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男猎女》 第一章 “晨曦，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护照和机票带了没？”叶晨曦的母亲忙不迭地再三叮咛。毕竟，这是独生爱女生平第一遭要离家那么久，而且还是独自一个人跑到遥远的义大利，教她这个当母亲的如何能完全放下心呢？ “妈，都检查过好几次，全都准备好了。”叶晨曦一边提着重重的一大箱行李从二楼的房间费力地走下楼梯来，一面还得应付母亲的唠叨。 就是今天了！ 为了这赵义大利游学，她前后不知道苦苦哀求了母亲几千遍，才得到母亲的首肯。兴奋不已的叶晨曦，在母亲终于松口的下一刻马上就着手忙着订机票、申请语言学校和打包去义大利的行李，生怕向来保护她保护过头的母亲又反悔不让她走。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罪到母亲身上，谁教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而她那位曾到义大利学声乐的音乐教授父亲，偏偏又早在她才十来岁时就因突发心肌梗塞撒手人世，留下悲痛欲绝的母女二人：母亲自然把生活重心全摆在她身上啰！ 夏天不准吃冰的东西或吹冷气，怕有支气管炎的她会过敏：冬天则更厉害，毛毯、电毯、暖炉、蚕丝被，甚至连氧气筒都一应俱全，她只要稍有不适，母亲就急得像什么似的。母亲把她当成是自己舍了命也要保住的珍宝，是英年早逝的丈夫所留给她的一份纪念品，并且誓言要让父亲在天之灵能以这个宝贝女儿为傲。 所以她不惜一切地栽培女儿，举凡钢琴、小提琴、绘画、语文等等才艺技能，叶晨曦皆有涉猎，特别是她本身又是学有专精的钢琴老师。遗传了父母双方优点的叶晨曦得天独厚地拥有高超的音乐天分，无论什么乐器，她几乎是一点就通，演奏得有模有样。 但天性中隐藏的叛逆因子却让叶晨曦无意朝音乐之路发展。她不要走上父母亲的旧路，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属于她自己的未来，她还那么年轻，她要去尝试、去开拓自己的眼界、去到处看看，她拒绝盲目服从母亲的安排。 所以当她坚持要到义大利游学二个月时，禁不起她一再的哀求，原本打死也不肯让爱女去赶什么自肋旅行风潮的叶晴，也只好在女儿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之下，很勉强地答应了她。 “一到了义大利要马上打电话回来喔！”叶晴又仔细检查女儿的护照和机票是否都带在身上。 “我会的，妈，计程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她得去赶飞机，否则就来不及了。 “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自个儿多注意小心……”叶晴再次叮咛。 “妈！”她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 叶晴真恨不得也跟着女儿一道走，不过，现实生活中，她得工作教书，根本走不开，只好目送爱女独自提着一大箱行李上计程车。 “别担心，该带的行李和药都带了。”叶晨曦隔着计程车车窗跟母亲话别，“才二个月而已，我一下子就回来，你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叶晴还是很不放心，在这一刻，她开始后悔答应女儿的要求，“晨曦，我看……算了，你还是别去好了……”她软弱地说。 “记得要帮我照顾喵喵哦！”叶晨曦不理会母亲无理的要求，丢下一句话，便让久候多时的计程车司机开车走人。 ****** 在冗长无聊的长途飞行里，叶晨曦不忘拿出学了三个多月的义语读本来复习加强一番。她怕自己一下飞机就变成无法与别人沟通的哑巴，毕竟三个多月的学习程度，顶多也只能应付日常的生活对话。 埋首看了好一会儿的书，叶晨曦的眼皮便逐渐沉重，于是她合上书本，松开原先扎成马尾的乌亮长发，闭上眼休息。 然而，她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化身为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代的人物，身着束胸长抱，一头及腰长发中分，头上还戴着月桂树编成的花冠，状极优闲地一个人漫步在中世纪的石板街道上。 奇怪的是，她身边的人全讲义大利话，而她居然也听得懂。走啊走的，她来到人潮最拥挤但也最热闹的市集，到处散布着摊贩和小铺，卖的都是一些她从来没见过的古董玩意儿，着实令她兴奋了好一阵子。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声音，似乎有男人粗暴的格斗声和叫骂声，她忍不住好奇地回头一看，却因那血淋淋的残酷杀人场面而怔愣住——一个男人竟掏出利刃刺进对手的胸膛！ 那鲜红的血令在场旁观的民众纷纷走避，情况大乱。受了如此强烈血腥画面的刺激，再加上人群无情的推挤，霎时，叶晨曦一口气换不过来，双唇干涩，想呼救又叫不出声，整个人瘫倒在路旁。 眼看就要被狂奔的人群踩上，这时却有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扶住她的娇躯，稳住她的身子。她想开口称谢，转头见到那人一双湛蓝深邃的温暖眸子时，却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小姐、小姐，请你扣好安全带，我们待会儿马上就要在苏黎士国际机场降落转机。” 空姐的声音将睡得正沉的叶晨曦从奇异的梦境中唤醒，她一下子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为刚刚的梦是真的，直到机长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真是一场怪梦，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自己在中古世纪的街道上昏倒被救呢？ 一定是自己对义大利的幻想过了头才会如此！ 但梦里那来不及细看的蓝眸主人又是谁？她可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这样湛蓝的一双眼睛，她好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她刚才在梦里只差一点点就看见那个人的脸…… 可惜！要是空姐晚一步唤醒她就好了，她就可以解开那个谜，顺便知道梦里的自己昏倒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离目的地义大利愈来愈近了。 ****** 义大利罗马 贝托里尼家族世代相传，位于罗马市郊的豪宅正如这个家族的种种传闻轶事一般，总是世人注目的焦点，也是媒体记者的最爱。从家族长子胡立欧.贝托里尼与明星名模之间的风流情史，到最近年迈的掌门大老，胡立欧之父亚伦.贝托里尼重病不起的消息，贝托里尼家族从未被世人所遗忘，不论好或坏。 贝托里尼家族的豪邸不仅外表酷似宫殿，而且连大门上都装饰有皇家双头鹰徽，主楼的繁复夸张设计正好与侧翼罗马天神的雕塑相互映照，充满华丽的巴洛克风格，也显现出这个家族的财富地位非比寻常。 胡立欧.贝托里尼正准备开着他心爱的法拉利跑车出门寻乐，忠心的老管家艾尔却赶在他发动跑车的前一刻及时拦下他。 “大少爷，夫人交代过，老爷的病情不稳定，她希望您能待在屋里。”老管家婉转地劝道。 闻言，胡立欧英俊的脸上立刻罩上一层寒霜，他绝不容许母亲如此再三干涉他的生活，他已经搬回罗马的家里居住了，这还不够吗？ “艾尔，告诉她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胡立欧发动跑车迅速开离。 一路上，胡立欧的心情仍十分恶劣，之前他为了摆脱母亲紧迫盯人的控制，自己在罗马市中心买了幢洋房居住，生活自由自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拿他没办法。 但自从年迈的父亲病重之后，基于亲情与家族长子的压力，胡立欧不得不搬回这座外人惊叹为“宫殿”、但在他看来却是一座牢笼的家。 他不快乐极了。 整个贝托里尼家族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以前他还小，可以不去过问那些繁琐的事务。但现在他不但已完成大学教育，且在贝托里尼家族事业之重心时装业已有一年多工作经验，加上父亲病重，无怪乎他母亲会再三耳提面命要他准备继承家业，成为贝托里尼家族新一代的接班人。 二十四岁的他有时真羡慕自己才十三岁的弟弟安东尼，同样挂着贝托里尼这个举足轻重的姓氏，那个还在念中学的弟弟显然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念书、继续踢足球，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 胡立欧将跑车开至一幢私人别墅前，马上有仆役出现帮他打开车门并接过他随手一丢的钥匙帮他泊车。 他今天穿着剪裁俐落的黑丝绒紧身衣及同色皮裤，将他一八七公分的颀长结实身躯衬托得更加英俊挺拔。 胡立欧还遗传其家族如地中海般湛蓝的迷人眼眸，微卷的浓密黑发，嘴唇性感饱满，整个人宛如文艺复兴时代巨匠米开朗基罗所雕刻出的英挺雕像，加上他傲人的家世财富，自然是女人注目的焦点，每个女人都想攫住他的心，也都亟欲得到他的青睐。 但明星也好，名模、名媛也罢，胡立欧来来去去，却未曾与谁传出任何结果。 他喜欢这种美女在怀，衣香鬓影的华丽生活，但他桀惊不驯的心并不打算为哪个人停驻。 他只是过客，她们对他而言亦是，没有必要破坏必然的游戏规则。 今天是他的新任女友，英国名模凯特.摩斯的生日，胡立欧特地在贝托里尼家的私人别墅帮女友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 “胡立欧！”一见男友到来，凯特捻熄香烟，拿了二杯香槟朝胡立欧走去。 胡立欧接过香槟一口饮尽，低头便给凯特一记火热的吻，引来与会者的尖声叫好，二人亲热地难分难舍、紧紧相拥。 