霎时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访阳!”银月儿惊喊。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内伤,运功疗伤,半个时辰就能痊愈。”綦毋枭说。 “月儿……”落在的师访阳呕出一口血水,他无力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转眼没入夜色中。 “月儿——”痛心大喊,腥甜气味汹涌而出。 “访阳!”李羽尧察觉异状赶来,及时扶住软倒的师访阳。 ☆☆☆ 他错了吗? 回到师府已经月余,师访阳的生活一如往常,忙着处理师府的事务,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中回响。 他错了吗? 将大哥放在第一位,是他对不起她,可是他愿意为她舍命,这样还是没资格爱她吗? “你当然错了!”师寻阳痛心的说。 师访阳愣了愣,回过神来,望向长桌另一端的大哥。“大哥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师寻阳生气的说:“你错了,你大错特错,错得有够离谱,你知不知道?” “大哥……” “访阳,你根本不欠我什么,你这样,反而让我很愧疚,你知不知道?”师寻阳痛心地说。 “可是大哥若不是为了找我,也不会……” “访阳,我发生的事是黄士贤的错,不是你的错。可你若因此对我抱着愧疚的心,我只会更难过,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么吗?” 师访阳沉默,是什么? “我常常对你说,希望你怎样?” “希望……” 大哥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我最大的希望不是我的眼睛能复明,而是你和羽尧都能够幸福!” 师访阳的喉头蠕动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若真觉得对大哥抱歉,觉得愧疚。那么就要尽力让自己幸福啊!结果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听冷儿的叙述,得知访阳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他就心痛得要命。 “大哥……” “现在的你,让大哥痛心极了!” “我很抱歉,我……” “访阳,去找她吧!”师寻阳拍拍他的肩。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只要有心,就算花个一年、两年、或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二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师府……” “笨蛋!最重要的是人,如果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让任何人不幸,那是本末倒置了,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你爱她吗?”师寻阳问。 “我当然爱她。” “那就去吧!把人找回来。” “多谢大哥。” “访阳,去袁府。”师寻阳突然说:“你不是说袁振伟曾经意图带走月儿,所以你先去袁府看看,问问袁世伯,看能不能问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知道了。” ☆☆☆ 匆匆来到袁府,等待仆人通报的时候,师访阳如坐针毡。 没多久,袁振伟来到大厅,看见他,笑容策敛。须臾,又露出往常的洒脱笑容。“你今天会来,是老友叙旧,或者脑袋灵光了?” “我以为你已经被綦毋枭逮捕归案。”看到袁振伟,师访阳很是意外。 “是没错,不过没有证据证明我和古烈的脱逃有任何关系,所以隔天就被释放了。”袁振伟耸耸肩。“名门世家有名门世家的特权,否则这么辛苦建立名声,岂不多余。” “袁世伯在吗?” “我爹和我义妹去扫墓了。” 师访阳微怔,“我妹?” “哦!对了,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是被收养的,我爹有个亲生女儿,也就是我的义妹,这些年来,我爹一直都在寻找我义妹的下落,最近好不容易才得到义妹的消息,把人给找到了。” 师访阳讶异的望着他,脑袋有些混沌,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联想。“难道……是银月儿?!” “聪明,访阳,你真是聪明,这样也能猜到。” “振伟,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义妹带爹回师门祭拜义母,我爹是经过她师父允许的。至于我,属于禁止进入的人种。” “她带袁世伯回师门祭拜她娘……”师访阳低喃。“会回来吧?振伟,袁世伯会回来吧?”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完全没有消息。”袁振伟耸耸肩。“你这么急着找月儿干嘛?” “她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她都变成那种鬼样子了你还要?饶了自己吧你!”袁振伟翻了翻白眼。 “住口,振伟,不准你这样说她!”师访阳生气的说,“是美是丑,她都是我爱的月儿,更何况我一点也不觉得她脸上多了一些疮痂就是变丑,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美丽的!” “呵呵,访阳,说得真是很好听,可是你要知道,她脸上那些东西可不是只有‘一些’疮痂,而是满满一张脸,我告诉你,而对那张脸,连饭都吃不下!你就别再执着了。” “我就是只要她,但是这都不关你的事!”师访阳不想和他多费唇舌。“我要住下来。” “咦?住下来?住在袁府?”袁振伟错愕。 “对,我要在这里等袁世伯回来。” “就算我爹回来,他也不见得会告诉你月儿在哪里!” “我很有耐性。” “绝对比不上我爹!他为了寻找妻女,只因为一个猜测,他就在茫茫人海中找了二十年。” “只要没有意外,我也有好几个二十年。”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再认真不过了。” “师府呢?你的责任呢?你大哥呢?” “我想开了,大哥有羽尧嫂子负责,而且只要我幸福,大哥也会开心,所以那些都不是问题。”师访阳望着他,“你还有问题吗?” “哦,没有了。” “那么,帮我准备一间客房吧!” “这个嘛!我想应该不用了。”袁振伟笑了笑。“你都听到了,该满意了吧?” “什么?”师访阳狐疑。 袁振伟挑眉,努了努下巴。 师访阳浑身一震,难道…… 他猛地回头,就看见门外有个纤细娇柔的粉绿身影站在那儿,依然覆着面纱,气质脱俗,就像落尘仙子般,沉静地站在那儿。 “月儿……”他激动的低喃,一下瞬间便飞身窜前,眨眼间便将人给搂进怀中,飞身丈余远才又缓缓落下。“月儿,真的是你吗?” 他激动的抱着她。“对不起,月儿。对不起,对不起……”声声歉意道不尽他心中对她的亏欠和愧疚。 “没事了,我都了解,我都听见了……”银月儿回抱着他,“访阳,我也对不起,不应该那样离开你……” “不不,是我不对,是我伤了你的心,你没错,都是我不好。”师访阳激烈的摇头。 隔着面纱,轻轻抚着她的脸。“月儿,这些日子好吗?” “我很好,我认了爹,带爹去扫娘的墓,现在爹留在娘身边不打算回来了,可是……我……” “我好想你,月儿,我好想你……”师访阳俯身轻吻着她。“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会改,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要你的命,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爱惜自己,我会在乎自己,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多爱自己一点,对不对?” “嗯。”银月儿在他怀里点头。“你终于懂了。” “对,豁然开朗了,所以留下来,别走,好吗?” “不行,还是得走。” “月儿……”师访阳焦急。 “难道你不想去向我爹和师父提亲吗?”银月儿捉弄地一笑。 “月儿,你吓我!”师访阳松了一口气。“我们现在马上出发。” “可是……你真的不在乎我变得这般丑怪吗?” “我不在乎,月儿,我根本不觉得你哪里丑怪,看着你的伤,我只觉得心疼,只会让我更加倍的疼爱你。你别再担心了,好吗?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月儿。”师访阳拥紧她,失而复得,让他更加懂得珍惜。 银月儿心满意足的靠在他的怀里,一切都太美好了,她幸福得有些心慌,所以…… 暂时就别告诉他,她脸的上的疮痂,在毒发后三个月就会自动脱落,恢复成原来的样貌了。 嘻…… 【全书完】 编注:欲知其他相关故事,请看天使鱼281《不做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