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情妇》 序 又见面了! 随着上本书的出版到这本,时间缩短并不代表敲键盘对我来说变得简单。 我记得我非常喜欢日本一位剧作家写的作品,他在一篇散文中提到,他写的小说创意或桥段,灵感来自于从高中到大学这段期间谈恋爱的经验累积,根据他的计算,这些经历可以让他操笔十年。 所以我也算算我的敲键盘年限,几乎已届临界点。想到这里,我开始慌乱,告诉朋友这件事,他们只是笑着说,我该去谈场恋爱来延续写作寿命。 可是谈恋爱和去便利商店买东西不一样,我们都明白谈恋爱需要两个人,但对象并不是唾手可得。 所以我写了这本《恋人情妇》,当人可以交易时,你(你)买了对象,然后呢? 楔子 「雷集团」近几年极力转型漂白,却不忘善用昔日资源,进行多方面发展,除了经营夜总会、舞厅、赌场外,新一任的首脑还有计画的将势力范围扩展至演艺圈,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秀场,加上培育成功的演艺明星势力,将形成另一股拉力,使客人源源不绝的上门消费。 当然,这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就是要有一位具有明星气质的主导人,他必须具备商业头脑,才能让公司获得最大的利益,兼具亲切的态度才能支配媒体,甚至要掌握媒体,而不是被传媒掌握,如此才能在已达饱和状态的经纪公司圈里崭露头角。 修打量着眼前低着头的七个男人,耳边不停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们专心于手边的企画书,丝毫没发现坐在首位的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们七人同样拥有昂藏身躯,不凡的容貌,随便一位皆是上上之选。 既然要在媒体前大量曝光,外貌自然是必备条件,除此之外,主事者更需要一种能够让人亲近的气质,用来弥补处上位者所产生的距离,而且是跨足娱乐唱片业,主事者本身当然也不能太差,最好还有点乐理基础。 天,总是戴着一副蓝框眼镜,英美混血的他,浑身散发着美国人的粗犷和英国人的优雅,深邃的眼睛、柔和的唇角,尤其是幽黑的眼瞳偶尔闪过的流光像划过夜空的流星,时常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发怔,这才使他有了戴平光眼镜的习惯。不可否认的,在「阎霨组」中,天给人的感觉就像徜徉在天空下的温暖感觉。 「今天给我们这份企画书的用意很明显。」合上卷宗,天抬头对上修探索的眸子,楞了一楞,「你的隐形眼镜又掉了?」和纯绿的眼眸相对视,像是被黑豹盯上时,那种身处生死一瞬间的感觉。 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们都看完了吧?」 「我有道恩盟要打理。」代号「烈」的卓尔凡如是说。 修挑挑眉,转向嘻皮笑脸的裘其劭。 「我无所谓,如果要加重我的工作,我提议将雷集团的公关工作交给别人做。」 「我已经有内定人选了。」修缓缓的说。 「我吗?」水抛个媚眼给他。 「是天。」 「天?不会吧!我觉得我的长相比天好耶!」裘其劭提出异议。 「你呢?有什么意见?」修盯着天问道。 「可以告诉我,选我的原因吗?」 「我讨厌你老是提醒我弄丢隐形眼镜。」哼!老子有钱,喜欢将高含氧隐形眼镜当日抛型不行吗? 「『天』的名字意义是包容。」对于他幼稚的回答,天根本不以为意。 「你可以因为这点仇视我,你知道我根本不会在乎。」修睥睨的目光对上天的眸子,挑衅意味极浓。 天耸耸肩,不以为忤,「既然主角由我出线,相关事宜就由我全权处理。」 「当然!」 「我从来没想过身为雷集团的主事之一,有一天要靠卖弄风骚来吸引客户,我先回去想想如何包装我自己。」天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起身走出去,门轻轻合上,完全没有泄漏任何不满。 「这样好吗?」夜径自开口,「天的密集曝光将会造成敌人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 「这就是考验你的最佳时刻。」 向来少言的暗突然开口,「修,你突然决定要跨足唱片业和经纪圈,是为了给英国左派人士下马威吗?」 「左派」是英国最大的黑道帮派,老大霍恩.佐伯便是天的父亲,但天却是他第六个情妇所生的小儿子,在这种情况下,天可以获得父亲多少关注可想而知,一直到天成为雷集团主事者之一时,才勾起霍恩的注意。尤其左派近年极思转型漂白,在路线抄袭雷集团的情况下,利益多少会受到影响,霍恩在无法劝服儿子回去帮他后,便将怒气全转移至雷集团身上,首当其冲的就是修。 「我听说霍恩近来频频向天示好,希望他能回英国。」 「修的命令将替天解决这个烦恼。」没有人会找一位常在媒体前曝光的人当帮主或帮里重要成员,以免引起警方的注意。 「个人烦恼自行解决,我纯粹是认为这个游戏好玩,我想知道容忍力极高的天,如果对上狗仔队,甚至要和他们周旋……光想我就觉得热血沸腾了。」说完,修起身离开办公室,暗尾随在后保护。 他只是想看看忍耐力超强的天,极限究竟到哪如此而已,帮助天解决烦恼?他没有这么伟大的情操。 第一章 【第一章】 时光荏苒,短短四年内,天以「天野雅弘」的名字领着lightening在娱乐圈闯出名号,他被封为偶像制造教父,凡是他钦点的女歌手无不大红大紫,但他俊美的外表以及行事作风更具争议性。 明明是英美混血儿,却因喜欢天野雅弘的字音而坚持取名如此,有人批评他忘本,有人说他任性,但他的行为却让时下青少年觉得酷,更多人爱上他那种「只要我喜欢」的风格。 明明俊美无比,拍照却鲜少展露笑颜,偶尔不配合拍照的肢体语言,让吃过苦头的媒体说他翅膀没长硬就耍大牌,偏偏不用过度哗众取宠的笑容,future杂志首屈一指的摄影师马歇尔,在帮他拍摄的一组照片里,阴暗的颓美,阴天的剪影,日光下的惬意,最后一张微扯嘴角的照片,让人终于明白回眸一笑百媚笑的价值。对着照片,人们可以低回品味。 天野雅弘是第一位不具歌手、演员身分,却频受各大媒体欢迎的企业家,也掳获了无数青少年的心。或许有人不认识比尔盖兹,但他们绝对喊得出天野雅弘的名字。他也是第一位具有企业家身分,却在媒体上大量曝光,藉以引领自家公司闯出一片天。 如果连老板都这么会操控媒体,甚至有技巧的结合媒体来达成宣传互惠的效果,那么经纪公司旗下的歌手,就更不用说了。 他俨然成为二十一世纪新企业家代言人。 只是身为人类总有生理及心理上的需求,天野雅弘也不例外。 在公司的安排下,会为他找来固定的床伴纾解生理需求,银贷两讫是最好的方式。 当然,他严格的律己行为,绝不允许与公司培训出来的女明星,有任何过从甚密的绯闻,商品归商品,他从不中饱私囊,所以找来的女孩子除了要求干净,还必须是圈外人。 天野雅弘也习惯这种处理模式,省事、方便。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ken,你拿笔钱给michelle,我们的合约就到昨天为止。」 「michelle踰矩了?」 「她开始质问我,你明白这话代表什么意思。」 「my god!michelle撑不到两个月耶!」ken哭丧着脸,「从半年前到现在足足换了七个女孩子!」 「我可以禁欲,等你半年的时间。」 「你的魅力太惊人了,我早就警告过你,对待那些女孩子别太温柔,她们的本质全是拜金女,公司专找这种女人也是认为银贷两讫的交易比较单纯,如果你对她们太温柔,会让她们误以为捉到你这个金龟婿的心,女人宠不得的!」ken一屁股坐进沙发。唉,这种惊人的淘汰率真的会把他给累死! 没错,要找拜金女很简单,在笑贫不笑娼的观念下,这种女人并不难找,可是要符合容貌、身材姣好,嘴巴要牢靠,身子又干净,个性必须低调,还不准大张旗鼓的寻找条件下,可就难上加难了。 天野雅弘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好了,你找个不会讲英文的女孩子,最好是中国人。」 「中国人?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ken瞠大眼,不解的问道。 「不会讲英文自然不会聊天,所以谈不上感情。中国人对于感情不是比较保守吗?我已经受够p、michelle这类女人的热情了。」 说得也是!ken点点头,这种好法子他怎么从来没想到? 如果年纪小些,用钱来控制她的可能性也就比较大。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他就不需要再为天野雅弘找床伴的事伤脑筋。当然,如果是他腻了口味,再换不就得了。 「你说得对极了,我马上找。」ken顿了顿,想起原本来找他的目的,「对了,我是来和你谈进军亚洲的事情。」 「嗯,以中国大陆为主要市场吗?」 「我和企画部人员开过会,初期我们希望以台湾为发展中心。中国大陆的生活水准落差极大,加上他们在音乐上的限制也挺多的,而台湾距离香港很近,包括日本、韩国都可以──」 「修在台湾对吗?」天野雅弘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呃……盟主他……」 「我知道了,发一份新闻稿,星期六我们就到台湾,最近谁的档期比较空?」 「stacy,不过她虽有争取亚洲市场的企图心,但我听带她的mark说她对你还是无法忘情,所以如果带她去的话,mark可能会镇不住她的大小姐脾气,最后可能又要劳烦你。」 「好,就带stacy去。通知亚洲公关,以高规格的接待方式,从现在开始在媒体上强打stacy的广告,我会让她得偿所愿进军亚洲市场。但是在这趟行程里,我也会让她明白,我有办法拱她进流行乐界的殿堂,就有办法把她扯下来。」 ken将他的交代一一写在记事本上。 「另外,我们在亚洲不是有个慈善基金会吗?」 「是,在亚洲我们有成立一个跨区域性的慈善基金会,将一些歌迷寄来送给歌手的礼物义卖后,成为基金会的收入,另外歌手在亚洲地区的唱片收入也会拨百分之二作为基金会的收入。」 「好,你去联络台湾的社福机构,请他们提供一些家境清寒需要救助的对象,然后以基金会的名义捐钱给他们,并安排台湾媒体采访这条新闻。记住,基金会收入来源是唱片的销售,所以这件事要提得有技巧。如果有需要配合,我不介意这回去台湾顺便见见那些受捐助的对象。没事了吧?若没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ken注意到他的脸色阴沉,了解的颔首,随即快步离开。 天野雅弘站起身,走到l型吧台倒了一杯龙舌兰酒,就着玻璃杯,他望着杯沿透着冷凛的薄光。他喜欢沙漠,连带也爱上酒中沙漠由来的龙舌兰。 荒芜的一片寂静,却又变化莫测,就像……他的心。 他不像雷集团中的其他人,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仅是心中的波涛汹涌,他刚好相反,平静的心,却可以让脸色显得阴郁;喜悦的同时,可以带着恚怒表情。 尤其当了公众人物后,他这种嗜好拥有非常多的练习场合。 哈!如果这种游戏有玩腻的一天,可能也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风,轻轻吹拂,轻蹙的柳眉,随风成忧。卷起如湖般的秋眸含雾,朦胧景物。她,翘首期盼,动静成画。 「虞姬,帮我传给后面的晓蕙。」前座同学偷偷递给她一本杂志。 虞姬接过手,那是一本专门介绍企业家的商业杂志。以高中生来说,这种杂志稍嫌生硬,她也不认为在豆蔻年华的少女间,这种杂志能带来多少的认同。一直到她瞧仔细……杂志封面上的男子让她停下动作,他坐在沙发上,放松的肢体,连带他脸部的线条也跟着放松,虽然没有微笑,却在深邃的眸子里看见一丝温暖。 不晓得为什么,他的视线仿佛能看进她的心底,让她没来由的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虞姬,老师在看你了。」坐在她身后的同学,用脚轻轻的踢了她的椅子一下。 她听见了,将杂志传到后面时,瞥见偌大字体──天野雅弘。 天野雅弘啊……她记住这名字了。 「虞姬,老师走过来了。」这会儿同学不敢明目张胆的踢椅子,只能压低声音轻喃作为暗示。 虞姬回过神,目光直视前方……原来这堂课是物理啊! 她不待老师走过来,便起身发问。 「老师,我头痛,可以去保健室休息吗?」她微蹙眉头,洁白的贝齿咬着丰润的下唇,纤弱的身子微微向前倾。 物理老师一脸恍然大悟,急忙道:「后面这位同学,你快扶虞同学到保健室。」 当两人步出教室时,物理老师的声音仍清晰地传入她们耳里── 「各位同学,你们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老师,千万别强忍,像虞同学,要不是老师发现不对劲想上前关心……」 「虞姬,你真的很厉害耶!」 「厉害?」太阳好大!虞姬突然想到保健室没有冷气,唯一有的吊扇历史悠久,运转时扇叶还会发出卡卡卡的声音。 「你骗过老师耶!老师以为你真的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骗他啊,我是真的不舒服,口干舌燥、耳朵──」 「三年六班虞姬同学,听到广播后,请立刻到教官室报到。」广播声在安静的校园产生阵阵回音。 「在叫我,那我们去教官室吧。」真好,教官室里有冷气,还是最高品质的静悄悄品牌。 果然,才推开教官室的门,迎面拂来的凉风让虞姬吐出一口燥气,这才叫心旷神怡。 「三年六班虞姬报告。」 教官室里唯一的女教官凝着表情看着她,「虞同学,你快去收拾书包,教官马上送你回家。警察局打电话来通知,你父亲和弟弟在重庆北路出车祸,父亲当场身亡,弟弟重伤在医院急救。」 虞姬脸色一白,没有任何的问话,她只是转身走回教室,冷静的收拾书包,在教官送她到医院的路上,完全不发一语。 不发一语不是吓呆,而是惊愕,若不是教官就坐在一旁,她真想放声大笑,顺便高呼:老天有眼! 她父亲酗酒成性,没事就爱打小孩出气?她父亲好吃懒做,只会要求孩子去卖口香糖供他买酒喝? 第二章 都不是! 事实上,她父亲和她母亲发生关系,结果母亲怀孕,他们奉子成婚,很老套的剧情。婚后她父亲受不了生活压力,临阵抽腿说不玩了,所以她自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到去年母亲因积劳成疾,拖不过秋天就撒手西归,十七岁的她送育幼院太老,中途之家又不符规定,只好在社工人员的帮助下自力更生。 至于警察会找上门,八成是社工人员帮她在警局备案寻人吧。 谁知最后找到的居然是一个死人,哦,还包括一个母亲不晓得是谁的弟弟。 白幡飘飘,麻布披身,虞姬一身雪白的跪在灵堂前。 在她那张平静的脸孔上找不到任何悲伤的线条,说来真是讽刺,这个她唤作父亲的男人,在证实身分后,医院便发还遗体,再由社工人员发起募捐,而她只是冷眼旁观,加上适时的道谢。 今天是她父亲的告别式,告别式通常是让人将对逝者的记忆拿出来温习,可是她脑中一片空白,没有太多的时间相处叫她怎么有办法掉出一滴泪。 「唉!可怜的孩子,瞧她傻楞楞的模样,八成是伤心过头了。」 「是啊,好不容易找回父亲,却是一具遗体。半年前母亲才过世,这会儿又……真叫人心酸。」 「听说还有个弟弟在医院……」说话人将声音压低,慢慢远扬。 呵!面无表情自然会有人替你下注解。 弟弟?提到这个两字,虞姬就蹙起眉,她可以了解那些人的八卦重点。 从警察给的消息里,她知道父亲刚由英国回台一个月,弟弟的名字是安德鲁.虞,满口英文害得她必须透过医生翻译才能了解他在说什么;没人期望高中生的英文能好到什么程度,她也乐得假装听不懂。 谈谈安德鲁的外表好了,居然是棕发、蓝眼,这说明了她父亲曾和洋妞搞上,加上明眸皓齿,颧骨还会浮上可爱的红晕,整体来说就是可爱到不行。 偏偏行为可恶到不行,这得从她那天去医院的事说起。 「我说过这个难吃死了!我不要吃这种鬼东西。」 虞姬还没走进病房,就听见清脆的物体落地声,以及一连串含糊不清的英文。 「小朋友,你怎么可以浪费食物。」 「你说什么鬼,我不懂!我肚子饿,只吃神户牛的肉。」 因为语言不通,护士也懒得理坏脾气的孩子,一边收拾地上的残肴,一边叹息的说:「亏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怎么个性这么差。」 「我听王医生说,他的脑部受创,丧失记忆,还检查出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另一个正在换点滴的护士回道。「对了,不是说他姊姊今天会来吗?」 「医院是联络了。我收拾好了,先出去了。」 「喂!你要去哪里?我还没有吃饭耶!」安德鲁急得又是一串英文冲出口。 虽然是简单的英文,但对于他的骄纵,护士压根不想惹祸上身,干脆一律假装听不懂。 「等等我!我也换好了。」收拾好打空的营养剂,另一名护士快步跟了出去。 虞姬低垂着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直到那两名护士远走,她才起身走进病房。 虽然是双人病房,却只住了他一个病人。 「你是谁?」安德鲁打量着走进来的女孩,她穿着丑陋的绿色上衣,黑色裙子,和刚才穿浅蓝色制服的女巫婆不一样。 一样的只有她们的审美观。 「他们说……我是你姊姊。」虞姬同样打量着他,见他皮肤白晰得几近透明,是白种人抑或是因为心脏病的关系,她并不清楚,但她倒是没有特意用英文,仍然说着中文。 安德鲁对眼前的女孩,不讳言除了讨厌她的衣服外,人很好!至少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失礼的探索,声音柔柔软软的,让人觉得舒服。 眼睛是灵魂之窗,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来人的好坏,屡试不爽。虽然出车祸让他忘记很多事情,但他敢发誓,眼前这女孩绝对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也是一种直觉。 「你不吃饭是不会好的。」虞姬淡淡的说。 「我真的是妳弟弟?」他还是问出口,虽然他压根就不相信。 「你想当我弟弟吗?」 「不想!你看起来一副穷酸样。」安德鲁别开眼。人好,不代表他就一定喜欢,她身上的冷漠让他也学着穿起盔甲。 自从车祸清醒后,他见过太多人的异样打量,医院不停开单催缴医疗费,社工人员来来去去也提不出任何解决方案,警察老是来问他对家人的印象,最后出现的倒楣鬼居然是个年轻女孩,瞧她的样子根本大不了他多少。 弟弟?她是那个死掉的男人的女儿吧,虽然护照上注明他姓虞,但对这姓氏除了陌生得紧外,他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不是看起来,而是本来就是穷酸,可惜你没得选择。」虽然我也不想要你当弟弟。这句话虞姬隐忍住没说出口。 他和半年前的她在心境上颇类似,面对母亲撒手人寰,她也曾慌乱过。世界上几十亿的人口,在剎那间仿佛都消失,心船晃动,再也靠不着岸。独立自主是很多叛逆青少年挂在嘴边的口号,其实尝过的人才明白,走累了,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依靠是多么凄凉的感觉。 她的意思……她真的愿意当他姊姊?他应该是烫手山芋,连社工人员都避之唯恐不及啊! 只是,心突然定下来,不再浮动了,原来有家可归的感觉,这么温暖。 他们只是暂时休战,打从小恶魔出院后,虞姬就变成仙度瑞拉接班人,安德鲁一人分饰两角,把坏姊姊和恶继母诠译得淋漓尽致。吃饭,连最简单的泡面都不会;洗澡,连热水和冷水也分不清楚,还老是怪她把水弄太冷或太热,最过分的是,他压根不懂什么叫感恩。 「我不习惯对别人低头,丧礼你代表出席就好。」脑袋上裹着白色纱布,安德鲁坐在沙发上,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看着他听不懂的台语乡土剧。 听听这是什么话!就算丧失记忆,他也太过冷情了吧。 算了,说不定是遗传,她也没有太多的热情可以用在责怪,尤其是一个陌生如斯的父亲。 「家属回礼!」司仪平板的声音唤回虞姬的注意力,她木然的低首回礼。 「我方便和你谈谈吗?」 在头顶上响起的声音,让她抬起头。 是他。戴着墨镜,她看不见他眼里的意图;金色的发色深浅不一,剪成有型的短发竖立,一身复古的黑色西装,像是随时准备走上秀台展示似的。 虞姬记得他,他曾代表某某基金会捐助老头的丧葬费,当时不只她是受助人,还有一些贫困家庭的老弱残疾者,只是那时媒体阵仗大,镁光灯闪个不停,他们距离很远,只有在轮到她时轻轻的握了下手而已。 这会儿他突然找上门……「麻烦」两字浮现在她脑海,心中警铃大作,如果她聪明点,应该要马上拒绝。 「这边请。」虞姬领着他走到家属休息区。 家属休息区只是这场地的动线规画,没钱就代表无亲无戚,这在她母亲病逝时,她就有了最深刻的体验。 她率先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想谈什么?」懒得搞先声夺人这套把戏,她只想快快结束这场荒谬的戏,然后回家睡大头觉。 「你对我还有印象吗?」对她不卑不亢的态度,ken很赞赏。 透过媒体强力播送,谁都知道他是知名的经纪人,旗下艺人多在好莱坞拥有一片天,加上知名的西洋天后stacy在台湾宣传,不少人打听到他的落脚处,前来毛遂自荐,其中不乏在台湾已有知名度的歌手及演员,他已经受够那些人的狗腿了! 「我们曾见过面,很感谢你的援手。」他只是单纯来索取谢意吗?她已经遵循中国传统守孝七夜,加上小恶魔的折磨,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如果这个老外漫无目的的和她瞎扯,就别怪她破口大骂了。 她的精神状况真的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嘿,别这么冷漠,我找你是有笔买卖想和你谈。」 「买卖?」 「你听过天野雅弘吗?」 「听过。」他有一双温暖的眼睛,不晓得为什么,她轻易就记住他的名字,甚至他那双眼睛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 「那天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在人声嘈杂的会场里,你显得非常安静。如果我问你,愿意当他的『入幕之宾』吗?你的回答是什么?」对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当那些受助人缠着他,努力表达谢意的同时,还不时以祈望的眼神,盼望基金会的捐助是否能再多一些时,她只是静静的被挤到角落,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切情景,仿佛是正看着影片放映的观众。 她的安静符合天野雅弘的要求,加上这些天征信社的回报,那么她是最完美的人选了。 「你的『入幕之宾』是指见不得人那种吗?」虞姬侧着头,淡淡的询问,没有任何惊喜或诧异。 