没有生日蛋糕，也没有祝福许愿，到处都是华衣飘动的人影，每个人都在狂饮都在抽烟，电子合成的舞曲高分贝的播放令人心悸，搂着凯特双双横陈在沙发上的胡立欧正肆无忌惮地啃咬着凯特的粉颈，任谁一看也知道这对金童玉女正处于热恋中。 “我后天在米兰有场秀要走，陪不陪我？”凯特是炙手可热的超级名模，平日除了拍照走秀，便是四处出没舞会派对。二周前，她在罗马prada总店巧遇胡立欧，二人马上打得火热。 胡立欧并没有马上回话，他迷人的蓝眸半睁半闭地望着凯特，金发的她是那种令男人喜欢、女人嫉妒的美女，全身散发着慑人的魅力，这也是吸引他追求她的主因。但现在，他却开始对这一切感到莫名的厌烦。 他讨厌这样漫无目标的生活。一场接一场的舞会派对，一位换过一位的女友，胡立欧虽流连其间，但他并不喜欢如此，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定位，大多数人辛苦一辈子想追求的东西他早已拥有。要名利有名利，要事业有事业，年轻的他却反而因此感到不满。 他不想成为另一个贝托里尼家族的成功样版，他想活出属于自己的另一片天空。 但他可不觉得这番心声会令母亲高兴，而眼前在他怀中的凯特更不可能了解他的想法。在别人的眼中，他是贝托里尼家族的代表，他拥有一切，有谁会相信他也有烦恼、不安的时候呢？ 胡立欧像抚弄心爱小动物般轻抚着凯特柔软的肌肤，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轻易对女人许诺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拒绝说谎。 “好，我会去看你走秀。”他这么告诉凯特：心里想的却是该和她划清界线了。 他不再被她巧笑倩兮、活泼俏皮的模样所吸引，而且他也发现她已开始慢慢缠着他不放，邀他去米兰看秀这件事就是一个例子，他知道接下来她会要他替她买第凡内珠宝，卡地亚钻戒。. 当然。胡立欧不是一个吝于送礼物的人，他的家世财富也不需他去担心礼物的价值。问题是，他很清楚自己和凯特对这段交往都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所以二人才能相处得这么好：现在她想要开始认真，那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在嘈杂的舞曲人声中，胡立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拨了个电话给管家艾尔，请他代为安排，他决定要到佛罗伦斯去散散心。 当凯特独自出席米兰的那场秀时，她自会明白游戏已经结束。 这不是胡立欧第一次这么做，当然，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 经过十多个小时漫长的飞行，叶晨曦终于在罗马机场下了飞机，一个人拖着一大箱行李，怯生生地用义大利文询问要如何转搭巴士到罗马市区内。她因为喜爱义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所以特地申请位于中世纪古城佛罗伦斯的一家语言学校，不过为了想先睹为快，叶晨曦打算在罗马待个二、三天再到佛罗伦斯。 她的父亲生前常告诉她当年在罗马音乐学院跟随老师学歌剧声乐的往事，也因此，她从小就对义大利这个国家有一份向往之情，不但阅读相关书籍还跑去学义大利文，现在终于可以前来一圆美梦。 在旅客服务中心的帮助之下，叶晨曦很快便找到栖身的旅馆。不过，七月义大利的闷热气候早已令她满身是汗，所以才刚安顿好，她马上就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准备好好利用义大利晚上八、九点才见夜色的优点，开始她与义大利的第一次深度接触。 照着旅游指南上的指示，叶晨曦来到被大家公认为罗马地标的竞技场，虽已是近傍晚七点，伹抬头仍可见一轮光亮的太阳。 竞技场旁有不少外国游客正在一旁拍照留念，叶晨曦也不能免俗，大方地拿出自己的傻瓜相机猛拍，不过她不爱拍自己，她注意的是那些有灿烂历史的古老建筑，她几乎可以想像在自己的素描本子上，它们将会以何种笔触和角度出现。 她喜欢画画。无论是人、风景、建筑物等等，都是她素描簿里的主角，虽然母亲一直希望她能承袭父母的志业也走向音乐这条路，但她却始终钟情于画画，她喜欢运用观察力去探访世界，再将自己的感受化为无声的笔触。 带着新奇新鲜的心情，叶晨曦不停地走着、看着，她发现罗马舆她之前想像中的样貌不太相同，她本以为这样的一个千古名城必是古迹处处，没想到罗马满城都是汽车，四处都是国际名牌的总店，另有一番风味，不过她已经开始爱上罗马。 走累了，叶晨曦便走进一家小咖啡馆，选了一个靠窗位置，点了一杯正统的卡布奇诺，浅尝细饮，任思绪飞扬。 她真的在罗马了。 从小就如同温室花朵般被保护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对这赵二个月的义大利之行抱着许多幻想：她想要学习独立，想要加强自己的义大利文，想要过和在台湾完全不同的生活，想要不停地作画，想要激发自己的艺术潜能…… 她出走是为了过不一样的生活！ 虽然母亲对她好得不能再好，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失去自我，也未变成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她在该做出决定时仍会奋力一搏。 就如这一赵义大利之行。 发了好一阵子呆，叶晨曦发现窗外的天色渐暗，广场上的人潮也渐散，她看了手表知道时间已不早，这才心满意足地付钱准备离去。临走前，英俊的招待员不忘幽默地朝她做了个下次再来的手势，她微笑地步出这家温暖的小咖啡店，迎着微凉的夏夜微风，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对未来的二个月，充满了莫名的兴奋之情。 ****** 贝托里尼豪宅里传来怒骂之声—— “胡立欧，你真是愈来愈不像话了。”胡立欧美丽能干的母亲苏菲.贝托里尼正在大发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全义大利都在等着看你有没有能耐继承贝托里尼家的事业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少花点心思在女人和玩乐上，多用点脑筋在你父亲的事业上！”她继续教训儿子，她太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三不五时就与一些明星名模传出的绋闻。 这孩子和他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样！过去，她丈夫不断的外遇曾令苏菲心碎，因此她将所有重心放在唯一的儿子胡立欧身上。她要他成材，要他继承贝托里尼家的一切：她为此不知已计画等待了多少年。 而今早已形同陌路的丈夫病重不起，正是儿子取而代之、开创大业的良机，但儿子漫不经心的态度实在令她伤心。 “有妈妈你就够了。”胡立欧实话实说，谁不知道苏菲.贝托里尼是操纵义大利流行服装业的女王，谁敢不买她的帐！ “你以为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为了我自己享福吗？胡立欧，你实在太令妈妈伤心了，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要让你能成功地继承家族事业呀！” 要不是为了儿子，依她的个性，她早就下堂求去，另创自己的未来。 “妈，我说过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胡立欧无奈地道出心里的话，“我不适合继承贝托里尼家族的事业。” 她怒斥道：“胡说！” “妈！” “你都还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你毫无兴趣？你都还未享受过大权在握的快感，又怎么能断定你不会爱上那种感觉？”她试图说服儿子。“只要你少花点时间在女人和车子上面，多跑跑贝托里尼总店，多看看世面，你的想法会变的。” 他还能说什么？这个跟他说话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不想惹母亲生气伤心。从小他就跟着母亲住在这幢宅邸，有私人大轿车送他出门上学，有忠心的管家艾尔和一大群仆役围绕在他身边，可是他却很少见到父亲。 父亲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名词、一道阴影，他只知道常常看见母亲流泪，但父亲却几乎从不回来。等他又大了一点，他才知道父亲都住在别的阿姨家，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安东尼就是其中一个阿姨生的孩子孩子。 他如何能忤逆母亲？在得知父母婚姻的真相，在明白母亲这些年来为了他而默默忍受的苦之后，他知道自己的确是亏欠母亲不少。 他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才缓缓向母亲说：“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去承担那么大的事业，他需要时间调适。 听到儿子这般回答，苏菲的脸上才出现放心的表情，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胡立欧心软，她也明白凭他的资质只要稍加调教，会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天才。 过去这一年来，她密切地注意胡立欧在替贝托里尼旗下一家精品店所挑的样式品味，她发现胡立欧的确有在竞争激烈的时尚业出线的实力。 他欠缺的只是专心与经历。 还好，这二样都是可以马上加强弥补的，苏菲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胡立欧学习专心于自己的事业，不受外在环境影响，特别是女色的引诱。他必须百分之百投入，才会成功。 “艾尔说你准备去佛罗伦斯？”她换了个话题。 胡立欧告诉母亲一等他这次度假回来，他会遵守诺言，专心投入贝托里尼家族事业的经营。 “把艾尔也带去吧，”她轻描淡写地道。