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女神的守护》 楔子 “这次的案子,你立了大功。” 警政署内,难得的洋溢着欢喜的喧闹声,众警员认同的目光一致落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是大家一块努力的结果。”男人站在警政署署长的办公桌前,身子笔直,态度不若其它人那般喜悦,而是严谨不苟。 “阿泽,你实在太谦虚了,再过三天就过了追诉期,那几个要犯便能逍遥法外,谁想到这件案子会交到你的手上,你可是人称破案率百分百的特警小队长啊!哈哈……算一算,犯罪的惩处加上脱逃十多年,林林总总的罪责加在一块,他们的刑责将是一辈子。”因为抓到通缉要犯而得到总署表扬,得立一大功,署长显得好不快活。 “既然做错事,本来就该承受应有的处罚,这只能算是迟来的正义。”男人始终是以就事论事的口气说话,若真要说他的态度有什么细微的不同,那就是他眼中隐隐闪动着欣慰的光芒。 “好,我知道你不爱邀功,不过这次上面很满意你的能力,我想只要接续做下去,等我退休了,署长这位置非你莫属,你可得好好的干。”署长十分看好他的前景,忍不住提醒。 “署长……”男人一脸无奈,对他的暗示和他口中的位置兴趣缺缺。 “不念了,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回去休息吧!这半年来你为了追那几个犯人几乎没有休息,趁着年关将近,好好的放个大假。”署长笑呵呵的拍拍男人的肩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你的许可,我想把这三年来的特休一次休完,当然,如果有紧急状况,我还是会随传随到。” “没问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好好的休息吧!” 转过身子,离开署长的办公桌,男人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队长,你要休假啦?” 四周的警员们流露出崇拜的眼神,来到男人的身旁。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了。”男人微微扬起嘴角。 “唉!小队长不在,我看最高兴的是外头那些犯人。”有人笑说。 “是啊!现在只要听到傅泷泽的大名,哪个嫌犯不吓得束手就擒?” “小队长,这次要休多久?” “四个月左右。如果有事,再和我联络。” “不用了,你好好的休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众警员眼中的小队长,是个超时工作,把警政署当家的警官,他的认真、严谨和正直,有目共睹。 “是啊!我们会在你不在的这四个月,多抓几个犯人。” 众警员闹哄哄,笑成一团。 将桌上的物品整理干净后,男人笑着拍了拍身旁围绕的警员们,大步离开警政署。 “傅警官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有人这么说。 “说他生来就是个打击犯罪的英雄,真是实至名归。” “每次危机发生时,他都二话不说的冲第一。” “抓犯人的态度像在赌命,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真是可怕。” “嗯……否则怎么会是人称破案率百分百,犯人的最大克星,咱们中正一区第一小队队长傅泷泽呢!”有人羡慕的说,眼中充满崇拜。 黑色轿车经过山林间,绕上山顶,进入一条漆黑深长的隧道,短短数分钟后,车子驶出隧道,出现在阳光底下,黑色的外观不知为何已变成银灰色,连车牌号码都已更改,加速往前疾驶。 傅泷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道路,缓缓摇下车窗,单手掌控方向盘,过了一会儿,他的前方出现一栋壮观雄伟的豪宅,他又紧急踩下煞车,车子不偏不倚的停在豪宅门口。 摇上车窗,将车子熄火,拔出车钥匙,他伸手提起一旁座位上的袋子,另一只手的指头探向自己的颈子。 下一秒,一层轻薄如膜的面皮自他的颈部由下往上被快速的撕离,面无表情、神态严谨、不苟言笑的俊帅面容消失不见,换上另一张不同的脸孔。 他将撕下来的薄膜放进袋子里,把后视镜对准自己的脸孔,然后露出微笑。 “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他满意的低声呢喃,连说话的音调都有些微的不同。 打开车门,踏出车外,他拿起钥匙,对准大门。 大门开启的刹那,手腕上的表毫无预警的发出声响。 低头看着手表,他不急于中断声响,只是微微挑起眉头,脸上浮现一丝丝的无奈。 真快啊!他的假期…… “看来假期又泡汤了。” 苦笑的摇头,他推开铜制的厚实大门,走了进去,然后低沉的关门声响起,在空气中回荡…… 第一章 【第一章】 宋花音一手提着大包,神色淡然,刻意走在鲜少行人的街道边缘。 一双眼眸沉静、冰冷,即便晶莹剔透,但是搭配她冷然的神色,总是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碰触的距离感。 约莫过了十分钟,她抵达住家所在的巷口。 逐渐远离热闹的街道后,行人更是稀少,这处格外宁静的住家区域最近的地价正夯,主要的原因在于这里的住户都十分单纯,附近也没有任何不良商店。 她家就在前方那栋大楼里,大楼总共十二楼,而她住在六楼。 踏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开始快速向上攀爬,而她从头到尾保持毫无情绪的冷然神色。 她是一个不爱笑的女人,浑身上下总是散发出冷漠的气息,少言、行事低调是大楼里其它住户对她的印象。 电梯门缓缓的开启,宋花音拿出钥匙,踏着轻快的步伐,朝自己的家走去。 从来没有朋友来拜访她,从来没有听她谈过家人,她是个行事神秘的女人,就算在电梯里碰到其它住户,也从来不会主动与人打招呼,即便有人与她攀谈,除了点头响应外,她不曾出声。 宋花音就像是个独行侠,鲜少有人听过她说话,有人说这个漂亮的女人也许根本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但是曾经有八卦的主妇说听过她开口说话……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有肯定的答案。 大门开启,宋花音才刚抬起左脚,下一秒,身后毫无预警的出现一道可怕强劲的推力。 她几乎无法反应,硬生生的摔进屋内,跌坐在地上。 快速的回头,她面露恐惧,眼中闪现惊慌和愕然,不安的情绪瞬间降临。 她被那个人找到了吗? “宋花音,可让我找到你了。” 陌生的嗓音,可怕的笑声,她皱起眉头。 不对,不是那个人的声音,是个完全没听过的陌生人。 宋花音抬起眼,看见一个男人,他的脸上有着令人胆寒的戾气,仇视着她。 突然,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惊讶的瞪大眼。 “怎么样?看到我一点也不陌生吧!”男人露出残狠的笑容,眼底浮现杀意,关上大门,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宋花音假装镇定的盯着男人,小心翼翼的移动身子向后退,双眼不断的梭巡四周,寻找能够帮助自己脱逃的防御武器。 “可真有你的,我都已经变更外貌,你竟然还能让警方盯上我。是你,对吧?我很肯定,就是你将我现在的容貌告诉警方。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说不定我会好心一点,在杀你的时候温柔一些。”男人龇牙咧嘴,神情狰狞,缓缓的挽起衣袖,轻松得宛如正准备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宋花音冷凝着脸,发现找不到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只好瞪着眼前的男人,企图寻找可以攻击他的目标与弱点。 “我很好奇,听说最近有好几件案子,全是整型、刻意更改面容以利逃亡的通缉犯,却都莫名其妙的被警方发现,也全被抓了,而你就是幕后的告密者,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男人缓缓的蹲下身子,一口鲜红的唇齿看起来十分骇人,当他直视着她时,发现她有一张好看的面皮,瞬间眼底闪动着诡淫的光芒。 她继续向后退,直到无路可退,整个身子紧紧的抵着墙壁。 男人扬起右手,然后用力一挥,赏她一巴掌。 宋花音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脸颊疼痛、发烫,嘴角渗出血丝。 “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吗?呸!”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她。 即便他这么大吼,宋花音依然沉默不语。 等了好一会儿,男人似乎确定她真的不会说话,忍不住又啐了一声,“他马的,竟然是个哑巴。算了,反正是不是哑巴都不重要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把你的消息放在道上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是谁告的密,害得那些人被举报、被逮捕,你可真有胆,竟然敢与我们作对。” 男人站起身,邪佞的笑着,又抬起腿,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哼!像你这种女人,就是应该有人好好的教教你,得罪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男人毫不留情的再次踹了她一脚。 宋花音痛得倒在地上,紧紧抱住受伤的腹部,却还残存着一丝理智,记得要沿着墙壁移动。 “逃?你想逃去哪里?嘿嘿,等我把你弄死了,再来好好的玩一玩。我看你长得也算漂亮,可惜是个哑巴。”男人抓着她的脚,将她拉向自己。 宋花音拚命的挣扎,想要摆脱男人的箝制,她的双眼发红,她的身子颤抖,恐惧在她的心底蔓延。 “告诉你,老子为了躲避警方的追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正常的生活了,这都是谁害的?你这个女人,对我们来说是祸害,现在发生这种事,你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爱管闲事。”男人用双腿压制住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这就是得罪我的后果,下地狱去吧!就算你后悔了,向我求饶,也没有用。” 宋花音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推阻他的大掌,奋力抵抗。 男人与女人气力的差距,在此时此刻展露无遗。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双腿无法动弹,痛苦不堪。 救命……谁来救她…… “只要杀了你,我想这也算是为我们这些人除害,你就乖乖的去见阎王吧!”男人狂妄的大笑,表情狰狞骇人,他眼中的宋花音,他手上的这条人命,对他来说,如同蝼蚁,毫不值钱,也不重要。 宋花音脸色僵白,无力抵抗,痛苦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这时,大门发出可怕的撞击声。 不一会儿,新鲜的空气毫无预期的灌进她急喘的口鼻间,她连忙大口呼吸,顾不得追究男人为何不再对她痛下杀手。 逐渐反应过来,她缓缓的睁开眼。 突然,一声可怕的哀号响起。 她疑惑又慌乱的抬起头,看向一旁。 令人害怕的犯人不知为何飞摔到地上,才那么一瞬间,也许只有几秒的时间,原本嚣张的男人竟然满脸是血,紧紧抱着自己的腹部,蜷缩着身子,不断的哀号。 她疑惑的转移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另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暴戾气息的男人,他的双眼像是着了火,身子四周仿佛被染上岩浆,爆发着令人惊骇的烈焰,他的模样十分残狠,即使躺在地上的男人神情痛苦,他仍然毫不留情的朝男人挥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花音惊慌的起身,躲到沙发后头。 她傻傻的流着泪,愣愣的望着那名进入她的家,又救了她的命,却不知道到底是敌还是友的陌生男子。 “花音……” 半晌,宋花音咬着唇,感觉不到自己正不断的抚摸着烙印了红色指痕的颈子。 “花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一丝丝刚硬,此时这种刚硬的声律却令人异常的感到放松。 她抬起没有焦距的眼眸,泪水在眼眶里滚动,但是她浑然未觉。 “花音,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你已经安全了。”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旁,伸出手,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努力压抑怒气和暴戾,让自己沉稳下来,扬起令人心安的笑容,但是他无法完全压抑,隐隐流露出的气焰仍然令人感到恐惧。 宋花音忍不住的瞧着他,泪水如泉水般滑落脸颊,口中逸出受到惊吓的呜咽。 她刚经历一场生死骇人的危难,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微弱与卑小,她的身子仍然不断的颤动,显现出的神情不是冷漠、不是镇定,而是极度的不安。 “别怕,我会保护你,我的名字叫做魈,从今天开始,负责你的安全。”他拍了拍她颤抖不止的肩膀,动作生硬的替她抹拭泪水。 他发现自己说话时,她始终不出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快速的离开她身边,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上多了一张纸和一枝笔。 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纸递到她的面前。 别怕,我会保护你,我的名字叫做魈,从今天开始,负责你的安全。 宋花音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男人认真严肃的脸庞。 他的双眼透露出严谨和沉稳,他的脸部线条十分紧绷,但是他的行为十分温柔,好像怕吓着她。 泪水滚滚滑落,她再也忍不住的靠在他的肩头,啜泣出声,身子颤抖,怎么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脆弱。 她安全了,她安全了……宋花音哭着,安心的松弛紧绷的神经,紧紧抓着他的衬衫。 魈僵硬的伸出手,眼底有着放松和安心,轻轻缓缓的拍着她的肩背,安抚她惊慌的情绪。 还好,他赶上了,还好他来得及救她……还好! 【第二章】 偌大的屋子,清静的室内,整洁的环境,魈站在客厅,环顾只有他一人的空荡荡空间,忍不住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保护她……和自己一个人休息度假到底有什么差别? 只能说,那个女人真的是太善待他了,她几乎不让自己拥有存在的气息,即便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一扇门的距离,但是太冷清了,除了他自己外,连第二个人存在的生息都没有。 抬起手,看着表,魈再一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抬起脚步来到房门口,他只犹豫了半秒,敲了敲房门。 “花音……花音,你醒着吗?” 基于安全,他带着宋花音离开她原本的住处,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两个星期了,这段期间,他发现自己十分清楚且摸透了这个名叫宋花音的女人的个性。 房门缓缓的开启,一身简单轻便的宋花音走了出来。 “午安,花音。”魈露出和善的笑容,“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内,我想也许你想出去走走。” 这时,他不知道又想起什么,转身来到客厅,将放在桌上的纸和笔拿到她的眼前,似乎正在等待她的回应。 淡淡冷冷的看了纸笔一眼,宋花音微蹙眉头,没有任何动作。 “还是不想回应我吗?嗯,这样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呢?”魈的表情有些困扰。 她不会说话,但是听得见,两人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试着与她沟通,但是很难。 看着眼前的女人,瞧着她冷淡的面孔,他感觉有些无力。 是,他很喜欢清静,尤其讨厌吵闹的女人,但是像宋花音这种不会说话,甚至连用纸笔交谈都不愿意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如果一切只以点头和摇头来谈论,你不觉得生活过得太无趣了吗?”魈释出善意。 宋花音皱起眉头,摇摇头,眼中闪动着冷淡的疑惑,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庞。 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她突然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出一丝有趣的笑意,但是一闪即逝。 第二章 “什么事这么好笑?”魈看见了,发现向来冷淡的宋花音竟然露出有趣的神情,疑惑又好奇的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庞,“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缓缓眯起眼,眼中闪动着质疑与莫名的了然,她微扬嘴角,却又摇摇头。 “好吧!你不想出门?那么……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到底在房里做些什么?我很好奇,到底我的家,你目前居住的卧房,有什么有趣好玩的秘密是我没有发现,却被你找着了?能不能和我分享?” 好吧!基本上,宋花音是个个性十分冷淡的女人。 这是他的发现,不只是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发现,还有在他的调查资料中,她确实是个生活十分低调的女人。 她没有朋友,不常出门,没有家人……不算有家人,她的父母在很久以前过世,留下她和她的哥哥。 但是年满十八岁的宋花音,不知何故,开始一个人不断的搬家,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个住所,不只不曾和她唯一的哥哥联络,更别说她因为拥有父母留下的遗产,所以从来不曾在外头工作,每天都待在家里,非必要,绝对不会出门。 他会对她产生好奇,以及现在会保护她,缘自于一桩事件。 对于他的询问与好奇,宋花音陷入犹豫。 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先是以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的脸孔,然后大方的打开房门,示意他可以进入。 “谢谢。”魈高兴的笑了。既然她不喜欢烦他,不喜欢在两人必须相处一块的生活中打扰他,那么只好换他来烦她了。 一踏进他特地为她准备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愣愣的站在门口,他眨了眨眼,瞪着眼前的景象,心底闪过惊悚。 宋花音绕过魈僵住的身子,在梳妆台前坐下,继续被打扰前的忙碌工作。 虽然他替她准备的房间不算漂亮,但是至少简单又舒适,只消让人瞧一眼,就能轻易的看出那是一间卧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是哪门子的鬼啊?”他震惊的低喃,双眼环顾着房内。 该是让女人摆放用品的梳妆台变成了工作桌,卧房内的小型沙发、小型玻璃桌,还有床头摆灯具的地方,竟然摆了数个模型脸孔,那些脸孔除了是纯白色之外,简直就和真人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有点胆量的人,说不定在踏进这间房间的瞬间,便被那些模型脸孔吓得半死,更别说如果是在夜晚看到这些东西。 “花音,你……这两个星期一直待在房内,就是在做这些东西?”魈的声音有些紧绷,虽然他是个很有胆量的人,但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还是会被吓到。 对了,他差点忘了自己保护宋花音的原因。 宋花音是个天才,一个对于人形有着极敏锐、能够将颅骨恢复原形的塑模天才。 不只是塑模损坏人形颅骨恢复原状,因为她的奇异能力,同时也拥有能够改造人形的塑模能力。 通常这种天分大都被运用在科学上,或者罪证研究组上,但是她仅仅将它视为兴趣。 就是因为拥有这种奇特的天分,她成为通缉犯追杀的对象,只因为不少罪犯在犯案后为了躲避警方的追缉,通常选择整型、削骨、在自己的脸上做不同的手术,让人难以辨识。 但是她在意外帮助警方塑模某位在逃通缉犯的颅骨模型,进而让人发现对方不但整型变脸,更一举将人逮捕归案,让犯人再也无法逍遥法外。 因为那一次的意外密报,对于警方来说,是一个令人惊讶又值得兴奋的好消息,虽然当时帮助警方破获那一桩案件的幕后人并没有现身,但是凭着一枚指纹,还是有少数人发现宋花音的身份。 之后,她又默默的替警方破获好几桩同样改变面容的案子,谁知她的身份最近竟然意外走漏。 “虽然这些模型看起来很逼真,但是……你不觉得把这些东西放在房内,每天睁开眼便瞧见它们,真的很吓人吗?”魈忍不住低声呢喃,尤其是这些模型脸孔与真实的人差别仅在于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 而她竟然把这些器具全搬到这里来,可见她有多疯狂。 “现在你的生命受到极大的威胁,你该不会忘了这件事吧?怎么连逃命的时候都带着这些东西?”魈惊讶的问。 当时他以为她手上拎着的两大只皮箱装的是衣物,谁知这两个星期看到她,她身上的服装就那两、三套,没什么改变,原来皮箱里装的是这些…… 他无言以对,只能惊愕的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忙碌,不给他半点回应的宋花音。 她很忙,真的很忙,忙得连理他的时间都没有,就是因为在忙这些事,所以才会关在房内,放他一个人在外头无聊的养蚊子。 “你现在又在忙什么?”虽然被邀请入房间,但是得不到理会,魈耸耸肩,自动的靠在她的左后方,与她有些距离的墙上。 看着她正在做的模型,他又是一阵错愕。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真的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你的生命正面临危险,你没有顾忌安全问题,竟然有时间塑模那一日差点杀了你的嫌犯的脸孔。” 那个家伙已经被抓了,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做这些,担心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吧!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拚命?难道你没有想过,其实做这些东西对你根本没有帮助?