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巫婆的眼泪》 第一章 【第一章】 天空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下个不停,冷风呼啸而过,让沉寂幽静的墓园更显得可怕。 羽若芽受到重击,狼狈的摔落地上,黑色衣裳染上污泥,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脸上,抬起头,凝聚了怨愤和哀伤的眼眸狠狠的瞪着那高大的中年男子。 “对,就是我杀的,你能奈我何?你的妈妈和爸爸是我下毒害死的,就算你现在发现,又能如何?你没有证据,如何能证明?他们埋在地底下这么多年,早就腐化成一堆白骨了。”中年男子一脸狰狞,猖狂大笑,眼中布满骇人的贪婪和嗜血的杀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舅舅,难道你不知道妈妈有多爱你?”刚成年的羽若芽真的不明白,一向慈眉善目的舅舅为何变得这么可怕?记忆中,她妈妈最疼这个唯一的弟弟,如果不是那天他喝酒醉,不小心说溜了嘴,她也不敢相信,在她无依无靠之际,对她伸出双手,将她带回家照顾、扶养的舅舅,竟然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 “爱?呸!那女人如果真的爱我,就不会在我欠下债务的时候不给我钱,害我被那些讨债的人抓走。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凌虐我的吗?”男子露出残忍的笑容,目光阴冷诡异,“如果她真的爱我,就该在死后把全部的财产留给我,而不是留给你。” “所以……是因为爸爸妈妈将财产留给我,你才愿意扶养我的?”羽若芽的声音好轻,眼眸黯然,心整个冷了。 “废话!好几千万啊!那些钱本来就该是我的,既然你已经在律师那里更改我为受益人,现在只要你死了,那些钱就全是我的了。”男人得意嚣张的大笑,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现在终于得到那些钱了。 泪水在羽若芽的眼眶里打转,心底涌现难以压抑的怨恨,她恨自己竟然爱上这个男人,恨自己将他当成最重要的亲人,恨他在她父母忌日这一天居然要杀她,恨自己发现这可悲的事实,更恨自己无法替父母报仇…… “你放心,为了感谢你把钱全送给我,等你死后,我会好心一点,让你和你的父母葬在一块。”男子阴森的扬起嘴角,从衣袋内拿出一只装着诡异液 体的瓶子,慢慢的逼近她。 咬着唇,羽若芽双手握拳,既绝望又无能为力,吃力的在地上爬,并告诉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替父母报仇,她要逃,绝不能死在这里。 “你想逃到哪?哼,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你的父母。”男子跪下来,一手勒住她的颈子,同时咬开瓶子的盖子,将瓶口贴近她的嘴唇。 救命,谁来救救我……羽若芽拚命的挣扎、抵抗,泪水和雨水在脸上交错。 “挡路了。”一道清清冷冷的、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惊愕的转头。 “救救我。”羽若芽仿佛抓到浮木,哭着大叫。 那是个俊颜冷漠的年轻男子,身形修长,看似瘦弱,一手撑着黑伞,居高临下的看着挡路的男女。 没想到在这接近午夜的时刻还有人待在墓园里,中年男子显得意外,随即流露出诡异、狂乱的眼神,先回头望向趴倒在地上、虚弱喘息的甥女,确定她逃不掉后,又充满杀意的瞪向这不该出现的倒楣鬼。 “你听到了我们刚才说的话?” “你挡路了。”年轻男子像是感受不到危险气息,冷冷的说。 “既然你听到了我们说的话,那么……我绝不能让你离开,算你倒楣,竟然出现在这里,去死吧!”中年男子站起身,疯狂的冲向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侧身,轻轻松松的闪过攻击,面无表情,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丝恐惧。 现在换他伫立在羽若芽的眼前,低头一瞥,看到的是她那夹带着复杂情绪的含泪眼眸,其中包含了愤怒、恐惧、憎恨和不甘心。 她想趴在地上多久? “借过。”他冷淡的提醒她。 在这种情况下,年轻男子的情绪态度和所说的话,让羽若芽好不惊讶,随即发现舅舅正准备对他挥拳,惊骇的大叫:“小心……” 他似乎早已察觉身后有异样,临危不乱的转身,伸手,白色似烟的粉末随着风的吹送,飘进中年男子的口鼻里。 原以为只是无害的烟雾,不需要太在意,谁知下一秒,中年男子发现自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虚软的倒在地上,手上的瓶子也碎了一地。 “你……你……”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使不出力气。 “这辈子,还是躺在床上适合你。”年轻男子冷冷的扬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目光幽冷无情。 “你到底是谁?”中年男子惊骇不已,咬紧牙关使力,无奈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知道吗?毒,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算你倒楣,今天遇上的是善于用毒害人的我,不懂毒,不懂如何掌控它,玩毒者必被毒害,这句话你没听过吗?”不理会他的疑问,年轻男子轻淡的说,举步打算前进,却发现趴在地上的女人似乎没站起的打算。 看来她十分喜欢趴在那里淋雨,撇了撇嘴,他决定不和她计较,迳自绕道而行。 羽若芽无力的双手拉住他的裤角,阻止他离去。 他低头,睨了她一眼。 她抬起头,眼中虽然残留着淡淡的不安与惊骇,但更多的是让人瞧了忍不住多注意的坚定和决心。 “怎么?腿软?”年轻男子轻易的看穿她的情绪。 “他……会死?”虽然他冷冰冰的,但是羽若芽发现自己因为他的关系而得救了,姑且不论他是否真心想救她,不过自己现在平安了是事实。 “想要他死?”他露出残忍的微笑。 羽若芽用力摇头,“让他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得到该有的法律制裁。” “凭你?”哼!看看她这模样,根本是不自量力。 “对,凭我。”为了帮父母报仇,不管要花费多少时间,她也一定要做到。 冷冷的睨着努力想要站起身的女人,年轻男子并不打算出手帮忙。 羽若芽紧咬着牙,拒绝显露疼痛,奋力挺直身子,拾起坚定的目光,与他对视。 明明是这么的瘦小柔弱,但她有一双让人无法不注意的执着眼眸,尽管看起来十分凄惨,但她执意要坚强,在遭受打击与伤害后,快速的重新站起来。 “祝你好运。” 她那么坚定的望着他要做什么?想向他证明什么? 年轻男子对她的誓言不予置评,迈步离开。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你刚才也是用毒吧?那种东西很危险,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最好要小心。”羽若芽转身,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他置若罔闻,继续前进。 “我叫羽若芽,你叫什么名字?”大雨中,她放声大吼。 至少让她知道是谁救了她,虽然她能肯定他是因为他们碍了他的路,舅舅又想置他于死地,才会出手反击,但她因此安全是事实,是他救了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我?”她只知道,今天的雨好大,大得让人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知道,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男人,他的眼底流露出无情的光芒,他的神情冷冽,但是望着他,她却异常的感觉到强烈的温暖和安心。 前方男人的身影愈来愈小,直到她再也看不到他。 雨水将她的身子淋湿了,好像被洗涤过,从此拥有了新生命…… 羽若芽低头,哀伤的望着曾经有如她的父亲,令她敬爱的唯一亲人。 “舅舅,我不像你,我不是无情的人。”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心生恐惧,依然动弹不得。 “在找到证据可以证明你杀害我父母,司法还给我父母一个公道之前,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不会像你那么冷酷无情,因为我深信,做好事的人会有好报,而做坏事的人……是躲不过的。” 从今天开始,她将是一个人了…… “你真奇怪,为什么我说服你加入英皇集团,你却说要来看看老爸和老妈?” 墓园外,嘻皮笑脸的男人站在轿车旁,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 “我来问问他们的看法,是否赞成我们两兄弟加入英皇?”男子撇了撇嘴,冷冷的说,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最好是能知道老爸和老妈是否赞成……都离开这么久了,要是他们能回话,我一定每天来报到。”嘻皮笑脸的男人忍不住低声嘀咕,坐进驾驶座。 他老弟说话老是喜欢拐弯抹角,说想念父母,所以来看看又不会怎么样,真是爱装酷。 “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对英皇的邀请很感兴趣,听说他们无限供应你制造毒药的实验室和资金……” “那点小钱,我不看在眼底。”男子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是是是,你不看在眼底,那你现在决定如何?我先说喔,我要加入,因为我很有兴趣。”嘻皮笑脸的男人转动钥匙,说出自己的想法。 坐在副驾驶座的男子沉默不语,面向窗外,看着墓园门口隐隐显现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被雨水淋湿的娇小身影逐渐清晰,瞧着她坚定的笑容,闪烁执着决心的眼眸,男子转头,看向身旁的驾驶。 “我给他们一个考验,想要我加入,也得让我对组织成员的能力心服口服。” “什么考验?” 男子扬起深不可测的微笑,轻声的说:“一个月内,我要现在躺在墓国内动弹不得的那个男人的犯案证据,还有,我要他坐一辈子的牢。” 行驶中的车子毫无预警的紧急煞住,开车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墓园?谁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什么犯案证据?为什么要坐牢?喂,慕毅,你在整我是不是?怎么我都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要赶紧打电话给那些人。”慕毅的眼底闪烁着令人费解的诡谲光芒,然后撇开头,不再开口。 “喂!该死,你总是这样,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是亲兄弟,可是就属你最怪异,气死我了。”说归说,开车的男人还是拿出手机。 羽若芽……要说奇怪,这女人比他更奇怪,竟然还关心他?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大言不惭的妄想伸张正义? 呵!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比较适合受人保护吧!但她那双顽固坚定的眼眸,好像烙进他的眼底。 羽若芽,她真是一个很不自量力的女人。 “这份资料你先看,后天到法国。” 宽敞的客厅,桌上放着一个红色资料夹和一张来回机票。 第二章 英皇集团现任首领黑耀司坐在沙发上,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目光严肃,薄唇紧抿,全身上下散发出不得碰触的危险气息。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戴着银框眼镜,表情同样僵冷不悦。 “这是慕萧的责任,我是施毒,不是医生,认识这么多年,你该不会把我和那家伙搞错了?” 戴眼镜的男人是英皇集团里鼎鼎大名的施毒者,人称“黑毒”的慕毅。 他口中的那家伙,不幸的是他的亲人,比他早出生几分钟的双胞胎哥哥,“术医”慕萧。 “资料里的女人已经死了,要医生去也没用,她被下毒,你的任务是找出她身上的毒物种类。” “把她身上的肉割一块寄过来,我一样能找出答案。”意思就是他懒得为了这种小事跑到法国。 “你的个性还是和五年前刚加入组织时一样,完全没变。” 一样的冷血,人家说死者为大,他竟然说把肉割下来寄给他? “她是有钱人的女儿。” 所以想都别想,别说割一块肉,连打算对她进行解剖,警方都耗费不少心力才说服家属点头。 “我手边的工作停不下来。”慕毅垂下眼,不耐烦的撇嘴。 “我想,这些简单的工作,其他人会十分乐意接手。”而且是抢着接手,黑耀司轻笑的暗示。 凡是慕毅手上的工作,即便是英皇集团其他能力不凡的毒物专家,都会争先恐后的抢着接手,因为研究慕毅制造的毒物,可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慕毅露出狂傲自大的表情,讽刺的说:“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头来他还得为其他人擦屁股,解决他们制造出来的麻烦。 想接手他的工作?哼,到目前为止,他没见过哪个人有能耐跟上他对毒的了解和能力。 “既然你了解,那么现在的工作先暂停,等这个任务解决了再说。”黑耀司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仔细看看这份资料,我有预感,这个工作没有想像中容易,还有,你没有多少时间,事情紧急。” 说完,他朝门口走去。 慕毅神情淡漠,瞧着桌上那个红色资料夹。 已到大门边的黑耀司停下脚步,转身,“对了,这个任务结束,会有一笔钱汇入你的户头,有空别忘了去查一查。” “嗯。”慕毅不甚有耐心的回应,反正他每次都这么回答,却从来没有做出实际行动。 首领都这么说了,就一定有钱嘛!既然里头有钱,代表他的研究可以继续进行,至于到底有多少钱……让他制毒制到死都不缺就够了。 大门缓缓的被关上,沙发上的慕毅仍旧没有动作,直视着资料夹,像是在沉思。 过了好久,他像是突然想通什么事,站起身,再次睨了资料夹一眼。 “待会儿把那家伙找来,试验新制造的毒物,反正他是‘术医’,出了事可以自救。” 想到令人满意的方法,慕毅心情愉快,推了推镜框,双眼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扬起骇人的微笑,转身朝着后方的玻璃门走去。 门后是他的实验室,是他专门制造毒物的场所,而他一天有二十三点五个小时待在里头。 毒,是他的世界、他的人生、他的嗜好。 而他,是英皇集团鼎鼎大名的“黑毒”——慕毅。 法国戴高乐国际机场的大厅,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种穿梭其中,热闹又嘈杂。 这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两手空空,神态恍惚,脸色苍白,双颊异常凹陷,衣裳破烂,身子骨瘦如柴,走起路来颤动不止。 女人毫无目的的往前走,无视是否有人阻挡,撞到了人,头也不回的持续前进,周遭的人无不以奇异不解的目光对她行注目礼。 走着走着,她来到旅客的用餐处,毫无预警的蹲下身,发出可怕的尖叫。 有不少人走到她身旁,关心的询问,她却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持续尖叫,而且愈来愈大声。 很快的,四名机场警卫出现,无法判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搀扶起她,打算将她送至医护室。 女人精神涣散,无视眼前的一切,口中喃喃自语。 下一秒,她用力挣脱警卫的手,双手捧着腹部,表情痛苦。 “小姐,你没事吧?身子不舒服吗?我们这就带……” 女人口中吐出绿色混合着红色的液 体,在场的人看得头皮发麻,神情惊骇。 “看看那些血。”一名警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手指着地上,面露恐惧的大叫。 另外三名警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跟着露出惧色。 “它们……融合在一块?那红色的不是血吗?” 地上的红色液 体仿佛被绿色液 体分解,由红转绿,不到一分钟,地上都是绿色液 体。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警卫退后一步,转身看向没再出声的女人。 她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由苍白转为淡淡的青绿色。 “她……快一点,把她送到医护室。” 四名警卫回过神来,赶紧抱起女人,奔向医护室,只留下地上那一摊快速蒸发且成烟状的不明液 体。 【第二章】 羽若芽下了飞机,一手拿着护照,另一手提着行李,排队等着进入法国境内。 在这充斥着西方人脸孔的国家,身高一百六十出头的她格外显眼,因为她有张白皙清秀的东方脸蛋,双眸有神,嘴角微扬,黑色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淡黄色衬衫和白色长裤让她纤细的身材展露无遗,神态充满自信和期待。 好不容易得到十三天的假期,她毫不犹豫的作出决定,快乐又兴奋的打算好好的享受这趟法国之旅。 她从事法医这份工作至今数年,有多久没有放假了?没有,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名气、她的能力,入行以来,忙碌得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又哪来的假日呢? 是的,她,羽若芽,人称史上最年轻法医,众人称之为验尸官,也因为她不论面对任何可怕形式的尸体,总是维持一贯的神情,故有冰美人之称。 “下一位。”柜台后的办事人员高声呼唤。 羽若芽快速走上前,将护照递上前。 “为什么到法国?”办事人员提出一贯的问题。 “来玩。”她也以法语回答。 “准备待多久?” “九天。”扣除搭乘飞机来回的时间,她只能在法国玩九天,而结束这趟旅行后,又得继续没日没夜的工作。 想到假期,她满是欢喜,自顾自的笑了。 突然,她发现自己好像在柜台前站得有点久,连忙收敛笑容,换上疑惑的神情,抬起头,看见办事人员一直盯着她。 怎么了吗? 羽若芽不解的偏着头。 四周原本欢笑热闹的气氛变得诡异,她回头,看着后头那群等待入境的旅客,不知为何,每个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低声呢喃。 “请问,你是羽若芽小姐吗?”对方用英语询问。 不知何时,她身旁多了三个体格略微粗壮、身着西装的男人。 “咦?是。”羽若芽不禁皱起眉头,“不会吧?” 也许是长期和这类人打交道的关系,对方连身份都不用表明,她已经猜到了。 大案件?滚蛋! 眼看其中一名男人将手探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她二话不说,伸手制止。 “不要自我介绍,今天开始,未来的九天是我的假期,谁也别想破坏。” 三个男人睁大眼,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随即领悟的笑了,“你好,我是约史特…亚伦,这是我的证件。”他还是掏出证件,递到她的眼前,“是这样的,六天前机场大厅里发生了一件案子,死者是一名……” “停!我说了,未来的九天是我的假期,谁也别想要我工作。”羽若芽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伸手抓起护照,快速入境。 三名刑警互看一眼,快速跟上她的脚步。 “羽若芽小姐,请你明白,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假,实在是前些日子打电话给你,你一直没有回电,昨天我们再打一次,你的朋友说你已经来到法国度假,这件案子非常急迫,我们的验尸官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关我什么事?羽若芽置若罔闻,持续前进,同时心知肚明,后头警员所说的朋友就是夏子。 “是的,再加上你的名声和能力在各国警界都相当有名,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另一名警员也说。 她冷哼一声。那名声是骗人的,找别人,别来找我。 “如果不是发生急迫的案件,我们绝对不想打扰你的假期。” 三名刑警极有默契,在她身后一搭一唱。 羽若芽怒气冲天,打算来个相应不理。 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快滚蛋,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好不容得到空闲,要休息,要放假,要去看蓝天和大海,要轻松自在的享受,不要来烦她。 “那女人是第二个,第一个女人的情况也和她一样,面容看起来非常可怕,整个人干枯到几乎剩下一层皮。”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一名警员慌了。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告诉我!羽若芽加快脚步。 “相同的是,她们吐出来的血有两种颜色,除了红色,还有绿色。”另一名警员低声呢喃,一想到那情景,就算是办过无数件案子的警员也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绿色的血?绿巨人浩克的同类? 羽若芽皱起眉头,脚步顿了一下,下一秒,用力甩头,又向前走。 不行、不行!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绿色的血?被外星人占领身子? 不不不,不要想,我一点也不好奇…… 她又用力甩头,差点把头甩到地上。 “还有更离奇的,第二名女子吐出来的两种颜色的血,最后红色竟然被绿色融合,全成了绿色……老天!如果你亲眼见到,肯定惊讶得连眼睛都凸出来。”因为亲眼目睹,警员的脸色逐渐发白。 那你的眼睛怎么没凸? 羽若芽翻了翻白眼。 血液被融合?不,这不太可能,又不是染料,难道是血球蛋白被破坏,才会形成这种现象? 也不对! 那口中吐出来的绿色液 体又是什么? 青草汁?小麦草汁? 开玩笑,那种东西只要一吞进肚子里,即使才五分钟,也不可能以同一种颜色出来,小麦草汁更不可能分解血红素。 啊……该死!这是科学家的工作,不是她的,况且她是来度假的。 羽若芽用力咬着唇。 “她吐出来的绿色液 体不到五分钟全都蒸发成气体,这才叫可怕。”警员喃喃自语。 第三章 气体?蒸发?空气? 该死的! “空气性扩散病毒。”羽若芽停下脚步,快速转身,对后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神情错愕的三个人大吼。 “啊?是……是的,其他科学家也这么认定,但是我们不知道应该从身体何处开始寻找,所以……”终于得到她一点反应,警员以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可恶!她没事出什么声?! “不接,我要休息。”羽若芽大声的说,越过他们往回走。 “羽若芽小姐,你要去哪里?”出口在另一头啊! “回家。” “回家?” “废话!这里有传染原,我还不想死,干嘛待在这里?”又不是吃饱没事做。 “但是……”警员神色慌张,急着上前阻止她。 约史特…亚伦停下脚步,叹了口又长又大声的气。 “这件案子我们找不出结果,无法正确判断死亡真相……既然你也认定这有可能是传染原,不找出真正的原因,未来恐怕成为全世界的恐慌。” 羽若芽的脚步变得缓慢,表情有点难看。 不理会她不正常的举动,约史特…亚伦接着说下去,“不只人民受害,死伤人数将大幅增加,人口比例跟着锐减,可怜的死者更因为无法得知真相而难以瞑目……如果因此害死无辜的人民,这都是警方的错,谁教我们的能力有限,无法为那些可怜的死者伸张正义,让犯人逍遥法外,继续伤害更多的无辜百姓。” 羽若芽瞪大双眼,用力吐气,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该死!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把她的弱点告诉这些人?被她知道是谁告的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 “我接……”羽若芽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 “嗯?什么?”约史特故作惊讶,走到她的身旁。 “我说,这件案子我接下了。”她满心不情愿的低吼。一如往常,她又撩下去了。 可想而知,未来九天的假期……泡汤了。 尽管再生气,她仍旧面不改色,神情像冰块一样冷冽。 谁说她是冰美人?