她的本意当然是要艾尔随时向她回报胡立欧的一举一动，她要完全掌控状况，排除一切有可能阻碍胡立欧继承家业的因素。 ****** 来到罗马的第三天，叶晨曦已经差不多把该看、该拜访的名胜古迹都看了个够，也在少女喷泉旁丢硬币许下三个愿，希望自己他日能重返罗马：也把手伸进在“罗马假期”里令奥黛丽.赫本大惊失色的真理之口过，更不忘学她买几球冰淇淋，坐在西班牙广场前的阶梯好好享受一番。 当然，叶晨曦也见识到义大利拉丁民族的热情，每回只要她稍作停留，就会有热心的民众向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而这些民众个个都是黑发黑眼的义大利男人。 叶晨曦也许年轻，但并不天真幼稚。对于这些不必要的搭讪，她通常都会婉拒，并尽量朝人多的地方走去，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知道自己东方人的外表在此算是异数，自然特别会引起他人侧目，但她却未因此而沾沾自喜。她了解别人对她顶多只是好奇，她没有兴趣太早为情所困。在她年轻的心里，感情是遥不可及的事，她无法想像自己将来会和什么样的人相遇相爱，她不知道，因她从未爱过谁。 出门到梵谛冈朝圣后，叶晨曦忍不住又回到前天去过的一家小咖啡馆，但那位和善的年轻招待员却已不在，带着些许失望，她匆匆喝了杯浓咖啡便又踱步回旅馆，今晚要搭夜车前往佛罗伦靳。 第二章 一切正如胡立欧所预料，凯特没有再来找他，平静得好像他们从未相识，他不会为她办过派对似的。 他们都知道这场游戏结束了。 没有人赢也没有人输，只是二个人都不想再玩下去。 胡立欧并不难过，因为总是有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他太习惯这种速食爱情，想在一起亲热就在一起，玩不下去就走人，没有谁对谁错，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所以，他乐得带着管家艾尔，心安理得地来到贝托里尼家族在佛罗伦斯的众多产业之一——贝尔德堡。 这是一幢有着洛可可风格装饰，且充满异国风情的十八世纪古堡：典型的巴洛克圆顶建筑配合东方色调，加上平台花园和尖形拱门及数不清的大理石雕像，贝尔德堡堪称为艺术品。 但胡立欧不是为此而来。对他而言，贝尔德堡不过是另一座禁锢的牢狱，但相较于罗马那幢快令他喘不过气的大宅，他在贝尔德堡犹能享受一些私人生活及自由，没有烦人的家族责任、没有派对舞会、没有女友，他再度能单独面对自己，反省生活。 这正是他前来贝尔德堡的原因，他需要一个人清静清静，想想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样的人生，眼前的路都已经被安排好，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照母亲为他写好的脚本，妥妥当当地往前走罢了。 他将会有名有利，享尽一切荣华，只要他乖乖地照着母亲的话去做…… 但，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吗？他不知道，就如母亲所说，他从没试过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适不适合？ 但他也明白，只要他一答应，他恐难再有脱身之日，他一辈子都得在“贝托里尼”这个光环下度日。 他要吗？ 他敢离开吗？ 他对得起辛苦抚育他的母亲吗？ 胡立欧迷惘了，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这个担子一旦挑起就绝不可能再有机会放下。 他打开小酒柜，帮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慢慢啜饮，慢慢思考这许多纠结的迷思。 ****** 经过一晚的折腾，在火车上时睡时醒的叶晨曦，头痛不已地推着行李走出佛罗伦斯古色古香的火车站，搭上公车往语言学校而去。她当初看中这家语言学校，就是喜欢它位于佛罗伦斯市中心的位置。 自从看了那部以佛罗伦斯为背景的电影“窗外有蓝天”之后，叶晨曦就迷上这个文艺复兴时期的重镇：幻想着自己哪天也能登门拜访剧中男女主角相识的那家旅馆，顺道瞧瞧著名的百花大教堂。 报到注册完之后，学校派人带叶晨曦到她预订的单人小房间，年迈的房东太太一看她出落得如洋娃娃般可爱动人，高兴地抓着她的手，叽哩呱啦地说起义大利语。 叶晨曦努力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房东太太在赞美她柔亮的黑发，并要求摸摸她的头发。 这有什么困难的呢？叶晨曦大方地放下那乌黑柔软的长发让房东太太好好欣赏个够，也正因为如此，房东太太对叶晨曦相当友善，当晚还做了一顿大餐请她吃哩！ 餐后闲谈中，叶晨曦才知道房东太太的先生去年才刚去世，她想起自己和母亲，便觉得和房东太太更加亲近了。 “你有男朋友吗？”房东太太突然问。 叶晨曦连忙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急着否认，反正她本来就没有嘛！ “那你要小心啰，来佛罗伦斯念书的女孩很快就会有情人哟！”房东太太一副“我看多了”的表情。“到时候可别忘记带回来让我瞧瞧。”她又加了这么一句。 叶晨曦心里有预感，这将会是一次很有趣的游学之旅。 第二天一早到了语言学校，经过分级测验，叶晨曦被编人中级班，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竟是全校唯一的东方面孔。 三个礼拜的课程下来，叶晨曦不但早已和那些来自欧美各国的同学打成一片，她更发现自己的义大利语进步神速，现在她多半都用义语与人沟通，不像刚开始还得借用英文来辅助自己的义大和语。 期间，叶晨曦也和母亲通过好几次电话，本来十分不放心她独自前往的母亲，在得知她在佛罗伦斯过得很好、也很用功在学习，这才宽心许多。 但还是有那么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仿彿是印证房东太太的戏言，有不少男孩冲着叶晨曦而来。 在街上有人对她吹口哨，有人明明戴着表却问她现在几点钟，当然也有人单刀直入表示要当她的情人…… 往往叶晨曦才在咖啡座坐下写个明信片或日记，就有男士前来向她搭讪，久而久之，她也练就不理睬的本事。 她哪来的美国时间去应付那些无聊男子，她光是要上课、逛博物馆、画画都来不及了！ 不过她真的是打从心里喜欢佛罗伦斯这座中古风味的美丽城镇，每回她走过石板道路，或是经过某座知名雕塑喷泉，她心里都会忍不住发出赞叹，她尤其喜欢去逛市集，买一些在台湾不常见到的古董小玩意或是小画。 这天，和平常一样，叶晨曦一上完课就独自沿着石板街道一路闲逛，跟着人潮来到热闹的市集，正东看西挑之际，却听到附近似乎有打斗怒骂声，她好奇地随着人群围聚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泛起一抹奇异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也曾在什么时候遇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又一时记不起来。 她才一探头，就看到她最害怕的暴力场面，只见一个男人倒卧在血泊中。不禁起这样触目惊心的刺激，加上人群的推挤，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快要喘不过气，叫又叫不出声音，她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闭上眼之前最后看见的画面竟是一双湛蓝的眼眸…… ****** 她昏倒了！ 胡立欧抱着这个娇小的东方女孩，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已经注意她好几天了，发现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露天咖啡座写东西，要不就四处闲逛，而且对每个想和她接近搭讪的男子都抱着敬谢不敏的态度。 这使胡立欧对她感到十分好奇。 他想，要是换成他去跟她搭讪，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也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一向都是别人先注意到他。伹偏偏有好几次，他故意在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孩面前来回走了几赵，她却仍对他视若无睹，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她的态度引起他高度的兴趣。 像今天，她又如往常一般出现在热闹的市集，他远远地望着她，发现她买了一支古铜色的发夹，还拿着在她的长发上比着，她不经意拨发的动作让胡立欧觉得她十分迷人。 不过，真正吸引胡立欧的是这个女孩纯净灵秀的脱俗气质，她没有化妆也不做性感打扮，但她神秘的翦水黑瞳却如此澄澈：她绸缎般的黑发更添一份纤美，让他禁不住要多看她几眼，因而他才跟了她好几天，却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前与她说话。 他怕她会像赶走其他男人一样地挥手喝令他走。 不过，今天却出了状况。 他就在她身边，目睹她晕过去的整个过程：生怕她被人群踩伤，他毫不考虑地抱起她往一旁较空旷的地方走去，轻轻地拍打她柔软的粉颊，试图唤醒她。 “小姐！小姐！” 但怀里的女孩全无反应。 胡立欧再试了一次，却仍是相同的结果，他只好抱着女孩快步迈向自己心爱的法拉利跑车。 ****** 叶晨曦跌入一场离奇的梦境。 她来到一片既荒凉又辽阔的大草原，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只除了一对她似曾相识的蓝眸，蓝眸的主人以最深、最亲密的温柔眼神望着她，要她相信他、把手交给他，他要带她到远方驰骋。她害羞地递上手，充满期盼地让他抱上马，二人快乐地往无际的边界奔驰而去…… “好大的草原喔！”叶晨曦忍不住开口赞叹梦中的这片草原，却被自己的话给惊醒，慢慢睁开眼睛—— 她在哪儿？