就算警方因此抓到犯人,那些功劳也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魈知道宋花音有在听,但是也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理会他的问题。 毕竟两个星期以来,那张给她使用的白纸始终干干净净,连半个字都没有。 反正他就是念他的,他就是说他自己的,他就是自言自语,自己找事情做,谁教他是心甘情愿的来保护她。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很后悔当初帮忙警方抓到那些犯人。我告诉过你了,因为你在将资料寄到警局时,在数据上头遗留了一枚指纹,所以警政署的部分人员知道你的身份,而那些犯人会查到你的事,也是因为警方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完善。”魈自顾自的说,双眼一直看着她正在制作的模型。 老天,她的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也因为你发生这种事,所以才会派我来保护你的安全……不过这有点不负责任,因为这是个秘密行动,如果有人问起警方,或者最终因为我保护不当而害你受伤,消息被媒体记者发现,官方绝对打死不承认。”他实话实说,为了预防未来有任何麻烦先做准备。 很吵……真是吵…… 宋花音确定最后一块白土毫无错误的黏着后,停下手上的工作,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转头,冷冷的瞧着魈。 “全世界有多少人拥有我这种能力?能够凭着一己之力帮助警方,保护民众的安全,即便知道有可能引来杀机,难道就应该埋没上天赐予的这项才能?” 魈的脸庞僵了僵,双眼瞠大,好像被什么吓到,迟缓的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她会说话? 他以为自己只是心里这么想,没想到已经说出口,因为下一秒宋花音再次开口。 “这个问题,其实我很早就想回答你了,只是不想破坏你认定的想像力……我不是哑巴,只是不习惯说话,也不习惯接触人群,不擅长与人交际、攀谈,我习惯独处、喜欢孤独,因为这样让我感到安全。还有一件事,我得为了两个星期前你救了我的事情对你说声谢谢。如果那天不是你出现,我想我不会在这里,但我还是得告诉你,当我选择做这件事时,已经预想过生命会发生危险,只是想归想,当危险发生时,我还是被吓坏了,因为太可怕了,从现在开始,我依然会继续帮助警方制作脸孔塑模的工作,不过我也学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所以这阵子恐怕得麻烦你了。” 宋花音不开口,就是坚持不出声,因为这样会显得宁静些,但是她没有想到整整两个星期当个哑巴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让魈信以为真。 为了防止接下来的日子继续听他唠叨,她不得不出声。 “你……你会说话?” “是的,我会说话。”她的嗓音十分轻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你为什么不说?”他终于回过神来,表情沉凝,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没有让我开口的机会,记得吗?”眼一挑,眉一蹙,宋花音看着镜子内的魈。 他记得吗?他哪有没让她说话的机……对了,当时他救了她,真以为从头到尾不开口的宋花音是个哑巴,所以他确实连机会也没给她,迳自说完话后,又拿了纸和笔……事实证明,本来他以为她听不见也无法开口,没想到又误会她能听却无法开口……结果却是她能说话又能听。 “还有另外一件事,能不能拜托你安静一点?你真的很吵。”她淡淡的说,发现他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回不了神,于是满意的点点头,又继续塑模。 是谁说她不能说话的?又是谁给他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定她有这种情况? 没有人。 也就是说,这两个星期以来,他像个傻瓜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是他自己的错啰? 真是…… 这个男人……何止很吵,简直是太吵、太聒噪。 宋花音瞪着眼前那一副痞样,宛若变了性子的男人,开始有点后悔出声回应他了。 “你的意思是说,从今天开始,客厅将成为我的工作室?”环顾周遭大大小小的模型器具,她觉得有些头痛。 “当然,既然知道你待在房内都在忙这些,与其让你关在里头,整日不出现,不如把大一点的空间让给你使用,这样我也好就近照顾你。”魈说得理所当然,完全忘了方才自己对她做出多么无礼的行为。 贸然进入女人的卧房,虽然这间屋子是他的,但是不顾她的意愿,也未经她的许可,迳自把她房内的器具全搬出来,真的很无礼。 “我习惯一个人。”习惯只有独自一人的空间,习惯宁静,习惯孤独,习惯……身旁不存在任何人。 “那么我想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习惯有我的存在,有我的陪伴,有我的声音,还有不时有我的打扰。”魈得意的扬起嘴角,不容许她的拒绝和反抗。 宋花音靠在房间外的墙上,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双眸清冷、淡漠,就算对上嘻皮笑脸的人,还是维持独树一格的冷傲。 空间中的氛围很微妙,位在客厅的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温暖、活跃,但是只要踏出客厅的范围,一股霜冷的冻气自然而然的由宋花音的身上扩散、蔓延,只要一经过,绝对会打冷颤。 “别这么冷淡,花音,我们接下来要相处的时间会很长,你知道直到确认你的生命安全无虞要多久吗?既然我们将成为保护者与被保护者,以及房东和房客,不如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大家好好的相处。” 第三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瞧他多有诚意。 宋花音的眉锁紧蹙,这与她对他的印象真的不一样,就像……就像一个性情完全转变的千面人。 先不说他那笑吟吟的脸,就她的印象与认定,替她解围的男人像一团焚烧不尽的烈火,应该沉重又稳定。 但是此刻的魈,才短短的一天时间,他又转变了,转变成另一种性情的男人,变得让人捉摸不定,难以查探。 宋花音无法理解眼前的魈,却又偏偏对他感兴趣……不!不是对他这个人有兴趣,而是对他那张脸。 再一次,魈捕捉到她锐利的双眼直瞅着他的脸。 一股莫名的恶寒硬生生的自体内窜出,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自在的与一个人的双眼对视。 好像她的那双眸子能轻易的将人看透,能将他完全透视,能……瞧清楚他的灵魂。 “对了。”魈咳了一声,微微撇开头,“我发现一件事,你似乎很喜欢和我保持距离,你很喜欢将自己关在小小的空间里,你说习惯一个人,习惯孤独……为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宋花音的反应很大,几乎动怒。 他对她眼中闪过的不安感到疑惑,但是刻意视而不见。 “如果你有任何心事,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倾诉。”他再一次化解了两人之间沉重的氛围。 “每个人,包括你,都有一些秘密是不希望别人打探的,我相信你十分认同我的话。”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太激动,懊恼的皱起眉头,再一次掩饰不善的口吻。 这下子,气氛又变得尴尬,魈很肯定,因为听出了她意有所指。 是的,每个人都秘密,都有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尤其是他,他有无数不能让人发现的秘密,有的是小事,有的是大事,有的则是被发现的话,就必须置对方于死地的不能说的秘密。 “这点我认同,但绝对不是好奇,我只是关心你。” 她的排斥感太重了,对他……不,不只是对他,根据他手上的调查资料,宋花音的孤僻和排拒周遭的人是令人最难以理解的情况。 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伤痛,她不可能关上心房,没有人喜欢寂寞和孤独,但是她的情形十分严重,不只避开人群,甚至在逃,不知道在逃什么,她不断的变换住所,好像有什么人、什么事、什么物让她感到恐惧,她的生命受到莫名的威胁。 “不需要关心我。”明明是一句令人心暖的关心话语,宋花音的身子却不住的微微颤抖,咬着牙,努力将涌现的惧怕和恐慌埋藏、压抑,可惜效果不佳。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无法冷静,低垂着头,充满惧意的眼眸看着地面。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明明不曾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脆弱,甚至不曾说过自己有什么梦魇,为什么他能看见她的不安和惊慌失措? 她讨厌他那双眼,他的眸子太深沉,直视人的目光让人心慌……被一个不算完全认识的男人瞧清自己的恐惧和弱点,真的好可怕。 “好好好,我不再惹你了,你放松一点。”魈发现她异样的情绪,有些担忧。 宋花音咬着唇,神态少了些许冷傲,此刻的她变得无助,心脏急促的跳动,好像回到过去的梦魇里,那么令人不安,令人害怕,令人……想逃。 “你……确定住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 第二次,他在她的眼中看到无助和脆弱。 是谁?是谁曾经带给她伤害,让她变成如此? 没来由的怒火侵袭着魈,连他都不懂,为什么对宋花音会有这样的情绪?他无法明确的诠释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是因为他看了她太久了吗?是因为……他真的对她注意得太仔细了吗? 他急忙摇头,想将不正常的想法甩离。 他在想什么?他竟然对她有了心疼?! 该死!他现在的身份是魈,是负责保护宋花音的魈,他只是一个保镖,不该有太多的私人情绪,但是从及时救了她开始,他有了不正常的想法,庆幸自己来得及救她的命,庆幸原来她会说话、能够听见声音,庆幸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现在他又开始为她眼中的痛苦感到心疼? “不会,我保证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他轻声回答,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温柔。 宋花音缓缓的抬起头,放心的吐了一口气,好像在心底确定了什么。 “花音,我会保护你的安全,有我在,你不必给自己压力。如果你不希望我打扰你,从今天开始,只要你出现的地方,我保证会尽量闪开。如果你待在客厅工作,我可以……你知道的,我会很乐意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出来吵你……如果这是你的希望。”他知道自己真的不太对劲,不禁无力的叹了口气。 看看现在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就因为她充满惧意的眼神,他忘了自己应该扮演好魈的角色,想当初第一次面对她时,明明他是严厉刚毅的魈,怎么现在……他真的搞不懂自己了。 听他说得那么委曲求全,宋花音悄悄的看着他,不知怎地,坏心情消失无踪,竟然变得有些想笑。 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他负责她的安全,他让她脱困,他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但是现在他又为了不让她感到害怕和困扰而勉强自己……这样反而让她变成自私可恶的家伙。 “不……不用了,你不需要这么做,我……我会自己调适心情。”她别扭的收起利爪,努力不与他敌视,并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个男人是安全的,他不会伤害她。 她知道,因为她感觉得到他的关心,至少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做过令她畏惧的行为。 她可以试着相信他,相信他与其它男人不同,与……那个人不同。 “如果你不想说话,也没有关心,我会努力告诉自己,你忘了如何开口。”确定她对自己的敌意逐渐淡化后,魈忍不住得寸进尺,还不忘让自己的神情更加温和又痞。 抿了抿唇,宋花音不客气的瞪着眼前的臭家伙。 真是得了便宜还买乖,他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她的嘴角缓缓上扬,眼底却是无奈居多。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第三章】 “不要吵我,不要来烦我。”第一百零七次,无奈兼微微动怒的话语自屋内传出。 叹口气,暂停手上的工作,宋花音后悔了,后悔对这个男人释出善意,后悔认定他不会伤害她的安全,更后悔不该让他拥有太多待在她身边的自由权。 这个男人根本是个麻烦,他很吵,真的很吵。 “把东西还我,然后滚到那边去。”她的情绪濒临崩溃,清澈的双眸冒着火焰。 一般识时务的家伙都知道这时候不该在老虎嘴上拔毛,尽快乖乖的滚到一旁,免得被怒火烫伤。 但是魈不同于一般人,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她的身旁,比之前的距离更加接近一些,似笑非笑的挑起眉头,无视她的怒目,仿佛打算与她耗到底。 “你知道吗?就算是机器,也需要休息,更遑论是人,你整整两天坐在这个位子上,忙个不停,除了上厕所,我没有看到你休息……身体需要适当的松懈,请问你这两天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东西?躺在床上睡了多久?” 这个女人会不会绷得太紧了? 不过是制作颅骨模型,就算停下来,这些工作也不会自动跑走,她有必要这么埋头苦干吗? 宋花音怒瞪着魈。“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快要完成了,你现在的举动等于在浪费我的时间。” 她连续工作两天,情绪已经够糟了,这家伙却在这时候跑来当炮灰,她一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问题,把怒气发在别人的身上。 “不想要我浪费你的时间?可以。”他和善的笑了笑,当着她的面,将手上的模具放在她勾不着的酒柜上头。“来,我准备了午餐,你先过来吃。” 宋花音表情僵冷,双眼冒火,“我说了,我还不饿。”她只想快点把工作完成,然后好好的休息。 “你两天没吃,不可能不饿。”他坚持不让步。 “你没有资格告诉我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既然我负责保护你,那么你的安全和健康都是我要顾虑的事。” “不要管我,我知道自己的健康状况,我做事向来都是如此。” “所以你才会身上半点肉都没有,你太瘦了,身子需要好好的调养。” “我的身材如何,不关你的事。虽然我瘦,但是没有病痛。” “是吗?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糟、多苍白,仿佛风一吹就倒,我肯定你的抵抗力十分不好,很容易生病……别说我胡扯,那天在你家,我看到厨房里有好几包药,你不只不按时休息,调养身子,就连生病了,药也只是带回来摆安心,根本没有吃。”魈严肃的盯着她,语调虽然温和,却是一针见血。 “那是我的事。”被他说中事实,她显得退缩。 “不,花音,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你怎么想,我都必须告诉你,我们现在是在躲避追杀,当你面临这些危机时,怎么可以还在顾念着做这些事?你忘了自己就是因为做这些事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吗?你真的不怕死吗?”魈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他是个工作狂,在转变成某个人的时候,他不是魈,所以尽心尽力的扮演好那个人的角色,成为一个鼎鼎大名,正义感十足的名人。 但是褪下伪装后,他是魈,是其他人的身份,懂得让自己适时调剂心态,这和花音不断忙碌的做法不同,他更无法认同。 “怕,我当然怕。” “既然怕,为什么……” “但是凭自己小小的力量可以帮助更多人,不是很好吗?” 她的神情坚定,“如果因为自己小小的力量,可以帮助警方早日将犯人抓到,像我的父母意外被在逃嫌犯杀害的机会是不是就会减少?” 她的双眼沉静,眼底却充满压抑的哀伤。 “有的时候,踏错一步,遗憾随时有可能发生,你相信吗?魈。” 魈望着她,沉默不语。 “我的父母在我高中的时候过世了……”宋花音缓缓的坐下,随手把玩着未黏塑过的软土,苦涩的说:“他们死得很无辜,因为那名犯人为了躲避警方的追缉,花了一大笔钱改变容貌,明明犯错就该得到处罚,他却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只要换一张脸孔,就可以用另一个人的身份生存……我也有错,当那个家伙和我的父母成为朋友时,我看过他的脸,发现他的模样有些奇怪,注意到他可能有问题,可是我没有出声,没有告诉我的父母,没有及时救他们的命……” 魈收敛笑容,沉重的看着自责不已的她。 第四章 他知道这件事,调查花音的资料中显示,当初犯人改变容貌,接近和善的老夫妻,然后仅仅为了一、两百万的逃亡费,犯人将老夫妻杀害,留下当时年仅十六岁的花音和她的哥哥。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高中时就有现在的能力,如果当时我把自己发现的事告诉父母,就算是被笑,或被当作想太多,都没关系,至少我的爸妈会有一些些警觉。”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魈,当你拥有这项天分时,不能尽力酌帮助人,就是浪费,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特别,重点是你必须活得心安理得。能尽一点忙,我很开心,无论这一点小小的帮助有没有用处,至少可以安慰我的内疚和自责。 宋花音发现,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吐露过自己的心事,这种内心深处永远沉痛的秘密,是属于她的私人领域。 魈方才说的话,无论他想表达的是善意,还是对她行为的不认同,但是她感觉到了,感觉到被人照顾和关心的温暖。 其实她不是真的这么喜爱孤独,不是想要独自一人,她只是怕了,害怕再遇上可怕的人,害怕不知道该找谁不再让自己孤独。 久而久之,为了不让自己变得脆弱,她不断的催眠自己,其实很享受寂寞。 然而……久违的关心,她有好久不曾感受到这种温暖,原来有个人待在自己的身旁,是多么的令人安心。 花音认真的口吻,她心中存在的自责,即使知道危险,仍然不得不做的行为……魈的态度软化了,忍不住轻声的说:“就算是如此,你的父母并不会怪你,你其实不需要一直怪罪自己。” “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这种错失时间的遗憾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霎时,无语的沉静在两人之间徘徊。 魈的目光十分复杂,眼底有太多无法说出口的情绪。 他的眼眸好深沉,宋花音瞧得有些不自在,发现自己似乎对他说太多,这些全是她个人的想法,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 困窘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她失去与他对视的勇气。 她真是疯了!何必说这么多? “算了。” 既然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她只能别扭的起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魈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心思仍然沉浸在她方才说的话。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的眉锁紧蹙。 就这么望着花音,他的心会为她的强迫坚强和故作勇敢而隐隐抽痛。 她很冷淡,她的个性很冷漠,不认识她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绝对是这个女人很难相处,她孤傲、孤僻、自我、淡漠,会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骄傲女王气焰。 但在所有的伪装之下,她的孤傲是寂寞的,她的孤僻是恐惧的,她的自我是保护的,她的冷淡是害羞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骄傲女王,只是一个无法自在的表达内心情绪、怯于接近人群的孤鸟。 糟了!他似乎感受到太多属于她的思想,似乎理解太多关于她的脆弱与心境,他的心跳因为在意她而加速。 “到哪里?咳,当然是吃饭,否则……你会把东西还我吗?” 宋花音故作冷漠,压抑困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刻意用利嘴嘲讽他。 “当然不会。”魈顺着她的话回答。 瞧,她这副别扭、窘迫的模样是不是很可爱? 突然,他丧气的垂下肩膀,叹了口气。 他在想什么?再这么面对她,他脸上的面具愈来愈戴不住了。 一方面心喜她的退让,另一方面又烦恼自己面对她的心境有那么一丝丝不同,那么的令人感到不安…… 甩开复杂烦乱的心思,魈重新振作,努力扬起嘴角,随着她一块步入餐厅。 他的那双眼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只是不自知。 午后,难得艳阳高照。 宋花音踩下煞车,好奇的转头,看着身旁的魈。 她的双眼充满疑问,好像是在质问他,这个主意真的很好? “相信我,待在外头好过整日关在屋内,这种做法,对你绝对是有好无坏。”坐在副驾驶座上,魈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终于把她从椅子上拉下来,拐出门,要不然再放任她不停的工作的话,先疯掉的人会是他。 这个女人很可怕,如果先前自认为工作对他非常重要,他是一个工作狂的话,那么这个女人根本已经对塑模上瘾了,她简直到了不工作会死的地步。 家中摆满了无数的模型,这也就算了,反正它们栩栩如生,他已经习惯了,半夜起来喝水,偶尔看见桌上或洗手台边挂着一、两颗颅骨模型,他也已经被吓到不懂什么是害怕了,但是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这个女人一工作起来六亲不认,就算他在她的身旁晃来晃去,她完全视若无睹。 想想他这张脸孔,完美、帅气又迷人,难道她瞎眼,看不出来?宁可整日面对那些不会说话的模具,也不愿意和他闲聊几句。 “你也让我开车?”敲了敲方向盘,宋花音忍不住谓侃,嘴角莫名的微微上扬。 “我信任你嘛!而且我有先问过你会不会开车,你也点头子,不是吗?既然你会开车,就由你当驾驶,偶尔让女人载,这可是新鲜的经验。”他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搭过女人驾驶的车子。 