「见不得人?」ken怔忡一会儿,这句话他问过不少女人,但从没人回问过他这个问题。事实上,那些女人的反应多是惊喜、狂喜,积极一点的,还会问什么时候开始。 「呃,可以这么说,至少我们不乐见在媒体上曝光。」 虞姬蹙起眉,「为什么找上我?」 「你不会英文,家庭人口简单,我们希望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需要钱。」 「我想要考虑一下。」事出突然,虞姬有点无法接受。 第三章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是警察上门通知她生父出现,结果迎来的是具尸体,这种衰事八辈子也碰不到一次。现在娱乐大亨的专用皮条客上门,说她荣膺情妇一职,问她愿不愿意参加挑战? 她只是一名平凡的高中女生…… 「你知道我还在念高中吗?」 「知道,你需要考虑多久?」 「我想先了解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他很正常。」 「明天傍晚我会告诉你答案。」 「好。」ken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等你的回答。」 虞姬接过名片往口袋里放,便回到场区。 ken并没有马上离开,注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很年轻,这是他考虑重点之一。因为涉世不深,所以她不懂得世道险恶,要把她当傀儡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加上不谙英语,个性又拘谨,她算是非常适合的人选。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一点,她有种特殊的气质,标准的鹅蛋小脸,构得上美人的标准,神情却很淡然,没有放肆的喜悦,没有沉痛的哀伤,她的表情让人摸不透、猜不着,也就因为如此,才让人更好奇…… 神秘!对,这种气质用一种很玄的形容词就叫神秘。 再过几年,这种气质随着外表的成熟,将变得更明显,届时她只需要睁着迷蒙的眼,就能掳获男性的心。如果她无意成为天野雅弘的情妇,基于利益的考量,他应该把她签下来培训。 对,就这么决定!ken转身离开,开始期待明天傍晚的到来。 【第二章】 休息两个星期,再回学校上课,周遭同学的嬉闹依旧,历史老师照本宣科的呆板声音,仍然让人无趣得想打呵欠,一切如昔,虞姬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虞姬,你别太担心你和弟弟的生活,老师已经和社会局取得联系,一定尽快帮你和你弟弟步入正常生活轨道。你今年也高三了,在课业上要多花心思,考上好大学才能有好的将来。」导师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荡。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 「谢谢,我会努力的!」 她当然不会对老师安慰的话语,抱任何过大的期望,老师只是在尽她的职责,所以几句诚恳的话,就可以为辅导时数作结。台湾的社会福利没有真的做到残疾孤寡皆有所养,顶多生活费象征的补助,拍张照留作证据好堵住社会大众的议论,之后花用完,就不可能有第二次。 她必须未雨绸缪,以前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一人饱就全家饱,现在多了一个拖油……不,安德鲁不算,他是大麻烦,身体烂得可以。昨晚一脸嫌恶的吃下她做的炒饭,不到半小时就开始拉肚子,肠胃糟得可以。 想到这里,虞姬蹙紧柳眉,细数这两个星期来的相处,她发现安德鲁真的非常娇生惯养,一般人吃得津津有味的路边小摊,他对那种油腻腻的食物敬谢不敏,若是逼着他吃,便得接受等会儿他全吐出来喂垃圾桶的惨状。 这严重侮辱了小吃摊的尊严,差点害她被列为拒绝往来户,不晓得的人,看他的表现还以为店家的食物有多糟。 诸如此类的小事,接二连三的发生,逼得她不得不正视,安德鲁真的不适合吃太多人工味素的食物,所以她只好卷起袖子亲自下厨,虽然卖相不好,但至少符合他口味上的要求。 他真的被宠坏了!看得出来那人对他非常好,和她完全不一样。 从小到大,她没有享受过家庭父母和乐的温暖,妈妈为了张罗三餐,供给她念书,忙得一天恨不得有三十六小时,握着她被清洁工作弄粗的手……太晚了! 那天,她哭了好久才打电话叫救护车,冰冷冷的尸体,让她的心也跟着冻结了。 很多事情不是她微笑就代表释怀,微笑只是要让别人放心,母亲的过世,在她心中造成的伤痛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有多深。 她是恨他,恨那个既不要她,在享乐时就该小心的男人,也怨母亲的傻。 安德鲁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非常疼爱的儿子吧,所以才宠得安德鲁这么任性。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要安德鲁,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就不会时时刻刻提醒她,甚至是刺激她,她是不受期待出生的孩子。 她是讨厌安德鲁的。 如果没有安德鲁,她不需要去考虑那个人的提议。 她想要把安德鲁丢掉!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对不会伤害你。」阴沉的声音响起。 它从黑暗中慢慢接近,虽然看不见,但安德鲁明白对方在移动靠近。他非常讨厌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他应该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只是答案被深深锁在记忆深处,只在梦中才会依稀出现。 他慢慢转醒,睁开眼。 又是一个陌生的片段,这根本拼凑不出什么结果。 他的身世依然是个谜,面对虞姬偶尔若有所思、似有所悟的表情,他不禁开始感到紧张。 有时候,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挣扎让他心惊。她根本不喜欢他吧,甚至想与他划清界线。 安德鲁有着强烈的直觉,可能是丧失记忆让他没有安全感,所以第六感更加敏锐。而这星期来,梦中的片段虽然无法成串,却让他清楚知道,那个车祸身亡的男人绝不曾善待过他,所以他才会强力抗拒出席丧礼。 他相信那个男人也不曾善待过虞姬,否则她不会在认尸时,眼神充满着冷漠。 在车祸后,他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第六感。 这回,他的第六感若是没有错,她应该会在今天摊牌。 不晓得只会说英文,社会局的安置中心听不听得懂?或许他要先担心,外国人有纳入台湾社会福利的范围吗? 打开铁门走进家里,迎接虞姬的是满室温暖的灯光,电视上播着八点档乡土剧,她知道安德鲁看不懂,打开电视纯粹是赶走寂寥。 她将鞋子整齐地放进塑胶制的简易鞋架上,从红色塑胶袋里拿出两个便当放在油漆斑驳的茶几上。 「吃饭了。」说完后,她拿起自己专属的茶杯倒了一杯开水,轻啜一口。 安德鲁拿起便当,蹙着眉,油腻腻的味道,不用打开也可以猜出菜色。 「我讨厌──」 「你只有两个选择,吃或不吃。」虞姬打断他的抗议,径自打开便当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今天医院打电话来催缴之前的医药费。」 「如果他们再打电话来,你就告诉他们,我下个月会去结清。」 「你有钱?」 「这你不用管。还有,饭吃完就把行李整理整理。」 「不用等饭吃完,我现在就可以走,反正我没有什么行李,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别人捐的。」果然,他的第六感该死的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早晚都要走。他庆幸自己是男生,今晚到前面的公园窝一窝,熬过这一晚等明天再想去处吧。 「他要九点才会来接我们。」 「我们?」怎么会变成我们? 「我们要搬家。至于你,他们会安排你到附近的学校就读。」 她没打算要遗弃他?怎么可能?安德鲁心里十分惊讶。 「他们是谁?」 「我的老板,至于是谁,你就管不着了。从你的护照来看,你今年十三岁,按理来讲该念国中一年级,可是因为你完全没有中文程度可言,所以他们会安排你念中文加强班。」虞姬眼睛盯着电视萤幕,连眨下眼也不曾,却视若无睹;嘴巴不停的嚼动,却食不知味。 回想那时六点,天色刚暗,虞姬接到对方来电时,只是轻轻的回答两个字:「同意。」 他们动作非常迅速,从签约到安排住所,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ken还语带暗示的要她准备避孕药,当时她还傻不隆咚的,反应不过来,后来是他交代属下到西药房买了一瓶回来。 接过那瓶药时,她几乎羞愧而死。 那些人都知道她从事的工作内容吧。 其实,那只是她把自己的感觉放大,所以才觉得遭到羞辱。ken只是将药交给她,叮咛使用方法。从他眼中,她明白他把这些当成一种工作。这本来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她的行为还算好,至少她只专属一人的玩物。 「我们不希望惹任何的麻烦,所以这药只要没有,你就告诉照顾你生活起居的吴嫂,她会负责张罗。」 这话在回程的车上,不停在虞姬脑海中回荡,也让她更有真切感。 情妇,见不得光,她真的要从事这种行业了! 不过,她没有亲戚,有的是突然冒出来的小鬼,他太小,不懂什么叫人尽可夫,因为他的中文烂到不行。至于朋友,她更是没有。 所以没有人会对她的行为提出太多意见,就算有,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只是把这事拿去当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她早习惯了。 或许,她该培养的是eq,不要太在乎别人的评论,因为他们只会七嘴八舌,什么建设性的帮助都没有,既然如此,就不值得去在意啊! 别猜臆她会答应的原因,原因太多,她觉得累,她希望偶尔可以像同学一样去逛街、喝下午茶,她不想下课后拚命赶着打工……原因有很多、很多,但绝不是因为安德鲁,绝不是。 「你的老板?我们要搬去和他一起住?」 「不是一起住,他住七楼,我们住六楼,各自拥有自由的空间。」 「你的工作是什么?」 「陪他,就这样。」 「情妇?」 虞姬耸耸肩,「可以这么说。」 第四章 「我不需要……」安德鲁豁地站起身,他丧失的是记忆,不是智力。 「你别太自大,我不是为了你。难道我不能爱慕虚荣吗?我累了,我不想下课就忙着打工,赚取微薄的薪水,吃不饱也饿不死。我还年轻,多挣些钱。等金主厌了,我可以拿着那些钱出国镀金。至于你,讲难听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多你一双筷子吃饭我还负担得起。」虞姬说得平静,声调平缓。 安德鲁深深的看她一眼,便转头对着墙壁,手捧着便当,一匙匙慢慢吃。 心有种热热的感觉,眼睛湿湿的,他不希望她这么做,却没有立场去阻止。 中山北路七段,在天母圆环附近的高级公寓,每层楼单一户的超大坪数,虞姬姊弟两人就占了百坪,空间宽敞到让人觉得空洞。 虽然ken表示可以随她的喜好改变房子的摆设,但虞姬没有更动,二十来坪的客厅,除了电视、沙发及茶几,什么都没有,冷清得可以。 她有她的理由,这里只是暂居地,等她成为卸任的情妇后,这层公寓自然是要移交给下一位接班人。既然是暂居者,就不需要留下太多个人风格,省得整理的人麻烦,也免得她舍不得。 她不晓得是谁想出来的好方法,天野雅弘就住在楼上,ken明白表示,除非他有需要就会拨电话下来找人,否则她不得逾矩,更得遵守签定的保密条款。 她知道天野雅弘是名人,还是超级有名的那种,所以怕八卦狗仔跟拍,也怕麻烦,索性用这种楼上楼下的方式来掩人耳目,算金屋藏娇的另类诠释吧。 她房间的电话响起,虞姬盯着电话像是盯着什么毒蛇猛兽似的,电话响了十几声,她和它依旧对峙着。 电话终于停了,她还没松口气,电话铃声催命似的又响起。 「喂。」这次她没让电话响超过三声就接起来。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ken没告诉你,你房间的电话只有我会拨吗?」陌生的男声,低沉宛如大提琴的圆润厚实,充满不准违抗的力量。 「我……刚从浴室出来,才要接就断了。」她说谎,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掩饰。 他沉默半晌,才淡淡的说:「你上来找我。」 虞姬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几乎快冲出胸口,她以为自己会倒嗓发不出声,却又听见自己小小、细细的声音,「我知道了。」这一刻早晚会来临,所以她没费力逃避或延后发生的时点。 「你的声音不喘,呼吸也不沉重,不像刚从浴室出来,上来前最好先洗澡,我讨厌染上别人的气味。」他说得冷淡,说完就挂上电话了。 虞姬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她看过他的照片,在那些商业杂志上,俊美的外表,让她以为他只是祖上庇荫。如果长相佳又聪明,上天会这么不公平吗? 不,上天从来没有公平过,她不是早体认到了。 虞姬拖着身子踏入浴室,没有心情参观十坪大的豪华配备,她倒了很多沐浴乳,拚命洗、用力搓,几乎快把细嫩的皮肤给磨破皮。 他说讨厌染上别人的气味是吗?一位优秀的情妇,就该遵循主人的意见才是。 虞姬的动作带着泄愤的意味,直到沐浴乳用掉四分之一,皮肤发红,最后连穿上轻薄睡衣,轻轻的摩擦都让她觉得疼。 虞姬在长睡衣外,随意穿上一件长及膝的大衣,她没有刻意打扮,也没有意思巧妆,甚至连头发都不愿意梳理,随意披散在肩上,就这么出门。如果能让他倒尽胃口,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只是从头到尾没有照镜子的虞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 微微浸湿的头发,翘乱得绕在颈肩,衬得她鹅蛋型的脸孔更加细致,水蒸气让她的脸白里透红,樱唇带着不可思议的水嫩,双眸漾着水光。她紧揪着衣服领口,露出白晰纤细小腿,让人不禁臆测起里面的风光。 清纯中,她带着无比诱人的性感。 天野雅弘打开门时,几乎屏住气息。 她很美,美得不具任何的侵略性,没有人会形容天使具侵略,难怪ken一直说他挖到宝。 虞姬走进屋里,没有东张西望,只是乖乖坐进沙发。 「你很紧张?」 她没有回答、她想,他也不期待紧张的她会给什么答案──只是掀起眼皮,搧着眼睫,目光对上他。 他的长相很俊,能出名的都具备长相优的基本条件,但他同时又具备另一种味道,就像……画面要协调时,就需要出现重心,他就是那个重心。大提琴,他的声音像大提琴,人也是。 对!就是大提琴的感觉。大提琴在乐器中主导和声节拍,他的出现控制每个人的行事步调和节奏,甚至连呼吸也不放过。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她觉得吸气、吐气也变得困难,这种感觉很奇怪! 「原来你真的听不懂英文。」 他……当初ken有说他们想找的人必须不懂英文。 他慢慢靠近,近到虞姬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好热。他的呼吸有节奏地熨烫着她的颈项,她从不知道原来她的颈部这么敏感,她忍不住缩着肩,缩起并拢的脚在胸前,企图阻止他的亲近。 「你还是处女吗?」天野雅弘用法文问道。 虞姬听不懂他的话,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动作。 缩起腿放在沙发上,甚至并拢是件蠢事,她忘记自己的大衣下,仅着一件裙式的睡衣,这个动作让他的手肆无忌惮,如入无人之境。他的掌心热烫,游移过她的小腿,长着茧的指腹滑过她白晰的大腿,几乎要让她以为自己是块奶油,慢慢开始融化。 没有任何男人对她做过这么亲昵的事,他是第一个。 天野雅弘慢慢低下头,虞姬以为他想吻她的唇,但感受到热度的却是颈项,他不停的嚙咬,从颈滑到肩,从肩辗转到胸,她明白自己几乎全裸地躺在白色沙发上。 「你很适合白色!」他用德文在她耳边轻喃。 虞姬无法判断他说的是哪一国语言,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深处闪着亮光,好像星火,即将燎原。这就是男人的欲 望吗?老天!她全身虚软,动弹不得,突然,他将她打横抱起。 他将她抱进卧室,她还来不及瞧仔细周遭的摆设,就被抛进一张超大尺寸的床,看得最清楚的是天花板。 他再度贴上来时,肌肤相贴的触感,不用低头,她知道他此时全身亦裸。他的行为像只小兽,不停在她身上又舔又咬。 怕,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近,嗫嚅半天,她想请求……能不能让她有心理准备?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么冲动,她就这么躺在刺绣的床被上,乳白色的丝绸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宛如即将献贡的上品,他等不及要细细品尝。 天野雅弘放任自己的欲 望,等不及安抚她的情绪,今天他只想迅速让自己满足。 他单膝撑开她的双腿,然后挺身而入。 啊!虞姬来不及请求,他的动作几乎撕裂她。绷紧身子,她只能咬紧唇,默默忍受那阵疼痛。 天野雅弘知道她不舒服,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她太热、太紧,软窒的天地甚至开始推挤,刺激他的感官不停产生痉挛。忘记此刻、此地,他脑海一片空白,任由欲 望主宰,他尽情享受性爱带来的畅快。 虞姬咬破了嘴唇,祈求这一切快点过去,但老天爷显然将她丢给恶魔,他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撕裂再扯烂,痛楚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泪水泛滥滑落脸颊,她甚至止不住。 她知道第一次很痛,却不晓得竟然这么痛。他粗鲁的动作更是雪上加霜,这男人的动作只有发泄,他彻底让她明白什么叫妓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动作渐渐迟缓,也不再揉捏她。虞姬缩在床角,离他远远的,深怕惊醒他。 直到耳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她知道他睡着了。绷紧的神经,她扯动身体每一寸肌肉,才单脚踏在地板上而已,大腿的酸疼让她的泪水再度扑簌簌而下,斑斑青紫,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十分骇人。 虞姬强忍着酸软疼痛,努力的站稳脚步,她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蹲一动,都痛彻心扉,尤其是私 处的部分,仿佛被火蚁噬咬过。 安德鲁坐在自己房间门口,从她出门时,他就坐在那里,虚掩着门,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恍神的灵魂瞬间归位。透过门缝,他看见她,晕黄的壁灯映照出她柔弱身段,墙上的黑影晃动。当她经过他的房门前,他不禁屏息。黑暗让他的能见度有限,却从她虚浮的脚步可以判断她极为不舒服。 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他懂得够多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听她关上房门。 安德鲁也跟着合上房间的门,他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绝对不是关心,应该是休息。 他不会形容这种感觉,她这么做是爱慕虚荣,不是为了他。但她帮他付清住院的医药费,还帮他安排学校也是事实。 她却没有帮自己买一件新衣服的事实,可以拿来佐证她爱慕虚荣。 喉咙有些干,但他不会哭,他是男生。 虞姬回到房间后,将自己泡进热烫的水里,藉由水的洗涤,缓和全身的酸疼。但她也知道不管她再怎么洗都是枉然,所以只是静静的泡着。 这一晚将扭转她的未来。 第五章 后悔吗?不,她做过的事绝没有「后悔」两字。她能承担任何她做过的事、所产生的后果。如果一辈子都不快乐,至少是自己让自己不快乐,如果连身体都不能主宰,那么至少情绪就归属于她自己私人拥有吧。 【第三章】 初阳从窗棂洒落,穿透天蓝色的绘花窗帘,天野雅弘懒懒的睁开眼,带着惺忪,再度合上眼。 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明明清醒,却舍不得离开软绵绵的被窝。放纵自己,这种感觉对向来严以律己的他,很新鲜。 他习惯早上八点半起床,八点四十分坐在餐桌前打开财经报纸,记录雷集团在衍生性金融商品的获利情形,顺便汇总各国货币走势。九点三十分他和幕僚会以视讯做简报,最迟到十点半,他坚持要属下以迅速明了的方式记录,确实搜集各方情报,以提供最新的资讯。 钱,永远不会等人。 现在……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九点半了,他仍然躺在床上。突然,他发现手臂上的红痕,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她抓的。 房里没有任何她的气息,所以他确定她离开了。 什么时候离开,他不晓得,昨天太累了,当然,累绝对不是借口,他不该让自己的防卫心降低,就算多安全也不能。 他太清楚在英国有多少野心分子,他们拿他的人头当奖赏,是一种最高荣誉的象征,尤其是老头的其他几名儿子,虽然算他名义上的哥哥,却丝毫没有兄友弟恭的情谊,这也难怪,老头也不讲亲情。 他一直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对于兄弟间的自相残杀,他认为是物竞天择。他相信坐拥权势才是王道,显现王道最好的手段就是暴力。 修对他嗤之以鼻,所以才要他掌管媒体事业,英国黑道霸主的儿子当经纪公司老板,非常讽刺,应该表现出冷肃气质的人,居然变成八面玲珑的交际者,这是对老头最好的侮辱吧。 修和老头之间的角力战,他乐得作壁上观。当经纪人,甚至在媒体上曝光,他都无所谓,这只是一个工作,就像在雷集团中任职财务的天一样。 