而是成为法医以来,她已学会任何时刻都平淡对待。谁说她为了伸张正义,任何案件都接?而是她的弱点被人紧咬,只要对她说出那句话,就算再不愿意,她都会接下工作……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职业病? 她不是个慈悲心肠的女人,事实上,她颇为冷血,凡是不关她的事,一律不管,除非……她的罩门被抓住,才会义无反顾,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他看到一个女人。 从她进入解剖室后整整两天,他发现她除了上厕所和吃饭时间出来拿便当以外,其他时间都待在解剖室里。 在里头用餐?和尸体一块吃饭? 慕毅不确定的皱起眉头,神情十分不爽。 估计一天之内结束的工作,竟然让他白白浪费三天,而且任务还未完成。 因为那个富家女的死亡时间太久,体内的毒物早就跟着进棺材。 而不知道是哪个没知识的家伙,竟然任由家属将那女人的尸体做了防腐处理,这无疑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这里是一间私人高级医院,服务的病患无非是名门政要、贵族富豪之类,同时也是隶属国家机密的研究机构。 一楼到三楼是一般医院,四楼以上分别是生化研究室、病理研究室、病毒细菌研究室和解剖室。 位在最高楼层的解剖室,里头只分隔成三间,也就是说,里头进行的解剖工作皆为高机密案件。 “看来这里也开始注意那种东西了。”慕毅目光深沉,暗自做打算和评估。 他身上穿着白袍,颈子挂著名牌,虽然这里戒备森严,但以英皇集团的能力,他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混进来了。 而他的目的,就是从那间解剖室里得到那个尸体身上的样品。 不过里头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七天,他不确定东西是否仍然存在。 这答案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肯定,只因为他不是验尸官,所以有零点一的不确定。 慕毅挪了挪眼镜,走到方才那女人进入的解剖室门前。 他敲了敲门,未等对方回应,便将门打开。 “果然,休息室里没有半个人。” 眼前的空间没有半个人,她方才拿进来的便当还完好如初的摆在桌上。 也就是说,那名验尸官又进入解剖室了。 关上门前,他探头出去,看了看门外的长廊。 这层楼有三间解剖室,只有3a这一间有人使用,楼下的人应该不会上来。 他将门关上,同时上锁,想要直接进去,没想到里头上了锁,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终于,解剖室的门被打开了。 羽若芽走了出来,头上包着套膜,脸上戴着医用口罩,身上穿着防护衣,边脱下手套边喃喃自语。 “里头什么也没有?怎么会?她的胃里空无一物……不对!她的胃部明显遭到溶蚀,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破坏了……真糟糕,死亡时间超过一个星期,体内的血液干化,根本无法检测,知道有毒,但毒物早已消失,该怎么找?也许等一下该看看她的肠子,或许肾脏还留有一点毒性残留物……到底是怎么分解体内的细胞?血管里不知道有没有?” 尽管她已进入厕所,慕毅依然能清楚的听见她持续不断的自言自语。 “也许她的皮肤有吸收一些,可是表层并没有任何异状……这应该不是传染原,也许只是某种毒性物质……不,它会蒸发成气体,如果随着空气飘散,未来的一周内肯定有事情会发生,到时吸到那气体的人也许还会出事,然后一个接一个……该死!这肯定造成恐慌,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找不出来?” 她按下冲水马桶,洗了手,低着头走出厕所。 “好吧!重新来一次,从头部开始找。” 羽若芽戴上新手套,换上全新的防护衣,进入解剖室,随即上锁。 “咦?你找谁?” 解剖台前站着一个男人,也是全身包得密不通风,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好奇的皱起眉头,不记得刚才有人来啊! 慕毅置若罔闻,低头仔细的审视,很快的做出结论,看来想从解剖台上的女人身上找到答案,机会恐怕是微乎其微。 他抬起头,望着羽若芽的双眼,“找你。” “找我?你是谁?”隔着口罩,她愣愣的发问。 “细菌研究室的韩克。”慕毅指了指挂在身上的名牌。 “喔!有事吗?”她看了眼名牌,走向解剖台的另一边。 “找到死因了吗?” “嗯,体内组织、功能全坏死,是导致她死亡的主因。”她以为他是上来拿报告的。 “体内的毒物呢?”慕毅锐利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 “还没有找到,不过我想她的肾脏也许有残留,正打算从那里开始寻找。”羽若芽的手上多了一把手术刀和镊子。 “嗯。”她想得没错,只要死者当初是以饮用的方式中毒,器官内肯定还有些许残留物。 “你要留下来吗?”最好不要,她工作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人家在一旁干扰她的思绪。 尤其在解剖尸体时,沉静通常是她和死者“沟通”的方式。 “不,我在外头等。”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排斥,慕毅识相的说。 诡异的是,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眸,他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看过,尤其是她眼里闪现的那抹灿光……到底在哪里看过呢? “好。”她松了一口气。 慕毅转身离开,决定再多留一天,等待她做最后的确认。 羽若芽神情专注,开始进行第二次的解剖工作。 两天后,慕毅依然坐在3a解剖室的休息室里,双手交抱在胸前,双眼流露出令人胆寒的冷冽目光。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糟。 他已经等了两天两夜,扣除固定人员上楼来替她送饭菜,而他必须躲开外,这两天他都待在这里。 可是见鬼的,他没再见到解剖室里的那个女人,因为她该死的都没再出来。 休息室里摆着两个便当,是她早上和中午的份,而他吃了她一个便当。 明明决定再待一天,却因为她而多浪费一天。 “该不会死在里面了?”慕毅不得不如此怀疑。 也许两天前他就该弄昏里头那个验尸官,把他要的东西取出来。 不过……很抱歉,他想到却无法做到,因为他不会解剖,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得靠她。 但是,那个女人竟然让他等了整整两天,真是浪费他的时间。 好,他决定下次再见到她,先把她弄昏,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是的,羽若芽还活着,而且情况好得不得了。 这是当解剖室的门打开时,慕毅亲自确认的答案,不过这又花了他一天的时间。 羽若芽仍是先前的打扮,而他也是,没办法,他身上挂的名牌贴了照片,照片上的人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为了安全起见,他势必得一直保持这副装扮。 “我猜的果然没错,里头什么也没有,看来这次碰上高手了。”羽若芽走出解剖室,低声咕哝。 当她抬起头时,竟然看见一个陌生人。 “咦?你是哪位?” 这里何时有人?她怎么没发现? 慕毅挑起眉头,不悦的说:“韩克。” “韩克?”她有没有看错,他在瞪她?她不认识这个人啊!羽若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细菌研究室的韩克。”看着她茫然的表情,他怀疑她在装傻。 她疑惑的偏着头,“细菌研究室?你来这里……有事吗?” “报告。”他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什么报告?”羽若芽愣住,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其实她有个缺点,工作的时候,容易在过于专注的情况下忽略其他人,包含将对方忘得一干二净,尤其当她有解不开的疑虑时,就算正在和对方谈话,也会在下一秒将对方、将方才谈论的话题自动遗忘。 慕毅眯起眼,审视着她。 他曾经和她说过话,还像个傻子等她等了好几天,现在她竟然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报告?还有什么报告?当然是验尸报告!难不成是学校的作业报告? “里头那女人的检验报告,还有体内残留的毒物。”他勉强按捺住厌烦的情绪。 “喔!虽然我也很想找到,但是她的体内没有任何致命的毒物,除了器官毁坏、细胞坏死之外,无法解释死因。”她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羽若芽望着他的双眼,一股奇异的感觉笼罩心头。 第四章 眼前这个男人的双眼很冷、很无情、很……温暖、很……熟悉,她肯定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这双冷得令人胆寒又安心的眸子。 她……在哪儿看过这双眼眸? 记忆中,好像许多年前,也有这样冷酷又令人感到安心的双眼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还没有做好报告,如果你真的需要,恐怕得一个小时后再来拿。”羽若芽不自觉的放柔声音。 找不到?看来是她的功力不够。慕毅暗暗讥嘲。 不过他先前就有这样的认知了,不是吗?那个女人的死亡时间太长了,果真什么也找不到。 “嗯,那就一个小时后再来拿。” 慕毅站起身,不拖泥带水,迳自走向门口。 既然这里没有他要的东西,再待下去也是多余的,他要回去了。 可以预期的,这类事件在未来一个月内肯定会再发生,他只要等待就行了。 不单单是任务未解决,而是……那东西也激发起他的好奇心。 羽若芽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随即低头思索,关于这次解剖的问题……还有,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事情办得如何?”坐在沙发上等待的黑耀司,见到屋子的主人回来,劈头就问。 “没有解决,不过快了。”慕毅放下行李。 “你找不到体内的毒物?”黑耀司有一点惊讶,对毒无所不能的“黑毒”慕毅竟然失败了? “分解速度过快,人太晚到。”慕毅缓缓的在沙发另一头坐下,眼中闪烁着饶富兴味的光芒。 看来那玩意儿引起他的注意了,这是好事。黑耀司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又怎么知道问题快解决了?” “那种东西被创造出来,无非是为了成为生化武器,如果没多做些实验,引起买家的注意,你想他们能卖到好价钱吗?我估计一个星期内,会再发生事情。”慕毅肯定的说。 “好吧!一有事情发生,我会让人和你联络。”黑耀司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西装,打算离开。 “阿司。”慕毅突然想到什么,眯起锐眼,冷冷的开口,“这次我需要一个验尸官。”帮他取出东西。 “有人选吗?” “没有,但是我要最好的、最优秀的。”慕毅的脑海中浮现在解剖室里遇到的那个女人的双眼……下一秒,他觉得自己怪异的思绪很可笑,想也不想,便将她抛到脑后。 那个女人……他给她的专业技术打的是零分。 “懂了,我会让泷泽去帮你找。”他是警界人员,对这种事比较内行。 黑耀司不再多说,大步离开。 慕毅也站起身,即使经过长途飞行,不过他不用休息,朝着实验室移动。 【第三章】 结束九天的“忙碌假期”,羽若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突然,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直到门把被转动,她惊觉的快速转头,目光锐利的盯着房门。 小偷? 心中浮现警讯,她还来不及下床,房门在下一秒被打开。 她赶紧拉起棉被,覆盖在头上,假装沉睡,虽然紧张得心跳加快,但仍然保持在临危不乱的警戒中,脑袋快速转动,想好用她身旁抽屉里的手术刀杀死入侵者的一百种方法。 “小芽。” 棉被上头传来熟悉的男人呼唤声,羽若芽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立刻拉下棉被,坐起身。 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叫傅泷泽,现年三十二岁,是警务特区的总长官,人称破案率百分百,曾与她共事,进而建立起友谊。 “老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我家耶?还在大半夜出现?说,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羽若芽真的很吃惊,不过说话的口气表达了她的不悦。 “有事需要你的帮忙,所以就来了。”傅泷泽似笑非笑的说,露出玩味和有趣的神情,怎么也没想到遇上闯空门这种事,她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居然是问他为什么会有她家的钥匙! “不干!说什么都不干!我警告你,快滚蛋,这星期我已经够烦、够倒楣了,现在别来惹我。”认识将近两年,合作的案子不下三十件,自有一套与对方相处的模式,羽若芽没好气的说,“走的时候别忘了关上门,钥匙留下来。” 她不想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不再接案子。 为了在法国的那件案子,她到现在还烦恼得理不清头绪,要是再丢案子给她,她会抓狂的。 躺回床上,拉起棉被,她打算继续失眠。 “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出现,一定是因为有案子破……” “傅泷泽!”羽若芽又快速坐起身,眼中冒着熊熊火焰,低声咆哮,“你要是敢说出那些话,我保证下一秒肯定把你拉到解剖台上。” 傅拢泽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心情真的很糟,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她的警告,反倒靠着门框,柔声威胁道:“那你接受我的要求。” “不行,未来两个月我手上有七件案子要进行。” “我知道。” “你知道?” “所以我让其他人去执行丁。”也就是说,她有两个月的空档。 “你……你太过分了。”虽然她和他是朋友,但朋友可不是这么当的,想也知道,这家伙滥用职权。 “别这样,我想这工作你应该会感兴趣。”傅拢泽看着她气得快要冒火,不禁咧嘴轻笑。 “为什么?” “你前几天不是有件案子未破?”他可是很清楚,毕竟他就是那个向约史特…亚伦告密的死家伙。 “对啊!”所以她现在才会睡不着。 “又发生了。” “什么?”羽若芽浮现不好的预感。 “有个男人死了,情况和你那件案子一样,死亡时间十个小时以上,不超过二十个小时。”傅泷泽的态度变得十分严肃。 “现在呢?”她想也不想,立刻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冲进浴室。 “已经送到解剖室.” “传染到这里了?”她的声音自浴室内传出。 “不,是一名观光客,从法国搭飞机来玩。”傅泷泽解释。 换好衣服,羽若芽打开门,神情有些凝重,“走吧!” “嗯。” 看着她向前冲的背影,走在后头的傅泷泽扬起嘴角,一脸得意。 是她自己要接的喔!他可没有逼她,真的没有。 又是她?那个技术零蛋的女人? 慕毅一看见走进来的验尸官的双眼,随即有了这样的感想,然后瞪向站在一旁的傅泷泽。 “这位是慕毅,他精通毒,你们必须一块合作。”傅泷泽未察觉慕毅难看的脸色,迳自替羽若芽介绍。 “慕先生,你好。”羽若芽看向慕毅,惊讶得拧起眉头。 怎么搞的?这世上有这么多冷漠的眸子吗?为何短短两个星期内,她就看到了两个人有这种眼眸?先是在法国遇到的那个叫韩克的男人,现在则是这个叫慕毅的男人…… “小芽,你的解剖器具在外面的台子上,麻烦你把它拉进来好吗?”傅泷泽发现了慕毅明显摆出来的臭脸,刻意调开羽若芽,然后看向他,“怎么了?” “阿司没有告诉你吗?我说我要的是专业验尸官,而不是路边捡来的阿狗阿猫?” “阿狗阿猫?小芽是最好的。”要是连她都被喻为阿猫阿狗,那其他人是什么?垃圾? “她是最好的?”慕毅很怀疑。 “别因为她是女人就小看她,这几年我和她一同办过不少离奇案件,几乎都是由她侦破的,她细心又观察入微,对于工作的执着,可怕到可以六亲不认,连我都要竖起大拇指说声好。”傅泷泽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两人曾经碰过面,因为他只知道慕毅接了富家女的案子,没想到他连第二名死者也见过了。 细心?观察入微? 狗屁不通。 那女人方才看他像是第一次见面,完全不记得几天前两人才碰过面。 不过,说得也是,上一次见面和这一次见面,两人都是全副武装,除了双眼外,哪瞧得出长相?就连慕毅也是因为她那双眼眸才会认出她……想到这,他还是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意那女人的那双眼眸,虽然总觉得十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遇过她。 “我们可以开始了。”犹如上战场,羽若芽推着器材,神情严肃的走进来。 不知为何,看着她执着严谨的表情,慕毅似乎感觉得到她十分重视和在意这次的工作……是因为前几天的案子找不到结果,所以让她感到困扰和在意吗? “那我先离开了,你和他留在这里。”傅拢泽看了看手表,不等她回答即离去。 事实是,他知道羽若芽现在连理他、应他一句话的心情也没有,她此刻的精神、目光、心思全摆在解剖台上。 “慕先生,你也要一块帮忙吗?”拿起解剖刀,羽若芽很难不发现站在对面的慕毅。 她认真的态度让慕毅有一点点折服,严肃的摇头,“不,我只要他体内的毒物。” “了解,那请你别出声、别打扰我。”她的神情专注。 他点头,静静的站在一旁。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羽若芽全神贯注在解剖工作上。 慕毅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好吧!对于她的技术和能力,他勉勉强强给她六十分。 想要得到他的认同,同时拥有及格分数的能力和技术,在英皇集团里只有少数几个,虽然大家都是天才,但他就是习惯对天才更加严厉,而今他认同眼前这女人的技术,代表她真的很厉害。 在法国时,他只对她那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行为和健忘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满,没想到她实际工作的情形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面貌。 虽然他是外行人,但是确实感受到她正和解剖台上的尸体对话。 她的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仿佛真的怕把人弄疼,却又检验得十分仔细彻底,每当他发现有必要仔细审视的地方时,她总是先一步进行。 再者,她真的没有和他说话,从开始工作至今,他仿佛被当成隐形人,完全被忽略。 慕毅缓缓的后退,靠着墙壁,不干扰她工作。 “好了,现在进行体内器官检测,我必须把你的某些地方拿出来,会有些疼痛,请你忍一忍。”羽若芽轻声的说,接着伸手轻抚着尸体的额头。 即使“那个人”听不见,也感受不到疼痛,她依然这么做。 又过了两个小时,终于,解剖结束。 “慕先生。”羽若芽填妥资料后,出声唤道,“这里恐怕需要由你来确认。” “嗯。”慕毅站在她的对面。 不得不承认,他讨厌面对解剖台上的人,尤其是在身子已被打开的情况下。 试想,世上除了验尸官,有哪个人愿意接触这种事? 第五章 “可以确定毒物是由口中进入?”慕毅用力吐了一口气,接着望向解剖台上的“人”。 “其中可能有一项环节错误,几天前我验过一个法国女人,从她的身上找不出毒物存留的迹象,但她的食道有饮用过某种不明液 体的明显痕迹,可惜死亡时间过久,残留物太少,无法取得,现在这名死者的情况和那女人不同,显示他们是被用不同的方式下毒。”羽若芽完成缝合手术,开始收拾物品。 “你的意思是,他被针筒注射?” “可能性很大,你看,我在他的手臂上发现针孔,这是上一件案子所没有的,我想可能是犯案的人改变手法。”她抬起解剖台上的男人的右手臂,比了某个位置,“初期报告里,他的血液中没有任何残留物,不过这男人虽然死亡时间被判定超过十个小时,但他的新陈代谢不是这么说。” “新陈代谢过快导致心跳频率加速,死亡时间跟着增加,也就是说,他才刚死?他的体温呢?人死后体温可以维持三个小时,但这男人早已冰冷,这也是代谢功能的影响吗?”慕毅拧起眉头,发现问题太复杂了。 “依我的判断,这男人的死亡时间不超五个小时,从他的外表很难判断,也许可以抽出他的血液再加以分析,我想我的答案是正确的。” 这男人如果真是被注射毒液,同时死亡时间在五个小时内,他的血液里肯定还有毒素存在。 羽若芽从一旁拿出针筒。 “一般而言,死亡时间超过五个小时到三天,血液会凝固硬化,很难从中取出加以分解,而这男人不同,所以应该能从血小板里找出微量的毒物。” 不管答案如何,她只是要知道这死亡原因从何而来,最好…… 好吧!她更想知道,那种毒物到底如何形成?还有,潜伏期有多久?最好连犯人也让她看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个黑心肠的人,竟然用这种可怕又残忍的方式对待无辜的人民。 “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不服气,但是慕毅发现自己应该对她改观了。 “好了,这个就交给你,请你一定要找出毒物的成分。”她将装有血液的针筒慎重的递到他的面前,充满期盼的目光紧紧锁住他。 接收到她强烈的期望讯息,慕毅发现自己竟然有种想要笑的冲动。 笑?他有多久没出现这种念头了? 呃……从懂事以来,他就是个不爱笑又难相处的男人。 他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告诉她,他了解她对他的期盼,并接过针筒,然后大步离开。 二十分钟后,羽若芽出现在大门口。 傅泷泽迎上前,“可以了吗?我还以为必须花费一整天的时间。” “这里是哪里?”刚才坐车来时,她一心一意想着工作,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区。 “什么?”傅泷泽装傻。 “我以为你带我来的地方是医院。”她环顾四周的环境,除了这栋房子外,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树林,怪吓人的。 “这里属于警政署,是个隐密的机构,要知道,这种事情若是被发现,肯定造成人民的恐慌。”傅泷泽说得很含糊,总不能告诉她这里是英皇集团的实验室吧! 羽若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再追问。 “车来了,小芽,我送你回去。”傅泷泽伸手接过她装了解剖器具的工具箱。 “慕先生呢?”羽若芽皱起眉头,一直很想看看那个有着一双冷漠眸子的男人的长相。 “他啊,应该是要回实验室。我忘了说,阿毅拥有私人实验室……喏!他就在你后面。”傅泷泽伸手指向她身后。 羽若芽转身,抬起眼,倏地怔愣住,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是她!是那个女人,那个五年前在墓园遇到的女人,羽若芽…… 慕毅也在看到她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隐藏得很好,表面上波纹不兴。 “是……是你……”是那个男人,五年前在墓园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原来他的名字叫做……慕毅。 慕毅撇开视线,神态始终保持在冷淡的温度上。事实上,再次遇上她,他心中的冲击奇异的比想像的大上许多。 羽若芽……他搞不懂,为什么向来不太注意人的自己,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却难以忘怀? 他不是刻意想记得她,更没有特别注意她之后的行踪,只是她那双充满坚定决心的灿亮清眸,从五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便烙印在他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再遇到她,也没有想到再遇到她的刹那,她的名字竟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像是不曾被遗忘。 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她和他只是两条平行线,五年前的接触只有短短数十分钟,只是一个偶遇,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慕毅冷漠的敛下眼,越过她,来到傅泷泽的面前,“我拿到东西了,有任何问题,会再和你联络。”