叶晨曦逐渐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她正躺在一张超级舒适的柔软大床上。 她闭上眼努力寻找之前的记忆，慢慢地，她回忆起一切，市集、石板街道、男人的打斗、血迹……和一双似曾相识的湛蓝眸子。 那是她昏倒前最后的印象。 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环顾这间豪华却不失精致的房间，叶晨曦被墙上的一幅肖像给吸引住，画中的人物是一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饱满的唇微微扬起，蓝眼散发出傲视群伦的光芒。 “你醒了？”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倏地响起。 叶晨曦听见这个声音，连忙转身查看来者何人，不意却撞进一潭碧蓝的眸光中。 是那对令她魂不守舍的蓝眸！ 她想起来了，就是这对神秘蓝眸的主人救了她。 眼前这位皮肤黝黑健康，如希腊雕像般的黑发男子正以饶富兴味的眼神瞧着她。他穿着剪裁合宜的米白亚麻衬衫及同质料长裤，二手闲闲地插放在口袋，微笑地朝她撇撇唇。 叶晨曦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她看得出这名俊美男子便是墙上那幅肖像中的主角，她不由得猜测起他的身分：而他挂在唇边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更令她的心怦怦地加速跳起来。 叶晨曦不安地拉高被单，她好想把自己全部都给遮起来，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他这么看着她。 她不自觉的举动让胡立欧忍不住笑出声，他觉得她好天真、好可爱。 “我……”叶晨曦试着想要说些什么。 “你昏倒了，所以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他帮她接下她说不出来的话，他走近床边，那对慑人的蓝眸仍望着她。 “谢谢你！”叶晨曦整个脸滚烫不已，她不敢迎视这个义大利帅哥的注目。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多了？”他关心地道。 叶晨曦默默地点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害羞紧张成这样。笨！你又不是不曾和男生讲过话，怕什么？她暗骂自己不成熟的举动。 “那你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提出邀请，唇边仍是那抹玩世不恭的迷人微笑，他对叶晨曦伸出手。 叶晨曦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心跳顿时又加速，她没有多加考虑就递上小手回应他的邀请。 这位意大利帅哥握着她的柔荑，那抹微笑逐渐扩大，他灿烂的笑容犹如阳光，照得她心头暖洋洋的。 “走吧！” 他带她四处参观，爱好艺术的叶晨曦望着那一间间豪华的仿大理石天棚以及富丽的细木镶嵌的地板建造出的房间和大厅，觉得自己仿彿闯入巴洛克博物馆。 她忍不住开口间他：“你住在这儿？”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哇，叶晨曦看着那些壁画和玫瑰花边挂毯，心想这位义大利帅哥的来头必定不小。说也奇怪，她似乎很习惯让他握着自己的手，才一下子工夫，她却觉得这似乎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喜欢他的陪伴。 一走出屋外，叶晨曦才得以真正目睹贝尔德堡的全貌，她和他一边在义式花园散步，一边聊着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晨曦，叶晨曦。” “晨……曦……”胡立欧艰难地想念出她的名字，无奈中文发音并不容易。 叶晨曦对他漾开一个友善的笑容，“不好念对不对？”她再重复一次自己的名字。“在中文里，这代表早晨日出的意思。” 胡立欧用义大利语在心中记下她名字的意思。“胡立欧，我叫胡立欧。”他故意略去贝托里尼这个姓氏。“你的义大利语说得很不错，学了多久？” 听到他赞美自己，叶晨曦心里好高兴，她告诉他自己学了半年，这次来佛罗伦斯进修，顺道自助旅行…… 啊，糟了，叶晨曦突然想起她答应房东太太今天晚上要回去吃饭，义大利高挂的太阳和身边这位帅哥让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怎么啦？” 她向他解释情况，并借了他的电话拨回住处，也许是因为他就在身边的关系，她发现自己的舌头突然打结，一连发错了好几个音，她懊悔地挂上电话。 她打算回去好奸苦读义大利文！ “都解释交代好了？” “嗯！” “那你就留在这边用晚餐吧！”他不等她回答便迳自执起她的手轻抚。 叶晨曦顿时觉得全身有如流过一道强力的电流，她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也从未有任何一个男人这么抚弄她的手，更奇怪的是，她竟喜欢这种新鲜的感觉，她希望他永远别放下她的手。 胡立欧让仆役安排一顿简单但精致的晚餐。 叶晨曦望着这顿美轮美奂的烛光晚餐，觉得十分不真实，好像在作梦似的。 胡立欧让仆人开了一瓶珍贵的香槟，望着金色液体缓缓注入长脚水晶高杯，他的心情愉悦极了。 他知道是因为这个“早晨的阳光”，她自然流露的魅力已完完全全征服了他，他喜欢她的不做作和恬静的神态。 他命仆人斟一杯香槟给叶晨曦。 叶晨曦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一想到得告诉他“妈妈说不能暍”，她就把话吞了回去，更何况，她对那有着泡泡的美丽液体十分好奇。 反正才喝一口嘛！ 胡立欧举杯对叶晨曦说：“祝我们！” 有何不可？叶晨曦也道：“祝我们！” 她怀着忐忑又好奇的心情喝了一小口，咦？比她想像中的好暍嘛！一点也不苦，甘甘甜甜的，那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十分舒服，结果她一口气就喝掉了一大杯。 胡立欧示意仆人再帮她斟酒，他没看过有人这样喝香槟的，像在喝汽水似的。 几杯香槟下肚之后，叶晨曦白皙的脸蛋出现淡淡红晕，她觉得心情非常愉快，高兴地和胡立欧聊起天来，完全没有之前的害羞之态。 胡立欧知道她醉了。 餐后，他带她到花园里的一处小凉亭，这凉亭前后各有一个池塘，从这儿可欣赏贝尔德堡的全貌，可说是景色如画。 胡立欧指着分布在花园的十多座雕像，“你看，这是宙斯和希拉，那边的是雅典娜……” 胡立欧发现叶晨曦并未听进他的话，她靠着栏杆：闭着眼，神情愉悦地微笑，而她如瀑般的长发正迎着晚风轻轻飘扬。 胡立欧被这幅美丽的画面震慑住，他走至叶晨曦身后，轻轻环住她的纤腰，低头在她耳际印下一吻，感受她发丝间的清新香味。 叶晨曦如大梦初醒般睁开眼睛，她知道胡立欧就站在她身后，而且他的手正来回抚弄着她的腰际。她转过身，迎上他迷离的蓝眸，她无法说话，只能看着他，希望他能了解自己此刻奇异的心情。 她冲动地抬手抚摸他的脸颊，二个人面对面地凝视着彼此。 他终于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办，没有逼迫，没有蛮横，他的唇温柔地碰触她的，时而深时而浅。他感觉出她的生涩与害臊，那反而让他更珍爱她的吻…… 她快窒息了，从未有过的灼热感在她体内扩散，她清楚地感觉到胡立欧的舌轻吮着她：而他的手正缓缓伸入她的上衣…… 这实在太疯狂了！ 不！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该让他碰她的，她不是随便的女孩，从来没有男人这么碰触过她—— 拉回最后一丝仅存的意志力，叶晨曦在胡立欧埋头吸吮她的粉颈时，开口拒绝了他：“不，不行，”她试图推开他缠人的大手，挣脱他的怀抱。 胡立欧的唇离开她的粉颈，但仍然紧紧抱住她，他不解地用深情的蓝眸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何拒绝他。 “我、我不能……这样是不对的！”叶晨曦的理由薄弱到她自己也很难接受。 但胡立欧懂了，他轻轻放开她，并细心地帮她拉好上衣，他喜欢这个纯洁的女孩，正因为如此，他不会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他知道她需要时间调适自己的心情。 整理好她的仪容之后，他搂着她，娇小的她还不到他的肩膀，他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提议要送她回家。 叶晨曦依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默默不语。 ****** “晨曦！” “嗯？” 看着晨曦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盘里的食物，房东太太忍不住出声唤她。自从前晚归之后，晨曦开始出现注意力不集中、精神涣散的毛病，阅历甚丰的房东太太很快便猜出她的转变必然与那晚开着法拉利跑车送她回来的年轻帅哥有关。 “不想吃就先搁着吧！再翻下去生菜沙拉都要被你给弄烂啰！” 经房东太太这么一提醒，叶晨曦才发觉自己不自觉的动作，她很不好意思地放下刀叉，起身准备要出门上课。 “今晚会回来吃饭吗？” “嗯！” 已经三天了，叶晨曦满脑子都是胡立欧，他讲话的声音、他俊挺的面孔、他看她的样子、还有他的吻……叶晨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让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吻了自己！ 她睡不着、吃不下，也打不起精神去上课，她知道不该如此，但她仿彿被下了魔咒，一颗心全系在才刚认识的胡立欧身上，她从未对任何男孩子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 可是，胡立欧并没有来找她。 好吧，她坦承，她对此很失望，她很想再见到他。 总不能没事跑到人家大门口大叫我想见你吧！不，那不是她的作风。 