天,代表天空,广阔无际,说明他的视野与胸襟,天空同时晴雨不定,代表他的内外在性格。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冷静,每当情绪累积到某一种程度,他需要寻找地方发泄,或许修知道,所以指定他掌握媒体,偶尔的情绪发泄可以让人以为他只是炒做新闻。 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也情愿这么相信着,毕竟被人看穿不是件愉快的事,就算看穿的人是修,也一样。 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是因为她吧! 昨晚他知道她非常不愉快,女人的第一次绝对舒服不到哪去,可是他明白这不是理由,他太粗鲁、太急切,他不想让自己太沉醉,却又必须承认她有种令人着迷的神秘。 美丽的女人,在演艺圈比比皆是,但美丽又神秘的女人却很少。她的眼睛明明看着你,却像穿过你,眼角微扬着勾人,眼神却是若有所思,她让人摸不着,所以着迷。 她几岁?床伴的年龄一直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但对于她,他却开始好奇。 手机铃声响起,天野雅弘撑起身,贲起的背肌,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一把捉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 「你没事吧?」 是他的幕僚长卡特。「什么事?」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我们一直等不到你上线,有点担心。」 该死!他居然忘记视讯会议这件事。 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天野雅弘仍然平着嗓音说:「你们把文件整理传给我就好。」 「好的。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办一张信用卡给……」她叫什么名字?天野雅弘发现自己不晓得。 「谁要用吗?」 「不用了,这事我让ken去办就好。」他真的失常。 女人的贪婪通常会让他倒胃口,他想起当初和ken做的结论,或许她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转念这么一想,他淡了心思。 不速之客打扰她今天的行程安排,虞姬坐在米色沙发上,瞪着来人。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ken啜着吴嫂送上来的茶,味道香醇,他喜欢这种淡雅的味道。「这是什么茶?很好喝。」 「我开始放假,等六月到学校拿毕业证书。金萱。」休息了一个上午,仍然全身酸疼,她今天的行程应该是待在床上。 「你打算考大学吗?」 「看看吧。」她不打算告诉ken,早在二月时她就以甄试的方式,进了t大的中文系。 「我希望你去考大学,毕竟你还年轻。」 「我知道这份工作不是长久营生之计。」她不想玩心知肚明的把戏,把话挑明说,也省得费心猜测。 「妳明白就好。」他拿出一只白色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他要我转交给你,年轻女孩总是喜欢一些新鲜玩意儿,你可以抽空去逛逛,喜欢的可以买回来。」 ken端起茶杯,环顾四周,「这房子可以依照你的喜好去装饰,我们不会多做干涉。」 「你们答应我的现金呢?」 「在信封里,我们帮你在银行开了户头,每个月会汇二十万给你,作为零用钱,每满一年再给三百万,解约时,房子的地点任你挑选,两千万的支票绝对一毛不少。」 「合约的年限呢?如果有一天我腻了呢?」敛着眉,虞姬轻声的问。 「没有年限,至于你是否腻了的问题,也不在合约考量的范围内。」 是啊!她是玩物,玩物不该有心情!虞姬,你不是早该明白,还问什么呢? 「ken,你看过中国的历史故事吗?」 「没有,怎么了吗?」 「没事。」虞姬个性刚烈,所以她能陪在项羽身边一起南征北讨,甚至在项羽大败时,以自刎来表示自己的忠诚。她姓虞,一样单名姬,可是她的性格……不刚烈吧,所以她对金钱低头。 她打开白色信封,象牙白的印章和银行存折映入眼帘,她打开存折,整数二十万。这笔钱对她来说很多,社会局每月的补助只有几千元,而现在,她轻而易举就用肉体去换了二十万。 钱和肉体等值。这是她的供、他的需所达成的平衡。 信封里滑出一张白金卡,银色的卡面非常亮眼,这对身为学生的她来说,属于非常虚荣的奢侈品。 「这也是给我的?」她拿起卡片审视着。 水眸泛着流光,她和那些女人没啥两样。ken承认自己有种看走眼的感慨。「是,你可以去买任何你需要的物品。」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感慨的,他们当初的目标不就是如此──找一位可以银货两讫的安静女人。 虞姬眼中闪着怒火,但她小心翼翼的掩饰。她虽然年纪小,却也明白取之有道,他们除了付出金钱,还扔了张卡给她,当是施舍吗? 哼!如果有人想当冤大头,她怎么可以让对方失望。 「那我现在可以去买吗?」她佯装愉悦的问道。 「我让司机送你。」 「好,那快点!」捉起卡片,她表现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女人,果然都是一样。 百货公司对她来说,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尤其橱窗里的精品,她习惯就这么静静地欣赏。 虞姬必须承认她不是挥霍型的女人,至少没有那种习惯,明明皮包里有一张信用卡,她可以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只是一拿起衣服,她不假思索的看着标价,没有试穿就放回去。 太贵了! 虞姬走着、逛着,她发现同样是在看精品,专柜小姐只顾着招呼别人,对她则视若无睹,她们眼利,由衣着及客户的眼神来判定成交的可能性。她只是随便的t恤加牛仔裤,牛仔裤还是夜市买的零码货,只要一百九就可以穿久久。 难怪没人愿意搭理她,这是人之常情。 「小姐,你要买再拿起来看好吗?」突然,一位身着制服的专柜小姐在她身旁出声。 虞姬吓了一跳,把皮夹放回柜上。 专柜小姐若无其事,拿着拭布擦去皮夹上的指纹。 这……太侮辱人了!但虞姬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看着专柜小姐,她知道旁边的顾客也在瞧她。 原来这就是现实,很残忍,也很伤人。 虞姬离开三楼,前往二楼的名牌区,dior、gi这些名牌她从没听过,只是从外观的装饰,玻璃隔间提供顾客最隐密的空间,厚实的地毯给人舒适柔软的感觉,单以购物环境来说,这里就高级很多,自然卖的东西也所费不赀才对。 虞姬鼓起勇气,缓缓推开chanel的金色门把。 「欢迎光临。」服务员笑容可掬,亲切的态度也和楼上的专柜大相径庭。 「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单品吗?」一位长相甜美的服务员上前询问。 虞姬有点忐忑,但她还是开口说:「我想要找些符合我这年纪的衣服。」 「小姐很年轻,试试我们刚出来的春装好吗?」服务员拿出一件粉嫩色系的四褶裙和简单的棉质上衣。 另外一位服务员也迎上前,「我们的试衣间在这里。」 虞姬接过服务员送上来的衣服,忍着不看标价的冲动,匆匆的进了试衣间。 棉制的上衣做成公主袖来修饰女孩子的手臂曲线,浅蓝色配上青绿色的横线凸显胸部曲线,外双c的小商标在右上角,是用细细的金线缝制,非常精致。 第六章 她在镜子前手足无措,只是小小的改变穿着,产生的变化却这么大,她黑眸沉黝,带点冷淡的蓝,心却慌乱,镜子里的人儿,长相原本就不俗,简单的棉t恤,粉嫩的色彩让她更显青春无敌,膝上六公分的裙子,恰到好处的呈现出她匀称的美腿,又显出端庄,她俨然是家教良好的淑女。 「小姐,你是我见过把这套衣服穿出设计师原念的人,这衣服非常适合你。」服务员由衷的说。 「是啊!这套衣服是设计师今年的探测性前导,主要是针对年轻活泼的女孩,创造出一种属于闺秀的端庄气质。」 由着她们七嘴八舌,虞姬仍沉陷在层层迷雾中。 「欢迎光临。」高昂的招呼声。 「啊!是天野雅弘本人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陪他身边的女人来买衣服吗?」 其他顾客开始窃窃私语,拉回她远逸的思绪,透过镜子的折射,她看见他了。 「他身边的女人是stacy耶!」 连服务员都开始好奇起来。 「国际巨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应该到旗舰店去。」 虞姬从没想过台北这么小,连逛个百货公司都能碰上这种巧合,她全身寒毛直竖,处于高度戒备状况。 「雅弘,你觉得这套衣服适不适合我?」stacy拿起一套充满俐落感设计的套装,在身前比了比。 「不错。」天野雅弘戴着墨镜,放任视线穿过stacy,四处游移。 他对这女人实在非常反感,从上车就开始扮软骨鱼,拚命往他身上贴不打紧,居然喊他雅弘?恶心巴啦! 他向来不爱陪女人出入公共场所,至于今天的破例则是个意外,碍于等会儿要招开记者会,接受记者采访,那是他这趟亚洲行唯一公开亮相的行程,偏偏遇上stacy闹着说没有适合的衣服,搞不清楚状况,连套象样的正式服装也没有,一套轻松的皮衣打扮硬说和她的性感形象不符,搞到最后要配合时间,只好直接来买套衣服,再赶往在远企宴会厅的记者会。 为以防万一,ken已经先行前往。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跟踪……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拧起眉心。才一天而已,她该不会就犯了之前那些女人都会犯的错吧? 他发现虞姬开始移动身体,往试衣间靠近,试图造成他的视觉死角,这是欲盖弥彰的作法。 天野雅弘想证实自己的想法,佯装参观装潢及各项摆设品,举步往试衣间的方向靠近。 「……小姐,这套衣服你不考虑吗?」 他听见服务员的问话,她方才穿在身上的粉嫩是这专柜的衣服? 她不是跟踪来的,如果是跟踪应该尾随在后,怎么可能出现在试衣间前。 虞姬拉开布帘,将衣裙递给服务员,「这先留着,还有别套吗?我希望可以成熟一点。」 他们堵住出口,如果不想面对面,虞姬知道自己最好躲在试衣间里多换几套衣服,这里……喝!他……他什么时候坐在那边的? 试衣间外的米色小羊皮沙发上,天野雅弘好整以暇的跷着二郎腿,水晶灯光线在他墨镜边缘产生折射,热力直逼向她,仿佛着火。 不,他没有在看,这只是一种错觉。虞姬安慰着自己。 「小姐,你看这套好不好?」服务员发现她的失神,却不以为意。这很正常嘛,任谁看见世界知名的媒体大亨就在眼前,都会惊喜得无以复加。 如果有良机,说不定可以让他钦点,人家可是偶像制造机呢,stacy也是经由他钦点才走红全球。 虞姬没仔细看清楚衣服的款式,只想赶快逃离热火烹煮的感觉。「好,我试试!」她接过衣服就用力扯上布帘。 stacy犹如花蝴蝶般,手上拿着几套衣服,服务员也帮忙拿了几个衣架。「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试穿给你看。」 她笑容可掬,天野雅弘只回了礼貌的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小姐,你穿好了吗?」服务员压低嗓音询问。 「这件衣服……有点怪怪的。」虞姬的语气显得有些困惑。 「我可以进去帮你看看吗?」 虞姬没有回答,只是掀开布帘的一角,让她进来。 「这位设计师将胸前的绉纱捉皱,造成一种视……」她们的对话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有部分天野雅弘听不清楚。 「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出来照照镜子。」说完,服务员掀开帘子。 他们毫无心理准备。 虞姬犹如含苞待放的芙蓉,怯颤的慢慢抬头,那模样狠狠的撞上天野雅弘的心头。雪白裸露的肩头上有斑斑红痕,他非常明白那是谁的杰作,服务员指的绉纱效果,就是她胸前如云般掩饰住双桃的米色蕾丝吧,欲盖弥彰,确实勾得人心痒痒的。 「雅弘,你看,好看吗?」stacy冲出来,在他眼前转了一圈,遮住他的视线,当他侧着身时,发现昙花已谢。 天野雅弘迅速收拾心情,站起身,「不错,我们走吧。」 「人家还有衣服还没试耶!」 「那我自己先去会场。」 「不要啦!我马上走。我就买这一套,快点帮我结帐。」 一行人匆匆来、匆匆去,留下围观的人暗自称幸,难得看见国际巨星,大饱眼福。 天色渐暗,黑夜慢慢笼罩大地。 随着夜越深沉,虞姬的神精也越显紧绷。用完餐,她不想承受任何人的眼光,索性躲在房间内。她将电视音量转到最大,但对正在上演的剧情却视若无睹,连购物回来遗散在床四周的袋子,她也无心整理。 等待让空气变得凝滞不畅,她讨厌昨晚做的事,对于那种事的专有名词──做爱,更觉得作呕。她和天野雅弘之间没有爱,那只是一种交媾动作。 她一直不晓得男人趋之若鹜的事,对女人而言是这么的痛,一种狠狠被撕裂与侵犯的痛。 老天!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今晚再蒙宠召,自己会不会崩溃?今天跟着他进精品店的女人,一副巴不得吞了他的模样,说不定她更适合当床上的祭品。 她明白自己应该学习逆来顺受。 只是她无法控制思绪,她真的好痛恨。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也侵袭她的意识,让她慢慢沉入黑甜乡中。 梦中,她看见他,坐在米色皮沙发上,脸上戴着讨人厌的墨镜,遮掩住他的眸子,也让他的思绪不轻易让人窥见;她永远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想明白。 天野雅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在半夜进来,早有料到她睡得熟,却发现她偶尔翻个身后,会睁开迷蒙的眼睛,直楞楞的望着他。 从她稍嫌呆滞的眼神里,他知道她处于假寐状态,神智混沌,但这种情形却让他看得入迷,偶尔就这么四目交接时,他起了一种异样的悸动。 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可以如此盯着他,他却读不出她心思啊! 突然,他发现尽管他们距离这么近,感觉却很遥远,就像在百货公司一样,那种感觉又出现。他发现她和以往那些女人不同,她们用尽一切手段想接近他,她却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放肆的行为,也不要别人的注目,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喜欢她这样,不愿细想这种反感是基于什么原因,但他就是不爱。 这晚,他就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天方微露鱼肚白后,才悄悄起身离开。 【第四章】 虞姬明白她可能是最轻松的情人……不,应该说是情妇,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在初夜过后,天野雅弘没有再出现,她从最初的紧张慢慢沉淀为轻松。 她以为再过些日子会收到ken的指示,表示她不适任这份工作的消息,她甚至有点期待的做好心理准备,规画下一步的人生目标。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存折每个月固定汇入款,提醒她仍处于被包养的状态中,保持随传随到的职业道德,他宛如消失在空气……不,他只是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媒体大篇幅的报导,她发现他的手腕十分高明,带着stacy到处宣传,制造的话题往往能勾得记者心痒痒,在日本东京巨蛋,他结合当地电视台举办选秀会,集结上千名怀有明星梦的少男少女,最后的优胜者虽然获得一百万日圆的奖金,但细数这些日子以来的媒体见报率,最后赢家还是他,免费为lightening做了一次成功的宣传。等他抵达韩国仁川机场时,这股媒体热潮早已跨海延烧。 很多、很多关于lightening的事,她渐渐从报章杂志里吸收。 大学开课了,她成为大一新鲜人,捧着书本夹杂在一群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中,她显得独树一格,美丽、典雅得让人惊艳。 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她的遽变惊人,连昔日的高中同学都觉得诧异。 她明白金钱的衬托功不可没,从衣服到化妆品,连最小的耳环饰品,她都换成非名牌不可。 她知道这是他们有意放纵,放任她的物质欲 望不停扩大,或许他们认为要钱的女人好打发吧,对她的行为也就不加以约束,而她则是从测试他们的容忍度到习惯。 当她渐渐习惯养尊处优的金丝雀生活,四个月后的某个夜晚,她记得很清楚,天气非常炎热,连夜晚降临都无法冷却白天带来的酷暑。 她在中午冲了一次澡,到了晚上决定再洗一次,她真的热坏了! 她洗完澡,洒上舒爽的玫瑰香粉,他突然出现了。 第七章 就在她的房间、就躺在她的床上,着实把她吓一大跳。 她不明白他怎么进来,她洗澡时会将房门及窗户锁起来呀。 虞姬来不及思考这个疑问的答案,就被他的一双铁臂给搂住纤腰,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睁着黝黑眸子,眼底闪着簇簇火光,只是这样,她就明白了,她仍然没有逃开呵! 那夜,他极具耐心的展现温柔,让她享受身为女人该拥有的欢愉,也体验男女结合时的神秘,快 感犹如骋驰急速带来的刺激,让他们在彼此的怀抱里寻得最大的满足。 隔天一早,她睡到近中午才醒,既然早上的课来不及上了,她也就放任自己继续沉沦,泡个精油浴来舒缓身体的酸痛,但她仍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 后来虞姬才晓得,原来在她的更衣室里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楼上他房间里的更衣室。 呵!这确实是最方便的偷情……不,应该是掩人耳目的管道。 「你开『血』了?」天野雅弘斜倚在床头,腰间虽然覆着丝被,但壮硕的胸膛展露属于男性的极致性感。 他们之间一直都很安静,除了激 情的时刻以外,所以他这突来的问句,加上非常不标准的中文,当场让虞姬怔忡到无法反应。 「ken说you上课。」以为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天野雅弘只好中英文夹杂再说一次。 该死的!他只会法文、德文和英文,对于中文他只会一点点,根本是在献丑。 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想开口和她说话,就算扯些无意义的话题,他也觉得好。 虞姬稍微回过神,「对,我在上课,开学了。」 就这样,空气再度凝结,四周静到连根针掉落都可以听见。 「你『敢结』好吗?」 他是指感觉吧?「你指哪方面?」太暧昧了,虞姬不由得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天,他会问这种尴尬的问题吗? 天野雅弘对她的小心翼翼起了捉弄之心,这是他第一次的「情绪出轨」。 「如果是指make love呢?」 「我听不懂。」回答得太快,这是败笔,但虞姬明白更大的败笔是她脸好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的脸颊和煮熟的虾子一样了。 老天!这是什么话题嘛。 「我去冲澡。」她逃难似的冲进浴室。这回她发誓,除非他离开,否则她情愿在浴室里度过整晚。 透过浴室的毛玻璃拉门,她可以听见他心情愉悦的笑声。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天,虽然话题不多,但至少她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这算渐入佳境吗? 虽然他们的事一直没有被发现,然而,纷扰却一直没有少过。 其中曾让虞姬感到挫折的,就属学校。 她在未获得通知的情况下,成为新出炉的校花。校花,她对这名词极为感冒,就一个破皮囊也值得如此宣扬吗? 她的不以为然显然触怒了有意竞争宝座的女生,她们将她视为头号敌人,尽管她志不在此。当然,男生殷勤的追求也日益增加,他们不理会她的拒绝,自以为浪漫的追求方法,看在她眼里不值一哂。 或许独来独往,不与人接触,加上出入都有名贵轿车接送,他们从她高中同学口中得知,其实她的家境不富裕,父母双亡。就这样口耳相传,演绎的过程添加了嫉妒心调味,流言开始不堪入耳。 说她让人包养?这是事实,所以她懒得消音;说包养她的是六十好几的男人,鸡皮鹤发?既然不是事实,就更不值得伤神。 虞姬依旧故我,没有做任何弭平流言的声明。没必要委屈自己,所以她仍然搭著名贵轿车上下课,衣穿仍是维持一贯的品牌水准,只是她不在意不代表学校能放纵这种传闻扩大。 最后系主任找她谈话,连同辅导主任及ken,三堂会审,她不晓得ken最后是怎么平息的,她什么都没问,压根不想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堵住学校的嘴巴。 只知道从那天开始,这种传闻逐渐平息,然后让另一件传闻取代。 当时,她学着控制情绪eq,也将这事件列为重要训练课程之一。 到现在,六年了,她从学校毕业走入职场,一直很感谢当时的事件,社会比学校残忍,也现实多了。 这段时间不短,她学会了为自己定位,找到未来的出路,也成功藉由他们的金钱来创造自己的价值。不可否认,他对她真的很好。 如果他们之间的定位点能……不!别想太多啊,虞姬,超出能力范围的想象只会让你烦恼罢了。 她很庆幸当年的决定没有错误。 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困扰……说小,又不算小。 手机的铃声响起,特别的和弦铃声,是一首歌名叫「可爱的女人」,她接了起来。 电话另一端的人,劈头就问:「虞姬,妳什么时候回来?」 「告诉过你,不准叫我虞姬,要喊姊姊。」 「都什么时代了,没有人会计较这些。」 「有,我会计较。这里是台湾,你只要踩在这片土地上,就要学会称谓上的尊重。」 「我在国外出生。」 「可是在台湾生活了六年。」 「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我准备好今天的晚餐,是义式海鲜面,你要回来吗?」 「搭配chateau guiraud白酒吗?」 「当然。」 「我下班马上回去。」 「下班?