真敢说!宋花音不予置评的瞪他一眼。 “以男人的角度来看,你的开车技术算不错了。” 突然,魈想到一件事,他在她家时好像没有看到任何车子。 一个非必要绝对不出门,整日待在家中的女人会买车吗? “如果我开车的话,我想你会觉得没有安全感。记得吗?那天我带你离开时,在车上,你从头到尾紧紧抓着把手,身子僵硬,一动也不动,我猜想你对我可能仍有顾忌,所以为了缓和你的心情,不如由你亲自驾驶,这也能证明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坏念头。”他体贴的说。 “我说我会开车,只是因为我有驾照,但是自从十八岁那年拿到驾照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车子。”所以继驾驶训练班的车子之后,他这辆高档车是她的第一次。 第一次啊!谁有这么大的福气,第一次开车上路就是驾驶一辆百来万的名车?这个男人可真有胆子。 “是……是吗?呵呵……那我可真是荣幸。”魈的脸色僵硬,忍不住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会开车……没人说过,有了驾照等同会开车啊!他可真是尽责,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赔进去了。 瞧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宋花音心想,都到了目的地才紧张这件事,会不会太晚? 再说,他说的话似乎提醒了她某件事。 从出门到现在,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很近,触手可及,但是她没有半点排斥和不安,这和两人第一次见面,而她坐进他的车子的感受很不同,那时的她紧绷又恐慌,仿佛随时会休克,然而就在方才,她竟然有些愉快,而且在心底哼着歌曲。 宋花音咬着唇,脸色变得僵恼。 “怎么了?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在讽刺你,真的,虽然一听到你说第一次开车上路,我有点紧张,不过你开车的技术真的很好,我没有骗你,一回生,两回熟,我相信多给你载几次,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魈以为自己又说错话,让她受到打击,连忙解释。 谁在想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啊!着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宋花音不再感到困扰,也无法继续冷硬,就是无法克制的想笑。 可以和这个男人和平共处这么久,她怎么能否认已经习惯有他的存在呢? 她抗拒男人靠近,抗拒与男人接触,但是面对魈,就算刚开始是逼不得已的,现在也已经对他产生信任。 至少他不会心怀不轨,不会做出令她害怕的举动,而且和他相处,她感到很安心。 还是说……借由和他相处,她能够合理的怀疑自己不是真的那么排斥男人?也许她的抗拒没有想像中严重,一切全是她的多疑与穷紧张? “你想继续和我在车上抬杠?”宋花音瞪着他,眼中却闪动笑意。 “不,我们赶快下去吧!在你改变心意之前。”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少的口水才让她答应出门。 下了车,她颇有成就感的望着车子,又有些不舍的将车钥匙还给魈。 接过车钥匙,魈看到她恋恋不舍的眼神,一心头一软,“如果你真的觉得开车很有趣,车库里还有另一辆车,你随时可以开出去绕一绕。”前提是得告诉他,他必须陪着她,或者有他保护才行。 “不怕我撞坏你的车?那些车子价值不凡。”宋花音调侃,睨着身旁高大的男人。 在阳光的照射下,魈的脸庞十分耀眼。 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当他心情好的时候,当他笑的时候,他的双眼十分明亮,他的身形也算高大,她肯定他绝对超过一百八。 但是,望着显现在自己眼底,他的那张脸……她就不苟同了。 对他那张脸,除了他的双眼吸引她之外,其他的不看也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她是个不喜欢挖掘别人秘密的善良之人,所以……除非他愿意,否则她不会傻得拿针戳破他的伪装。 “没关系,我宁可你多出来走走,也好过整日把自己关在家中,如果真的撞车……人没事就好,车子再买就有了。”而且他的那些车可是标榜安全性能十足,如果让她使用,他也安心一些。 宋花音沉默,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他什么。 他说车子再买就有……他的意思是,她此他的那些车重要? 好奇怪的感觉啊!被人重视的感觉……好像她宋花音是所有人事物中的第一位,她的一切是头一个被考虑的。 心胀得很满,暖暖热热的,就像是被火炉烘烤过,变得膨胀,不断的由体内向外扩散,直到她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那股暖意仍然不愿意放过她,持续不断的增加,不曾减少,她忍不住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好像不这么做,她的身子会被热火炸开。 “你……真是莫名其妙。” 她能说什么呢?她还能给他什么回答呢? 他说到做到,在保护她的期间,一切以她为主,她的生命、她的健康,现在连她的心情也想争夺,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什么?为什么说我莫名其妙?” 他有说什么吗?他又惹火她了吗? 没有吧!他可是小心翼翼,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尽管困惑,魈却无法问,深怕真的碰触到她的哪一个伤心记忆。 “来吧!我们去中央看一看,我那天看到你放在抽屉里的那本素描簿,发现你不只是个厉害的塑模师,连素描都逼真得让人叹为观止,而且有好几张画的是风景,在很久以前,你应该是个非常喜爱户外活动的开朗少女吧!”魈刻意岔开话题。 “是啊!我以前确实喜欢户外活动,真是抱歉,以前的开朗少女现在变成孤僻女子了。” 第五章 这个男人的个性真是奇怪又奇妙,一下子说些让人感动、无法反应的话,一下子又拿把刀刺进别人的胸膛……怎样?孤僻女子又犯到他了,是吧? 猪头!魈懊恼的皱起眉头,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缝起来。 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只要遇上宋花音,他就变得这么不正常,行为能力变迟钝不说,连脑袋都抽筋打结? 偌大的市立广场,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拍照,有人拿着乐器在演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宋花音静静的坐在石椅上,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树荫下,男男女女、大人小孩正在野餐,一副幸福快乐的样子。 扬起温柔的微笑,她低下头,用自己的巧手和一枝笔,如实勾勒出那幅画面,让阳光、绿叶、欢笑、幸福、甜蜜……停留在画纸上,成为永恒的记忆。 魈说得没错,她确实曾经喜欢户外活动,曾经一个星期出门两次,到各个地方观望人群,或者一整个下午进行素描写生…… 如果不是他的提议,说不定她早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有个路人好奇的探头,瞧着她的画作,忍不住因为她传神的技术而停下脚步,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众人开始聚集在她的身旁,忍不住惊艳,忍不住赞叹,让人舍不得转移目光,移动脚步。 沉静柔和的脸庞,白皙清秀的五官,一头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后,她身穿白色衬衫、黑色合身牛仔裤,坐得端正,与时下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完成最后一笔,宋花音闪动满意的眼神,放下笔,看着手上的画,心情变得愉快。 一次、两次,到无数次,在魈的陪伴下,她最近爱上了出门,适应了人群的走动,不再惧怕人们停留在她的身旁,因为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害人之心,更况何魈总是待在她的身边。 单单有魈的存在,勇气似乎自然而然的冒出,也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够变得无敌了吧!宋花音猜测。 “好了,我们走吧!” 她站起身,抬起头,望向习惯待在她身后陪伴她的魈。 她的四周围满了被她的画深深吸引的人群,她已经适应了,她刚才是这么肯定。 但是……她在人群中寻找那道熟悉的男人身影。 没有! 魈不见了。 她看不到他…… 宋花音神情惊慌,急忙收拾所有的画具。 “对……对不起,借过。”她的语气不确定,“对不起,请让我过一下。” 她四处张望,寻找魈的踪影。 不在……他怎么不在自己的身边?他跑到哪儿去了? 望着眼前陌生的男男女女,她看不到他们眼中对她的崇拜和对她漂亮脸蛋的惊艳,只是伸出手,想替自己开出一条可以逃走、可以离开的路。 不对!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魈呢?他刚才有说要去哪里吗?她怎么没有发现? 难道是她画得太久,而他等得不耐烦,所以走了? 一点点的恐惧在心底形成,发酵的速度惊人的快,宋花音发现自己又开始害怕了,又开始恐惧人群围绕在她的身旁,她的身旁没有令她安心的男人,她又是那个排斥、抗拒人接近的宋花音。 原来她不是过于想像自己惧怕男人、惧怕人群,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有错,是因为魈,所以她才适应、她才习惯,除了魈之外,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可怕的。 “对不起,请让让。”她努力镇定情绪,但是心跳加快,整个人慌乱又着急。 离开围观的人群,她疾步向前走,不停的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魈的身影。 “找不到……找不到……” 他在哪里? 宋花音惊慌失措,呼吸急促,心情低落。 望着眼前经过的人群,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她的身子开始打颤,双腿没有力气移动,整个世界之于她,似乎变得好巨大、好可怕,而她……变得好渺小。 【第四章】 “我想请你帮我回总部,查宋花音的资料。”魈坐在木椅上,看着人群聚集的前方,似乎在自言自语。 “喂,你别太过分,我都已经帮你暗中保护那个女人了,现在你还要叫我当你的跑腿工?”有个男人也坐在木椅上,手上拿着报纸,好像是在看报,根本不认识魈。 “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下次需要帮忙时,我会还你。”魈的双眼不曾转移,仍然在说话。 “回总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你也懒?” “不是我懒,而是我现在不能离开她,花音好不容易开始适应人群,我担心自己一不见,她会再把自己封闭起来。” “你会不会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看你才是离不开她吧!哼,整日像只哈巴狗一样缠在她身边,真不知谁对谁比较重要?”男人嗤之以鼻。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欠你一次,你就好人做到底。”魈满不在乎的撇撇嘴。 “不过……我真好奇,既然你都来保护她了,为什么我得持续待在她四周?你可是魈耶!论身手、论能力,谁比得上你?有你一个保护她就够了,为什么我得继续在你家附近风吹日晒雨淋?”男人愈说愈不满,咬牙切齿的用力翻动报纸。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多做一些防备,总是比较好。”魈说得理所当然。 “是是是,你老爷可好了,整日面对美女,陪着她玩乐,有屋子可住,又有床好睡,我呢?只能睡在车子里,连一顿好料都没办法尽情享用……你啊!这次欠我可欠大了。” “好了,就这么说定,警政署查到的花音资料太笼统,有些细节似乎都没有个正解,所以让英皇那些人帮我查查。花音有个哥哥,不是吗?我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对!花音还有家人,她有个哥哥,但是他发现她不和她的哥哥联络,甚至抗拒、排斥他提到家人的问题。 而且……魈也很好奇,在她是密报者的消息传开之前,为什么她要不断的搬家?她在躲谁?她在怕谁?到底是谁让一个曾经开朗活泼的女人变得如此?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接下你的委托了,真是麻烦。”男人无奈的嚷嚷。 “谢了。”得到回应,魈满意的笑了,瞧了瞧手表,他离开花音不过二十分钟,依照她那种一专注起来便什么都能忘、任何人都能忽略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没有发现他不在她身边。 想到花音,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站起身,神色自若的走向她所在的地方。 那个女人啊,真不是盖的,不但这些日子任由他拉着她不断的往外跑,而且愈来愈有活力,这是个好现象。 他发现她很喜欢高性能的跑车,而且不是他在说,她的开车技术愈来愈赞,今天她开车来这里时,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忍不住想竖起拇指叫好。 更重要的是,她很享受这种生活,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也许……也许他可以把那辆跑车当成礼物送给她,她肯定爱不释手。 没来由的,他想要看见她心喜、愉快的模样,就是想要宠她。 哎呀!真是的,想到哪里去了?他真的疯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魈的步伐愈来愈大、愈来愈快,连神情也愈来愈愉悦。 来到宋花音停留的石椅前,他的笑容霎时消失。 熟悉的人儿不在座位上,连她的画具也全都不见了。 “花音?” 心中莫名的涌现不安,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 人呢?她到哪里去了?她在哪里?被谁带走了?还是发生什么事? “花音?”他的声音加大,神态不再从容,面色变得严厉,目光逐渐锐利,心底却浮现忧慌。 是谁趁着他离开之际将她带走?她发生危险了吗? “花音……” 他的脚步变快,然后疾奔,在人群中寻找她。 恐惧不断的加大,魈非常自责,他不过离开一会儿,他不该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不该……不该带她出门! 想起每当花音害怕时,她脆弱的神色、无助的目光、颤抖的身子……他涌起一股想杀人的念头。 最好她别出事!谁也不能动她! “花音,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很大,神态很可怕。 路过的行人瞧着他的模样,有人好奇,有人疑惑。 “花音?”魈对众人的注目视若无睹,只是不停的寻找,脑中满满的都是祈求与不安。 他跑了好远一段路,突然,双眼看着某个地方,无法转移,过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冲上前。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出孤独、无助和恐惧气息的女人,仿佛将自己关进无光的阴暗地 带,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咬着唇瓣,眼睛没有焦距,神情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让他心痛。 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来到宋花音的身旁,轻声的呼唤,“花音?” 但是,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魈不确定的伸出手,轻拍她的肩膀。 宋花音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惊恐的抬起眼。 “花音,是我,魈。”他好自责,瞧瞧她现在的样子,她…… “魈?魈?你……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明明很恐惧,明明她的眼底闪动骇惧的光芒,却故作坚强。 蓦地看到出现在身旁的男人,她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态度充满依赖,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安心和无助,她只是虚弱,只是忧心,只是红了眼,莫名的无法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刚才去打电话,然后发现自己想上厕所,厕所里的人太多了,我排队等很久,所以晚了点回来……你能想像吗?男厕竟然需要排队!站在我前方的那个男人好像有点障碍,他站在尿斗前好久,久到你无法想像,而我又不想重新排队,所以只好陪他耗了。我没有告诉你我要离开一下吗?”魈的语调很轻柔,温柔的扬起嘴角,又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宋花音被动的摇摇头。 “真是抱歉,一定是因为我看你画得太专心,所以不想打扰你,我以为你会画更久。”他一脸的歉意。 她有些傻愣的摇头,双眼红通通,不像以往那般冷淡,宛如找不到方向的迷路小女孩。 “你画了好吗?”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只好主动伸出手,拉她起身。 宋花音点点头,毫无抗拒的任由他牵着自己。 “我们回家好吗?”魈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混蛋,想要狠狠的揍自己。 “魈。”她咬着唇,紧盯着他温柔的脸庞。 “嗯?”幸好,她终于出声了。 “不要随便离开,不要……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却仿佛一支大钟,重重的敲向魈的心。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瞪大眼,忘了应该如何呼吸。 翻腾的情绪几乎无法压抑,他用力的深呼吸,试图恢复镇定。 “好,我不会离开,不会让你再也找不到我。”不一会儿,他再次扬起让人心暖的温柔微笑,深深的望着她。 第六章 宁静的夜晚,房门被开启。 宋花音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在魈的床边停下。 她的神情专注,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无法移开视线,只是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的、认真仔细的瞧着眼前的脸孔。 说什么不要随便离开,说什么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好糗!她竟然对这个男人说这些话。 这样子的她,不是间接表达了自己对他有多重视,又对他有多依赖和在意了吗? 宋花音啊宋花音,你明白自己做了一件从今天开始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他面对面的蠢事吗?你竟然对一个男人有这么大的情感投注,真的是犯傻了。 咬着唇,她眼底的复杂清晰可见。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魈会离开,当她再也不受危险的威胁后,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两人终会有分离的一天。 一想到这里,心慌的恐惧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她真的太依赖魈了,几乎将他当成自己的家人,当成生活中某一种无法忽视的重心,这样子是不对的,她竟然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感觉……多么可怕! 但是想到魈,她总是安心,这种坏习惯要如何更改? 熟睡的魈,静静的闭着眼,呼吸十分规律,胸膛缓缓起伏。 瞧着他舒服的睡脸,她心中的不平又多了一桩。 这男人可好了,在她的心湖里丢下一颗大石头,扰乱她的情绪,让她无法平静,自己却心安理得的睡觉。 真是不公平! 宋花音蹲下身子,虽然知道现在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怎么瞧都像个怪婆婆,可是…… 她忍不住紧盯着他的脸庞,脑中自然浮现出不一样的脸孔,伸出手,着迷的在距离他的脸孔近一公分处缓缓画弧。 他有端正的脸骨,他的鼻子其实很高挺,他的唇……其实是薄的吧!只是他刻意修改,让它有了一点厚度。他的脸色肌肤与他的头皮色泽不同,这个男人应该是十分净白的……他有完美的体格,可是刻意让自己的身子微微弯着,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他比实际还要高上许多。还有,他的发色……真的是深棕吗? 凝视着魈,像是看上瘾了,她的眼底闪动浓烈的渴望,好想用力扯下他的发,好想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模样是不是如她想像的…… 除了他的双眼,她看到的都是他的假面。 是的!她知道自己面对的男人,从头到尾都不是真实的,所以每当两人说话时,她才会紧紧盯着他的眼眸,只有真诚的双眼不会骗人,只有那双深邃的眸子才是真实的。 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宋花音挣扎的皱起眉头。 头一次她有了私心,想要制作一个人的冲动,她想浪费自己的才能,为自己做一份渴望,她想自私的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件与帮助人无关的事。 她想塑模出真实的魈……这样算不算侵犯了他的隐私权?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但是,她想要试一试,好想知道自己每日面对、那个给予她信任的男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欲 - 望战胜了理智,她缓缓站起身,眼底闪动着微微的兴奋和紧张,紧盯着他的脸孔,将他的轮廓刻划在脑海里,然后快速离开房间。 当房门无声的关上后,床上的男人睁开双眼,散发出诡谳骇人的光芒。 魈坐起身,眉头蹙起,神情疑惑。 他掀动开被子下床,与方才沉睡的模样完全不同,毫无疲累的神态,脸色僵冷、沉重的走到窗边,瞧望外头的漆黑大地。 好,我不会离开,不会让你再也找不到我……老天,他疯了,当时怎么会冲动得脱口说出这些话?