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当家》 第一章 【第一章】 办公室宽敞明亮,装潢时尚新潮。 一头浓密的长发泻在椅后,旋转椅中的人背门而坐,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门轻轻地推开,一个高挑美女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然后离开。 对于席氏企业的这位年轻的总裁,身为秘书的许琪一直都是很崇拜的,绝对的崇拜。 席祖儿是个奇迹,是商界的一则传奇。她十七岁接管席氏,那时席氏只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中型企业,但七年后的今天,席氏已经成为岛内最有影响力的财团之一。它涉足于娱乐业时微不足道,但现在它足以在娱乐界呼风唤雨。 商场上许多人都有一种认知,如果席祖儿愿意,席氏的规模会比现在更大,版图会更广,但是她似乎对现在的状况就已经很满足了,也让一直观望的一些人慢慢放下了戒心。 微合的双眸慢慢张开,七年时间已使一个无忧无虑的花季少女变成一个商界女强人。虽然她并不严厉,但绝对有威胁性,她可以在谈笑间使一个当红影星全面杀青,也可以于笑语轻言中置对手于死地。 轻轻叹口气,席祖儿开始今天的工作。 电话响起,她随手按下免提键,秘书甜美的声音随即在总裁办公室响起:“老板,江小姐找您,说非见不可。” “哪位江小姐?”席祖儿淡漠地问。 “江美华小姐啊。”许琪尽责地回答,老实说,她对这个当红影星非常没好感,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有资本,经常耍大牌,尤其仗着那个有钱有势的李氏小开在背后撑腰,得罪过不少经纪公司。 “请她进来。” 江美华的确很美,美得叫男人怦然心动,性感女星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席祖儿是女的,并且性向十分的正常。 “为什么换人?那部戏是李总投资的。” “你们只是负责拍摄而已,居然敢停我的机?!你不想混了吧?” “我江美华在这圈里也是名人,这样对我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 席祖儿静静地坐在椅中,静静地看着她叫嚣,一句话都不说。所谓言论自由,她当然不会随意压制民众的自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大美人呢。 江美华觉得很别扭,真的很别扭,席祖儿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声音终于停止。 “说完了?”她很有礼貌地不用“叫嚣”来形容,“如果你说完了,那么换我说。” 她靠入椅中,双手抱胸,直盯着江美华,慢条斯理地道:“那部戏本来是你的主角,只不过你一共无故停机五次,迟到更不用提,随意谩骂工作人员,无视公司规定。我早说过,席氏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你应该记住的。至于李总投资的八百万,我已经退回去了,我们席氏这点钱还是拿得出的。” 江美华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嘴边浮现淡淡的笑意,席祖儿将一份文件推过去,淡淡地道:“很遗憾,席氏不得不与你取消所有合同。” 江美华的脸色刷白,她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她一直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将人判死刑。可现在她自己亲眼见到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席总裁绝对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可怕。 席祖儿微笑着继续说:“希望以后会有机会再次合作。” 江美华拿起合约离开了席氏,她现在好比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是刚才闯上大楼时的趾高气扬。 许琪端了杯清茶送进总裁室,笑眯眯地道:“老板,你真厉害。” 席祖儿抿抿唇,轻笑道:“觉得很过瘾?”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自然知道秘书一直在听全场转播,她一向很能满足手下的好奇心的。 “可不是。”许琪笑弯了腰,偷偷摸摸地凑到席祖儿耳边,“老板,你要是男的多好。” “好让你以身相许?”她不由失笑。 许琪无所谓地耸耸肩,“对呀。”娱乐搞完,她本分回到岗位去继续工作。 市立医院,急诊室。 医院最年轻英俊的外科大夫陆文正在为一名交通事故的伤者包扎伤口,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位伤者自始至终镇定如斯的反应。 还有就是——他慢慢地缠着纱布,目光扫过她摘掉眼镜后的一张素面,很年轻的一张脸,甚至带着几许稚气。她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两弯柳叶眉配上这双丹凤眼,如果她可以露出一弯笑容的话,绝对是个甜美可人的女孩子。 不过,可惜,她的表情过于严肃。 陆文的眸底划过一抹玩味。她的眼镜是用来装饰门面用的,根本就一点度数都没有。但是戴着眼镜的她,看起来就多了几分世故与成熟,他想,这是她之所以戴眼镜的缘故。 “席小姐,虽然表面看来只伤到了胳膊跟额头,但是我希望你能做个全面的检查,以保无虞。” “我感觉没事,谢谢医生的关心。”重新戴上眼镜,她拿过一旁的手提包,就要起身离开。 “小心,”他伸手扶了她一把,“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 甩了甩有些昏眩的脑袋,席祖儿没有再坚持,只是笑得有些无奈,“看来,是真的不能说大话——” “砰”的一声,急诊室的门被人冲开,几个人刮进来。 “姐,你有没有怎么样?” “姐,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你有没有毁容?” “……”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坐在椅子上的席祖儿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胳膊没有断掉吧?” “你很希望我胳膊断掉吗?”席祖儿冷飕飕地看着秘书。 许琪急忙跳开一大步,“老板,我对你的心唯天可表,就算我断手断脚也不希望你有一点点意外的好不好?” “那你怎么通知了他们?”目光依旧很冷。 “你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小的怎么也得通知两位小姐少爷的好不好?” “还有,你们两个不用上课吗?” 被点到名的少女和小男生,马上怯生生地退到门边,一副随时打算夺门而逃的架势,这让一旁的医生兴味地扬眉。 “送他们回学校。” “老板你呢?” “我会留院观察。” “小的马上去办住院手续。” “送完他们再办也来得及。” “收到。”许琪逃难一样拉起席二小姐跟席小弟就跑。 “他们很可爱。”他笑得很耐人寻味。 席祖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帮席小姐安排病房。” “谢谢。” 第二天,市立医院就炸开了锅。 原来,昨晚急诊送来的席小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席氏集团的总裁。许多媒体记者全涌进了医院,不过探视到席总裁本人的只有她的机要秘书。 “老板,不关我事。”许琪极力申冤。 “我说关你的事了吗?” “我是提前报告。” “今天下午的月季会议让副总主持。” “是。” “我书桌左边第二格那个蓝皮的文件已经签署,让销售部去执行。” “是。” “……” 准备查房的陆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眼神变了几变,然后礼貌地敲门。 “谁?” “查房。” “请进。” “先去处理这些事情,顺便把外面的媒体解决掉。” “好的,老板。”走到门边时许琪回过头来,俏皮地眨了下眼,“老板,不如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两天如何?” “好让你也混水摸鱼吗?” “果然,知我者老板也。” “再废话扣薪水。” “我马上就消失。”下一刻许琪就消失在病房外。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笑着问躺在病床上的人。 “很好。” “席小姐只是有些疲累再加上撞击了头部,所以会出现暂时昏厥的现象,没有大碍。” “谢谢医生。” “还有啊,”他不赞同地看着她手上的文件,“既然是住院,还是不要这么拼命的好。” 席祖儿歪歪头,将手上的文件放到一边,“这样可以了?” “现在是可以了,可是如果你在我走出这个房间之后依旧保持,我就更满意了。” 她耸了耸肩,没说话。 “可以问个私人问题吗?” 她望着他,微微蹙眉,但没拒绝。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帅?” 席祖儿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微勾唇角,“如果陆医生想进演艺圈的话,我想,当一个红遍东南亚的偶像是不成问题的。” “谢谢席小姐的肯定。” “容貌让你感到困惑吗?” 陆文扬眉,而后笑出声,“席小姐不愧是阅人无数,连在下的心里话也猜得出来。” “哦,大概我见过太多因容貌而困惑的男人吧。” 她的笑很轻很淡,既不会让人觉得生疏,也不会让人感觉过于亲切,很场面的一种笑。他忽然很想知道她撤下面具后的笑容会是怎样。 “姐,我可以进去吗?” 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美丽出尘的脸。 席祖儿笑骂道:“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这笑就很温暖,陆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送你一束鲜花,祝你早日康复。”一束淡粉的蔷薇出现在席祖儿的面前,附赠小美人的一记香吻。 “谢谢。” “咦?帅哥医生,来巡房啊?” 陆文微笑点头。 “我姐真的没事吧?” “席小姐身体素质很好,只要调养几日就好。” “头上和胳膊上的伤调养几日也能好?” 陆文失笑,“这个就要多花些时日了。” “荣荣,不要胡闹。” 席荣荣吐吐舌头,冲陆文扮个鬼脸,然后转过去看着胞姐撒娇:“姐,马上要放暑假了,我要去自费旅游。” “旅游?”她拖长了音。 “姐——” “想让我赞助多少?” 席荣荣伸出一只巴掌,笑得好谄媚。 第二章 席祖儿宠溺地拍拍她的脸,以着商量的口吻道:“五百万够不够?” “耶,姐,我最爱你了。” 席祖儿感慨地叹气,“我要是美女就好了。” “姐,你本来也是美人好不好。” “显然没有你席二小姐美了,否则我不会是给钱的那一个。” 陆文嘴角的笑加深,他喜欢眼前这幕姐妹闲话家常的画面,感觉温馨又幸福。 突然想到病房还有第三人在场,席祖儿抬头看向不太识相的某位医师大人,“不好意思,让陆医生看笑话了。”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谢谢。”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沉闷,闷得许琪忍不住脚下偷偷向门口的方向移动。 “确定是她?”席祖儿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意。 “是她。” “能在我的车子上做手脚,她下的工夫不小。” 许琪愤愤地握拳,“老板,我们要不要找人做了她?” “我们不是黑社会。” “可是,那个江美华太过分了,我们只是解除跟她的合约,她就找人在你的车子上做手脚,这太可恶了。” “不能做了她却不代表不能报复她。”她还有但书。 许琪马上八卦地扑过去,“老板,你想怎么回敬她?” “如果把一个女人逼到失意自杀会不会太狠了?” 许琪忍不住缩了一下肩头,以着不确定的语气问:“老板,你不会是讲真的吧?” “我想也太狠了。” 还好不是真的,许琪松了一口气。 “当初我没有切断她所有出路她都已经想我死了,我要是真的切断了她所有出路,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许琪只能无言地盯着上司的后脑勺,现在她确定,上司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算了,报复虽然有快 感但还是不如自己平安健康地活着更好。” “老板好大度。” “我这是自私好不好?”她转过椅子看着自己的秘书笑。 “老板心情好做下属的心情自然就更好。” “那现在我这个当老板的要放假去喝下午茶,你这个机要秘书可没有这个待遇。” “小的理解。” “麻烦你继续工作了。” “小的恭送老板。” “免。” 然后两个人相视大笑。 有这样轻松的工作环境而且薪金又那么丰厚,所以就算工作强度大了些,许琪也是绝对舍不得跳槽的。 在下属极尽搞笑的欢送之后,席祖儿开心地去喝自己的下午茶。 慢条斯理地走出席氏大楼,再慢悠悠地踱着步到离此不足十分钟路程的一家咖啡屋。 那是间不大的咖啡屋,但却相当的有个性,而她已经在这家小店喝了三年的咖啡。 “席小姐,老规矩吗?” “对。” 店里的工读生都跟她混得很熟,老板就更不必说了。 可是,当她看到在此时自己一直坐的位子居然有人时,就很难不惊讶地看向老板。 “这位先生说他很喜欢这个位置,而且他一个人,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坐嘛。”老板给了个折中的建议。 席祖儿挑了挑眉,“我换位子好了。”来这里喝咖啡是她放松心情的时间,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席小姐。” 她愣了一下,看着那个侧过头的男人,难掩诧异,“陆医生?” “一起坐好了。” 人家已经发出邀请,她如果不点头好像不太好,所以她只好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 “好巧。” “是呀,真的好巧。” 然后她的咖啡送上来,她就专心地搅拌着咖啡,无意再与他多做交谈。 陆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沉思的神情,每多见她一次,他就会多认识她一种风情:与家人相处的温柔体贴,与那位机要秘书的无遮无拦亲密无间,与客户的精明圆滑……她似乎有许多的风情。 他曾经远远地看着她坐在这里沉思,感觉她像天际一朵飘浮不定的流云,耐人寻味。现在近距离看,她又像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淡雅而清香缭绕。 漂亮的丹凤眼闭起,像在回味咖啡的香气一般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执杯送到唇边,慢慢地啜饮着。 “席小姐喜欢苦咖啡?” 她抬眼看他,“人生本来就是苦的。” “原来你在品味人生。”他顿悟。 她继续闭目品味咖啡。 看得出,她并不想跟他讲话,不过他却非常想跟她多交谈。 “你很喜欢这里的咖啡吗?” “听老板说这个位子是你的专属座位。” “应该说是每天这个时段是你的专属座位。” “……” 他自说自话,她听而不闻。 心不在蔫地擦着柜台的咖啡店老板,眼中闪动着好奇的神色,她相信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因为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刻意地搭讪。 “老板结账。” 一忍再忍,一杯咖啡喝完,席祖儿的忍耐也告结束。 “今天不再喝一杯了?” “公司有事先走。”再不走,她的耳根就别想清净。 陆文只能很无奈地目送她离开,她似乎不太喜欢他。 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公司的人,一进办公室就叫了秘书进去。 “太多的巧合就一定不是巧合。”她状似自语地低喃。 许琪眨眨眼,又眨了眨眼,以一种极其诡谲的眼神看着上司,“老板,又有谁想少奋斗五十年了?” 席祖儿把玩着手中的眼镜,眼神诡异,“不像要少奋斗五十年。” “谋财害命?”许琪趴了过去,整个人横在了办公桌上。 “想象力真丰富。”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席祖儿也趴到了桌上,跟秘书眼对眼,“帮我查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委托征信社调查我。” “谍中谍!” “你受电影毒害太深了。” “有人对你不利?” “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 “老板,你充其量就是女孩,距离女人还有一段距离好不好,不要一直扮成熟了。”她吐上司的糟。 席祖儿漂亮的丹凤眼微眯,“我扮成熟,嗯?” “啊,我这就叫人去查,我去忙了。”她拿起文件夹就往外走。 面对着偌大的办公室,席祖儿无声地笑了起来。 巧合? 席祖儿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这世界有这么巧的事吗? 虽然调查的结果是没有人找人调查她,但是最近跟这个男人过于频繁的巧遇,让她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偏偏从他的眼神又看不出什么不良的企图。 忍住想掉头离开的冲动,她径自走向自己的位子。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对不起,这位小姐,这位子是席小姐早就订好了的。”餐厅的负责人很抱歉地向一脸骄纵的漂亮小姐解释。 “我就是要坐在他的隔壁。” 席祖儿看向隔壁,陆文很有礼貌地冲她点头致意,她马上收回目光,打算客气地让出位子。 “如果我今天坐不到这个位子,你这家餐厅就等着关门大吉。” 席祖儿起身的动作停下,看着餐厅负责人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请那位先生换个位子就好了。”反正她只是要坐某人的隔壁嘛。 餐厅的负责人心领神会,快步走向一边。 “先生,能麻烦你换下位子吗?” “哦,我跟席小姐认识的,我们凑一桌好了。” 这句话引得在场的几个人同时看向他。 “那个……我想……”席祖儿略有些头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餐厅负责人说,“帮我换位子好了。”她只是想清静地吃顿饭而已,实在不想去面对任何一件劳心又劳力的事。 “席小姐,我正好要跟你谈一下当家庭主治医生的事。” 席祖儿怔了一下,而后扬眉,“家庭医师?”是他? “对。” 陆文笑着在她的对面坐下。 席祖儿叹气,他已经坐下了,她如果再走就太难看了,只能坐回去。 “那席小姐,你点好的菜是不是可以上了?” “好的。” “你已经点好菜了?” “是的,我习惯预订。”顿了一下,她看着他,“如果上来的菜不合陆先生的口味,你可以另点。” “没关系,我不挑嘴。” “哦。” “由我接替黄医生的工作不知道席小姐有没有问题?” 席祖儿笑了笑,“许琪办事我一向放心,而且你是由黄医生推荐的,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那就是没问题了?” 她微笑点头。 “陆文,你怎么可以这样!”被晾在一边的娇蛮小姐忍不住出声了。 “她是你女朋友?”她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来回,看起来挺像闹脾气的情侣。 “认识,没有深交。” “陆文,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 席祖儿拿起桌上的水喝,以掩饰自己尴尬的心情,怎么会让她碰上这种乌龙事情啊? “这位是付小姐,如果席小姐不介意话,可以让她一起吃顿便饭吗?” 她能说介意吗? “没关系。” 付玉琴马上理所当然地坐到了陆文的身边。 “付小姐挑几样自己喜欢的菜点吧。”她将菜单递过去。 “我自然要挑自己喜欢的了,不过你放心,这顿饭由我请,你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一旁的餐厅负责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席祖儿。她是这家餐厅最大的老板,钱的问题当然不用担心,不过他不得不佩服老板的涵养,此时此刻都还能面带微笑。 “那我就谢谢付小姐的款待了。” “陆文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点。” 受人冷落的席祖儿没有生气,只是冲餐厅负责人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总裁如果有别的需要请尽管吩咐。” “总裁?”付玉琴抬头。 “这家中餐厅是席氏旗下的产业,而席小姐是席氏的总裁。”陆文适时地充当解说员。 第三章 席祖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席总裁?”付玉琴更加的吃惊,“号称商业神童的席祖儿?” 她笑得很含蓄地点头,“付小姐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 “是我冒失了。” “怎么会,付小姐肯请我吃饭,是我的荣幸。” 虽然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可是付玉琴却觉得她话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讽刺。 陆文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的笑意划过眸底,她称得上是一只成功的笑面虎。 当席祖儿点的菜肴端上来时,陆文目露嘉许,“看来席小姐极懂养生之道。” “总不能只赚钱不享受,那样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但像席小姐这样会享受的人却不是太多。” “各人喜爱不同,这样清淡的菜色,很多人是不喜欢的。” 看到付玉琴点的生猛海鲜时,陆文笑着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的口味跟你倒是很相似。” “哦?” “我是医生,医生自然也是懂养生的嘛。” 看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付玉琴的脸色一变再变,用力地戳着碟里的鲍鱼。 【第二章】 两份材料静静地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又看了一眼,席祖儿终于伸手按下了通话键。 “许琪,进来。” 很快,许琪就奉召入内。 “老板,请吩咐。” 席祖儿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表情懒懒的,看着秘书,以一种十分和蔼可亲的声音说:“我们好歹也算传媒人士,对吧?” 许琪偷偷打量上司的神情,暗暗绷紧了皮,不太妙哦。 “那本八卦杂志的狗仔队不是据说超厉害的吗?” “是呀,在业界是出了名的无孔不入。”许琪连忙补充说明。 “那收集的资料怎么还不如医院提供的个人档案介绍?” 一见老板那双凤眼危险地半眯,许琪急忙冲过去抓起桌上的两份材料进行对比,两分钟后,她很沮丧地发表感言:“他的资料大概归中情局管吧。” “嗯哼!” “老板,”许琪灵机一动,马上趴到桌上跟上司眼对眼,“这是不是说明他很有来历?” “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才让你去查的。” “老板好厉害。” “真厉害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这种被动的感受真是糟透了。他几乎可以说,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而她却连他的背景、用心都查不出,真是前所未有的郁卒,尤其在自己本身也算半个传媒人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是无限加倍。 “我们找征信社好了。”许琪积极地建议,试图降低老板的郁卒度。 “能找征信社我就不让你去找公司的狗仔队了。” 原来老板不想明着来,难怪只是让她对那个杂志的负责人“随意”地扔了句“许多女人对市立医院的陆医师感兴趣,不妨拿来做文章”。 “老板,他真的骚扰你了?” 望着秘书那一脸兴奋的八婆表情,席祖儿忍不住磨了下牙,“你很开心有人骚扰我吗?” “哪里,哪里,小的只是深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古语,在老板您的身上体现得频率太高,忍不住一时激动而已。” 席祖儿开始翻白眼。她的秘书应该去演戏,一定非常有前途。 “老板,他现在是你的家庭医师哦,要不要换人?”许琪的语气难掩兴奋。 “那岂不是承认我怕了他?” “就是,老板怕谁呀?跟他铆上看最后谁倒霉。”她积极地鼓吹,心头高喊:要有好戏看了。 席祖儿伸手捏住秘书的下巴,笑得一脸的和善,“许琪,我看你最近的状态实在是太兴奋了,要不要到下面的公司去锻炼,锻炼降降温?” “老板,小的罪该万死,不应该有幸灾乐祸的冲动,小的马上出去反省。”完了,惹毛总裁了。 看着秘书火烧屁股般地跳起来冲出去,席祖儿的嘴角忍不住一扬再扬。 然后,当目光落到那份医院送来的资料时,愉悦的心情霎时消失殆尽,手指用力地捏紧了纸张——居然连他的个性爱好饮食习惯都有,除了背景,几乎可以算一份十分详尽的相亲材料了。 很好!他这算公开地挑衅了,能让院长拿这样的资料给她,算他狠! 将资料扔到碎纸机中,看着纸屑滑入垃圾桶,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 米色无袖上衣,一条咖啡色的九分长裤,一副茶色太阳镜卡在头顶,顺势止住了身后的披肩长发掩过轮廓娇好的耳朵,耳垂上一对紫色的宝石耳环,在光线的映衬下会折射出各种光景,看上去漂亮极了。 目光下滑到脚趾,一双细带高跟的咖啡色凉鞋,脚指上涂有一层银色的指甲油,看起来时尚又俏皮。 从上至下打量一遍,陆文不得不承认,席祖儿果然不愧是时尚行业人士,穿衣打扮品味十足,又个性十足。 她正在试戴手链,看样子对一款色泽光亮的黄水晶手链很是中意。 “麻烦帮我结账。” “好的,席小姐。” 她无意地一侧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文,似乎怔了一下,而后礼貌地点头微笑。 而他也落落大方地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席小姐,真巧啊。” “是好巧,想不到陆先生也来逛百货公司。” “周末无事,出来转转罢了。” “是吗?”她笑得轻浅,“那陆先生的习惯跟一般男人还真是不同。” “对呀,喜欢逛街的男人确实不太多。”他完全忽视她若有意还无意的嘲弄,“所以他们也不太会有机会,能在公事之外有幸碰到一向忙碌的席小姐。” 她抿抿唇,收起专柜小姐递回的白金卡,将包好的手链放入挎包,然后打算离开。 “能帮个忙吗?”他手一伸就拽住了她的胳膊。 “什么事?” “帮个忙。”他重复。 “先放手。” “你答应了?” 她哪里有答应?原本想反驳的席祖儿在看到他的目光时,下意识地将话咽回肚内。这男人的眼神告诉她,不答应是休想脱身的,而她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上社交版头条。 “好。” “谢谢。” “要我帮什么忙?”他一收回手,席祖儿就急忙向一旁退开了一步。 “跟我来就好了。” “喂……”这男人很喜欢牵女孩子的手吗? “走啊。”他握紧了她的手,眼中闪过窃笑。 她跟他好像没这么熟稔吧?席祖儿很想翻白眼,更想直接甩开那只过分的大手,但是在收到周围投射来的无数艳羡目光后,她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为好。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精品男装,席祖儿明白地点头,“要我帮你挑衣服?” “对。” “你应该找女朋友一起来才对。” “没有。” 她一愣。 “我没有女朋友。” “像陆先生这样的男人都没有女朋友,那其他男人是不是就该切腹自尽以谢天下?”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是吗?你也认为不公平是吧?所以当我一日女友,好安慰我这个失意帅哥的心吧。” “陆文——”这男人还真是半点都不生分呢,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跟她开起玩笑来了。 “一天而已,席小姐不会这么小气才是。” “不好意思,某些时候我是挺小气的。” “那就只帮忙挑衣服好了。”他也不勉强。 瞥了他一眼,她径自朝衣架走去,开始慢慢地挑选。 “拿去试。” 他伸手险险地接住她劈头盖脸扔过来的几套衣服,有些无奈地摇头,“这么多?” “你先试,我再去挑。” “还挑?”他反而有些诧异,她应该选择速战速决的,而不应该这样兴致勃勃地帮他疯狂采购吧? “一次挑足,免得你在找到女朋友之前无衣可穿,哦?”她笑着回答。 那绝对是典型笑面虎式的表情语气。 “你想得真周到。”他想送个“服”字给她。 “只有把事情做周到,才不至给人纠缠的借口不是吗?”她微笑如故。 口舌真毒! “我去试衣服。” 等他走出试衣间时,就看到一名专柜小姐冲他微笑。 “先生,这是您女朋友帮您挑的,她让您全部试一下。”好帅的男人,能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 看着专柜小姐手上的那些衣服,再望望远处提着一堆衣服向自己疾步而来的另一专柜小姐,陆文突然发现,他这次的借口十分的烂,简直烂到不能再烂,那个女人大概会让他得上试衣厌烦症。 “先生,您女朋友让您把这些也都试一下。” 陆文虚弱地接过衣服,坚强地让自己的笑容不透露出半点苦色,“自讨苦吃”就是说他这种人的吧。 一个小时后,他不得不举手投降,他拒绝再当试衣机器。 “不要再试了,再试我要挂了。”追女孩子真是好辛苦,真不知道怎么有男人可以乐此不疲。 席祖儿好体贴地看着他问:“你确信不要了?” “不要了。”他确定她快把这里的男装专柜搬空了。 “原本还想再帮你买鞋子领带的。”她的表情充满遗憾。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招惹席祖儿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有找死的嫌疑呢? 一边将手上的文件放到老板桌上,许琪一边打量着老板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老板,最近陆先生是不是收手了?” 席祖儿玩弄着手中的笔,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你会这么问代表你知道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一听有门,许琪马上趴到桌上,“因为我听说陆文似乎最近跟嘉华贸易的刘小姐走得很近哦。” “嘉华贸易——”她微微沉吟,“刘玉倩也算是一个精明的女人。” “对哦,跟老板一样是商界女强人。” 席祖儿若有所思地看了秘书一眼。女强人?有点意思了。 第四章 “哇,老板,你已经好久没露出这种笑容了噢,好怀念。”一见老板露出那种透露着慧黠与算计的笑容,许琪马上露出花痴的表情予以捧场。 “别怀念了,那间公司处理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这是股权书和银行支票。” “很好。” “可是老板,”许琪困惑地看着上司,“那间公司经营得很好啊,为什么要卖掉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钱是赚来享受的,不是用来拖垮自己的,我有分红能拿,干什么一定要自己去拼死拼活?”席祖儿一脸的不以为然。 话不是这样讲哦,哪个生意人不想赚得越多越好?可是偏偏她这个老板的心思却总是与众不同,一旦对某件事失去兴趣,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处理掉。 “老板,我很怀疑你几时会处理那间影视公司哦。” “不想玩的时候就处理。” “老板你好过分哦。” “过分?” “是呀,好歹那间公司也养活了不少员工好不好,你这样高兴玩就开,没兴趣了就散,会害到人的了。” 难得的,席祖儿沉默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我似乎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 许琪也默然。是的,说到底,她的老板年纪还太轻,也难怪会有这样不定的心性。 “不过,以后我会考虑。”她做出承诺。 “老板,我好爱你哦。” 席祖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拿起一个文件夹挡在身前,“拜托许琪小姐,你老板我的性向很正常。” “拜托老板,”许琪也一脸的敬谢不敏,“我的性向也很正常。” “那就不要老说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这是我在表达对老板的敬慕之情好不好。” “好了,不玩了,出去工作。” “哦。” 向门口走去的许琪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上司,“老板,我有预感。” “预感?”她扬眉。 “是的,预感。” “什么预感?” “陆文还会回头继续纠缠你哦。” 席祖儿瞪着秘书,“你这不叫预感,应该叫诅咒才对吧?” “啊,我还有份文件没打,我去忙了。”一见变天,许琪赶紧闪人。 盯着关上的办公室门,席祖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还会来?然后脑中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张过分俊朗的脸,以及他常常不经意地流露出那种亲和笑容,心绪莫名地开始烦躁起来。 三分钟后,许琪接到老板的内线电话。 “今年的年假你不用想了。” “老板——”听着话筒内传来“嘟嘟”声,许琪一脸的茫然,老板为什么发脾气? 会遇到他真的很意外,因为这毕竟是场商业酒会,而他只是个医生而已。 “席小姐。” “你好。” “没想到会碰到你。” “临时决定过来的。”她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刘玉倩似乎不是很满意他跟自己接近哦。 “到那边坐一下好了。” 她兴味地扬眉,“你确信不用向刘小姐报告一下吗?”看着刘玉倩从那边快步走来,她有了看戏的心情。 “她很忙,不会介意我跟朋友聊天的。”以为女强人都是一样,试过之后才明白她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她微勾唇角,“我来参加酒会,并不是跟人聊天来的。” “是吗?难道跟商场上的朋友说话不是聊天吗?” “在商言商,这没有什么不对。”她眼中的笑意加深,故意冲刘玉倩眨了下眼,果然见她的脸色一沉。 他终于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自己今晚的女伴,也明白了她嘴角那抹看好戏的笑容所为何来。 “席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了。不过,看起来刘小姐还是一样的年轻漂亮。” “席小姐真会讲话。” “我一向只说真话,尤其是对美女。” 看着席祖儿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陆文突然很想笑。如果她是男人的话,这种语气神态通常意义上就叫做调戏。 “文,你跟席小姐认识啊?”刘玉倩很亲昵地挽住陆文的胳膊笑问。 “我是席小姐的家庭医生。”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不太习惯她这样的亲昵。 看着她刻意做出的占有姿态,席祖儿一笑置之,“我过去跟李总打个招呼,你们慢聊。” “席小姐。” “什么事?”她停下脚步看着他。 “明天记得到医院做检查。” “好的,我知道了。”赶紧闪人吧,再不走,刘大小姐的目光都要在她的身上烧两个洞了,不过她的心情却非常的好。 “文,是不是一个人待着很闷?不如我们早点离开吧。” “刘小姐,还是称呼我陆文好了。”他们的关系没到这种程度吧?而且“文”这个称呼听得他直冒鸡母哥。 刘玉倩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你喜欢席祖儿?” “你多心了。” “那为什么你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转?” 陆文心头一震,佯装无事地收回目光,“她很健谈。” 刘玉倩也向那边望了一眼,“她的交际手腕一直被人称许。” “我到那边坐会儿,你有事先去忙。” “好吧。”看来席祖儿一时半刻是闲不下来的,而她也必须得过去跟王总他们打打关系。 陆文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远远地看着跟人谈笑风生的席祖儿。她是个很容易就成为全场闪光点的人。 当看到刘玉倩出现在席祖儿的身旁时,他的心思不由一转。同样身为商人,刘就明显太过急功近利,身上缺少了席祖儿的那份淡定自若。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微笑起来。如果是席祖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不会是刘玉倩这样的反应。不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份笃定。 她是个面面俱到的人,至少他看她应该跟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打过招呼了,然后见她到餐饮区吃了几口水果拼盘,似乎就有要走的意向。 “要走了吗?” 她转身,“陆先生。”他一直盯着她吗? “一个人来?”虽是问话,语气却很肯定。 “对。” “上次,谢谢你。” “有帮到你就好,举手之劳。” “自然帮到了,我想未来几年我都不必再买衣服了。” 席祖儿莞尔,“这不像一个喜欢逛街的男人会讲的话呢。”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向我抱怨,说买的衣服太多,时间一长来不及穿就落伍了。” “我一向不太讲究这个。” “也对,男人的衣服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还真是不客气。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他的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她一定没发觉她现在的语气表情,就像跟她那个美丽的秘书在一起时一样的调侃而随性。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送你回去好了。” “我有开车来。”她婉转拒绝。 “我没开车啊。”他说得毫不心虚。 席祖儿忍不住提醒他:“你好像是跟刘小姐一起来的吧?”这男人是不是太善忘了? “没关系,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 “这么肯定?” “当然。” 叹了口气,她决定给予忠告:“相信我,陆先生,这种情况没有哪个女人不会介意的。” “我没交过女朋友,不知道。” 席祖儿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屋顶,“先生,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的好不好,而这个算常识。” “要不,你当我女朋友,让我也能有学习的机会好了。” 她瞪着他,而他的表情却十分的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但这却让她更生气,“陆先生,虽然现在的男人很喜欢劈腿,但不代表女人就一定要喜欢劈腿男。” “我没有。” “刘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 “我有这样说过吗?” “不是?”她难得地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是。”他肯定地回答。 “好吧,就算她不是你女朋友,但她喜欢你啊。”她忍不住皱眉,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他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啊? “我也喜欢你,而且也要求你当我女朋友,为什么你不肯答应呢?”他顺理成章地向她提出反问。 …… 席祖儿怎么都没想到,问题最后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顿时后悔不已,她早就该离这男人远远的。 “刘小姐过来了,我先走一步。”最后,她只能落荒而逃。 真是可耻! 从她踏进商场的那一天开始,像上次酒会那样落荒而逃的可耻记录绝对是头一次。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一点威胁性都没有的帅哥而已,却让她有了这种可耻的记录,她到底中了什么邪? 因为这个可耻的记录,让她第二天没有如约地到医院做检查。 恨恨地将手中的笔摔到桌上,席祖儿从转椅中起身,烦躁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当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看到来电显示上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 “喂。” “我是陆文。” “你——”这男人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连她的私人联系号码都弄到了。 “不是说好昨天来检查的吗?” “公司有事。” “那今天有时间过来吗?” “恐怕有困难。” “明天呢?” “陆先生,”她加重语音,“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检查的,毕竟身体是我的,而你显然关心过头了。” 陆文在电话彼端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笑什么?”莫名的,席祖儿的心火开始往上冒。 “你在害怕。” “见鬼。”忍不住低咒出声,因为她确实是在害怕。 “做上亿的生意都不怕的席总裁,何必怕我一个小小的医生呢?” “你自己都知道的事实我想就不必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好吗?” 第五章 明知他看不到,可是席祖儿依然忍不住瞪了手机一眼,口气不是很好地回答:“对不起,我很忙。” “再忙也是要吃饭的,不是吗?”他不以为然地笑。 “话虽不错,不过——”她顿了一下,“那也要看跟谁一起吃对不对?跟某些人一起吃的话,可能会食不下咽也说不定。” 真是超不给面子,好歹他也算是极品帅哥之流的,从来都是女人想着法儿约他一起吃饭,但一遇到席祖儿,位置就完全地倒过来,让他是倍感辛苦。 “上次我们一起用餐的时候,好像你没有食不下咽嘛。” “此一时,彼一时。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变化,更何况是人呢。” “席小姐的口才果然让人佩服。” “好说,陆先生的废话之多也让人叹为观止。”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啊,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他不明白。 “我好像也没有招惹你,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缠上我?”她更不明白。 “你相信缘分吗?” “不要对我讲,我们的相遇是缘。”那会让她想去谋杀上帝。 “我很信缘。” 用力握了下手机,她决定这通无聊的电话可以到此结束了,“再见。” “喂……”听着话筒传来的忙音,陆文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就这样没礼貌地挂断了? 抿了抿唇,他马上按下了重拨键。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这样都行?他无言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席祖儿虽然是名声斐然的商业神童,但是显然她的礼貌课程需要再学习。 “嗨,陆文。” 正准备拨打某人办公室电话的陆文,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吸引过去,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个推门而入的男人。 “宇!”他怎么会来台湾? “怎么样,看到老朋友是不是很兴奋?”任星宇夸张地张开双臂,做出一副随时恭候某人投怀送抱的架势。 陆文哼了一声,将双脚搁到了办公桌上,斜睨着不请自来的人,“无缘无故你这位大明星突然出现在这里,我的感觉不是兴奋,是极度的恐惧。” “我这样的美男子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知道你的酸葡萄心理,不跟你计较。”任星宇将自己用来伪装的鸭舌帽扔到一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来台湾干什么?” “当然不是来看你的。” “晓得你也不可能有良心专程来看我。”陆文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我来接拍一个偶像剧,顺便来看看你这个在室男有没有找到你的春天。”说着,他不由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 “你又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有人居然主动去追女孩子哦。” “无聊。” “换成别的男人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你不一样啊。你陆大少爷这三十年来可是头一次对医学之外的东西感兴趣,我要不来看看就太对不起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了。” 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从任星宇的口中讲出来,陆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看你是专程来恶心我的吧?” “随便你怎么说。来,讲讲你第一次心动的感觉吧。” 看着好友那张永远十八岁、年轻漂亮的脸蛋,陆文不由感慨一声:“这就是风靡万千少女芳心的天皇巨星的真实面目——真三八。” “陆——文——”有人忍不住发狂了。 【第三章】 象征纯洁爱情的火红玫瑰,数目更是让人心动的九百九十九,花瓣上甚至还带着几滴新西兰的露水。 许琪一脸婉惜地看着桌上的两捧鲜花。为什么收花的人要是席祖儿呢?真是暴殄天物啊。 “把昨天我说的文件拿进来。”走出电梯的席祖儿一边向秘书下达指令,一边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老板,你的花。” “照旧。” “这是从新西兰空运来的耶。”扔了太可惜了。 席祖儿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秘书,“那么你认为一个极度讨厌玫瑰的人,有可能把它摆在自己的眼前晃吗?” “没可能。”许琪如实回答。 “你要觉得实在可惜的话,自己拿回家好了。” “我是觉得老板你至少应该看看是谁送来的。” 席祖儿马上听从下属的建议问道:“是谁?” 许琪指着左边的一束说:“这是泰诚江先生的,他追您至少半年了。” “另一束呢?”席祖儿兴味地扬眉,她知道秘书不可能想改行当红娘,那么她叫住自己一定另有原因。 “这就是重点了。”许琪很认真地点头。 “谁?” 许琪拿起花间的小卡片,“上面除了署名‘陈习’之外,什么也没有。” “陈习?” “对,陈习。” 摸着自己的下巴,席祖儿一副深思的表情,“可我不认识这个叫陈习的男人啊?” 一收到上司询问的目光,许琪马上摇头,“我的记忆中也没有陈习这号人物。”只要跟公司有过往来的客户她通通会有印象,而这个陈习,她肯定没有。 “算了,管他是谁,喜欢扮神秘就继续扮好了,你现在把我要的文件拿进来。”说完,她转身走进办公室,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着自己桌上的两束花,许琪忍不住叹了口气。送花给她的老板还不如送个红包,至少红包老板会有兴趣看一眼。 陈习? 她拿起那张小卡片,抬手扔进垃圾筒,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向总裁办室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上司一脸的若有所思。 “您要的文件。” “许琪。”席祖儿迟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冠集团的副总裁好像就叫陈习吧?” “皇冠集团!”许琪一脸的惊骇。 皇冠集团绝对称得上“皇冠”二字,财力之雄厚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它的拥有者更是已经名列“全球富豪榜”前三十名之内。 陈习,现年三十有二,是皇冠集团中最有身价的镶金嵌玉级的钻石单身汉。 先前她们之所以没想到他的来历,是因为席氏跟皇冠集团一直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许琪这样想。 席祖儿皱着眉头没说话。 “没事我就先出去了。”一看上司这个表情,许琪马上做出明智的选择,这个时候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好。” 空旷的总裁办公室内,席氏年轻的总裁小姐目光深沉地望着落地窗的方向,良久之后,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声,翻开桌上的文件工作起来。 “皇冠太子秘密来台,商业神童是其爱人”十六个字的大标题醒目地刊登在报纸的首页,让人想忽略都难。 袅袅的咖啡香气吸入肺内,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起来。 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桌上的报纸,席祖儿的神情十分的平静。 “这是真的吗席小姐?”来帮她续杯的咖啡屋老板好奇地问。 席祖儿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咖啡店的老板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抢先做了回答:“当然不是真的。” 看到带着一脸笑意的陆文,没来由的,席祖儿想叹气。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还是她最近的桃花运真的旺到天人共怒? “陆先生照旧吗?” “照旧。” 咖啡店老板聪明地适时告退,留下足够的空间,让这一对看起来很有发展前景的男女去相处。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他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拿过她手上的报纸,带着几分戏谑地扬眉,“如果是真的,席大总裁为什么把自己的亲密爱人扔在席氏大厦楼下吹风,自己却跑来这里喝咖啡?” 他对她的行踪还真是了解,而这个认知让席祖儿非常的不爽。她眸底划过一抹恶剧作的光芒,笑得很甜地贴近陆文,满意地看到他的神情立时紧绷了起来。 “席小姐……”陆文困难地开口,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太过妩媚诱人了吗?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有什么问题吗?”她恶意地在他耳畔吹了口气。 她简直在考验他成为圣人的底线。深吸一口气,他很严肃地看着她,“如果你再这么挑逗下去,我不承担由此造成的任何后果。” 席祖儿耸耸肩,重新坐直了身子,口气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男人的某些动物天性保持得太让人鄙视了。” 她这样讲话实在太过分了,但更郁闷的是,他竟然无法反驳她,只能恨恨地端起咖啡往嘴里送。 “小心烫……”她只能遗憾地看着某人被烫得直对舌头扇风。 “虽然这上面是假的,但你都没有澄清一下的意愿吗?”末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心底的话,这版头条看着真是极其刺眼呢。 “谣言这种东西,不是澄清就能解释得清的,何必管它。”她不以为然地撇嘴。 “你倒真看得开。” “看不开又如何?好比你无孔不入的出现,我虽然不喜欢却又无能为力一样的道理。” “小姐,不用这样打击你的追求者吧。”他不敢苟同地看着她。 “你确信自己是我的追求者,而不是阴谋策划者?”她玩味地挑眉。 “小姐,接受别人爱你的事实很难吗?” 她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追我的男人很少是有真心的。” “单纯爱你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她认真地看着他,“而是你的追求总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毛骨悚然?第一次听女人用这种词形容男人的追求。是她太特别?还是他接触的女人太少的缘故? 最后,他只能长叹一声:“你真是想太多了。” “但愿只是我想太多吧。”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拿过报纸继续翻看。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陆文马上看向她,“那陈习的追求也让你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吗?” “要是每个追求我的男人都这么恐怖,我可能早就到天堂报到了。”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第六章 听到这个回答,陆文的心开始冒出喜悦的泡泡,这是不是代表,她其实对自己的有不一样感觉? 刚拿起咖啡,她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又放下,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人,“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能对我的行踪这么了解?” “因为我在追求你呀。”他回答得相当理所当然。 “是吗?”她挑眉,“我还以为你是国安局派来监视我的呢。” “你在生气?”他问得很小心。 “你说呢?”回他一个白眼。 “你在生气。”这回他肯定。 席祖儿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报纸,一边说:“你认为女人喜欢这种紧迫盯人式的追求方式吗?” “为什么不喜欢?” “你难道从来没追过女朋友吗?”她很怀疑地看着他。 陆文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真的没追过?”她惊讶地睁大眼。 “真有这么明显吗?”他问。 席祖儿无力地垂头,然后摆摆手,“算了,就当我倒霉,当了你第一个实验的小白鼠。” “小白鼠?”他的脸上滑下黑线。 “不过,”她很郑重地看着他,无比真诚地对他说,“以后再追女孩子,拜托你千万别再采取这种紧迫盯人的方式,这会让被追的人产生强烈的不安。”一想到自己只是个实验品,她就感觉很郁卒。 “不会呀,我在别人身上试过,她们很开心啊。”差点儿害他脱不了身。 “用过?”她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敢情他还真当做实验啊? 看着她瞬间变黑的脸色,他想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现在、马上、立刻,请你在我眼前消失。”她要气疯了,这个男人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吗? “不用这么生气吧?”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你不走,我走。”她抓起自己的外套就走,走了两步回头,“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听到没有?”真是受够了,他也太宝了。 “席祖儿——”陆文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拉住了她。 “放手。”他的手是铁钳呀,怎么都甩不开? “话没有讲清楚之前,我不会放手。”他的神情格外的坚定。 “我们两个没什么可说的。还有,我赶时间,麻烦陆先生放手。” “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笑话,我为什么要跟你闹脾气?你算我什么人?” “那就要看你在心中把我当什么人了。”见她这么生气,陆文反而笑了。能让一向淡定自若的席氏总裁小姐这样情绪失控,他想这绝对会让所有人震惊的。 “真是见鬼。”这男人总是让她失控到想扁人。 咖啡店老板跟店员全部挤在吧台上看着,她们都不知道,原来一向和气的席小姐也有这么“生气勃勃”的一面哦。 “你究竟在气什么?”他是真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也太复杂了。 席祖儿一怔,她在气什么?而后心火倏地冒起,这个世界还有像他这样的呆子,不会追女朋友就找别人去做实验?难怪前段日子跟那些女人牵扯不清……真是愈想愈火大,然后用力朝他的右脚踩下去。 “噢。”陆文吃痛地松手。 挤在吧台上的一群人发出闷笑,虽然看帅哥吃瘪心有不忍,但是这样的俊男美女在自己眼前吵闹,感觉就像在看偶像剧,很爽。 玫瑰,又是玫瑰? 