路上会塞车,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回来面早就糊掉了。」 虞姬克制不住口水的分泌,连忙道:「我马上回去。」挂上电话,她迅速收拾桌上的文件。 其实也没有多少文件,毕竟她的工作本来就是个闲缺。 秘书课的人也习以为常,她们依旧忙碌,对于她的离开没有任何的质疑,同事情指数是零。 虞姬一点都不在乎,进来这里工作是受ken的指示,他只是单纯觉得毕业了就该找份事做,至于她能从工作当中学到多少,一点也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 这样算钱多事少离家近吧。 或许,这个安插工作的动作是一种试探;她猜的。他们可能想知道她有没有谨守本分,嘴巴牢不牢靠。其实,她是懒。她不想打探他们在这家公司的地位,怎么有办法这么容易就安排她进一家跨国的药厂工作,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她比较关心别的── 在走廊,她打了下班卡。 「妳下班了?」 虞姬遇上锺思洁,她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虽然只知道一部分,但也称得上是朋友,生平第一位无利害关系的单纯朋友。 「对,我弟煮了义式海鲜面,我要回家。」 「看不出来你这么恋家。」 「我恋的是我弟的手艺,他在福华打过工,厨艺棒得让人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改天请我尝尝?」 「今天怎么样?」 「不行,我等会儿要开业务检讨报告会议。」 「女强人的可悲。」 「啐!」锺思洁走远,对于她的结论只是啐声作结。 雪白的瓷盘上,宛如艺术的义式海鲜面,色泽亮丽,香味扑鼻,尝起来叫人再三咀嚼,舍不得吞下,搭配甜味适中的白酒,堪称人间一大享受。 本来应该吃得不亦乐乎才对,虞姬却有点局促不安。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安德鲁,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你肚子不饿吗?」 是的,她目前最困扰的事就是这个──安德鲁对她的关注超乎寻常,难道这是恋姊情结吗? 她怀疑,但不知道该怎么劝导才对。她少有训练口才的机会,尤其是面对这位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若她摆出姊姊的架子怕会引起他的叛逆。 「还好。」安德鲁玩着手上的叉子,「我怕你等一下不够吃。」 「是你不够吃才对吧,你现在正值发育期,该多吃一点。」她喝了一口白酒,唔!好好喝哦。 「我决定接受导师的建议,今年跳级报考硕士。」 「这样好吗?你已经连续跳级两次,如果再跳级,那你的大学生涯太短几乎没有享受到,你有修恋爱学分吗?」 安德鲁的智商高得吓人,才十八岁就念大三,听说在学校里还有学生给他起个混号「地下教授一,对于安德鲁的课业及处事,一开始她是懒得了解,后来两人比较亲近后,她却忙着自己的事而疏于理解。 或许谈了恋爱,安德鲁就不会把精神放在她身上。 虽然,她总觉得安德鲁的眼神比她来得深沉,对事情的处理态度也比她来得圆融,放心后,什么事情也就随他,但他们是亲姊弟,可以相亲相爱,只是该有的距离还是该保持。 「我希望尽早独立,教授答应我让我当研究助理,可以学点实务。」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就好好去做。」又来了!虞姬低头吃面,觉得有股火炬般的热 源靠近,是他的热切太不懂得收敛。 「我想──」 手机震动适时打破尴尬,虞姬捉起桌上蹦跳的手机,按下on键,「喂!」 那头传来的声音有点疲累,「我打你房间没人接。」 是天野雅弘。 「我在客厅,没听见电话声。怎么了吗?」 「我在香港,今天晚上十一点到台湾,你等我。」 「好。」挂上电话,她敛着眉,卷面的银叉动作变得迟钝。不晓得从什么开始,报章杂志上有关他的消息,她很少去理会,渐渐学着从他简单的中文去了解。他仍以为她不懂英文,所以除了必要外,否则他们很少聊天,单纯的肉体需求,让他们之间变得简单。 第八章 简单到想自由的心渐渐不受控制,再过一些时候吧。 只是情妇能提出解约吗?依照合约是不行,但他们相处这么久,女人对他而言,唾手可得,不至于为难她,不是吗? 虽然这么想,还能安慰自己,但她的心情仍然忐忑。 「是天野雅弘打来的?」安德鲁放下银叉,看着她问道。 「对。」 他迅速沉下脸,「我吃饱了!」起身打算离开座位。 「胡说,你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虞姬瞪着他仍满满的瓷盘。 「虞姬。」安德鲁正色道:「你有考虑过要离开他吗?当然,我会负起养家活口的责任,绝不会让你吃苦。」 「养家活口?」虞姬失笑,「小鬼,你才几岁啊,年纪轻轻就想不开,扛这种养家活口的重担,你以为轻松吗?」 「只要是妳,我不怕!」 「好,你有这份孝心,当姊姊的非常感动,但我有手有脚,还轮不到你来替我操心。」虞姬故意加重「姊姊」两字,主要是警剔他。 又是姊姊这顶大帽子。安德鲁不满的暗忖。 「我不想妳太辛苦。我已经满十八岁,有存款,等我硕士班毕业就能专心赚钱。」 「那是零用钱!不过,我有想过要和天野雅弘谈,我都二十四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真的?」 虞姬轻颔首,看着安德鲁欣喜若狂的样子,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姊的行为是不是让你很没面子?」 「怎么会?我同学都说你很漂亮。」安德鲁坐回椅子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记得小鬼念国中时,参加全国英文朗读比赛得到冠军,所以她代表家长去学校看他领奖。很有趣,她见识到原来小孩子的记忆力和学习力可以这么强,他不但在很短时间内学会中文,还居然没有把中文和英文的文法混淆过。 当时虞姬的出现让安德鲁的同学为之疯狂,连一些较年轻的老师,事后都跑来和他聊天,想要透过他和虞姬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她的美与清冷气质横扫校园,甚至还有人怀疑他们家世非凡,所以她才能散发一种自然的雍容。 「虽然久,但造成的旋风余韵未消。」他低喃道。 「什么?」他说得太小声,虞姬没听清楚。 「没有。」他才不可能告诉她,他的同学有人到现在仍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要求他去问问她,想知道她择偶的条件,当时他严辞拒绝,虞姬是他的,尤其当他终于想起…… 呵!对于他规画的未来蓝图,真的渐渐趋近,他迫不及待要告诉虞姬,他的肩膀已经强壮到足以让她依靠。 稍晚,见到天野雅弘时,虞姬吓了一跳。 她很少见到他的狼狈样,凌乱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有丝脏污,卷到手肘处的西装外套,扣子不见了,更别提额头上干涸的血迹。 「你受伤?」她转身找出小型医药箱。 天野雅弘对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反抗意思,乖乖地坐在床角,让她上药。 虞姬小心的擦掉暗红色的血迹,伤口不小,上面还沾着沙子,若是没有处理干净,恐怕会有感染的危险。上好药后,她动作轻柔的用纱布包扎好。 「痛吗?」 「不痛了。」 「怎么没有马上包扎?」 「赶飞机。」 赶飞机?那上了飞机后呢?想逞英雄也不是这种表现方式。她贴上胶布固定好,大功告成。 「如果明天额头觉得不舒服,还是上医院检查好了。」带着故意的心态,她在他的白色纱布上,避开伤处,用力一吻,留下樱红色的唇印。 很显眼,很好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 虞姬收敛起恶作剧的笑容,「你要洗个澡吗?」 「不,你帮我按摩。」天野雅弘站起身,脱掉西装和衬衫,露出健壮的胸膛,他将衣服丢在地毯上,随手扯掉裤子,就这么趴在床上。 她柔顺的跨上床,开始动作,半晌── 「嗯,就是那里,再下去一点……对,大力一点。嗯,好舒服!」他轻叹道。 光听声音,如果他再继续说这种暧昧的话,她相信自己很快会自体燃烧起来。 只是单纯的按摩,就算再怎么舒服,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偏偏他还乐在其中。 她必须承认他的身材非常好,保养得宜,完全找不到一丝赘肉。她慢慢轻捏慢揉,力道适中才能舒缓酸痛。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没有受到旅途劳累的影响,或许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口机会。 虞姬停下手,倒了一些熏衣草精油在掌心,双掌互相搓揉,让掌心的热度释放精油的能量,之后才将手心贴上他的背肌,顺势而下,慢慢的推开精油。 「有件事我想和你谈。」 「什么事?」他的中文非常标准了。 「我们在一起有六年了,我在想……这种关系是不是该停止了?」她问得小心翼翼,注意到手掌下的他,肌肉依旧处于放松状态,没有反应是好现象吧? 「怎么说?」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希望能好好规画未来。」 「你要规画什么未来?嫁人吗?」 虞姬跨坐在他的腰上,双手轻推着他的腰间,渐渐加重力道。她知道他常常搭乘飞机、汽车这些交通工具,连续坐十几个小时也是常事,腰间肌肉会比较僵硬。按摩这里,会让他更舒服。 「可能的话,我想找个人好好谈段感情,我年纪不小了。」 「感情?」天野雅弘嗤之以鼻。「你有对象了?」 「没有。」虽然他们的合约没有注明忠诚,甚至是要为他守身,但虞姬知道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在找到对象之前,我希望能平静回归平凡的生活。」 「你能够忍受一个月三万块钱的生活?」 「台湾很多人一个月都只靠三万块生活。」 「随你,我会告诉ken,妳想走便走。」天野雅弘突然翻身坐起,动作俐落地扶住她,没让她摔落床底。 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甚至扶住她的腰,如此一来,与她刚好眼对眼,近到呼吸的气息带着淡淡havana顶级的雪茄味,她闻得出来。 「可是我丑话说在前,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知道。」她敛着眉,必须咬紧唇才能克制自己兴奋的尖叫。 天野雅弘伸手覆上她带着红嫩色彩的脸蛋,指腹来回摩擦着她艳红如樱的唇瓣,「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晚,是吗?」 他低下头,埋入她的颈间,力道时重时轻的嚙咬她裸露的肩膀。 虞姬明白他的欲 望苏醒,这动作是开场。相处六年,她明白他向来内敛,对于情欲绝少狂烈,他们甚至没有接吻,这是他的洁癖所致。他对自己的所有物极为呵护,但只限于他认定的范围内,女人从来都不是,所以他不用费心思去留下任何印记。 真好,她终于可以从这场游戏中抽身了。 只是,为什么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啊…… 一场欢爱,犹如百里马拉松,天野雅弘知道这次要得太狂野也太多,彻底把她累坏。 或许是那句──今晚是最后一晚。 她的要求几近乞求,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居然让他想起六年前,再度重温那种距离感。他们明明就这么接近,该死!经过六年,难道她对他的心仍然保持六年前的波澜不兴吗? 如果她可以,那么他更应该可以才对。 他的手指滑过她雪白的背,力道轻得像是在搔痒,她嘤咛一声,闪身避开,但仍未转头。他不以为意,转攻她的脸蛋……如丝般的滑腻,这全是用金钱换来的,她每个月花在spa及保养上的钱几乎是一般人一个月的薪资,甚至超过,这还不包括那些衣服和化妆品,还有她最嗜好的美食。 她被宠坏了! 所以他不相信,她有办法靠三万元过一个月?天方夜谭。 不过,六年前要是有人告诉他,他会和一个女人牵扯六年,他是死也不会相信。女人太容易让感情控制,常误以为习惯也是属于爱情的一环。她们是种盲目的动物,喜欢妄自猜臆后,自动演绎为事实,接下来就是开始强迫周遭的人跟着相信,纵使它非常可笑。 她们永远将自己的感觉放大再放大。 他想到修他们的老婆,也是一样。 女人是一种让男人沾上就容易丧失理智的毒物,所以他一直让自己置身事外,成功的保持理智,所以能掌控着雷集团的财务。 财务工作需要理智、沉稳,才能精确的做出分析及决定。 bye-bye!他们应该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了。 天野雅弘披着黑色天鹅绒的睡衣,潇洒的走进更衣室的秘道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仍然遵循之前的习惯,事后他一定会淋浴来去除沾染在身上的欢爱气息。 他能激 情,却不能沦落,淋浴是一种提醒自己的仪式。 因为距离,所以产生美感。 这向来是虞姬给人的第一印象,她的外表美丽,犹如钻石一般,璀璨耀眼,只要是女人都喜欢钻石,虞姬也是。 她从不避讳自己承认拜金,对钻石,从默默喜欢,到天野雅弘资源无限的提供,她也就放肆任由自己尽情搜集,渐渐沉迷其中,看多、摸多,让她对钻石产生熟识,并学习分辨钻石的技巧。 这么多年,她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虞姬伫立在黑暗的角落,目光热切的盯着台上播放的投影片。 「cut」就是车工,指的是钻石的切割,基本的五十七面,从冠部、腰缘及亭部的切割是否完美,决定钻石七彩光芒,只要切割得宜,凝聚的光线可以产生完全折射效应,使钻石光彩夺目。 第九章 而「colour」就是色泽,是指钻石的颜色共分成由英文字母d至z的二十三级,其中d级最为罕见,是完全透明无色,色泽的分辨需要是在裸石的状况下,如果已经镶上黄金或白金,则无法判断,或容易判别错误。 再来的「rity」净度,则是指钻石内含的极细物,大多数的钻石都有,只是内含物越小对钻石的透光率有越大的帮助,在十倍放大镜下,共分成十一级,第一级是最高级的无内含物。 最后则是「carat」克拉,也就是钻石的计重单位,每一百分为一克拉。 最后一张投影片是以一只海螺珠花胸饰作为结尾。 现场爆出如雷的掌声,主持人缓步向前,调整麦克风后,先对在场人士颔首表达谢意,待掌声渐歇后才开口。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贵宾莅临会场。各位一直知道本公司设计总监曾经获得纽约金饰设计首奖,还有著名的dtc设计首奖,只是rose向来行事低调,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这次本公司发表的这款海螺珠花胸饰,为的就是展现罕见的制作方法,所以与会的除了各位贵宾外,还包含不少同业竞争者。」 主持人取出盒子里的钻饰,「rose针对今年春夏的设计主题是浪漫,镶工采自行研发出来的隐形镶嵌法,从钻石表面看来,完全没有任何着力痕迹,背面透过多层次技法,创造出轻颤效果,净度if、等级d……」他轻晃手中的钻饰,果然珠花微颤,仿佛迎风而动,闪耀出的光芒让在场的女士眼睛为之一亮。 众人议论纷纷,透过摄影机,投射在墙面的钻石呈现在众人眼前。 从在场人士的兴奋及迫不及待看来,虞姬明白这次的展场将是最完美的开始,不是结束。 在她搬出天野雅弘位于天母的豪宅后,新生命即将展开,她迫不及待张开双臂迎接自主的时代来临。 【第五章】 天野雅弘为了雷集团第二季的营收报告来到新加坡,开会地点选在位于南端的别墅区,连续十六个小时的脑力激荡后,他丝毫不显疲态,反而更显精神奕奕。 十六个小时想要一一检讨雷集团的营运缺失,简直是天方夜谭,偏偏修还带着爱妻出席,偶尔要求休会半小时,所以实际上开会的时间根本不到十六个小时。 在这种耗费时间又没丝毫效率的会议上,他们七人干脆开始处理手边的事务,修还决定下午要带着妻子搭空中缆车游览新加坡的风光,现在则坐在花园浏览对岸的马来西亚岛。 天野雅弘本想到外面感受东南亚毒炙的太阳,体验被晒伤的感觉,但瞧修和他的妻子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有点碍眼,尤其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让他听得鸡皮瘩疙掉满地,看来晚上是不可能看见修踏入会议室,他决定找水到市区的码头pub小酌两杯。 「天,等一下!」 修开口,所以天野雅弘停下脚步,「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 天野雅弘缓步走过去,「什么事?」 天气很闷,闷到他开始觉得烦躁,可能是在英国出生长大,习惯那种阴冷天气,或者……眼前的景象,修搂着妻子太过亲昵,他也太过柔情万千。 修从不曾在他们面前说过「爱妻」这两个字,但他用行动表示,逼迫他们正视;他们的主子被爱情俘虏,他没有要求他们同样效忠宋巧人,但他用行动来表示。 「帮我买这玩意儿回来。」修丢了一张纸给他,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 「什么这玩意儿?这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钻饰!这叫海螺珠花胸饰,人家等好久了耶!」宋巧人娇嗔的扯着丈夫的衣袖,纠正丈夫的无礼。 天野雅弘蹙着眉,「我会把这个转交给总管,请他通知这家钻饰公司把东西送到你府上。」这种女人的玩意儿,他压根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他知道虞姬也喜欢,至少从寄来的帐单上,就有不少饰品店的名称,多到他甚至成为某家珠宝店的vip。 虽然总管财务,但他个人认为股票或黄金这类变现能力比较高,就持有的效益来讲远比珠宝来得高,更何况雷集团不参与任何精品买卖事业,所以他也没有深入研究的必要。 「不是要你转给总管,是要你去订购。」宋巧人纠正他的话。 「我对这个不熟。」什么时候他身兼他家的总管了?何况这种…… 「这只钻饰是纯手工打造,目前全世界限量十只,早就被预订光了,请你去买,是因为你认识这位设计师,看能不能走后门。」她神情妩媚的把玩着丈夫的衣袖,慧黠的眸子闪着异样光芒。 「我不认识做珠宝的人。」 「怎么可能?我托夜他们查过,这位名叫rose的华裔设计师,虽然英文和法文都很溜,但她的中文名字是虞姬,道地的台湾人,难道这也是假名?」 虞姬?珠宝设计师?他当初帮她安排的工作明明是药厂的小秘书。天野雅弘虽然诧异,却掩饰的非常成功。 「我会帮你问问她。」而且是非常详细的询问。 话一说,天野雅弘便转身离开。 她是华裔设计师、精通英法文?该死!那她还假装不懂英文,甚至在他操着不标准的中文时,仍然一副纯然无知的模样……难道她是后来进修才会的? 或许他应该好好查查,她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没说。 看着天野雅弘远去的背影,修亲昵的咬了妻子的腮帮子一记。 「啊!」宋巧人尖叫一声,「你在做什么啦!」她报复的捶了丈夫一下。 「你把我的部属给拐走,让他无法回来开会,我不该罚你吗?」 「反正你们也开不了会啊,我这是顺势。」宋巧人窝回丈夫的怀里。「依你看要多久,才能把这群臭男人都出清光啊?」 「管他们这么多做什么?既然会开不下去,不如我们下午搭缆车到圣淘沙度假好吗?」 「万岁!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宋巧人主动送上香吻。 天野雅弘没有预设任何立场,再度与虞姬见面只是单纯的顾客,他一直这么认为,却在见到她时,发现……见鬼的!他该死的天真。 虞姬操着流利的法文,一袭黑色的复古赫本装,雪白的蝴蝶结点缀在胸前,衬得腰更加纤细,也突显女性的特征,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她没有微笑,只是轻轻抿着唇微微上扬,对着手机说话,却让四周的男性看得如痴如醉。 他注意到有些男人甚至不避讳,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赤裸裸的兴趣。 天野雅弘缓缓的靠近,来到她的背后,无声无息,伸指轻轻卷起她落在颈边的一绺黑发。 虞姬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一向是宴会里的注目焦点,很多男人把看她当成一种眼睛的奢侈享受,如果能为店里招揽更多的生意,她何乐而不为? 只是向来会有人来邀约,甚至苦缠,却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动脚,惊怒之余,她迅速回身。 是他!答案让她震惊。 「你不继续讲吗?」天野雅弘用法文问道。 他听见她刚才的对话,他知道了! 「喂,rose?」电话那端传来急呼声。 虞姬迅速回神,「对不起,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嗯,但我目前并没有这部分预算的资金……对!」先谈公事,至于他……该死!在她颈上不停游移的手指,不停搅乱她的注意力。 她以几近敷衍的态度迅速结束电话,眼角余光瞄到其他人的反应──他放肆的动作引来不少人围观。老天!她差点忘记,他的身分是lightening的总裁,也是媒体注目的焦点。 「你──」她甫开口,还来不及说出完整的句子,一阵镁光灯闪起,她只顾着闭上眼,回避刺目的光线。 「看来台湾的狗仔队和国外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天野雅弘口吻悠哉的开口。 「你不追上去?」虞姬从落地窗看出去,背着相机的人早飞奔远去,显示跟拍经验十足。 「追他?我对于追你的兴趣还大一点。」 追?这字眼很暧昧,幸好他们一直用英文交谈……英文?老天!她居然没有发觉,想来「追」这个字眼也是另有所指了。 「这里的主人是我朋友,我们可以向她商借房间谈谈吗?」 「请!」天野雅弘充分表现出绅士风度。 在厚重的红桧木门后,二十坪大的起居室,在设计师巧思下,透过彩绘玻璃,折射出来空间让人产生宽广的错觉,在家具的挑选上,也独具匠心,流线型的单人沙发和双人沙发,半嵌在墙内,除了节省不必要的空间浪费外,也营造出另一种简约的风格。 天野雅弘大剌剌的坐在双人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环顾四周。 