怀着这般微妙的情绪，叶晨曦撑完了语言学校的三堂课，一个人独自跑到常去的那家露天咖啡座遛达，心里若有所思，百无聊赖地啜饮着冰卡布奇诺。 突然，一双大手冷不防地蒙住她的眼睛，她立刻闻到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她的手抚摸着那双大手的形状，她的心快要跳出胸口来了。 是他！？胡立欧！ “哈啰，晨曦。”胡立欧放开手，在叶晨曦身旁的椅子坐下来。 他今天的穿着十分优闲，但叶晨曦瞄到小小的prada字样，她欣赏他对时尚的品味。 胡立欧知道在这儿一定可以找得到她，她总是来这家咖啡馆。他远远就瞧见她身着一袭白色细肩带洋装，整个人宛如小仙子般美丽脱俗，令他十分想碰触她那柔软的白皙肌肤。. 过去这三天。他到了米兰一趟，为贝托里尼新增的时尚店剪彩，当然，他也遇到了凯特。 凯特似乎完全忘记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人前人后挽着他出席各项活动，当各大媒体的镁光灯对准他俩时，为了造势、也为了不让凯特难堪，他算是相当配合。 一等造势宣传活动结束之后，他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搭乘私人飞机返回贝尔德堡。 他心中一直挂念着那个东方娃娃。 他曾询问艾尔是否有名台湾女孩来找过他，管家否定的答案令他沮丧不已，他早该知道了不是吗？晨曦是如此害羞和保守的女孩。 “想跟我到处去逛逛吗？”胡立欧很主动地牵起叶晨曦的手。 叶晨曦只能任他带领，二人状似亲密地一同走在佛罗伦斯具有中世纪风味的街道上，他搂着她的纤肩，还把自己的太阳眼镜拿给她戴上。 “喏，这是你的。”胡立欧买了二杯冰淇淋，二人就这么靠着亚诺河旁的小石桥，迎着午后微风，享受片刻的宁静和手上的冰淇淋。 叶晨曦一扫之前的低潮，高高兴兴地和胡立欧聊起有关台湾的事，她告诉他那是一个极度国际化却仍保有相当亚洲色彩的小岛，多数人都能说英文……那是她成长的地方。 “你当初怎么会想学义大利语？”胡立欧十分好奇。 “我父亲年轻时曾在罗马音乐学院拜师学习声乐演唱，我常听他讲起有关义大利的事……”叶晨曦回忆起美好的童年时光，母亲弹着钢琴，父亲练唱，小小的她则在一旁欣赏。 “你父亲是声乐家？他现在还唱歌表演吗？” 叶晨曦摇摇头，告诉胡立欧自己的父亲早已去世多年。 “啊，真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她淡淡一笑，“没有关系。” 二人之间原本有的距离就这么慢慢消失，胡立欧和叶晨曦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她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和绘画，他则开口邀她去威尼斯一游…… 谈笑之间，时间过得特别快，叶晨曦完全忘记曾答应房东太太要回去吃晚饭的事，她只想和胡立欧在一起，她喜欢他的蓝眸和温柔的笑容。和他在一起，她完全抛却那个矜持不安的自己，她会不可抑止的大笑，也会很自然地靠着他温暖强壮的胸膛，享受被胡立欧呵护与宠爱的滋味。 等到夜色降临，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离，胡立欧低头在叶晨曦玫瑰色的唇办上印上珍爱的一吻，他不想吓着她，他珍惜他俩之间那种无可取代的感觉。 “明天见！” “明天见！” 他目送着叶晨曦踏入家门，这才驶着他的法拉利离去。 第三章 罗马贝托里尼豪邸 胡立欧的母亲苏菲在听完老管家艾尔的电话报告后，忍不住大发雷霆。 “艾尔，你说胡立欧这几天都和一个中国女孩厮混在一起？” （是的，夫人。） “她常去贝尔德堡吗？” （是的，夫人，晨曦小姐这一个礼拜都在堡里与少爷进餐。） 苏菲一听，简直气坏了。好不容易才说服胡立欧接掌家业，让他去了赵佛罗伦斯休息散心，结果他又和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孩鬼混！ 之前胡立欧和那一票名模女友的新闻已够她伤脑筋了，她现在绝不能容许他这么放肆下去。 “艾尔，有什么状况马上回报给我，还有，别让胡立欧知道我打过电话给你，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艾尔对苏菲母子忠心耿耿，他是看着胡立欧长大的，自然站在她母亲这边，希望胡立欧赶快培养好接班人的气势，而不是整天外出游玩。 苏菲知道一向与她形同陌路的丈夫病得十分严重，可能拖不了多久，她不会为这个带给她许多痛苦的男人流泪难过，可是她要为自己和儿子着想。 丈夫在外头有许多私生子女，但他始终属意将大权交给胡立欧掌管，这是他对他们母子的补偿。 苏菲所烦恼的是，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巩固胡立欧在贝托里尼家族的地位。她知道这个独生子有绝佳的商业头脑和手腕，他只是需要一些适应的时间而已。 而现在的情况使苏菲必须及早缩短这段适应时间，她会安排资深人员亲自训练他，她要他挥别过去的生活，她要他专心于继承庞大的贝托里尼时尚业，她知道他能。 她绝对不容许他再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出现在报章杂志上，她会亲自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来匹配他，而他将必须接受，不管他要或不要，他得赶快定下来。 绝不能让自己辛苦许久的事业毁在儿子手上，她要看着他成功，她要贝托里尼家族撂名世界，那是她的全部希望。 这是她对那个不爱她的丈夫最大的报复，她会向世人证明贝托里尼王国是她苏菲和儿子胡立欧所建立的，大家将不会再提起她丈夫的名字。 苏菲按下电话键，准备通知公司高级主管人员召开紧急秘密会议。 ****** 胡立欧带着叶晨曦几乎玩遍佛罗偷斯附近的名胜古迹，他知道她喜欢绘画，还央求她帮他画了一张素描。 “还没好，不要动！”叶晨曦喝令坐在广场前方的胡立欧，“头再偏右一些，对对对，这檬就好了！” 她飞快地在随身携带的速写本上以二b铅笔勾勒出胡立欧近乎完美的侧面线条。 “好了没？” 胡立欧等不及要看晨曦把他昼成什么模样。 “还没好啦！” 胡立欧只好耸耸肩，维持原来的姿势，但他性感的唇边却隐隐浮上一抹微笑。跟晨曦在一起给他一种极为放松的感觉，她自然而无心机的态度舆他之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她真的会聆听他说话、会帮他着想，她弥补了他极度缺乏爱的不安全感。 他爱她，喜欢陪她一道逛博物馆，对那些他从未真正注意过的画作评头论足一番，他喜欢和她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午后的咖啡座上凝视着彼此，他更爱她的甜美模样和她柔软的温润唇办……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沉醉在爱河里了。 “晨曦，到医画好了没呀？”他已经能准确地念对她的名字了。 “好了、好了！”她收起铅笔和橡皮擦，“喏，给你看！” 胡立欧接过期待已久的画像一瞧，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晨曦画得不好，是他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完美，那线条、那笔触…… “不像吗？”叶晨曦不知胡立欧为何而笑。 “你画得太棒了，把我画得好像希腊神话里的英雄雕像似的。” 你本来长得就很像哪！叶晨曦在心里暗道，但在嘴上却故意损他：“哦，嫌我把你画得太好看？没问题，我拿回来修改修改就成了。”她伸出手去，打算要回本子。 “别闹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他的手臂拥着她，手指温柔地扫入她的头发中。 “我们什么时候去威尼斯？”他知道晨曦一直很想饱览水都风光，正好贝托里尼在威尼斯也有一幢房子，不过他没让她知道他的身分，他只想谈个单纯的恋爱。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女人虽然喜欢他，但她们往往更爱贝托里尼这个姓氏。他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晨曦有关他的姓氏和他成长的家庭，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几天吧！我的课后天就结束了。”叶晨曦不免有点烦恼，课一结束，她就得返回台湾，伹她好舍不得胡立欧。她喜欢他也好爱他，她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她该怎么办？ 叶晨曦当然不敢在电话里告诉母亲这件事，否则母亲不马上飞到义大利来把她“逮”回去才怪， “好啊！那我们就有好多时间可以四处旅行了。”虽然母亲不断施压，但胡立欧始终采取避不见面的策略，他想在返回罗马面临现实责任前，享受一下自由自在的时光。 ****** 当晚，胡立欧告诉艾尔他要到威尼斯去。 “可是……少爷，夫人交代过要你直接返回罗马……”艾尔支吾道。 一听到母亲的种种叮咛，胡立欧就不耐烦起来。 他非常的不高兴，蹙眉一问： “我母亲打过电话？” “没有……是她之前再三交代的。”艾尔忠于职守，瞒着胡立欧。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威尼斯？” 言下之意是要拉艾尔当他的同谋。 “少爷，这——恐怕……不太好吧！” 胡立欧哪里听得进这些？他从小养尊处优，要风得风、唤雨得雨，早就培养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领导者威仪，更何况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任何来自母亲的命令。 他从小就跟艾尔很亲，他就像是胡立欧的另一个父亲一样，但他们之间仍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无法跨越的鸿沟。