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隐隐约约的,他浮现不好的预感,十分排斥的异样情绪慢慢的发酵。 这已经是接连几日来,她在半夜跑到他的房内看他了。 虽然平日她总是一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自在模样,但是某些时候他还是可以抓到她望着他的脸孔发愣的奇怪举动。 老实说,他得承认自己不喜欢她那双过于清明的双眼,每当她望着他,他都觉得自己的某个部分正被她的目光透视,无所遁形,那是因为她的眼神太清利了吗?又或者她太过专注的注视他? 只是最近她莫名其妙的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次数太频繁了,也太久了,单单感受到她的注视,他的情绪便会若有似无的烦躁、慌乱。 这种不安定的魈,是连他自己都从未发生过的经验。 他已经想逃了,想逃离有她存在的地方,他的心因为她而变得太多,他……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花音……花音……”低沉的呼唤,魈望着窗外,双眼眨也不眨,了无睡意,他的心情紊乱,心灵染上了不安的灰色色彩,淡淡的恐惧和不安令他惊悚。 受到打击,他抚着头,一阵阵的恐惧和下踏实感在心中发酵,他不认识这种魈,也不认识这种对一个女人拥有感觉的无敌者。 四周的景物似乎在旋转,他昏昏沉沉,急急喘息。 想到花音,他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紧紧束缚,气息混沌,失去理智,不安正在袭击他的坚强,他……喜欢……不!他爱上…… 倏地中断思绪,魈抓起一旁的外套,像是后面有敌人在追杀,逃命似的冲出屋子。 他必须走,他需要透透气,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很不对劲,好像……好像一直绕着花音打转,他的脑中全是她的名字、她的笑颜、她的忧伤和她的泪水……他快疯了。 静谧的屋内,宋花音无神的睁着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魈不见了……已经两天了…… 她的心底有一丝丝不安,但是不至于到达恐惧的地步。 因为这里是魈的家,而她非常确定,自己在这个空间内是安全的。 但是就算安全,身边的那个男人毫无预警的消失,她当然会担忧和着急。 他说他不会突然不见,他说他不会让她找不到人……那么,现在他去哪里了? “好……安静。”她无知觉般的低声呢喃。 这两天,她无法静下心做事,连最喜爱的工作都无法吸引她。 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这种孤独的宁静了?她有多久没有过一人存在的生活? 好像已经很久了,她的身边有魈的陪伴,她的生活有了声音、有了笑声,变得好吵、好热闹。 “怎么会……这么冷呢?”宋花音轻声的自言自语,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 除了空间里飘散着魈的淡淡气息外。她觉得这个家真的太安静,也太令人孤独了。 突然,大门发出响亮的关闭声。 宋花音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起身,快速冲向大门。 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她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眼底浮现喜悦的光芒。 “你到哪里了?” 第一次,她因为担忧而发出质问,但是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的依赖。 “你整整消失了两天,都没有告诉要去哪里,我担心你。”她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忘了应该冷淡,忘了自己是个清冷无情的女人,她只是……心中多了着急和喜悦。 “有点事,所以比较忙。”魈简单的解释,神情微僵,刻意回避她的双眼,好像在躲避什么事。 “是吗?我以为当你有事的时候,至少会留一张纸条给我,让我知道你暂时不会回来。”面对她的男人又变了不同的个l生,宋花音发现自己有点紧张。 她和他之间好像出现一道鸿沟,他……在躲她吗? “吃饭了吗?我买了午餐。”魈边问边走进客厅,自始至终他的双眼不曾与她相视。 “还……还没有。” 习惯了那个开朗又老爱逗人的魈,两人之间话最多、最会找话聊的总是魈,但是现在的他变成这副冷淡的模样,宋花音有些不知所措。 “一块吃吧。” 她被动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点也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天晚上,当她决定要做出魉的塑模时,为了怕他发现她不正常的举动,她悄悄的躲进房内工作,结果这一做,一整晚没睡,天亮后才上床。 她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却发现魈不见了,然后接下来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出现,更没有回来。 如果有事要忙,不是应该留一张纸条说明一下吗?还是她的认知错误了? 她替他担心了整整两天啊!他……不需要和她说一下去了哪里吗? 还是说……其实她全想错了? “魈。”宋花音站在他的身后。 “嗯?”那个总是在她呼唤时,会面带微笑的转身瞧着她的魈,这一次连头都不回,只是不停的忙着手上的工作。 “如果……你要走,别担心我会留你,我不会做让你觉得困扰的事,但是请告诉我一声。”她发现自己十分恐惧,冷静不了,无法冷漠,变得不坚强了。 魈的身子瞬间僵硬,眼底闪动复杂的情绪,心里不断的挣扎,但是装傻的说:“我没有要走,我刚才说了,最近有点事,所以比较忙。” “喔,那……很好,我只是想说……你要记得说再见,我只是……只是提醒你。”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压抑的吐口气,魈闭上眼,低声呢哺,“我不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嗯。”她不确定的点头,笑容变得僵硬。 “先吃午餐,吃完之后,下午我带你出去走走。” 宋花音僵硬的绕过他,在他的对面坐下,沉默的望着饭盒。 气氛变得好奇怪,沉闷又僵冷,她莫名的觉得寒冷。 魈没有开口再说话,低头吃饭。 “魈。” “嗯?” “你……你的脸上有任何伤痕吗?”宋花音鼓起勇气,找话题与他聊。 拿筷子的手停了下,魈依然低垂着头,“为什么这么问?” “呃……是这样子的“我这几天心血来潮,想做出你的模样,所以就开口问了。”她扯动僵硬的嘴唇,故作愉快的说。 “你有看到我的脸上有任何伤痕吗?”他的服眸变得森冷,觉得她的问题很怪。 “不,我不是说你现在……现在的……脸孔,我是说……”她抬起头,“我是说你的真实模样。” “你……说什么?”魈的身子静止不动,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的消息,眼底闪过不安和惊慌,冷静和沉稳完全被打破。 “你易容,不是吗?”宋花音不觉有异的说出事实。 “易……易容……” “是啊!你现在的脸孔并不是你的真实模样,你伪装了。”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魈手上的筷子掉落桌面,眼中充满震惊,脸庞冷硬,“我伪装?” “对啊!你的脸孔不是真实的,不是吗?”’ 脑袋瞬间空白,他震撅得发不出声音。 她……在说什么?她说他易容……她知道他易容?她知道他伪装,她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是假的? 第七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冷冷的出声。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宋花音据实回答,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魈的表情会这么难看? 她早就发现了?她早就知道了?她……所以他才会一直觉得她很可怕,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根本被看透了。 “你在打探我吗?”他的嗓音更加冷列。 “什么?”宋花音怔愣住。 “你打探我的长相做什么?这些与你不相干。” 那个对她和缓温柔的男人消失了,今天从他回来到现在,一直给她不善的神情和态度。 她惊讶的睁大眼,感受到他的不满,以及他对她的敌意。 “我……我只是找话题聊,随便问问,没有恶意……我以为你知道我早就清楚……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塑模,所以对于人的轮廓和脸型比较敏锐,我不知道你……你没发现我……” “那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你不过是我保护的女人,你看我的模样是真是假要做什么?是谁给你这种权利研究我的面容?凭什么你要做我的塑模?我死了吗?还是说我也是罪犯?”魈冷酷的打断她的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 “你没有任何资格知道我的事,更不应该妄想打采我的真面目。”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我不应该……”他第一次对她发火,宋花音一脸不安、恐惧。 魈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双眼充满令人害怕的敌意和危险,“别把你无用的举动放在我的身上,说一句实话,你和我之间并没有熟识到可以相互侵略的地步,你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本分和地位。” “我……对不起。”她腧矩了,终于发现这个事实。眼前的男人,她完全不认识,他的身上充满敌意和抗拒。 她不懂,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是他的话伤了她,他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知道我的面目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魈冷冷的警告,明了她半夜出现在他房内的原因了。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就这么想死吗?难道她以为他不会对她下手? 他一点也不需要她毫无用处的关心,她的话吓死他了,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将死在他的手上…… 他明明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得很好,怎么一面对她,又变得不像自己了?该死!难道待在她的面前,他就会变得这么不正常?他到底在做什么? 丢下筷子,离开餐桌,他迈步走向大门。 待在这里,他会忍不住想要发火,控制不了这种令人恐惧、无法压制的情绪。 她难道就不能乖乖的成为被保护者,不要给他增加这么多令他心烦的事? 难道让他会关心她还不够?他满脑子全是她的身影啊!他快疯了,她知道吗?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身为一个保护者,他从来不曾对哪个人有这种心烦不安的感觉,她带给他的温度,她对他的影响,每一种都是为了侵蚀他坚强的心所下的毒药……她能不能别再让他困扰了?他后悔了,不该在发现她有危险时,宁可浪费自己好不容易的休假,跑来瞠这浑水。 烦烦烦,一切都不对劲,他痛恨现在的自己,尤其当自己的言语让她露出受伤的表情时,他的心情更糟,这一切都脱轨了。 大门被用力的关上,发出巨大的关门声,宋花音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她把他惹火了,她踩到他的界线,她真的是个大笨蛋。 空荡荡的室内,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魈……” 他走了,被她气走了……她被丢下了。 他……他刚刚明明才答应她,绝对不会丢下她:明明才答应她,不会让她一个人……他怎么可以走?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恐慌和不安不断的蔓延,思绪来来回回,在恐惧的空间里穿梭。 她被抛下,他气她,她不是故意要惹火他……魈……别把她一人丢下,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有心的,她不问了,再也不会过问他的事,别丢下她。 屋外传来车子离去的声音,宋花音踉跄的离开餐桌,情急之下险些绊倒,急急慌慌的冲向大门口。 “魈……” 她不会再想知道他面具下的真实模样……他其实对她很好,在她伤心的时候,他总是故作无所谓,实际上却给她安心。 她不想要他离开……至少……至少让她有机会跟他道歉,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魈,别走!” 慌乱的拉开大门,她冲到外面。 “啊……” 一把锐利的刀子出现在她的眼前,闪烁着诡异、骇人的光芒,宋花音停下脚步,露出惊恐的神情,缓慢又僵硬的转头。 才短短的数秒,或者数分钟,她恐惧到了极点。 “嘿嘿嘿……终于逮到你了,花音,你看,我多了解你,你最喜欢去户外写生了,对不对?只要多跑几个景点,我就知道有一天一定会遇到你,你瞧,我们果然相遇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子声音响起。 逃逃逃,逃了这么久,她一次又一次的变换住所,好不容易,她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再也不用逃跑,再也不会恐惧,谁知…… “哥……哥哥……” 那是一张她一辈子都不可能遗忘的可怕脸孔,这个男人的声音,就算到死,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辈子! 【第五章】 他,英皇集团鼎鼎有名的“魈影”,被喻为技术完美无缺的易容高手,成为“魈影”至今整整十年,这十年间,只要是他做出来的脸孔,从来没有人能轻易的识破,但……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挑动他的情绪?那个女人凭什么让他觉得烦恼? 魈后悔了,他不该成为宋花音的保镖! 当他是傅泷泽时,当他收到宋花音寄来的密报,指出发现犯人变脸整型时,不该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私下请人调查她。 当她不断的将密报透露给他时,他不该因为一时的情绪而加派人员在她身边保护;当她成为众嫌犯猎杀的对象时,他不该给自己找麻烦,成为她的守护者。 他以英皇的魈这个身份保护她本来就腧矩了,根本没有人委托英皇保护她,是他给自己找麻烦,是他一时心软才会出手相救。 结果是,他让自己陷入死胡同,他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这么麻烦……她凭什么关心他?又凭什么以为他会在意她的善意? 狗屁不通!他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吗?他何时希望有人在意他? 他猛踩油门,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飙驰,在车阵中穿梭。 厌恶,心烦的情绪在他的体内不停的发酵,像是快要喘不过气,魈痛苦的将假面皮用力从自己的脸上扯下,仿佛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好好的呼吸,才不会窒息而亡。 宋花音……他讨厌这种情绪被一个女人牵引的关心,他恨死这种脆弱的感觉,他独自一人数十年,最不需要的就是心动。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扰了他的思绪。 滚开!别来烦他,谁都别在这时候吵他,他需要冷静,他无法恢复正常的情绪,现在的他除了疯狂之外,什么都不想理会。 宋花音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他从来不曾为了某个人而影响思绪,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无法平静的面对她,他憎恨她的面容,憎恨与她相处时渴望柔软的自己。 别管她了,别再理会她的死活了,这种有可能成为他的弱点的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吧! 不知道想到什么,魈像是惊醒一般,神色充满震惊。 老天!他刚刚才答应过她,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他才向她保证,不会离开她,怎么前一刻才下的决心,下一秒他又不受控制,懦弱的逃了? 手机铃声持续响起,他心烦意乱,强忍着将它丢出车窗外的冲动。 剧烈起伏的胸膛,苍白冷冽的脸庞,他的眼中闪动着残狠的光芒,仿佛他的眼前出现了令他极欲杀死的仇人。 手机铃声不绝于耳,似乎不愿意轻易的放过他。 努力压抑快要爆炸的情绪,他接听手机,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又沉稳,“什么事?” “魈,你在哪里?”他是英皇的成员,当初就是魈请他暗中保护宋花音的安全,直到现在,他依然待在她的附近,持续的保护、看顾着她。 “在高速公路上。”魈缓缓的吐气,同侪的声音让他冷静了不少。 “快点回来,宋小姐被抓了。” 好不容易稍微平稳的思绪又开始大乱,魈的神色变得沉重,“你说什么?” 被抓?花音?她被抓了? “你才一离开,宋小姐就被一个男人押上车,我现在正在跟踪那辆车子。” “谁抓了她?”魈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是她的哥哥。老天!你绝对不会相信我手上这份调查资料有多可怕,宋小姐之所以一直搬家,全是因为她的哥哥。” “为了她的哥哥?” “是的,你知道吗?宋小姐的哥哥爱她,而且是以男人看待女人的方式爱她,宋小姐在十八岁之前不但一直被她的哥哥囚禁,有几次还差点被性侵。” 该死! “你现在在哪里?”魈神色一整,加快车速,急着寻找交流道。 “我在……”那人说出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 结束通话,魈的脸色变得骇人。 可恶!那家伙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虽然只是简扼的听完调查资料,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到达爆发边缘。 花音……想到她此时会有多么的恐惧,想起她不安的哭泣和脆弱无助的神色,他咬紧牙关,不断的加快车速。 他变得太矛盾了,简直不正常到了极点。 明明才刚决定从此不管她的死活,就算她被抓,他也不再理会,但是……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受惊吓的小脸,以及她的哀伤和绝望,他该死的就是放不下。 魈十分清楚,他一定会后悔,后悔去救她,然而他就是无法狠心的抛下她,害怕她发生任何意外,他好担心她…… 等一等,别害怕,花音,我很快就会去救你了…… 高速奔驰的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驾驶的情绪就如同车速,急慌得令人心颤。 “哥哥,你不要这样子,放开我……哥哥,求求你别这样。”宋花音泪流满面,不停的发出惊悚的哭喊声。 压在她身上的男子置若罔闻,直盯着她泪湿的小脸,露出得意又淫邪的笑容。 “别哭啊!有什么好哭的?我找了你很久,你真是不乖,竟然敢逃跑,你以为自己可以跑到哪里?你以为自己可以逃离我的手掌心?” 宋花音双手无力,不断的挣扎,推抵着男人。她无处可逃,无路可走,只是咬着唇,不停的哭泣、大喊。 曾经,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疼爱她的亲哥哥,但是当她失去父母后,她的世界全都变了样。 第八章 “哥哥,你放开我!你疯了吗?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们是兄妹,你快点放开我。” 救命!谁来救她?她害怕极了,要如何离开这里?这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逃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摆脱他? “对,我们是兄妹,所以我才爱你,花音,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就是因为我爱你,才会一直找你,你很顽皮喔,怎么可以溜走呢?你以为凭那一点小手段,可以阻止我吗?别担心,等我得到你之后,明天就带你去公证结婚,我们便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了。”男人露出骇人的疯狂表情,充满侵略性的看着身下的亲妹妹,眼中盈满深情和无可自拔的爱意。 衣服在挣扎、扭动中被狠狠的撕裂,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他既淫欲又贪婪的瞅着她。 “哥哥,这样子是不对的,你醒一醒!你不要这样子,放开我。” 惊悚到了极点,宋花音不顾一切的抵挡着眼前可怕的男人。 “乖,我会好好的疼你,别害怕喔!”低下头,男人亲吻她的肌肤,双手在她的身上游移。 她逸出绝望的尖叫声,恐惧的挣扎着,感觉受到侵犯,他的碰触禽人作呕、昏眩。 他疯了,真的疯了,明明他们是亲兄妹,她的亲哥哥对她却.有不正常的爱情! 自从父母过世后,哥哥拉拔她长大,谁知长久以来的互相依赖、互相依靠,导致哥哥对她的亲情转换成变态的情感。 他们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却这得她不得不在成年时从他的身边逃离,哥哥的变态性独占欲,骇人可怕的爱恋情绪,有一段时间吓得她不敢独自面对他,无法在夜晚时好好的入睡,而今,这场梦魇再次侵袭她的世界,她动弹不得,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谁来救救她? “救……救命,放开我。”她的哭喊声破碎,害怕极了。 “别怕,哥哥疼你。”男人贪婪的啃吮她的肩头,大掌覆在她的胸口,将自己的身子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眼神变得狰狞、淫秽,不顾身下的妹妹有多恐惧,只是渴望将她占为己有。 谁来救她?救命! “魈……救救我……”宋花音大声的哭喊。 他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他明明说过不会离开她,明明答应过不会丢下她的。 “魈?那是谁?你竟然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在一块?你这个贱女人。”