「你要喝什么?」 他挑挑眉,「如果你忘记就不用了。」 「这里没有你惯喝的金萱。」 他满意的点头,她还记得。 「那白开水就好。」 虞姬倒了一杯白开水,端至他面前的桌上,顺势坐进单人沙发,两人对峙。 沉默……寂静伸出手爪包围住虞姬,空气渐渐凝滞,直到她受不了的先开口。 「你突然来不会没有事吧?」他发现她会英文或者法文……那又如何?责怪她说谎?不,她从没说过自己不懂,是他们自以为是。语言并不是他们之间的沟通桥梁,肉体的需求只代表银货两讫,在这方面,她向来不曾怠慢他。 第十章 他没有道理责备。她听得懂英文或法文,却从不曾牢记他在电话中吐露的商业情报,她对珠宝的兴趣比数字来得大。 「我不晓得你对珠宝的兴趣这么大。」 你不晓得的事可多了!心里这么想,她却没有说出口,静静的等他接下来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 一定要她先开口是吗?好吧。 「只是随便打发时间。」 「你对我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透过玻璃杯沿,他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我们曾经很亲密,亲密到熟知对方每寸肌肤,不是吗?怎么从我一踏进这里,你给我的感觉就一直是过河拆桥,这句话是这么用没错吧?」 虞姬倒抽一口气,这是第一次他说了这么多话,另一个原因是,他第一次形容自己的感觉,而「曾经很亲密」这几个字眼,让那些原因变得讽刺。 「我一直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客户。」 想与他划清界线?原来这才是实际的她,十分慧黠。天野雅弘突然觉得有趣,眼前的小女人明明就很紧张,却佯装不在乎,闪躲的眼神想刺探他此行目的,谈吐上却强迫自己落落大方。 是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还是现在才变得如此? 天野雅弘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对于从前的她印象模糊,只记得她非常温驯。不过,透过方才的对话,显然温驯是她的保护色。 「海螺珠花胸饰是你设计的?」 「你怎么知道?」他对珠宝向来没有兴趣。 「如果我开口向你买呢?」 「那是限量品,已经卖完了。」 「我知道,所以才直接找上妳。」 他为了某个女人亲自找上她,就为了要那钻饰来讨他心上人的欢心? 从没有人为她这么做过……他们在一起六年,他不曾为她花费过任何心思,这是金钱和心意的差别吗?如果…… 不,不会有这种如果。 「海螺珠花胸饰会成为限量品的原因,是因为它的打造费时,而且需要的宝石等级很难找齐全。」 「我会请debeers提供妳想要的裸石。」 「好,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可以,我准备好会通知你。」 「既然生意谈成……」他瞄了下手表,「一起用餐?」 「我……」她想拒绝。 「你在怕什么?」 虞姬抖了下身子,马上回稳,硬扯出一抹笑,「没有。」 他如猎豹般迅速,轻移身躯来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喃:「说谎。」指腹滑过她的颈项,所到之处,勾起她的心泛起阵阵涟漪。 「你还是只习惯佛手柑的味道,很念旧的个性,不晓得是不是仅限于事物,抑或者人也是?」 虞姬还来不及回答,砰的一声,门被打开。 「我来了!我听思洁说──」 高昂的声音震碎催情的魔幻,虞姬回神,不假思索的站起身。老天!她刚才是怎么回事?被鬼魂附身吗?还是他突来的温柔迷惑? 「是你!」安德鲁看见最意想不到的人竟会出现,有点错愕,却马上恢复回来。「你来有什么事?」 天野雅弘远远的见过他几次,因为他总是刻意回避。他是混血儿?长相俊美,蓝色的瞳孔非常吸引人注意,单就外表来看,他和虞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倒是…… 「弟,别这么没礼貌。」虞姬靠近安德鲁,想引开他对天野雅弘的关注。 弟弟?这称谓出自虞姬的口,让安德鲁的脸色一沉,天野雅弘发现他脸上的敌意更明显了。 难道安德鲁有恋姊情结? 依他的长相和健朗的体格,和虞姬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姊弟吧?尤其他们这么靠近时,一股烦躁揪住天野雅弘的心。 在他没想清楚前,向来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判断,现在亦是。他觉得这一切越来越有趣,他会查清楚,准备好一切再来。 至于再来的原因是什么,他也会探究清楚。 「看来你们姊弟有话需要好好沟通,我先走了。」 他一离开起居室,虞姬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跌坐在沙发上。 「虞姬,他来做什么?」安德鲁以质问的语气问道。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讲过几次,别没大没小。」 「好,虞小姐,那家伙来做什么?」 她翻翻白眼,拿他没辙,他是处于叛逆期吗? 「他来买海螺珠花胸饰。」 安德鲁倾身向前,以逼问的口吻说:「是借口,用来掩人耳目吧。」他记得雷集团的营业范畴不包括珠宝精品业。 虞姬双掌不客气的拍上他白晰的脸颊,阻止他继续靠近她。「你转行做spy吗?他是买给某位对他而言很特殊的女人,你这么好奇,就赏你个痛快吧。」痛快两字出口的同时,手掌也跟着再拍上他的脸蛋。 乖乖!这触感还不错哩,她没想过男孩子的脸颊也可以这么软嫩,果然是她弟弟,天生丽质,遗传嘛! 「某位女人不是指妳?」他心甘情愿让她施虐。 「我跟在他身边六年都没这荣幸,没道理一离开就会有。」虞姬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懒得和小朋友聊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你……说实话,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嗫嚅半天,他还是鼓起勇气问。 「没有。」她回答得极为果决,「你问我这么多做什么?有喜欢的女生了?虞家有男初长成哦。」 「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心跳如擂鼓,他终于说出口。 虞姬一怔,接着灿笑若花。老天!这是修成正果的预兆吗? 「那当然,我一直都知道,亲爱的弟弟!」她扬着笑快步离开。 门合上时,也分开两种不同的心思── 他这么真诚,她看不出来吗?安德鲁非常沮丧。 完蛋了,这小子的恋姊情结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虞姬揉着太阳穴,从现在开始,恐怕她得开始研究心理开导方面的书籍。 my god! 杂志连同报纸均用很大的版面刊登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面孔清晰,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过度亲密的举动,男方只是轻卷女方的秀发,仅距咫尺的额头,甚至没有贴在一起。 这张照片违反八卦报导的原则,没有任何借位镜头,拍出来的照片亲昵不足。如果只是这样,当然不值得媒体大篇幅的炒作。 偏偏男方是著名的媒体大亨,又鲜少有绯闻传出,唯一的绯闻还是被影射是玻璃圈中的同志。 照片中,他的动作轻柔,嘴角微扯,扬起的笑容非常轻浅。 标题十分耸动──媒体大亨神秘会见台湾亲亲女友,麻雀变凤凰! 「这张照片拍得很好,我从没想过你会有这种表情。」ken看着摊在桌上的报纸及杂志评论道。 「他们把她的背景写得很详细。」天野雅弘微眯着眼,快速浏览过各家报导,大同小异,看来昨天那个拍照的家伙把照片卖给不少媒体,赚了不少,却没尽责的交出一篇配合照片的文章。 「你想怎么处理?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lightening的公关部电话一直没停过,全是追问这则新闻的真实性。」 「你想办法压下这新闻,我不是演艺圈的人,没理由接受这种采访和骚扰。」 「我想他们应该会盯死虞姬,加上他们又挖出她曾和你住在同一栋公寓里,虽然你们分住上下楼,但想象空间更大了。」 「她有打电话来吗?」 「没有。」 「那就表示她有能力处理。」天野雅弘推开杂志,露出被掩埋在底下的笔记型电脑,更新下载股市讯息,目前正好是日本股市开盘,跳动的数字纷纷映入他眼里。 「那些媒体吃人不吐骨头,你不是不晓得,我还是去看看。」 「你是公司的发言人兼红牌经纪人,出现在那里不是欲盖弥彰吗?」 「所以你是故意的?」 天野雅弘拧紧眉头,「她懂英文和法文,你晓得吗?」 ken一脸诧异,「你的意思是她骗了我们六年?所以你这是报复?」 天野雅弘打开卷宗,无视他探究的眼神。 自讨无趣。ken知道天野雅弘只要开始投入工作,就绝对要求专心无鹜。 只是……这种报复手段,不像是他的风格,难道…… 【第六章】 蓝蓝的天空找不到半片白云遮凉,窒闷的空气让人心浮气躁,更何况是守在大马路边的人,他们架着摄影机,有人背着相机,全部严阵以待。 甚至新闻媒体的sng车都出动来参一脚,这个年头,只要观众爱看,连吃口香糖的小猪都能上电视新闻秀秀绝技,更何况是国际知名的娱乐媒体大亨,爱上台湾的平凡女子,这俨然是灰姑娘故事再版,它具备更多娱乐性,也能调剂心情,缓和一下紧张的生活步调。 「来了!来了!」不晓得是谁高声呼喊,全部的人开始往巷口聚集。 虞姬身穿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腰间系着黑色白圆点的蝴蝶结,同色系的及膝裙,浑身洋溢活泼的气息。她将乌黑的秀发绑成马尾,可爱的在颈后晃动,一抹得宜的笑容挂在嘴边,显得可亲近人。 「虞小姐,听说天野先生是你的神秘男友,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虞小姐,听说你们交往很久,有见过双方的父母吗?」 「虞小姐……」 询问声四起,交杂成嗡嗡的噪音。 虞姬扬起微笑,声音清脆的开口,「我想你们在外面也晒很久,我们先进去喝杯茶好吗?」 她朝咖啡厅店员点头示意,要他们维持秩序后,便转身先行进入店内。 第十一章 奉上饮品,等大家都挤进店里,虞姬才缓缓站起身。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很抱歉要你们在这里等候,实在是你们的阵仗把我的邻居吓坏了。」她不疾不徐的开口,「我从事珠宝设计,有人说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不讳言的,我的钻石走高价路线,自然买得起的客人都有点身分,所以会认识一些商界或演艺圈的名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若天野先生只是客人,怎么可能和你有这么亲昵的举动?」 虞姬笑得更为灿烂,「这位柳橙报的记者小姐,想必也是天野先生的fans之一吧?」 她脸一红,闭上嘴不答。 「我想见过天野先生本人的人,都很难不被他与生俱来的风采迷惑,就算他再怎么不亲切也是会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转,我想,他具备一种和钻石一样的魔力,轻易就能蛊惑女性的心。」 「所以虞小姐承认喜欢他啰?」有人捉出她话中的重点。 「我承认我非常喜欢钻石,所以才会一头栽进珠宝设计这一行。」她意有所指的扬起笑容。 「虞小姐非常聪明。」 「不,在座的各位比我更聪明,我相信你们透过脑力激荡写出来的文章,更能满足读者的好奇心。」 「虞小姐,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天野先生找上你的原因?」有人干脆直接导入正题。 「当然可以,一周刊的记者先生。」她优雅的喝了口水,才继续说:「天野先生希望我帮他再做一款海螺珠花的胸饰,这东西当然是给女孩子用的,但是他要送给谁就不是我可以追问的问题,如果各位记者先生、小姐有兴趣,我建议你们亲自登门问他会清楚些。」说完,她故意朝众人眨眨眼。 在场的女记者们皆会心一笑。 「我想,我能为各位解答的问题就到这里,其余的我可是爱莫能助了。」 虞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是珠宝设计师,设计珠宝是她的工作,但不包括切割珠宝,这种切割工作向来是由专职的切割师,甚至连镶工都由镶工师傅进行,一道道关卡都是由学有专精的老师傅操刀,以确保珠宝的品质。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婉拒debeers提供的服务,甚至还向他们商借切割室亲自操刀? 虞姬透过放大镜,仔细的审视着切割面,脑中思绪翻腾。 这珠宝……是他要送给心爱女人的吗? 他的个性非常低调,愿意这么做,一定是爱到无法自拔吧? 好讽刺,前任情妇为前任情夫的现任爱人做珠宝。 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心酸酸的。 海螺珠花之所以闻名,主要是它的镶工特殊,珍珠及钻石光芒相辉映,显现出摇曳姿态,如果把钻石的切割片由菱形改成心形,会更能代表他的心吗? 老天!虞姬,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需要为他的告白定情礼伤脑筋,也不必耗费任何精神,他只是前任情人罢了。 虞姬丢下钻石及放大镜,转身往外走。 「虞小姐,你还要再回来吗?」 「不,我不回来了,你找别人接手剩下的切割。」说完,她潇洒的离开,连丝留恋也没有。 对,这样才像你。 逃离让人窒息的密闭空间,虞姬找了一间咖啡厅歇腿,拿出随手绘本,她选择了个靠窗的位子,沁凉的冷空气,规律的空调声,她清楚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所以这里难得清静,对面的蓝色玻璃帷幕大楼,几朵白云倒映在上头。 他在里面吧? 虞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哪里的咖啡厅不去,偏偏挑上这里。 只是坐在这里,她就忍不住目光游移到对面的大楼,连带脑袋会思考,他现在做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症状是从他出现的那一天起,不应该这样,她获得奢望已久的自由不是吗? 那怎么会有一种被制约的感觉? 叮当!挂在门上的风铃清脆的响起,虞姬恍若未闻,仍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天野雅弘静静的坐在她对面,没有打扰她对着窗外沉思,轻声的交代服务生一杯黑咖啡。 不晓得过了多久,虞姬发现有道热切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不解的转头,落入他的深眸里,心里一惊,却迅速整理好情绪。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喉咙干涩,拿起开水润喉,却差点弄翻一旁的柳橙汁。 好可爱!天野雅弘发现原来她迟钝的模样带点憨意,这让他的心情大好。「因为我知道你想见我。」 「哪……哪有!」该死,她的声音怎么会抖? 天野雅弘微微一笑,这会儿他开心得要飞上天。「说谎!」 她瞠大眼瞪他,「那你说,我见你想做什么?」 「解释一下你明明懂英法语,为什么要假装不懂如何?」 虞姬别开脸,她已经忘记这件事。「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知道当初我的要求是要不懂英文,但你明明懂。」 「我拜金!这答案可以吗?」虞姬从齿缝中挤出话,「而且,对于你的谈话,我一直不曾泄漏,我并没有违反当初的合约内容。」 天野雅弘用指腹摩擦她涨红的粉颊,「你一直都很唯唯诺诺,至少在我面前是如此。」 「所以我没有违反合约。」带着不驯的语气,她怒瞪着他。 「难道在那六年里,你在我面前显露出来的个性,完全是遵照合约?所以柔顺、婉约?」 「对!」眼睛好酸,她知道这是因为她不断瞠大眼所造成的,可是她不想示弱。他们之间已经有没有任何合约的限制,她不再居于劣势,现在他们是平等的。 「怎么办?」天野雅弘突然笑出声,「我发现我好像纵放宝物归山了。」 「什么意思?」他的话让她全身警戒。 「就是这个意思。」他身子横过桌面,低首攫住她的唇,狠狠的吻住。 剎那间,脑袋一片空白,虞姬晕了! 褐色的眸子犹如陈年威士忌,浅尝让人微酣,可能醉了吧?所以她才会作梦,梦里有他,场景是蓝色……蓝色?! 虞姬猛地睁开眼,天蓝色的蕾丝床缦,这里是哪里? 她想坐起身,却让身旁的人阻止,他用手臂搂住她的纤腰,硬是将她压回柔软的床上。 「你ff, 」真的是天野雅弘,所以那不是梦,她真的…… 「你晕倒了,把我吓一跳,这里是远企饭店的总统套房。」 老天!她怎么会晕倒,而且还是被吻晕的,别人看见会怎么想? 「你是怎么把我弄上来的?」 「抱上来的啊!」他不解她问这做什么? 「很多人看见?」呜……她不想活了。 天野雅弘明白了。 「是很多人看见没错,不管男女,他们都一脸羡慕。」她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羡慕? 见她虽一脸疑惑但没有问出口,天野雅弘索性主动回答:「男人羡慕我艳福不浅,抱着美女进饭店又住总统套房能做什么呢?女人则是羡慕你啰。」 虞姬拿起枕头朝着他乱打一通,「你这思想不良的家伙!我晕倒不送我去医院,居然带我到饭店开房间,大笨蛋!」 天野雅弘假意闪躲她的攻击,脸上却仍带着不正经的笑容,反正不会痛,倒像是按摩。 「这里离咖啡厅是最近的,刚刚医生也来出诊过了,他说你是过于疲累才会晕倒。」他轻易的将她抱进怀里,「你在忙什么?」 虞姬想挣脱,却不敌他的坚持,「你订了珠宝不是吗?我需要工作才能餬口。」 他蹙着眉,「你可以不用工作,就像以前一样。」 「然后我再签一纸合约,再做回婉约柔顺的菟丝花?」 天野雅弘发现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身体开始僵硬。「这很重要吗?我只是提出一个解决之道。」 「你不明白,原来你根本就不明白。」突然,她掩面哭泣,哭声是压抑的,她努力想停止这种示弱的行为。 伴随着她的哭声,天野雅弘的心狠狠抽搐着。「你想要我明白什么?还是你以为我提出的不该是合约,而是以爱为名──」 「爱?」虞姬猛地抬起头,略显浮肿的双眼充满血丝,与他相形之下,显得十分狼狈。「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也不懂,所以我绝不会要求这种我连碰都没碰过的东西。」 绝不?这两个字狠狠击痛天野雅弘的心。女人不是喜欢以爱为名吗?她怎么可能不懂,难道她对他……天野雅弘无法接受这个答案的可能性。 「你说谎。」 「我没有!我为什么要爱你?我根本感觉不出来我爱你啊!你又有哪一点值得我爱?」与其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倒不如说她像在质问自己。 原来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渴望,他没有深入了解过她,或许连身边是不是有她存在都无所谓。 天野雅弘发现自己对于她的问题,完全无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她的行为一直颠覆他对女人的观念。 「放开我,我累了,想要回家。」虞姬语气虚弱的说。 他迅速捉住她的手,「我们还没说清楚。」 「你想要说清楚什么?你忘记你订珠宝是要送谁吗?我差点忘了,你懂爱,只是那个人不是我,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那珠宝是帮别人订的,他要送给老婆。」天野雅弘连忙解释。 解释? 突然间,仿遭雷击般,他们同时发现,自己似乎对这问题太过于执着。 「我要走了。」虞姬疾步离去。 怔忡间,天野雅弘也忘了阻止。 第十二章 在回家的途中,虞姬满心羞愧,她怎么会突然失控,不仅在他面前大吼大叫,居然还哭出来。不过幸好最后她的理智压下了情感,否则要是真的说出她在意的那个原因,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咦?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她家公寓的门口拉拉扯扯? 她越走越靠近时,背着路灯的黑影也越显清晰。 三名大汉似乎想架起屈着身子的男子,他努力挣扎着,双手扣紧铁门── 「安德鲁!」老天!「你们想对我弟做什么?」虞姬尖声大叫,试图吓走歹徒。 「不要过来,快点走!」安德鲁急声大喊。 「救命啊!抢劫!失火啊!」虞姬一慌,除了四处找着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外,她还胡乱呼救一通。 三名大汉一见苗头不对,其中一人以手刀凌厉的劈在安德鲁后颈,安德鲁立刻倒在地上,他们动作俐落的抱起他,坐上一旁的福特轿车扬长而去。 虞姬脱下来的高跟鞋只丢中车尾。 老天!怎么会这样?她力气顿失,整个人滑坐在柏油路上。 绑架!这是恶意绑架,歹徒难道是要钱? 因为她的呼喊,不少听见骚动的邻居探出头来瞧个究竟,有人甚至报了警。 没多久就听见警笛声,在到警局做笔录时,虞姬仍惊魂未定,捉紧着手机,她相信歹徒一定会打来要求赎款。 在台湾,除了安德鲁以外,虞姬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亲人,在警局面对冗长的讯问,她几乎精神崩溃。 「……我说过我没有得罪任何人。我只是名珠宝设计师,平时行事低调,对,我是刚因为天野雅弘的事上报,可是那是误传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泛着泪光。 怎么办?手机一直没有响,没有人打来勒索赎款。 「会不会是对方看了报纸,以为你的后台很硬。有油水可捞?」一名警察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根本什么都不晓得!」 「我们调阅附近商家的监视录影带,发现这辆车是嫌犯向车行租来的,留的证件是外籍护照,虽然我们有请出入境管理局帮忙注意,可是还不了解对方的意图,而且从拍到的画面看来,是你弟弟和对方起争执,看他们谈话的样子,好像是旧识。」 「不可能,我弟是学生,我从没见过他的同学里有这些人物。」 