胡立欧永远是少爷、主人，而艾尔也永远是贝托里尼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他得听命于胡立欧。 有些事实是恒久不变的。 所以，艾尔即使十分不赞同胡立欧的行为，他也只能加以劝说而已，他无法阻止胡立欧去做任何事，他是他的主人、他的少爷。 “艾尔，麻烦你这二天先过去威尼斯那边准备，我随后会到。”胡立欧命令着。 艾尔只能默默遵从胡立欧的意思，他悄然退下，开始忙着打理行李。 胡立欧心情恶劣，一个人喝起小酒来。 看来他势必要在威尼斯之行后返回罗马，问题是，他还可以拖延多久？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和母亲作对，可是他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有权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和做自己想做的事。 母亲的紧迫盯人快让他无处可逃、喘不过气来。 还有晨曦…… 他打算在这次威尼斯之行向她表明一切，他爱她，他想和她在一起。虽然明知她很可能在结束学业后马上要返回遥远的台湾，他还是想继续维持这段到目前为止算是他生命中最棒的一次恋爱。 晨曦和他会是很适合的一对。 胡立欧开始幻想也许晨曦会愿意为了他放弃在台湾的一切，心甘情愿地留在义大利，留在他身边。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他也会时常抽空飞去台湾看她，也许从未到过台湾的他会因而爱上台湾也说不定…… 而这一切毕竟都只是未成形的幻想。 胡立欧不认为母亲会赞成他和晨曦在一起，他几乎马上可以想到母亲挑剔无比的眼光在晨曦身上打量的可怕镜头。 但这是他的选择，别的事他也许还能放弃己见，听从母亲的建议：但对于晨曦、对于爱情，那是旁人无从置喙的，那是心与心交流的感觉。 这是不能取代的。 胡立欧在微醺之际，格外想念叶晨曦的一切。 ****** 结束课程之后，叶晨曦正忙着收拾行李，房东太太还帮她烤了一个小蛋糕打算让她在返台旅程中享用。 “谢谢你，不过，我还没有要回台湾，我要去威尼斯。”叶晨曦接过那个可爱的小蛋糕，连忙称谢。 “哦，一个人？” 叶晨曦微笑不语。 “和那个每天送你回来的帅哥？”房东太太开怀地笑了，“我就说嘛，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来佛罗伦斯是不会“空手”而回的。” 叶晨曦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该谈些什么才好。 “来来来，别害臊，恋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了，不必不好意思！”房东太太拉 着叶晨曦的手，“不过，你得先弄清楚他的来历，是不是正人君子、结过婚了没？ 有没有和别人同居？还是脚踏二条船？”她殷殷告诫着叶晨曦。 叶晨曦愕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些，她也没问过胡立欧，她完完全全相信他所告诉她的每一件事。经房东太太一提醒，她才想到自己对胡立欧的家世背景知道的不多，她只知道他必是出身富贵人家，才能拥有像贝尔德堡那样的豪邸。 “别让我的话吓着了，我只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一些保护自己的方法。” 房东太太转身找刀子切蛋糕，“既然你还不打算回台湾，那这个蛋糕还是先尝为快好了。” 叶晨曦掩饰好心头那挥之不去的疑惑，接过房东太太递来的小蛋糕。 她觉得自己不该怀疑胡立欧，但是他为何从未提过有关他的一切。 ****** 马可波罗的故乡，素有水上明珠之称的威尼斯是一则欧陆文化的传奇。每年的化妆嘉年华会和音乐节都在世人的期待声中开锣，在赞叹声中落幕，凡此皆印证了威尼斯无远弗届的奇特魅力是任谁都无法抵挡的。 在胡立欧的带领下，当叶晨曦走进这座位于圣马可广场附近的豪宅，那古色古香的严谨与宏伟的建筑，和内部金碧辉煌的洛可可风格装饰，再度令爱好艺术的她睁大了眼。胡立欧从未告诉过她，他口中的“小地方”竟然是这幢绝对可以列入珍藏等级的美丽房子。 “这是你的房间，我已经吩咐艾尔帮你采购了一些换洗衣物，还有你最喜欢的长梗白玫瑰。” 她望着这间可以远眺整个威尼斯城的华丽房间，完全说不出话来。她隐约知道胡立欧出身豪门，但她从未想过有人可以拥有这宛如艺术品般的一切。 “你先休息一会，我待会儿带你搭船夜游。” 叶晨曦恍如在作梦，她居然能在以往只能从图片上欣赏的房间里四处走动，而且有人还在她床上放满了去刺的长梗白玫瑰，她上前呼吸那清新的芬芳，心里充满幸福的感觉。 稍后，踏着向晚的夜色，胡立欧和叶晨曦搭着威尼斯特有的平庭船，在微微的烛光中，相拥相偎地逻览水城的美丽风光。胡立欧不厌其烦地向叶晨曦解释介绍了一些著名古迹的历史趣事，并开了葡萄酒助兴。 才喝一小杯，叶晨曦的脸蛋马上就出现淡淡红晕，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动人。 胡立欧不由得看呆了。 牵著有些微醉的叶晨曦，微醺的胡立欧一边哼着民谣，一边搂着她慢慢步行回家。夜风轻抚，拥着她的手紧了些，低头望着叶晨曦，她可人的脸蛋上有着似笑非笑的醉人神情。 他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 夜静更深，胡立欧不想惊动艾尔，他扶着快睡着的叶晨曦回到她的房间，设法让她躺卧在床上，但她的手却不肯放开他，紧搂住他的脖子。 这让胡立欧很为难。 他当然渴望留下来，当然想和她肌肤相贴，但他不想趁人之危，他要她亲口要求他。 “晨曦……”他在她耳际低喃：“我得把你放下来。” 但叶晨曦却没有反应，直往他的怀里钻去，显然睡着了。 胡立欧只得轻放下她，望着她诱人的睡姿，他突然非常希望自己不要有那么多无谓的坚持，只要他想要，他马上就可以得到她；而且，他也很确定她对自己的感觉…… 望着入睡的叶晨曦，胡立欧站了许久才悄声带上门离去。 ****** 闷在喉中的不适感突然令叶晨曦从睡梦中惊醒，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气喘发作的症状出现。 她全身冰冷地呆坐在床上，握紧拳头等待胸口不适的感觉慢慢消退。终于，她不再气喘吁吁，她的肺部再度充满新鲜空气。 她觉得口渴，起身下床想找水喝，却连半点水都没看到，不得已，她只好赤着脚推开门，想到楼下找水喝。 现在是半夜二点，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怪异，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她不过是睡不着想喝杯水平缓一下心情。 然后，她看到胡立欧的房间透着灯光。 他不是开着大灯睡觉就是根本还没睡着。 叶晨曦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三更半夜到处走动，便小心翼翼地经过他的房间，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肩膀碰到房门，制造出不小的噪音。 “是谁？”胡立欧的声音传来。 他果然还没睡着，叶晨曦恨自己的笨手笨脚。 胡立欧打开门，看见叶晨曦，显然十分讶异。“怎么回事？”.他光着上身，一脸好奇。 叶晨曦不敢看他的身体，低着头嗫嘱道：“我口渴……一醒过来就睡不着，想到楼下找水喝。” “我房里有，进来吧，”他侧身让她进房。 “你为什么那么晚还没睡？”叶晨曦尴尬得不知该把眼光往哪儿摆，只好随便找话说。 胡立欧倒杯开水给她，她马上咕噜咕噜急着想喝完好早点回房，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给呛到，猛咳个不停。 “咳、咳！” 胡立欧连忙轻拍叶晨曦的背。“你到底怎么回事？”他觉得她怪怪的，和平常不太一样。 叶晨曦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胡立欧的蓝眸，语气颤抖着告诉他，她不习惯他打赤膊。 啊？原来是这样。胡立欧忍不住笑出来，她真的是太纯洁了，跟他以前的那些女友完全不一样。 他决定逗逗她，她让他等太久了。 “你觉得不好看吗？” 叶晨曦更尴尬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不……不会呀！” “很好。”他俯下头，大胆地吻上她的脸颊和粉颈，所经之处惹得她一片火热。 “胡立欧……”叶晨曦低语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感觉全身好像快燃烧起来，整个人都没力气似的，她的手指抚过他平滑宽阔的胸膛，感触他强而有力的肌肉。 胡立欧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两人四目交缠，他轻唤着她的名字，他强壮的手臂抱起娇小的她往里面的大床走去。 “我一直都想要和你做爱，从第一次在咖啡馆看到你开始……”他向她告白，坚定又需求地吻上她的柔唇，大手从她单薄的睡衣里探去。他听见她不由自主的喘息，但他的手指仍熟练地覆住她尖挺的粉红色小蓓蕾，并埋首以敏感的舌尖去仔细品尝…… 他的触摸令她全身颤抖，她知道他已褪去她的衣裳，此刻她已身无寸缕地裸裎在他面前，她既惊慌又期待他的贴近，本能地弓起身体迎向他，她已经完全意乱情迷了。 “哦……晨曦，我美丽的阳光，我是这么地想要你……”胡立欧轻唤，热切地爱抚，并注视着她，她柔情似水的黑眸里写满了无法掩藏的热情。 他无法再忍受这种欢乐的折磨，抱着她翻转过身，他的嘴再度占领她完美的胸。 她咬着唇，试图控制自己欲夺口而出的欢愉叫喊，然而红潮早已泛满她的全身，她宛如一朵正待绽放的玫瑰。 胡立欧的蓝眸深锁住叶晨曦迷蒙的双眼，他狂野的欲望需要她来释放，他俯下身轻轻扳开她的双腿，温柔地缓缓推进，终于深深埋入她的体内，长驱直入…… 叶晨曦本能地弓起身子，她的手紧攀住胡立欧的背，当最初必经的疼痛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撼的渴望，她以为自己会爆炸、会粉碎，但她仍不由自主地配合这充满情欲的律动。二人同时呐喊出愉悦的感觉，沉溺在这令人心荡神驰的云雨激情中…… “我爱你！”