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迳自离去。 原来她成为验尸宫了,原来傅泷泽认识她,原来她达成了当初的誓言……方才傅泷泽说了,她是个很专业、曾经帮助警政署破获不少大案子的名人…… 小芽?傅泷泽这么叫她……他竟然可以这么亲密的呼唤她,他们很熟吗? “我们走吧!小芽……”傅拢泽走向自己的车子,一回头,却发现羽若芽跟着慕毅一块走,赶紧追上她,“小芽,你走错方向了,我们现在是要回你家,不是……” “我知道。”她依然跟在慕毅的身后。 “但是你……” “我要跟他去实验室。” 慕毅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缓缓回头。 “你说什么?”傅泷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要跟阿毅一块去实验室?他的实验室在他家耶!也就是说,她想和慕毅回家? “我也要跟你一块把问题解决。”羽若芽的神情认真,与慕毅相望。 “你没用处。”两人认识是过去式,是两码子的事,而且他并不打算和她来个欢欢喜喜的相认会,要和他一块回家?凭她? “我知道自己不是毒物专家,但是……”她欲言又止,表情异常坚毅。 “那就不要成为别人的累赘。”慕毅继续向前走。 “找不到答案,我会睡不着。”羽若芽不自觉的跟上他的脚步。 不!不只这个原因,她到底为什么想跟着慕毅这个男人? 老实说,她找了他好久,从他救了她的那一天开始,而今,她终于找到他了,也认出他,但是她有些难过的发现,慕毅……已经忘记她了。 “干我什么事?”慕毅冷漠的说。 “我不会吵你的。”她在后头追得很辛苦。 “你的存在,就是吵到我。”他家从来没有女人去过……除了几个英皇集团的同僚。 “我会很安静。”她努力说服他,吃力的跟上他。 到底她为什么要这么死皮赖脸的跟上他?羽若芽不知道,只知道不能再让他消失无踪,否则她也许再也找不到他了。 “只有我一个人,那才叫安静。”他不想要跟屁虫,更别说女人。 “也许到时候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除了让我在你的体内放毒,做为实验,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帮助。” “可以,如果有需要用到人体实验的话……别那么小气好不好?我刚才还不是让你待在解剖室里,没赶你走。”这男人怎么这么无情? “那是你家的事。”她可以,不代表他也行。 很快的,他们终于走到车子旁。 傅泷泽站在他们身后,没有插嘴的余地。 慕毅打开车门,准备坐进驾驶座,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紧紧抓住。 “拜托,这案子没得到具体的答案,我会很烦恼,让我跟着你好不好?”为了可以跟着他,羽若芽不惜祭出哀兵政策。 “放手。”慕毅不耐烦的警告。 傅泷泽了解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识时务的缓缓向后退。 但是羽若芽不懂,更没发现后头男人的举动,仍不知死活的跟进,依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跟。” “我再说一次,放手。”慕毅的语气隐含着危险,眯起闪着阴冷光芒的眼眸。 他不想和她接触,没有理由的排斥、抗拒,遇上她是个意外,而今他不想让这个意外延续下去。 “拜托,我真的不会打扰你,只是想知道结果,再怎么说,傅泷泽大半夜跑到日本来找我时,我二话不说便答应,你怎么不干脆一点,答应我的要求?”尽管他的态度冷酷,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虽然她多少是因为私心而想跟着他,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对于案子的重视和在乎,这件案子太诡异了,她的好奇心和追求真相的执着被挑起了,没有办法耐心等候,她想参与,想实际接触。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最后一百次也一样,无论如何我一定要……” 慕毅倏地转头,不耐烦的看着她,随即扬起令人胆寒的笑容,伸出手,朝她撒出怪异的粉末。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羽若芽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发现自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更别说是开口说话, “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慕毅拨开她的手,无视她震惊的表情,冷冷的勾起嘴角,模样邪恶得不得了,“不过别担心,五个小时之后,身体就会恢复正常。” 他坐进车子里,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傅泷泽走到她的面前,同情的看着她,“小芽,别担心,阿毅已经手下留情,只是在你的身上撒了些许毒粉,回家睡一觉,明天肯定又能动了。” 其实她还算好的,五个小时后就没事,他记得先前慕萧可是变成木头人整整两天,身子能动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待在厕所里半个钟头。 他正思考着该把羽若芽扛上车还是抱上车时,远去的车子又回来了。 懒得理会僵站在原地的羽若芽,慕毅摇下车窗,将一份文件丢给傅泷泽,“这是你车里的东西。” “我倒是把它忘了,谢啦!”傅泷泽露出笑容。 “我走了。”慕毅准备再次离去,冷不防的瞄了羽若芽一眼,不觉愣住。 “怎么了?”傅泷泽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小芽,你怎么……”哭了? 虽然身子不能动,嘴巴不能开,但是总能流泪吧!羽若芽含恨瞪着慕毅,指责他的不是。 用这种方式阻止她,算什么男人的行为?她只是担心这种病毒,希望为了人民的安全多尽一份力,他有必要这么羞辱她吗? 好,就算他认定她的存在没有用处,但是他有必要这么伤人吗? 第六章 他不认得她没关系、忘了她也无所谓,她只是想报答他当初救了她的恩情,希望能尽一份力量,他有必要这么对她吗? 毒她是吗?好,没关系,等着瞧!五小时后她才能动,是吗?好,那她就等,等五个小时后,她一定要再回来,非跟到他不可。 瞧见了她眼中的坚定和决心,明了她的不愿屈服和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也知道她会这样全是为了对案件的关心,就像他对毒的在意和关心一样……慕毅不禁低声咒骂几句。 他早该知道这女人的个性就跟五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否则她不会成为傅泷泽赞誉有加的验尸官。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和她有所接触,而且就算是同僚,只要知道他是擅长用毒的“黑毒”,谁敢这么狠狠瞪着他?谁敢用这种指责的眼神对待他?哪一个不是吓得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只有她是个例外。 再次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慕毅拒抗心头涌现的怂恿欲 - 望,回头,直视前方,催动油门,快速离去。 “小芽,你别哭了好不好?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结案后,我会打个电话告诉你结果。”傅泷泽好声安慰,并决定将她抱上车子。 虽然她是出了名的冰美人,连哭的时候都给人冷漠得不得了的感觉,但是……怎么说也是在哭嘛!而且他可没有差劲到把人利用完就丢在一边,哪像慕毅……呃……这种事还是放在心里偷偷骂比较好,省得倒楣。 伸出手,他打算抱起她。 这时,离去的车子竟然又冲了回来。 “这会儿又是什么事?又有什么东西没拿吗?”傅泷泽看着车子里的慕毅。 “上车。”慕毅的神情非常不悦,怒火在眼里跳动,口气低沉的说。 “我?”傅泷泽伸手比了比自己。 “你后头那个女人。” 该死!慕毅为自己异常的举动感到愤怒。 为什么要在意她那不屈不挠的眼神?何必和她有不必要的接触? 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一定是。 “什么意思?” “把你后头那个女人抱到我的车上。”慕毅挤出话,可见他有多气自己。 “你要带她一块走?”傅泷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向不喜欢与人结交的慕毅竟然要让小芽跟?住在他的家? 天要下红雨了? “你有意见?”慕毅再次显现威胁的神情。 “当然没有。”傅灌泽识时务的露出微笑,赶紧照他的吩咐做事。 羽若芽惊讶的看着慕毅,不再感到难过和气愤,而是流露出淡淡的愉悦。 慕毅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随即撇开头。 他气自己的冲动,知道把这个女人带回家一定会后悔……该死! 【第四章】 向来独来独往的个体,总是只有一人存在的领域空间,如今多了个跟屁虫,让慕毅烦得不得了。 站在沙发旁,他臭着一张脸,瞪着睡得舒服的女人,第二十次暗暗咒骂自己的反常。 他为什么要让她进门?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家中? 就连亲生兄弟慕萧都没机会在他的私人领域内待上一晚,为什么他该死的要让这个女人住进来? 看不惯她那满足的笑容,慕毅邪恶的伸出手,将沾在指头上的粉末撒向沙发上的女人。 不出三秒,原本熟睡的羽若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难过……该不会是感冒了吧?”缓缓坐起身,她忍不住咕哝。 这几天,她第一次能真正入睡,没想到竟然感冒了。 “咦?这里是哪……喔!对了,我现在不在家中。”她推开身上的外套,站起身,伸个懒腰,“能动的感觉真好。” 昨天那个邪恶的男人为了阻止她,不知在她身上撒了什么东西,害得她动弹不得,那种想动又不能动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更可恶的是,那男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把我扛进屋里,丢包袱似的丢在沙发上,只说了声:你睡这里,然后就不见人影……要不是因为案子,要不是因为五年前他救过我,我才不会像个讨厌鬼一样一直缠着他。”捶了捶肩膀,她终于感觉酸痛的身子舒适了些。 “不高兴,你可以滚。”男人的声音自一旁悠悠传来。 羽若芽吓了一跳,又打了个喷嚏。 “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想起他是毒物专家,昨天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身上放了毒,她不禁露出防备的神情。 “这是我家,我高兴站哪里就站哪里。”慕毅轻蔑的冷哼一声。 “是是是,这是你家,随你高兴。”羽若芽忍不住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他,为何他会这么轻视她?明明昨晚在解剖室里,他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你的实验室就在你家?”她再打了个喷嚏,不打算和他争吵,认真的环顾屋内。 慕毅迳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手上的报告。 羽若芽耸耸肩,向前走,客厅旁边有座连接二楼的回旋梯,白色的墙壁、黑色的沙发、桌子,没有书柜,没有电视,也没有音响。 厨房更不用说了,空荡荡的,别说冰箱,连碗筷都没有,完全是好看用的,客厅和厨房之间有个吧台,却连瓶水也没有,像间展示屋。 她皱起眉头,发现沙发上的男人比她更不会照顾自己。 “慕先生,你平时到底吃什么?”她饿了,但是猜想屋子里绝对没有半点食物。 之所以叫他慕先生,是因为他忘了她……咦?等一下,她刚才好像有说过五年前要不是他救了她,而他并没有反驳……那代表……其实他记得她,而且也认出她了?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认她?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吗? 想到这,羽若芽发现自己有些小小的难过和失望。 用力甩甩头,她将受伤的情绪抛诸脑后。 她何必难过?他不过是不想认她罢了。 羽若芽故作平静的走回客厅,打开窗户向外看,打算自力救济。 “还好那里有间超商。” 虽然距离这里有点远,不过没关系,能买到吃的东西就好,她一点也不挑。 做好打算,她回过头,礼貌性的开口询问,“我去买点吃的,你需要什么吗?” 虽然他无情,但不代表她必须跟进。 等了一会儿,沙发上的木头人仍然不理她。 “算了,那我自己决定啰!” 有人想当哑巴?没关系,她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说话给自己听。 羽若芽走到沙发旁的行李前,蹲下身,拿出皮包。 “我出门了,马上回来。”她说给自己听的。 走到门口,她瞧见门旁的小桌上有把钥匙,看来是他家大门的。 “我拿走钥匙了,以防回来时你又进入实验室。”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昨天他们回到这里,她一被丢到沙发上,他便直接走进实验室,据她推算,他大概是刚刚才出来。 来到大门外,她放眼望去,发现这是极小型的社区,每栋私人别墅都豪华得不得了。 “看来这男人很有钱。”才能住在这里。 羽若芽回头,记清楚慕毅家的外观,深怕一个不小心忘了他家在哪里。 “好,要买不少东西,动作得快一点。”又打了个喷嚏,她露出淡淡的笑靥,心情非常好。 慕毅早在她踏出家门时,便来到窗口,看着她的身影愈来愈小。 方才她那种怡然自得的态度,老实说,他看了觉得很碍眼。 再一次,他后悔自己昨晚的冲动,真的不该受到她的影响,把她带回来,看,从昨晚待在实验室里却无心工作,三不五时会想起她,就知道那个决定是错误的……他真的太冲动,太不像自己了。 皱起眉头,他发现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自己,这会儿竟然烦恼起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刚才竟然理所当然的拿起他家的钥匙,会不会太超过了? 说生气,其实慕毅倒不觉得自己有发火的冲动,只是……只是觉得有点不爽,不爽她的入境随俗,不爽她的……适应。 “奇怪的女人……”他低声呢喃,目光镇定她的身影,看她用力点了下头,应该又打喷嚏了。 哼! “被下毒还没发现,笨女人。”冷冷的扬起嘴角,慕毅离开窗边,拿起沙发上的报告,朝实验室走去。 相安无事的度过两天。 羽若芽发现自己自言自语的功力,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她也拥有两天的好心情,因为不用工作,用几个小时换来两个月的假期,快乐得不得了。 除了一件事例外。 坐在沙发上,她转头,看着实验室的门,算算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这段期间,她总共打了十七个呵欠,喝了六杯水,吃了一个便当和一个布丁,然后……还是发呆。 “慕毅为什么还不出来?”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外加一个喷嚏。喔!对了,她这四个小时内还打了二十三个喷嚏。 看吧!她真的很无聊,无聊到连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都要仔细计算。 “莫非在里头出了什么事?”羽若芽开始替他担心。 虽然她在工作的时候也时常这么没日没夜的拚命,但至少知道应该适时的休息、吃饭、喝水,然而里头的那个人却不同,整整两天他不曾走出实验室,放在桌上的便当早就冷了,他还是不出来,这要她如何不担心? 再加上他不出来,她要如何向他询问案子的毒物结果? “算了。”放弃无止尽的等待,羽若芽站起身。 她是个急性子的人,有些事情能忍则忍,忍到极限就以行动表示,先拿起便当,再倒了杯水,朝实验室走去。 没有敲门,她慢慢的打开门,踩着无声的步伐进入实验室,越过一层及地的透明帘子,随即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看着四周。 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摆在加长型的桌子上,里头装有各种奇怪颜色的液 体,看起来既恶心又吓人。 眼前的东西明白的告诉她,绝对不能乱碰,因为有毒。 然后她又发现,原来这间实验室竟然比外头的客厅还要大。 而慕毅坐在最里头,背对着她。 他面前有正在燃烧的酒精灯、几瓶黑色的奇怪汁液,和一堆她看不懂的仪器正在运作。 她不想打扰他工作,所以静静的走到他身后,仔细盯着他。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袍,目光专注,手上拿着瓶罐,东倒西倒,将汁液混在一块。 男人好不好看,她不懂,不过说实在的,她发现他拥有一张吸引人的脸孔。 虽然没看过他笑,不过看着他刚毅冷漠的脸庞,羽若芽仍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第七章 麦芽色的皮肤、浓眉下深沉的双眼、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双唇,他给人的感觉充满自信与骄傲,再加上她没忘了站在他修长身子旁边时,自己像个孩子,只及他的胸口…… 这男人浑身上下充满孤傲,举手投足流露出难以忽略的魅力和不容轻易靠近的危险,不同特性的气息在他身上混合,没想到竟矛盾得吸引人,如果他能和善一点,表情别这么冷冽,也许……也许真的可以算是一个迷人的男性。 “哈啾……”冷不防的,她打了个喷嚏,打扰了正在工作的男人。 “滚出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后头,慕毅的语气很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只是你昨天没吃晚餐,今天也没吃早餐,所以我拿……”听出他在生气,羽若芽赶紧解释。 “我叫你滚出去。”他再次大吼,这次的口气更冲。 “我只是想要你先吃……”她将手上的便当递上前,证明自己绝不是来捣乱的。 “没听懂是不是?滚出去!别再让我说一次。” 他的怒气和口气让羽若芽感到委屈又难过。她只不过是关心他,他有必要这么凶吗? “好好好,我出去,你别生气。”她东看西西,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可以放便当,然后乖乖的后退几步,“我把便当放在这里,等一下你有空,别忘了吃。” 慕毅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不过脸色很难看,眯起的锐眼正冒出火花,心情很烦躁. 羽若芽正打算越过帘子,突然,感觉全身无力,头昏脑胀,用力的摇晃头,眼前的景象变得好模糊。 她站在原地,伸手揉了揉额头,才向前踏出一步,就觉得恶心。 “慕……慕毅……”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倒在地上。 听到后头发出不小的声音,慕毅低声咒骂几句,接着急急忙忙的起身,大步走向她。 “该死!麻烦的女人。” 他就知道,让她跟来是一项错误,家中有外人在,真的是一件麻烦的事。 他那时是发什么神经,为什么让她跟着回来? “啐!” 不过气归气,慕毅仍蹲下身子,毫不犹豫的抱起羽若芽,离开实验室。 缓缓的睁开眼,羽若芽觉得脑袋昏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起身,恶心的感觉让她难过得呻 - 吟出声,“老天……” “醒来啦!” 听到男人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她缓缓的转头。 “慕毅?” 慕毅面带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我……这是哪里?”她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只是睁大双眼,发现自己在一间一片漆黑的房里,躺在陌生的大床上。 “这是我的房间,你昏迷了一天,忘了吗?”慕毅的笑容扩大,整个人看起来和善许多。 “我?我……对,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要拿便当给你,你很凶的要我滚蛋,我想要离开,结果全身无力,头也很痛,就……”失去知觉了。 “对对对,所以我就救你啦!”慕毅和善的表情让人觉得碍眼。 “呃……谢谢你,慕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工作。”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心的照顾她,羽若芽有点受宠若惊,虽然才相处两天,但是她明了慕毅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慈眉善目,像个好人。 “不,我没有怪你。”慕毅在床沿坐下,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其实我不是不让你进去,而是关心你。你应该知道我是制毒的吧!实验室里充满毒气,我长期待在里头,身上有抗毒性,但是你不同,只要一进入充满毒气的实验室,不出一分钟,肯定中毒,严重的话,还有可能毒发身亡,所以……” 看着他好看的脸庞布满真诚,神情温柔得不得了,她内疚得低下头,想当初她还气他自大又难相处,没想到…… “原来你是关心我的安危,才会对我凶,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慕毅还是笑咪咪的,笑容和善得有些诡谲,然后慢慢的靠近她。 “不,我应该向你道歉,真的……” “不用道歉啦!以身相许的话,我就原谅你。” “什……什么?” 羽若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和她对他的印象差别太大,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 “你……有点怪怪的。” “我?没有啊!哪里奇怪了?这样吧!不用以身相许了,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慕毅夸张的抿了抿唇。 “慕……慕毅,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她认识的慕毅吗?但是……怎么这么奇怪? 羽若芽紧张不已,想要伸手推开眼前的慕毅,无奈她的身子仍然虚弱,正当他快要亲到她时,她发现他脸色大变,而且全身僵硬。 “看来上次的毒没有让你得到足够的教训,这次又想讨‘毒’,是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呃……阿毅,别这样嘛!我只是开……开个玩笑。”全身僵硬的“慕毅”干笑的说,除了嘴巴和双眼能动之外,其他的行动力全都因为不明原因而宣告停摆。 羽若芽转头,脱口而出,“慕……慕毅?有两个慕先生?”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很白痴,问的话也很蠢,但是不能怪她,“双胞胎”这三个字是在下一秒才联想到的。 慕毅将手上的碗递到她的面前,“你睡了一整天,把这东西吃了,你身上的毒还未清干净,如果不想吐死,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看着他的手,明显有着大大小小烫伤的红痕,再看着那碗黑黑的粥,她的嘴角缓缓上扬,心中冒出陌生的暖流。 接过碗,她闻到一股焦味,一点也不想吃,但这是他做的吧!以笨手笨脚,完全不懂厨艺的姿态替她做的吧! 没来由的,心中浮现的答案让羽若芽鼓起勇气,将粥送入口中。 果真,焦味快速在口中蔓延,这真的是一碗非比寻常又难吃极了的粥。 “谢谢。”她对着脸色冷漠的慕毅露出诚心感激的笑容。 “喂,理理我好不好?阿毅,看在我义不容辞、十万火急的赶来救她的份上,你解开我身上的毒,好吗?”坐在床边,动弹不得的另一个“慕毅”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你是……”将心神拉回到身旁的男人身上,羽若芽又吃了一口粥,迟疑的开口。 “我?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慕萧,你可以叫我萧,是早阿毅几分钟出生的双胞胎哥哥,有没有觉得我比那家伙帅多了?”就算是这种时候,慕萧仍不忘展现幽默感,对着羽若芽直笑。 “你好,我是羽若芽。”帅?呃……老实说,她倒觉得方才他那种热情得让人毛骨悚然的个性教人受不了呢! 羽若芽?这名字让慕萧的表情变得很暧昧。 “你说……你叫做羽若芽?” 他的记忆力很好,还记得五年前,一向冷酷无情的慕毅竟然要求英皇集团帮助一个可怜的女人,找出她舅舅杀害她父母的证据,而且还得在一个月内完成,而那个可怜的女人好像就是叫做羽若芽。 “我说,若芽,看在我辛苦救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向阿毅求饶,请他解开我身上的毒?”慕萧可怜兮兮的朝她挤眉弄眼,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毒?”她很好奇,想到之前坚持和慕毅一块走时,她好像也是被下毒了,原来慕毅这么厉害啊! “是啊!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弟弟好残忍,每次都欺负我,而且没血没泪,老是拿我当实验品。”慕萧说得好不可怜,试图引发她的同情心。 羽若芽忍不住微笑,接着转头,视线对上一旁的慕毅,“慕毅,萧已经得到教训了,你能不能解开他身上的毒?” 叫他慕毅,却以萧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刚刚才见面的死家伙?这差别待遇会不会太明显了?慕毅冷冷的瞪着羽若芽。 “阿毅,你看,连若芽都帮我求情,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慕萧的声音瞬间消失。 “萧?”羽若芽好奇得不得了。 奇怪,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见慕毅出手,怎么慕萧突然之间发不出声音? 总觉得……慕毅好厉害。 连那死家伙都改口唤她若芽了?慕毅的眉头愈皱愈深。 “慕毅?” “闭嘴!把粥吃完。”慕毅口气不好的命令道。 “喔!”羽若芽发现他眼中正燃烧着莫名其妙的怒火,连忙闭嘴,乖乖的吃粥,一口接一口。 “毅。”慕毅又开口。 “什么?”她疑惑不解的抬起头。 “叫我毅。”在搞懂自己的想法前,他脱口而出,随即暗暗咒骂自己。 “毅?” “叫那家伙慕先生,你和他一点也不熟。” “慕先生?”看着慕萧,羽若芽乖乖的重复。 事实上,她和慕毅也没很熟,而且她可没忘记,他一点也不想认她,不过绝不会笨到说出口,否则可能会被他冷冷的眼神刺死。 慕萧听到慕毅的话,挑高眉头,流露出戏谑的眼神,一副了然的模样。 数分钟后,羽若芽吃完了粥。 慕毅拿走她手上的碗,边朝房门走去边说:“赶快躺下,你现在还很虚弱,休息三天才可以下床。” “好。”她乖乖的应声,却发现慕萧仍僵硬的坐在床上,“呃……慕毅,慕先生怎么办?”她的意思是,他被下毒了,不能行动。 看着一脸尴尬、不知所措的羽若芽,慕毅却误以为她的意思是有人占了她的床,于是来到慕萧的身旁,毫不留情的抬脚,将他踹到地上。 “这样就可以了。” 疼痛让慕萧闭上眼睛,嘴角不住的颤抖。 羽若芽惊讶得睁大眼,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慕萧,有点同情他。 这家兄弟是怎么回事?感情不好? “我待会儿要进实验室,那家伙待在这里照顾你,有事叫他.”慕毅走出房间,同时关上门。 羽若芽疑惑的瞪着房门,觉得他刚才说了个大笑话。 照顾?怎么照顾?有事叫慕先生?怎么叫?他已经躺在地上,变成名副其实的木头人了。 “慕”先生是“木”头人……木头人能帮啥忙?他在开玩笑? 对啊!怎么叫?要是坏人在这时候出现,他要怎么照顾她?用眼睛瞪死坏人?还是无声的喊救命?慕萧无奈的翻白眼。 他就知道,只要面对自家兄弟,肯定没有好事,亏他还这么善良的帮他救了羽若芽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第五章】 一个星期后,羽若芽中毒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 第八章 此时此刻,她坐在一楼的楼梯口,手上捧着一碗又焦又硬的粥,羡慕渴望的看着坐在沙发上吃面的男人。 瞧!那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吃着热呼呼、香喷喷的面,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就不知她多么想丢下手上的碗,冲过去和他抢那碗面。 虽然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体质仍过虚,除了水和清淡无味的粥外,什么都不能碰。 整整一个星期,餐餐都吃粥,就算她再如何的忍耐,也受不了了。 羽若芽埋怨的低头,拿着汤匙不断翻动碗里的粥,期待慕毅在煮粥时,一时不察,丢进一片超大的肉片。 她知道这碗粥是他的用心,但是仍然渴望吃点能刺激味觉的食物。 “这里有位子,你不坐,坐在楼梯口做什么?”明显感受到她的视线紧紧锁住自己,慕毅在沉默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开口。 “我才不要坐在那里看你吃。”她语带无奈和生气的说,将粥送入口中,用力咀嚼,藉机发泄怒气。 “明天开始,你可以试试硬质食物。” “你是说明天开始就可以吃面或便当?”她自动这么解释他的话。 “可以试试。”不是每一餐。 其实慕毅也没想到,羽若芽对毒性的抵抗能力会这么弱,原本只要在床上躺个三天就能康复,她竟然需要花上一个星期才有力气下床。 “没想到你这样的体质还能成为验尸官。”他撇撇嘴。 “喂,你说哪样的体质?我当验尸官和体质有什么关联?”她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一般死亡超过三天以上的尸体,会排放出毒气,如果是中毒死亡,验尸时,有些人体内的毒会扩散至空气中,以你对毒性毫无抗体的情况来说,肯定跟着遭殃,你能活到现在,真教人吃惊。”慕毅冷冷的讥笑,因为他这个星期以来为了让她恢复健康,可是吃尽了苦头。 凭他过去的做法,解救中毒的人最好的方式是以毒攻毒,中和体内的毒性。 但是,对一般人而言是解药的毒物,用在这女人的身上,反而更糟,所以他才会把那个讨厌的慕萧找来。 也因为这事情的发生,他才发现羽若芽身上毫无毒性免疫力。 真是奇怪,身为法医,在工作的过程中,即使她做再多的安全防护,百密总有一疏,受到些微的感染,为何她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懂得做完善的防护措施,有什么好吃惊的?” 什么她能活到现在真教人吃惊?她听出来了,他又在酸她。 就算她本身毒性免疫力差又如何?她又不是制毒的人,只有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才有中毒的经验,案子结束后,她和他分开了,以后要中毒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 “哼,不知死活的女人。”慕毅冷笑,露出讽刺的神情。 他那是什么眼神?羽若芽咬牙切齿,虽然一直都知道他的心肠不太好,但是总觉得他好像很喜欢针对她,该不会是她在无意间招惹到他……现在想想,她中毒的这个星期,两人能和平共处就像南柯一梦,一切都是她的幻觉,现在他又变成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大坏蛋了。 “说到这个,那个毒……你找到答案了没有?”不想再和他大眼瞪小眼,她随口找了个话题。 “如果没有某个碍手碍脚的女人中毒.需要人照顾,特别帮她寻找解毒的药,也许已经找到答案了。” 她想和平?他偏不。 羽若芽深吸一口气,压下憋在胸口的怒火。 “那还需要多久?” “如果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也许会快一点。”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慕毅,你说话非得要句句带刺,把人扎痛才高兴吗?”她很生气,一点也不想忍让,但是……她确实给他带来麻烦。 只能怪她常识不够,不过谁知道毒物专用的实验室里会充满毒气?难道她是验尸官,实验室内也会充满尸体? 不,她没有实验室,更不需要做实验,他才是那个怪胎。 “不是你突然跑进我的实验室,然后中毒,妨碍我工作?”慕毅挑了挑眉,瞪着她。 “是,但是……” “不是你中毒,我得救你,所以让工作停摆?” “是,可是我……” “不是你要人照顾,体质和一般人不同,浪费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也是我,那是因为……” “那你不是碍手碍脚?” “当然不是,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进入我的实验室,你还跑进去,惹出这些麻烦,浪费我的时间,该死的连一点防御能力也没有……如果不是你笨得跑进我的实验室,我的工作早就完成了。”这就是所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怎么知道你的实验室里连空气都有毒!”好狠的男人,竟然说得这么残忍。 “不知道?那你进入解剖室时,为什么知道要穿上防护衣?”他流露出她是白痴的眼神。 “那是基本常识,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她提高音量,语气有些变调。 “不管进哪一间实验室都该穿那种东西,也是基本常识。”这么说,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好让她记住,不管到哪里,都得将安全记在脑海内,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也没有穿?而且……而且我根本没看到你家有放防护衣,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怎么穿?”她干嘛要为了这种事情被他骂,和他吵架?莫名其妙! “认识我的、有点脑袋的、想活命的人都知道,别随意进入我的实验室,我之所以不用穿防护衣,是因为我本身就是毒。”长年累月待在充满毒气的实验室里,他早就有了抗体。 再说,他家也没有防护衣,因为一年到头有勇气踏进他家的人寥寥无几,准备那种没作用的东西当摆设吗? “够了,你这难相处的男人。”她火山爆发。 “没大脑的女人!”冰块就是冰块,吵起架来尽是讽刺,但声调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这世上绝对没有人会喜欢你这个自大、讨人厌的毒怪物。”她很不喜欢生气,但是跟这家伙相处短短数星期,他就是有本领让她抓狂。 “你也不差,智商低,又爱自言自语的疯子.” “你……慕毅……”挂在她脸上的和善面具崩裂了。 “我怎么样?笨蛋羽若芽!”慕毅耸肩,毫不在乎的微笑。 那是真正的笑容,少了冷漠和酷寒。 羽若芽站起身,再也控制不了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大步走向他。 管他什么救命之恩,她是脑袋混沌了才会感激他,这男人真的有够讨厌,是这世界上她最讨厌的人。 她的举动和神情……慕毅有些惊讶,不自觉的屏气凝神。 原来她生气的模样是这么的惊人和美丽,仿佛复仇女神,让他难以移开目光,逐渐被攀升的狂热气息包围。 她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扬起甜柔的笑靥。 他的呼吸一窒。 “你知道吗?”羽若芽的眼中散发出妖媚的光芒,语气轻柔温和,“你真的是世界上无敌讨人厌的沙猪……” 说着,她将碗里的粥倒到他的头上,再把空碗覆盖在他的头顶。 “别小看女人,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忙时,就换我拿乔了。”虽然这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她是说来安慰自己的。 她像个骄傲的女王,挺直身子,扬高下巴,优雅的转身,打算上楼。 “羽若芽。”慕毅迅速阻挡在她的面前。 她的眼中浮现惊讶和不安,直盯着他。 这个男人深邃的眼中跳动着危险的火焰,浑身散发出诡谲阴沉的气息……她好像真的把他惹火了。 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表现出害怕,但紧张和不安的行为是无法控制的。 看着他那幽诡的笑容,羽若芽无法否认自己正害怕得打冷颤。 是的,老天!她竟然发现他毫无温柔可言的笑容正不断的对她发射出警讯,告诫她有胆子最好快逃,否则下场会很惨。 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怕死了,但仍逼自己挺着身子硬撑,她才……她才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怕他呢! 唇瓣微微颤抖,羽若芽强迫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与他对视,别被他恐怖的双眼打败。 “这世上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这么无礼的人,真是不知死活。”慕毅的语气和缓,平淡无波的脸庞明显的告诉她,他很生气,体内的怒焰正熊熊燃烧。 然后,他竟然发现,她引起他浓烈的兴趣。 啧啧,从出生到现在,有谁敢挑战他的能耐? 没有。 知道他是个施毒高手后,哪个人不是避他如蛇蝎?谁敢与他针锋相对? 没有,一个也没有。 而她,是唯一的例外,这可有趣了。 “那……那又如何?对待……咳,对待无礼的人,就是应该如此。” 老天!别再把他惹火了,她到底在说什么?难道她就这么想没命? 羽若芽困难的吞咽唾沫,脑中浮现可能被他杀死的一百种下毒方式。 她的身子在发抖,手在发抖,心在发抖,胃在发抖,连腿都软得快要撑不住。 “你……”他的脸慢慢逼近她,专注、认真、凝重的注视着她布满惧怕的小脸,似乎想厘清什么。 她的头皮发麻,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睫好长、好浓密、好漂亮。 如果不是他的个性冷漠难相处,应该有不少女人喜欢他吧! 他的脸庞不若一般男人那么刚毅,反倒有些阴柔;他的脸蛋不是古铜色的,是白皙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伤痕;他的鼻子高挺,戴上眼镜,看起来充满浓浓的书卷气息…… 如果他不是个毒物研究者,如果他的心不是这么的冷残,说不定他会成为万人迷…… 四目相接,有那么一刻,诡异的暧昧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荡,慕毅缓缓的伸出厚实的大掌,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突然,门铃声响起,惊醒不正常的两人。 羽若芽立刻恢复理智,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低下头,逃避他的碰触与眼神。 慕毅眼中流露出杀意,他正在确认某件事,不过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有胆来按门铃,这令他非常的不满。 “看来我家最近有不少人来光顾。”英皇集团的成员少有机会来他这里,因为他是冷酷无情的“黑毒”,但这会儿好像特别喜欢来串门子,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看来他有必要让那些家伙重新体会他可怕的劣根性。 门铃声持续叫嚣,在屋内回荡。 慕毅垂下眼睑,隐藏眼中异样的温度。 今天就先放过她吧! 转身,他朝大门方向前进。 羽若芽松了一口气,身子差点瘫软在地上。 第九章 老天!这真是太可怕了,她竟然因为他的举动而心跳紊乱,吓出一身冷汗,他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无处可躲…… 慕毅打开门,看见傅泷泽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外。 “抱歉,我知道打扰你了,不过事情非常危急,逼得我不得不来……你的头是怎么回事?那好像是……”粥? “进来吧!”慕毅不满的说,翻个白眼。 “好。”傅泷泽应了一声,进入屋里。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慕毅迈步上楼。 傅泷泽这才发现羽若芽,“嗨!小芽,看来你已经康复了。” “什么?”变成水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 “萧告诉我了,你中毒的事。” “喔!”那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对她而言,面对慕毅怪异的举动比中毒还要可怕。 懒得客套了,傅泷泽拿出两份文件,神情变得凝重,“先坐下吧!等等我有话对你和阿毅说。” 羽若芽疑惑的皱起眉头,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不是她乐于听到的。 十分钟后,慕毅回到客厅。 他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微湿,眼镜不见了,给人的感觉不如以往那般严肃冷漠,反倒有种危险的邪气。 “说吧!什么事?”拨了拨湿头发,他刻意忽略羽若芽那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份资料是从英国传来的。”傅泷泽将手上的一份资料交给慕毅,“你的推测没有错,那三名死者确实是为了吸引各国恐怖组织的注意,在机场随便挑选出来的对象。你看,这是英国警方收到卖家的传真,上头言明,要是敢调查他,追寻他的行踪,他会让sr5成为世界的恐慌。” “sr5?那是什么东西?”羽若芽质疑。 “也就是三名死者身上的毒,资料上头也说了,先前那些死者只是初步的实验品,正品尚未完成,因此没有散播的危险性,不过现在sr5已经研究进阶完成,从口服、注射,到以空气散播,英国警方一收到这份具有恐吓意味的传真俊,立刻反向追踪,发现来源是西雅图。 “西雅图警方找到来源地,不过很可惜,出发前遭到报复攻击,南边分署警局的五十三名员警全都死亡,死因也是毒,不过只是一般毒性物质,当地法医推测,应该是饮用水被下毒导致这件惨案。”傅拢泽惋惜的叹了口气。 “五……五十三名?”羽若芽震惊不已,站起身,全身发冷。 “嗯,警告的意味颇浓,我想……”傅泷泽沉思,目光深幽难解,“卖家打的如意算盘恐怕不只是恐怖分子,各国国防部对sr5一定也有极大的兴趣,这要是成为任何一国的生化武器,都不会有好结果。” “阿司怎么说?”慕毅看着手上的资料,语气仍是一贯的平淡。 “什么也没说。”傅泷泽耸耸肩,摊开双手。 “是吗?那就暂时这样。”看完资料,慕毅合上。 “暂时?什么叫暂时这样?”羽若芽不敢置信的大叫。 慕毅的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没啥大不了。 “怎么了?”傅泷泽认同慕毅的话,充满疑虑的望向一脸忧愤的羽若芽。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平静?事情再不解决,世上有许多人会因此死亡!慕毅,你应该赶快找出毒物的成分。傅泷泽,你应该尽快想办法抓到犯人……你们不该有‘暂时’这样的说法。”老天!这两个男人是怎么搞的?连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连毒物都没拿到手,要是现在打草惊蛇,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说不定把卖家惹火了,只会加速他对世界进行恐怖的报复,就像那五十三名员警。 傅泷泽站起身,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他早就知道她对生命的重视和在乎。 “但是也不能做出这种消极的打算,你应该赶快找出那毒的制造方法。”羽若芽看向面无表情的慕毅。 这女人该不会是丧失记忆了吧? “你以为是谁让我停下工作的?”慕毅冷笑,很好心的提醒她。 “我……我……”她僵在原地,说不出话。太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大白痴。 “想起来了?那就闭上你的嘴。” “我知道是我耽误了你的工作,但是你有必要每一句话都针对我吗?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因为处于下风,她有些受伤的低喃。 “那我先把你毒死,再和你说对不起,你觉得如何?” “慕毅,这世上绝对没有人会喜欢你。”羽若芽难过得大吼。这男人,每次说话都这么令人讨厌。 “谢谢,你也不差。” “你……” “好了,别吵架了,其实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傅泷泽赶紧跳出来打圆场,缓和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 你好像很喜欢和她吵架喔!他挑了挑眉,以眼神和慕毅对话,尤其是慕毅这种自以为是的狂妄个性,如果不是在意的女人,根本连理都懒得理,再加上这可是慕毅第一次接受女人进驻他家,这种行为举动非常不正常。 那是一种享受,你不懂吗?尤其是她对我大呼小叫的气呼呼模样。慕毅微笑,心情似乎不错。 “谁要和这臭男人半斤八两?我要上去了。”羽若芽咬着牙,气愤的说,走向楼梯。 “耶?等一等,小芽,你不能走。”傅泷泽赶紧出声挽留她。 小芽?一听到傅泷泽这么呼唤羽若芽,慕毅不自觉的眯起眼,流露出诡异又不满的光芒。 “做什么?看我们吵架还不过瘾,打算要我参与第二回合?”羽若芽气得连转头都懒。 “不,这份资料是属于你的,你看一下。” “什么东西?”她转身回到沙发旁,接过资料。 “这个男人需要你检验。”傅泷泽说,指着上头的几张照片。 “我不要。”才瞄了一眼,她二话不说,将资料丢还给傅泷泽。 “喂,别这么无情好不好?再怎么说,我也让你得到两个月的假,这种简单的工作,只要花你几个小时。”傅泷泽早就知道她会拒绝。 “不要,就是因为有两个月的假,我才要好好的珍惜。”羽若芽一副不干她的事的样子,先前怒气冲天的火爆模样再次被隐藏在冷漠的面具下。 “可是人家指定要你为他的儿子解剖,找出死因。” 资料上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死在家中,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已经请了两名法医检测,却无法得到结果。 “那是他家的事。” “小芽,人家愿意给三百万元喔!”傅泷泽刻意讨好的说。 慕毅再次眯起锐眼,这会儿他的眼中出现令人胆寒的光芒。 “抱歉,我一点也不爱钱。”要那么多钱干嘛?她做这份工作不是为了钱。 “我当然知道,不过……” “不要再说了,就算你说破嘴也没用,你去告诉死者的家人,找不到我的行踪,或者说我出任务,随便什么好,就是别来烦我。”她打定主意,这两个月不接任何工作,谁来说都没有用。 说完,她迳自上楼。 慕毅疑惑的抬头,发现傅泷泽眼中闪着可怕的光芒。 “唉,这名死者真可怜,不明不白的死在屋里,又没人能为他的家人找出真相,恐怕变成鬼都无法安心。如果是自然死亡还好,要是被某人害死,就因为找不出原因,草草结案,真相永远无法厘清,犯人从此逍遥法外,那么天理何在?”傅泷泽感叹的说,只差没流下几滴眼泪。 走上楼梯的羽若芽顿住脚步,僵在原地。 “就算有警察也没用,抓不到犯人也是白搭。”傅泷泽装腔作势,愤慨的捶着沙发,喉咙发出很假的哽咽。 没听到、没听到,她什么都没听到…… “原来好人只能下十八层地狱,坏人全都上天堂……”发现她的身子正在颤抖,像是忍耐着什么,傅泷泽露出得逞的笑容,接着又朝面露疑惑不解的慕毅眨了眨眼。 该死的没天理!谁说的?好人应该上天堂,坏人才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去受苦惩罚!羽若芽用力深呼吸,拚命压抑体内疯狂燃烧的怒火。 “那些失去生命的无辜受害者,如果没人能帮助他们寻找真相,只能承受痛苦,真可怜……”傅泷泽哀声叹气。 慕毅顺着傅泷泽的视线往上看,发现羽若芽的身子剧烈的颤抖……她怎么了吗?气到了?还是不舒服? “可……可恶!”她紧握拳头,怒气攻心。 “我看……” “闭上你的嘴!傅泷泽,你要是敢再开口说话,咱们走着瞧。”羽若芽愤怒的转身,恨恨的瞪着楼下的男人。 “怎么了?我又没对你说话,我是在抱怨给阿毅听。”傅泷泽露出痞痞的笑容,接着又对慕毅竖起大拇指。 “你闭嘴。”管他说给谁听,但就是不能让声音传进她的耳中,这男人竟然使出这招,可恶极了。 慕毅愈听愈不懂,仿佛被排挤在外,完全被忽视,而羽若芽和傅泷泽这会儿倒是有绝佳的默契,让他非常不爽的眯起锐眼,说不出心头那股吃味的感觉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又没说什么,只是表达出天理和正义,以及事实真相的……” “我接。”她冷然大吼。 “什么?”傅泷泽面带笑容,假装有听没有懂。 “不准装傻,我说我接下这份工作,给我十分钟。”她怒气冲天的走上楼,紧接着响起巨大的关门声。 该死!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这种缺陷治好。 “她的身子才刚好,不能马上出任务。”慕毅大概了解他们两人的对话内容了,不过他反对羽若芽现在就开始工作,尤其是那名死者似乎死因不明,有可能因此受到感染。