「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希望能联络上天野雅弘,或许由他那方面着手──」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这些人是想找天野雅弘?」 「这只是猜测。」 「既然只是猜测,就不该妄自出口。」突然插入字正腔圆的中文。 是天野雅弘。 「你怎么会来?」虞姬一手揩着泪,她通知的明明是ken。 「是ken告诉我的。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天野雅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单薄的衣服挡不了冷气的侵袭,微微抖着身,加上一夜折腾,她的精神很糟糕。 在见到他的剎那,虞姬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泪水宛若断线珍珠般,不停落下。 天野雅弘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别担心,这一切都交给我。」 在他沉稳的嗓音下,她渐渐抚平慌乱。 「天野先生。」刑事组组长亲自出来迎接,「很抱歉还让你跑这一趟。」 「我想我们能提供的线索都说了。接下来就看警方的办事效率,如果笔录已经做好了,我可以送她回家休息吗?」 「当然可以,但是为防歹徒打电话要求赎款,我们会派人进驻虞小姐的家中。」 天野雅弘蹙着眉,「可以,但是我有条件,第一,你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第二,我在国外的保镖会来台湾,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虞小姐的安全,所以我希望未经她的许……」 唉!还说和天野雅弘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关系天野雅弘会派私人保镖随侍在身?女人啊! 【第七章】 「为什么要住你家?我想要待在自己的家里。」虞姬让天野雅弘扶进起居室时,仍不忘抗议。 「你住的地方太小,多了警方的人马和那些配备,根本没有多少活动空间,我已经要求电信人员将电话迁移来这里,等一会儿就可以通了。」他倒了一杯白兰地给她,「你把这杯喝下去。」 虞姬浅尝一口,「好辣。」她把杯子推开。 「再喝一点,这可以帮你放松。」看她勉强的再喝一口后,他才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陌生的脸孔,虞姬从没见过他。 「卡特,你查出来了吗?」 卡特点头,在天野雅弘的点头示意下,开口道:「安德鲁在今天晚上十点二十分左右遭掳,十点三十分左右在承德路上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上,有相同车号的福特车被拍到照片,十一点六分时中正机场的出关口有拍到他本人,虽然戴着遮住半张脸的渔夫帽,但依身形判断应该是他没有错。十一点十四分一架属于英国籍的私人飞机申请升空──」 「你是说对方把我弟绑到国外?这太荒谬了。」虞姬无法置信。 「我想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你先听卡特说完。」 卡特清清嗓子才继续往下说:「根据我们后来深入追查发现,虞小姐和安德鲁先生不是亲姊弟,安德鲁的全名是安德鲁.霍伊,是英国霍伊公爵家的第三十八任继承人。当年虞小姐的父亲在霍伊公爵家担任司机,负责的工作就是接送安德鲁上下课,或者是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谁知虞先生起了贪念,伙同中国城的人绑架安德鲁,藉以向公爵勒索大笔赎款。为了怕被警方追缉,虞先生带着安德鲁潜逃回台湾,由他的同伙负责勒赎,但在取得赎款的前夕,虞先生就和安德鲁出了车祸,和英国方面断了联系后,自然公爵也追查不到安德鲁的下落了。」 「老天!」虞姬跌坐在沙发上。这……她简直无法置信,只能讷讷的问:「安德鲁知道吗?」 突然间,她觉得这一切好陌生,她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这几年来,在别人的眼里,他们总以为她有一名外籍男友,安德鲁一点也不像混血儿,湛蓝如海的眸子。脸庞丝毫没有任何东方人的特色,连发色都耀眼得让太阳失色。 「两年半前,他开始和英国方面有电话上的通联,我猜他应该是那时候就知道了。」 「两年半啊!」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潘朵拉盒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一直知道这个道理,也能接受,但直到现在才晓得,当被隐瞒者换成自己时,感觉有多不好受,像瞬间被孤立,全然无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天野雅弘轻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问道。 「我……」心乱了!原本是至亲的弟弟变成陌生人,甚至她还是害他流落在外的凶手之女,好讽刺。 「你想去英国看看吗?去散心,顺便看看他如何?」天野雅弘脱口而出后才想到,他对英国一直有解不开的心结,所以才选择到美国落地生根,怎么会…… 「可以吗?」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会不会和安德鲁就此形同陌路? 不!天野雅弘想这么说,但对上她闪着期待的眸子,他听见自己回答── 「当然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此话一出,连卡特都大感诧异。天要回到英国?连修在英国举行结婚喜宴时,他都选择缺席啊! 天野雅弘的决定虽仓卒,但消息传播速度很快,首先上门的人是ken。 ken大步走进总裁办公室,劈头就问:「我听说你要回英国?」 天野雅弘只是淡然的瞟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继续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 灰灰的天空乌云密布,他很讨厌这种天气,让他联想到英国伦敦──他的故乡。 「老天!你真的在恋爱。」ken仔细观察后,下了结论。 ken的话成功拉回天野雅弘的注意力,「见鬼的你在胡说什么?」蹙紧眉头,他难看的脸色足以把胆小的人吓到心脏病发。 「见鬼的我绝对没有说错。」ken学着他的语气回答。原先他仍有些疑惑,但就天野雅弘刚刚的反应让他确定了。「从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再踏上英国这块上地,可是你为了她破戒,更别提你刚才的脸色有多难看,我相信你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恋爱会让人魂不守舍,爱情会让人产生牵挂,你若是扪心自问,答案呼之欲出。」 是吗?原来……原来前一阵子脑海总是不期然浮现她的身影就是相思啊! 天野雅弘转个身,嘴角扬起一抹笑,继续注视着窗外。 牵挂?如果不牵挂,他就不会亲自跑一趟找她,甚至听见她在警局时,他满脑子尽往坏处想,差点吓死自己。 原来,他已经习惯有她的陪伴啊! 习惯,原来会渐渐发酵成为爱情啊! 好吧,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他认栽的同时,她绝不能置身事外! 从明白自己的心开始,对于感情的处理,天野雅弘更加小心翼翼,但也因为太过于呵护,所以他迟迟没有采取行动,只希望时间有助于感情的沉淀,也让虞姬明白自己的感情。 等待,变成他持续在做的事,耐心一直是他的优点,只是等待渐渐磨蚀安闲,他开始变得急躁,一种名为相思的种子被催化,开始发芽后,他的心彻底被束缚。 好吧,如果追求可以扭转劣势,那么他愿意陪她玩到底。 第十三章 天野雅弘偕同虞姬,搭乘私人飞机前往那个他最厌恶的国家之一──英国,他的故乡,同时也住着想置他于死地的亲人。再度踏上英国的土地,他不再是当年的小男孩,如果那些人敢动歪脑筋,阻挡到他的追求计画,他不反对以暴制暴。 「你的脸色很难看,后悔陪我到英国了吗?」原本在假寐的虞姬,突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阴霾到不行的脸孔。 「妳醒了。」他倾身在她的唇边轻轻印上一吻。「我只是有点生气,我在你身边,你居然还能睡得这么熟。」他的语气柔软。 虞姬没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露骨,颊上飞上一抹红云。「你以前不会这样。」她溜出他的臂弯,几乎是用逃的方式。 「怎样?」 「我不想说了,我要去视听室看影片。」她离开时脸上的表情像是有鬼在追般的仓皇。 这是好的开始吗?天野雅弘问着自己,至少她察觉到他对她的不同了吧。 英国 伦敦 近十八个小时的旅程,对虞姬来说,不算风尘仆仆,反而是场昂贵的享受,全机十八位服务人员,服务着她和天野雅弘,开放式的空间,卧室、视厅室、会议室……一应俱全。 如果真要比较,她甚至比主人还幸福。一上飞机,天野雅弘就忙着处理公事,这是她头一次知道原来飞机上可以传真文件;倒是她享受着空服员的服务,从最新的电影、冰凉的饮料,甚至还可以洗泡泡浴。 所以下飞机时,她一身清爽,一袭雪白的风衣在以灰色为基调的伦敦非常显眼。 天野雅弘搂着她的腰,快速通关的优待,让他们并没有在机场耽搁太久,她甚至来不及好好看看机场。 她明白他工作繁忙,所以一直沉默的合作,甚至── 「我知道你很忙,我自己去找安德鲁就好了。」 「不行,你等我把这些文件处理好。」天野雅弘一心二用,飞快的审阅文件后,一一的批注错误及问题点。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分头进行不是更节省时间吗?」 咦,她发现他根本不想理她。 可恶!虞姬抢过他手中的钢笔,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抬头,因此她再次重申一次,「你派人送我去公爵家找安德鲁,我保证见到人一定会回来。」 天野雅弘禁不住她的哀求,算起来,这是她头一次对他的请求呢。 「好吧,我让司机载你去,可是你去了可别生气。」 「当然不会!」虞姬笑开脸道。 但在一小时后,情况丕变。 英国的男人总是和优雅画上等号,世人给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形容词──绅士。他们赞叹,绅士对待落难淑女总是给予公主般的对待,他们将礼节落实在生活中的小细节上…… 种种好评,现在一一被打破,虞姬甚至给了另一种评语──放屁! 「我说过请你帮我通报,安德鲁一定会见我的。」 「小姐,如果每个来求见我们小少爷的人都这么说,那我们公爵家门不就得二十四小时开放。」门房板着脸孔,连铁门都不愿意打开。 「我远从台湾来,你只要转告安德鲁这句话,如果他不愿意见我,我立刻就走。」 「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如果你真的认识我们家小少爷,怎么可能没有他的联络方式呢?我们当佣人的,真的没办法──」 「啊──」虞姬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尖叫,气死了!「不帮就算了!」 她「不会」不生气! 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打开。 「狗眼看人低!」虞姬生气的吼了一句后,冲到沙发边,捉起抱枕紧搂在怀里。 天野雅弘放下笔,走到沙发旁,「生气了?」 她瞥了他一眼,声音透过抱枕传出来,听起来有点闷闷的,「英国人都是这样傲慢吗?」 天野雅弘轻抚着她的黑发,「你只是不明白他们的应对方式。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但英国的世袭贵族,还是有很强烈的家族使命与尊荣感,安德鲁就是来自这种家庭。」 「你呢?」虞姬眼底闪着好奇。她不曾问过,但不代表不想知道,只是认为如果他想说,那么她就会知道,就像现在……或许提出这个问题只是试探。 「我不一样,我是英国黑帮出身。」 虞姬瞠大眼,但不是惊讶他的来历,而是他居然……说了! 「妳怕?」他的声音有些低。 她连忙摇头,「我只是惊讶,那你不回家探望家人吗?」 天野雅弘将脸埋进她的颈间磨蹭,他深深爱上这种亲密的表现方式。「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是同父异母,我甚至不晓得母亲是谁,只是从佣人碎嘴间拼凑出来,她可能是某位达官贵人的妻子,我是她红杏出墙的证据。这个答案让我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追查自己的生母是谁。」 「怎么会这样?那你父亲呢?」 「老头崇尚暴力,认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因为他这种教养方式,我虽有六个哥哥,两个弟弟,从小住在一起,但老头不管我们之间的争执,赢的人就是老大,所以我们兄弟之间没有任何手足亲情可言,记得我十三岁那年,老大为了继位问题,找人袭杀老二。」 「老天!」虞姬惊呼,这是什么家庭啊! 「我相信老头知道,却一直没有表示,最后演变成默许。」 「那你呢?」 「我逃了!很懦弱的行为对不对?」这是他第一次将埋在心底多年的伤痕在他人面前赤裸地扯开。 泪水盈眶,虞姬摇头,「你只是想保住命,你才十三岁啊!」 「有啥好哭的,傻瓜。」他用衣袖拭着她的泪,她晶莹的泪水似乎洗涤了多年的灰尘,让他的心开始清明。「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也幸亏我逃了,才会遇上修。」 「修?」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你听过雷集团吗?」 虞姬轻轻的颔首,之前在药厂工作时,接触的商界讯息较多,曾听说过雷集团的崛起过程,但她总觉得太传奇性。 「修是盟主,我则是阎霨组的天。」 原来那不是以讹传讹。 「你真的是号称日不落财团的天?」「日不落」是商界对雷集团的封号,意指在世界各地只要太阳出没的地方绝对有雷集团的分公司,这也意味着只要是能赚钱的行业,绝对有雷集团的足迹。「那为什么还要经营经纪公司?这种大剌剌的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商业大亨,我以为──」 「以为我应该神秘兮兮?这其实是修的意思。」天野雅弘用指腹来回摩挲着她软嫩的粉颊,「自从我成为天后,我父亲开始注意到我,尤其在他知道雷集团的投资计画全是出自我手后,便不停找人要我回去。我离家三年后,突然变成关系家族兴亡的重要人物,很讽刺对不对?」 「所以修用这种方式打坏你父亲的如意算盘?没有哪个黑道人物会想要摊在媒体下被检视,尤其身为一帮老大时,更是顾忌。」 「没错,聪明!」他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以示奖励。 虞姬来不及闪躲,被他吻个正着。对于他这种动不动就表现出亲昵的行为,她总是会心慌,甚至意乱,但她明白这种滋味不该出现,尤其是现在。「我觉得──」 「少爷,我们帮你拿到今晚公爵家的宴会邀请函了。」管家突然进来,才发现眼前的状况有些尴尬,少爷几乎整个身子贴在小姐身上,这太不合礼节了! 「公爵家?」虞姬的注意力被转移。 「你不是想见安德鲁吗?我让人去打探消息。」天野雅弘接过管家手中的邀请函,以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他将邀请函放进她的手掌上,「你要不要看看?」 虞姬迫不及待的拆开邀请函,日期是今晚,没有注明宴会的目的。 「听说是公爵要介绍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我想十成十是指安德鲁。」 「大庭广众下我出现好吗?」 「安德鲁早在两年半前就知悉自己的身分不是吗?如果他对你有不满,早该发泄出来,不会等到今晚。」 「可是我没有带礼服──」 「这不是问题,我会通知精品店的人来帮你打扮,你就等着当今晚最美的东方明珠吧。」这回,他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他的动作仿佛暖风,轻抚过她的额际时,也暖了她的心。以前他不会这么做,甚至在相处的六年间,他连吻都吝于给予,只是激 情的肉体索求,之后匆匆的离去,他的防御行为总是带着警告,划分出彼此不平等的阶级。 她一直接受社会大众的爱心,却总觉得那是施舍,而且这份施舍带着的压力让她曾经无法呼吸,只要行为稍微有差池,老师就会用谆谆教诲的口吻,告诉她接受社会的爱心,就该以回馈社会的心去成长,她只是青少年啊!偶尔也想轻狂……所以成为他的情妇,以为这样可以逃脱,却只是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牢笼。 唯一不同的只是教诲的内容不同罢了。 你知道,我们找上你最不想要的就是麻烦。 对于怀里人儿渐渐僵硬的身躯,天野雅弘十分不解,「怎么了吗?」 虞姬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黑黝黝却不冷冽,满满的关怀几乎要溢出来。 「没有。」她听见自己涩涩的声音。 她知道他告诉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可是……她说不出口她的。 【第八章】 在天野雅弘的刻意挑选下,虞姬的礼服是改良式的黑色旗袍,立领到胸口绣着纷飞的彩蝶,开衩的裙边有闪闪水钻为饰,让她在行走间,配合灯光折射出光彩耀人。一头黑色的长发,他只请化妆师帮她梳理后便垂放在肩,没有任何的钻石,也没有繁复的花样,唯一的首饰就是腕上的盘龙翠玉镯。 第十四章 她一直认为这衣裳很低调,没有任何喧宾夺主的色彩,所以穿得也安心。 就是这样,她才犯了大忌。 英国人向以自己的历史荣耀为傲,上流社会便是统集这些具有悠久历史背景家族为主的聚会,他们源自同一血统,所以排外,她成了与会唯一的东方面孔。 虞姬一直以来都知道天野雅弘有钱,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却仅止于模糊的认知,直到走进宴会的会场后,她才有真切的体验。 打从天野雅弘一踏进会场,便成了众人目光的凝聚点,甚至不少女人对她投以欣羡的目光,较积极大胆的还靠上来想攀谈几句,却让他技巧性的回避。 至于商界人士部分,交情深一点的可以赢得天野雅弘的驻足,其余的他连施舍一句问候都懒,虞姬站在他身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上流社会也是有分阶级。 有些富太太身上的首饰让她看得目不暇给,她一直以为像宝格丽这种以彩色宝石为基调的华丽风格,多用来收藏,没想到真有人佩戴在身上,且还为数不少。 跟她们比较起来,她算清寒吧,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嘴角微扬。 「什么事这么高兴?」 天野雅弘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吐纳间的热气轻拂在她肌肤上,吓了她一跳,他不是在和…… 「华特总裁早走了,你刚刚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为什么要告诉你?」 「总得让我知道有哪位仁兄的魅力胜过我,让你转移注意力。」他微倾着身,在她耳边低语,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中,非常亲昵。 「虞姬?」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真的是你!」 老天!「安德鲁。」虞姬冲进他的怀里。「我总算见到你!」 两人一阵拥抱后,虞姬率先松开手,「你这死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她话中带怒,语气却是关怀。「我眼睁睁的看你被人绑走,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报了警,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幸好天野雅弘帮我查到你被带到英国──」 安德鲁总算发现贴在虞姬身后的人,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虞姬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往她身后飘。 天野雅弘一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和安德鲁保持安全距离。 「怎么了?」虞姬不明白的看着他。 「有人一直朝这里看,你是我带来的女伴,对别的男人太兴奋不好吧。」其实他是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在证实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后,太接近或太亲密都让他觉得碍眼。 虞姬也发现了,只好安分的待在他的怀里,但目光还是放在安德鲁身上,「安德鲁,你没有话想告诉我吗?」 「你既然能追到这里,那么你都知道了吧?」这是他最在意的问题。 她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我弟弟,也知道我爸爸是绑架你的人。我这趟来只是想确定你平安,过得很好。」 「你怨我隐瞒你吗?」 虞姬笑了,笑得很轻松。「笨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小少爷,公爵在找你,他要介绍你了。」一位穿着黑西装的老人,恭敬的对安德鲁说。 「我现在有急事──」 「安德鲁,你先过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安德鲁禁不起老人家的请托,「那你一定要等我,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在获得虞姬的保证后,他才肯离开。 等他们走远,半晌,霍伊公爵出现在大理石制成的扶梯上,对着会场里的来宾介绍着儿子。