听到她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男人的双眼进射出狠戾、疯狂的光芒,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你是我的,我告诉过你,我会爱你一辈子,这一生一世,没有哪个男人会像我一样的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男人低下头,咬破她的唇,双眼发红,用力扯下她身上的衣物,完全不顾她激烈的反抗和哀求。 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遮掩赤裸的身子,宋花音害怕又绝望,只能蜷缩着身子,双手捂住胸口,痛哭失声。 “别害怕,哥哥疼你啊!哥哥最爱花音了,花音是我的宝贝呢!别怕,明天我就带你去公证结婚,我们将会是最幸福的夫妻。” 他的碰触令人毛骨悚然,她不停的踢动双腿。 “你终于是我的了,花音。”咬着她身上的肌肤,男人的眼中充满情欲,脱下自己的裤子,拉开她的双腿,下半身蠢蠢欲动。 突然,爆裂声响起,房门被冲碱。 男人惊愕的抬起头,“谁?” 魈站在门口,看到宋花音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神情涣散,不停的发出绝望的哭喊声,双眼瞬间进射残戾的光芒,充满嗜血的杀气。 “我要回家,魈,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一颗心剧烈疼痛,像是利刃直接插了进去,毫不留情的割刨着,除了摧毁一切的杀意外,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 “你是谁?竟敢闻入我家,我要报警,叫警察抓你。”男人充满情欲的眼眸透露着疯狂。 魈此刻的情绪比他狂暴,迅速上前,朝男人的下巴用力挥出拳头。 下一秒,男人头晕目眩,自床上摔落地上,还来不及反应,便惨遭拳打脚踢,痛得几乎要休克。 魈发狂了,失去理智,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失控的行为。 躺在地上的男人蜷缩起身子,不断的哀号,还不忘出声求饶。 “魈,救救我,我要回家。”宋花音睁着眼,流着泪,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她的脸上有清晰可见的掌痕,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魈冷冽的瞪着昏死在地上的男人,情绪仍然高昂,嗜血的杀意依旧浓厚,不过当他听到她绝望空洞的声音时,毫不犹豫的来到床边。 拉起被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子包裹得密不透风。 察觉到有人碰触自己,她受到极大的惊吓,激烈的挣扎,大声喊叫:“不要碰我!不要……魈,救我,快来救花音,魈……” “花音,我在这里。”魈咬紧牙关,压抑心痛的感觉,坐在床上,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别害怕,他无法伤害你了,我在这里,我是魈,花音,别怕。” 他加重力道,想要借此将勇气和温暖传进她的体内。 他后悔了,不该因为一时的冲动情绪,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中,她会发生这种情况,全是他造成的。 “魈,带……带我走,我要回家,魈,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宋花音毫无理智的大叫,仿佛找到浮木,紧紧的偎在他的怀里。 “好,我们回家,我立刻带你回家。” 魈自责不已,咬着牙,抱着她起身,恶狠狠的瞪着昏死在地上的男人。 该死的家伙,他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第六章】 令人厌恶的碰触感,令人恐惧的双眼,就像虫子一般,一再侵袭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宋花音红着眼,流着泪,不安又惊惧的刷洗着身子,不停的用热水冲洗,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干净。 “好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她发狂似的折磨着自己的身子,尽管它已经红透了,快要破皮了,仍然不停歇。 那种被湿意的碰触,那种被抚摸的感受,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每每有画面窜进脑中,她就想大叫,压抑不住的渴望疯狂。 她的身子被碰到了,她被咬了,好脏,还有她的嘴唇也被咬了,那种另一人的味道好清晰深刻,令人害怕,令人恐惧,她怎么也无法清除那种可怕的气味。 “还没有干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她忘不了那个人的手在她身上四处游移,忘不了那个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感受,她…… “你在做什么?” 魈出现在浴室门口,看到她那自残自虐的行为,愤怒的上前阻止她。 顾不得她此刻全身赤裸,刻意忽略她布满泪水的脸庞,他拿起浴巾,紧紧包裹住她几乎快磨下一层皮的身躯,又不顾她的挣扎,迳自将她带出浴室,放到床上,他也在床沿坐下。 “你想让自己死在浴室里吗?你没看到浴室里热气弥漫,空气少得会让人窒息而死吗?”他压抑着怒气,嗓音轻柔的说。 “我洗不干净……”宋花音的眼眸空洞,无助的摇头。 她的身子还没有洗干净,还得再洗一洗才行,那个可怕的气味…… “你很干净,你没有事,你已经安全了,花音,清醒一点。”魈于心不忍,轻声安慰。 “我没有……没有……”她用力抓身子、抓颈子,仿佛自己有多么的肮脏。 “花音,别再抓了,都是伤了。”魈冷不防伸出手,紧紧拥抱她。 他知道曾经受到类似伤害的受害者会有什么举动和行为,但是当受害者是自己在意的对象,那种感受、那种心痛、那种不知如何抚慰的绝望,他不曾体会。 “魈,我好害怕,他是我的哥哥,可是他说他爱我,要娶我,要和我当夫妻……这是不对的行为!我逃了好久,为什么他不放过我?”为什么要伤害她? “你别怕,他不敢再来找你,也不会再伤害你,他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也没有能耐出现,因为他已经替她解决了,她不用再恐惧。 睁着无助的双眼,泪水不停的滑落,宋花音抬起头,想看看低声安慰自己的男人,但是她的视线扫到一旁的镜子,身子又开始颤抖。 “好脏,好脏。” 她想到她的哥哥亲吻她的唇,他咬破她的唇,他将气味送到自己的口中,再次觉得恶心,伸手推抵着魈,然后用力抹拭受伤的唇瓣,尽管伤口流血,疼痛不堪,她依然一抹再抹,想将所有可怕的记忆抹去。 “够了!” 温厚的气味在宋花音的鼻息间扩散开来,睁着疑惑不解的眼眸,她一动也不动,静静的望着与自己近距离接触的魈。 他有力的大掌制止她的双手,她粗暴的行为惹恼了他,他的双眼紧闭,他的唇轻轻的覆在她的唇瓣上。 他闻到了血腥味,也尝到了鲜血,不解的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温烫的火花在他的唇上点燃,魈轻柔的以唇抚着她的唇。 她一点也不脏,她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残害自己? 被人伤害不是她的错,她不过是被一只疯狗咬了一口,仅此而已,为什么她无法将这不好的记忆忘掉? 除了血腥味,她身上还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的唇有着淡淡的甜昧,他完全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改变。 “别再伤害自己,那个家伙已经被抓,他会坐一辈子的牢,再也不会伤害你,你得自己爬出来,别再想他,他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怕了。” 确定她冷静下来,魈离开她的唇,轻声安慰。 睁开眼,他与她四目相接,他的眼底闪动着心痛不舍,他的脸庞严肃又认真,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红肿的脸颊。 烙印的掌痕一时之间无法消除,可见当时那家伙的力道有多大,他不会忘了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情景,不会忘记当时瞬间飙起的心情有多残狠,如果可以,他想直接扭断那家伙的颈子,但是这么做又太便宜他了。 “你看,你的唇瓣除了你的气味外,我什么也闻不到。你别再伤害自己,看看你的身子,都受伤了,你怎么能受得了这么折磨它?” “他一直用手摸我的身体,用嘴咬我的身体,还一直抓我,我觉得好曙心,我不要……我不要这种感觉,它们好可怕,它们让我好想吐。”想起那双淫邪的眼睛,想到那双令人作呕的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移,宋花音又开始落泪,不停的搓揉颈子和手臂。 “够了。”魈荐次扣住她的双手,薄唇一一落在她的肩头、颈子上,刻意忽视她身上被残虐过的痕迹,轻柔的说:“你已经干净了,瞧,我一点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除了你身上的香味外,什么也没有。” 第九章 再次低下头,他轻轻的吻着她白皙的颈子,轻缓的噶咬那道伤痕。 宋花音忍不住颤抖,双眼睁大,不敢闭上,承受着被咬的疼痛,偶尔逸出闷哼声,但是不敢有任何动作,任凭那抹刺痛蔓延。 “瞧,这是我咬的,你会怕我吗?”不带情欲的离开她的颈子,魈抬起头,低声的问。 看进他深邃的双眸,宋花音僵着身子,用力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摇头。 “我不会伤害你,你知道的,对不对?”他的嗓音轻缓。 她被动的点头。 魈低垂着头,依循着那家伙曾经伤害她的痕迹,重新烙印属于自己的痕迹和气味。 “把那个人忘了,记得这些吻是我的,好吗?” 仿佛存在于伤害当时的记忆不断的在脑中盘旋,淫秽的笑声、邪恶的眼眸、粗鲁的啃咬、令人恶心的气味与抚触,宋花音与自己的心魔抵抗着。 不是他,是魈的吻,是魈抚摸,是不会伤害她的魈在碰触她,她一点也不害怕,是魈的手,是魈的唇,是令人安心的魈,他不会让她恐惧,他一点也不恐怖。 激烈颤动的身子缓缓的平复,她的双手仍在抖动,她的脸色苍白,双眼布着1惊骇,但是当她僵硬的低下头,看着正以唇轻抚着自己臂膀的男人,恐惧和不安逐渐消失。 那是魈,他没有令她害怕的邪佞气息,他很小心的吮吻着她的肌肤,她没有感觉到厌恶、可怕、她……放心的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抚慰,感受着他轻柔的对待。 先是颈子、锁骨、唇瓣、肌肤,当身上的浴巾缓缓松落时,感觉到空气的凉意,宋花音忍不住瑟缩,她的双眼紧闭,勇气消失,害怕看到魈的神情、看到她胸口上的伤痕,她怕…… 他温柔的抚触着她,那是一双很温柔的大掌,有些粗糙,有着厚茧,不过力道既温和又坚定。 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疼痛,她知道是被那个再也不会来伤害她的男人所伤的,但是奇异的,那一阵阵明明令她感到惊惧的疼痛,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抚触下,异常的舒适,她不再觉得那种感觉很痛苦,不再觉得那种抚触令人作呕,只知道魈正小心的对待她。 这是一种煎熬,很难想像他竟然有如此大的克制力,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毫无感觉,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圣人! 魈撇开头,闭上眼,调整呼吸。 他的双手正感受着令人着火的柔软,他的鼻腔充满让人发狂的幽香气息,他所面对的是个柔软香甜,令他无法不在意的女人,但是他让自己陷入死胡同。 这真的是报应,对吧!是老天对他当时不顾她死活所给予的最残忍的报应。 就算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只是想抹去她难受的记忆,但他仍然是个活生生的男人,无法否认自己也有可怕的兽性欲 - 望,即便他努力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伤害她,但是他现在犹如站在地狱边缘,只要一个松懈,只是一个不注意,他有可能成为让她恐惧的第二个凶手。 咬着唇,宋花音清醒了,终于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脸庞涨红,显得不知所措。 明明应该感到害怕,赤裸着身子却一点也没有想逃离的欲 - 望,反倒对魈的碰触涌现异样的感受……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好像又做了另一种傻事。 微凉的冷意令她不住的打哆嗦,她发现眼前的男人一直望着自己,手也依然在她的身上移动,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整个人紧张又害羞。 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无辜神态,魈的双手缓缓离开她的身子,僵硬的帮她拉上浴巾。 “瞧,你现在不会再害怕,不再发抖了,不是吗?”他的嗓音沙哑,语调尽量保持平稳,“很抱歉,我想……我只能帮你做到这里,其他的……我恐怕……爱莫能助。”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是他停下来的最佳时机,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制力会失控,自己会伤害她。 僵着身子站起来,魈深深的瞧着她晕红的脸蛋,确定她不再哭泣,于是暗暗告诉自己,快点转身离开,离开这暖昧的房间,离开那诱人的床铺,逃离这驱使自己变成野兽的地狱。 “你……你好好的休息,我回房了,如果有事……你再出声叫我,我会……马上赶过来。” 他转身,准备离去。 宋花音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角,阻止他离开。 魈疑惑的转头。 低垂着头,她紧盯着自己的腿,身子微微颤抖,有些紧张。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 她不安的抬起头,望着魈,好怕他这一踏出房间,又不见了。 “我只是要回到隔壁的房间。”他发现她现在的恐惧来自于他曾经食言。 “你说过,你不会不见……”如果她让他离开,一定又会见不到他。 “花音,我不会离开,只是在隔壁,我发誓,你不要担心……” 魈内疚的说,安抚她慌乱的情绪。 宋花音用力咬着唇,不断的摇头,抓着他衣角的手怎么也不愿放松。 “花音?” “你……你能不能留下来?”她几近哀求的说。天知道要说出这句话,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好一会儿,魈憋着气,似乎忘了应该如何呼吸。 “你……”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离开这里?陪着我好吗?”她再次瞧着自己的脚,心跳又急又猛,好像快要无法呼吸了。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你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乖,我真的会在隔壁,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打开相通的房门,这样你只要抬起头,就会看到我在床上休息,花音……” “不要!我要你待在这里。”宋花音在发抖,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抓着他衣服的另一角。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花音,我必须说实话,刚才那么对你……我的情绪现在很不正常。”魈困顿的坦承。他有欲 - 望,对她,而且很强烈,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冷静下来。 “我……我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我希望魈……你留下来陪我……”她的脸蛋涨红又发烫,因为紧张,连手指都在颤抖。 沉沉叹了一口气,魈的脸色格外僵硬,“花音,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男人,就算再如何保持理智,就算我有自制力,但是现在……你只是太脆弱了,才会一时冲动。” 尤其是方才他和她……老天!留下来?她要他留下来?她疯了吗? “魈……”吞咽唾沫,宋花音抬起头,勇敢的直视他的双眼。 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着真实面貌的男人,瞧见他h艮底的火焰,他的脸庞紧绷,她突然觉得原本紧张、羞怯的心情逐渐放松,扬起令人着迷的微笑,她缓缓的偏着头,眸底充满温柔的笑意。 “魈,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你不愿意吗?” 是不是她的行为太不知羞耻了?是不是她的主动太教人轻蔑?还是……他一点也不想碰她? “老天!花音,你……这真是太疯狂了。他的喉结因为饥渴而上下滚动,好像眼前的她是难得的甘霖,令他渴望掠夺。 他不愿意吗?她才刚经历了那种事,他一点也不想趁人之危…… “拜托,我……我想……我想忘掉……”宋花音觉得自己好可恶,竟然想利用他。 如果是他,她愿意;如果是魈,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害怕…… 她希望他能碰触她,不要他离开。 她一定会后悔的,他保证;他一定也会后悔的,他确定。但是,此时此刻的他渴望顺从她的要求,渴望臣服在自己的欲 - 望下。 温暖厚实的大掌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缓缓的向上移动,抚摸她柔软的脸庞: 他与她面对面,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双眼瞅着她红润的脸颊,陷入理智的挣扎和渴望的冲动中。 宋花音咬着唇,看着他的脸庞愈来愈贴近自己,不禁屏住气息,一动也不动…静静的等待着。 由轻轻吮吻,到深切的贴合,温热的气味和气息瞬问笼罩着他们,引得两人心头战栗,电流传达到彼此的体内,完美的融合。 她感觉昏眩,无法呼吸,嘴唇被开启,令人心悸的强烈气味正侵略她的理智,她几乎站不稳。 魈的气味十分阳刚,身上散发出狂野的气息,令人安心,令人心慌,令人感到无所适从。 她怯怯的伸出手,紧紧揪着他的衬衫,以防自己双腿发软,跌坐地上,感受到他侵略般的吻占领了她的嘴唇,承受他的侵占与交缠。 嘤咛喘息,宛如一把火由口中向下流窜至胸口,她的身子战僳,因为陌生的情绪而惊吓不已。 不一样……像被大火侵袭的热烈气息扩散至她的四肢百骸,不曾有过的悸动滋味令她手足无措,只能承受,而无法逃离。 这种感受、这种被侵略的气焰,和那个人对待她的方式完全不同,除了颤悸外,她一点也不觉得排斥和恐惧,反倒情绪被撩拨而渴望、虚弱、承受。 怀中的花音逸出娇吟,娇软的身子微微颤动,就像一只误入狼窝的白兔,她逃不了,又这么的无助,让魈更加冲动,渴望狠狠的占领,对她展开侵略,想要狠狠的疼爱她。 也许从他注意到樱花这个密报者开始,也许从他对她感到好奇,进而查探和事后的保护工作开始,他的注意力已全数遗留在她身上而下白知。 也许当他自愿免费保护她之际,她的一举一动已轻易的烙进他的眼底,否则向来不曾对人如此渴望,总是冷然待人的他,为何唯独对她有漫天的渴望和注意? 不是侵略,不是占领,宋花音重重的喘息,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强而有力的双臂箝制住,同时颈子承受着爱抚般的吮吻。 魈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停留在她的耳边,令人颤动的亲吻有着不同的感受,她不自觉的呻吟出声,眼前的景像一片模糊,她无力的向下坠落,感觉有力的臂膀正撑着她虚软的身子。 她在他的撑扶下,缓缓的躺到床上,身上的浴巾被解开,赤裸白皙的身躯宛如诱人的图像,令人无法移开双眼。 火焰在眼底跳动,魈的大掌落在她的颈子,往下移动,抚上她的肌肤,当他的大掌来到她的胸口时,她逸出一阵诱人的拙气声,身子变得有些僵硬,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遮掩,但是他阻止了,轻柔的包覆住她迷人的高挺。 “魈……”她无助脆弱的呢喃,身子火烫,忍不住弓起身子。 …… 魉狂猛的嘶吼一声。 她的身子剧烈的颤动,感觉飙起的欲 - 望占领了她的所有,她的心神、她的感官,全都化作一摊水,眼前的世界,除了闪耀的白色光芒之外,其他再也感受不到…… 第十章 【第七章】 难得微凉的夏季午后,男子一脸忧郁,精神颓废的进入客厅。 “唉……” 几名男女坐在沙发上,立刻被他吸引,转头看着他。 “怎么了?你的模样看起来好糟糕。”轻柔的女声缓缓说出众人心中的疑问。 “我心情不好……不,何止不好,简止是糟透了。”男人跌坐沙发上,一副吞了一斤苦瓜的难看脸色,显然是遇上了大麻烦。 “心情不好?好奇怪啊!最近你几乎没在做什么事,怎么会心情不好?” 女人好奇的睁大眼,移动脚步,来到男人的身边。 “你都不知道,魈真的很过分。”看到有人关心他,男人立刻大声抱怨。 “哦?你说……魈?从我加入英皇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的那个家伙,傅泷泽?那个人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似乎察觉到什么好玩的事,整日窝在屋内,无聊到发慌的女人面露喜色,眼巴巴的看着男人。, “就是他,我说魈那家伙……唉!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叫我保护一个女人。”男人忿忿不平的说。 “然后呢?”女人痴痴的等着他说下去。 “然后?然后我在那女人的附近保护她近八个月,你说,魈过不过分?” “嗯,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不过这不是委托的工作吗?”女人很配合的点了下头,虽然觉得保护一个人八个月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委托工作?这才不是委托工作,从头到尾,这主意是他出的,这要求是他提的,我只是刚好那天没事,又倒霉的遇到他,结果就这么被抓去当那个女人的小跟班。”男人愈说愈生气,想他也是英皇里小有名气的保镖,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只能躲在角落里,见不得光。 更惨的是,先前魈也出面保护那个女人,那段日子还算轻松,可是有一天魈不知何故,竟然又落跑,还要求他继续保护那女人,这……这也太过分了吧!为什么魈可以理所当然的待在屋子里,吃好睡好,而他这个倒楣鬼得躲在外头,忍受风吹日晒雨淋? “是喔!那可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既然没有人委托英皇,为什么你要负责保护那女人呢?”是什么女人这么重要啊? “哪没有人委托?魈啊!咱们的傅泷泽大警官就是委托者嘛!哇,真是过分,为什么我得接下这工作?”男人撇撇嘴,不爽到了极点。 “傅泷泽委托?你?保护一个女人?” 哇哇哇,这可真是耸动的大新闻啊!那个老是不给人看见真面目的魈竟然委托保护一个女人? 