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很不满,傅泷泽和羽若芽的感情太好了吧! “嘿嘿,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现在你想阻止她,恐怕也不太可能了。”傅泷泽邪恶的笑说。 “怎么说?”慕毅心生怀疑,不过傅泷泽那自信满满的神情,让他愈看愈不爽。 “有没有听说过‘热血沸腾的职业病’?” “热血沸腾的职业病?”那是什么东东? 十分钟后,事实证明傅泷泽说的果然没错,即使慕毅以关心的角度劝告羽若芽目前并不适合工作,不过罹患热血沸腾的职业病的她将愤怒和不甘愿抛到脑后,坚持要把工作完成。 当她和傅泷泽一块踏出慕毅的家时,突然发现一件事,傅泷泽其实也很辛苦,瞧他打喷嚏打成这样,摆明了已经感冒,竟然还为了工作这么卖力,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他刚才来的时候有感冒吗?怎么她上楼不过十分钟,他的病情变得这么严重? 第十章 【第六章】 一大早,为了sr5空气性毒气,顾及慕毅必须待在实验室里继续完成研究工作,英皇集团的几名成员,包含现任首领黑耀司,决定破天荒的将开会场所改到慕毅的住处。 “女人,你是谁?”黑耀司关上大门,厌恶的看着这陌生的女子,心情显得很糟。 “来啦!阿司,先坐一下,其他人都还没到。”慕萧笑着朝他挥挥手。 除了慕萧,沙发上还有傅泷泽和羽若芽。 “她是谁?”黑耀司一脸防备的盯着羽若芽,毫不隐藏眼中的敌意。 “她?喔!你是说若芽啊!她是我请来的专业验尸官,你忘了吗?”傅泷泽知道黑耀司讨厌女人,赶紧解释。 “女人做验尸的工作?哼!”黑耀司露出轻视的表情。 “女人做验尸的工作又如何?瞧不起吗?”又是一只难相处的沙猪!心情原本就不算好的羽若芽更加不满。 “不是瞧不起,而是女人做这种工作,一辈子找不到男人。”黑耀司不以为意的讽刺。 “谁说女人一定得找男人?”这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人看了就讨厌。 “等你人老珠黄时,便知道需不需要男人了。” 瞧瞧她,不过讲两句,竟然一副与他有仇的样子,哼!这代表她的个性不算好,再加上她的工作,啧啧,可怜喔,大概也没多少男人敢靠近她。 不过她倒是很勇敢,有勇气和他正面相对,看来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看是你欲求不满吧!小心啊,纵欲过度可是很容易出事的,可别到时候还需要人帮你解剖,而那人刚好是一名女性。” “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那人刚好是你吧?哈……那倒也不错,如果我死了还能让你大饱眼福,也算是做好事,积功德。” “大饱眼福?谢了,我还怕长针眼呢!”谁希罕看把玩女人当吃饭的男人的身体。 眼前这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束西。 黑耀司露出邪肆的笑容,那双眼幽森阴暗,对她快速的反应,以及不动声色的冷漠态度感到有趣。 这时,大门又被打开了。 几名成员陆陆续续的走进客厅,一时之间,慕毅的家变得好不热闹。 “来了,优妮,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美丽动人啊!”慕萧高兴的站起身,对着最后一个出现的女性成员打招呼,并伸出手,准备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打招呼就打招呼,少动手动脚。”优妮的长相十分妖艳,双眼又大又妩媚,清脆的声音充满气势,反身一闪,拍了下慕萧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喃几句,他倏地愣在原地,连笑容也僵住。 慕毅从二楼走下来,准备进入实验室,刚好看到优妮惩治自家兄弟这一幕。 “活该!早该有人治一治你这种老不修的举动。” “好久不见,慕毅。”优妮转身,笑着与慕毅打招呼。虽然慕家这两兄弟是双胞胎,不过说实在的,比起自恋成性的慕萧,她还是比较欣赏冷酷无情的慕毅。 慕毅冷淡的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脚步不停的进入实验室。 虽然慕毅在英皇集团算是数一数二的毒物高手,但优妮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是某一方面的佼佼者。 众人聚在一块闲话家常,好半晌,优妮终于注意到不隶属于英皇集团的羽若芽。 “咦?你是谁?” “优妮,这位是羽若芽,你应该对她不陌生吧!说真格的,你和她应该算是同一个领域的同事。”傅泷泽再次替众人介绍。 “羽若芽?你是那个有名的法医?真的假的?”优妮兴奋得大叫,急急忙忙的坐在她的身旁。 “呃……是啊!”羽若芽不懂,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这么激动?她有做什么吗? 优妮拉起她的双手,大叫:“我好崇拜你喔!上次在医学杂志上看到关于你的介绍,我就好想认识你。” 除了优妮外,其他人全都不解的看向博泷泽。 傅泷泽耸耸肩,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去年义大利发生的那件连续杀人事件是你侦破的?那名犯人采取催眠手法,除了对死者下达催眠谋杀指令,让警方对他的犯案手法无迹可寻外,还把自己催眠,导致在侦察的过程中,连谎言测试都被他通过了,是吗?”优妮兴致勃勃。 “呃……喔,那件案子啊……是啊,犯人的犯案手段算是一种新型态的犯案手法,至今少有人能确定以催眠的方式可以预谋杀人。”面对热情的优妮,羽若芽有些招架不住。 “我听说那时警方因为找不到犯案手法而找上你,请你进行解剖调查后,是你发现犯人的催眠方式除了口头指令和行为指令外,还有在那些死者身上发现某种东西。”优妮的眼眸闪烁着诡异又兴奋的光芒。 “对,当时的几个死者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体内都存在某种来自非洲的毒性植物,不过真要说的话,那种毒性植物不算是真正的毒物。” “所以死者遇上犯人,除了指令外,只要指令被触发,大脑便会出现不正常的讯息,就是‘你中毒了’?”优妮兴奋不已,一手轻轻搭在羽若芽的肩上。 “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警方在侦破这件案子后,才承认了催眠术其实可以成为犯案的一种手法。”羽若芽点点头,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倏地变得急促,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我听说……当你加入那件案子后,也曾经遇上犯人,而且被下了一个至今仍解不开的指令。”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羽若芽发现此刻的优妮有些可怕、有些诡谲、有些危险……针对她。 “呃……对!幸好这一年多来我很平安,虽然被下了那个自杀指令,但是当初的毒物并没有注射进我的体内,所以我发作……”用力吸了一口气,她惊悚又错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优妮,双手开始颤抖。 “若芽?”看着羽若芽的异样,傅泷泽吓得大吼。 “嘿嘿,拜托,请你借我实验一下,老实说,我很好奇,催眠搭上一般毒物会有什么作用?因为那套杀人指令我怎么都悟不出来,所以我听说你是当年唯一受到催眠仍然存活的受害者时,就好想和你见面。”优妮对于羽若芽痛苦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抱歉,只是静静的观看她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疯狂的人所会有的行为举动,说的话和问候的方式果然不同,对刚认识的人所用的方法也是别出心裁,优妮是绝顶的催眠高手,就如同慕毅是疯狂又绝顶的毒物高手,对于感兴趣的事,他们能够无所不用其极,非得到答案不可。 糟……糟了,她不能碰毒啊!慕毅的话犹在耳畔,但是羽若芽只能苦笑,看来自己又完蛋了。 优妮何时让她吸入毒粉,她不知道,在场没有半个人知道。 “别担心,这只是一种催眠!我在你身上施放的毒十分微量,只会让人昏迷,你从事解剖工作这么多年,吸入的毒气也不少,对于一般的毒物应该有足够的抵抗能力。”所以,她是死不了的。 优妮自信满满的笑着,只是想看看当指令与毒被触发时,受害者会有什么样的举动,真的只是如此。 “糟糕了……”羽若芽无奈的苦笑,神色虚弱的转头望向实验室的门。 被定格的慕萧暗暗哀号,他无法出声,也不能移动,根本无法把羽若芽的情况告诉大家。 “怎么了?”过了数十秒,优妮皱起眉头,不解的偏头,望着目光涣散、呼吸急促的羽若芽。 “这次真的糟了。”羽若芽感觉吸进肺叶的空气愈来愈稀薄。 她怎么这么衰?才刚解了毒,又被下毒!她还来不及对慕毅拿乔,就要去见阎王…… 露出苦涩的笑容,羽若芽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闭上眼,毫无知觉的软倒在地上。 “耶?怎么会这样?”优妮吓傻了,用力拍了下她的肩头,只是自己的指令无法发挥任何功效。 “优妮,你在做什么?快将指令解开啊!”傅泷泽大吼,冲上前,探视羽若芽的情况。 “我……我已经解开指令了,可是她怎么没有清醒?我对她施放的毒,根本不构成中毒的量啊,”优妮第一次这么慌乱,她……她只是好奇,并不想害死人啊! “糟了,她没有气息了!阿毅……慕毅……”傅泷泽急得大叫,抱起脸色苍白的羽若芽。 慕毅的心情很糟,不耐烦的走出实验室。 够了没?这群人干嘛鬼吼鬼叫?不过是开个会,有必要这么急迫的把他叫出来吗? 他环顾众人,发现气氛有些怪异,正疑惑不解时,目光一转,看到傅泷泽正惊慌的望着他,而他的手上抱着……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嗓音阴森,目光冷冽,快速移动脚步来到傅泷泽的身旁。 羽若芽……怎么会没有气息?! “对不起,我想她既然是一名法医,身上应该有毒性免疫力,所以刚才除了对她催眠外,还让她吸了微量的毒……指令已经消除了,没想到她却变成这样……”优妮嗫嚅的说。 从没看过慕毅这么诡异骇人的神情,在场的众人全都被吓到了。 “她不能碰毒,半点都不能碰,虽然她是法医,不过体内没有任何毒素,她的体质有‘无毒性免疫功能’。”慕毅瞪了优妮这个罪魁祸首一眼,接过羽若芽,轻轻的放在地上。 他自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盒子,打开后,里头出现一颗超小的橘色药丸。 “我好不容易才清干净她体内前些日子中的毒,这会儿你又对她下毒。” 只有他、慕萧和羽若芽自己知道这个事实,慕萧此时被优妮下了僵化的指令,躺在地上、脸色白如死人的女人大概也没发觉优妮的举动,而他又在实验室忙着,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是什么?”傅泷泽紧张的看着慕毅手上的橘色药丸。 “黑心。” “黑心?” “特别为她做出来,能解一般毒性的解药。”慕毅一面解释,一面认真的检视羽若芽的情况。 说是解药,其实还是用毒做成的,只是这种毒是针对她的体质制造,完全不会伤害她,这是慕毅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赶制完成,世上仅有一颗,为的就怕她以后工作,在未发现的情况下吸入任何毒气。 “黑心”也算是具有杀伤力的毒性解药,但既然是针对羽若芽而制造,可想而之,它并不会伤害到她,而他之所以制造它,主要也是为了担心她再次贸然跑进他的实验室所做的预防。 至于为什么要为她准备,他并不想仔细探讨。 “该死!你给我吞下去。” 羽若芽毫无知觉,紧闭双唇。 “拿一杯水给我。”慕毅难得情绪激动的大吼。 第十一章 傅泷泽二话不说,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慕毅将“黑心”放入自己的嘴里,喝一口水,然后低下头,薄唇贴着她的唇瓣,让药和水滑入她的口里。 一旁观看的众人受到惊吓般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有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黑耀司不敢置信的低声呢喃。 一向冷血无情,不在乎别人生死的慕毅,竟然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这样的……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众人都静默不语? 慕萧面对着大门,无法动弹,看不到后头众人的情况,只能竖起耳朵,希望藉此了解情况。 此刻他非常懊恼,自己为什么该死的又被优妮催眠了?为什么眼睛不是长在脑后? 他想看,想看发生了什么事,好想看喔! 过了几秒,原本一动也不动的羽若芽睁大双眼,用力吸了一口气,不停的咳嗽,接着不断加快吐气、吸气的速度。 好不容易,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盯着上方的男人,露出僵硬又抱歉的笑容。 “慕……慕毅……” 慕毅松了一口气,温柔的笑了。 “对,是我,你没事了。” 四周再次响起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抽气声。 “嗯,我知道,又是你救了我……”刚刚一睁开眼便看到他的脸孔,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闭上眼,休息一下,等会儿我抱你上楼。”慕毅说话的语气好轻、好柔。 “好……我又中毒了,对不起,浪费你的时间救我……不过我不想再吃你煮的粥了,每次都是又焦又硬,不是我自己要中毒,所以你不能处罚我喔!”可能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羽若芽累得闭上眼,连声音都愈来愈小。 “好,这一次我不再自己煮,会每天亲自去买给你吃。”慕毅的眼底满是柔情,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暖意缓缓自心中溢出。 在场的众人都瞪大眼,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想发出声音的慕萧,却无法如愿以偿。 呜……他好想看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每次都是那个倒楣鬼? 他好可怜,谁来救救他? 客厅里,众人坐在沙发上,各怀心事,但思绪的焦点都在楼上那两个人的身上。 不一会儿,慕毅的脚步声让众人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他。 “阿毅,小芽没事吧?”毕竟羽若芽是他请来帮忙的,遇到这种事,傅泷泽很内疚。 就在刚才,慕萧身上的毒被解开后,众人才从他的口中得知羽若芽的身体情况和待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她从头到尾以为慕毅是警政署请来的专家,完全不知道他是英皇集团的成员。 “嗯,睡得很熟。”还好优妮只下了微量的毒,否则要救她恐怕又是一项大工程,不过她的身子仍然需要再次调养。 慕毅抿着唇,神情不悦,用目光责备那个没勇气抬头看他的女人。 既然已经没事了,黑耀司颔首,看向众人,“没事就好,开会吧!” “到底是什么事?”慕萧转动因为被定格而僵硬酸痛的颈子。 “阿毅,你何时能确定sr5的成分?”黑耀司问。 “再半个月。”事实上只要一个星期,不过他现在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照顾羽若芽。 “这么久?我记得你先前告诉我只需要一个月,现在时间都快到了,你又延后,难道你无法破解sr5?”黑耀司皱起眉头,显然对他的答案十分不满。 要是人称“黑毒”的毒物专家都找不出sr5的成分,那么又有谁可以? “嘿,别质疑我兄弟的能力好吗?”慕萧插嘴,口气有些不爽。“阿毅之所以把时间拉长,是因为将照顾若芽的时间也算在内。”毕竟是双胞胎,对方在想什么,都能感应到。 “阿毅,sr5的情况危急。”黑耀司的口气很糟,表情严肃。 慕毅冷着一张脸,盯着黑耀司。 “她只是个女人,你想想,要是sr5被释出,恐怕会造成更多人的伤亡。”黑耀司冷冷的提醒。 “我说再半个月就是半个月,其他都不关我的事。”慕毅冷血无情的说,毫不在乎的神情和以往没啥差别。 他才不管别人家死了多少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人可以掌控他。 黑耀司的眼中闪着火光,脸色凝重危险,与慕毅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爆出烈焰。 “这样子吧!羽若芽中毒的事交给萧来处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医生,而你就安心的研究sr5的成分。”黑耀司太了解慕毅的脾气,选择退一步。 “不。”慕毅不愿接受这种折衷方式。 “你……” “总而言之,照顾羽若芽是我的责任,任何人都别想干涉。”慕毅的态度非常坚决。 虽然黑耀司身为英皇集团的首领,但是对那些优秀的成员而言,充其量只是个名称,并不具管理责任。 “好,这样吧,我也来帮忙,你先别拒绝。”慕萧拍了下胸膛,义正词严的说:“你大多时间仍然需要待在实验室内,我可以帮你顾着她,难道你不信任自家兄弟?你要是敢点头,我真的生气罗!也不想想,上次若芽中毒时,是谁救了她?放心,我不会扯你后腿。”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留下来看戏。 “那就这么说定了。”黑耀司再次退让,若有所思的盯着态度不正常的慕毅。“美国有关单位透过关系找上我,sr5已经是我们的责任,金额多寡对你们来说虽然不重要,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们一声,工作结束后,在场每个人的户头都将汇入一大笔金钱,有空记得去查一下。当然,这次的工作非比寻常,我希望你们在执行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 “阿毅,你的工作就是找出sr5的成分。优妮,我手上有不少嫌疑犯需要你调查,等阿毅找出sr5的成分后,恐怕大家还得忙一阵子,时间紧迫,这段日子大家得辛苦了。泷泽,卖家仗着sr5的存在没人有办法靠近他,我会以买家的身份吸引他的注意,到时如果我们两个见到面,记得千万别露出马脚,让警方和卖家起疑。” “知道了。” “那么,有什么问题吗?”黑耀司环顾众人,确定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起身准备离开。 来到门口,他似乎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对了,泷泽,你曾经跟我提起的事,我会考虑一下。”毕竟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羽若芽的能力。 说完,他走出大门。 “阿毅,真的很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喔!”优妮可怜兮兮的看着瞧也不瞧她一眼的慕毅。 慕毅终于冷冷的睨她一眼,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算是原谅她的失误。 直到客厅里再也没有人声后,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一些无奈,有一些安心,还有一些领悟,然后站起身,朝着二楼方向移动。 方才他真的被羽若芽吓到了…… 姑且不论优妮所做的事有多么令他感到愤怒,而是他当下发现羽若芽有可能再也睁不开眼睛,顿时涌现的恐惧和惊慌。 他对她太过在意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想到有可能失去她,想到有可能救不后她,他当时的不安和害怕,是不曾有过的感受。 那女人的确是笨了点,没大脑,少根神经,不过……他却受到她的吸引。 再次沉沉的叹了口气,他的心正在沦陷……他完蛋了…… 【第七章】 半个月后 “我说了,让我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笨女人,滚出去。” “不要,反正你都给我吃了‘黑心’,就算待在实验室里三天三夜,我也不会像先前那样中毒。” “白痴,我叫你滚出去,你就乖乖的滚出去。” “不要,除非你把那个东西放进我的体内。” “你把它当游戏是不是?耍笨也要有个限度。” “不,你是毒物专家,慕先生又是一名医生,出了事,你们可以救我,怕什么?” “滚出去,你在这里妨碍到我了。” “除非你答应我的提议,否则别想我走出这里,在你答应前,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烦你。” 午后,烈阳高照,实验室里的两个人似乎受到闷热气候的感染,脾气也变得火爆,互相大呼小叫。 一个小时又十五分后,争吵声结束,羽若芽被轰出实验室。 “该死!慕毅,把门打开。”她的声音蕴含着怒气。 事实上,她快气炸了,忍不住用力踹了下门。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难搞的男人。” 实验室里静悄悄,无人回应。 “怎么?吵完了?”慕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伸手掏了掏耳朵,饶富兴味的看着羽若芽。 “他的脾气真的应该好好改进。”她跺脚,大声抱怨。 脾气?阿毅? “阿毅没有脾气的。”慕萧低声笑说,为自己的兄弟辩解。 “没有脾气?原来我刚才在和一只猪吵架。”羽若芽撇了撇嘴,双手交抱胸前,瞪着慕萧。 “不,事实上,我很佩服你,竟然能把一个冰块惹火,真厉害。”慕萧拍拍手。 从小到大,他看过阿毅生气的次数,五根手指头便算得出来。 现在呢?两天看见三次。 这非同小可,他惊讶不已。 “冰块?叫他木头还差不多。”羽若芽咕哝。 “说真的,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想要把阿毅找出来的那种毒放进体内?不,应该说,为什么想不开?”慕萧好奇的打量着一脸固执的她。 “想不开?好不容易从血液里找出那种毒的成分,又明白它在未来肯定会造成人类恐慌,如果能成为实验对象,找出解笞,也许就能制造拯救世人的解药,为什么不做?”对于伤害性命的事,她看得很重,尤其是无辜生命受到威胁时,更不应该装作与自己毫无关系。 “你错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 “谁教傅泷泽找上我?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在这里,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把它当成自己的工作,现在既然让我插手了,就不准在得到结果前把我抛开,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羽若芽难得严肃的反驳他。 她了解自己的个性,对于工作,只要插手,找到答案前,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 也因为了解自己的坚持个性,所以她通常不主动接工作。 金钱的多少,她一点也不在乎,工作的危险性多高,对她也不是问题,重点是,她要做,就做到完整,否则会永远想着这件未完成的事,要是不幸成为人类的梦魇,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第十二章 “呵……你这个性……”和实验室里的那个人很像,只是阿毅对的是毒物的要求、坚持和狂热。 而她呢?是对事实、真相、答案的固执和偏执。 慕萧紧盯着羽若芽,满意的笑了,他会喜欢她的,尤其在她成为弟妹之后。 她喘了口气,休息结束,不放弃的再次用力敲打实验室的门,大有把里头的男人惹火的决心。 “慕毅,我们正式的谈一谈,别躲在里头,我知道你在装傻,但是不能装聋,像个男人,把门打开。”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大吼大叫,原本她和慕毅有好些日子没有争吵了。 虽然他曾无情的嘲笑她、对她放毒,但是最近两人的情况变得很不错,这个月以来,他在工作之余不忘照顾她,即使非常忙碌,仍坚持不假他人之手为她准备的贴心和温暖,已经打动了她的心,让她高高筑起的心墙慢慢的瓦解,同时发现尽管他恶质了点,整体上还算不错。 也许……早在五年前她被他救起的那一刻,他便在她的心中烙下影子,一道无人能磨灭的重要影子…… 但是,这些改观在今天全然破灭,原因是他还是一样,冷血无情得令人讨厌。 “你不出来,是吧?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你,你最好不要让我碰到,也不要让我有机会进入你的实验室拿到那东西。”否则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手臂扎下去。 