一看到那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火红玫瑰,席祖儿满腔的怒火顿时爆发,用力挥开那束碍眼的花,冷笑道:“这位先生大概送错人了吧?” “你是席祖儿不是吗?如果你是,我就没有送错。” 这男人往人面前一站,周身就透着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一看就是社会精英型的。那种眉宇之间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自信从容,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 一看清他的长相,席祖儿就收敛了自己的怒火,露出歉意的笑容,“真是抱歉,让陈先生见笑了。我刚刚碰到点恼火的事,所以……” “没事,这种情况谁都会碰到。”陈习了解地笑了笑,然后遗憾地看着手中的花束,“不过,这束花显然无法讨席小姐喜欢,还是扔了的好。” “不是了,这花我很喜欢。”强压下替他扔花的冲动,她笑着接过花束。 “虽然不知道是谁惹得你不开心,不过我却很想替那人摆一桌谢罪酒,就不知席小姐是否肯赏脸?” 这男人真是太会说话了,会让人觉得,拒绝这样的帅哥的邀请会是一种罪过。 “那我就替那人谢谢陈先生的好意了。不过我认为,谢罪酒还是由当事人请比较有诚意。” “我也这样认为哦。” “陆文。”她有些头痛地转身,“你还想怎样?” “我只是想赔罪啊。”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看到陆文的出现,陈习一直挂在嘴角的笑迅速消失。 “我……”早知道他会跟到公司来,她一定不说刚才那句话,现在如果矢口否认,那就不能拒绝陈习的邀约;但如果承认,就得答应他。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祸从口出”的真谛,简直是进退两难。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来接你,我先回医院了。” “喂……”哪有这样赖皮的男人啊?她正在考虑怎么拒绝,而他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他已经走了。”陈习走上前一步,同她一起望着某人消失的方向。 “是呀。”这样单纯又难缠的男人,还真是让人头痛啊! “是男朋友?” 她回过神,扬起应酬的笑,“陈先生今天亲自来席氏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明知她在转移话题,陈习也就顺着她。只要她不当面承认有男友,就表示他还有机会。 “也没什么,只是为了亲自送花给你。”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心中暗暗叫苦,他越是这样开门见山地挑明来意,她就越感觉脱身不易。 “没办法,谁让我连续送了三天的花,却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只好亲自上门表示诚意了。”他的笑容染上几丝魅惑的味道。 可惜席祖儿对帅哥的免疫力,近几年已经练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只是回以礼貌的一笑。 “这几天公司的事太多,所以……总之,不好意思了,有时间我一定做东表示我的歉意。” 两个人就在席氏大楼前客气有礼地说着话,彼此都刻意不去提最近报刊杂志出现的有关两人交往的相关报道。 “噗。” “喂,你也差不多点儿。”陆文厌恶地皱紧了眉头。 任星宇困难地理顺了呼吸,把啤酒推得远远的。在跟某人的谈话结束之前,他绝对要跟这种液体饮品保持距离,他还不想死于气管岔气。 “你真的去找别人做实验,而且竟然还敢把这件事情堂而皇之地告诉她?”他这个死党是不是学医把自己脑子给学坏了?这种事情,傻子也知道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对别的女强人的感觉也跟对她的一样而已。” “结果证明不一样?”他败给死党了。 “是呀。” “而且笨到对她如实报告。”他要登报申明不认识陆文这个人。好歹他任天王也是有名的泡妞能手,怎么他的这个死党就这么的不开化? “爱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坦诚相对。”陆文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们算恋人吗?”他毫不留情地直戳某人的痛处。 “至少她不讨厌我。” 下一刻,任星宇便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席氏的总裁小姐脾气有多好,就算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祖宗,都能面带微笑地从头听到尾而不反驳一声,这样的人,你怎么判定她不讨厌你?” “是吗?”听他这样讲,陆文也愉悦地了笑了起来。 “你没事吧?”见他笑了,任星宇反而有些猜不透。 “当然没事。”她果然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她发怒了。 “她会答应跟你共进晚餐?” “不知道。” “那你还去?” “不去又怎么知道结果?自然要去。” 任星宇开始狂笑。 陆文很忍耐地看着他,很隐忍地握紧手中的啤酒罐。 好不容易忍住笑,任星宇半个身子横过茶几,眼神诡异地看着好友,“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有多不幸?” “今晚席总裁与人有约。” “总不会是你吧?”陆文半开玩笑地说。 任星宇一脸的钦佩,“就是我啊。” “你?”他吃惊地张大了嘴。 “对,就是本天王了。”他开心地笑,真是开心。 “你什么时候约的?” 任星宇得意地坐回沙发,惬意地拿起啤酒,笑眯眯的道:“我没有告诉你我接的是哪家公司的剧本吗?” “席氏的。”看宇的那个鬼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这样。 “对呀,就是席氏旗下的那间华采。” “这恐怕才是你接剧本的真正原因吧?”陆文恍然大悟。他就说嘛,一个小小的偶像剧就能把宇这个国际巨星给吸引过来? 任星宇大方地点头承认,“没错,就是为了见她。” 陆文呷了口啤酒,微微勾起唇角,神情带了几丝幸灾乐祸,“你损失了多少片酬才抢到这个剧本的?” 任星宇开始叹气,“为了追她,你到底做了多少功课?”他都开始怀疑文已经比席本人还要了解她自己了。 “足够多。” 看着陆文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情,任星宇只能摇头,“想不到你这种做事追求尽善尽美的烂个性,在追女朋友上反而帮了你最大的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文没说话,只是慢慢地喝着啤酒。 任星宇继续发出叹息声:“她让我见识到了真正厉害的商人手段。” 陆文忍不住笑出声,“总不会是让你义务出演吧?”那真是够狠! 第七章 “我觉得跟义演没差别。”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他有些愤慨地挥了下拳头,“我的经纪人当时差点儿没吐血而亡。” “谁叫她偏偏喜欢对这个下属影视公司亲自管理,你只能自认倒霉。” “说的也是啊。她还真是怪胎一个,资产上亿的企业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扔给别人去玩,但独独对下属的影视和报刊这块喜欢亲力亲为。”任星宇对席祖儿的这个怪癖深深地不以为然。 “或许她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些东西而已。”陆文露出一抹了解的笑。 即使席祖儿已经是个成功的商人,却依旧不能抹煞她芳龄只有二十四岁的事实。这个年龄的女生是有许多憧憬的,而她也有属于她的梦。 “这位席大小姐喜欢的东西一直就比较与众不同。” 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陆文低声笑了起来。是呀,压榨帅哥是她一直比较热衷的事情。 “长得帅真的是天怒人怨的事吗?” 这回陆文就放肆地大笑出声,而任星宇的脸色却无论如何也好看不起来。 桌上的电话突如其来地响起来,让正在喝酒闲聊的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能打听到你老兄家里电话的一定不是一般人。”任星宇语带调侃的说。 陆文笑说:“这倒是实话。” “那还不快去接?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电话,你岂不要抱憾终身?” 横了好友一眼,陆文没好气地说:“什么话从你嘴里往外一说就这么的让人讨厌。”还抱憾终身?真是超级大乌鸦。 可是,显然打电话的人是个急性子。因为,甚至还没等到陆文起身去接,他的手机又紧接着响了起来。 “看来这人是真有急事。” “还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陆文一边笑一边掏出了手机,“喂。” “陆医生,老板扭到脚了,连路都走不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你是谁?”他皱了下眉,这么没头没脑的,他怎么知道是谁扭了脚? “我?”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我是席氏的许琪了,我们老板她……” “我马上来。”顾不上听她更多的话,他直接挂机,准备出门。 “喂喂……”任星宇傻眼地看着某人火烧屁股似的出门而去,讷讷地继续说,“今天都吃了急性药吗?”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半靠在沙发上看文件的席祖儿,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这让陆文的心放了下来。 “看你这么喘,还是先喝杯水好了。”她从文件中抬起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跟进来的秘书说:“给陆先生拿杯水进来。” “好的,老板。”许琪转身巧妙地掩饰住自己脸上泛滥的笑意。 “脚真的走不了路?”他不理会她的揶揄,径自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 席祖儿反而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收回脚,却因疼痛而皱紧了眉头。 他伸手轻轻一碰她的脚踝,就听到抽气声,“很痛?” “嗯。” “骨头错位了。”再轻轻按压几下,他得出结论。 “啊!” 他抬头就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惧怕,心中暗暗窃笑,这个时候的她跟实际年龄就能重叠到一起了。 “矫正虽然会痛,但却是短痛,如果不矫正的话,你可是连路都不能走。” “这我当然知道。”他居然用那种对小孩子说话的口吻跟她讲话,真是看扁人。 “那我就帮你正骨,痛的话就叫出来好了。” 他这么一说,她就绝对不会叫出来让他看笑话。 就算她不想让他看笑话,他也犯不着下这样的狠手吧?席祖儿悻悻地瞪着专心帮她正骨的男人,额头因疼痛沁出一层冷汗。 “好了。”他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却因她眼中闪动的水光而心头一揪,于是语气不自觉地放柔:“这几天脚不要沾水,也不要多走动,忍耐几天就没事了。” “不能洗脚?”她忍不住确认一遍。 “不能。” “不是吧?” 看她一脸厌恶的表情,陆文笑了出来,“没什么关系的,没人会要席总裁脱鞋才肯谈生意的吧?” “自己会受不了。”她瞪着自己的右脚,眉头开始打结。 “这样好了,”他一脸的商量,“这几天我每天到家里帮你做按摩,保证你能早日康复。” “不要。”她直觉地拒绝。 他也不强求,只是站起身,“洗手间在哪里?” “里面。”她下意识地指向自己的休息室。 “我先去洗下手。” “哦。”看他进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席祖儿懊恼地捶了捶头,应该让他用外面的洗手间。 “老板,陆医生人呢?”端着茶进来的许琪左顾右盼的找人。 席祖儿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到北极去拿雪化水了呢。”居然这么久才进来。 许琪神色自如地道:“茶水间没有茶叶了,所以我到楼下国际部借了点。” “也顺便散播了一下最新八卦是吧?” 许琪马上狗腿地跟进,“知我者老板也。” “行了,这个文件可以交给企划部去执行了。”说着,她站起身,准备走回办公桌。 “天呐,痛死我了。”才走一步,她就痛得弯下了腰,“他是蒙古大夫啊,怎么比刚才还痛?” “哦,我忘了告诉你,刚正完骨的时候会更痛。”一出洗手间就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陆文显得相当的心平气和。 席祖儿气愤地瞪着他,“你不早说。”害她痛得半死。 “忘了。” “老板,呆会儿下班我送你回去好了。” 席祖儿点头,“好啊,还有打电话告诉任先生,今晚的饭局取消,改日再说。” “只能这样了。”看老板走路都这样痛苦,去赴饭局确实太勉强了。 陆文在心中暗笑,这下看宇还怎么襥。 【第四章】 一步一停,一步一皱眉,到电梯这段不足十米的距离,在席祖儿今天看来,竟然比万里长城还要长。 “真是看不下去了。”陆文在后面摇头叹气。 “我也看不下去了。”许琪也跟着摇头。 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 “喂,许琪,你突然放手我会摔倒的。”突然失了依靠,席祖儿不满地叫出来。 “还是我来帮你吧。” “啊……”突然被人打横抱起而失了重心的席祖儿本能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老板,我看还是让陆医生送你回去好了,我先走了,拜拜。”说完,许琪不给她任何挽留的机会,快速闪人。 “许琪——”席祖儿咬牙瞪着关上的电梯门,然后喃喃地把话说完,“有种你就不要再在公司出现。”居然这样出卖自己的衣食父母,真是好过分! “我们也走吧。”他抱着她走向总裁的专属电梯。 席祖儿皱眉看着他,“我们这个样子不大好看,你还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这样亲昵的接近,让她的心跳都有些失去平稳。 陆文不以为然地挑眉,“我不认为你的脚真的可以让你这样任性。”光看她刚才走路的情形他就明白,她是相当、十分的怕痛。 “至少不会比现在尴尬。”她得祈祷从公司到家的这段路上不会有意外发生,否则社交版一定会出现她的大名。 听到她的咕哝,陆文笑道:“小姐,现在是我在出力气,你这样抱怨有些失立场哦。” 席祖儿自我调侃地回了一句:“那倒也是,要是让我抱你肯定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有道理。”陆文毫无异议地点头附和。 “还是放我下来吧。”席祖儿不死心地继续说项。 “到停车场就放你下来。” 他看起来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坚持的意思,可是,她却百分百肯定,他没有放她下来的打算,真是……很想骂人。 “那你送我到家门口就好了。”她是绝对不会给他登堂入室的机会的。 “好啊。” 看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她反而有些迟疑了。 “当”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 “现在我们去你停车的地方。” “好……”她的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扑面而来的镁光灯给闪得伸手遮眼,“怎么回事?” 陆文老道地将席祖儿护住,表情冷淡地看着那群举着相机拍个不停的人,“不好意思,席小姐脚受伤了,麻烦你们让一让。”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席小姐,您这样跟别的男人当众搂抱,不怕陈习先生会生气吗?” 陆文的脸色为之一沉。 “这个问题我今天回答你们,”席祖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在确定收到所有人的注意之后,继续说,“我跟陈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这位先生是我的家庭主治医生,现在我的脚受伤了,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席小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麻烦让让路。” “你们难道没有别的关系吗?”有人不死心。 席祖儿笑了,兴味地看着那个人,“就算我说没有,难道你就真会按我的回答如实见报吗?” 陆文看着她也笑了,“这算不算是一个传媒人士的真实心声?”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她的回答模棱两可。 “你这样是给我面子呢还是驳我面子呢?”他挑眉望着她。 席祖儿看了眼围着他们的记者,无奈地吁了口气,“你要再这样追问下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陆文笑了起来,抬头看向围着他们的人,“你们要是再不让开,惹恼了席小姐,恐怕就只能接到她的律师函了。” 这个男人即使威胁人家也这样撇清关系,会不会有点过分?席祖儿很不爽地微眯了眼。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向后散开,无论谁接到席大总裁的律师函都不是件开玩笑的事,即使非常具报道性,也会让他们就此尘埃落定再难翻身。 第八章 “看来律师函确实不讨人喜欢。”他有些感慨。 “这样看来,我的男友岂不是应该找个律师?”席祖儿笑了起来。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笑脸,“你是在建议我现在去考律师吗?” 席祖儿抿了抿唇,无言地扫了眼仍旧没有离去的记者们,迅速地捕捉到了他们脸上、眼底闪过的兴奋之情。 “你再不送我回家,我可以肯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什么事?”陆文好像突然之间变得迟钝了起来。 “我想我的家庭医生是应该要考虑新的人选了。”席祖儿说话的语气很云淡风轻,就连表情都太过悠闲,完全不像是在威胁人。 但是陆文却深刻地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感,只好故作轻松地耸肩而笑,“我保证你的脚在最短时间内恢复。” 席祖儿没有理他,只是朝那群依旧留恋不去的记者看去,唇畔的笑颇意味深长,“要我摆几个poss让你们拍吗?” 看着那群人瞬间作鸟兽散,陆文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笑面虎的威力远非常人可比啊。 两人一上车,她就伸手掏向衣袋,然后神情一愣,再继续掏过裤袋,她终于认识到一件事——她的手机放办公室了。 “陆文,电话借我。”她相当理所当然地转向充当司机的某人。 “哦。”他非常合作地递过手机。 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在对方接通的瞬间,席祖儿毫不客气地发出质问:“出卖自己的老板有奖吗?” “哪有啊?” “那么我请问许琪小姐,那些记者怎么可能那么巧地出现在我搭乘的电梯门口等抓拍?” “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你是各大记者争相报道的热点人物,他们可是整天在公司附近转悠的啊。” “是吗?他们居然已经可以神通广大到对我下楼的时间也拿捏得刚刚好?” 陆文忍不住分神瞄了一眼,她好像真的有些光火了。 许琪在彼端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透着几许兴奋地响起:“况且,老板你不是有讲过,娱乐民众是我们身为传媒人士应尽的义务不是吗?那偶尔牺牲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很好!席祖儿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事实证明,她的培养手段是相当成功的,这个当初甚至可以说有些羞怯内向的许大秘书小姐,现在已经开始升华到连她都只能仰望的分了。 憋住,一定要憋住。陆文在旁边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种情况他要敢破功失笑,下场绝非一个“惨”字就可以形容的。 “从明天开始,”她一个字一个字极其缓慢地从牙齿缝里往外蹦,“我会让各分公司陆续交一些企划案上来,请你开始持续加班,ok?” “老板,不要啊……”某人开始惨叫,魔鬼训练又要再次上演?太恐怖了,不要啊。 “受不了,我不介意你递辞呈哦。”她表现得非常民主。 “老板……”要是舍得,早在当年开始魔鬼训练的时候她就闪人了啊。 “那就这样好了,我会在家好好养病,希望我重新上班的时候你一切搞定。”她愉快地收线挂机。 “你整她的吧?”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这叫周瑜打黄盖。” “看得出来。”她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老板员工,甚至可以不客气地说,她们是很铁的姐妹淘。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席祖儿无奈地望天。 桃花运,桃花运其实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她是商人,商人啊,怎么最近社交版、娱乐版头条频频出现她的名字? 皇冠财团陈习,国际影星任天王,再加上一个关系暧昧不清的家庭医师——三个男人把她最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用力将几份晚报揉成一团,直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内,然后将自己狠狠地甩进软椅中。 书房很安静,可她的心却无法像安静的书房一样平静下来。 顺手从书橱内取下一本书,烦躁地翻开书页准备靠读书让心情平复下来。 书的内页静静地躺着一张相片,照片上是一个漂亮到极点的男人。如果一个男人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话,你已经无法想象他秀美到了何等程度。 席祖儿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就那么默默地望着照片上的男人,眼神流露出复杂的情愫。 良久之后,她从书页中抽出相片,犹豫了一下,然后投入了碎纸机内。伴随着纸张碎裂声的是她的一声幽叹。 四年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帅哥、美男,现在对她已经不再具有任何的诱惑力。 用力合上书页,她向后靠在椅中,慢慢闭上了眼。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父亲病逝,她被迫提前长大,四年前那场被人设计、操控的恋情让她彻底蜕变。 五分钟后,她重新睁开眼睛,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按键——手指停在最后一个数字键上久久没有按下。 她蹙着眉头瞪着话筒,听着话筒中传来“嘟嘟”声响,最后用力地将话筒放回去,对自己说:“算了,如果换人,岂不是说我真的怕他?” 而后,她有些烦恼地皱了皱眉头,“这男人还真是很麻烦呢。” 整理了一下心情,她抽出文件准备办公。 文件的标题她甚至都没看清,电话就响了起来,这让席祖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今天真的不适合在家里办公吧? “席祖儿。” “我,陆文。”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直接挂断。 “不许挂电话。”猜透她心思的陆文直接阻止她接下来最有可能的举动。 “你有什么事?”她沉住气,用最平静的语气同他讲话。 “我手机掉在你那里了,我现在过去取。”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先生,我得提醒你,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你确信还要赶过来?” “谢谢你替我的安全担心,不要紧的。” 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这男人—— “可是,我要休息了。” “那……”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等一下如果有电话打过来,你帮我接下好了。” “很重要的电话吗?”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也不是很重要,但是却非接不可。” 这算不重要吗? “你还是过来拿吧。” “还是算了,时间确实很晚了。”他完全是一副为她着想的语气。 席祖儿很想磨牙,这男人显然以撩拨她的怒火为兴趣,让她发火真的很好玩吗? “我手上还有工作没完成,暂时还不会睡觉,你可以过来拿。”话一说完,她猛地想到一件事,急忙追问了句,“那人不会打你的座机吗?” “座机坏了,电话局明天才会派人来修。” “那你现在用谁的电话?”她危险地眯起了眼。 “朋友的。不过,他马上就要走了。” “真的不过来拿?”她最后确认一遍。 “不了。”他很肯定地回答。 “拜拜。”她不喜欢跟他说再见,因为那表示他们还会再见面。 “拜拜。” 午夜一点,一阵轻曼的古典钢琴曲突然在空旷的公寓内响起,让正在书房熬夜处理文件的席祖儿吓了好大一跳。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冲到客厅,从沙发上找到了陆文遗落的那部手机。 手机刚刚接通,她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人当头一顿数落。 “臭小子,接妈妈电话这么不痛快,睡死了吗? “上次帮你找的刘小姐怎么样啊?人又漂亮又能干,听说你们相处好像蛮不错的。 “不过,怎么最近听说你又跟席氏的总裁缠上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快点给我说清楚。” …… 席祖儿在电话这头听得脸上直冒黑线,心底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搭腔。 “伯母。”最终,她决定搭腔。 “嗄……”彼端的人猛地怔住。 “陆医生的手机落在了我这里,好像他家里的座机也恰好坏掉了,所以我冒昧地接了这个电话,真是很抱歉。” “小姐贵姓?” “席。” “你该不会就是席氏的那位总裁小姐吧?” 一听陆母的声音转为兴奋,席祖儿不由暗暗叫苦。 “是的,如果伯母有什么急事要找陆医生的话,我可以帮您转达。”就这一会儿听来的信息,她可以肯定陆母根本就没什么要紧事。 “没事没事,只是吵到你真不好意思。” “不要紧,我原本也还没睡。” “啊,女孩子美容觉很重要的,一定要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 “谢谢伯母关心,我会注意的。”直接拔电池会不会太失礼?席祖儿眼珠转了又转,很是迟疑。 “咦?你刚才好像一直叫阿文陆医生哦。”陆母终于发现了异样。 “是呀,他是我的家庭主治医生。”她解释。 “家庭主治医生?”陆母的声音透露出她内心的困惑。 “是的,陆医生的医术在业界是有口皆碑的,能请到他做我的家庭医生是我的荣幸。” “叫陆医生太见外了,以后你直接叫他阿文就好了。” 席祖儿无力地抚额,她终于明白陆文继承了他母亲哪些特质了。 “伯母,您真的没有要紧的事需要我转达吗?” “原本是想问阿文的,不过既然你接到电话了,我就直接问你好了。” 听她这么说,席祖儿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阿文是真的在追求你,还是这只是传媒的误导?” 她应该直接说是传媒误导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讲出来,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他在追求我,而我还在考虑。” 她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啊,席祖儿懊恼地捶着自己的额头,无声地呻 吟着。 电话彼端突然响起陆母的欢呼声:“老公,你儿子终于追女朋友了啊……” 彼端的愉悦气氛丝毫也无法感染到这头无比郁卒的席总裁。 真是见鬼! 还是只大头鬼! 第九章 席祖儿皱着眉头扶墙站起身子,忍不住发出一声诅咒。她最近实在应该去庙里拜拜才对,也不至于几天之内连续扭到脚,还是同一只脚。 “小姐,需要帮忙吗?”在公寓内巡视的保安走了过来。 “谢谢,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保安很怀疑地看着她。 “丁”的一声,电梯门正好在这时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跳出来。 “又扭到了?你太不小心了。” “陆先生,原来是你女朋友啊。”年轻保安一脸的恍然大悟。 席祖儿马上瞪大了眼。 “很靓吧?” “很靓。” 听着他跟保安的对话,席祖儿的脸上闪过黑线。 “还是我抱你上去吧。”他征求她的意见。 她瞪着他,“电话根本就没坏。” 他脸上闪过心虚,无措地伸手搔了搔头,“这个……” “要不是我有打就真的被你骗了。”原本她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想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说清楚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结果却让她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所以你就怒气冲冲地开车过来了?”他做了结语。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实在太过冲动了,她已经很久不曾如此生气过了,久到她忘记如何控制自己的怒气。 见她似乎有些懊恼的样子,陆文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再上扬。能让以冷静睿智闻名的席总裁这样情绪波动异常,绝对是件值得让他雀跃的事,这表示她那颗冰冻的心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 “不会又是骨头错位吧?”他心疼地看着她沁出冷汗的额头。 “闭上你的乌鸦嘴。”她好想揍他,因为真的很可能被他不幸言中——再次骨头错位,脚一挨地就是钻心般的疼痛。 “陆先生你还是赶紧抱她上去检查一下吧。”保安在一旁好心地建议。 “我这就抱她上去。”他征询地看向她。 席祖儿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却只能无奈地点头,实在是太痛了。 电梯缓缓地上升,陆文悄悄打量着怀中的人。 随性披散的长发,米白t恤衫,下摆掖在紧身的牛仔裤中,更显得她的身材高挑性感。这样休闲的穿着洋溢着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气息,也让他的一颗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到了,还不出去?”她转过头瞪他,却因接触到他有些火辣的目光而无措地重新别过脸去。 一抹了然划过他的眸底,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抱着她慢吞吞地走出了电梯,在自己的门前停下。 “钥匙在我衣兜里,你来开门。” 她伸手从他的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 客厅的灯光显得有些幽暗,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明宽敞的客厅却突然之间让她觉得很狭小,甚至感觉有些窒息。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沙发上,熟练地帮她正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在她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中,终于听到他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 “好了。” “时间很晚了,我还是不打扰了。” 他看着她,手下小心地帮她按摩着,语气显得很随意:“你天母的寓所好像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吧。” “怎样?” “不怎样,”他笑,“你现在这样行动不便,回去会很辛苦的。” 她虽然很想反驳他,可是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那送我回大宅好了。” “你确定?”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泄气地叹了一声,“算了,还是不要回大宅了。”离公司太远,好多事情不能及时处理的。 “就留在这里吧,我也方便照顾你。” “这不太好。”被人知道的话,绝对无法解释得清。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好,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而病人就得听医生的话,身体才会健康,不是吗?” 席祖儿也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家庭医生,而我算是你的老板,那么你作为员工也应该听老板的话不是吗?” 陆文无语地看着她。 “还是送我回去吧。”她做了决定。 “再帮你按摩一下,这样你会比较舒服。” 看着他专心地帮自己按摩脚踝,席祖儿心头划过一股暖流。这些年她太习惯被人依赖,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这样被人疼惜的温馨——想到这里,她的脑中蓦地拉响警铃,一张漂亮的男人脸闪过眼前。 眼神闪了几闪,她强压下想抽回脚的冲动,只是目光不再停留在他的身上,转而打量起客厅的装饰。 整个客厅除了一组休闲款式的组合沙发,就只有靠墙的一组朱红酒柜,除了在原木地板中央铺了一块纯白的波斯地毯,再没有别的摆设。 他是个喜欢简单干净的男人,换成她,就绝对不敢铺一张纯白的地毯到脚下。 “噢……”脚底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失声痛呼,“陆文你干什么?” “一时失手。”他的表情十足无辜。 她要相信他就白在商场打滚这么些年。 “我该回去了。”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四点的方向,再不走天就亮了。 “医生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送你回去。” 她忍不住挑眉瞪他。 陆文神色自如地看着她,“不如,等天亮了,我打电话通知许小姐,然后再把你送回去如何?” “那你不如直接打电话到报社。”结果都是弄得人尽皆知。 他忍不住笑出声,“许小姐会这么多事吗?” 席祖儿抿了抿唇,难得地自我反省了一下,当初她真不应该鼓励许琪负责那本八卦周刊的。 “哇,好痛!”本来想自己离开的席祖儿脚一沾地就发出痛呼,重新跌回沙发上,“怎么会这么痛啊?”他到底是不是存心的啊,哪有按摩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现在你知道不听医生话的后果了吧?” 无论席祖儿怎么看,都只能看到某人幸灾乐祸的迹象,却绝不会有医生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操。 “但你显然还不知道员工得罪老板的下场。”她表情惬意中又带着一丝丝的恶意。 “什么下场?”他很有求知欲地问。 “我应该有权换家庭医生的吧?”她靠近他,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陆文不以为忤地笑了笑,主动贴过去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减到最少。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欠考虑啊?” 他这要不算威胁她把头摘下来当球踢,更可气的是,她居然会因为两人过分的接近而有些胆怯。 “所以,早点睡吧。”他笑着弯腰抱起她走向客房。 【第五章】 棉棒沾着碘酒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那一道自颊畔延伸到嘴唇上的细长伤痕。 “下手这么狠,差一点儿就要破相了。”许琪忍不住在一旁咬牙。 “不是差一点,是已经破相了。”陆文一边上药一边说,眼底闪过一抹恼怒。 好不容易等他上完药,席祖儿终于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一点擦伤,没关系的。” “谁说的?”许琪不满地尖叫,“她发狠的劲儿简直像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手上钻戒大了不起啊,不知道老板你的脸皮也是很昂贵的吗?” 席祖儿是在场三人中最不以为然的人,虽然她才是当事人,本来想露个笑容安抚一下爱将的不满情绪,结果扯到伤口害她痛得笑不出,“好了,这种疯狂的粉丝以前也听过,现在不过是亲身体验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老板,你还真看得开。”许琪无力地叹息。 席祖儿自嘲地掀掀嘴角,忍不住又龇牙咧嘴一番,最后只能尽量说话时嘴角弧度不扯太大,“不过,伤到嘴巴真的蛮惨的,连说话都要再三小心。” “是呀,”许琪诡异的目光在她跟陆文的身上瞄了瞄,“而且,很容易让人产生邪恶的遐想。” “邪恶的遐想?”席祖儿开始磨牙,用目光警告某人识趣的闭嘴。 只可惜某人选择视而不见,一脸天真无邪地继续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老板你跟男友不知节制亲热过火,从而落下明显证据。” “许琪——你死定了——”席祖儿顺手抓起盛棉棒的铁盒子砸过去。 而早有准备的许琪在东西砸过来之前就快速地冲出房间,并且顺手带上门,让门板去承受上司的“凶器”。 “真是极其邪恶的遐想,她怎么不去当编剧?太浪费人才了。”一边捂着伤口,席祖儿一边悻悻地嘀咕着。 陆文低头掩饰自己满溢笑意的表情,“这几天吃饭口味清淡一点,我会每天过去帮你擦些特制药膏,不会留下疤痕的。” “药膏给我就好,不需要你每天辛苦地跑来跑去。”饶了她吧,一想到因脚伤被他强制留在寓所的那几日情景,她就忍不住心惊肉跳。这男人根本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接近的机会。 “不麻烦,反正我下班之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我很忙,所以药膏带在身上最方便。”上帝,难道最近她真的霉星当头吗?一个麻烦接一个麻烦地撞上来,让她疲于应付。 “你怕我?”他扬眉。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怕你?”她强自镇定地笑着反问。 他贴近她,她下意识地后靠。 “你想否认这些天是在躲我吗?” 背抵到沙发,退无可退,席祖儿索性挺直腰身不再退缩,非但不再闪躲,反而主动地贴上去。 “陆先生,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跟你一样闲?” 他好看的眉微弯,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事实上我觉得一样。” “是吗?” “堂堂一个跨国集团的老总能有闲暇泡片场,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她叹气:“事实证明,泡片场的代价是惨痛的。”怎么会碰到伊川幸美呢?而她居然是任星宇的疯狂粉丝!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老天看她这几年过得太幸福而故意的恶整? “那倒也是,色字头上的这把刀往往出血很多。”他煞有介事地说。 第十章 席祖儿的脸当场就黑了一半有余,这男人太恶劣了啊。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她是贪图任星宇的男色才泡片场! 用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她抬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你也算是个帅哥哟。” 他的心陡地一颤,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引人垂涎。 “说实话,就凭你这张脸当医生还真是蛮浪费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去夜店当牛郎呢?”她对着他的脸又掐又拍的,完全一副菜市场里称斤论两买卖的样子。 “如果你肯去捧场的话,当一夜也无妨啊。” 她顿时被他的话噎住了,原是想调侃他的,没想到反被他调侃了,真是…… “去死。”话一出唇,手也配合地向前一推。 毫无防备的陆文顿时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老板——”推门而入的许琪睁大了眼望着狼狈摔在地上的人,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 “有事吗?”席祖儿神色自若地看着下属,一点点儿心虚和不好意思都找不到。 要是找得到的话,许琪才会觉得奇怪呢,所以她偷偷在心里替某人默哀一下,就径自向上司汇报工作。 “还有半个小时季度会议就开始了,现在要回公司吗?” “好。” “可现在伊川小姐在外面,说一定要见你。”许琪有些迟疑,一边说一边打量上司的表情。 “要见我?”她兴味地扬眉。 “不太像要道歉的样子。”许琪补充。 “她要会道歉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至此,许琪明白了一件事,老板跟那个娇蛮跋扈的伊川小姐根本就是旧相识。 “让开,不许拦着我。” “砰”的一声,两扇门被人用力从外推开,一阵香风扑入屋内,是“诱惑春天”的味道,通常喷这种香水的女性都性感火辣。 “伊川小姐。”席祖儿落落大地的起身相迎,神情自然到一丝一毫都看不出伊川幸美就是不久前打了她一记耳光的人。 对于她这种老练的处事作风,陆文除了钦佩之外,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伊川幸美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不是件好事,只会让席祖儿刚刚松动的心房再次被层层地掩藏起来。 “席总裁。”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一个冷静自持中透出一股子孤清疏离,一个张扬自傲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敌意。 原本也算中上美女的席祖儿跟伊川幸美站到一起,便只能算尚称清秀了。 “请坐,”席祖儿风度极好地礼让,“许琪,送杯柠檬奶茶进来。” “好的,老板。” 伊川幸美泰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的口味。” 席祖儿笑得含蓄,“有些事可以不知道,但有些事却一定不能不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伊川幸美扬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脸上的伤,“要我说声‘对不起’吗?” 席祖儿神色自如地端起自己的咖啡轻呷了一口,而后微笑,“我以为伊川小姐的字典里是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的。” 陆文沉默地望着她,此时此刻的席祖儿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听她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隐含讽刺的话,他却只为她感到心疼,为了保护自己,她过早地成长。 “你——” “如何?”她依旧微笑着。 “你果然是比四年前城府更深了。” “谢谢夸奖。” 厚厚的剧本拿在手上摆弄着,席祖儿脸上的神情颇耐人寻味。 “老板,要怎么做,您吩咐。”许琪十分狗腿地趴到办公桌上。 若无其事地瞟了眼秘书,席祖儿也趴到桌上,“如果我是男人,你现在的豆腐就让我吃光了。” “哇!”顺着上司的目光,许琪看到自己春光泄露的胸部,急忙跳起来,整理衣服,“老板,你好色。” “切,你有的我也有,色你干吗?” “那倒也是。老板,不要转移话题,究竟是什么办法?” “我发现剧本很有趣哦。”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 “是改剧本吧?”许琪冲天翻白眼。 “偶尔改改剧本有益身心健康。” “结果吃苦头的就会变成帅帅的男主角。” “我是在为他们赚人气啊,帅气的男人受折磨,女性观众会心疼他们啊。”席祖儿一脸的理直气壮。 许琪只能替帅哥们默哀,她家老板好像对越帅的男人越是没好感。 “下午几点的飞机?” “三点,”她迟疑了一下,“老板,你真的要到日本去啊?” 席祖儿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去视察一下分公司没什么不对吧?” “你明明就是去躲清静的。”许琪小声地嘀咕。 “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我天天看着玫瑰花闻着玫瑰香。许小姐,”她一脸沉痛地看着秘书,以更沉痛的语气说,“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还是非常多的,英年早逝对我而言太残酷了。” 许琪“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亏得老板能用沉痛的语气说出这样搞笑的话来。 “可是,这么些年你从来不到日本去的。”她隐隐觉得这跟伊川幸美有关系,因为伊川幸美的身份是日本大财团伊川家的二小姐。 席祖儿将椅子转向了落地窗,望着远方的双眼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轻轻地恍似自语般地低喃:“一个味道品评得太久,人就麻木了。”她曾经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勇气再踏上那个伤心的地方,不过现在,她觉得面对过去似乎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 许琪马上收拾文件向外走去,老板开始感伤的时候一定要闪人。 不过,不到一分钟,她又探头进了办公室,声音压得很低,但又保证里面的人一定听得见。 “老板,陈习先生又送花来了。” “扔掉。” “不好扔。”她迅速准备好随时逃命。 “一束花有什么不好扔的?”席祖儿转过椅子,挑眉瞪过去。 “不是一束,是一车,”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补充,“是满满一卡车哦。” “很好。” “很好?”老板是不是被刺激过度了? “那就从一楼开始派送鲜花,见者有份,ok?” 许琪努力克制上涌的笑意,点头,“ok。” 不到三分钟,她再次探头进来。 “老板。”这次更加的小心翼翼。 “哦?”席祖儿好心情地托着下巴望着她。 “片场打电话来,说任大牌的脸被女演员手上的钻戒划伤了。” “伊川小姐在吗?” “在,差点儿没扑上去撕了那位可怜的女主角。” “要让她成功,我岂不是太没能力了?” 一看上司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许琪就明白这一切正是老板想看的戏码。 “可是任大牌受伤了。”她得善尽员工的职责,提醒老板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小小的划伤而已,毁容都能整回原样,一点小伤不碍事。” 那倒是,至少是不碍老板的事。等等,许琪想到一件事,“可是拍摄计划要延期的,而任大牌的档期……”问题严重。 “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不拍。” 真是好……干脆啊! “老板,这部片子我们投了资的啊。”光投资没收益,亏本买卖啊。 “有什么要紧?反正片酬我压得跟非洲劳工一样。” 许琪黑线,“但工作人员的薪金……” “平时没戏拍我一样开的啊。” 算了,老板的玩性又上来了。 真的爱他,约会亲热时一定记得不要戴戒指——会误伤。 为了我们的偶像,坚决远离颖宇珠宝,尤其是钻戒。 近来,这样的认知在宇迷间得到广泛的流传,并以闪电般的速度席卷全球女性。 他很想不笑,但是他发现实在太勉强自己了,所以他正在放声大笑。 看着死党猖狂的笑法,任星宇的表情有点郁闷,更多的是无奈。 “原来我的人气还可以这样用。”真令他大开眼界。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事。”陆文边笑边发表感想。 任星宇耸肩,“我只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盯着死党,表情慢慢变得同情起来,“文,选上席祖儿,你有找死的嫌疑。” 没想到陆文用力地点头,“我比你发现得要早。” “可你依然没打算放弃。” 陆文的神色一敛,“我放弃过。”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陆文起身走到吧台边倒了杯红酒,慢慢啜饮着。 “其实我答应去见嘉华的刘玉倩就是因为想另找目标。” 任星宇睁大眼,说不出话来。 陆文自嘲地笑了一下,“结果我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不是因为当初跟他们约定的时限就要到了,而是因为我动心了。” “我就说嘛,就算你为了找替死鬼,这样拼命也太有违你一贯的原则。况且只要你陆大少招招手,爱慕你的女强人还不得成千上万地涌上来啊。”任星宇有了调侃他的心情。 陆文开始苦笑,“她从一开始就怀疑我别有居心,直到现在也没放松警惕。”好歹他也算钻石级的单身汉好不好,真是不给帅哥面子到了极点。 任星宇表示赞赏地竖起大拇指,“她是号人物。” “她如果不厉害,如何在诡谲多变的商场中脱颖而出?” “人家跟你一样智商超过一百八的好不好,不过你专功医学,她致力于商场而已。要不,怎么能够把席氏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转着手中的酒杯,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杯内的红酒,“颖宇是伊川家族名下的是不是?” 任星宇也去替自己倒了杯酒,边喝边回答他:“当然,你真以为席总裁是上帝吗?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送过去让人爽?” 他笑,“而且最近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对伊川幸美这种病态的追星法做了报道,让她的形象一落千丈。” “我要有席总裁这样的头脑,可能早就摆脱她了呢。” “有人爱不是很幸福吗?” 第十一章 任星宇瞪眼,难以相信某人选择此时此刻对他进行落井下石的小人报复,“没人爱就幸福了吗?” “至少我没到处留情。”陆文不以为然地挑眉,露出一抹恶意的笑,“现在知道做大众情人辛苦了吧?” 磨了磨牙,任星宇硬是咽下那口怨气,而后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地跷起二郎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不过,好像席祖儿自打四年前在日本抢了伊川家族的一单生意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日本。” “你想说什么?”他很不友善地瞪着好友。 任星宇笑得很无害,“不想说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媒体一向就是把双刃剑,有好的一面,自然就会有它不太好的一面。” 陆文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你是说四年前发生过的事也许会再被揭出来?” “或许吧。” 陆文沉默了下去。 “也许不要紧,她既然敢动用这个办法,自然也就想到应对之策。”任星宇安慰他。 “但愿吧。”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受伤,如果不是伤得很重,她怎么会四年不登日本国土? 用力将报纸甩到一边,她的脸色很阴沉。 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没有什么东西是藏得住的,她得佩服一下那些传媒人士的挖掘能力。 真是可笑,她只是随便在剧本上改了一段,结果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世上的事果然是让人永远充满惊奇。 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富士山顶,她不禁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好讽刺!真是好讽刺! 未卜先知? 哈! 没有想到一时的心血来潮,却让一些媒体由此反驳对手,说她的日本之行,足以驳斥某些人捕风捉影的杜撰之言——日本不是席祖儿埋藏初恋的地方。 如果她晚几天离开的话,估计这次的日本之行就会完全是另一种说法了。 这算误打误撞,老天帮忙,否则还真是让人头大。 任星宇这个国际巨星的魅力果然不能小觑,挨一巴掌的效力不啻于总统遇刺的效果,连那款钻戒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喂。” “席祖儿,你够狠!” “伊川小姐。”她不爽地扬眉。 “你的心机够深,竟然这样设计报复我。” “不好意思,我想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神通。” “四年前你害我失去伊川集团的拥有权,没想到四年后的现在,我依然败在你的手上。”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她了不起就是改了一段剧本,难道她很想把四年前的事摊在太阳下暴晒吗? “你以为我会信吗?” “真要报复你,我不会等四年,更不会笨得把自己也牵进去。”话一说完她就断然挂了电话。 回到落地窗前继续望着远处的富士山,她的眼中浮上淡淡的哀伤。 如果四年前知道那单生意是伊川集团决定继承人的考试,她或许不会去争,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和可能。 她争了,并且漂亮地赢了对手,却也在伊川幸美的心中埋下了仇恨。她为她精心设计了一场罗曼蒂克式的甜蜜陷阱。 二十岁,如花绽放的年龄,如同那个年纪的所有女生一样,拥有着对浪漫的爱情的憧憬,于是她毫无戒心地掉了进去,然后有一天发现那是一场噩梦—— 缓缓闭上眼,她应该要感谢他的,最后他的良知让他决定收手,也让她及早地结束了那场被人操控的爱情。 不堪回首的初恋啊……一抹苦涩的笑绽放在席祖儿的唇边。 拉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关上门,然后再打开,结果——那个人仍站在门口,证明并不是她眼花产生的幻觉。 “陆文?”她迟疑地开口。 “是我啊,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席祖儿无力地抚额,“先生,你这样阴魂不散很有意思吗?”她人都已经躲到日本来了,他怎么还有办法找上门啊?她都怀疑自己身上被他装了追踪器。 “如果我真的阴魂不散,也不会到今天才知道你人在日本。” “……”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手把住门,她粲然一笑,一字一字地说出口:“不可以。” “为什么?” “我是来散心的,而你是来让我闹心的。”她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这样残酷地告诉他。 “我好歹也是帅哥啊,看到美好的东西怎么能说是闹心呢?” “帅哥?”她不怀好意地挑眉,“有任星宇帅吗?还是有陈习帅?” 陆文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脸的绝望,“这样说就太伤人了吧,有这么比的吗?”两个都命中红心,戳到他的最痛处。一个是国际大腕,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个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所有女性眼中的最佳丈夫人选。跟他们一比,他就算是全能的医生也只能敬陪末座了,更何况他还不是全能。 “既然敢称自己是帅哥,就得有被人拿来比的思想准备。” “你哪里是做比较,分明就是在打压我的一腔热情。” “你甚至连个称职的医生都不算。” “席……” “我有说错吗?”她咄咄逼人地看着他,“你为了追女人扔下工作跑到日本来,这算称职吗?” “我来日本参加医学研讨会。”他申明。 她怔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要不要我发个誓先?”最后一个字,他用星爷的招牌口吻拖长了音发出来。 “无聊。”她用力地想将门关上,可惜力气没有他大,只能微愠地瞪着他,“放手。” “你既然也知道我在追你,那为什么一直不肯正视我的感情?”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 席祖儿有些慌乱地别开眼,“你来参加医学研讨会,这么有空啊?” “我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她呆呆地重复,而后蓦地挑眉,“你真的没在我身上安追踪器?” “喂喂,”他向后退了两步,“麻烦你不要用这种防色狼的眼神瞪我了,我没有,绝对没有。” 