女人耶!也不是八风吹不动吗?那家伙的个性最讨厌了,每次都一脸冷酷,而且又神秘兮兮的,连她的男人都没有看过魈的真面目。 “对啊!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不只要保护她,还不能太接近她,又得负责她的安全,可是又不能贴身保护。”男人开始大吐苦水,像个啰唆的老太婆。 “是有一点过分。”这不是重点,她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女人和魈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然后呢?那个女人和魈是什么关系?” “嗯?”男人愣住,神情错愕,“什么什么关系?” “我是说,魈为什么要你保护那个女人?为什么他要亲自出马?又为什么他离开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那女人和他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吗?”快说,她好奇极了。 “没……没有啊!我怎么知道?这八个月来,我都躲在屋外,他们是什么关系,在屋内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男人一脸无辜加疑惑,似乎不了解她为何要这么问。 “夫,你什么都不知道?”真不好玩!没得到八卦,女人摆摆手,一点也不可怜他了。 “知道什么?”男人抓抓头,还是一脸无辜,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算了,真无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结果还是一样无趣极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收敛好奇的表情,迳自忙着自己的事。 “什么大事?喂,心琳,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事是大事?我真的不懂。”男人仍在状况外,急着追问。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可怜,想吐吐苦水,博取同情,怎么这些人这么冷血,一点也没有同胞爱? “算了,没事。”只是太过没事,无聊得快发疯罢了。 “所以,然后呢?你很可怜的保护一个女人近八个月,然后呢?有什么问题吗?嫌太累?”唐心琳不感兴趣的打个呵欠。 “当然累,本来为了保护她就很累了,现在又发生一件事让我更累。” “哦?什么事?”快说完,她已经有点想睡了。 “就是那个女人她……” 快要进入梦乡去会周公的女人瞬间睁大眼,跳了起来。 其他的男男女女也像野兽发现美食一般,眼神饥渴的看向男人。 “你说什么?” “我……我说那个女人她……” 沉静了几秒钟,客厅里爆出可怕的惊吼和尖叫声,吵嚷的气氛不断的扩散、蔓延…… 看来英皇内又有事情要发生,一点也不无聊了。 宋花音神色凝重的站在警政署门口,向内张望。 里头的警员小周注意到她,走到她的面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眼中充满不确定,沉吟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冷静的开口,“警官,我想找傅泷泽警官。” “你要找傅警官?呃……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小周疑惑的皱起眉头。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找了半年,她不知道来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 魈,不见了。 在那天晚上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消失了,连一点讯息也没有留下,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踪影。 在魈消失后的第三天,出现了另一个男人,他说魈因为接到其他任务,不得不离开,而他是魈派来保护她的保镖。 但是,他无消无息半年,再加上发生哥哥找到她居住之处的那件事,她又被带到其他地方,而这一次,她的生活完全平静整整半年。 魈最终仍然没有出现,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而那名保护她的新保镖,连一步也不曾踏进安排给她居住的新住所,他只是静静的守在她家门口,待在附近,她和他根本没有交谈的机会,更别说想从他身上打探到任何有关魈的资料。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宋花音想到了当初魈说是警方派人来保护她的,那么……也许傅泷泽知道魈的消息,如果傅泷泽不打算承认自己有派人保护她的话,也没关系,她会想尽办法让他理解。她只是想要知道魈的消息,其他任何警方的私人内部行动,她一点也不想过问。 小周打量了一会儿,觉得她怎么看都像个没有杀伤力的女人,确认安全性后,粗气的开口,“你先进来吧!我去楼上请傅警官下来。” 走进警政署,这里的空气对宋花音来说,有些微的不同和陌生的感觉,仿佛这里的世界与外头的世界是完全两极化的。 警政署内的气息有些严肃,有些凝重,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得找傅泷泽警官,她想,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有些紧张和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傅老大,就是这位小姐找你。”小周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你好,我是傅泷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接着响起的是陌生男子的嗓音。 宋花音赶紧站起来,转过身子,“傅警官,你好,我叫做宋花音,想要请问你……”她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勉强挤出来的笑脸瞬间僵硬,时间仿佛停上了。 看着眼前的傅警官,那个老是上报的知名英雄人物傅泷泽,她忘了该如何开口。 傅泷泽神情严肃的看着女人,眼中闪过几不可察的错愕光芒。 她的眉头缓缓的蹙起,表情凝结、沉重,好像疑惑,好像不解。 小周好奇的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了?” 有礼的面容、僵硬但和善的微笑消失了,宋花音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怒气和理解。 “你是傅泷泽?”他是人称破案率百分百的傅警官? 被欺骗的愤怒慢慢的扩散,她的双眼凝聚着火焰,那是她真正生气的前兆。 “是啊!小姐,这位就是傅泷泽警官。”有什么不对吗?小周似乎也察觉到她莫名形成的怒气,连忙出声,再好奇的看向不出声的傅泷泽,随即傻眼。 一向以沉着稳重著称的傅泷泽竟然在瞧见眼前的女子后,整个人发愣僵怔,动弹不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令人惊吓的可怕大事,这可是前所未见的景象啊! 小周瞧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呃……咳,傅警官,你怎么了?” 傅泷泽终于回过神来,恢复众人所认识的沉稳模样。 “小姐,我……我是傅泷泽,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她认不出来的!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宋花音,就像是在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她认不出他的,绝对认不出来,因为现在的他不是伪装的魈,不是有着真面目的魈,他是傅泷泽,这张面皮已经跟着他数年,从来没有人看清他的伪装.。 “有……有什么事?”宋花音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所有的谜团仿佛在瞬间被解开,她懂了,真的全懂了……她懂魈为什么会保护她,魈为什么知道她被追杀,魈为什么会说警方派人保护她,她从头到尾都彻彻底底的了解,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眼前的男人看着她的模样,完全的陌生,好像她和他之间毫无关系,好像她和他从来没有见过面,好像……当她在想念魈,像个疯子一样不断的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自动的将她摒除在外,把她当成陌生人,所以他才会在那一夜之后,连再见也不说就走人,从头到尾他都将她当作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答应过,也保证过,不会离开,不会丢下她一人,不会突然不见,可是…… 得知这个事实,她受到极大的打击,全身震颤。 她好像大傻瓜,竟然在人家将她遗忘的同时,日日夜夜的想念他,她……她真的是好傻。 用力吸一口气,宋花音眨了眨眼,压抑怒意和湿意,再次与眼前的男人对视。 “不,我没事,只是发现自己像个笨蛋。”她瞪了他一眼,随即撇开头,不再看他。 “没事?小姐,你刚才不是说找傅老大有事要请……”小周好奇的开口。 “你没事可做吗?”傅泷泽硬生生的打断小周的问题,用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快滚。 “呃……我暂时没事。”小周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暗示,想要留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惊人的大事,方才这位小姐看到傅老大时,表情好不震惊,而傅老大的模样也很怪。 傅泷泽沉默不语,看着她低垂的头颅。 他已经很久,久得连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久没有见到她……天知道这半年来他的心情有多糟,他……有多想她。 第十一章 尽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冷静,但是他瞧不见自已凝视她的双眼有多么的专注和火热,好像不紧紧的盯着,她将会在下一秒平空消失。 红着眼,低垂着头,宋花音只觉得自己既生气又难过,她不要再想念魈了,不要再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整日颓靡不振了,不要再当傻子了,他不要她、丢下她、不想再见到她,那就算了,反正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一点也不希罕。 心很痛、很酸、很委屈,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皮包,转身,打算离开,再也不会来见他了。 看见她要离去,傅泷泽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拉住她,“等一下。” “做什么?不要碰我。”宋花音像是发狂的小母狮,无视自己身在何处、面对何人,毫不忌惮的转身,对着他猛打猛踹。 “你冷静一点,花……我是说宋小姐,你冷静一点。”他完全没察觉她为何如此失常,当下的反应只是希望她能留下来,再多看看她。 “宋……宋小姐?你叫我宋小姐?” 真的是够了!宋花音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紧绷到极限,要是再面对这个男人,一定会在警政署内犯案,错手砍杀他。 “呃……宋小姐,请你冷静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生气,但是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怒,就算你真的很火大,也请你看在这里是警政署,不是妇产科的份上,平息怒火,你大着肚子,这样发飙,我担心你肚子里的宝宝会受到惊吓,若是有个万一,那怎么得了啊!”小周赶紧跳出来打圆场,眼看她气得张牙舞爪,忍不住替她提心吊胆,又看着从头到尾没将她的怒气看在眼底,持续保持温和兼果愣模样的傅泷泽,他这下很肯定,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些什么。 宝宝?大……大着肚子? 傅泷泽像是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缓慢的移动僵硬的颈子,向下看,然后破天荒的爆出惊骇的抽气声。 她……花音竟然出门还带着一颗球? 不,不是球,是小西瓜……是……是…… “你怀孕了?”他后知后觉的大吼。 为什么他没有收到通知? “又不是你的孩子。”宋花音更生气了,也大声吼回去。 “这……不是吗?”傅泷泽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断了,无法思考,无法冷静,他的脑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混沌。 他记得自己在半年前和她发生关系,然后又在当晚发现某件事,情绪无法负荷的情况下,像个胆小鬼一样逃跑了…… 不是他的吗?那……那是谁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胆敢抢夺他的女人?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一只猪,你是那只猪吗?他是一个胆小鬼,将人吃干抹净后,又不负责的逃跑了,你是那个胆小鬼吗?他是一个王八蛋,从头到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缩头缩尾,连一个女人都怕,你是那个王八蛋吗?明明熟识,却又装不熟,宋小姐、宋小姐的叫,他是一个猪头,你是吗?这孩子不是你的,我宁可一个人照顾孩子,也不要一只猪来照顾他。”宋花音痛骂一顿,抬起头,挺直身子,又不客气的用力推开傅泷泽,这次不等他反应过来,大步离开。 傅泷泽怔愣的瞪大眼,动弹不了。 小周同情的看着从来没有这么呆的傅大警官,总觉得刚才宋小姐在骂的人,好像意有所指,那只猪……好像是他旁边这一位呢! “我……我要当爸爸了?”茫然的呢喃,傅泷泽完全忘了自己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怔怔的望着前方,无法回神。 果然就是他这只猪! 【第八章】 那一夜,他拥抱了她。 那一夜,他将自己的情感展露无遗。 那一夜,是傅泷泽,也是魈最震撼的一夜。 他让花音瞧见自己的真面目,当一得知她被人捉去时,他慌乱忧心,变得不像自己,脑海中装满她惊慌欲泣的小脸,他的心被她夺去了,他的不安和着急都是为了她。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这是最令人沮丧的领悟和事实,他知道,早就知道,早在自己不正常的对她感到好奇,对她的安全行踪充分在乎时,他便该明了,最终的路途将是把自己送上挣扎的断头边缘。 为了救她,他忘了自己早已卸下伪装,那时的他,不是魈,也不是傅泷泽,是真真实实的以自己的真面目面对她。 老天!这是多大的错误行为?他犯了多么可怕的错?他可是冷静自制的傅泷泽,可是演什么像什么的魈,怎么……怎么会在遇上宋花音后,成为脆弱的男人? 除了他的父母外,除了数十年前的教育时期外,有谁真正瞧过他的真面目?他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失控,不曾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职责,但是……但是该死的他交了,为了花音。 站在陌生的大门前,傅泷泽感觉手心在冒汗,他无法否认自己正在紧张,甚至不知道当大门开启,花音见到他的一瞬间,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她似乎察觉自己是魈,就算自己伪装得再好,只消她瞧一眼,他的真面目无所遁形…… 是的,这就是那一夜他拥抱了她,然后像个不负责任的胆小鬼逃跑的原因。 他发现自己竟然重视她更胜于脸上没有易容,他发现她房内那个完成的塑模是他的脸孔,他真实的模样。 老天!他没有想过花音竟然这么厉害,能够就算不瞧清他的真面目,他能完整的塑造出他的真实面貌,他太小看她了。 他发现自己的真实全暴露在她的眼底下,她早就将他摸得一清二楚,他害怕了、恐慌了,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成为那个神秘的魈,他在她的眼中,是个切切实实的男人……他为了让自己的秘密永远保持下去,必须杀了她。 门铃声明明没有响,傅泷泽确定自己并没有按下门铃,但是,眼前的大门正缓缓的开启。 宋花音的双眼红通通的,像是哭了很久,穿戴整齐,看来准备要出门。 当她发现眼前站着现在最不想看到的男人时,原本伤心脆弱,瞬间变得坚定又愤怒。 “花……花音……”傅泷泽僵着笑容,傻傻的喊出声。 门又被用力的关上,巨大的声响让人清楚的感受到她不想见到他的怒火。 他发现自己甚至连对她微笑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排除在外。 她虽然有了孩子,但是真的瘦了好多,连以往冷淡的脸庞也染上一层无法磨灭的忧郁…… 他的心阵阵抽痛,酸刺的激剧痛楚令他无法呼吸,好像吸一口气,他的五脏六腑就要崩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的人儿发现他的存在,坚持不再开门,而傅泷泽只能傻傻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像个僵硬的木头,不愿也不舍得离开。 宋花音受不了了,她肚子饿,她的宝宝饿得想吃东西,不断的踹她的肚子,提醒她这个粗心的妈咪该用餐,但是他一直站在她家大门口,不愿离去,于是她打开大门,怒气冲天的冲向他,语气十分不好的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花音,你小心一点,不要动怒。”这会儿,明明是个所向无敌的男人,却变成温驯的小猫,瞧她脸色苍白,却怒气不减,他忍不住为她感到担心。 “你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不会动怒,你到底为什么还要来?不是丢下我了吗?现在来要做什么?我以为你一点也不想再见到我。你走,我不是小狗小猫,不需要你的任何同情和怜悯!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t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你到底把我宋花音当作什么?我也会痛,也有感觉,你知道自己离开时,我有多么着急吗?我有多担心你吗?结果呢?当我在大街小巷找你的时候,你正快乐自在的做高高在上的傅泷泽……魈,你这个大混蛋,我最讨厌你。”宋花音咬牙切齿的大吼。 人家说,身为孕妇时期的女人,情绪最不稳定。 她不知道这理论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是此刻失控的骂人态度,她决定全都归咎在这上头,反正……反正这半年以来,她确实没有正常过几天。 “我很抱歉。”原来她果然是察觉到傅泷泽的真面目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是不是真的好可怕?她竟然能够轻易的一眼就将他看穿,他……他能不逃吗?他能不怕吗? 他逃,他怕,因为当时的他六神无主,却又知道自己无法下手杀死她,就算她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他对她仍然无法狠心……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先爱上了就先输的理论?真是糟啊!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好吗?”自己是惹火她的罪魁祸首,明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但是他只能厚着脸皮请求她。 不是因为花音有了他的孩子,他才又突然的出现,他只是……这么久没有看到她,今天在见到她的刹那,他整整闷沉忧郁半年的情绪就这么畅活了起来。 只有和她在一块,他才能感觉自己是快乐的;只有面对她,看着她的面容,瞧着她的喜怒哀乐,他才能自在的做自己。 傅泷泽以为自己是快乐的,在离开她之后,谁知原来这整整半年,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一点也不想她,她一点也不重要,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全是池在自我安慰,说服自己,他在自己骗自己。 先爱上了就先输啊……他认了,真的认栽了,就算她能看清他的真面目,那也只能认了,谁教他已经先输了! “不用。”宋花音愤怒的瞪着他,“你走开,滚回你的世界,去当你正义的傅泷泽,去做你率性的魈,我玩不起这种游戏!你只会躲,只会逃,只会生气就走,动不动就消失,那我呢?走开,这里不是你傅大警官该来的地方。”做什么?他又突然同情心发现? 踏出大门,将门上锁,她走向电梯,将跟在身后的男人当作一抹看不见的影子,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花音,你走慢一点,小心一点。”傅泷泽无奈的笑着,只能像个小跟班,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 “我已经决定把你丢在脑后了。你不知道和一个人睡了之后,隔天早上起来,发现对方突然不见,那种感觉很糟吗?就算你不满意我,就算我知道你是在半强迫的情况下才勉为其难的和我那个……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做。”宋花音气呼呼的抱怨。 她的怒气不小,也不理会紧紧跟在身后的傅泷泽脸色有多么的尴尬和怪异,只是一迳的说下去。 “这个小孩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会分你,反正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不想再和你有牵连了。我现在有了孩子,已经学会让自己不再孤僻,我会为了这个孩子好好的生活。” 她再也不要承受那种思念一个人的痛苦,因为现在让她思念的男人,个性太难捉摸,身份有太多秘密,她不想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走开,我不认识你。”宋花音难过的皱着眉头,不停的低声嚷嚷。 她不理他,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 “不要跟着我,走开。” 第十二章 她的嚷嚷声不断,傅泷泽的关心话语也跟着不断,从门口到电梯,一连串的争执不断,然而不管她怎么气呼呼的吼叫,他仿佛铁了心般坚持跟到底。 那个男人很可恶。 宋花音瞪着自在大方的在她面前走动的男人,怎么也搞不懂,何时开始他又将她的家当成他的家? 