实验室里的男人仍然没出声。 “算了,我干嘛对着门说话?”羽若芽又踹了下门,气呼呼的上楼,打算躲在房里臭骂他一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慕萧失笑的摇头。 看来为了他们两人的安全,他最好再多待一些日子,以防有人真的把那种还没找到解药的毒送进自己体内,又以防有人因为她的愚蠢行为而跟着发疯、丧失理智。 发疯?丧失理智?慕毅会变成这样吗? 谁知? 敢威胁他? 慕毅瞪着实验室的门,一语不发,眼中凝聚火气,心中的冰块正快速融化。 “那女人,笨到极点,以为这是游戏吗?”他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看着手上的试管,那一点点呈现绿色的冒烟液 体,慕毅微眯着眼。 “就是这东西。”他终于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形成的,也找到制造它的主要成分。 不过……它的解毒成分,他仍未理出头绪。 不是说这东西很难,更不是这东西有多可怕,而是……找解药这种事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他爱毒,但不爱能攻破毒物的解药,所以他一点也不想找出解药的成分。 “都是外头那笨女人害的。”她的提议令他的心瞬间悬在半空中,放不下。 想往自己的身上扎,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承受。 笨死了,她要是真敢把这种东西扎进体内,他……他就不救她,让她自生自灭。 慕毅闭上眼,吐出一口气,接着将试管小心翼翼的放入冰箱里。 自从羽若芽发现他找出sr5的成分,同时也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毒物后,她似乎特别兴奋,直嚷着要他找出解药。 “我是毒鬼,又不是专门做解药的人。”他感兴趣的是可以害人的东西,至于救人的事……去找别人吧! 说实在的,他能找出这种毒的成分,没啥成就感,最多就是任务结束,银行户头汇入大笔的钱,而那些钱他拿得问心无愧。 慕毅拿起话筒,按了个键。 很快的,电话被接通。 “我是慕毅,东西找出来了,你有空过来拿。” “完成了?这么快?不愧是鼎鼎大名的‘黑毒’,任何毒物都难不倒你。”人在美国的傅泷泽,此时坐在车里,满意的笑着。 “废话少说,快点过来,把东西拿走。” “这么急?发生什么事?”过去也有过类似事件,慕毅从不主动找人,现在却变得这么积极,还特地打电话给他,事有蹊跷喔! “你急着要,不是吗?”慕毅四两拨千斤,事实上,是他得防止外头那个笨女人真的把毒注入自己体内,然后倒楣的又是他。 他可不想又担心她……他妈的,他干嘛一副很在意的模样?那女人要死要活,都不关他的事,何必理她? 慕毅不满的冷哼一声,“你不来拿就算了。”就算那女人中了毒,也是她自找的,活该。 “好好好,两天后有人会过去拿,ok?”傅泷泽的嘴巴这么说,其实很好奇,而且不解。 也许他该亲自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总觉得好像有好戏可看。 “嗯。”得到满意的答案,慕毅没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 草草结束对话,他放下话筒,走到门边,正要开门时,又停下动作。 等等!他现在离开实验室,要不要锁门,以防那个女人偷溜进来? shit!这里可是他的实验室,为什么要上锁? 那女人要是不知死活,想要找死,他何必管她? shit!他为什么要担心她的安危?为什么…… 妈的,实验室的钥匙到底放在哪里? “你在做什么?” 慕萧坐在沙发上,看着慕毅的举动,百思不解。 “你在锁门吗?锁实验室的门?好奇怪,里头有什么贵重物品?就算里头有什么好东西,我想再怎么笨的人也不可能冒着中毒身亡的风险跑进去。”除非是不要命的家伙。 有,某个笨蛋就会。慕毅一语不发,确定门是否真的上锁。 “而且我从来没看过你把实验室上锁。”慕萧的神情充满好奇。 “她呢?”梭巡客厅和厨房,慕毅冷不防的问。 “她?”慕萧愣住,随即恍然大悟。 他懂阿毅为何要这么做,只是……会不会太夸张了? 如果说羽若芽趁着阿毅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进去干了什么蠢事,凭他那副铁石心肠,肯定认为不关他的事,说不定还乐得有人想当白老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防贼似的特别上锁。 很可疑喔!有人春天来临罗! 慕萧露出暧昧的笑容。 “别让我问第二次。”慕萧的笑容很碍眼,让慕毅想对他下毒,将他变成石膏像。 “她不就在楼上,还是你担心人家气得跑走了?” 有些人就是不懂得记取教训,非要让人家一再对他下毒,慕毅懒得理他,迳自坐下,心思仍放在楼上那个女人的身上。 “怎么?想她就上去找她啊!”慕萧故意嘲笑他。 慕毅皱起眉头,似乎真打算这么做,不过再三挣扎后,他放弃了。 “算了,她想下来,自己会下楼。”现在上去,无疑又会被她大呼小叫。 “你喜欢她?”憋了好几天,慕萧还是忍不住开口。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后,又听说阿毅为了救羽若芽,把药含在嘴里,亲自喂她,这真是惊人啊! 除非是在意的对象,否则依阿毅的个性,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神经!慕毅送他一记白眼。 “如果喜欢人家,要对人家温柔一点,不要老耍酷,现在闷烧型的男人不受欢迎了。”像他,随便对个女人笑一下,人家就被他电得晕头转向。 虽然以这情况看来,他总是被慕毅欺负,事实上,他只是好相处,平易近人,对自家兄弟不计较,要是其他人,死到哪去都不知道。 慕萧是英皇集团里人称“术医”的高手,救人能力高人一等,但是救过头的能力也是厉害得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而救过头这件事,当然是他欺负、陷害、恶整人的时候,所以别看他和善好欺负,真要残忍起来,可是跟慕毅不相上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慕毅警告的眯着眼。 “好,不说就不说。”慕萧闭上嘴不到三秒,再次开口,“对了,羽若芽知道你是英皇集团的成员吗?” 慕毅又瞪了他一眼,下一秒,他真的变成石膏像。 确实,羽若芽对上次一群人来到他家这件事非常在意,因为她敏感的发现那些人非泛泛之辈。 事后她把那些人当成警方人员,因为博泷泽也在场,当初介绍慕毅给她认识时,傅泷泽也曾说过,他是警政署的人,因此她完全没发现那些人大有来头。 看着慕萧有口难言的挫样,这样才叫做安静和闭嘴,慕毅满意的站起身,朝二楼走去。 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他要上楼睡觉,不是去找她。 不能动,不能开口,他的大脑总能自行运作吧!慕萧忍不住嘲笑自家兄弟,他刚才才决定不上去找人家,现在又不知不觉的走上楼……哼,看来阿毅的春天真的降临了。 他好想看看那两个人到底会发生什么好事喔……呜呜……为什么被阿毅下毒好几年,他身上的抗毒性没有半点增进?真是扼腕! 站在房门口,慕毅蹙着眉,该死的发现自己的手正高高举起,打算敲下去。 现在想想,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对劲了……这里是他的家,里头是他的房间,他为什么要敲门? 自从她上次中毒后,他的床就变成她的,虽然他一个月睡在床上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不过那还是他的房间、他的床,而不是她的,不是吗?她恢复健康后,照理说应该去睡沙发,而不是继续睡他的床,不是吗? 烦杂的问题充斥他的脑海,而他懒得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算直接打开门。 没想到房里的人比他快一步,先把门打开。 突然面对面,他们凝视着对方,久久无法出声,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羽若芽一直待在房里,愈想愈生气,却在他的房里找到某种东西后,兴奋不已,正准备去实行计划时,竟在房门口遇见他。 老实说,最近她真的愈来愈搞不懂自己。 她不是爱生气的人,偏偏一遇上慕毅,总是像发狂的母狮子;她一点也不想在意他,最近满脑子浮现的却都是他的身影;她一点也不想关心他,但是…… 第二次被他救了之后,她终于体会到毒对人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而慕毅整日待在充满危险可怕的毒气的实验室里,她不由得开始担心他。 她知道实验室里的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就是在意,就是担心,就是希望这个任务赶快结束,希望他不要一直与sr5有太多的接触,她……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太在意他了,一颗心不知不觉的沉沦,为了这只毒怪。 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在意他,所以总是找尽理由进入他的实验室,她想陪他,好担心他一个人待在里头会发生什么事……她为什么没事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就近望着他,羽若芽突然发现,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她第一次正视他。 第十三章 淡漠的双眼直视着她,仿佛望进她的内心,让她感到不自在;紧抿的唇透着阳刚,她想起他说话时那种低沉、冰冷,却又让人感到放松的安心…… 老天!她真的是疯了,竟然喜欢上这个毒鬼! 虽然他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人想吐血,但是她想起自己中毒躺在床上时,他那关心的口吻和神情。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二次中毒清醒时,睁开眼看到他的一刹那,有多么的放心和毫无恐惧。 那时的他抱着她,他的胸膛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 他有一头略微凌乱的发丝,戴着一副眼镜,她却想起他那一次忘了戴上眼镜时的模样,有些危险,有些狂妄自大,有些……迷人。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无人能比的施毒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出毒物的特质……这男人会不会太完美又矛盾的糟? “对于你所看见的,还满意吗?”慕毅嗓音低沉,嘲笑的说。 羽若芽回过神来,脸颊泛红,不甘示弱的反讽,“是啊!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男人。” “没人逼你留在这里。”他受到刺激,兴起与她抬杠的兴致。 “我就是要留下来,怎么样?而且我又不是为了你才留下来,要不是sr5的研究还没完成,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里看人脸色啊?”话一说完,羽若芽便发现一件很糟的事。 sr5的研究刚才已经完成了……只差最后的实验阶段,这代表……她应该离开了,要与他分开了。 看到她住嘴,露出惊讶和不舍的表情,慕毅忍不住淡淡的笑了。 “泷泽已经命人后天来拿sr5的报告。” 后天?这么快?羽若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失落和难过。 “这么快?不是还没有实验?”她急着找理由。 “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事实上,他也爱拿白老鼠来做实验,只是害怕眼前的女人自动给他找麻烦,所以这一次的实验就交给别人吧! “没有得到真正的结果,包含实验报告出炉前,我不会离开。”她的理由好牵强,但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舍不得离开他。 “随便你。”慕毅深深的凝望着欲言又止、有些困窘的羽若芽,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惊讶的抬起头。 她……她有没有听错?她可是说了不走,他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反倒随便她? “晚了,早点休息。”他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刻意装作冷淡的说,然后转身离开。 “慕毅。”羽若芽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转身。 “我之所以提议自己成为实验品,是因为我相信你,信任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去。”她说得很轻又小声,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 眼神变得炽热,慕毅扬起嘴角,“我知道。” 他缓缓的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捧起她的脸蛋,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吻。 “快休息吧!” 愣愣的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羽若芽不由自主的笑了,淡淡的暖流和甜蜜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开始蔓延…… 她咬着唇,眼神温柔,对于他的行为,竟然感到害羞。 喔!老天,这下她不只是完蛋了,她的心根本就遗落在他的身上了。 【第八章】 其实……真的,她发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她绝不是笨得可以的女人……但是,这个男人有必要摆出质疑她的表情吗? 她只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出现在这里,只是好奇心作祟才会这么晚跑进这里,她……她真的只是来看一下,他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你说你只是好奇,所以进来?”慕毅的嗓音诡谲森冷,仿佛能冻得人直打颤。 “是……是啊!”羽若芽点头如捣蒜,觉得好可怕,好想逃,打从心底感到骇惧。 果然,和平相处的日子不会维持太久。 现在是半夜两点,他们站在实验室里,大眼瞪小眼,气氛阴冷,犹如七月半。 “既然只是进来看看,为什么要把那支针筒拿起来,嗯?”他轻轻柔柔、低低沉沉的说。 “我……我想看……看清楚一点……”她的心跳加速,大眼眨也不眨一下,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喔!原来是想看清楚一点……那么为什么要拔开针筒盖?”慕毅笑得好温和,加上白白净净的皮肤,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此刻他的表情除了温柔外,还有一点诡异、阴沉、邪恶,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呃……”对啊!为什么她要拔开针筒盖? 羽若芽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紧握的装有可怕绿色液 体的针筒。老实说,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想进来偷瞄一下令人闻之丧胆的sr5,这会儿却被他怀疑? “你哪来的钥匙?我记得实验室的门已经被我锁上了。”慕毅愈说愈轻柔,笑容愈来愈温柔。 她看着他,却愈来愈觉得可怕,愈来愈害怕。 听说有一种人只要真正生气,他的表情会和情绪有极大的反差,而她相信慕毅就是这种人。 “我……我今天下午待在你的房间里,不……不小心发现一串钥匙,我一时好奇,想试试里头有没有包含实验室的钥匙,所以……”很幸运的,她发现其中真的有实验室的钥匙,正好可以打开门。 她真的只是想进来看看,没有要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他能不能相信她?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可怕? 她发誓,真的,她真的只是把sr5拿出来看一下,而且没有想拿针筒在射进自己的体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有种愈描愈黑的感觉。 “嗯,我相信你。”慕毅含笑的说,缓缓点头,垂下眼,看着她手上的针筒,又瞄了眼她另一只手上的针筒盖,“那么,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嗯,看……看清楚了。”她再次用力点头。 尖锐的针头,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异常的刺眼,慕毅抬起头,口气轻缓的说:“既然看清楚了,是不是应该把它收起来?” “喔!对,确实应该收起来。” 瞧他一点也没有发脾气的迹象,羽若芽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针筒盖盖在针筒上,再弯身打开一旁的冰箱,将针筒放进去。 “好……啊……” 她才关上冰箱,扬起笑容,打算转过身子,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慕毅将她抱得死紧,几乎害她窒息。 用力吸了一大口气,她抬起头,想要出声责难,却在瞬间改变想法,想要变成缩头乌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谎言吗?”他露出危险的笑容,脸孔在她的瞳孔里放大。 既像恶魔,又像鬼魅,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怒焰,是炽火,是那种被碰一下,就有可能因此被焚烧的热岩,他火大了,因为这个笨女人竟然打算偷偷把sr5注入自己的体内, “啊?我……我说的是实话啊!”到头来,他还是不相信她,羽若芽好天真、好害怕、好想逃的发现,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她已经在他的注视下死亡了。 今天下午,她虽然曾经提议把sr5放进自己体内做人体实验,但是被他拒绝后,她早就打消这个念头了,为什么他不相信她? “你这个笨女人……”慕毅低沉的嗓音隐含着威胁的意味。 如果不是他突然想要阅读某份报告,因为它被放在实验室而过来,也许……也许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慕……慕毅,你听我说,我……我真的不是……唔……” 他用唇封住她的嘴,打断她结结巴巴的解释。 羽若芽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呆愣的瞪大眼,感觉他温烫的气息,占满她所有的感官。 紧紧被拥抱的身子正微微颤抖,体内冒出冷意,又在下一秒燃烧起熊熊火焰。 “为什么讲不听?你并不是神,全世界人类的性命也不是掌握在你的手上,为什么你老是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想成为实验品?哼,这女人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也太让人担心受怕了。 慕毅的双眼流露出真正的情绪,那是怒火,那是被惹狂了的气焰。 她不会明了,当他进入实验室看到她手上拿着针筒时,有多么的紧张、害怕和恐惧。 她不会了解,当他看到她着迷似的凝望着针筒时,他的心跳如擂鼓,一口气梗在喉咙间,深怕吓着她,让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羽若芽悸动,血液快速流窜,气息不稳的喘着,与他相视。 他吻她……他竟然吻她? 她一脸呆愣,像极了迷惑的孩子,但她的脸蛋染上一层晕红,是这么的诱人……慕毅生气,想大声吼她一顿,也想狠狠的吻住她。 他不断的收紧手臂,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他承认了,自己受到她的吸引。 他承认了,自己非常的在意她。 他承认了,她能轻易的扯动他的心、他的情绪,这个危险的巫婆,她是可怕的勾情者,她……罢了,既然她触发了他的情感,那么她别想逃了。 低下头,无声的叹息,慕毅再次吻上她的唇,再次将她的气味与自己相融。 他爱极了吻她的感觉,也爱极了感受她柔软唇瓣的滋味。 老实说,他的身上没有好闻的气味,淡淡的木香味混合着淡淡的药味,从她第一次踏进他家时,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但是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适应,她反而爱上了这种气味。 她知道,这是毒的味道,是他专属的味道,是能令她安心的气息,她迷恋上这种味道,就像是香气,像引人入魔的罂粟,少了它,她浑身不对劲。 也许……她也中毒了吧!中了名为慕毅的毒气味。 不知何时开始,轻轻的吻变质了,羽若芽不想装模作样,故作羞涩,更不认为自己应该欲就还推,她顺从自己的渴望,与他的唇紧紧相缠。 心跳变得急促,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有个男人能够强烈的影响她的思绪和冷静。 慕毅啊……她想,自己沉陷在他的存在中了。 无力的身子紧紧依偎着他的胸膛,她渴望拥抱他,渴望感受他的温度,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行动早就脱离了理智,双手已经环抱住他的颈子,与他密切的互动着。 一开始是为了抚平担忧、恐惧的心情,当欲 - 望从微弱转为漫天的巨大时,慕毅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收手了。 他的手在她柔软的身上游移,烙上浓浓的专属气息。 老天!他爱极她的身上拥有他的味道,就像她是属于他的,她与他密不可分。 第十四章 当她沉浸在他的爱抚之际,衣扣被解开了,直到一连串的吻从她的唇瓣移到她的锁骨,她才发现自已全身悸颤,口中逸出呻 - 吟。 被啃咬了,被吸吮了,点点的红痕是他烙上的印记,她咬着唇,闭上眼,让热烫的血液在体内流窜。 她的身子被抬得高高的,双腿紧紧缠绕着他的身子,她舍不得与他分开片刻,当他的大掌触及她胸口的柔软时,她轻吟出声,难以自拔的呼唤他的名字。 她的欲 - 望被挑起,渴望得到更多,想要拥有更多的拥抱、感受和亲密。 慕毅俯身,吻上她的颈子,挑动她敏感的耳朵,早已拿下眼镜,他的双眼燃烧着深沉又激昂的火焰,他的脸庞不再温文,浑身散发出侵略的危险气息。 他看着她白皙的身子,膜拜般轻抚她的胸口,吮吻她的柔软,低声呻 - 吟。 羽若芽气息微喘,紧紧拥抱他的头颅,压向自己的胸口,让他从疼爱的吮抚转为霸道的啃吮。 他的大掌抚着她敏感羞红的胸口,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紧张无助,但是依然渴望被他拥有。 也许是发现她的身子正在向下坠,慕毅将她撑起,让她坐在台上,然后更加狂野的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痕迹。 “毅……”她无力的呼唤,滚烫的热 流不断的在下腹窜动,有些酸疼,有些难耐,却只能用双腿更加用力的缠住他的腰部。 慕毅离开她的胸口,抬起头,眼底的欲 - 望浓烈得再也无法掩饰。 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欲 - 望蠢蠢欲动,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狂热的神态……也许这辈子,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他如此热情的模样。 羽若芽好不紧张,舔着干涩的唇瓣,抬起双手,学着他的动作,轻抚他的胸口,灼烫的温度仿佛从他的胸口流窜进她的体内,然后弯下身子,亲吻他结实的胸膛。 狂热的眼眸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他克制着愈来愈急促的气息,任由欲火愈烧愈烈。 她记得他是这么吮吻她的胸口,动作显得生涩,轻轻啃咬着他的肌肤。 她记得他是这么抚摸她的身子,双手带着撩拨的意味,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缓缓移动。 眯起锐眼,慕毅低吟一声,不想再忍耐了。 