他高声喊出心里的感受。 叶晨曦只能追随着他，与他一起遨游在热情的天堂世界，她只能感觉他强烈的冲刺和二人身体结合所激起的风暴…… ****** “少爷！” 一夜的激情之后，胡立欧了无睡意，他正搂着熟睡的叶晨曦，望着她完美无瑕的脸庞，等待黎明的来临，他有好多话要告诉她。 所以当他听见艾尔叫门的声音时，怕惊醒了她，他赶紧随意披上睡袍，想看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得劳驾艾尔凌晨五点半跑来敲他的门。 “艾尔，怎么回事？”他有些不悦。 “少爷，夫人刚刚来电，老爷……已经走了，”艾尔向他报告。 走了？父亲走了？ 胡立欧没料到父亲会走得这般突然，他知道自己得尽快赶回罗马去处理一切。 伹他又放不下晨曦，他来不及向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得马上返回罗马，也许…… “少爷，请您尽快着装，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候。”艾尔催促着他。 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胡立欧心想，反正他一处理完罗马那边的事情就会回来威尼斯找晨曦，他还是赶紧回罗马吧！他知道母亲此刻必定悲痛不已，需要他的陪伴。 犹豫了半秒钟，胡立欧立刻做下决定。 “艾尔，等晨曦小姐醒来，麻烦你告诉她我有重要的事得先离开，过几天就会回来。”他仔细地吩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得帮我照顾她，务必要让她安心住下来。” “是的，少爷。”艾尔面无表情地答应。 胡立欧这才放心搭车离去，临走前犹依依不舍地回首望着他与晨曦一同度过快乐时光的房子，他想，他会尽他所能地处理好一切再回来与她聚首。 ******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叶晨曦的身体上，她慢慢张开眼睛，随即感到双腿之间的酸疼，她钻向一旁想依偎在胡立欧安全感十足的胸膛里，却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物。 她睁开眼睛，望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发愣！ 叶晨曦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胡立欧会陪着她迎接他们的第一个早餐。 一想及昨夜二人狂野的激情，叶晨曦这才觉得自己太过大胆和疯狂。 他到底去哪儿了？ 这时，门恰好开启，叶晨曦立刻拉高了被单。 她本以为是胡立欧，没想到来人却是管家艾尔，只见他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进房间。 叶晨曦满脸通红，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把自己全身上下部包裹在被单里，动也不敢动地看着艾尔。 “晨曦小姐，您终于醒了。” “嗯。” “少爷临走前交代了我一些事。” 咦，临走前？叶晨曦忍不住问他胡立欧上哪儿去了。 但是艾尔却仿佛没听见她的问题似的，自顾自的继续说：“少爷不会回来了。”说着，他掏出纸笔，“一亿里拉够用吗？少爷交代不能多过这个数目。”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本支票簿。 什么跟什么啊？叶晨曦胡涂了，她不解地望着艾尔，想弄懂他的话。胡立欧他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 “是嫌不够吗？我顶多只能再加上六千万里拉而已，少爷平常出手至多就是这样了。”他提笔欲书。 “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晨曦觉得这个老管家的话听起来好可怕，好像隐藏着什么她不了解的涵义。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懂吗？少爷不希望你再待在这儿，所以要我开张支票给你，好让你不至于四处张扬你们之间发生的事。” 叶晨曦闻言震惊不已，不！她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胡立欧昨夜还亲口告诉她他爱她，胡立欧不会背叛他们之间所建立起的一切，胡立欧爱她…… 但管家的声音仍透过她的耳膜，一字一句传进她的耳里，彻底地击垮了她。 “你可知道我们家少爷的身分？他可是贝托里尼家族的继承人，他一直有数不清的女友和情人，你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对象之一，要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东方人的身分如何能进得了贝尔德堡和这间豪宅？他不过是寻找新鲜感而已，今天一早他就赶着离开，为的是怕你对他纠缠不清。”说完，他丢给她一本厚厚的剪报。 叶晨曦难过地翻阅完那本记载着胡立欧近年来上报的大小新闻，心痛地发现许多张胡立欧与不同女人亲密的留影照片。她知道管家说的是事实，胡立欧骗了她，不然他不会避不见面。 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艾尔又告诉她，她不是头一个被胡立欧用钱打发的女人。 “少爷有喜新厌旧的习惯，我已经不知道帮他善后过多少回了。”他面无表情地把支票放在桌上，“少爷希望你能尽快离开，我会替你安排离开威尼斯的交通工具。”说完，他这才带上门离去。 叶晨曦无神地躺在床上，回忆起昨夜的缠绵，泪水在刹那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在她把珍贵的自己交给他之后，马上翻脸避不相见。她埋头痛哭失声，她知道自己被玩弄了。 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于是叶晨曦噙着泪水，双足颤抖地打算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大腿间有着淡淡血迹，那是她宝贵的童贞啊！ 在浴室里，她拼命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想抹去胡立欧在她身上留下的气味和印记，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香皂，眼泪已经快流干了。 想起他之前甜言蜜语地欺骗她又夺去她的贞操，叶晨曦心中立即充满愤怒和委屈，她气自己的愚笨！她可以想像胡立欧此刻必定在某处嘲笑她这个年轻的小处女怎么这么容易受骗，三言两语就轻易将她骗上床…… 叶晨曦忍不住握紧拳头。她恨他！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那个该死的花花公子！ 撕烂那张支票，提着自己的行李，叶晨曦谁也没有惊动，挺着腰杆独自离去。 第四章 四年后台北东区 泛亚国际时尚公司的商业大楼里，设计部门上上下下都为了四星期后的秋装发表会忙得不可开交。几个设计师一边赶绘草图，一边交代助手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量好内定模特儿的三围以便裁制。 “真搞不懂，才五月初就要弄什么秋装发表，等到七、八月热死人时又得动脑筋去画一些毛衣、外套的，真是四季不分，乱了乱了！”一个被捉来待在公司赶图的设计师，一边埋首着色、一边不忘发发小牢骚。 “有时间埋怨遁不如多画几张吧！”另一位同样处于水深火热的设计师头也不抬的回嘴，说着，手中又完成了另一张草图。 “晨曦，你难道都不会累啊？”最先开始发牢骚的那位设计师，转头向沉默不语努力画图的叶晨曦询问。 “我上周末自行在家加班，所以应该可以如期完成。”叶晨曦不慌不忙地回答。 “唉！”那二名苦命设计师异口同声地羡慕起叶晨曦马上就可以无事一身轻，哪像他们，还有得赶哩！ “叶小姐，总经理找你，八楼会议室。”一名助手转告叶晨曦。 叶晨曦只好中断画到一半的设计草图，整整仪容，快步迈向八楼会议室，心中暗自希望可别又是要求她周六留下来加班。她为了赶图，已经二个礼拜没能和母亲及安安好好聚聚，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叶晨曦已经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左右，从设计助理一路升为正式的设计师。而更因为她杰出的外语能力，她也常兼任公司的公关翻译，工作量十分繁重；但她喜欢亲切的同事和不太复杂的人事环境，尤其公司信任她的能力，让她得以充分发挥自己在设计绘画方面的才能。所以她从未想过要换工作，尽管不少公司争着提供她更优渥的薪水和职务，她还是不为所动，继续坚持待在自己原来的工作岗位。 而这使得老板更加器重她。 到了八楼会议室，叶晨曦深吸了口气，警告自己待会儿绝对不能心软答应老板要她加班的要求。 她伸手轻轻敲门。 “进来！” 石家明从桌上那堆文件中抬头，一看见是叶晨曦，他马上起身趋前。 “老板找我有事吗？” “老板？晨曦，我不是跟你讲过很多遍了吗？只有我们俩独处时直接叫我家明就可以了。”他走近她。 石家明今年三十八岁，这家泛亚时尚是他二十来岁刚退伍时和几个朋友合资开的，几年过去，逐渐由他一人独撑大局，把这家公司弄得有声有色，闯出了不小的名号，也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商业奇才。 “这样不太好，我不想被同事误会。”叶晨曦很明白地告诉他。 “唉，你就是这样，个性这么直，一点也不给我机会。”他叹气道。 自从叶晨曦来到公司，他就注意到她亮丽脱俗的外型和不凡的谈吐。等到共事久了，他才发现她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且其工作态度认真负责，遂对她起了好感。奈何她总是对他各种有意无意的暗示和邀约不假辞色地一律婉拒，令他这个向来在情场无往不利的帅哥，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是否已失。 