虞姬仔细听,发现公爵言语间对这失踪长达六年的儿子,有非常多的关爱,公爵夫人在旁不停拭泪。 安德鲁会过得很幸福吧! 咦?对了。 「你怎么不说话?」她转身仰起头,注视着天野雅弘问道。 「我要说什么?祝你们阖家团圆?」 「语气干嘛这么酸?」虞姬转转黑白分明的眼珠,突然明白了,「难道你是在嫉妒?」 看她笑得这么贼,他忍不住轻拧她水嫩的粉颊一下,「现在开心啦!」 「当然,虽然我和安德鲁不是亲姊弟,但怎么说都一起生活了六年,多少也有点感情。」 「同理可证,也能用到我身上吗?」 虞姬一窒,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唉。」他在她耳边几近无声的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你……别逼我好不好?」她手足无措,从他告白到追求,速度太快,感觉太不真实。 「你怎么能认为我这是逼迫?」天野雅弘有些生气,但在接触到她几近哀伤的眸光,他平静下来了。「或许,你这样是我造成的吧。」 他曾经以金钱为饵,诱她成为他的情妇不是吗?他一直想把她塑造成见钱眼开的女人,也一直在教导她明白现实,所以她变得不相信爱情,这该怪他吧! 自作孽,不可活。 虞姬无法反驳他的话,这个问题,连她都无法解答。 虞姬信守承诺,一直在角落等候,望着霍伊公爵带着安德鲁四处拜见长辈,他们谈笑风生,却偶见安德鲁隔着人群飘过来的眼神。 她一直以微笑安抚他,却也注意到公爵的小动作,他总是回避往这边靠近。虞姬明白公爵知道了! 至少公爵知道她的身分,所以一直避免接近这边,这种排斥非常明显。而天野雅弘也一副无所谓样,对于前来攀谈的商界人士,总是意兴阑珊的应付两句。 她心底明白这是他的体贴,不希望造成她的孤立。 「宴会好像要结束了。」虞姬注意到大厅的宾客渐渐少了。 「你想走了吗?」 「安德鲁他们来了!」虞姬的声音顿时高扬,精神也来了。 「来,我向你介绍。」安德鲁牵着她的手,来到他父亲面前,「这位是我父亲,现任的霍伊公爵。爸爸,这位是我视如家人的姊姊,虞姬。在台湾的这段期间,一直是她照顾我。」 公爵敛起敌意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当作是打招呼。 「我父亲的个性比较严肃,你别介意。」安德鲁低头安慰她。 虞姬当然不在意,换作是她,面对绑匪的亲人,就算再怎么和蔼,也表现不出来。 「虞小姐,安德鲁在台湾有劳你照料,希望你今晚在这里玩得开心。」一名面容典雅的妇人迎向前,一袭粉嫩礼服将她婉约气质衬得更加出众。 原来安德鲁的蓝眸是遗传了母亲。虞姬在心里暗忖。 「这位是我母亲,她人很好。」 公爵夫人眸子里闪着泪光,伸手轻抚过儿子的头,「你平安的回来,这是我一直向主祈求的事。」 「妈,你的情绪别太激动。」 「唉,瞧我都忘了,我们别站在这儿,去起居室喝杯茶如何?」公爵夫人挽着丈夫的手臂,问得非常有礼。 虞姬抬头看了眼天野雅弘,见后者没有意见,她才朗声回答:「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一行人来到起居室,虞姬坐在天野雅弘身边,安德鲁还来不及坐下,公爵夫人的声音先响起── 「安德鲁,你去我房里帮我拿药包来好吗?顺便帮我向管家拿许杰恩医生给的药水。」 「好。」安德鲁乖顺的离开起居室。 虞姬有点明白来者不善,这八成是公爵夫人故意将安德鲁调开吧。 果然,安德鲁前脚一离开── 「虞小姐,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你能追到英国来,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事实真相。」 理亏在先的人,虞姬知道自己没有辩解的权利。 「虽然我们都明白错在你父亲,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请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爱护孩子的心,对于失踪长达六年的儿子,我们找得心痛,也几乎绝望,那种心情到现在都还无法平复,尤其你的出现,更勾起我们对那段不堪往事的记忆。」 「妳想要多少?」公爵沉着声音,颇具权威的开口。 虞姬拧起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帮我们照顾安德鲁这么多年,开个价,要多少你才肯跟安德鲁断绝来往?」公爵干脆将话挑明说。 「你们认为我是上门来要钱的?」老天!她表现得像贪婪的豺狼吗?还是……天野雅弘的培养真的太成功了? 天野雅弘注意到她握紧的拳头,明白她心底的煎熬,他想开口为她辩解,却发现她捉紧他的手,陷入他手心里的指甲,强烈要求他别插手。 「难道不是吗?」公爵夫人顿了顿,接着又说:「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对安德鲁付出这么多心力。安德鲁这次会回英国,是让我们派出去的人给捉回来的,他回来得不甘愿,出席今晚的宴会,也是交换条件。」 「芮妮──」公爵出声阻止她。 「你让我跟她说清楚。」公爵夫人以祈求的眼神望着丈夫,「我们儿子好不容易才回来,我真的不希望你们父子为了一名外国女子闹翻。」 公爵没有多说什么,默许妻子述说事情始末。 「安德鲁要求让他回台湾见你,才肯出席今晚的宴会。他谈起你时眉飞色舞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非比寻常的感情,但你是台湾人,除了和我们有不同国情与风俗的隔阂外,我们更无法接受你父亲的为人。所以我们希望你开个价码,并答应以后不再见安德鲁,请你体谅我们身为父母为子女着想的心。」 第十五章 「你们真的是为安德鲁着想吗?如果是为了他着想,为什么不帮他达成心愿呢?我可以不见安德鲁,因为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我弟弟,见不见面都不会改变我与他的关系,但是我也不会收你们的钱,我这趟来纯粹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原来大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希望加诸在孩子身上,说穿了,还是嫌我出身不好嘛!」最后几句话,虞姬是用中文说的,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身后的人听。 直到今晚,她终于明白了,就算她能披上彩衣当凤凰,但追根究柢,她毕竟只是麻雀啊! 「霍伊公爵,我想你的话说得很明白,我们就不再打扰──」天野雅弘站起身,将她的手紧紧包在掌心里。老实说。对于公爵的警告,他是有点窃喜,如此一来,这个世界上和虞姬最亲密的人只有他了。 天野雅弘巴不得永远不再踏上公爵府邸一步。 「我说过要见见那个台湾女人,我要知道那女人有什么本领能让你念念不忘。」 随着这阵尖锐的女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蜜娜,你别胡闹──」安德鲁阻挡不了任性的蜜娜。 天野雅弘对上金发的女子,脸色一沉,是她。 蜜娜一眼就对上刚好站起身要带虞姬离开的天野雅弘,瞠大的双眸里满是惊愕,讷讷的喊道:「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安德鲁惊讶地来回看着两人,一个金发碧眼,一位黑发黑眸,姑且不论长相相似与否,他们的个性可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啊! 天野雅弘只是冷冷地斜睨蜜娜一眼,便拉着虞姬的手,不待安德鲁有任何反应就离开了。 「蜜娜,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喊他哥哥?」公爵夫人率先发问。 「这事说来话长,我有些事要先回家。」蜜娜在公爵夫人脸颊印上一个浅吻,「改天我再来拜访。」说完,她犹如一阵风般的离开。 「太没礼貌!」公爵蹙着眉,不悦的转身离开。 唉!要不是他不中用,也不用让儿子去接受蜜娜,她除了任性,更没有教养,不懂得体贴更是一大缺点。 在回去的路上,虞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扯着天野雅弘的衣角,就连坐在车上也是。 「少爷,到家了。」司机的声音拉回天野雅弘远扬的思绪。 天野雅弘开门要下车,却发现她紧扯着他的衣角,他缓缓回头注视她,怎么了? 虞姬不肯开口,只是跟着他下车,待站定后才开口,「你终于肯正视我了。」 「你在担心我?」他发现这事实,一扫方才的阴霾,兴味盎然的问道。 「你看见那女人的时候,脸色很糟糕。」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蜜娜。」 「你对她的态度不好。」 「我无法想象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女生,就残忍任性到拿小刀割伤照顾她的奶妈,就因为奶妈先拿下午茶的点心给我,不顾她喊着要喝玫瑰茶。只要看见她,那一幕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老天!」虞姬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腰。 「妳想安慰我?」他将她搂到身前。 「嗯。」她确定的颔首。 天野雅弘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那我们该换个地方比较好。」 「换个地方?」虞姬流转着媚波的双眸含着笑意,语气上却佯装无知。他心情变好了,他脸上线条放松,不再紧绷了。 「当然得换地方,我这大男人的脆弱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展露,当然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故意用青髭磨蹭着她粉嫩的脸颊。 又痒又痛,她笑得挣扎闪避。 那晚,他们重温之前的甜蜜,只是这次在激 情过后,他们相拥而眠。 原来,幸福能够这么简单啊! 「什么?你说你在霍伊公爵家看见那野种?!」杰森将手中的水晶高脚杯朝壁炉扔去,随即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怎么办?他这次回来如果让爸知道,那我们──」 「老头不可能知道,他已经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掌握帮里所有资源。」 「可是老爸的遗书写着要让他继承帮主之位,而且帮中还有些长老力挺老爸的决定,你根本──」 杰森一个箭步上向,大掌捏住她的下颚,语带警告的说:「你这张可爱的樱桃小嘴可别吐出我不爱听的话。」 蜜娜用力拍着他的手,「痛,好痛!」 杰森放开手,「哼!我不会让他破坏我布好的局,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好不容易要尝到甜美的果实,我绝不可能拱手让给他的。」 「那你想怎么做?」 「杀了他!」 「什么?!」蜜娜一脸惊恐。杀人?她不是不晓得帮派在私底下的骯脏作为,但那是对付敌人,这回则是流有相同血液的亲人啊!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要做得干净俐落。」 「难道大哥也是你──」 看着杰森闪着嗜血光芒的眼眸,蜜娜才知道,原来被恶魔羽翼笼罩就是这种感觉。 绝对不能让老头知道那野种回英国,三年前的泰铢炒手,幕后黑手就是那野种。该死!他当时以为有利可图,所以要公司的财务部门汇了近两百万的英镑到泰国,准备大力炒作股汇,结果遭到放空,几乎血本无归。 这笔帐,他们就在这次一起清算好了! 「你想怎么做?他背后可是有雷集团撑腰的。」 「你不是说他带了个女人回来吗?」 原来杰森想利用那女人来威胁他,那更好,如果那女人能离安德鲁远一点,说不定她的机会就更大。 「你需要我帮忙吗?」蜜娜带着窃喜问道。 「不需要,你只要赶快用你的双腿将安德鲁夹紧,否则等你肚子大到遮掩不住,看谁还敢要你!」杰森斜睨她一眼,眼里尽是耻笑。 「我的这事不用你管!」撩起裙襬,蜜娜愤怒的踩着高跟鞋离开。 可恶!要不是医生警告她再堕胎可能会影响将来生育,她才不会死粘着那小鬼。 上流社会的人大都知道她行为放荡,根本不可能有人娶她,只有安德鲁这小子刚回英国没多久,比较稚嫩应该好解决,加上霍伊公爵的公司又要靠她家的资助,原以为很好处理,结果出乎意料的难缠,真讨厌! 【第九章】 嫩绿色的韩国草宛如一匹绿丝绒地毯,矮藤缠绕着铁丝,巧手的制成各种动物形状,雪白的维纳丝雕像伫立其中,泉水从手中的瓶子汩汩流下,在阳光的照耀下,在水面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虞姬带着安德鲁漫步在花园里,轻声道:「你的家人不欢迎我。」 「他们只是还不认识你,等过一阵子他们比较认识你就不会了。」 「别骗我了,你父亲对我的成见非常深,我是绑匪的女儿,他对我有敌意是可以预料到的,你母亲也是,虽然一脸和善,但她明显不想和我多有交谈,对我戒心很重,你这次应该也是偷溜出来的吧?不过,这些我都能理解,只是最不了解就是那名金发女孩,对我的敌意也很深,我应该没有得罪她吧?」 「哇,这里真舒服,景色好美!」她席地而坐,伦敦难得的暖阳,不像台湾的炙人。「有钱真好。」 「她叫蜜娜,是佐伯企业的千金。佐伯企业和我家在生意上有密切的往来,所以彼此很熟,我妈妈对她印象很好。不过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原来天野雅弘是她哥哥,我一直以为她只有一位哥哥叫杰森。」 虞姬点点头,「所以她是你内定的新娘人选?」 如果不是你,选谁对我来说都一样。安德鲁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 「她是我妈妈内定的,但我父亲不喜欢,听说她家有黑道色彩。」 「哼!」虞姬轻哼一声,「门户之见。」 她拔起一根绿草含在嘴里,感觉到一股涩味,还有一种湿泞的泥土霉味,不禁蹙着眉吐掉。 「先不管你父母的意思,如果你对她的印象不坏,或许你们可以试着当朋友。」 「我们别讨论不相关的人。」 她耸耸肩,「那你想讨论什么?说说和父母相认之后的感言如何?」 「我母亲抱着我哭得唏哩哗啦,看得出来她对我回来感到很欣喜外,我父亲就只是握住我的肩膀,嘴里一直重复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可能不善于表达感情吧。」说完,安德鲁学着她也席地而坐。 就这样?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只好开口问:「其他人呢?你们是百年家族,应该有很多亲戚吧?」 「还好,百年家族只是名声好听些,我父亲近几年生意不太顺利,亏了不少钱。」一语道尽上流社会人士自扫门前雪的情形。「怎么没有看见那家伙?」 「他说有些公事要处理,所以待在书房。」 书房?安德鲁回首仰望大宅,发现在右边的落地窗里,米白色的窗帘轻微晃动。原来真的有人在那里监视。 「你想出去走走吗?」 虞姬双眸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当然想,来到这个有百年历史的古城,我当然想四处走走看看。」 「那还等什么,我带你去!」他一跃起身,伸手扶起她。 「我先去告诉他一声。」 「不必了,你不是说他在忙公事吗?你到书房找他,如果他正在开会或忙碌,不是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吗?只要告诉管家就好了。」 「说得也是。」 临出门前,他们刚好和进门的ken碰上。 「可爱的小姐要出门吗?」ken依然是一身雅痞打扮,笑容可掬的问道。 「我想去参观博物馆。」虞姬脸上漾着笑,她对ken仍然保持有些距离的礼貌。 第十六章 ken也察觉到了,唉,当初都怪他,如果是签小美人当歌手,说不定他就是她最大的恩人,这都要怪天。 「那你路上小心点。」他笑着挥手看佳人离去。 「你在傻笑什么?」天野雅弘刚好由楼上下来。 「哪有傻笑,我是在目送美丽小姐离开。」 美丽小姐? 「谁?」 「怎么,虞姬没有告诉你,她和安德鲁出门吗?」 闻言,天野雅弘沉下脸色,迅速走到门边往外看,但车子早就扬长而去。 「你来干嘛?」 「修要我来看看情况,夫人还以为你们好事将近,还要我问你们想要什么结婚贺礼,看样子我晚上就可以回复她,你们还有得磨了。」ken边说边坐进沙发,跷起二郎腿,显得十分惬意。「好啦,别再看了,现在人都不晓得到几里外远了,你担心她被拐走不回来吗?」 天野雅弘送他一记白眼,「暗有交代你什么东西给我吗?」 「有。」ken掏出一封信扔给他,「接好!」 天野雅弘俐落的单手接住,打开信封阅读。 「你托暗帮你查什么?查虞姬喜欢什么款式的婚戒吗?这问他根本没用,我听说虞姬本身就是珠宝设计师──」 「该死!」天野雅弘脸色大变,手上的信纸被捏皱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情绪失控。「快帮我联络卡特,并请夜调派夜鹰部队来。」 「怎么回事?」 天野雅弘捉起电话,「别问这么多。先照我的话做。」见ken遵命行事后,他转拨熟悉的手机号码── 「您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请在嘟声后,留下您的留言……」 该死!杰森,如果你敢下手,那么你将会亲身体验到我最凌厉的报复。 「你就是那野种的女人?」杰森伸手扣住虞姬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虞姬用恶狠狠的眼神力拚他的邪气;如果不是被人用绳子绑住,她绝对会尽全力送他一拳。 杰森扯下塞在她嘴里的布团,「看样子你似乎有话想说。」 「你刚说谁是野种?天野雅弘吗?你和他有血缘关系,他是野种,你不就也是──啊!我的手。」 杰森捉住她的手臂往后扳,力道大得让虞姬痛到说不出话,眼眶迅速泛红。「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她怒瞪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哟,个性还挺辣的。」他移身到她的身后,性暗示十足的紧贴着她,「就不晓得在我身下是不是也这样。」 「有种你就放开我。」虞姬想闪开身,无奈受制于人让她无法动弹。 「我当然会放开你,等我解决那野种,接下来就换你了。」 「你想对付天野雅弘?」 杰森走到一旁,听着手下传进来的消息。哼!果然如他所料。 「天野雅弘不会屈服在你的威胁之下,我对他的影响力不值一哂,你们捉我根本就没有用。」 杰森一阵狂笑,「看来你似乎还不清楚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要手下捉好她。「他可是为了你,单枪匹马的找上门了。」 「怎么可能?这笨蛋。」虞姬低喃,担心全写在脸上。「那安德鲁呢?你们把安德鲁怎么样了?」 「这点你放心,他可是我未来的妹婿,我当然不会对他怎么样。」杰森掐着她的粉颊,「倒是你,还是好好担心你和你的爱人吧。」 「瞧瞧是谁来了,原来是我们鼎鼎有名的天呢!不晓得你亲自上门,有何贵干啊?」杰森自认潇洒的坐在沙发上,惬意的跷起二郎腿。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虞姬呢?」天野雅弘冷声问道。 「虞姬?那是什么东西啊!你找女人找到我这里来,把我这里当妓女户吗?」从银盒里拿出一根雪茄,他拿出打火机点燃雪茄,袅袅烟雾渐渐弥漫。 「是你的手下在半路把她绑走,还把安德鲁打昏,让手下佯装成路人将他送到医院。还需要我提供更多你做过的事,好让你恢复记忆吗?」天野雅弘沉着气,平缓的语调探查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哦,原来你说的是我那群手下专程带回来让我乐一乐的女人啊!早说是妓女,什么虞姬,谁听得懂。」 「她人呢?」天野雅弘不受他的恶意挑衅影响。 「怎么,这是来求人的语气和态度吗?」 「我从不求人。」 「是吗?」杰森拍了两下手,就见一名黑衣男子带着虞姬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虞姬看见天野雅弘的身影,霎时红了眼眶,但她拚命吸气,忍住不让泪水滑落。 「你没事吧?」见到她平安无事,天野雅弘吊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我没事,他们──」 「好了,我没空看你们在那里卿卿我我,想要我放人就表现出求人的诚意,这应该不用我教你吧,小野种。」 「你想怎么样?」那种三岁小孩惯用的激将法,对他是没有用的。 「不怎样,你站那么高,我们怎么谈判,先跪下来再说。」杰森得意的扯着嘴角,就不信他永远也赢不了一个野种。 「不要跪,不要管我,你快点走……啊!」头发被人用力往后扯,虞姬忍不住尖叫,忍耐多时的泪水终于决堤。 天野雅弘迅速单膝落地,「放开她!」 「不要……呜!我不要你这样。」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无法克制自己的伤心,更无法想象的是她居然让他委屈至此。 「哈!如果老头子看见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为个女人向人下跪,他八成会气死吧。」杰森朝他吐了口烟。 「你够了吗?」天野雅弘仍保持一贯的平静语调,他在等,等一个适当的时机。 「当然还不够,好戏才要上演。我本来是想尽快解决你再来对付那个贱货,不过,既然你这么在乎她,我怎么可以不让你知道我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你想怎样?」天野雅弘,你千万要忍住气。他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我想怎样啊?嗯,我想想……」杰森突然倾身向前,与他的目光对视,「你觉得帮她拍部戏,内容是由三个男人轮奸她的戏码,然后再把她卖到妓女户去,你说这样好不好?」 「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尖叫及重物落地声,一名黑衣男子由二楼坠下,他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 杰森迅速抬起头,只见一群同样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整齐的站在二楼。 