他伸出手,抱起她,移了个位,让她抵靠着墙壁。 扯下她身下的束缚,他的长指抚上她柔软的地 带。 羽若芽逸出惊呼声,急促的喘息,满脸羞涩,瞪大眼,正巧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那是一双邪肆的眼眸,她看到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那是她点燃的大火,有些兴奋,有些紧张,她不想表现出羞涩,但是不知道该看向何方。 她的心绪大乱,下一秒,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急急的喘息,她闭上眼,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身下正被抚弄着,他在报复她……他一定是在报复她…… 轻佻慢捻,若有似无,诱人发狂,她的神经紧绷,理智几乎被摧毁,只能无助的偎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柔软的幽口染上动情的湿意,她想躲,却无处可躲;她想逃,却不知该往哪儿逃,阵阵的刺激在她的体内蔓延,不只浑身虚软,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殆尽。 “毅……”羽若芽难耐的蠕动身子,想要发狂了,快要燃烧了,只能像个虚弱的承受者,等待着他给予怜爱。 缩回诱惑的长指,慕毅分开她的双腿,看着她诱人的红润脸庞,一次又一次的与她的唇齿纠缠。 脱掉身下的束缚,他勃发的欲 - 望与她溢出的湿液相融,毫无预警的沉进她的体内。 她惊叫出声,身子像被撕裂,疼痛不已,不住的颤抖。 慕毅瞪大眼,流露出惊讶与错愕,不相信自己感受到了什么。 “你……”他以为…… 疼痛不只是一瞬间,后续传来的,还有微微的酸疼,和被撑胀的不适应感。 他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身子微微退后,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所带来的疼痛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羽若芽不满的抬起头,用力咬了下他的肩膀,要他陪着她一块痛。 …… 当热情逐渐消退时,羽若芽的神智开始恍惚,疲倦得再也无法依偎着他,虚弱的渴望向下坠。 身子仍然处于亢奋状态,慕毅抱起她,手臂收紧,让她虚弱无力的躺在他的怀中。 直到此时此刻才惊觉,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和她在实验室里做了不该做的事……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他以为自己的自制力极好,没想到所有的定性和自信,全都被她摧毁了。 低下头,爱怜的望着怀中的女人,她疲倦得几乎要昏睡,而她的双腿之间沾染了血迹,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和自责。 慕毅拿起一旁的白袍,轻轻的覆盖在她的身上。 “毅……”感觉自己正被移动,羽若芽勉强睁开眼睛。 “闭上眼,其他的事交给我。”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眼神好温柔。 她安心的点点头,扬起甜美的笑容,慢慢的闭上眼睛。 也许……他永远都要不够她。 瞧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想了想,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在面对他时露出这种放心的神色,但她是第二次这么做了。 慕毅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唇瓣烙下深情的吻,然后大步往前走。 才一走出实验室,他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 该死!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停下脚步,他目光冷冽的看向客厅的沙发。 “忘了你刚才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个天才从此变成白痴,听到了没有?”他的嗓音冷漠骇人,只要是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说完,慕毅抱着羽若芽,缓缓上楼。 客厅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 透过月光,隐隐约约看见沙发上有个人影,那是可怜的慕萧,他动弹不得。 呜……他们是快乐的卿卿我我,他却只能僵坐在这里喂蚊子,所以他讨厌被下毒,到底这毒什么时候才会解除? 他……他好想上厕所。 【第九章】 “那我先走罗!” “嗯。” 提着行李,羽若芽站在车前,望着身旁表情不太爽的男人,白皙的脸蛋露出娇柔的笑靥。 “记得……想我。” 话才说完,她便因为有点肉麻而红了脸。 慕毅俯首,深深的吻住她,半晌,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她的唇。 “自己小心一点。” “我只是回家一趟,最快半个月后就回来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被爱情俘虏。 “十天。”一想到将有半个月的时间见不到她,慕毅更加不满了。 都是傅泷泽这多事的家伙,要不是他接到那群委托人的电话,他的女人也不用离开他身边。 “别这样,你知道的,我和不少国家有合作任务,如果再不回去,我怕一些工作会赶不及,就算要婉拒请求,也得帮他们找到替代人选,而且我只是回台北,又不是多远的地方。”如果真的太想念对方,只要坐车,很快就可以见面。 羽若芽轻笑的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瞧他不高兴的表情,过去不这么认为,现在却觉得他好像长不大又爱吃醋的孩子。 “对了,你和泷泽很熟?否则他怎么都叫你小芽?”他一点也不喜欢其他男人这么叫她。 “我和他只是工作上的伙伴。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霸道,连人家怎么叫我都要管。”虽然说得有点不满,但是她还满喜欢他的霸道。 “哼!” “好啦!那我先走了,你在实验室里要小心一点喔!还有,别太晚睡。”看了看手表,她不舍的伸手环抱他的腰,撒娇的躲进他的怀里,再用力吸一口气,嗅闻他身上的气味。 糟糕,他一定是对她下了毒,害她舍不得离开。 慕毅低头,在她的头顶印下一吻。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患得患失,他肯定会送一份大毒礼给对方,但是现在……唉,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直到黑色的车影消失不见,慕毅这才转身,准备走进屋内。 “阿毅。”突然,慕萧的声音响起,不若以往那般轻佻。 慕毅知道他肯定有事,于是转身面对他。 “出事了,你那里还有没有sr5的样本?”慕萧的表情十分严肃。 “怎么了?” “听说抓到制造sr5的那名科学家了,警方在他家的地下实验室里发现几具尸体,阿司叫我拿一份样本给他,他在俄罗斯,看样子他们打算拿你破解的样本与实物对照。”慕萧边说边看手表,时间非常赶。 “有,你和我进来吧!”知道情况危急,慕毅也不刻意刁难人,率先走进屋里。 慕萧尾随在他身后,环顾屋子一圈,好奇的问:“若芽呢?”最近老是黏在一块的男女,这会儿竟然只剩下慕毅一个人。 慕毅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将一只装有绿色液 体的试管交给慕萧。 “有几个工作需要她,刚才泷泽派司机来接她回去。” “喔!”慕萧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 “你自己过去小心一点,还有,这瓶毒给你,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记得先服用。”既然是要到制造sr5的科学家那里,不论是否有危险,还是得小心预防。 “谢啦!那我先走了。”收下兄弟的好意,慕萧赶忙离去。 屋内霎时变得空荡寂静,许久不曾如此了,慕毅有些不适应的皱起眉头。 半个月,只要半个月…… 好一会儿,他吐出沉沉的一口气,转身,进入实验室。 一个星期后,下午时分,门铃声刺耳的响起,持续不停。 慕毅神色不悦的踏出实验室,打开大门,也不管来者何人,劈头就骂道:“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才来打扰我。” 应该在俄罗斯执行任务的慕萧、优妮,以及傅泷泽,神色慌张不安的望着慕毅。 “阿毅……有件事恐怕必须让你知道……”慕萧欲言又止。 不知为何,优妮红了眼眶。 慕毅仍是那一百零一号的死表情,却因为不祥的预感而绷紧神经。 “到底有什么事?”看着面前三人不安的神色,他不以为自己真的想知道。 “出事了。”傅泷泽沉重的开口。 “出了什么事?”慕毅的嗓音冷冽,目光森冷可怕。 “sr5……恐怕有问题。”慕萧垂下眼,无法正视他。 即使是自家兄弟,有时候他仍觉得慕毅非常可怕,等他说完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道今天能否活着离开这里? 第十五章 “sr5?你不是带着样本去俄罗斯了吗?难道是我的样本有问题?”慕毅嘲笑的说,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那东西没办法解,想找他帮亡。 “英皇集团的科学家们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sr5的解药。”慕萧一语带过。 慕毅自从完成sr5的分解制造后,他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也就不再管这件任务。 “什么意思?”慕毅皱起眉头,听出慕萧话中有话。 不是他太有自信,而是以他对英皇其他成员的了解,能加入英皇的科学家,全是相当有能力的伎使者,就算再如何差,也不可能过了这么久还找不出解药。 “我们需要你和科学家们一块制造sr5的解药。”傅泷泽解释。 “我?制造解药?你头壳坏啦?”慕毅忍不住讽刺的说。 “阿司找到了制造sr5的科学家,不过……他已经死了。”傅泷泽别具深意的看着慕毅。 “死了?你话中有话,说吧!”慕毅冷笑的扶了扶镜框。泷泽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扭扭捏捏? “阿司找到制造sr5的科学家后,原本打算对他严刑拷打,逼问关于毒物的成分,没想到那个科学家也是一名用毒高手,他毒死看守人员后,把唯一一瓶sr5的毒液注射到人体内,然后食毒身亡。”连sr5的药瓶都被那名科学家销毁。 “唯一的一瓶?我不懂你的意思。”从sr5出现到现在,少说数个月了,怎么泷泽会说唯一的一瓶? “上次你完成的毒,是那名科学家仍在实验阶段的毒物,真要说,那是第二代研究,第一名死者吃的是第一代sr5,那同样也是研究的实验品。”慕萧说。 “也就是说,现在注射到人体内那唯一一瓶的sr5,是改良过的第三代,也是所谓的完成品?”那种真的会成为毒气散发空气中,间接侵入人类身体成为流行性传染的毒药? 想到这,慕毅又皱起眉头。 他已经够烦了,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故意把事情说得这么复杂?直接告诉他,他必须重新从那个被注入sr5实物的倒楣死者身上找出毒物成分不就得了? “对,不过……”傅泷泽顿住。 “你们有将那个倒楣死者的血液带回来吧?在哪?”慕毅自信满满的认定,只要给他一个星期,就能解出毒物成分。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严重影响他的工作进度的若芽离开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不会被打扰,以他的能力,只要一个星期就能完成这项任务。 若芽……算一算,她已经离开一个礼拜了。 “没有。” “没有?那你还要我找出毒物成分?”慕毅冷冷的瞪着眼前的三人,开始觉得他们是来乱的。 “唯一的一瓶sr5成品的确是被注射进人体,但是我们不清楚要多久才会导致死亡,我们也不知道当那个人死亡时,必须在多快的时间内找出解药,不过……基本上,我们不能让那名受害者死去,所以……所以才希望你能和科学家们一同进行研究。”慕萧既急迫又紧张,还有些心虚。 “你是说那个例楣鬼没死?人在哪?被注射多久了?”慕毅流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既然若芽还有一个礼拜才会回来,那么他不介意陪他们一块前往俄罗斯。 “受害者还在俄罗斯!被注射四天,但是……受害者跑掉了,阿司已经加派人力在寻找。” “你是说……受害者逃跑了?你们是怎么看顾人的,竟然让人跑掉?我看还是等到那名倒楣儿死了之后,再把血液寄给我。”慕毅微皱眉头,当下没了兴趣,而且嫌浪费时间,说不定去一趟俄罗斯,没花一个月,也得花半个月。 “不,那人不是逃跑,只是躲起来,为了怕成为扩散病毒气害死人的凶手,只好在没人发现的时候躲起来,打算独自面对死亡。”受不了慕毅说得如此绝情,优妮大喊,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总而言之,等你们找到那个人再说吧!要是他死了,那正好,记得把他的血液送来给我,再见。”慕毅打算关上门,反正他本来就是无情的人,虽然受害者很可怜,但是他不想白费力气做无济于事的工作。 优妮低头,嗫嚅的说:“是羽若芽……” 慕毅听到了,手僵在门把上,“什么?” “优妮……”傅泷泽和慕萧有志一同的垂下眼,不敢面对前方的男人。 “你……刚才说什么?” 优妮静默不语,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慕毅再问一次,口气慌乱。 慕萧等人都不再出声。 一股冷意窜过慕毅的背脊,他轮流看着眼前三人,情绪失控的大吼,“优妮,你刚才说什么?” 优妮抬起泪湿的双眼,语气好轻、好柔的说:“在俄罗斯被注射sr5,为了不伤害其他人,不想成为传染原,打算独自面对死亡的那个人,是……羽若芽!你听见了吗?听懂了吗?羽若芽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倒楣鬼!”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呵……她拒绝去记起。 面色苍白的羽若芽窝坐在大树下,双手紧紧环抱身子,好像这样能保护自己,安慰脆弱易碎的心灵。 凌乱的发丝,沾上污泥的脸蛋,毫无生气的双眼……此时此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无路可退了……”她绝望的低声呢喃,泪如泉涌。 再走,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了…… 躲在某座不知名的山林里,羽若芽神情茫然,死寂的脸孔毫无温度。 “我只能躲在这里,这样才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无助的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脚间,她的心冰冷得毫无感觉。 一星期前,她没有回家。 不!正确的说法是,她确实是在回家的途中,但是被慕萧拦截了。 原本她打算回去帮委托人找到其他人代理她手上所有的工作,然而慕萧不断的哀求她帮忙,再加上与她在意的sr5有关,于是她接受了这份工作,和慕萧一块飞往俄罗斯。 羽若芽忍不住苦笑,原以为这次和先前一样,只是一份工作,只要把工作完成就没事了,没想到…… 结束解剖工作后,一走出解剖室,羽若芽看到站在长廊上的黑耀司。 基于共事的尊重,虽然她不太喜欢自大的他,还是向他报告解剖结果。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在地下实验室发现的死者同样也是因为sr5而导致死亡,不过死亡时间超过一个星期,恐怕也验不出什么了。” 看着手上那份详细的报告,黑耀司一反先前对她的无礼态度,满意的笑了,“泷泽曾向我提过你的事,以及你的工作能力,我想,你合格了。” “合格?什么意思?”脱下身上的白袍,羽若芽疑惑的盯着他。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黑耀司合上手上的资料,直视着她。 “加入你们?”成为警察的一分子?她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英皇集团。”黑耀司缓缓的说。 “你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羽若芽瞪大眼,冰冷的脸上充满惊讶。 “我想邀请你加入英皇。”以她优秀的能力,够资格成为英皇集团的一员。 “英皇?” 英皇是个称号,它代表行事神秘。 英皇是个组织,是个为金钱、为游戏、为打发时间而成立的诡异怪诞组织。 遍及世界各地,无论走到哪个国家,英皇这名号拥有不可推翻的地位。 听说英皇的成员,个个天赋异禀,是龙中龙,凤中凤,成员有男有女,却难以寻找…… “你要我加入英皇……等一下!”羽若芽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那天出现在家中的那些人全是……英皇的成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泷泽、优妮、慕萧……连毅也都是? “阿毅是‘黑毒’,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黑毒’吧?” “黑毒……”垂下眼,她的心情好复杂。 过去有几件未破的悬疑中毒命案,经由她的解剖判定,施毒者是个高手,而当时警方十分确定,施毒者就是鼎鼎大名的毒物专家“黑毒”,也因此,对于这号人物,她熟到不能再熟。 没想到……她会和他遇上,而傅泷泽身为知名的警务人员,竟然也是英皇集团的成员……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看出她的惊讶和挣扎,黑耀司并不急于立刻得到答案,虽然他认为最终的结果是肯定的。 “将这些事告诉我,你不怕我向外界透露?”她的语气变得好轻。 “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阿毅,你爱他,不是吗?”黑耀司露出自信的笑容。 羽若芽闭上眼,嘴角微扬。这男人该不会懂读心术吧?竟然连她和毅的感情都知道。 “明天我会到你投宿的饭店去找你。还有,在有人来这里接你之前,绝对不要独自离开。”因为那个“男人”被关在同一栋大楼里……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羽若芽流着泪,苦笑一声。 黑耀司虽然有跟她说不要独自离开,但是没有告诉她,那名疯狂的科学家在同一栋大楼里,她更没有将解剖室上锁,所以当他离开之后,不久就出现一个男人…… “原来你就是那名验尸官。” 听到操着英语的陌生男声,她迅速转头。 男人的双眼布满血丝,精神疯狂的冲进解剖室,憎恨的看着她,慢慢的逼近。 羽若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陌生男人从身后箝制住,一把锐利的刀子贴着她的颈子,让她动弹不得。 “知道这是什么吗?”男人冷冷的笑着,另一手拿着针筒。 她心中警铃大作,针简内的绿色液 体并不陌生,她曾在慕毅的实验室里见过。 “sr5?”她的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 “没错,这是我发明的sr5。”男人大笑,不断挥舞拿着针筒的手。 “你发明的?你是那个……科学家?”羽若芽要自己保持镇定,心中却慌乱不已。 “对,就是我。你们这些人真可恶,竟然敢抓我,难道不知道抓了我,全世界的人都会遭殃?” “不,我们已经找出sr5的成分,也正在制造解药,绝对不可能让你称心如意。”羽若芽不顾自身安全,冷冷的嘲讽,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可以拿来攻击他的物品。 “哈哈哈……女人,你错了,先前的sr5仍在实验阶段,就算你们找出成分也没用,当然,解药也派不上用场,我手上这一支才是完成品,而且……”男人用嘴巴打开针筒盖,“是唯一的一剂,除非你死了,否则没人能找出sr5的成分,因为我在里头放了其他东西。”男人大笑,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第十六章 当初就是少了一样元素,所以shs迟迟无法完成,而警方之所以把他带回来拷问,也是为了那新增的元素。 不过,他绝对不会将笞案告诉他们,谁教他们惹火了他。 “你是说……”羽若芽非常不安。 “没错,谁教你多管闲事,我听说就是因为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女人,他们才会发现我前几次的犯案手法……既然你这么麻烦,那么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羽若芽双眼发红,不住的颤抖。 “别怕,sr5不会让你感到任何疼痛,只要你死了,毒气会从你身上开始散发,只要三个小时,凡是与你有接触的人或动物都会死,然后愈来愈多、愈来愈多,甚至全世界的人都将成为陪葬品,这就是你们惹火我的后果。”男人狂笑,这就是他要的结果,没人看好他,大家都瞧不起他,那他就让大家瞧瞧他的本事。 羽若芽倒抽一口气。她……她…… “来吧!你应该感到无上的光荣,这可是我毕生得意之作。”男人将手上的针筒缓缓的靠近她的颈子。 羽若芽流下恐惧的泪水,全身紧绷,六神无主,不知哪来的力量,在针筒即将碰到颈子的刹那,毫不犹豫的撞开身后的男人。 “该死!”没想到她会有这种举动,男人发狂的咒骂。 眼看有机可乘,她惊慌失措的向前跑。 男人立刻追上来,在她冲出解剖室前抓住她,“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颈子的右边一阵刺痛,羽若芽哭喊出声,下一秒,她瞪大眼,身子剧烈的颤抖。 “哈哈哈……等着看全世界的人因为你而死吧!没有人可以制造出解药,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啊!” 她震惊不已,僵硬的转头。 针筒里的绿色液 体……没了,她的颈子隐隐作痛…… 她急促的喘息,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拚命滑落,全身发冷,心脏剧痛。 男人兴奋得大吼大笑,越过她,打开大门,疯狂的冲出解剖室。 羽若芽的心顿然变得空荡荡,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离,跌坐在地上。 她是扩散者……她是传染原……她将会是害死全世界的人的凶手…… “不!”紧紧环抱住发冷的身子,她声嘶力竭的大叫。 慕毅、慕毅、慕毅……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会害死大家……她会害死大家……不!她不能这么做! 羽若芽回过神来,逼自己坚强、勇敢,并告诉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到无人的地方。 只要你死了,毒气会从你身上开始散发…… 勉强撑起发颤的身子,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紧握双拳,毫不犹豫的走出解剖室…… 【第十章】 她不后悔……真的,她一点也不后悔躲在这里独自死去。 露出苦涩的笑容,羽若芽伸出无力的双手,看着手臂上愈来愈清晰、愈来愈长的青筋,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毅……”虚弱的呢喃,她缓缓的闭上眼。 她并不怕死,一点也不怕,只是惋惜无法再与家人见上一面,无法和夏子道别,无法亲口告诉慕毅,她爱他。 胸口剧烈的疼痛,几乎无法呼吸,体温逐渐下降,她的生命正在流失…… 她一点也不怕死,只是好不舍。 面对死亡,她早已麻木,没有半丝恐惧,只是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有好多愿望没有达成,她好不甘心。 独居山林以来,她想了好多,好想再见到慕毅,好想念他,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胸口的疼痛愈来愈剧烈,她想深吸一口气、想将缺氧的肺叶填满,但是她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要死了…… 眼皮沉重,羽若芽的身子开始激烈的颤抖。 这会不会是她最后一次睁开眼?她是不是再也无法看到这世界了? 泪水自眼角滑落,她牵强的扬起笑容。 至少死在杳无人烟的山林里,不会害死任何人。 “毅……” 她不再睁开眼,面带笑容,蜷缩起小小身子,一动也不动,仿佛进入梦中……见到了那个最想念的男人。 