她满意地看着他退开的双脚,唇线轻扬,“那就是你的事了,再见。” 话音未落,门已经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合上,让他除了干瞪眼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手扬起来,停在空中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算了,还是先回房间养足精神再说吧。 陆文转身走向相邻的房间,开门进去。 【第六章】 屏幕上闪过一串又一串的数字,而她的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间或分神接一两个电话。 夜深人静是正常人入眠的好时间,也是女孩子享受美容觉的时候,可是身为一个跨国企业的老板,席祖儿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下,微微侧首倾听,而后挑眉,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 “谁?” “我。” “你是谁?” “陆文。” “陆先生,时间真的很晚了,有事吗?”她对着房门双手环胸,有骂人的冲动。 “小姐,我真的不习惯对着门板说话的。” “妈妈说过,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尤其是半夜的时候。” 听着她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是用怎样调侃的表情在讲,不由会心一笑,所定神闲地靠在门上说:“可是你好像蛮喜欢跟这个陌生人聊天的嘛。” 门毫无征兆地打开,让陆文狼狈地摔了进去。 “开门也请先通知一下好不好?”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边抱怨。 “没人请你半夜靠在我门上对不对?” ……她狠! “你到底有何贵干?” 他跟着她走进书房,看到桌上堆积的文件跟发着光的电脑屏幕,眼中划过一抹不赞同。 “这么晚还忙?” 席祖儿重新在电脑前忙碌起来,一边忙着一边回答他:“我不像陆先生这么闲,半夜都有闲情串门子。” “我只是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那谢谢关心,门在那边,不送。”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不明白。 她从电脑前抬头看了他一眼,“陆先生,你真的只是一个医生那么简单吗?” 他心头一跳,镇定自若地笑了笑,“你认为我有那么复杂吗?” 她耸耸肩,“有多复杂我是不知道了,但是能住总统套房的人至少应该是个有钱人,医生有这么赚吗?” 他怔了下,而后苦笑着摇头,“爱上一个太过聪明的女人,果然是有自讨苦吃的嫌疑。” “每个人的兴趣都不会一样,或许你喜欢自虐吧。” 他被她漫不经心的语气给噎住了。 她一边在桌上的文件中翻找,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事你就快说,我不太习惯有人在一旁参观自己工作。” “你一直这样熬夜工作吗?”他拧紧了眉。 “不一定。” 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他才开口:“你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健康吗?” “你曾经夸过我懂养生之道的。”她依旧在电脑前忙碌着,一边分神支应着他。 “懂和实际操作是两回事。”照她现在这种工作情形分析,他很难对她的健康状况乐观起来。 她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先生,您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屋里来就是为干扰我工作吗?” “晚饭吃了没?” 她愕然地睁大眼。 “吃了没?”他重复。 她有些恼了,“你晚上不睡觉就跑过来问我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这屋里是没有棍子,要有的话,她一定把他打出去。知不知道她的时间是以美金算的啊? “对我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她紧紧捏住手上的文件,然后猛地朝他砸了过去,“无聊的男人。” 第十二章 他笑着闪到一边去,“关心你,你也发火啊?”能看到席总裁失控,怎么说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真想拿相机拍下来留念。 “靠!真是逼着圣人骂街。”她双手按桌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扔过去砸你的文件,每一个价值都过亿,而你正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相对她的怒形于色,陆文的神情就平静多了,“依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这些钱,否则就不会当废纸一样扔过来砸我了。”他甚至把捡起来的文件当废纸一样拍了拍。 “我是不太在意这些纸了,我在意的是,它们根本砸不痛你!” “生气对健康不利,相信医生的话。”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席祖儿简直都想叫上帝了,这男人究竟跟她有多大的仇啊,这样考验她脑血管的爆破点。 “你的医学研讨会,开几天?”练了下吐纳之后,她尽量心平和气地说话。 “你几时离开日本?” 这样的回答让她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家伙分明就是打定死缠到底、永不言败的信念粘上来的。 一个身影在厨房内快乐地劳动着,诱人的菜香渐渐随着空气的流动溢满整个套房。 腹部响起的“咕咕”声让核对数据的席祖儿忍不住磨了磨牙。该死的,他就非得像个家庭煮夫一样在她的套房里忙里忙外的吗?更过分的是,她竟然是真的已经饿了。 “吃点东西再工作好了。” 她火大地掉过头去瞪他,“饿了我当然会吃。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随意?这是我的房间,隔壁才是你的,ok?” “门是你给我开的,而你似乎也没有说要我离开。然后我担心你工作久了会饿,煮了些东西让你吃,这好像很自然啊?”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语气,席祖儿被气到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跟他认识的时间越久,她对他的无力感就越强,强到真想自暴自弃地就此遂了他的心愿,看是生吞还是活剥,随君意……她真是快疯掉了。 看她没有离开办公桌的意思,他走过来,强制地将她拉起,“与其浪费时间瞪我,不如快点吃完饭再去工作。”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被他塞到手中的筷子,现在是怎样?她怎么会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吃吧。”他理所当然地在对面坐下,自然得就像他们是一对老夫老妻。 席祖儿忍不住暗自翻个白眼,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再看看确实有些饿的肚子,于是端起了碗——就算真要跟他继续斗下去,也是先补充体力的好。 “为了追女人,你会把自己的病人弃之于不顾吗?”吃了几口饭,她忽然抬头看着他,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肯定地回答:“不会。” 她继续吃饭。 “我之所以现在才追到日本来,是因为前几天手上原本安排的手术还没完。”他把她想知道的明白告知。 “如果现在有需要你的手术呢?” “那我只好飞回去了。” “很好。”她对着他笑着点头。 他无声地扬起了嘴角。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他们没有再做交谈,但围绕着他们的气氛却十分的亲昵和谐。 两个男人,一里一外地对视着。 同样出色的外表,不同的是他们形诸于外的气质。 霸气与儒雅,冷硬与温文,他们绝对不是一个类型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对于陆文的出现,陈习有些烦躁地皱紧了眉头。 “你不是也来了吗?”相对于他的不悦,陆文就显得和善多了。 “想让我放弃吗?” 陆文摇头,“不管你放不放弃,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是谁呀?”里面传来席祖儿的询问声。 陆文朝内回答:“陈习陈先生。”然后请人进屋。 席祖儿放下手上的工作从书房出来,看到进来的人,笑着招呼:“陈先生,请坐。” “谢谢。” 陈习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将咖啡放到自己面前的陆文,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他会做这些事。 “昨晚你喝的咖啡太多,所以我帮你倒了柠檬茶。”面对席祖儿询问的目光,陆文给出这样的答案。 席祖儿抿了抿唇,“柠檬茶很好,谢谢。” “午餐要在外面吃吗?” “总不能让你做吧?”她笑着打趣。 “陈先生要一起吃吗?” 面对他的询问,陈习似乎再次受到惊吓。 席祖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向陆文的双眼。他的眼神坚定而愉悦,没有她想象中的不自然,心头划过一股暖流,这个男人啊…… “你做饭给她吃?”陈习忍不住问出来。 陆文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陈习下意识地低语:“你甚至都懒得给自己做饭吃。”而这样的人居然肯为一个女人洗手做羹汤! “陆文,你似乎打击到陈先生身为男人的自尊了。” “我有吗?” “你没看到陈先生那一脸的深受打击吗?”一边说她一边留意着两个男人的反应。 “陈先生,你不用担心,给女朋友做饭不是每个男人必须要做的工作。” 屋里的其他两个人顿时被陆文这种说辞给逗笑了,这种常识性的问题白痴也知道的。 笑过之后,陈习思索的目光落在席祖儿身上。她似乎没有发觉陆文在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又或许她发现了却并不想否认。 “陈先生,现在不会也住在这间酒店吧?”都怪陆文,害她越来越容易产生不当的联想,真要得了被害妄想症的话,罪魁一定非他莫属。 陈习摇头,“日本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趁着登机前的空当过来看看。” “你的行程排得很满。” “席小姐的行程似乎也常常是很满。”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几时到美国的话,一定要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是没问题,就怕到时候陈先生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哪。” “席小姐如果去的话,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你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了。” “……” 他们客套的你来我往,然后就是一些生意场上的深浅试探,听得无趣的陆文索性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金笔在纤细的手中不住地翻转着,就像主人的思绪一样起伏不定。 “啪”的一声将笔按到桌上,她站起来就朝外走。 手按上门把却迟迟没有转动,良久之后她发出一声轻叹,重新走回到书桌前。问了又如何?他要想说早就已经说了,而自己又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屏幕上的数字跳了又跳,而她却视若无睹。 用力抓了抓头发,她拍了拍额头,对自己说:“席祖儿,你现在不能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你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深吸一口气,她振作精神,强迫自己把心思专注到眼前的工作上。 深夜,电话响起来,她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顺手拿起电话接听。 “喂,你好。” “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做了宵夜,给你送过去好了。” 在一个人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工作,却被某人以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打扰时,绝对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所以现在席祖儿的心情是非常的火大。 合了下眼睑,席祖儿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麻烦你上床睡觉。” “你是到日本来加班的吗?”他十分怀疑,就这几日所见,她似乎有成堆的工作有待完成。 “我肯定不是专程到日本来加班的,但你却一定是特意来给我添乱的。”她这样回答他。 “我受到打击了。” “无聊。”居然给她扮可怜。 “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吃宵夜。” 他的声音充满无形的委屈,让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个大男人像小媳妇一样怯然的可笑画面。 “不吃。”她好不容易才把心平静下来,这下功亏一篑,还得重新来过。 “你生气了?”他问得很小心,因为即使隔着电波,他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你说呢?” “我只是担心你会累坏身子。”他似乎好心办错事了。 “如果你再在我工作的时间打这种无聊的电话,我的工作不能按时完成,导致我不得不加班的话,身体想不出事都不现实。”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我就说嘛,我跟你住一块就不需要打电话了啊。何况套房那么大,住我们两个一点儿都不挤。” 听他略带抱怨的口吻,席祖儿忍不住磨了磨牙,“先生,我们有熟到可以同居的地步吗?” “那一夜情怎么样?”他很好说话的。 她差点儿就把手里的电话摔出去,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杀人的冲动,“陆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所以我也尽量不过度啊。”他实话实说。 这样她还不动气她就是圣人了,所以席祖儿冲着话筒吼道:“去死!”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那些上升的数字一点儿也无法让她产生喜悦的感觉,非但如此,她现在还十分、极其的想扁人,刚才她真应该好好地痛骂他一通再挂断的,便宜他了。 对着屏幕生了半天闷气,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门一拉开就看到一张微笑讨好的脸,她顿时后悔到想撞墙。 “女孩子深夜外出很不安全,不如我陪你一起啊。” 她简直要怀疑他已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 “要拒绝你是不是真的很难?” 他歪了歪头,看着她的表情显得很是耐人寻味,“应该说拒绝一个爱你、而你又不讨厌的人很难。” 她的心突地一跳,略有些忙乱地将目光移向一边,“胡说八道什么?” “真的是胡说吗?”他唇畔的笑加深。 “懒得跟你说。”席祖儿一把推开他,快步向电梯走去。 “等等我啊。”他边喊边追了上去。 第十三章 深夜的东京街头,风带着丝丝的凉意,让人的头脑变得比白天更清醒。 她沉默着向前走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而跟在一旁的他也没有说话,突然之间就好像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话可说一样。 当肩上多出一件外套的时候,她扭头看他。 “当心着凉。” “谢谢。” “你好像有心事。” 她笑了一下,抿唇望着远处的霓虹灯,然后轻轻的吁了口气,“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好啊。”他已经隐隐猜到她要讲什么。 “你一定听说过关于我的许多传闻。” “是很多。” “商场上的许多人都有共识,席氏不会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因为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对此,他保留看法。 “曾经,我也年少气盛过,”她唇畔的笑变得迷离苦涩起来,“而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是你的无心之过。” 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继续说:“伊川幸美曾经是我在哈佛的学姐,我并不知道那单生意会决定她在伊川家的地位,所以我没有放水,漂亮地拿下了那单合约。 “我也有过做梦的年龄,曾经幻想拥有自己的白马王子,至少四年前我有过这么单纯的想法……”这句话后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自嘲地笑了笑,她望天吐出一口气,“伊川幸美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越像白马的男人越不会是白马,越理所当然的缘分就越可能是孽缘。 “他是一个符合所有爱做梦的女人心中白马王子形象的男人,漂亮到不能用语言形容的一个男人。温柔体贴、绅士有礼,只要你想得出的优点在他的身上就能看到,简直完美到不像真人。” 他盯着她的眼,那里面没有迷恋,没有感伤,眼神出奇的平静,就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 “梦醒了,一切都摊在太阳下,所有的丑陋也都现形,”她合上了眼睑,“而他付出了生命,他说是在忏悔,求我原谅他。” 又是一阵静默,“其实我也想原谅他啊,但是当时我无法原谅他,毕竟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 “你这样讲我会伤心。”他似真还假地捧心。 席祖儿笑着睨了他一眼,“谢谢你还有心情搞笑。” “你的过去我没能参与,但你的未来一定有我,这就足够了。” “如果未来也没有你怎么办?”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伸手抱住她,“那我就只好自己强行介入了。” “这好像是你的强项吧?”她不无调侃地说。 “是吗?” “从一开始你不就是这样粘上来的吗?”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怎么开始的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肯接受我。” “我有这样说过吗?” “小姐,你都肯这样对我敞开心扉了,难道是做假的吗?” 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她,“也可以理解成我是真的承受不了你这样无孔不入、让人疲于应付的追求方式,不得不妥协认栽。” 两个人在路边嬉笑打闹着,就像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当那辆汽车突然从路旁撞过来的时候,陆文扑上去推开了背对那个方向的席祖儿。在刺耳的车轮磨擦声中,她看到了被车撞飞出去重重摔在马路中间的陆文。 她一直知道自己跟陈习还会再见面,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昨天他飞离日本,今天却又再次出现,而且是陪着皇冠集团的拥有人一起。 现任皇冠集团的董事长陆扬天老先生,也就是陆文的祖父,而陆文的真正身份就是皇冠财团的合法继承人。 在受到车祸惊吓之后,陆家人的出现无疑不亚于另一场车祸。 “你不知道吗?”陈习问得有些不确定。如果她不知道陆文的身份,怎么会打电话到陆家主宅?如果说她要知道的话,就不会是现在的神情。 收拾起自己烦乱的心情,她摇了摇头,“刚刚知道,他的背景很吓人。” “你看来像被吓到了。” “还好。”她的目光不住地瞟向加护病房的方向,显得有些心不在蔫。 “阿文不会有事的。” 她没有搭话,只是以一种忧伤的眼神望着加护病房。 “冷吗?”他看她双手环紧了自己的身体,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她的肩上披去。 “不冷。”她马上反射性地向一边闪开,双手改插向裤袋。 陈习的眼中闪过一抹恼怒,一脸怜惜地对她说:“我去帮你买杯奶茶好了。” 这次,席祖儿难得地正视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盯着加护病房,“如果你渴的话自己喝好了。”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这个女人真是不识情趣。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可是我会担心。” 她慢慢转过了身,眼神很复杂地看着他,“其实现在你已经不用再演戏了。” “你在说什么?” 抿了抿唇,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摊牌,“你之所以追求我,不就是因为陆文在追我吗?” 陈习的心一沉。 “豪门大家族的恩怨情仇,真像连续剧啊。”她轻若蚊蚋地低语。她一直在困惑,两个人毫无交集,他究竟是在何时爱上自己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的目中闪过激赏,她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在这种沉重的时候,她依旧可以清晰地将自己所困惑的事情的始末联系到一起,然后得出结论。 她靠在墙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望了一眼病房,转向他,“麻烦转告陆老,我有事,先走一步。” “走?”他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她要走? “我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说出这个让自己憎恶的理由,她非常讨厌现在只能坐等的无奈。 “可是,阿文会希望你此时陪在他身边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他从她的表情中读到一个危险的信息,不由脸色一变,“你以为是我导演的这场车祸?” “现在看来不是。” 陈习的脸顿时一黑,硬邦邦地道:“在你的眼中我是丧心病狂的人吗?” “眼睛有时是会骗人的。”她留给他这一句话,然后慢吞吞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眼睛的确是会骗人的,刚刚他还以为她在担心陆文,下一刻她却不顾在病房里生死未卜的人,转身离开。 “阿文,你爱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啊?” 而转过长廊的席祖儿靠在墙上,仰面望着房顶,不让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难道爱情于她真的只是灾难的代名词吗?为什么每次当她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老天就以残忍的方式在她的心上划上一道伤口? “陆文——”她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你得醒过来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一定不会……”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濡湿了她的鬓发。 【第七章】 夜空中闪烁着几点星光,让这寂静的深夜显得不那么孤寂,也让抬头仰望天空的席祖儿心情不那么压抑。 她知道他在地球的另一端慢慢康复着,心中的思念也与日俱增,可是她只能咬紧了牙关挺着。她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去。 清脆的电话铃声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响亮,铃声拉回了她纷乱的心思,她从阳台走回屋内。 “喂,你好。” “你真的不打算来看我吗?”饱含无限委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进她的耳中,一时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你知道现在台湾几点吗?” “难道你最近睡得很早吗?”他反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此时打电话,摆明了有骚扰的嫌疑,即使他现在是病人,也过分了。 “看来你的精神很好,距离康复很近了吧?”她保持淡然的口吻同他讲话,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激动。 他在彼端叹了口气,语气极度哀怨:“如果你不来看我的话,我想距离康复只会越来越远。” “陆文——” “叫我阿文。” 她吸气,提醒自己他是病人,而病人是不适合用吼的,“据说最近一段时间,有许多千金名媛不时探访一家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你确定自己真的很闲吗?” “如果你的语气更酸一点的话,我就可以确定自己很开心了。” “我很忙。” “我最近很闲。”他完全的实事求是。 “……” “祖儿。”他突然正经八百地喊了她一声,她为之一怔。 “我受伤不是你的错,你可以停止对自己的苛责了。” 她握电话的手一紧,一颗心险些跳出胸腔。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看透了她的心思。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依旧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为心爱的女人受伤是男人最大的幸福。” “我不认为那是幸福。”她失去冷静地冲他吼。她永远无法忘记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她的心在瞬间几乎死掉。 “意外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无法阻止各种各样的意外的发生。”他试图开导她。 她的眼中划过哀伤,声音也低了下来,近似呓语地说:“如果不是意外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能不能大声点?” “我说你真的好烦。”她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来看我?” “我不忙的时候。” “席总裁,”他加重语气,“只要你愿意的话,你的行程可以排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有空的,所以不要用‘很忙’当借口来敷衍我。” 她对着话筒睁圆了眼。有没有搞错,这男人竟然在警告她? “不用瞪电话了,反正我也看不到,我比较喜欢看你当面瞪我。”他不无遗憾地在彼端叹着气。 她开始怀疑某人其实是有通天眼的。 第十四章 “陆先生,您现在的身体还很虚,电话不要多讲比较好。” “陆文——”她恼了,“你就这么想我赶过去奔丧吗?” 真是好恶毒的用词啊,陆文对着手机瞪眼。 “陆先生,该吃药了。”护士小姐眼神不善地瞄着他手上的电话,大有亲自动手帮他挂断的意思。 “我会去看你的,前提是你好好保养。”她撂下最后一句,果断地先行挂断。爱上这个男人,她有种被麻烦缠上的感觉,但前提是这个麻烦必须是健康的。 “这样就挂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至少也应该送我一个飞吻表示一下安慰啊?” 护士小姐不禁喷笑,难得看到陆先生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女人的报复心有多强,你永远想不到。 