「这场戏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修一袭白色劲装,搭配俊美的脸孔犹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只是绿眸中的凌厉光芒带着邪气,和杰森鄙气中所散发出来的邪恶不同。 「你是谁?」杰森站起身,整个人处于戒备状态。 这家伙好邪,脸上虽勾着笑,却笑到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身旁伴随的肃冷者与楼上那群黑衣人好像是同党,杰森忍不住打个冷颤。 「我是特地赶来看戏的。」修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天,居然会为了个女人跪在地上,想不到雷集团的人也不过尔尔呀。」 杰森瞧他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以为他也是吃了雷集团的亏,得意道:「那当然,雷集团势力再怎么庞大,这里毕竟是英国,英国最大的帮派可是左派,而我就是左派的帮主,不晓得你是……」 「左派帮主?你?」修斜睨着他,语气轻蔑的说:「左派不是由霍恩.佐伯管理吗?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只跳梁小丑了?」 天野雅弘脸色一凝,站起身朝虞姬走去。 「喂!你做什么?我又没叫你起来。」杰森想阻止他,却让夜以蓝波刀抵住喉咙。「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很高兴你现在才发现。」修站起身,动作快速的来到杰森面前,冷冷的看着他,「听说你是老头仅存的儿子,看样子左派快要变成历史名词了。」 「你想做什么?我劝你别乱来,我父亲可是黑道大老,只要他一声令下──」 天野雅弘紧紧的将虞姬搂进怀里;在他们的世界里,容不下其他声音。 「你没事吧?」 「呜……」虞姬埋首在他厚实的胸膛里,他怎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他怎么能为她向那人下跪? 「不要哭了,你没事就说句话吧。」他轻抚着她的雪背。 虞姬抬起泪涟涟的小脸,泪湿的美眸对上他的黑眸,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眸子让她觉得安心,安心到所有的委屈瞬间爆发,泪水无法控制的决堤,最后她将这归咎于── 「我的手好痛……」她抬起被绳子绑得已经红肿一圈的手腕给他看,然后再将脸蛋埋进他的怀里。 天野雅弘沉下脸,审视她的手腕,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大家都要欺负我……就算我不是英国人,就算……我没有贵族的头衔,但好歹我是客人……是弱女子……呜……」她哭得更加伤心,哭得不知道自己到底讲些什么了。 「啊──」杀鸡似的叫声让天野雅弘蹙着眉,回过头注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修拿着蓝波刀,一刀一刀的划过杰森的脸,一道一道的血痕沁着血珠,看来怵目惊心。 「住……住手!」虚弱的声音由玄关处传来。 天野雅弘嘴角的笑容凝结,身体微微僵硬,虽然转变细微,但在他怀里的人儿已经感受到了。 虞姬跟着回过头,咦?玄关处有位坐着轮椅的老者,一名妇人推着轮椅,妇人的发色灰白,但长相和她身旁的金发美女十分相似,那金发美女是蜜娜,难道他们…… 第十七章 「原来是我们左派的帮主霍恩先生啊。」修只是动着嘴皮表示热络,但神情却是冷淡。 「爸……你快点救我,我还不想死啊!」杰森没骨气的哀求道。 「混帐!咳咳……咳!」过度激动让霍恩咳了好一阵子才平息。 「老爷,喝口水吧。」妇人打开保温瓶,喂他喝几口水缓气。 「看来传言是真的。」 「修,你想怎样?」 「修?!你是雷集团的盟主,人称『修罗王』的修?」杰森脸色呈现死白,他不晓得原来雷集团的最高领导人是这副皮相,不像啊! 修只是狠狠的冽笑,「不是我想怎样,是天想怎样吧。」他悠哉的落坐在沙发上,「你知道的,我向来对别人的家务事没有插手的兴趣。」 决定权可是在你身上哦!他以眼神告诉天野雅弘。 天野雅弘不理会他,只是牵着虞姬,握得紧紧的。 「咳!他……你们好歹也是兄弟,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他可从没想过要放我一马。」天野雅弘瞪着眼前风光半辈子的老者,现在却一副饱受病魔折腾的模样,这算是报应吗?「但是我可以饶他一条命。」 「你说条件。」 「今后不再有左派这帮派,也不再有佐伯这姓氏。」 「不!爸,你不能答应──」 「好!」霍恩嗓音清楚的答应。 天野雅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夺过身旁黑衣人手上的九五制式手枪,另一手遮住怀中人儿的双眼,他朝杰森的背脊开了一枪,随即传来杰森的哀号声。 「哥,你还好吧?」蜜娜连忙上前查看倒在地上哀声痛号的男人。 虞姬只是紧紧的偎进他怀里,那男声的凄厉,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回家了。」天野雅弘在她耳边呢喃,双手圈住她的腰间,轻轻的搂着。总算失而复得了! 一行人迅速的在夜色掩护中消失。 「爸,哥会怎样啊?」蜜娜担心的问道。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时,杰森已经痛昏过去了。 霍恩别开脸,「我早就警告过他,但他就是不听我的话。」 「老爷,我们儿子他──」妇人垂着泪。 「那一枪让他半身不遂,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这就是阎霨组的行事作风,只要有人威胁到他们重视的人的性命,那么他们就会以最激烈的手段来阻止一切可能的发生。」 「可是那女人不是雷集团的人啊!」 「但却是他最重视的人。」他……不会再回来!他真的就仅剩杰森这个儿子了。 霍恩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悲从中来,或许这就是报应啊! 【第十章】 天野雅弘小心翼翼的推开白色柚木门,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儿睁着眼睛与他对个正着。 「很晚了,你今天累坏了,应该早点休息。」他坐在床沿,将手上的杯子递到她唇边,「喝点威士忌加鲜奶,这可以帮助你有入睡。」 「味道怪怪的。」虞姬只喝了几口便拒绝再喝。 他顺着她的意,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不再逼着她喝。「你有话想说?」 「你知道吗?」虞姬将目光移向天花板上的复古式花形灯,「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本杂志上,台湾的杂志。」 「哦?」 「你的眼神让我有种温暖的感觉,黑如寂夜,居然让我感到温暖,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知道吗?」她侧着头看向他,在晕黄光线下,他深邃的轮廓出现阴影,让她看不清他的脸部表情。 「然后呢?」他轻声问道。或许他即将得知的事,会是她最脆弱,最不为人知的事。天野雅弘几乎是屏息以待。 「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你一直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那种奇妙的感受。从小我家就很穷,靠着母亲一个人维持生计,印象中她什么工作都做,只要能赚点钱,我们甚至还到过鱼市场,等了三个小时就为了捡拾别人不要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别人的眼神却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怎样都挥之不去。尤其当他们用怜悯的眼神,交给我母亲一袋卖剩的鱼头时,那种感觉真的很差劲。 「到了我进学校念书,老师会要同学多多照顾我,因为我家庭特殊,可是我并不需要啊!我不需要他们送我不要的铅笔,不需要他们捐的爱心衣物,不是我不懂得感恩,而是我也需要一种叫自尊的东西啊! 「我一直在找,总是不停的寻找,努力想找回属于我的自尊,所以ken提出要我当你的情妇,我答应了,因为有钱才能抬得起头。可是我会答应,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是你! 「我以为在你身边,我可以再次感受到第一次在杂志上看见你时的温暖,可是现实却不是,我们还是处于不公平的地位,你是金主,我是情妇,你要我笑,我就得笑。」 「我没这样想过你!」天野雅弘忍不住抗议。 虞姬侧着头看他,「可是你有时候好冷漠,有时候又可以亲近,我觉得自己像你的宠物一样,高兴就摸摸我的头──」 「那是妳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你从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学中文?你没想过我为什么独独让你在我身边六年?你以为你的生活起居都是ken在帮你处理吗?」 「难道不是吗?」老天! 「ken会知道你的避孕药什么时候吃完?你根本害羞到不敢请吴嫂去帮你买。」 「你……」怎么办?她眼睛好热! 「你以为学校传得风风雨雨的流言是ken出面帮你解决的吗?」 「你为什么不说?」她哽声问道。 「如果有个笨蛋,连我对她的好都感觉不出来,用说的她会相信吗?」天野雅弘粗手粗脚的为她拭泪,「你哭什么?委屈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白白做这么多事,功劳都记到别人身上去了。」 「你……你有时候好……冷……」哭得差点喘不过气,但她仍坚持要说。 「你还敢说!你从不照镜子吗?你对我总是保持距离,人虽然在我身边,魂却飘得好远、好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要去贴你的冷屁股吗?」 「呜!那是人家……人家怕嘛!」 至于怕什么,虞姬说不出口,只好泪水混着鼻涕,主动送上自己的香吻。 受惊吓的人确实需要休息,但有时候另一种安慰的方式,效果会更好。 宋巧人偎在修的怀里,呵!阎霨组又一位脱离单身汉……不,他们还没有结婚,应该还不算已婚人士。 「女人真好骗,那家伙才轻轻一跪,虞姬就投降了。」 「女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修轻拧着她的俏鼻,这句话有点指桑骂槐的意味。 「喂!你当初有没有想过阎霨组一个个沉入爱河的景象啊?现在只剩夜──」 「至于夜,我就要劝你别费心思了。」 「为什么?你不希望他们都幸福美满吗?属下的家庭生活幸福,才会没有后顾之忧的投入工作中。」 「夜之所以为夜,就是因为他拥有属于黑暗的个性,而且阎霨组七人,也只有夜不是由我训练出来的。」 「为什么?阎霨组不是由你和前盟主钦点的吗?那夜为什么不需要和你们进行团体生活及培养默契?」 「夜同时必须成为我的影子护卫,要当一位出色的护卫就必须没有任何感情,就像一位再负盛名的医生。也坚持永远不替最亲近的人开刀是一样的,太多感情的包袱会影响人的判断力。」 「那历任的夜都没有结婚吗?」 「有,但他们是以传宗接代为目的,夜的婚事一直都是由历任的盟主指派,大都以集团的利益为考量。」 「那你有为夜打算了吗?」 「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哪有打什么主意,我只是觉得你是夫,是我的天,专管大事,像这种小事,只要我出马就可以了。」 「你有人选?」 「秘密。」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谜底是什么。」 「我保证一定让夜打破以往的魔咒,一定要幸福。」宋巧人大声宣告壮志。 在大宅某处的夜,突然打了一记冷颤。奇怪,他怎么会有不祥的预感? 三个月后,爱琴海的某座小岛。 一场欢爱过后,虞姬香汗淋漓的趴在床上,天野雅弘也是,两人四目交接,无声胜有声。 「你想问什么?」他伸指缓缓划过她的粉颊。 虞姬舒服的嘤咛一声,小猫咪般的发出咕噜声,带着慵懒气息。「你之前不是讨厌沾染到别人的气息吗?不去冲澡?」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问她话。 「明知故问,该罚。」天野雅弘报复性的在她雪肩嚙咬,留下浅红色的痕迹,他端详了好一会儿,仍觉不够,这次换成颈窝。 虞姬笑着尖叫,不停闪躲他的攻击,「不要……人家怕痒!啊──」力不敌人,让他得逞。 讨厌!她用力捶他的肩膀。 啊,好痛!结果痛的还是自己的拳头,他根本是铁铸的。 「不问吗?不给你机会啰!」 「我听影倩说他们的儿子已经确定要成为下任的阎霨组一员了,你们是世袭制吗?」 「不,不是世袭,但我们有责任提出人选。从小开始培养,并且进行观察,确定品行、能力,在新任盟主继位时,阎霨组的人选才会确定。」 第十八章 「你要提名谁?」虞姬趴在他身上,好奇极了。 「你说呢?」天野雅弘抛给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可没有打算举行买一送一的特惠活动。」她把话说在前头,「生孩子很痛!」 「你觉得安德鲁适合当我的接班人吗?」 「你别扯开话题。」虞姬伸手捧住他的脸,坚决道:「我不要生!」只要他答应的事,他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坚持要他给个承诺。 天野雅弘与她对视一会儿,幽然地叹口气,「你没发现自己变胖了吗?」 「胖?我胖?怎么可能?」虞姬声音拔高,原本不准他转移话题,结果就因为一个胖字,她拉起丝被裹住身体,冲进更衣室的穿衣镜前审视自己。 她严苛地审视全身每一寸曲线,脸还是鹅蛋脸,虽然双颊处略显丰腴,但明显精神奕奕,手臂也没有跑出蝴蝶袖,难道……她拉下丝被。 喝!怎么会这样?虞姬深吸一口气,用力缩小腹…… 咦,不行! 呜!她有小腹,一圈油腻。 「你发现了吗?」天野雅弘靠在门边看着她。 虞姬马上拉起丝被「遮丑」。「我要减肥,从今天开始,晚餐不吃。」女人不管年纪大小,只要提及身材及容貌,往往有惊人的决心及意志力。 「不行,我已经找来一位擅长中国药膳食补的大厨,她今天开始会针对你的饮食习惯好好帮你做调整。」天野雅弘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双手覆在她的腹部上,「小笨蛋,你真的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吗?」 虞姬瞬间脸色刷白,她只胖在肚子…… 「我怀孕了?」 「你总算发现了。」 眼眶随着答案揭晓而泛红,却不是喜极而泣,她很伤心。 「怎么了?」 「都是你!」虞姬一掌打上他结实的胸膛,「你为什么不小心点?呜……人家不想生,我以为我们有共识……」 「什么时候我们有这种共识?而且为我生孩子不好吗?」天野雅弘不解,他们的感情很稳定,没有任何风雨干扰,况且他这辈子就认定她一人,生孩子会让「家」这个字眼更加圆满,不是这样吗? 「你不是帮我买避孕药吗?而且你知道生孩子对女人会有多大的伤害吗?皮肤色素会沉淀,尤其是胸部的乳晕会变大、变黑……光想我就不能接受,人家不要这样。」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天野雅弘不禁失笑,稍早从妇科医师那里知道,怀孕的女人比较容易情绪化,但他没说原本个性较拘谨的人儿,也会变得可爱。 「你还笑……你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呜…… 天野雅弘伸出拇指为她揩泪,「帮你买避孕药是因为当时的状况不适合有孩子,而现在,我觉得我会更爱你耶,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可爱!」他紧紧地将她抱紧,恨不得能揉进怀里。 「骗人!」虞姬最后的抗议声,全在他的柔情下化为呢喃。 尽管安德鲁对天野雅弘仍然没有多少好感,但他同意进入雷集团,分摊卡特的工作,除了增加经验外,也为未来继承爵位做准备。 「你在做什么?」天野雅弘一踏进客厅,就发现安德鲁趴在虞姬的肚子上,这一幕好碍眼。 「安德鲁说他要听宝宝的胎动,宝宝今天一直动耶!」虞姬笑得灿烂,让天野雅弘在她脸上印上细吻。 「安德鲁,我交代你分析的资料,你都做好了?」天野雅弘沉着脸问道。听胎动?哼!只要太靠近她的肚皮,他都不允许,更何况他的小女儿还没出生,怎么可以沾染野男人的气息,这样会污染她的纯真。 「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表示还没好,我中午十二点要,现在只剩下……」他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 安德鲁一脸气愤,却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了,虽然他对虞姬的眷恋已经渐渐转为尊敬,但他决定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就当一种坏心的小恶作剧。 「虞姬,等会儿我送你到医生那里,今天要做产检。」 「可是你不是说要检查安德鲁的作业,这样会来不及,而且我和影倩约好要一起到梅西百货买些婴儿用品……」 「我陪妳去。」天野雅弘扶着她起身,不理会她的抗议直往外走。 「不好吧?我们都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不是很奇怪吗?」 他们渐行渐远,说话声终于听不见。 安德鲁相信在半个小时内,天野雅弘绝对会以泄气的斗败公鸡姿态进来,到时倒楣绝对是他。 半个小时是不是?加油! 今天是虞乐雪的满月宴,别怀疑,虞乐雪的爸爸就是天野雅弘,妈妈是虞姬,他希望女儿是妻子的延续,所以帮她取名为虞乐雪。 满月宴未举行就先轰动,媒体日前刊出虞姬将为媒体大亨天野雅弘产子的新闻,甚至拍到他们相偕进入某所私人妇科会诊中心,照片清晰到让人无法反驳。 公司发言人ken也在今早正式对全球媒体发布新闻稿,黄金单身汉排行榜的第一名宝座将由天野雅弘拱手让给贾斯德律,他将升格为黄金单身老爸,原因是婚期扑朔迷离,连ken也无法给个答案,不是他故作神秘,而是根本不知道;其实对于这问题的答案,他比谁都想知道。 想到要怎么安抚旗下那些对天野雅弘仍充满幻想的小女生,他就开始头痛。 这场满月宴,会场布置典雅,不求奢华,极为低调,他们甚至选择苏格兰高地的古堡当会场,若要进来,除了主人欢迎打开炼桥外,就是得练就一身飞岩走壁的好功夫,或者有双翅膀,并且随时有跌落山沟、粉身碎骨的心理准备。 「别想让我成为折旧率最高的人,我才刚成为母亲!」虞姬双手捂住眼,「老天!我真的不敢相信,如果有人在去年告诉我,明年这时候我会生宝宝,我一定会认为那个人是疯子!」 「你不想嫁给我吗?」 「我只要想到要嫁给你,还有一场婚宴,加上媒体的追逐,我就却步。」幸好今天来的人全是雷集团高层人士,大部分她在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如果我们只签名公证,在拉斯维加斯注册,不需要有婚宴,你的意思呢?」 「连纸上作业也省略,岂不更好?」她是说真的,一张纸对她来说并不会产生多少保障,再说,如果她对自己的信心薄弱到需要一张纸来维系,还不如干脆别结婚了。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天野雅弘抬起手穿过她如云般的黑发,「我要你每天都是合法的在我身边醒来。」 「合法?」他应该是黑帮出身,提到合法两字好怪。 「对,合法属于我的。你,还有小乐雪,都是合法属于我的。」 虽然很怪,但他提到合法时,眸光里的热度,几乎融化她的拒绝。或许就是因为出身黑道,也或许是他的经历,所以他才明白其中的苦。 「好啊,不过,我想租一件小礼服……嗯,珍珠白好吗?那种颜色比较适合我的肌肤,但是绝不宴客哦!」 两人达成共识后,相视而笑。 虞姬突然扑进他怀里,在他耳边低语:「我爱你!很爱。」 天野雅弘心里一阵狂喜,她说出口了,终于说出口了!虽然他一直知道她的情意,但知道和听见的感动,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也──」他才刚想创造浪漫,就被不识相的人打断。 「虞姬,我可以打扰一下吗?」安德鲁推着可爱的粉红色娃娃车,里头的可人儿睡得安稳,嘴角还微微扬起,看得出来脾气非常好,长相与虞姬十分相似,可以想见十八年后,又会有另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孩颠倒众生。 「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很久了。」安德鲁嗫嚅的开口。 「什么事你说啊。」天野雅弘心情愉悦,并没有为难安德鲁。这种小打扰,他不看在眼底……虞姬说爱他耶! 「我愿意等十八年,十八年后,你们可以将乐雪嫁给我吗?」安德鲁正式提出请求,语气非常严肃。 虞姬一阵错愕,这……老天!她才刚当上妈咪,不会这么快就升级当丈母娘吧? 「我不准!你这死小鬼,离我女儿远一点!」天野雅弘一把推开安德鲁,「我女儿不管是十八还是二十八,绝对不可能嫁给你。老天!我女儿十八岁时,你都几岁了,别妄想了!」 天野雅弘的大呼小叫,将睡梦中的虞乐雪吵醒,就听见虞乐雪哭声震天,但她爸爸忙着对抗伪装的白马王子,妈妈则忙着当调停人,其余人忙着看热闹,害得小小女主角哭得更伤心。 倒是修和宋巧人的小儿子注意到,他慢慢走到粉红色娃娃车前,虞乐雪发现眼前有人影,立刻停了哭泣;没人安抚,哭起来多没劲。 他瞪着眼前有着红苹果般粉颊的小娃娃,今年十岁的他,个性早熟,没有同年龄孩子的毛躁,这小女娃和只会流口水的妹妹不同,不哭又不闹,大大的黑眸里带着水蓝光芒。 他伸出一指,让她捉个正着,紧紧的,仿佛捉紧了他的心,有种暖暖的感动。 如果十八岁的安德鲁配她太老,那他呢?当她十八岁时,他也才二十八而已。 这年纪应该还好吧? 「虞乐雪,你愿意嫁给我吗?」他非常绅士的询问。 虞乐雪听不懂他讲什么,只是很给面子的笑着,没有牙齿的笑容非常灿烂。 「你答应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文中所提及的「海螺珠花」为梵克雅宝设计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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