林子内虫鸣鸟叫,叶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慢慢的,白昼转为黑夜。 阴暗的气息蔓延,寂静无声的世界,由远处显现一盏盏微弱的灯光,好一会儿,灯光逐渐朝着大树方向逼近。 “在这里,找到人了,她在这里。”前头探路的男人看着在树下沉睡的女人,大声喊叫。 一群人快速奔跑过来。 跑在最前头的男人,额头布满汗水,眼神焦急,气喘不已,跪在女人的身旁。 他的眼镜不知何时遗落,他的发丝不如以往那般整齐,他身上沾染了污泥,神情僵硬,脸色苍白,看得出来好几天没睡。 在见到没有动作、静静沉睡的女人之际,他的双眼湿润了。 慕毅抬起颤抖的手,碰触她的脸蛋,那冰冷的脸颊几乎冻伤他的心,让他的心停摆,梗在喉咙的气息怎么也无法顺利的灌入体内。 “阿毅。”黑耀司来到他的身后,嗓音低沉沙哑。 回过神来,慕毅伸手探向羽若芽的颈子,恐惧在这一刻侵袭他的四肢百骸。 众人将灯光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跟着屏息以待。 她的心跳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 “还……还活着,她还活着。”慕毅丧失理智的大吼,但是无法松一口气,因为她的情况十分危险。 闭上眼,他咬紧牙关,出不了声,发酸的双眼微微湿润,用力呼出一口气,这几日来的担忧不安在这一刻稍稍减缓。 他无法想像,如果再晚一步,她的生命可能消逝,她会从他的手边溜走,再也不会回来。 “快走,我们必须马上带她回去。”黑耀司上前,打算抱起沉睡中的羽若芽。 “不,我来。”慕毅很坚持。 “你好几天没休息,有办法带着她越过山头?”黑耀司十分怀疑。 “她是我的女人。”慕毅一手搭在黑耀司的肩膀上,语气坚定的宣告他的所有权。 他的女人? 黑耀司露出危险的冷笑。 这男人…… “好吧!”他退后。 慕毅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深怕惊动了她。 黑耀司看了他一眼,随即向后头的救护队命令道:“走了,快一点,你们在前头开路。” “若芽,要走了,你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家了。”慕毅对着怀中的羽若芽低喃,在她的脸颊印下一吻。 一群人循着来时路,快速离去。 大树下恢复宁静,树木依然随风摇摆,沙沙声响持续不断。 没日没夜的待在实验室里工作,加上寻找她的日子,慕毅已经七天没有合眼。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意一个女人,到达疯狂的地步,原以为他对她只是习惯有她存在的爱情,谁知当知道她出事后,他着急、慌乱不安。 听到她出事,他任何东西都没带,发狂般拉着慕萧直奔机场,直到一个小时后,坐在前往俄罗斯的飞机上,他才发现,他非常在乎她,非常深爱她,不能失去她。 坐在飞机上,他的身子不安的颤抖,随着即将抵达俄罗斯机场,心中的恐惧不断攀升。 坐在车子里,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唯有失去以往傲然态度的脸庞透露出他的心情。 然后他看见解剖室里的记录影像,若芽遇上那名疯狂的科学家,眼中的恐惧、无助、害怕,以及发现自己成为sr5的传染原后,伤心欲绝又故作坚强的脆弱模样,他感觉自己的心跟着碎了。 在这段期间,黑耀司出现了,他向他解释之所以请若芽来到俄罗斯的原因,包括希望她加入英皇集团的决定,直到那一刻,憎恨充斥慕毅的心头,漫天的怒火将他的理智全数摧毁,愤怒得一把抓住黑耀司的衣领。 “你把她带来,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她?为什么让她承受这种痛苦?为什么把她搞丢?”他的眼神狂暴、危险,灼烧了众人,也伤了他那颗终于温暖的心。 她走了、逃了、躲起来了,打算独自面对痛苦、承受死亡,这是多么不负责任的举动,多么胆小的行为。 难道她认为自己很伟大,伟大到需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拯救全世界的人类? 笑死人了,她死了,谁会感激她? 没有,没人会在意她为何而死,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家人。 “好傻!你为什么这么傻?”他的脑中浮现的全是这句话,当他紧拥着羽若芽时,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耳边低喃,“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全世界的人,包括我自己,来陪葬。” 即使她死去,他也要让她知道,无谓的牺牲是她放弃自己生命所该承受的代价。 回到台湾后,慕毅二话不说,待在实验室里,疯子一般不眠不休的工作,急切得想找出能救她的方法。 几天后,同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们和慕萧看不下去了,尤其是慕萧,他再也无法忍受慕毅那种变态的自虐工作态度,然后慕毅被大家连哄带骗的轰出实验室。 站在实验室外,慕毅神情茫然,不清楚自己该往哪里走。 最后,他感觉楼上出现一道温暖的、淡淡的光晕,引诱着他。 上了楼,他走进房里,看着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大小管子、他深爱的女人,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双眼开始发酸。 他缓缓蹲下身,温柔的抚摸她冰冷苍白的脸蛋,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 “若芽……” 他想念那个会对他怒吼、会大笑的女人,眼前这个必须靠着维生器才能活下去的死寂女人,他觉得好陌生。 慕毅低下头,埋入她的颈间。 “睁开眼看看我,别离开我,求你。” 从俄罗斯带她回来,已经四天了。 这四天,对他而言,是痛苦,是绝望,是好多好多的不安。 那名科学家说得没错,她体内完全找不到sr5,她的血液干净,连一丝丝污染也没有。 白血球、红血球、血小板很正常,器官也完整安好,除了手臂上的青筋愈来愈深,但是即便从中抽取,也没有任何异状。 除非你死了,否则没人能找出sr5的成分…… 是的,就像那个男人所说的,除非她死了,毒性自体内散发,否则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然而他无法让她死去,拒绝让她离开……他好不容易爱上她,她怎么能离开? 第十七章 “再撑一下,别轻易放弃,好吗?”慕毅在她的耳边低声哀求,“我知道现在的你很痛苦、很难受,但是求你,别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这世上的人类。如果你死了,会有许多人因为你的关系而失去生命,你也不愿意这样,对不对?所以你才会逃到山林里,躲起来。但是你现在已经被我带出来,身旁有多少人陪伴着,你知道吗?你死了,这间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会成为你的陪葬品,你不想要发生这种事,对不对?所以再忍耐一下,我会找出方法救你,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他想紧握她的手,给她勇气,但是他不能。 她的身子好脆弱,仿佛一捏就碎,他只能将着急化为轻柔的碰触。 “再一下下,再等我一下下就好,我会想办法救活你,就像上次那样。” 只要一下下,她会再次睁开眼,然后再一次对他笑。 慕毅跪坐在床边一整夜,双手轻轻碰触着毫无知觉的羽若芽,直至天快亮了,他才体力不支的睡着,从头到尾,覆在她手上的那双手未曾离开。 羽若芽感染sr5,回到慕毅家,已经十五天。 这十五天,她曾经情况危急十二次,心跳停止五次。 对慕毅而言,看着重要的人饱受折磨,却爱莫能助的自责,是他这十五天来唯一的心情。 慕萧带来的医疗人员不停的在房里进进出出,而他只能干着急,慌张无能的担忧着她无法撑下去,内心的煎熬不在话下。 前来探望的众人,无法安慰他,更找不到能安慰他的话,因为认识这么久,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脆弱的慕毅。 “毅,我想和你谈谈。” 第十六天,就在医疗人员与英皇的科学家成员用尽各种尝试与努力,仍然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的情况下,慕萧神情凝重的叫住正打算上楼的慕毅。 被折腾了半个月,没能好好休息,慕萧非常疲累,但看着慕毅比自己还要糟的模样,他只能跟随他的脚步,不放过任何可能性和时间赛跑。 久未刮除的胡碴、凌乱可怕的黑发、泛着血丝的双眼,慕毅颓废不堪,和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慕萧忍不住担心,要是若芽在下一秒死去,眼前这个男人的世界恐怕也将眼着倒塌、崩裂。 唉!原来他们也不过是一般的人类啊! 慕毅站在楼梯上,一语不发的转头。 “我们已经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寻找若芽体内的sr5,始终找不着,与其浪费精力和时间,不如想办法增加她体内的抗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慕萧的话语中隐含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增加抗体?”慕毅无力的重复。 “嗯,以毒攻毒,这是基本之道,你专门施毒,应该最明白。” “你忘了吗?她的身体无法承受毒性。”慕毅咬牙切齿的说。慕萧说的方法,他不是没想过,但碍于她的特殊体质,只怕在她体内放入另一种毒,会加快她死亡的速度。 “没错,不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试验中的sr5,存在人体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即发作,那名科学家也说了,他制造的新型shs只要三天就能让受害者死亡,但是感染了sr5的若芽却撑了两个星期,仍然没有明显征兆。”连血液反应也和一般人一样,器官情况更不用说了,毫无受损。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她为何不醒来?”要让他如此不安,处在恐惧中。 “我想过一个可能性。”慕萧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我先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有没有想过?若芽的血有可能成为解药,任何毒物的解药。”这是上次她中毒,他听慕毅说起她体质的问题,因为联想到的。 无毒性抗体?做了这么久的法医,她体内没有残留半点毒物,实在太奇怪了。 “前阵子我听说一个案例,虽然它的真实性有待考证,不过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非洲有个女人因为被毒蛇咬伤,当地的医生判定她活不过一个星期,但是那个女人在床上痛苦挣扎于死亡边缘一个月后,在完全没有注射血清的情况下,身子奇迹似的康复,事后从她的血液中完全找不到任何毒性,甚至之后有好几次她又发生类似的中毒事件,也是自然恢复,没有任何副作用,也不曾靠药物帮助……我在想,若芽该不会也是这类人吧?” “你的意思是,她的血液会自行分解sr5的毒性?”慕毅高度怀疑,毕竟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但是不从这方面来思考的话,又无法解释她体内异常干净的原因,而且慕萧说得没错,从感染了sr5至今整整两个星期,若芽仍然存活,如果不是那名科学家的研发失败,就是她的身子有能力清化毒性。 “如果若芽的体质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得了。”慕萧严肃的说,至少他行医这么多来,她是他唯一遇到的案例。 世上有那么多人,血液能自行解毒的人,应该是微乎其微吧? “但她还没有醒来。”只要她没有睁开眼,慕毅便什么也无法思考。 “说这……是没错。”如果他刚才的推测正确,那么,现在还有另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问题。 若芽为什么还不醒来? 还没找出答案,慕萧看自家兄弟那颓废不振的模样,已经到达忍耐极限,冲上楼梯,抓住他的领子,难得暴怒的大吼:“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从她被带回来到现在,你一直是这副难看的模样,连我看了都讨厌。” 他用力推开慕毅,重重的捶了下墙壁。 “没错,若芽正在死亡边缘徘徊,但她是你的女人,也需要你找到方法来解救她,如果你在意她,应该提振精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颓靡不振。你想想,要是连你都倒下去了,她怎么办?毒这种东西,你才是专家,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若芽的生命从你的手上溜走?” 慕毅一语不发,心微微颤动。 慕萧说的一切,他都了解,然而可能失去她的恐惧令他动弹不得,他也想恢复高傲自信的态度,但是不安深深的侵袭他的理智,随着时间流逝,她的情况没有半点进展,他愈来愈没有信心,愈来愈害怕。 紧握拳头,慕毅沉默的低下头。他无法将自己的懦弱告诉众人,怕自己一开口,事情马上成真。 谁能救他?谁能给他力量、赐他信心? 现在的他,和没用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慕……慕医生。”护士急切的冲出房间,大声呼唤。 “什么事?”慕萧以为羽若芽再次出现危急情况,立刻冲上楼。 慕毅紧跟在后头,惊慌不已。 “羽小姐……羽小姐醒了。” “什么?”慕萧惊讶得停下脚步。 慕毅神情激动,心跳加快,感觉一股热力自脚底向上窜升,二话不说,越过慕萧,冲向房间。 过了一会儿,慕萧扬起安心的笑容。 “醒来了?” 那是个好的开始…… “若芽。” 慕毅用力推开门,直奔到床畔。 才醒来就觉得疲惫,闭上眼想要休息的羽若芽,听见熟悉的呼唤声,再次睁开眼。 护士悄悄的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他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她微暖的手。 就在方才,她睁开眼发现上方那熟悉的暗色调时,随即知道自己已经回家了,回到她思念的男人的家。 “嗨!毅。”她勉强露出笑容,酸痛的身子和混沌的脑袋,令她整个人昏昏沉沉。 慕毅说不出话,身子无法控制的颤抖,闭上眼,用力亲吻她的掌心。 “抱歉,好像又给你带来麻烦了。”羽若芽轻声的说,泪水自眼角滑落,满足的轻叹一声。 还好,她还能睁开眼,还能看到深爱的男人。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慕毅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容,深邃的眼眸充满情意。 轻轻的喘气,她再次展现甜甜的笑容,“好像……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老是在中毒。” “别担心,就算这辈子你不停的中毒,我也会救你。”他笑说,少了以往的冷漠,此刻的他温柔得让人感动。 “一辈子中毒啊……”那她不是很惨?羽若芽微笑,心里暖烘烘的,“我才不要,每次中毒都好像死了一回,要是一辈子都在中毒,那我不是死了好几回?太可怕了。” “不会,无论你中多少次毒,只要睁开眼,一定能看见我,一点也不可怕。”慕毅眼眶泛红,低声的说。 听着他毫不掩饰的露骨话语,看着他深情柔和的眼睛,她忍不住红了眼。 看看他,他的气色好糟,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休息了…… “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该不会又没吃饭了?这样……这样不行喔!身子要好好的照顾,否则很容易生病。” “好,我会记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慕毅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糟,不过无所谓,她想嘲笑也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就算要他一辈子都是这副可笑的样子,他也甘心。 “我……能康复吗?”羽若芽苦笑,虽然她终于能再次睁开眼,但是不代表她忘了自己曾经发生的事。 “没问题,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阿司应该告诉你了,我是鼎鼎大名的‘黑毒’,只要是和毒有关的事,哪一件能难倒我?”他轻声安抚。 “嗯,我相信你,真的,只是……对不起,虽然很想和你说话,但是我好累。”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好重、好累。 “你放心,闭上眼,好好的睡吧!等你再次醒来,一定全都没事了。”他轻轻吻上她苍白的唇,温柔的抚摸她的额头、她的头发。 羽若芽扬起笑容,安心又听话的闭上眼。 好久,慕毅站起身,缓缓走出房间。 门外,慕萧正在等他。 “我们重来一次,这次包含检验若芽体内的抗体,还有分离她的血小板、白血球、红血球,我想知道她的血液是否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一种解药。”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最好,因为唯一的sr5已经被她分解了。 “再来,我发现她手臂上的青筋逐渐消失,她的体力却没有任何增加,我们做一次冒险……萧,叫护士把她身上的大小管子全拆下来,除了葡萄糖和食盐水外,别再给她任何药物。如果推论没错,她的血液有自动修补的能力,再给她施打药物,只会增加她的负担。”慕毅目光深锐,脑袋快速运转,展现不可一世的决心与自信。 “了解。”慕萧含笑的点头。 讨论完毕,他们一块下楼,走进实验室。 他们期待,这一次的研究将是最后一次,而得到的答案,也肯定令人满意…… 尾声 【尾声】 “毅,今天要吃什么?”羽若芽身着鹅黄色洋装,缓缓自楼上走下来。 “你想吃什么?”慕毅没有抬头,紧盯着手上的资料。 那是一份重新调养她的体质的计划表,记录了她身体的恢复状况,一切大致良好,不过他仍在意她先前被注射,如今仍然有少量存在她体内的sr5。 “我随便,没意见。” “嗨!若芽。”慕萧走进屋里,戏谑的朝她眨眨眼,迳自坐下。 “慕萧?黑耀司?你们怎么来了。”羽若芽坐在慕毅的身旁,身子倾斜一边,靠着他的肩膀。 “嘿,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喔!”慕萧笑着打量她,若芽的脸色仍然苍白,不过双眼有神,显示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嗯,我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但毅说还是得再调养一些日子。”含笑的点头,她感觉身旁男人的大掌正覆在自己的小手上,偏头对他微微一笑。 “没想到那一次的猜测是正确的,若芽,我把从你体内抽出来的血做成血清,用在一个被人下毒的黑社会老大身上,没想到才一个星期,他就康复了。” 慕萧今天来,是为了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不过那个老大在床上痛苦的呻 - 吟了一个星期。”慕萧不怀好意的加注。 由羽若芽的血液制造而成的血清,功效在于让患者自行分解身上的毒,增加抗体对抗血液中的外来物,无法和一般的血清相比,而康复也需要一段时间。 “既然我的血液制成的血清适用于无药可解的毒,为什么要让那个病患这么痛苦?”让人家躺在床上呻 - 吟,真可怜,难道那名病患身上的毒无药可解? “因为那个人是坏人,在开车撞死人后不肯认错,仇家在伤心之余对他下毒,这种人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让他痛苦呻 - 吟一个星期,已经算是善待他了。”慕萧坏心的说。 “真的吗?反正有帮助就好了。”原来中毒的人也是个坏蛋啊!羽若芽残留在心中的小小内疚消失无踪。 “是啊!不过你的血液之所以能成为解药,应该感谢阿毅。”慕萧又打算在老虎嘴上拔毛了。“你那无毒性免疫功能的体质原本就能中和体内的毒,再加上毅特别为你制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黑心’,帮助你加强血液的免疫功能,才能有这样的结果,瞧!你的男人对你多好,这代表你可是他的唯一喔!” 他那副暧昧的神情,让羽若芽瞬间红了睑,低下头,心中有说不出的甜蜜。 慕毅仍旧一语不发,忙碌的看着资料。 “是啊!那男人可好了,像疯子一样杀到俄罗斯,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赏我几拳,也不想想我可是英皇集团的老大,竟然敢揍我。”坐在一旁黑耀司插话,想起阿毅为了一个女人打他,这股鸟气怎么都无法轻易消退。 所谓的英皇集团的老大……老实说,在这个组织里,根本不算太重要,也不值得尊重,只是刚好他闲闲没事,所以被上任老大抓来顶替罢了。 慕萧激动的举起手,表示有话要补充。 “拜托,你那算什么?若芽,我告诉你,我们来找他的时候,原本他还一副别人的死活干他屁事的模样,没想到当他知道是你中毒时,变得好紧张……我偷偷告诉你,那天在飞机上,我还看到他哭……” 慕毅突然伸出手,不知道对着慕萧撒了什么东西,慕萧马上变成木头人,嘴巴半张,无法出声。 “咦?你又对他下毒?”羽若芽很不满,慕毅破坏了她的好奇心。 “太吵了。”慕毅面无表情,说得理所当然。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惜她转头瞪他的时候,便发现了…… “毅,你的脸……”有点红。太热了吗? “哼,没想到冷血的男人还会睑红,笑死人!女人,萧要说的是,阿毅因为你的事,在飞机上偷哭。”黑耀司扬起嘴角,眼神邪恶。 “为了我?偷哭?真的吗?毅。”羽若芽吃惊的大叫,随后拉着身旁一身僵硬的男人,向他求证,“人家没有看过你哭,现在哭一次来看看好不好?”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黑耀司满意的发现慕毅一脸困窘和不自在。“你知道当初这家伙是怎么把那颗‘黑心’放入你的口中吗?” “我……没有印象,也没想过耶!”羽若芽盯着慕毅,只见他一双冷漠的眼瞪得好大,还开始咬牙切齿。 “这男人可龌龊了,他是用嘴……”黑耀司顿住,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慕毅……竟敢对他下毒? 黑耀司的双眼喷出怒火。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慕毅恐怕己经死了不少次。 “你怎么对他下毒?我想听他说耶!”羽若芽不满的抱怨。 “出门了,不是要吃饭?”慕毅扶了扶眼镜,将手上的资料往沙发一丢,伸手拉起羽若芽,朝大门走去。 “那他们怎么办?”她犹豫的看着沙发上那两具木头人。 “让他们顾家。”慕毅打开门,走出去。 “喔!那你告诉我,黑耀司要说的是什么,好不好?你是如何把‘黑心’放进我的嘴里?告诉我嘛!”羽若芽赶紧跟上他。 门被轻轻的关上,屋里独留两根大木头。 好久,屋外传来车子引擎的发动声,接着扬长而去。 “天啊,憋得好累喔!”不知怎地,慕萧居然伸个懒腰,拍拍酸痛的肩膀,神色轻松的转动颈子,“没想到装装样子竟然比被定格不能动还累。” 黑耀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怎……怎么会?他……他不是也被下毒了吗? “怎么?觉得好奇吗?为什么我被下毒却没事?”慕萧了解他的想法,一脸得意的说,“嘿嘿,因为我的体内也有若芽的血清。” 她的血清能解毒,像他这么聪明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放一点在自己的体内呢? “事实证明,若芽的血能克阿毅的毒,也就是说,以后我不用担心被下毒了,哇哈哈哈……”慕萧猖狂的大笑,“好啦!我也要走了,你就自己顾家吧!” 他记得今天好像医院的护理长要请他吃饭,怎么可以不去? 黑耀司瞪大眼,愤恨的看着慕萧。 “抱歉,那血清只有一份,被我用完了,所以无法救你。别担心,阿毅下的毒只有八个小时的效果,时间很快就过去,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慕萧拍了下黑耀司的肩膀,“那我走罗!再见。” 他的心情十分愉快,拍拍屁股就离开。 屋内,一个木头人,眼中燃烧着骇人的熊熊火焰,动弹不得,只能怒火中烧。 希望他在被下毒前已经先上过厕所,否则……八个小时后,将有另一个男人继慕萧之后尿湿裤子。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