看着报纸上的商业版头条,陆扬天感慨良多。 曾经显赫一时的伊川家,突然之间在财团内大权旁落,就像擎天大厦突然倾倒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发生了。 “阿文,你的眼光真是好得要命。” 半坐在病床上的陆文‘闻言’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爷爷,您好像话里有话啊。”这绝对不是他多心。 陆扬天笑了起来,“作为皇冠的接班人,她绝对够资格;若作为妻子人选你就有自讨苦吃的嫌疑。” 这句话怎么最近常常被他听到呢?陆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席祖儿真有那么可怕吗?人既漂亮又能干,当妻子,无论他怎么看都是赚到啊。 “如果没有预先的铺垫,她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内,让伊川家族在财团内的控股数低于百分之四十。”只怕她早就有心针对伊川家族,只不过一直按兵不动,这次阿文受伤只不过起到了导火索的作用。 陆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如果是我,四年前我就会采取行动了,她已经温和许多了。” 陆扬天蓦地大笑了起来。 “爷爷,您笑什么?”他不明白。 “傻小子,如果她是为自己,就像你说的,四年前她就会有所动作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想击垮伊川家,她当年还没有这个能力。” “但她要报复,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何况今天看来,她有着极深的城府,是个厉害角色。”能不动声色地将对手拿住,并在恰当的时机给予致命的一击,这让他这个商场老将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那倒也是。”陆文不得不承认,一个人要想报复,总是能想到其他法子的,尤其当这个人相当有能力的时候。 “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惊人之举吗?”陆扬天揶揄地看着孙子。 陆文耸肩,露个“受不了”的表情,“我有那么笨吗?这次的车祸绝不可能是个意外。” “没错,是伊川幸美。” “我倒宁愿她守在我身边而不是劳心费神地去整伊川家。” 陆扬天的表情带了点沉思,“我想,她应该是想一劳永逸。” 陆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饶富兴味地看着祖父,“爷爷,你知不知道,其实她现在正在生我的气。照她这样的报复心,您都不担心她会像对伊川家那样玩皇冠吗?” “哦,这个啊,”陆扬天表情极是认真地看着孙子,“她如果真的很不喜欢这样庞大的聘礼的话,随便她好了。” 面对祖父那种“货物既出,概不负责”的表情,陆文唯有败北。 “我确定自己很不喜欢。” 祖孙两个一齐望向门口,他们正在谈论的人就站在那里。 相较于陆氏祖孙惊愕的表情,席祖儿简直堪称冷静到了最高点,她的唇畔居然还能挂着一抹看似惬意的微笑。 “祖儿,你终于肯来看我了?”陆文迅速收起错愕,恢复一贯的嬉笑。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不过显然你给我的惊喜更大。” “是吧,你也认为我要给的聘礼真的太多了?我一直在劝爷爷他小气一点的,既然你来了,不如一起劝好了。” 席祖儿冷静的表情出现了皱裂,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一脸嬉皮的男人,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一脸若无其事地对她说这样的话? 陆扬天转过脸去偷笑,他的宝贝金孙竟然有这么赖皮的一面,看了这小子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值! 抿了抿唇,席祖儿双手环胸靠在门上,颇是纳闷地看着他,“我有说过要嫁你吗?” “你今天来看我了。”他很认真地说。 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她的目光透出这样的困惑。 陆文很热心地为她解惑:“昨天我打了电话,今天你就出现在这里,这证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绝对要比那些不住跳跃的银行数字重要得多,不是吗?” 她无言地望着他,这男人的神情简直自信到让人想扁。 “你会陪我直到康复吧?”他问得很不确定。虽然她为了他远渡重洋,但是他却无法保证她肯留下来当陪护。 席祖儿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突然转向一旁的陆扬天,“陆老,我想跟您确认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吧。”陆扬天马上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情。 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她这才开口:“我想知道前段日子,皇冠突然有许多项目企划跟席氏合作,目的是否就是在评估我的能力?” “你说呢?”陆扬天反问她。 席祖儿明白地点头,“果然是这样。”几个合作议案指定由她亲自负责,每个个案的资金数目过于庞大,让她想不起疑都不可能。而陆家似乎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否则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 “爷爷——”陆文不满地瞪着祖父。 陆扬天佯作困惑地看着孙子,“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叫。这太过分了,祖儿现在一定会认为,他追求她的目的只是寻找一个打理家族企业的管家婆。 席祖儿不以为然地看着他,淡淡地道:“这不正是你当初追求我的目的所在吗?” 陆家祖孙一齐瞠目。 “祖儿,你听我解释……”陆文急得就要掀被下床。 “躺着不要动。”她因为他的行动而皱紧了眉头,“你现在是病人。” “可是,我……”他一定要过去解释清楚,否则她极有可能甩门而去。 “我不会负气而走的。”她明确地告诉他答案,“要走,刚才在门口听到你们谈话内容的时候我就已经走了。” 陆扬天无声地笑了,这个女孩子是个十分理性的人,这样的人做管理者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进来?”说着,陆文的嘴角委屈地撇了撇。 席祖儿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她本来的确是应该生气的,他追求她的最初目的非常的不光明,但是她又不能真生他的气,毕竟,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真心,没人会用生命去演一出“惊魂记”。 “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尤其是病房。”说着,她就厌恶地皱了皱眉。 陆文马上环顾了一圈病房,最后用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她,“这里明明根本就不像病房,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高级客房。” 这里的摆设完完全全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样子,要不是他手上挂的点滴,身上打的石膏,她都几乎要怀疑,他其实不过是躺在宾馆里度假的悠闲人士。 “很抱歉,我在楼下遇到的医务人员让我很难忘记这个事实。”最后她表情怪异地看着一侧,“尤其,漂亮的护士小姐正推着药车走过来的时候,我更难遗忘这是医院的事实。” “爷爷,我要回家养伤。”病床上的某人发出挫败的呻 吟。 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不禁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极目望去,开阔的庄园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什么叫有钱人? 来看看陆家在美国的这一片大庄园才能明白,简直就跟中古世纪的古堡一样,让人肃然起敬。 当席祖儿惺忪着睡眼从宾士车上走下来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几乎石化掉。这真的是私人产业而不是某处顶级度假庄园? 看到那大片的森林跟绿地湖泊,她有种进到世外桃源的感觉。 她一直知道皇冠集团的拥有者很富有,但时至今日,她才知道陆家究竟富有到了何种程度,内心深处莫名地升出一股胆怯来。 “小姐,这边请。”一个疑似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对她做出“请”的动作。 席祖儿看着一脸和气的他,脚却莫名的有些想就此生根,再不向前迈一步。现在打道回府会不会太晚? “祖儿,你不会是怕了吧?”躺在软床上被抬着走的陆文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瞄着她。 “是呀,陆家的实力吓到我了,你满意了?”她似真还假地说。 陆文为之失笑,“能把无所畏惧的席总裁吓到,也不是一件易事。” “你待在这里养伤会比医院更舒服。”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我恐怕也等不到你来探望我的日子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其实他是故意留在医院的吧?他怕过于庞大的家世会让她却步,没来由的,她笃定就是这个理由。 “难道是我变得更英俊了?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瞧他一脸自恋的神情,她不由笑了起来,“一个被包得像木乃伊的人,再英俊会英俊到哪里去?”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极是困惑地问道:“我的脸有包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 他看着她,她的表情十分的认真,就像在说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一样。 陆文虽然没有反应,但是旁边的人已经全部忍俊不禁地别过脸去。 “自讨苦吃……”他嚅嚅地说,开始渐渐体会这四个字蕴含的深意,并且坚信未来的数十年,他的体会更丰富。 第十五章 真正的大富之家绝不会将家弄得金碧辉煌,这一点在她进入陆家主屋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陆家显然有着浓郁的民族情节,屋内的一切布置都充满了东方特色,古朴典雅中又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世家气质。 “你很喜欢这里。”他从她的表情读到答案。 她点头,“在纽约这座现代化的繁华大都市中,能有这样一处宁静的庄园,的确是件让人惊艳的事情。” “那就住下来好了。”他期盼地看着她。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你在美国会有什么事?” “公事。”他以为席氏的触角没伸到地球的这边吗? “祖儿,吃过下午茶后,我们一起去公司。”陆扬天从一旁走过来。 “爷爷——”他不满地喊,“您又想干什么?” 陆扬天微微挑眉,“公司的事你想管?” “不要。”他讨厌商业,厌恶必须跟金钱打交道。 “那就安静地在家养伤。”陆扬天安慰性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 “我的女朋友是要追来疼的。”陆文忍不住要讲清楚,“您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把棒子交出去有失厚道啊,不是还有我爸吗?” 陆家的大家长开始叹气,一脸怜悯地望着正从楼上走下来的儿子,以着十分沉重的语气说道:“儿子,现在你应该能理解我当年的心情了,节哀。” “中国的老话说得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父不胜感慨,事情终于也轮回到自己的身上了,简直跟当年他跟祖父的对话一样。 席祖儿眼中浮上笑意,她喜欢陆家人相处的气氛。 事实证明回家养伤与在医院养伤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席祖儿依旧没能像陆文期许的那样,留在陆家大宅当陪护。 让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心无旁骛地当看护,本身就是一项极其艰难的工作,如果这个总裁最近很不巧的又非常非常的忙的话,那基本就属于妄想。 哀怨,不用怀疑,皇冠财团名副其实的太子爷——陆文,脸上的的确确,百分百如假包换地写的就是“哀怨”二字。 面对一个极度哀怨的人,尤其面对的时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时,心情可想而知——一定会跟任星宇现在郁闷的程度相同。 “拜托,你不要再摆这种死人脸给我看好不好?”任星宇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又没人让你来看。”被指责的人亦是一脸的不耐烦。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继续指责。 陆文睨他一眼,哼了声:“要不是为了躲清静,你真的会这么好心留在这里当陪护?”多少年的朋友了,熟得都快烂掉了,宇那点心思还想骗他? 说到这个,任星宇就气不打一处来,差一点忍不住扑过去掐好友的脖子泄愤,“你还敢说!明明她是你追的女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我的未婚妻?” 腿上打着石膏的病人也几乎跳起来,“你的未婚妻?” “对呀。”他无比确认。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从一边拿来报纸递到好友跟前,用手指给他看,“这里,多大的标题啊,看得我眼睛直冒金星。”他的口气渐渐变得幸灾乐祸了起来。 陆文火大地将报纸扔开,“报纸上的东西能信吗?” “又不是娱乐新闻当然能信。”任星宇言辞凿凿。 “你为什么不出面申明?” 如果任星宇曾经遗憾自己不曾被人用穷凶极恶的眼神看过的话,那么现在他可以死而无憾了。他多冤啊,自己郁闷个半死还得被死党用这样的眼神看,真是满腹心酸无从道起。 “你的女人有多贼啊,不知她怎么游说我家那群老古董的,竟然让他们集体施压要我默认。” “没志气。”他唾弃。 “你有,你试试看。”他还不是跟自己一样,对家族事业敬而远之,他无非是运气好爱上了一个商业神童嘛,襥什么? 陆文老实地摇头,“我也没有。” “那你还敢继续瞪我?”任星宇忍不住给他瞪回去。 “为什么不瞪?她是我未来的老婆啊,现在居然去冒充你的未婚妻。” “当我未婚妻怎么了?我这么一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多少女人哈我哈得半死啊?” 一看到死党脸上那欠扁的自恋神情,陆文就差一点忘记自己腿上的石膏而冲上去踹他。 “是呀,变态也哈……”他蓦地顿住,一双眼不由瞪大,“宇,她今天在哪儿?” “日本啊。” 陆文的神色陡然大变,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真的在日本?” 任星宇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是在日本啊。她到日本洽公,好像是关于全面收购伊川会社的事情。” “电话,给我电话。”陆文激动地叫起来。 任星宇急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他从来没见过文露出过这种焦急担心的神情,害他也忍不住把心提起来。 电话拨通却没有人接听,这让陆文更加担忧,不住地重拨,但电话彼端却只有接听前的音乐在不住地回放。 “该死,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一向温文尔雅的人爆出粗口。 “或许她在开会吧?”任星宇试图安抚好友的情绪。 陆文继续拨着号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情越来越焦虑。 就在他发狂地要摔掉手机的时候,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您好。”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不起,总裁正在开会,她的手机留在外面了。” “让她听电话。” “可是……” “让她听。”陆文吼了出来。 一旁的任星宇吓了一跳,文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感觉简直太震撼了。 “请问先生是哪位?”对方很负责任地追问,大概不太有勇气挑战上司的怒气。 “你可以去问席祖儿,能打到这部私人电话的男人会是谁。” “明白了。”对方很聪明地就此打住。 不久之后,电话里传来席祖儿的声音。 “祖儿。” “什么事?”她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一丝心不在焉,他甚至能在电话里听到别人的业务汇报。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哦?”漫不经心地轻应,明白地显示主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听电话上面。 “伊川幸美根本就是个疯子,你这样挑衅她实在太危险了。”他真想通过电波伸手摇醒她。 “席祖儿——”他狂吼,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指责下属报表中的失误,陆文的额上划过无数条黑线。 “你到底有什么事?”她终于被他的吼声震得不得不分神。 “伊川幸美不会放过你的。”他继续吼。 任星宇忍不住悄悄地朝后闪,这个时候他还是远离风暴区来得安全系数高。 “我知道啊。”席祖儿云淡风轻的口吻让某人更加发狂。 “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很好玩吗?” “先生,我正在工作,如果是这样的小事,可以请您稍后再打过来吗?” “……” 他对着被挂断的电话瞪着眼——她居然敢就这样挂断?这太令人发指了! 电话再次接通,话机自动转入语音信箱,让某人只能继续瞪眼。 “她这样会不会太过……”陆文错愕地看着只剩自己的屋子,宇也未免太过于爱惜生命了吧,就凭他一个正在养伤的人,能把他怎么样? 【第八章】 显赫一时的伊川会社被财力雄厚的皇冠集团吞并了,而伊川家的千金伊川幸美因为“伤害罪”被席氏起诉,最终因被诊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及偏执症而被送进了看管非常严密的疗养院。 细碎的雨丝从空中飘下,落在她摊开的手心上,微微一断,水珠便回归大地。 一切终于结束了,她发出一声喟叹,掏出手帕擦干了手,站在楼前静静地欣赏着楼外的雨景。 天灰蒙蒙的,街上的行人因躲雨而显得比平常急躁,各种车子也在雨中不停地穿梭着,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终于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一般,可以自由地呼吸空气。 曾经,她以为往事早已过去,可是今天看来,如今才算真正告别昨天,原来伊川幸美一直就是她心底深处无法挥去的阴影,而今天她终于亲手将这片阴影扫除。 “今天天气真不错。”她冲着持续降落的雨丝说。 正准备打开伞离去的许琪一脸恐惧地瞪着自己的老板,她没有听错吧?老板刚刚有在讲“今天天气真不错”!这种下雨的天气也叫真不错? “老板……”她小心翼翼地凑近。 “嗯?”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 这句话成功地让原本轻松赏雨的席氏总裁小姐将注意力全部转移了过来。她漂亮的凤目微眯,要笑不笑地睨着自己最得力的秘书,“医院?要我报销所有药费吗?” 哇!请不要用这种黄鼠狼般的表情对她讲话,她怕怕哦。 许琪后退再后退,一脸的讨好,“老板,我没事,真的没事,真的不需要劳您破费。” “好像有说今天会下大到暴雨,现在的雨真小。”她不无遗憾地继续看雨。 “老板,我们因为这场雨都延迟离境了。”许琪忍不住提醒上司。 “没关系啊,明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就好了。”席祖儿好心情地伸手放下了绾起的长发,让顺滑的长发在风雨中散开,形成一幕非常迷人的景致。 许琪惊艳地看着上司,“老板,你好靓哦。” 席祖儿回首一笑,那抹粲然的笑靥,三分纯真,三分妩媚,更有三分的可爱在其中。 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外貌,却有着惊人的超高智商,纵横商界所向披靡。 “要不要放年假?” “年假?”许琪的眼睛顿时发光,“可以吗?” 调皮地眨了下眼,她笑,“老板要放假,当然就可以。” 第十六章 “老板也放?”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有点好奇罢了。”她跟了老板这么久,好像没见她有给自己放过大假,一直就那么正正经经、勤勤恳恳地经营着席氏。 席祖儿耸耸肩,露出一抹小女儿般的无奈神情,“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许琪明白地点头。可怜的老板,有一个席氏在身又惹上了一个更庞大的皇冠财团。谁说手握大权会很幸福的?她这些年看着老板一步步走过来,最大的心得体会便是,做个小人物有时候是天大的幸福啊。 “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国看陆医生啊?”好像这几天的越洋电话都超级火爆的。 席祖儿摸着自己尖削的下巴,一副深沉的表情望着雨帘,慢吞吞地说:“聪明人都知道要远离正在喷发的火山。” 真理! “陆医生会更生气。”这也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目光落在自己包着纱布的左臂上,席祖儿撇嘴,“看到这条胳膊他会气疯。” 许琪忍不住叹气,“是呀,那几个保安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伊川幸美真是个恐怖分子。” “有我恐怖吗?”她问得好轻好淡。 许琪怔了一下,马上以无比确定的表情回答:“老板,我坚信您比她更恐怖。”在亲眼目睹老板被刺伤后利落的反制手法,她就十分清楚地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个圈套,一个单等某人跳进来的圈套。 “人要想保护好自己,有时候要学的东西真的太多。”席祖儿吐出一口郁闷的气。 “是呀,听说她也是日本空手道高手。” 席祖儿轻轻地笑了起来,“敌人越强,自己也会变得越来越强,这是很好的历练机遇哦。” 恐怕也只有老板这样有自信的人才这么认为吧,许琪敬畏地望着上司。在她看来,有伊川幸美那样的敌人,不亚于与死神同行。 别致精巧的咖啡屋,用团团鲜花隔开不同的空间,让人在一种舒适而美丽的环境中品味那耐人寻味的咖啡香。 他们是一对十分登对的男女,男的一看就属于社会精英型的成功人士,女的则气质沉静,容颜秀美,很有贤妻良母的特质。 几乎所有进到咖啡屋的人都忍不住对这两人分心地望一眼,而后送上小小的艳羡目光。 她专心地闻着缭绕着的咖啡香气,似乎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值得去做的事。 望着席祖儿脸上那专注的神情,陈习有种深深的挫折感。以往把他跟阿文摆在一起,天秤总是倾倒在他这一边,可是自从她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想知道我要同你讲什么。” 她微笑,“既然你找我来,就不可能什么都不讲,我只要耐心地等,你自然会说。” “太过聪明的女人有时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 她微笑如故,不疾不徐地说:“太笨的女人一样不可爱。”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阿文现在爱你,但是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因害怕而放弃你。一个无法掌控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恋栈太久的。”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双手在桌上交握,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眼睛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你是在说自己吧?” 陈习的心头突地一跳,一股恐慌席卷全身,手足有刹那间的冰凉,难道他也爱上了这个女人而不自知? 她重新拿起咖啡,状极悠闲,“你放心,一个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懂得如何拴住她所爱的男人的心。” “感情是不能控制的。”他忍不住提醒她。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一声,“一份强求的爱情我也不会恋栈的,我是聪明人不是吗?” 他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淡淡的讽刺,可是他却无法反驳她。 “你看穿了我。”他终于无奈地承认这个事实。 “你只是不懂女人而已。” 他望着她。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再如何精明的女人,如果遇到所爱的男人,都会变得愚笨起来。你一定无法想象发生那些蠢事之后我是如何的懊恼。” “为什么要同我讲这些?” 喝了一口咖啡,她放下杯子,吁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吧,我虽然无法爱上你,但是我很欣赏你。” 陈习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是吗?” “两个太过相似的人,注定只能成为知己却无法成为爱人。整天像照镜子一样看着另一个人,真的会厌倦。” 陈习被她的说辞逗笑了,“是呀,看别人就像看自己的影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倦。” “想说了吗?”她问得很随意。 陈习垂了下眼眸,盯着手上的杯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阿文不喜欢当一个商人,而我则希望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选择了隐瞒身世去当一个普通的医生,而我却进入皇冠,并凭着自己的实力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她理解地笑了笑,“所以,如果这一切被一个外人平白无故地夺走你会不甘心。” “是很不甘心。”他也笑了起来,“所以我一定要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能让我服气。” “那你是不是对所有他有意的女人都采取过行动?”对于这一点她相当的好奇。 陈习盯着她带笑的眼眸,缓缓道:“我只对阿文动心的女人采取行动。” 她笑着别开脸,摇头,“你真是一个好大哥。”连兄弟的妻子人选都要亲自进行筛选,真是让她无言。 “也并不完全如此,”他的目光很坦诚,“我也是有野心的人,如果让阿文倾心的女人爱上我,那么他便永远不会有回来接手皇冠的一天。” 她沉默地喝着咖啡。 “按照当年的约定,如果阿文在三十岁生日之时还没能找到自己爱的女人,就得接受家里为他安排的妻子人选,并且要回来继承皇冠。”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要阿文放弃心爱的医学回来当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我一度很担心他会为了逃避责任而任性妄为。” 她微微挑眉,哼了一声,“事实上他差一点儿就这么做了。”她突然想明白,当初某人追求其他几位女强人的动机,他似乎也是明白太聪明强悍的女人不好掌控,所以放弃她转而去挑软一点的捏。 陈习嘴角扬起一抹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我不介意你对他小惩大戒。” 她送了一枚白眼过去,“我知道你不爽,但不必表现得这样明显,ok?” 陈习开怀地笑起来。 那一幕很刺眼,极其刺眼。 一进门他就看到表哥笑得桃花盛开的脸,也看到她表情微嗔带俏的妩媚娇容,他们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无论相貌还是能力,简直相配到无可挑剔。 