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虽然电视开着,但是她的双眼不时的停留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身上。 皱着层,抿着唇,她好疑惑,直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傅泷泽……不,是魈……算了,反正就是这个家伙为什么冠冕堂皇的进驻她的家? 真耍认真思考的话,她发现问题似乎出在自己的身上。 一开始她很气他,气他总是消失得不见人影。 但是这次当他出现后,他似乎不再逃了,而且总是露出无车的表情在她家门口站岗,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久而久之,她心疼了,想他白天工作辛苦,晚上却只能坐在她家门口打盹,有时左邻右舍也会对他投以好奇的眼光,然后…… 宋花音忍不住撇撇嘴,突然,她发现这个现在正在厨房替她榨果汁的男人心机真的很重。 他趁人之危,欺负她有同情心,他装无辜对她,害她很难对他怒颜相向,尤其当他一副完美好男人的模样,她更难对他生气。 这种男人……真的很可恶又很可怕,他有好几面,拥有好几种不同的个性,但是她无法理解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哪一面才是装出来的……可恶的傅泷泽,可恶的魈,可恶的男人。 “来,你要的果汁。”傅泷泽一身居家的休闲服,面带微笑的出现在她的身旁。 接过他递来的果汁l瞪着他,瞧着他的脸孔,宋花音撇撇嘴,转移视线,不再看他。 “有好一些吗?还有哪里不舒服?”他严酷的面容流露出浓浓的关心,在距离她最近的另一个沙发上坐下。 咬着杯子,她还是不看他,自动将他的关心抛到脑后。 反正……反正他的关心也是假的,她已经变得很不了解他,更不相信他会出自真心的在意她到底有没有不舒服。 傅泷泽心疼的望着她瘦小的身子,除了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外,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有他的注意和特别的照顾,她的身上仍然没有长半点肉,好像所有的营养全被她肚子里那个浑小子吸收了。 “怎么还是这么瘦呢?”他忧心的说,轻声叹息,脸上表露出对她的心疼。 宋花音听见了,难以忍受的不满霎时爆发,放下手上的杯子,难得的正视眼前的男人。 瞪着他,她的怒意显而易见,神情又带着委屈。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个样子?” “什么?”她的突然出声与不满,傅泷泽摸不着头绪。 “不夏再故意对我这么好,我说过,我不需要同情。”这些日子,他总是表现得体贴,但是对她来说,这是最可怕的伤害行为。 “同情?”他拧起眉头,十分不赞同她的说法。“我并没有任何同情你的想法。” “有,你有。”她垂下眼,然后垂下肩膀。“我说过,你不用负责,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肚子里的宝宝,这全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自己承担一切的结果,你不要故意对我好。”她怕了,真的怕了。 “花音,我不懂,我并没有……” “那天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再也不出现?”宋花音轻声质问,眼里闪动坚强的光芒。 傅泷泽神色复杂,不知道如何解释。 “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不是因为我到警政署去找傅泷泽,而你刚好是傅泷泽,又发现我有孩子了,你才又出现的吗?如果不是我发现你,不是我找到你,你现在会在这里吗?”她的话语十分尖锐,却都是事实。 “我……”瞧着她,他微微的感到恐慌。 “我说的是事实,相同的,现在你又出现了,代表你同情我i但是我要的不是同情,我更不需要你的一时怜惜造就未来的伤t痛……魈……不管你到底是魈还是傅泷泽,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如果未来有一天你再离开,你知道这短暂的怜惜将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把一个重要的人自身边推离是非常瘪苦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和他之间有未来吗?他的未来蓝图中,有容纳她的空间吗? “花音,我并不是同情你……”傅泷泽挣扎着,正与内心的自己搏斗。 要一个习惯将心思锁在心房内的人完全敞开属于自己的秘密,他好煎熬,但是只要想到不将一切解释清楚,无法得到她的谅解,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她愿意面对他的机会,他便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这个女人是脆弱的,有时孤寂得令人忍不住想心疼,就像是故作坚强的小女人,但是有时又像现在,她是个令人恐惧失去的坚强女人,当她觉得受伤、认定被背叛时,可以选择狠狠的痛一回,也要将全部放弃……而他这个该死的笨家伙,就是被她准备放弃的笨蛋。 “我承认自己也有失去勇气、没有自信的时候,我承认不告而别的那一次是我害怕了,我发现自己完全被你看穿,面对你时无所遁形,不禁慌了,我的心思全乱了。” 就是因为太在意,所以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地 带,他挣扎不了,逃不出去,不知道如何面对,最后选择最笨的方法,逃离。 他的眼中闪动悲哀的光芒,不曾有过这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情绪,无法坦然的面对,当时的他像个被发现做错事的大男孩,不知所措又紧张不安。 “可是我后悔了,在离开你后的第二天,我真的后悔了,我很想你,想要见你,渴望听到你的声音,却又怕自己陷入拥有你的世界,那会让我变得更加脆弱,你将成为一向无敌的我的弱点。” 傅泷泽苦涩的说。 “所以你迳自把我放弃了……承认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不可以吗?你不是石头做的,在意微不足道的宋花音,对你来说有这么可怕?”她好受伤,不禁红了眼。 所以说,事实果然是最残忍的,不是吗?她来不及得知自己被他在意,就被他先行封杀。 “我很抱歉,当时我的行径……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但是现在不同,我们将有孩子,我们将组成一个圆满的家,我们可以相处在一块,我们还是能够从头开始,只要你能原谅我……” 傅泷泽凝望着她,像是等着被判刑的犯人,而主宰他生死的法官就是她。 所以他果然是发现她有孩子,才勉为其难的待在这里? 突然显示的答案,让宋花音的心口被划破一个大洞,疼得她急促的喘息,眼中溢出水液。 结果仍然不是为了她,结果她还是第一个被舍弃的一方……她要的只是被重视,只是想成为他心中的第一个唯一,为什么会这么难? “花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他被她急喘的模样吓坏了,忧心的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不要。”她坚定但冰冷的出声拒绝他的碰触,身子微微瑟缩,眼底浮现强硬的光芒。 傅泷泽的手僵在半空中,与她仅仅剩下半寸的距离,惊讶的瞪大眼,动弹不得。 “不要碰我。”她紧握拳头,努力逼迫自己冷却痛灼的心,冷冷的开口,“魈,你被判出局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心房和思绪宛如跟着被冻结成霜,他的胸口被凿了一个大洞,任由寒风吹进来,身子逐渐失去温度。 “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如果你还有一点对我感到自责和抱歉,能不能请你放手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傅泷泽的脸庞僵硬,流露出恐惧和绝望的眼神,但是发不出声音。他被判了死刑,被完全排除,正式的遭到封杀,就像忘了应该如何呼吸。体内的空气完全消失后,他痛苦的深吸一口气,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心痛是如此的难熬和扎刺。 这……就是他丢下她时,她所感受到的情绪和滋味吗? 好涩、好苦、好痛…… “拜托你,让我快乐好吗?离开我的生活,离开我的世界,离开……再也不要让我过着感受到你的存在的生活……” 离开吗?傅泷泽好绝望,眼中滚动着祈求的湿气,但是不能开口。 离开有她的世界,再也不要存在于她的生活中……他才刚正视自己的情感,才刚要面对爱上她的事实,能不能……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放弃他? “花音……” “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就算是微量的情感,我请求你,放过我,让我自由。” 【第九章】 笨重的身子寸步难行,宋花音缓缓的踏出电梯,走到家门口。 放下装着水果和食物的,数个袋子,她的手伸进背包内,寻找钥匙。 位在她家右边新住户的大门毫无预警的开启,两个有着雷同脸孔的小毛头好奇的探出头,朝宋花音的方向瞧望。 “妈妈,花音姨回来了。”高分贝的叫唤声出自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小子,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对,妈咪,花音姨回来了,而且她很不乖,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还提了很多重重的袋子,完全不顾身上抱着一颗球,让自己陷入危险。”另一个小子说话比较恶毒,嘲讽人都不带脏字。 本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进屋内,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宋花音,不禁露出悲惨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偷瞪那两个爱告状的可爱小家伙。 “嘘……小声了点,不要这么大声,你们想害死我啊!我已经披你们妈咪念到怕了,如果隔壁你们的心琳伯母也听见我又这么做,绝对不会轻饶我。 她很窝囊的哀求小毛头们,双手合十。 “花音姨,谁教你不够意思,要出去玩也不带我们,我们才不救你。”较为活泼的小男孩显然在意的是自己被放鸽子,好玩的事没找他,所以藉机报复。 “如果怕被念,花音姨,你就该知道自己的状况,妈咪说你身上有颗大球,能不提重物就尽量不要提,谁教你自己犯错,犯错就要受到处罚。”而这个处罚就是被他的娘和心琳伯母念到耳i鸣为止,活该! “花音?”位在宋花音家左方的另一个新住户的大门也打开了。 一听到那熟悉又令人头皮发麻的轻柔呼唤,宋花音的身子、忍不住紧绷、瑟缩,连逃的力气也没有了。 “早……早安,心琳。”她牵强的微笑,一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心知肚明今天一整天将会很不好过。 唐心琳好奇的瞧着她一脸心虚,移动目光,当发现她脚边有数袋水果和食物时,不禁惊悚的大叫,“老天啊!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去买东西?”很不满意的蹙起眉头,像是被宋花音伤害了,十分难过,“你有了孩子,怎么可以拿这些重物?难道你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要是摔倒了、受伤了,还是发生意外,怎么办?” 第十三章 她急忙来到宋花音的身旁,接过钥匙,替她打开家门,将所有的袋子摧进屋内,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宋花音走进屋子。 两个小毛头也很机灵,快速的跟进去,等着看好戏。 “坐好。”唐心琳扶着宋花音在沙发上坐下,勤劳的将她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放进冰箱,还不忘替她倒了杯羊奶,神色凝重的来到她的身边。 宋花音像是犯了错被抓到,十分困窘,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女人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吧?” 唐心琳嗓音轻柔温和的说。 “我知道。”宋花音缩着肩膀。 “你应该知道女人就是该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在佣懒轻松自在的生活状态吧?”如沐春风的话语让人听了感觉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我知道。” “你知道女人的工作就是负责指使男人跑腿操务吗?这里有两个大男人任由你指使,还有两个小鬼当你的跑腿工,为什么还要自己忙呢?”唐心琳的声音愈来愈优雅轻柔。 宋花音愈听愈毛骨悚然,连句话都不敢吭。 “你不把我们当成家人!”唐心琳直截了当的指责。 “我没有,真的,心琳,你们对我很好,又十分照顾我,我怎么会不把你们当成家人?” 住在左边的唐心琳和她的丈夫,搬来这里整整三个月,他们热情又十分照顾她,她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把他们当成外人? “那就是不把我、我家老公和我的儿子们当成自己人了。”另一道同样令人感到惊悚的女性声音,可怜兮兮的响起。 “若芽,你千万别误会,我也绝对没有不把你和你的家人当成自己人。” 宋花音急忙解释。 这是住在她家右边的住户,一家四口,有男女主人,还有现在坐在身旁的那两个小毛头,他们都很亲切,同样在三个月前搬来这里,对她热情有加,十分照顾她。 如果不是确定和他们两户人家才刚认识,宋花音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善事,才会在饱受创伤,需要人帮忙、关怀时遇上他们。 “那么,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话?” 站在宋花音面前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仿佛正在训诫不懂事的小女孩,口气严厉,却又充满关怀。 “我……对不起,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但是,她若真听她们的要求,对人家丈夫指使东,指使西,就太没礼貌了。 这些话,宋花音不敢说,事实上,有大脑的人都知道,这种行为称之为不礼貌,然而眼前的两个女人不懂,她们被她们的男人宠坏了,导致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有礼还是无礼,什么话都敢说,更别谈什么是礼数。 “花音,如果系是明了你真的很喜欢我们的陪伴,我会以为你讨厌我。” 唐心琳瞧宋花音一副欲言又止且无奈的神情,使出最擅长、最能骗人的绝招。 “心琳,我很喜欢你,你就像我的姐姐。”这可是诬陷!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无法生孩子,所以仗恃着自己大腹便便,就懒得理我?”唐心琳满脸忧愁、哀伤,好像受尽委屈。 “我……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别这么说,我真的没有这么想,也没有看轻你任何事,我知道你的身子不好,怎么可以怪你?”宋花音有些着急。 “那就是瞧不起我是个验尸官,鄙视且不认同我的身份和工作,所以才会把我的小小请求置若罔闻。”羽若芽在一旁呢喃,神情受伤的垂下眼,像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宋花音头痛了,急忙用力摇头,“若芽,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因为你的工作而鄙视你?你知道吗?你能够成为验尸富,维护…社会正义,替警方侦破不少案子,我好敬佩你昵!对不起,你别难过了,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真的什么都不动。”天啊!宋花音确定了,她已经败给她们的热情和关心,这两户人家,他们不只将她当成家人,根本就认定她也是一家人。 “真的?” 两个前一刻还哀伤得不得了的女人,下一秒同时睁亮眼睛。 宋花音很用力的点头,向她们保证。 面对热情十足、令人无法招架的两户人家,她要如何故作冷j漠?她们对她这么好,这么照顾,她又如何能够无情的不去理会?就算短不想理她们,但是……她从来没有遇过如此开朗又大方又活泼的同性,像朋友,像家人,像姐妹,她完全招架不了,只能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被照顾得好好的,在她们的陪伴下十..分安心……这对她来说,是奇妙的体验。 “那就好,来,把牛奶喝完,等会儿若芽负责煮午餐,我让两个小毛头负责陪你去散步,我呢,就帮你打扫家里。身为孕妇,你的工作就是保持身心愉快,多走走,多看看,多笑笑,不要老是愁眉苦脸。”虽然花音在大家的面前总是佯装快乐,但她的眉头若有似无的纠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宋花音扬起嘴角,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那好,现在解散,大家去做自己的工作吧!”羽若芽大喝一声,走进厨房。 “小鬼头,你们两个负责保护花音姨,知道吗?身上有没有防身用品?” 唐心琳意有所指。 两个小毛头点点头,乖巧的各自牵起宋花音的手,笑眯咪的带着她走出家门。 大门一关上,其中一个小毛头忍不住抱怨,“慕焰,你看到了没有?女人都很可怕。” “是啊!尤其是门内那两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神色较为深沉,个性较为稳重的男孩第一次认同早他几分钟出生的兄弟的看法。 “所以说,老婆是娶来让自己短命的。” “何止让自己短命,想自杀的话,娶个老婆最快。” “是啊!我看以后咱们离女人远一点好了,看老爸,他好可怜,虽然每次都是妈咪被老爸压制,可是只要妈咪装装可怜、撒撒娇,老爸还不是放任妈咪任性?” “嗯,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是恶魔。” “是魔鬼。” “比巫婆更可怕。” “错,巫婆都比她们有良心。” “我说……巫婆是女的耶!她也是女人喔!”宋花音表情僵硬,忍不住开口。 拜托!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能不能不要在她的面前说女人的不是?她听了很不舒服。 两个小男孩若有所思的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宋花音。 “花音姨,乖,好女人千万不能学家里面那两个。”慕烙语重心长,像个经验老到的学者。 “对,否则你也会变成邪恶的巫婆……不对,爸爸说了,变成巫婆还好,如果变成像心琳伯母那样的话,就更可怕了。”慕磊推翻自家兄弟的论点。 “为什么?”宋花音很有求知欲 - 望的询问。 “因为心琳伯母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邪魔女,功力比巫婆略胜一筹。”慕磊解释。 两个小毛头愈想愈觉得可怕,忍不住打冷颤。 宋花音瞧着他们,翻个白眼。 对了,她忘记了,心琳和若芽是妯娌关系,而她们的丈夫是亲兄弟,同样是双胞胎,但是个性天差地远。 电梯门打开,三个人一块踏进去。 当电梯门缓缓的关上时,宋花音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重要的大事。 也就是说,她现在正和巫婆与魔女相处,感情好得如同姐妹. 那她是什么? 一个巫婆,一个魔女,她……是等着被宰杀的小绵羊? 那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走到社区的公园内,宋花音习惯的坐在距离家最近的木椅上,双眼迷濛,面色哀愁,直瞅着住家大楼的方向。 他那时总是习惯坐在这里,每一天看着她出门,等着她平安到家。 抚着木椅,她陷入回忆中,一点一滴,细细的回味,慢慢的品尝。 是她要他定的,是她将他从自己的身边推离,她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只是……仍然伤心,仍旧任由脑海装满他的身影。 转头,看着慕家两个孩子正在游戏区玩乐,宋花音舒服的靠向木椅的椅背,轻抚着愈来愈大的肚子,感觉肚子里的宝宝正微微的动作,像是呼应她,不禁淡淡的笑了。 “魈……”这个孩子,应该是像他吧!她如此期盼。 他应该过得很好,有她或没有她,他都能自由的掌控生活,因为对他来说,她不是最重要的。 “花音姨!”慕家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呼唤沉浸在回忆中的宋花音。 她回过神来,轻笑的提醒,“小心一点,不要受伤了,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两个孩子再次不约而同的笑着挥挥手。 宋花音扬起嘴角,眼底的哀愁并没有因此而淡化,再次看向前方的街景,浮现眼前的景象却是一道清晰的人影。 “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也会在这个公园内游玩,到时候我会告诉他一个关于守护者的故事。”她低声呢喃。 虽然最后守护者与被保护的女人没有在一块,但这是女人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后悔。 “魈……”其实想要找他,很容易,因为她已经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不过采取行动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总是不断的告诫自己,做出选择后就不能后悔,也不停的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她从来不后悔,但是……那种时时显现的思念,不断涌起的渴望相见,到底是什么?是因为她对他仍然有情感,所以割舍不下吗?还是说,其实这一切只是在自欺欺人? 人家总是说,被爱是幸福的,与其选择一个你爱的人,不如选择一个爱你的人,因为你永远知道他爱你;相反的,如果你选择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不是未来的日子将会更不开心? 缓缓的闭上眼,宋花音吐出一口气,她的心口破了一个好大的洞,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修复的迹象。 它好像宣告着,这辈子将不会再复合,这种思念的情绪将一辈子跟随着她,直到生命结束。 再次睁开眼,不由自主涌现的泪水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用力的眨了眨,努力挤出微笑。 她不能不快乐,就算笑不出来还是得笑,否则家中的两个女人会担心的。 转头,她的视线落在公园内的另一处。 突然,一抹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底。 一闪而逝的惊讶让宋花音怔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伸手抹去h髓中的泪水,她快速站起身,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方才那抹人影。 是魈,是傅泷泽……是他? 她不确定的想要出声,却在下一秒发现男人的身影竟然消失无踪。 是魈,是傅泷泽,是他……是另一个由他装扮而成的男人是吗? 宋花音不确定,因为距离有些远,但是她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不会认错,魈……他应该是怕被她发现,所以又伪装成另一张脸孔……应该是他吧! 第十四章 心中才这么坚定的肯定,下一秒她又变得不肯定了。 他已经答应她不会再出现,怎么可能会来看她?她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是不是因为她太想念他,所以将别人误当成他? 宋花音忍不住摇头苦笑,看来她得了相思病,且病得不轻呢! 怎么可能会是魈呢?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绝,也伤了他的自尊心,他怎么可能想再见她? “花音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慕家两个小子发现她怪异的神色与举动,纷纷跑上前来关心。 “没有……我想我可能看错人了,我以为看到认识的朋友。” 宋花音摇头,嘲笑自己。 两个小毛头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彼此。 “花音姨,风好大,我看还是回去休息好了,不然你感冒,妈咪会担心的。”慕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向大楼。 “我想妈眯不只会担心,还会狠狠的打我们一顿。”慕磊轻淡的说,神态倒是十分肯定,毕竟他母亲的个性有时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打不乖孩子这一块。 “好。”宋花音扬起笑容,任由两个小孩予牵着走。 当她来到大楼门口时,忍不住转头,看向公园,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失望的看着无人的木椅,她悄悄的叹息,幽幽的垂下眼,跟着两个孩子一块踏进大楼。 三人的身影消失,公园内依旧有着成群的孩子正欢乐的游玩着。 一个男人缓缓的自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凝望着宋花音进入的大楼,跟底深沉,充满忧郁,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位在高楼层的某一户。 轻轻唤着早已离去的人儿,魈强忍住渴望出现在她面前的冲动,一连三个月,他总是不断的变换自己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待在她的附近,望着她。 他很抱歉,还是食言了—— 他无法履行不再见她的誓言,每每告诫自己不可以去瞧她,但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停驻在她家楼下。 偶尔能够幸运的看到她的身影,不过大多时候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站在公园内,痴痴的望着大楼。 连他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无法不去见她。 花音……魈的脑海中满满都是分离时她最后的模样,她的哀伤、她的心痛、她的眼泪,总是不断的扎痛他的心口,教他无法将她割舍。 就算她不想他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还是偷偷的跑来张望。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这样的结果,魈稍稍的安心了,请若芽和心琳帮忙是正确的,她们把他的花音照顾得很好。 没有他,她反而更快乐了吧!瞧她的身子,经过三个月的调养,变得更加丰腴,可见她过得很好。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只要她快乐,他也快乐。 【第十章】 下午两点,燥热的空气让宋花音睡得十分不舒服。 吃力的坐起身,她发现脸上沾满未干的泪水,不禁无奈的苦笑,已经习惯近日来的多愁善感。 坚强的收敛忧郁的心神,她抹去泪水,缓缓的离开床。 当她来到浴室门口时,腹部突然涌起一股不适的闷沉疼痛。 “宝宝乖。不要一直动,妈妈很不舒服。”她轻轻抚摸圆滚滚的肚皮,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感觉小家伙今天似乎更加不安分了。 不疑有他,她走进浴室,打算洗去一身的汗味。 数十分钟后,宋花音清爽的离开浴室,迟缓的移动步伐,来到厨房,替自己倒了杯牛奶。 她正准备走向客厅时,阳台外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 好奇的走到阳台}她听到仅仅隔着一道墙的若芽家不知为何事,正激烈的吵闹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疑惑的偏着头,从认识若芽到现在,从没听过若芽这么凶。 喝完牛奶,宋花音离开阳台,拿起钥匙,决定去隔壁关心一下。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胆小。”羽若芽怒声大吼。 就算站在大门外,宋花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是是是,你不胆小,只是变得多愁善感,是吧?你就不能再尝试一次吗?就算被拒绝又如何?像只打不死的蟑娜,对她死缠烂打,我想她会相信你的决心……”羽若芽不知正在和谁辩论,口气听起来颇愤怒,“怕?怕什么?我认识的阿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不是总说自己无敌,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你?她都快生了,你不知道她最近的情况真的很需要有人陪吗?与其我们待在她的身边照顾她,我肯定她此时最想要的人是你。” 屋内似乎还有其他人,而且对方的声音十分轻细,似乎刻意压低,不想让人发现。 宋花音有些犹豫,不太确定自己这时候是否该进去打扰? 若芽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生气,如果下进去关心、了解一下,她怕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若芽一个人是不是应付得了? 是不是会发生危险? “老天!你到底是谁?我怎么老是觉得现在面对的男人不是我这些年来熟悉的家伙?你以为自己还是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吗?你不懂女人有的时候喜欢口是心非,其实非常想念你,希望你能陪在她的身边,却又容易为了一点点的小事而一时冲动,选择与期望相反的事实,你到底有没有大脑……你懂个屁!阿泽,你真的是……我真的是败给你了!你的脑袋为什么都转不过来?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 喔!开始发出可怕的丢击声,宋花音吓了一跳,赶忙按门铃。 “若芽,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到争吵声,你有危险吗?需不需要报警?若芽?” 离奇的是,她一出声,屋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隔了好一会儿,大门终于开启。 看着眼前的人,宋花音不禁吓了一跳,“慕……慕先生,你也在家?” 这下子,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宋小姐,抱歉,我们似乎打扰到你了。”慕毅的脸上没有笑容,表情称不上温和,但是严冷的态度又不像情绪不好。 “不……不是,我以为……我以为若芽遇到什么麻烦,可能需要帮助。” 她尴尬的笑了笑。 “就算她需要帮助,我想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在危急的状况下,只会把事情搞得愈来愈糟,因为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慕毅就事论事的说。她快生了,在这时候别说和人争吵,就算是一个不小心的绊撞,都有可能把全世界的人吓死。 “咳!对……对啊!真是抱歉,我好像忽略了这一点。”她更尴尬了。 慕毅挡在门口,似乎无意邀请她进入屋内。 “那么,若芽没有事,是吗?”宋花音小心的跟他确认,虽然她一点也不觉得眼前这难相处的慕毅会欺负若芽,但是屋内应该只有他们两人……否剡若芽在和谁吵架? “放心,她安全无虞,只是最近脾气暴躁了点,你知道的,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会发生这种状况,再加上我家最近突然多了一只巨型虫,怎么也打不死,所以她有点困扰。”慕毅难得的说了个冷笑话。 宋花音怔了怔,再次被搞迷糊了,“好吧!若芽没有事,我就安心了。” 屋内的若芽完全不出声,她也不好再打扰,跟慕毅说声再见,随即转身,打算回家。 “宋小姐。”慕毅若有所思的出声。 她转身,“嗯?” 总是一脸阴沉的慕毅,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笑了,说不上和善,却多了一股让人迷惑的阴媚。 “我在研究一种药。”毒药。“它能够让服用的人从此忘了令自己困扰、心烦的回忆,你有需要吗?” 睁着清亮的双眼,宋花音偏着头,似乎认真的思考他的问题。 “药?可以忘了所有不快乐的事?” “是,忘记所有令你感到伤心难过的回忆,而且服用之后保证没有副作用,你有任何希望遗忘的痛苦往事吗?”的确是没有副作用,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他不准备研发出解药,因为他对解药没兴趣。 她思考了半晌,表情很丰富,又是心喜,又是忧心,又是难过,却又有些愉快,她不知道的是,她烦恼的过程中,有一男一女躲在门后,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慕先生……”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为情。“我想请问你,你有任何痛苦不好、希望遗忘的回忆吗?我是说……我听若芽说过,她曾经差点丢了性命,这对你来说是很痛苦的回亿吗?你会想忘记它吗?” “不!如果为了忘记这件事,而将所有关于与若芽相处的生活点滴全都遗忘,我宁可让那段伤痛回忆继续存在。”慕毅想也不想便说出自己的看法。 “嗯,我也是一样,为了一段小小的痛苦记忆而忘了更多经历过的快乐,好不值得,而且我觉得再痛苦也是一种甜蜜,至少这里,”她拍了拍心口处,“它会痛,而不是毫无感觉。” “所以,你没有任何希望遗忘的记忆?包括那个搞大你的肚子,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也不敢现身的家伙,你不恨他?”慕毅故意挑拨离间。 “恨?不会啊!只是觉得时不我与。我曾经想过,宁可选择爱自己的人,也不愿意选择自己爱上而对方却不爱自己的男人,因为这样子会比较幸福。可是现在我的想法有些变了,被爱也许幸福,但是不会永远快乐,因为我的爱不是给了他。如果选择自己所爱的男人,就算他的感情无法比我浓,至少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仍然待在他的身边,仍然拥有他,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未来的结果不知道,也不明确,如果只为了眼前而放弃,那就太傻了,而她,宋花音,就是那个傻子,她自动放弃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了解你的想法了。” “谢谢你,慕先生。”她含笑的转身,准备离去,腹部的疼痛却莫名的加剧,她停下脚步,难过的蹲下身,逸出呻吟。 “宋小姐?”正准备关上门的慕毅察觉有异,打开大门,快步冲上前,屋内的羽若芽紧跟着出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若芽……我的肚子……好痛。”和先前感受到的假性阵痛不同,刺扎难忍的痛楚令宋花音不住的冒冷汗,心跳加快。 “要生了。”羽若芽肯定的说,赶紧冲到隔壁,用力敲门,“阿萧、心琳,快点出来,花音要生了。” 有个拥有了得医术的家伙住在隔壁,果然方便。 唐心琳急匆匆的打开门,冲到宋花音的身旁,“预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怎么会提早了?” “哎呀!早一、两个星期没有关系,足月就够了,小孩子可能想出来了。”身为医生,慕萧很有经验,神情平常,没有任何异状,然而当他低下头,看到宋花音痛得冒冷汗时,神色变得有些沉重,“走开,先把她扶到我们的屋里,上星期我已经将超音波器材送来了,必须帮花音做检查。” “喂,没听到萧说什么吗?胆小鬼,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老婆都要生了,你还在顾虑有的没的,小心惹火了老娘,我真的会揍你。”羽若芽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大声吼道。 尾声 宋花音难受的抬起头,察觉到若芽的意有所指,忍不住转移视线。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一头及肩的长发,脸庞是巧克力色的,细长的单眼皮。 宋花音一看到他,忍不住笑了,毫不犹豫的出声,“魈……” “花音,你怎么知道他是魈?今天他出现在门口时,我还在想,是哪个跑错家的邻居?”羽若芽惊呼。 再怎么说,她和魈……不,刚开始她认识的是傅泷泽,嫁给慕毅,加入英皇后,才知道魈这个身份,但是就算两人认识好几年,她都无法像花音一样,在瞧见陌生脸孔的瞬间,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老实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连慕毅和慕萧这两兄弟与魈结识多年,都做不到。 但是,花音做到了。 魈一听到她呼唤自己,再也无法克制冲动,顾不得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快速来到她的身旁,先将她抱进慕萧的屋予里,然属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很想你,对不起,我那时说了气话,我怕受伤,所以把你推开了。” 宋花音红着眼,轻声呢喃。当她想通了一切后,才知道原来后悔是这么令人痛苦。 “你没做错,是我发现得太慢,对不起,让你受到伤害。”魈吻着她的手,拚命压抑激动的情绪,他以为……以为再也听不到她呼唤他了。 “有好几次我以为自己看到你如现在我身旁的幻影,原本我比的以为那是我在作梦,可是刚才我发现你认识若芽……是你辟托他们来照顾我的?”宋花音咬着牙,感觉疼痛愈来愈剧烈。 正在替她做检查的慕萧则是神情凝重,转身向一旁的妻子唐心琳交代几句。 唐心琳快速拿起话筒,拨了一串号码。 “嗯,我怕你没人照顾。”魈轻抚着宋花音的额头,感觉她正在冒冷汗,连身子都不正常的颤抖。 “你也时常出现在楼下的公园,对不对?你总是……总是变换不同的脸孔,就像先前那样,待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保护我,对吧?”她吃力的说,急急喘息,一脸痛苦。 “是……萧,花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若芽要生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魈紧张的望着慕萧。 “脐带绕颈,我已经通知总院派出救护车。若芽,你帮花音把该准备的东西整理好。魈,你把她抱起来,三分钟内救护车就会到达楼下,一到医院,我得马上帮她剖腹。”慕萧沉着的命令。 魈听得心慌意乱。 脐带绕颈?剖腹?那代表什么意思?他的花音有危险? 慕萧拍了拍魈的肩膀,“不要太担心,这对孕妇和胎儿来说,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深吸一口气,魈点点头,轻缓的抱起宋花音,在走出大门前,突然看向慕萧,强调的说:“萧,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要以花音为优先。” “我知道,我会以妈妈的安全为第一考量。”慕萧淡淡的笑了。基本上,他很讨厌被人看轻自己的能力,不过……偶尔吓吓那家伙,也是满好玩的一件事。 “花音,我还有好多事要和你说,所以你得加油,不要让自己出事,知道吗?”魈在电梯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宋花音汗如雨下,依然挤出笑容,“当然,我还要好好的和你……算一算那些帐……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记住自己说的话,别吓我。”魈僵硬的笑说。 “从现在开始,只要……只要是面对我,你都必须用真面目。” 电梯抵达一楼,门打开,魈加快脚步。 “这是和你在一块,必须做到的条件吗?” “当……当然,我可不要每天睡醒,都得面对不一样的脸孔,那早晚会被吓死,而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以为我背着自己的男人乱来。”宋花音大声喘气,双手紧紧缠着他的颈子,腹部的疼痛愈来愈激烈。 “没有问题,那么除了我的父母之外,你就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真实模样的人。”魈急急的望向巷子口,看到救护车朝他们驶了过来。 “唯……唯一啊……”听起来,多么的吸引入。“还有很多条件,我……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等我想到了,再……再告诉你。”用力喘息,她急促的说。 “好,我们有的是时饲可以好好的谈。” 将她送进救护车,魈赶忙和慕萧一块坐了进去。 救护车响着急促的鸣声,疾速驶向医院。 燥热的午后,烦闷的气氛仍然回荡在空气中。 天空很蓝,太阳耀眼,天气真的太好了,虽然有点令人心浮气躁,但也是美好的一天,至少对大家来说。是令人心喜的好日子。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下午。 “结果……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宋花音确定儿子又被唐心琳抱去玩之后,突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卸下脸上的伪装,傅泷泽,也就是魈,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 站在他的身后,她看着镜子里的他,晶亮的双眼充满好奇与疑惑…. “我好像不知道你的本名叫什么,魈是你在英皇的代号,傅泷泽是你的伪装,如果说傅泷泽是你的本名,那为什么要易容?你真的叫傅泷泽?” 说着,她赶忙冲到衣柜前,从他的大衣口袋内掏出皮夹,拿出身份证。 “咦?怎么会是傅泷泽?你真的叫做傅泷泽吗?既然你姓傅,为什么我儿子要姓骆?”她困惑极了。 “因为我老子打电话来警告我,如果敢给儿子取个莫名其妙的姓,他要和我断绝关系。”一说到这件事,魈无奈极了。 这世界上只有他的父母了解他真正的底细,平时他喜欢做什么,也都由着他去做,只要不危及性命,他们几乎都可以忍受。 但是一说到认祖归宗这件事,他们可不轻易妥协,就算现在长期定居国外,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轻易的逮到他这……呃,浑小子。 “所以你的父亲也姓骆?”宋花音马上联想到下个月将回来.看她以及儿子的魈的父母,他们非常的开朗热情,虽然还没有见过他们,司:是她已经透过电话与他们聊过好几次,而且相谈甚欢。 她很肯定,自己将拥有另一个幸福的家,拥有幸福的家人。 “对:我父亲姓骆,当年很不成材的他遇到很不成材的我的母亲,偏偏他们很幸运,创立了一间很赚钱的大企业,所以现在他们两老很快乐的退休,四处游玩。”魈的口气一点也没有亲人间的浓厚情感,但是双眼透露出骄傲。 “你的父母有间大企业,可是你没有继承他们的公司?”这是什么理论? “嗯,我弟弟接下那间公司,我对管理工作没兴趣,一点也不想把人生浪费在办公室里。”那太无趣了。 “你还有弟弟?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说?”宋花音生气了,仔细一想,她好像真的很不懂他,这个男人会不会太神秘了? “你又没问我。”魈就事论事。 也就是说,她想知道任何事,可以,前提是她要开口问。 再次站在他的身后,她透过镜子,狠狠的怒瞪着他。 最好她会知道要问些什么事!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知道魈隶属英皇,知道英皇是个不得了的集团组织,再看看那些全写着傅泷泽名字的执照、身份证,看来有人想成为傅泷泽的决心很彻底。 为什么?至少像慕毅和若芽、心琳和慕萧,他们虽然有双重身份,但至少有一面是真实的,为什么魈会这么奇怪?真的只是因为他擅长易容吗? 一问到这件事,魈的表情变得很怪异,十分不自在。 “魈?”宋花音像是见到有趣的事,跑到他的面前,与他面对面,双眼紧瞅着他的脸。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他不自在的撇开头。 “怎么个无聊法?”她有没有看错?魈在害羞? “就是无聊!” “该不会……你的本名很可笑,而你的父母不答应让你改名,所以你才赌气的替自己取了傅泷泽这个名字?”宋花音开玩笑的问。 因为他觉得傅泷泽这名字很好听,再加上英皇内高手如云,一张伪造的身份证和伪造的人生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魈惊讶的瞪着她,眉锁紧蹙,心里很不爽,没想到她会发现他的秘密。 看着他的表情,她笑不出来了,“真的是这个样子?”有没有这么无聊? 他僵硬的转移视线,表情还是很不自在。 “这很好笑耶!到底是取了什么名字,让你在意成这样?”她忍不住又笑了。 没办法,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为了这种小事情而把自己的人生搞得这么复杂。 “说嘛!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好奇的追问。 不说,打死都不说!魈很坚持。反正他就是无聊,不行吗? “魈……说嘛!我不会笑你的,难不成你的父母帮你取名叫骆夫?”宋花音随口提起。 如果真的是叫骆夫,那么就算是她,也一定坚持要改名。 骆夫骆夫,懦夫懦夫,他在求学期间不是被人笑死吗?不会这么瞎吧? 宋花音笑了,笑得不亦乐乎,然后低下头,看见他睁大眼,狠狠的瞪着自己,表情还有些受伤和委屈……笑声戛然而止。 “你果然是我的克星。”魈认命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垂头丧气。 不……不是吧?真的叫骆夫?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