也相配到让他的酸水直冒,心中的不安无上限地扩大。 “祖儿。”他亲切地唤着她,几个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俯身亲热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陈习笑着摇头,心头划过的却是淡淡的失落,她不会明白有些人很喜欢照镜子的。 她无奈地看着他夺过自己的杯子一口饮尽,像在跟人堵气一般,“怎么了?” 陆文哼了声,“这间咖啡屋的名字叫‘爱巢’。”而她竟然跟他一表人才的表哥到这里喝咖啡聊天,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我故意的。”这是陈习的答案。 两个人一齐看着他。 陈习依旧淡淡地笑着,“如果连让你吃飞醋的能力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太郁闷了?” “现在我很郁闷。”陆文伸手想把表哥的咖啡也一把抢过去喝掉。 “这是咖啡不是酒。”她抓回他的手,好气又好笑。 “既然适合跟你在‘爱巢’共饮的人来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还是识趣地告辞好了。” “你根本就不该带她来这里。”这是陆文的控诉,除了祖儿这样的外国人,当地人谁不知道这间店是情侣约会调情的地方?而表哥根本就是蓄意要让他怒火中烧,而他的心也的确酸到发麻了。 “不这样,岂不是就气不到你了?”陈习开心地起身,冲表弟露出一个揄揶的笑容后转身离去。 “他什么意思……”用力瞪着表哥离去的方向,陆文非常的恼火。 “他的意思就是你吃醋的样子他很喜欢看。”她以一副旁观者的心态给出中肯的答案。 “恶趣味。”他咬牙。 “奇妙的血缘啊。”她感叹,她一点儿也不认为某人的恶趣味会比陈习少到哪里去。 “什么意思?”他转过头瞪她。 “字面上的意思。”她口气很淡然,完全像在说“天气真好”一样轻松自在。 他突然用力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她惹人生气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息不稳的两个人才结束了这个缠绵到色情的热吻,而一向保守的席祖儿已经因为羞愤而只能将脸埋进始作俑者的怀中。 他咬着她的耳朵说:“我们回去。” “不要。”这种时候回去就等于是送羊入狼口,别想有一点儿的骨头渣剩下,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头狼垂涎自己有多久了。 “这么狠心?”他的手不规矩地向下探。 她用力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抬头瞪他,“是你自己放的火,别想我义务当消防员。” 他眨了下眼,邪魅地扬起了嘴角,“那你是喜欢在这里表演真人秀了?” 她睁大眼瞪着他。 “我不介意了。”他那一副“我很好说话”的表情吓到了她。 “我介意。”绝对是只能用咬牙切齿来形容的表情了。 “结账。”他做出结论。 她默认,要论脸皮的厚度,她相信某人已然达到千年老妖的水平,她一介凡夫俗子还是自认倒霉的好。 豪华型的圆形会议室内,皇冠集团所有部门经理以上的人全部在位,几乎算是皇冠企业精英的一次大聚会。 第十七章 在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中,出现几个着套装、踩高跟的女性绝对会让人眼前一亮。 最让人眼睛发亮却是坐在主位上的人,皇冠集团自创始以来最年轻的管理者,比之前的陈习副总裁更年轻,身份也更敏感。 据说,她是财团太子爷的准夫人,但因为尚未订婚,所以目前也依旧是据说。 风传,坐在她旁边的那位意气风发俊美帅气的陈副总也是她的爱慕者,而据他们私下的观察,这个风传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像今天这样的高层会议通常都十分的严肃,但是这次显然与往常有些不同。 所有与会者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到席祖儿的身上,即使在他们翻阅手上资料的时候,眼睛也忍不住要偷溜过去。 一身剪裁合体的淡紫色中性三件式套装,打着一条银白中透出浅蓝的领带,长发没有绾起,随意地披散着——这些都不是重点,也没有引人异议的地方。 重点是,她的唇很肿,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原因的肿,加上她整整迟到了半小时,这对一向以守时闻名的她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更别说今天这样的高层例会,她断然不该会迟到的。 红肿发紫的唇,包得格外严实的中性套装,就连一向绾起的长发也换成了披肩长发,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加剧在场所有人的疑窦。 当然,引得大家无边遐想的罪魁一定非陈习莫属,因为就在席祖儿匆匆忙忙走进会议室坐下之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今天的会议要取消呢,阿文怎么舍得放你回来啊?” 后半句,最最重要最最引人往邪路上想的后半句啊…… 所有人都敢以性命发誓,在陈习说完那句话后,他们年轻漂亮的总裁小姐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破天荒地用一种恼怒的眼神瞪了他们优雅帅气的副总裁一眼。 啊啊……上帝请原谅他们邪恶的联想吧。 会议刚刚进行了十几分钟,秘书助理就推门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显得很胆怯的助理身上,让她的神情马上变得更紧张,差一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 “总……总裁……电话……” 席祖儿挑眉,“不是说过这个时候不接任何电话的吗?”而且她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是是……是董事长让转进来的……”天呐,整个集团的精英差不多全齐了啊,多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她简直快不能呼吸了。 “陆老?”她困惑地皱了下眉,“是董事长的电话?” “不是。” “有说是谁吗?” “陆文。” 陈习笑出了声,一脸兴味地看着瞬间脸色变得愠怒的人,“你究竟是怎么摆脱他的,让他不顾一切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那绝对是百分百看好戏的调调啊,大家的神经马上兴奋起来。 她握笔的手松了又紧,然后出人意料地绽出一抹浅笑,“刘秘书长,麻烦你回去到档案柜把第三格的第五份文件拿过来给我。” 嗄? 所有人怔愣,这句话跟他们预想的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啊,而是完全的风马牛不相及。 “总裁,您要听吗?”可怜的助理小姐捧着一部烫手的手机硬着头皮问。 就见他们年轻美丽的总裁小姐含着淡淡的笑意,缓缓伸出手,“拿来吧。” 手机顿时成为万众所瞩的焦点。 “席祖儿——”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某人的一声低吼。 “我在开会。”她依旧波澜不兴,笑容不减。 “我当然知道你在开会。” “有事吗?” “难道那见鬼的会议会比我更重要吗?” 伸手接过刘秘书长递过来的文件夹,她一边打开一边以一种闲散的口吻继续通话:“跟把一大群人晾在会议室干等相比,我个人认为你适时地降一下地位也是应该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把我摔翻在床上啊。”而且是在那么紧要的关头,他要不抗议就不算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用笔画了一下,然后推到陈习的面前。 陈习看了下文件,而后挑高了眉,“席总,这算公报私仇吧?” 公报私仇? 大家的热情再度上扬。 “哦,”她微笑如故,“我认为这么重要的案子,公司如果不派个能力最强的人过去似乎显得诚意不太够。” “席祖儿……”电话另一头的某人要发狂了,她还在办公,还在办公…… “我记得这案子好像是董事长交待给你的吧?”陈习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回席祖儿的笑就显得欢畅了许多,不再是那么浅淡,“可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会比这个大案子更重要吗?” “我明天订婚,这个月内我会结婚。” 电话彼端的人马上安静了下去,傻傻地望着屋顶,脸上露出一种傻到极致的笑容,她终于肯嫁给他了…… 她继续微笑着说:“结婚后当然就要度蜜月,你想这个案子我还能负责吗?” 陈习抿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笑着摇头,“这步棋你走得高明。”他可没忘记她还在跟某人通话中。 “现在我可以专心开会了吗?”她好温柔地冲着电话问。 “好。”某人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字符。 她利落地挂机,然后继续会议。 与会者顿时感到无比的失落,原本他们认为那通电话绝对不该这么早结束的,一定会爆出他们想知道的内容的,只是现在…… 会议再次被迫中断是在二十分钟后,皇冠现任董事长陆扬天老先生走了进来,大家只能全体站起来迎接。 现年七十有六的陆扬天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头发已经全部变白,只要出行,他的身边也随时跟着生活助理。 “陆老,您怎么来了?”席祖儿起身走过去。 “要改口了。”陆扬天笑容慈蔼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反驳,只是伸手扶他到主位坐下。 “都坐下吧。”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许多人根本是第一次看到陆扬天本人,这些年来他已经很少出席公司的会议了,这次他的出现肯定意味着公司有大事要发生。 “我今天来只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席祖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要开口:“陆老……” “祖儿,先听我讲。” 她只好闭嘴。 “我呢,年纪也一大把了,本来早该享享清福,只不过子孙不争气,只能拿这把老骨头硬撑着,现在是我该放手的时候了。” 一直盯着席祖儿的陈习发现她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的分明不是欣喜,而是一抹烦恼,于是他笑着接口道:“是呀,董事长,您是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陆扬天若有所思地看了外孙一眼,唇畔的笑意加深,“看来,你跟我有一样的共识。” “当然,我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嘛。”他继续笑,笑容爽朗而轻松。 “所以,我决定正式把董事长的位子让出来,由我的孙媳席祖儿小姐接任。” “陆老,我还没嫁给陆文。”她出声提醒他一个事实。 “你刚才不是说明天订婚,这个月内结婚吗?”陆扬天用老狐狸一样的眼神望着她。 ……这算不算自己挖坑埋自己?如果算的话,她也该死而瞑目了吧。席祖儿自嘲地想着。 陈习再也忍不住喷笑,席祖儿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个可爱的女孩曾经被一大堆财富给弄得哭笑不得的表情。 “您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天。”她好郁闷,她早该在整完伊川幸美后就抽身离去的,现在已经太晚了。 “而你一直在回避这件事。”陆扬天毫不客气地点明。 “我只是答应您,留在美国的这段日子帮忙处理公司的事。”她带点苦恼地望着眼前这个貌似和蔼的老人,果然姜是老的辣,商是老的奸啊。 “这只是让你接手前的一个过渡而已。” 事实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我承认刚才我只是为了安抚陆文,才会说那些善意的谎言,您会不会考虑收回这个任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爱情的附赠品太过繁重的话,她就得重新考虑。 “为什么我要收回?”老人很有求知欲地请教。 她马上看向陈习,“陈副总完全有能力接下皇冠这个担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习,而他只是笑着扬眉,“如果我比你强,我自然会当仁不让地接手,事实证明我不如你。” “你真客气。”客气到她想杀了他。拜托!老大,这个时候你大男人的野心应该爆发出来才合理啊? 陈习只是含笑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也是自私的,就算不能得到她,如果能朝夕相对的话,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这男人什么意思啊?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陆扬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心中有些恍然,原来,这个女孩同时拴住了两个男人的心。 【第九章】 这真的只是订婚宴吗? 从打开的窗户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居然连政商要员都有份出席。 席祖儿趴在窗台上,双手交握着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的表情看着楼下热闹的场面。 这个时候逃婚会不会被人追杀?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桓,一股付诸于行动的冲动也在血液中叫嚣着。 有人敲门,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并没有听到,所以敲门的人就自作主张地推门进来。 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让那一袭银白的雪纺纱裙更像是一缕月光披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引人无限的暇想。 长发被化妆师的巧手在头上盘出优雅的造型,一只嵌着碎钻的发卡在乌发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第十八章 她是美丽的,精心装点后的她美得就像破云而出的那一轮明月,迷人而又清远。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想去打扰那一份属于她的静谧。 “祖儿。”轻唤的同时,一双健臂也环上了她的腰,并在她的颊畔印上了一吻。 “怎么进来了?” “想你啊。” “今天来的人很多。”她一边不着痕迹地闪避着他的亲吻,一边以一种随性的语气同他说话。 陆文有些烦地朝楼下看了一眼,叹气,“简直太多了。”应酬笑到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我什么时候下去?”她扳开了他的手,隔开两人的距离。 “祖儿——”他不满地再次贴近,一双毛手也毫不客气的游走在她的身上。 “陆文……”她困难地想阻止他在自己身上点火,“不行……” “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会议,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她的脸烧了起来,整个人也快烧起来。昨天昨天……那场面真的太色情了,她真不晓得平时看起来犹如牲畜无害的男人,一旦化身成狼会是那样截然不同的邪肆。 “不行。”她用力按住他钻入裙底的狼爪,“我们呆会还有仪式要举行。”天呐,来个人救救她吧。 “现在的分分秒秒都是在谋杀我的生命啊。”是哪个化妆师把她打理得这么性感的?他现在就只剩下兽性的冲动了。 “所以,你还是跟我保持一下距离好了。”免得她的心脏也禁受不住过度的负荷。她绝对不想呆会儿的仪式上被人用暧昧的眼神注视,昨天的经历一次就好,再多她会崩溃。 “好吧。”他难得合作地退后了两步,但一双眼依旧灼热地盯着她绯红的脸,“可是,今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也太露骨了吧?她忍不住要瞪眼。 “前些日子你不是欺侮病床上的我很得意吗?” “怎样?”难不成他现在就是在报复? “我一定要好好回报你啊。”他的答案果然如她所料。 “男人心胸应该宽广一点才对。” 他“哦”了一声,双手环胸,意有调侃地说:“如果一个女人以挑逗有伤的男人为乐,那这个男人在伤愈之后都不能索取利息的吗?” “也没有很多次了。”用五根手指头就数得过来了,这男人真小气。 “这就已经很过分了好不好?”欺负他当时不能压倒她,他现在就一定要压倒她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那是谁当初不怀好意地追求我的?” “上帝不是已经惩罚我爱上你了吗?” “是惩罚吗?”她危险地眯了眼,朝他走近。 某人犹不知死活地继续发表感言:“如果不是惩罚怎么会有许多人一直对我报以同情的问候?”从他爱上她开始,几乎所有他认识的人都对他讲过一句话,并且这句话惊人的相似,“爱上她你是自找苦吃啊”,瞧,多一致的说辞。 “那好啊,今天的女主角你换人好了。”她火大地伸手拔下头上的发卡,一头长发顿时如水般流泻开来。 他呆呆地望着她,呆呆的用手接住她塞过来的钻石发卡。那瞬间他明白化妆师其实已经粉厚道了,将长发放下的她,配上这袭长裙,简直能直接谋杀他了。 于是,那一晚的订婚宴,男女主角离预订露面的时间整整迟了半个多小时。 未婚妻? 未婚妻似乎原本应该是个蛮过度的身份,最后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从未婚妻变成路人甲,二是变成正式的合法妻子。 席祖儿很确定自己目前的身份是陆文的未婚妻,可是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就算这辈子结束,她都没办法把这个身份变成路人甲呢? 忙,她很忙,简直忙到心力交瘁。 于公,同时管理两个公司让她分 身乏术,虽然皇冠那里有陈习,可是,还是有许多工作是必须由她亲自去做的。 于私,她忙着躲避某人无孔不入的逼婚行为,不用怀疑,就是逼婚。 “我已经是你未婚妻了。”她想叫救命,可惜上帝似乎早就抛弃了她。 “未婚妻是个极不安全的身份。”陆文无比确定地告诉她。 “有什么不安全的?”她工作以外的时间几乎全部被他霸占了,就算她想开展新的恋情也根本没机会,更何况她是连精力都没有。 陆文一边帮她按摩着头部穴位,一边说:“没有法律保障,你什么时候都能拍拍屁股走人的。” “婚姻就能有保障吗?”她不以为然。 “至少会多出一道手续来。” “无聊。” “你到底什么时候嫁我?” 又来了,她想呻 吟。 “虽然在未婚妻这件事上你没有食言,但是在结婚这个问题上你欺骗了许多人。” “乱讲。” “哼,你明明是当着皇冠所有高层的面答应嫁我的。” “……”她什么都没听到。 “作为一个最有时间观念的商人,你在给我正名这件事上显然不及格。” 她闭上眼睛装睡。 “我知道你有听,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明天去公证好不好?”他想她也许是怕死了像订婚那样隆重到让人怯场的仪式,所以才会百般地推脱不肯爽快地答应下嫁。 “你做梦比较现实。”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上一秒登记在案,下一秒陆家的人就会知道,然后就会有一群律师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文书飞过来让她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只要一想到这四个字她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带的也对结婚这件事失去了热情。 “你明天去法国?”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私人秘书了?”她不无调侃地问。 “我有你的行程表。” “请教一下陆医生,你是怎么让我的秘书投诚的?”她简直太好奇了,皇冠的秘书她不奇怪,但许琪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绝对是可以把命交出去的信任了,竟然也被他收买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我爱你,是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在爱着你。” 这个事实虽然她早就知道,但是听他用这样深情肯定的语气讲出来,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悸。 “而且你在生活上根本就白痴得要命,我要不掌握你的日程安排,你一忙起来根本就不会好好吃饭。” “你……” “你不要跟我说,你病历上的‘胃出血’是假的。”只要一想到当年她因为工作繁重而累到胃出血,他就心疼得要死。 “所以我后来很注意饮食的。”她试着让他放心。 “那是你有空记得的时候。”通常她忙起来的时候就会统统忘记了,随便吃点东西是常有的事。 “我不会让自己轻易病倒的。”她保证。 “把咖啡戒掉。”他要求。 “这是强人所难啊,我熬夜的时候需要用它提神的。” “可是,老这样的话,万一你怀孕的话对胎儿不太好。” 她一把抓过他,眼睛对眼睛地瞪着他,“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当妈妈。” “我想要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 “是我生。”她提醒他一个明显的事实。 “怀孕就可以不用这样忙了。” “那我宁可继续这样忙。” 陆文顿时一脸的失落,“祖儿……” 看到他不开心,她的心也会向下沉,所以她伸唇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笑着说:“要生也得我嫁你以后啊,你总不会想我们的孩子是以私生子的名义出生的吧?” 他马上开心起来,“真的?” “真的。” “那我们明天结婚吧。”他一脸的期待。 她又想呻 吟了,老是挖坑埋自己的感觉真是太差劲了。 一个厚厚的信封被放到了文件上,让正在看文件的人不得不诧异地抬头,“这是什么?” 陈习的脸色很阴沉,用一种很压抑的声音说:“你自己看。” 席祖儿挑眉,“什么东西让陈副总这么生气呢?”她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信封里的东西。 手顿住,唇畔的笑甚至都来不及收起,就那么僵硬地挂着。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的很帅,一种温文儒雅的阳光帅哥,女的艳丽妩媚,两个人相拥着站在一处珠宝柜台前。 女的她不认识,但那男的她却不会不认识,就算他化成了灰她都能认出他——陆文! “你在公司为陆家卖命,他在外面风流快活,真的值得吗?”陈习为她不值。 “照片能代表什么?”她若无其事地将信封扔到一边,唇畔的笑重新绽放。 陈习双手按在桌上,盯着她的眼,沙哑着声音道:“我曾说过的,一个让男人觉得无法掌控,甚至觉得害怕的女人,男人是不会恋栈太久的。” 她手中的笔飞快地转动着,而她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得很,“我也说过,我不会强求一份已经不存在的爱情。” “你甘心吗?” 她不答反问:“你又甘心吗?” 他沉默。 她也沉默。 有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内一片沉默。 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缓缓站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她,“我不甘心,甚至有些后悔。”如果结局是这样,那么他当初便不会轻易放弃,她值得男人好好珍惜。 她没有追问,只因为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指间飞速转动的金笔倏地飞出,撞到那一排落地窗,而后落地。她走过去拾起笔,望着落地窗外的纽约街市,声音很冷静:“我也不甘心,但我不会后悔。” “不后悔?”这世间有几个人会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 她点头,“对,不后悔。爱过就是爱过,就算这份爱会消逝,也不代表它没有存在过,既然当时我爱了,过后为什么要后悔?” “不去找他问个清楚吗?”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是一贯轻浅的笑容,“为什么不问?问清楚了才不会有遗憾。” “遗憾?”他开始弄不懂她。 第十九章 她走回桌边,走近他,近到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指的距离,而后粲然一笑,“我的报复心跟我的智商是一样的。” 他望着她,望着那双此时此刻犹带着睥睨天下傲气的漂亮眼眸,心蓦地疼痛起来,很想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抚。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她只呆了一下,就马上挣开了他的怀抱,但是这一幕还是被恰巧送文件进来的秘书给看到。 顿时三个人都怔住了。 “人果然做不得半点坏事啊。”首先回神的她自我调侃地说,泰然自若地伸手拿过秘书手中的文件,走回桌后。 “这算坏事吗?”他扬眉,颇不以为然。 “至少要安慰一个挂着自己表弟媳头衔的女人时,拥抱是最应该回避的举措。”她如是说。 陈习不由莞尔。 而服务皇冠三十多年的刘秘书的眼底也划过释然的笑。 山顶的视野很开阔,夜里的风也很凉,而她就坐在车盖上一瓶又一瓶地灌着啤酒。 遗憾!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有不敢开口去问的时候。处理完那个案子之后她便逃回了台湾,没错,是逃。 因为她不敢留下,不敢留下去寻找那最不想面对的答案。 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声,她几乎是仓皇地订了机票飞回台湾,回到生养自己的国土。 或许爱情对她而言真的就只代表灾难,初恋如此,跟陆文的爱情亦如此。 女人真的不能太能干,不可以太聪明? 今夜的天空星光寥落,仅有的几颗星子也明暗不定,显得晦涩不已。 举起手中的啤酒,她对着天上的星星说:“怕什么?我还年轻,而且我不是还没嫁给他吗?失恋有什么可怕的……”声音渐渐变低,喉头变得哽咽,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 用手背擦过眼角,她重新扬起笑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还是席祖儿,席氏的总裁小姐。” 当最后一罐啤酒饮尽的时候,她的泪也滑落胸前。 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心有些痛罢了。 那不屈不挠的铃声催促着她从车里拿出电话接听。 “老板,你在哪儿?”许琪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心在瞬间流过一股暖流,席祖儿笑嘻嘻地回答:“我在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好漂亮。” “老板,你喝醉了。”许琪更加担心,“你到底在哪里?皇冠那边已经找你很久了。” “我放大假啊。”她累了。 “你到底在哪儿?我去陪你。”许琪大声问,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一向冷静自持,精明强干的席祖儿如果会借酒浇愁,就代表事情绝对的大条。 “陪我?”她无意识地笑着,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阳明山上的星星好寂寞。” “我马上过去,等我。” 她扔掉手机,靠在车门上喃喃自语:“星星好寂寞,我也好寂寞……” 当许琪开车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那位仿佛永远都干净利落的上司靠着车门坐在一大堆空酒罐中间仰望着星空。 那幅情景她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孤单寂寞与萧索,让最不习惯感伤的她也忍不住眼睛发酸。 她走过去,在席祖儿身边坐下,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陪她坐着。 “荣荣他们好吗?”不知过了多久,席祖儿轻轻地开口问。 “他们很好,很乖。” “我有快一个月没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吧?” “是呀,你最近很忙,而他们也忙着学业,所以就没在一起吃了。” “……” 席祖儿漫无边际地随口问着,许琪一个一个回答着,两个女人就在没有几颗星星的阳明山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席祖儿失踪了,突然之间没有人能找到她,就连她最贴心的机要秘书许琪也对此一问三不知。 “她到底在哪儿?”陆文几乎要伸手去掐某人的脖子逼问她席祖儿的下落。 许琪认真地整理着手上的资料,懒洋洋地说:“老板是你的未婚妻呀,你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不过是席氏的一名小职员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跟她不只上司下属这么简单的关系!” 许琪马上一脸的愤慨瞪着他,“不要怀疑我的性向。” “我没工夫怀疑这个,我只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她在哪儿。” “这次我还真不知道。” “你是她的机要秘书。” 许琪摇头叹气,“机要秘书只要负责老板交待的工作就好,至于老板的行踪我好像无权过问。” “那她怎么处理公司的事情?” 歪了歪头,许琪好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不会以为席氏除了老板全是吃干饭的吧?” “可是,有些事是非她不可的。” “老板当然会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这个不用怀疑了。”她继续给他打太极。 “我真想掐死你。”他咬牙。 许琪瞪着他,眼神突然也变得没有温度,硬邦邦地说:“老实说,我也想掐死你。” “……”他望着她。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祖儿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我见鬼的最清楚,我要是清楚会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吗?”他几乎要仰天长啸了。 许琪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地说声:“她好像受伤了。” “受伤?在哪家医院?”他急切地追问。 “要是身体上的伤就好了。” 他继续瞪她。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好伤心好伤心,那天她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可是,我知道,那些话里没有一句是她真正想说的。” “伤心……”他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而后爆出一声低吼,“该死的任星宇,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主意?” 她望着他旋风一样刮走的背影,困惑地搔了骚头。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啊,再被他这样揪着领子不放一定会窒息而亡的了。 “陆文,放手——”用尽力气总算挣开了那一双魔爪,任星宇马上闪到一边去大喘气,“你要谋杀我啊你。” “都是你,都是你。”陆文杀气腾腾地又要扑上去。 任星宇眼明手快地躲开,“什么事你说清楚啊!别这么没头没脑地上来就掐,我呆会儿还要上镜的。” “祖儿不见了。” “工作太累的时候我也会消失一段日子享清闲的。”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她不是工作太累。” “那为什么?”任星宇一脸的求教。 “就是因为你出的馊主意。” 脑筋转了转,任星宇笑了,“那你不是应该高兴吗?这证明她爱你爱惨了。” “但是她信以为真了。”这才是最糟的一点。 “不会吧,她那么聪明……”声音蓦地顿住,是了,在爱情里,再聪明的人也会变傻,爱得越深傻的程度也成正比上升,“她都没去找你对质?”这不像一个商业女强人的作风哦。 陆文挫败地捧头,“她要肯来找我对质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想不到也有她害怕的事情啊。”任星宇不胜唏嘘,但他尚未唏嘘完就差点再度被掐住。 “说实话也不成啊?”有异性没人性,绝对就是说阿文这样的。 “主意是你帮出的,现在帮我想办法,想不出我就宰了你。” 好……凶狠的表情啊,好歹他们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好不好?这太过分了,活该被爱人抛弃……算了,事情弄成今天这个地步,说来他也有责任,还是帮忙想好了。 “登报申明好了。” “好。”他没有一点迟疑地点头。 任星宇反而怔了一下,迟疑地看着他,“你这么干脆?登报申明啊!” “我不但要登报申明,我还要上电视。”他无比肯定。 “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要试探她,何苦?”他都要以为死党的脑袋不正常了,不,应该说自打他爱上席祖儿就没正常过。 陆文一下子垮下了肩,“我不安啊,她一直不肯爽快的嫁我,她又太过优秀,我怕时间越久她会慢慢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原来,两个人一样的傻啊!任星宇恍然大悟。 猛一抬头,看到好友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戏谑,他马上再次扑了上去,“你还敢笑?” “咳咳……”他才是最冤枉的无辜人士啊,“放手……” 好不容易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罢手,各自平复呼吸。 “阿文,登报申明跟上电视,绝对不止一个人会笑你哦,你要想清楚。老朋友笑笑你都想谋杀了,你真的敢面对那么多人?”他一定要善尽朋友的责任,提醒某人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只要她肯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要我死都可以。” “别。”他急忙出声阻止,“万一她出现你却死了,依旧是一部悲剧。” 陆文只能继续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我个人不喜欢悲剧。”任星宇煞是认真地继续表明立场。 下一刻,陆文就再次朝他扑了过去。这可恶的家伙,居然还有心情拿他开涮,一定要扁到他成猪头,今天别想上镜了。 【第十章】 青春飞扬的脸庞,印着卡通图案的超大t恤,一条有n个破洞的乞丐牛仔裤,趿着一双懒人拖鞋,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在昆士兰黄金海岸的沙滩上。 “嗨,美女,下来一起游泳吧?”一群泡在海水里的健壮男人朝她热情地邀约。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目标一把硕大的遮阳伞,伞下有一个舒适的躺椅,躺椅旁边的小桌子有饮料跟水果。 吹着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啃着水果,欣赏着白色沙滩上裸露的帅哥壮男,饱览各国佳丽的诱人身材,当然其中也不乏臃肿过度之人,可以选择性忽视,这样悠闲的生活才是人生,才是人一生该追求的目标。 第二十章 随手拿起一张今天的报纸,粗粗地掠过标头,然后翻开,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报道。 一瓶橙汁递到她的跟前,她伸手接过。 “还不打算露面吗?” “我在度假。”她说出一个明显的事实。 陈习无奈地看着她。眼前这个随性懒散的少女,真的很难让人把她和严谨干练的席祖儿联系到一起,可她们偏偏就是同一个人。 “你只是在欣喜沙滩上免费的人体秀。”是不是天才的个人嗜好总会与众不同一些?明明是一个清纯可人的女人,偏偏有这样的兴趣爱好。 她从报纸里抬头,上下瞄了他一遍,很肯定地说:“天气这么热,下去游个泳会比较爽。” 陈习笑了,“我不打算让你欣赏我的人体秀,死心吧。”自打他找到这里来,她就不时地劝导他下水,不,正确地说是宽衣,活了三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哭笑不得的事。 “那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来这个度假圣地做什么了。”整天穿得体体面面,严严实实的,也不怕中暑。 “度假不一定要下水的吧。” “你也放大假?”她睨他一眼。 他笑得更欢,“你这个董事长兼总裁都跑得不见人了,我放纵一下不过分吧?” “那你应该找个我看不到的地方放纵,跑到我眼前来我想当没看到都不行。” “他快得忧郁症了。” 拿着报纸的手紧了一下,“等他得了再同我讲,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他治。” 陈习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她够狠。 “他已经认了快一个月的错了。” “个人认为再加半年也没问题。”对于那种没事找事,无是生非的男人,一定要给他足够的教训才行。 “半年?”这次他的面部表情绝对出现抽筋的现象,“还要半年?”音量也忍不住拔高了。 “有问题?”她扬眉。 “你休息一两个月我是没意见了,但是半年让我一个人独撑大局,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是陆老的外孙,而我目前极有可能什么都不是,正所谓‘事不关己’,我当然可以‘高高挂起’。” 多不负责任的说辞啊,也多么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啊! 干瞪了半天眼,最后他感慨地叹了口气,若有所悟地开口:“难怪阿文会不安,现在我也开始不安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趁着休假好好体会一下不安的真谛也好。”她如是说。 陈习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悠闲的表情,这个女人真的是他以前认识的席祖儿吗? 要不是一旁的人死死地抓住了他,陆文一定毫不迟疑地冲上去。 那间店,那间店——那是这里最著名的夜店啊!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走进去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不进去。可惜偏偏刚刚踩着轻松步伐,走在表哥前面进去的女人就是她! “有陈习在,你担心什么?” “就是有他在,我才担心。”陆文忧心忡忡。 “啊?” “白痴都看得出他对祖儿有意思了。” “那白痴也该知道他只会保持在欣赏程度。” “你骂我白痴?”他转头去瞪人。 任星宇张嘴露出自己那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好不快活,“你要对号入座我也不会介意。” “我们进去。” “你确定?” “确定。” “里面有牛郎,有同志。” “就算有核武器我也要进。” 任星宇没趣地摸摸自己鼻子,认命了,“好吧,我们进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眼睁睁目睹自己女人公然找牛郎更自尊心受创的吗?如果有的话,请一定要告诉他,好让他心理平衡一点。 当看到席祖儿托着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的下巴,上下端详,评估斤两的时候,陆文的心揪紧一圈又一圈,几乎要窒息。如果这是报复的话,她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悔恨到自我毁灭一万次都死不瞑目了。 讲话就讲话,贴那么近干什么?他忍不住双眼喷火地瞪过去。 居然还敢看他?陆文的双眼瞪得更大,就在他忍无可忍要冲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陆先生。” “哼。”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那位小姐替你包下了我,今晚我是您的了。” 什么? 陆文瞠目。 任星宇也不由张大了嘴,然后在一秒之后爆出惊天巨笑。 “她还让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陆文铁青着一张脸,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某个瞧好戏的女人身上。 “比起找女人,她认为男人更适合你。”虽然他一点儿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gay,不过,传两句话可以有进账的话,他也不会介意照做。 不行了,任星宇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朝大门奔去,他一定要到外面去笑个痛快。 “席祖儿——”他暴喝,一把推开那个碍眼的三八男,直扑某名恶劣的女人。 他扑是扑过去了,只可惜却没有扑到正主儿身上,而是扑到了迎上来的陈习身上,这让他更加的发狂。 “表哥,你让开。” “我如果让开的话,未来半年就只能一个人忙到吐血。”陈习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太过分了。”他居然只能咬牙切齿的目送她踱着慢条斯理的方步,一点一点儿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天晓得他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找到这里,才看到她……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背影竟然也可以挑衅得那么彻底。 结束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业务会议,席祖儿感觉有些乏困地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怎么了,不舒服?”一旁的陈习关心地问,看她最近的精神常常不济,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可能坐太久了吧。”她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 “出去走动走动,或许会好。” “谢谢你了,我知道。”她朝他礼貌地点个头,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迈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在她一只脚踏出电梯门时毫无征兆地袭来,席祖儿瞬间扑倒在地。 “席祖儿——”陈习抢上一步扶起她,就见她脸色异样的苍白,整个人就像突然间被抽去了所有活力,让他的心跌至谷底,再不犹豫,麻利地将她抱起,重新走回电梯。 可想而知,当皇冠集团大厦里的员工看到他们的董事长兼总裁被副总裁抱着走出电梯时候的震撼感觉。 “赶快叫医生过来。”陈习失控地冲那些怔愣的员工喊。 “哦。”终于有人回神,飞快跑去找集团的医护人员。 当医生做完仔细的检查过,笑着对神色紧张的人说:“陈总,没事,她只是劳累过度造成的一时昏厥。” “真的只是这样?”他不相信地看着医生。一直以来席祖儿的工作量之大都是不容置疑的,最近好像也没有特别额外的工作来加重负担,照理她不应该会累到晕倒。 医生还有但书:“可是,一个孕妇需要尽可能地多休息,她不应该这样拼命的。” “怀孕?”陈习呆住。 “是呀,快两个月了,要恭喜老董事长一家了。”在皇冠服务了几年的马医生愉悦地笑了起来。 “是呀,要恭喜阿文了。”陈习笑了起来,然后摸出电话给老宅报喜。 怎么会怀孕了呢?而且她竟然没有感觉。 席祖儿一脸困惑地蜷在沙发上,而后脸上闪过的是深深的无奈。被禁足了,天杀的被人禁足了。 怀孕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吧?怎么到了陆家就好像显得特别夸张?她的工作安排几乎被取消到了废人的程度,在她被人接到大宅之后差一点儿连走路都不允许,说是怕动了胎气。 她没有那么脆弱的好不好? 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肯听她说话。她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陆家的一级保护生物,让她浑身的不自在,越“狱”的冲动一再涌现。 “喂。” “祖儿。” 即使隔着大半个地球,她也能听出他激动的心情,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情同他庆祝,她尚在缅怀失去的自由,于是意兴阑珊地说:“什么事?” “你怀孕了。”刚出手术室就听到这样的喜讯让他整个人都要飞上天。 “又怎样?”如果不是被检查出怀孕,她现在应该已经飞回台湾了,而不是受困在占地辽阔的陆家大宅。 “你不开心?”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满腹的愤懑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爆发出来,“你想我怎么开心?如果一个健康正常的人连走路都不被允许的话,我应该笑得出来吗?还是你认为我答应回去帮小妹过生日却因为怀孕被人强行限制行动爽约而开心……” 她是真的很不开心,从她那一串毫不停歇又怨气十足连珠炮式的问话,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此时内心的恼怒。 “我很抱歉。”他想自己应该道歉。 “陆文,如果怀孕受到的待遇是这样残酷的话,这个孩子我一点儿都不期待。” “祖儿。”他在地球另一边倏然色变,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我爱你,可是,我更希望我爱的人会尊重我,你明不明白?” “我一直很尊重你的。” “那就让他们还给我自由,我并不想跟他们起冲突,我不是那种适合当贤妻良母的女人,这你应该最清楚。要我受制在一个地方,只能被动地吃和睡,闲闲无事的生活我过不来。” 陆文沉默着。她说得没错,一只习惯遨翔在无垠天空的鹰突然失去了那片可以展翅的蔚蓝世界,它会失落,会愤怒……他自己不也因为不想失去喜爱的医学而逃避着庞大的家族事业吗? “你并不喜欢这个生命的降临是不是?”他的声音不可遏制地变得沉重,这种沉重几乎要扼杀他。 她的心一颤,握着电话的手收紧,摇头,“我很开心自己要当母亲了,可以跟心爱的人共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但你一直在避孕。”他不敢说自己偷偷换了她的药,怕某人马上会翻脸。 终章 她在心里叹口气,“陆文,我还年轻,在我的生命规划里,二十七岁当母亲并不是太晚,而你让这个计划提前了两年。” “你居然打算二十七岁才嫁给我?!”他忍不住吼出来。 忍不住将电话拿开些,她简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个时候是跟她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不管几时要嫁,她总是要嫁给他的,况且现在她跟不嫁他有什么分别? “你确定还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凭什么这个时候她还是这样强势,又为什么自己真的很怕她生气?陆文觉得毫无道理,却又十分清楚地明白,除非要放弃她,否则这个情形恐怕要一直延续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只是要求他们不限制你的自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能忍人所不能忍,何况忍受的是爱人的无理取闹,就当这是爱神的惩罚了。 “对。” “荣荣的生日我帮你搞定。” “应该还有时间赶回去。” “你要飞回来?”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不可以吗?” “席祖儿,”他吸气,“我可以一直纵容你,但是,这个时候你最好乖乖地呆在美国,不要妄图再在天上给我飞来飞去。” 她怔了一下,开始心虚了起来,她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可是答应小妹要回去庆祝她十八岁生辰的啊…… “荣荣十八岁的成人礼啊。”她嚅嚅地说。 “我想她更喜欢你乖乖地保护她未来的外甥。” “生气了?” “哼。”每次都这样,惹毛他就立刻变得像小猫一样乖巧。 “我是孕妇耶,你得体谅我初为人母的恐惧。” “……” 陆文无言地望着医务室的房顶,这个女人绝对是上帝派来惩罚他的。 老旧的教堂,鬓发斑白的老牧师。 空旷的亲友席——空旷? 是的,的确空旷到让人想落泪,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坐。 整个教堂除了这唯一的亲友,就是身披婚纱的新娘和喜上眉梢的新郎,还有那位不可或缺的牧师。 “席祖儿,你愿意嫁给陆文为妻吗?无论生老病死……”牧师念着那千篇一律的圣经,用神的名义询问着他们的真心。 “我愿意。”新郎微笑着点头,看向新娘的目光充满了柔情蜜意。 就在新娘还来不及说出“愿意”两字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等一下。” “表哥?”陆文无比惊愕地看着那位施施然走入的人。 “阿文,结婚这么大的事,这样悄悄举行不大好哦。” “陈总,”新娘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我记得你今天应该在伊朗跟他们的部长谈石油开发的议案。” “总裁的过人记忆力我从来不怀疑。”她过目不忘的本领他领教一次就不敢再忘。 “可你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她嘴角的笑实在称不上和善。 “因为有一件比石油议案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只能推后。”他一派的气定神闲。 “你赶来破坏我的婚礼吗?”即使是表哥也没谈,他会大义灭亲的。 陈习好笑地摇头,“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韪。” 她的瞳孔收缩,“你带了人来?” “诚如总裁常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结婚这样的喜事,自然是大家一起来才显得热闹不是吗?” 席祖儿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摘头上的头纱,吓得一旁的陆文赶紧去拦,“祖儿,不可以。” “神父,我是自愿嫁给他的。”她快手快脚地夺过他手上的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再帮他把男戒也戴好,“好了,我们走吧。” “老板……”亲属席上的许琪差点爆笑。 “祖儿……”刚刚荣任别人丈夫的人也一脸的哭笑不得。 “你待会不是还有一场手术要做吗?赶紧走了。”席祖儿催促着他,提起裙摆就要闪人。订婚宴已经吓到她了,结婚宴她是绝对不要见到的。 “我是有手术要做,可是——”他们结婚是光明正大的事,怎么现在搞得像见不得光一样?心有点小郁闷了。 “没什么可是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连小妹他们都没通知,没道理让其他不相干的人来搅局。” “不相干?”因为她的这个用词,陆文笑咧了嘴,很挑衅地看向某个“不相干”的人。 陈习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们,“我一个人来不能算搅局吧?” “那个意向谈不成,你就是失职。”她毫不客气地告诉他这个事实。 “偶尔也让别人去赚点没什么不好。” “那现在你也看到我们结婚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陈习一脸困惑地望着自家兄弟,“阿文,像她现在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跳来跳去的真的没事吗?” 陆文一把抱住正准备从台上跳下去的人,有些发狂的叫道:“你还敢往下跳?” “我赶时间啊,还有半个小时开会。”她容易吗?为了不引起任何有心人的注意,挑两个人的工作空当赶场结婚,做人做到她这样,会不会太失败了? “席祖儿——”他开始磨牙。 “好了,好了,宝宝很健康了,偶尔蹦蹦跳跳一下没关系。”她又不是搪瓷娃娃,一捏就碎的。 “许琪,开会要用的文件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 “那我们走吧。” 走了两步,她扭过头看自己新鲜出炉的丈夫,“对了,晚上我有个慈善晚会要参加,你自己吃饭吧,还有,回医院的时候记得把礼服换掉。” 教堂里仅有的三个男性,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对女人有商有量地快步朝教堂外走去。 “她不换婚纱就走的?”陈习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会到车里换。”陆文无限郁闷。 “太夸张了!” 陆文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工作狂?” 陈习安慰地拍拍兄弟的肩,也忍不住叹气,“上帝已经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你,这就算唯一的缺陷吧。” “唉……” 牧师默默地转过身去对着上面的耶稣神像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低声念着:“愿主保佑他们……” 虽然她的工作量是慢慢、一点一点减下来,但是对于习惯了忙碌的职业女性而言,突然只能在家里当闲人,除了看电视就是吃和睡,还是颇让人不能适应。 所以,休假在家的陆文常常看到妻子像一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晃得他很想拿根绳子将她绑在床上。 “祖儿——”很隐忍的声音。 “嗯,什么?”她眼睛四下瞟,企图找到一点新鲜的东西来分散自己过剩的精力。 “不是我不让你继续工作,而是你必须要休息了。”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他只能很不民主地将她困在家里,他实在不想一颗心整天悬在半天高落不到实处。 “我有听话啊。”她终于看向了他,眼中是满满的不甘心,“无所事事很难受耶。” “可你不能一直在屋子里打转转啊。”他无奈地说。 她走到他跟前,窝进他怀里,完全不考虑此时自己的体重问题,彻底忽视某人略有些痛苦的表情。 “我好无聊啊,陆文,我能不能每天工作一小时?”她一脸期盼地看着丈夫。 “你可以看书看报、看电视、听音乐。” 她垮了脸,“不能看企划书不能看报表,我真的很寂寞啊。” “我想你应该得了强迫工作症了。”他硬邦邦地说。 “你诅咒我。”她指控地瞪着他。 “医学上确实有这种病,而你现在的表现也非常接近它的症状。”他完全就事论事。 “啊……”她抓抓长发,“我真的很闷啊。” “那我让妈过来陪你好了。”也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的打越洋电话。 “不要。”她拒绝得相当强硬。 “那你就继续跟我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好了。”他也完全没商量。 “你很不务正业啊,都不好好上班,请假陪我一个闲人,真无聊。” “我不陪着你,你一定偷偷工作。”反正他也很久没有休过假了,就一次休够好了。 “有些手术只有你能做的。”她继续规劝丈夫要重医德。 “有事他们会打电话,而我会找人过来看着你。” “你现在为什么都不能迁就我一下?”她不满地瞪眼。 “这种时候我绝对不会迁就你。”他回答得很决绝。 “你不爱我了。”她抓起他的手咬他。 他叹气,温柔地拥着她,“祖儿,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少爱你一些,可惜我做不到。” “什么意思啊?”还少爱她一些? 他贴近她的耳朵,小声对她说:“你以为禁欲很轻松吗?” 席祖儿的脸“轰”的一声炸红,忙不迭地从他身上离开。 他伸手拉住她,笑道:“现在要走了?” “我去看电视了。” “你不是不喜欢看的吗?”他戏谑地扬眉,故意逗她。 “要你管。” 看着她一副巴不得赶紧逃开的窘迫样子,陆文忍不住大笑出声,他的妻子真是太可爱了。无论相处多久,只要提到性就一定会整个人都烧起来,让他愈逗愈上瘾。 “你还笑,还笑……”她伸手捶他。 一边笑一边闪躲着她不疼不痒的绣花拳,席家的别墅内只有一种叫“幸福”的味道在扩散。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