本来他以为晨曦之所以拒绝他是因为她已经有要好的男朋友，但一经留意及查询，他才发现他不是第一个碰钉子的人，每个想追求她的男人都遭她严拒，她说她不想谈恋爱，也无意交男朋友。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 石家明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晨曦对所有男人都“一视同仁”，不是只拒绝他。更何况，她私生活上的绝对自爱也十分有助于她工作上的表现，从她进公司到现在，她没迟到早退过，而她杰出的外语能力更帮公司争取到不少欧洲客户。这也正是他今天找地来的主因。 “最近公司正打算代理义大利贝托里尼的服饰，你也知道台湾的业者没有人不想争取这一个超级名牌，我们公司虽说有机会，但这次竞争对手实在太多，我们不能再用过去那套行销方式来争取客户。”他顿了一顿，“而且，这次欧洲总公司会派人来台湾视察各家竞标公司的营运业绩及行销创意各方面的状况，再由总部做出定夺，选其一为亚洲区的代理公司。” 叶晨曦对“贝托里尼”这几个字很反感，不过，不会那么巧合吧，全义大利不晓得有多少姓“贝托里尼”这个姓氏的人。 “所以呢？”叶晨曦发问了，她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她偶尔也帮忙招待欧洲客户，但她又不是公关行销部门的职员。 “所以，我希望借重你的专业和外语能力，替公司好好接待这位贵宾，当他的随行翻译，让他了解公司良好的营运状况和绝佳的未来发展前景。” 啊？找她来负责这档子事？没弄错吧？她只是设计部门的设计师罢了，又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公关人员，也没说服别人的流利口才，怎么能接下这差事？只怕自己会坏事，反而弄巧成拙：更何况英语说得比她流利的人才比比皆是，何必指定她呢？ 叶晨曦把自己的想法诚实地提出，并建议老板另请高明。 “英语？谁说要英语来着？找你就是因为来的人是义大利总公司的总裁，非得要一个精通义大利语的人不可。” 义大利？ 叶晨曦的心又扑通跳了一下，这三个字仍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痛苦。 “全公司除了你没别人会讲义大利语了，更何况你又对公司的一切那么熟悉，不派你要派谁？你还是理所当然的随行翻译人选。” “可是我得赶图，发表会就快——”她不想接下这个额外的任务，她的工作已经够多了。 但石家明打断她的话：“你负责的那个collection不是已经快完工了？我又没叫你马上就丢下工作：这位贵宾下礼拜才会抵台，详细情形和时间我会请方秘书待会儿告诉你。” “可是……”这么一来，她不是又得累得昏天暗地，更没时间陪伴母亲和安安了吗？“老板，我真的不想接下这份差事，我近来工作过度，每天加班，自觉身心负荷不了这么多压力，我不想让自己这么忙。” 她不怕石家明不高兴，她知道他很清楚外头有多少家公司一直在游说她跳槽，只要她首肯，她可以以更轻松的工作量换取更高薪、更无压力的工作。 石家明对她这番话显然感到十分紧张，她是公司不可或缺的大好人材，他可不希望把她给逼走，更何况他还是对冷若冰霜的她存有思慕之情，他不要被她贴上“吸血鬼”的拒绝往来标签。 “晨曦，你这样实在让我很为难耶！”他蹙眉道。 “对不起。” 石家明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突然拍桌子大声叫道：“有了！我想到一个方法，你说你嫌工作量负荷太重是吧？这样吧，如果你答应接下这件case，而且帮助公司争取到这个重要客户的话，我就放你一个月的假，如何？” 叶晨曦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那儿，久久没回话。放一个月假！有可能吗？ 石家明却把她的沉默解读为不满意，他又开口道：“好好好，我再加上一张台北到巴黎的来回机票，这总行了吧？” 半晌，叶晨曦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就这么说定了。”她答应了，看在长假份上。 她怕他突然反悔，急急走出会议室。 ****** 等叶晨曦下了班，步出公司时，又是满天星子为伴。她看看时间，九点半，安安恐怕早已入睡多时。她吁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又无法赶到母亲住处去看安安。 她一个人沿着犹尚热闹的忠孝东路，慢慢踱步回家。在这条她每天必经的路上，有数不清的店家和人潮，但人来人往，她总感觉自己是孤独的。 她不是没有人追。她的顶头上司石家明就不谈了，而除了公司同事，外面客户也有不少人对她有意思，而且不少追求者的条件都是顶呱呱的好，教她那些单身未婚的女同事羡慕死了。 但叶晨曦一点也不引以为荣，反之，她对所有的追求者一律淡然待之，没有任何感觉，结果，竟被好事者给冠上“冰山美人”的外号。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气力也不可能再去爱上任何人了，那年夏天在义大利发生的事情已经伤透她的心。 往往当她全身疲倦不堪地回到家，她最大的安慰便是看见安安幸福熟睡的可爱模样。 安安是她的宝贝儿子，今年才三岁。 从义大利心碎的逃离，返台二个多月后，叶晨曦终日疲倦嗜睡，本以为是身体机能调适不良的毛病，怎知医生却告诉她，她怀孕了！ 叶晨曦当时简直吓坏了，她坦白地告诉母亲这个消息，她知道母亲肯定会大发脾气，说不定还会把她扫地出门。毕竟，她犯了严重的错误，有辱家门，可是她想留下孩子，只好掩面痛哭地求母亲原谅她。 出乎她意料之外，母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母亲不但没有劝她拿掉孩子，反而陪着她去做产检，一句严厉的责备也没有，只是细心地照料着她的生活起居，母女俩一同期盼这个意外小生命的降临。 叶晨曦知道那全是因为母亲太爱自己，不肯让自己受苦难过，她为此不知流下多少悔恨的泪水。她只能恨自己的年轻不懂事，也恨那个欺骗玩弄她的男人：但为了不让母亲担忧，她始终不曾告诉母亲孩子的父亲是谁，以及她与孩子的父亲之间所发生的事。 安安的出生宛如她心灵的重生，仿佛也洗涤了她的罪恶感。她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小宝贝，试图让那段不堪的往事消散在对儿子的爱里，她要安安健康快乐地长大，因此她得成为一个坚强的母亲。 但每回她看着安安、抱着安安时，仿佛就见到了那个人。安安有着微卷的深粟色头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小小的可爱鼻子和圆圆的小嘴，五官明显一看就有混血儿的味道，而且根本是那个人的翻版。 平日叶晨曦一个人赁屋住在市中心，但只要她有空，她就会去看母亲和安安。 安安从一出生就和外婆十分投缘，祖孙二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有时还会令她心里颇不是滋味，但一思及母亲能有安安陪伴打发退休后的寂寞晚年，她也就释怀了。 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她有安安这么个孩子，她不想把自己的私生活公诸于世，成为人家饭后道长论短的题材。 恐怕她说了也没人相信吧？她给人的印象根本和“未婚生子”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她一向是同事眼中拼命工作的女强人。 没有快乐但也不代表不快乐，叶晨曦自觉生命里已没有太大遗憾，无论是在工作上或是家庭，她都十分安于现状。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夜深人静之际，她还是会流著泪，心里空虚得无法入睡妮？ 这就是当初选择的后果吗？ 叶晨曦拖着疲倦的步伐，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 连续赶了三天工，叶晨曦终于赶出所有的草图，心情为之大好的她，拗不过同事的邀约，极为难得地和大伙儿一同来到pub庆祝，稍称松弛紧绷许久的心情。 在这家热闹的pub里，不少年轻女子穿着紧身短裙站在舞池中随着音乐热情起舞，引来不少人注目。 “唉，真希望我现在不是穿成这样。”叶晨曦身旁的一个女同事指着自己身上平凡的套装。 叶晨曦倒不这么觉得，她对跳舞没有太大兴趣，但她能体会同事的心情。 “晨曦，你难道不想跟她们一样吗？”另一个女同事也凑过头来好奇询问。 “不会，我自知不是那块料。”她笑笑地回答，一边喝着不加酒精的饮料，心想再坐一会儿就要走了，她好想念安安…… “老天！你连酒也不沾，又不交男朋友，晨曦，告诉我，你生活里到底还有何乐趣可言？对了，方秘书说，你要负责接待那个义大利帅哥是不是？真羡慕死你了，每次都有机会和外国帅哥合作，上次那位法国帅哥好像后来还一直送花给你，不是吗？” 又来了，这群女同事个个都对外国男人抱有高度幻想，以为外国男人必定风趣、绅士、热情、浪漫……殊不知她对外国男人完全免疫，她早就看透了男人的嘴脸，而且她最讨厌外国男人！ “我最讨厌外国男人。”叶晨曦忍不住开口破坏众同事的幻想。“他们既自私又无知，自己一句中文也不会说，却要端架子让人去伺候，还怪别人英文讲得差，根本就是殖民心态作祟，把我们这些东方女人当成是次等人看待！”她说出与外国客户共事的感想，“当然，也是有好的外国人，可是太少了，少到我根本无从发现。” 那些原本叽喳个不停的女同事都不出声了，她们被叶晨曦带点刻薄意味的话给吓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氛很是尴尬，毕竟叶晨曦很少这么说话。 直到有人终于出声提议去跳舞，大家才如释重负地一哄而散，走入舞池中解放自己。 叶晨曦不等同事回座，便随即自行离去，赶往母亲家，此刻的她渴望见到家人。 ****** “妈，我回来了。”叶晨曦才一进门便急着找安安，“安安睡着了没？”二个多礼拜没见到小宝贝，她快想他想疯了。 “妈咪、妈咪，安安在这里。” 一个小人儿像球一般一蹦一跳地冲进叶晨曦怀里，叶晨曦抱起安安转了一圈，心里好感动。 “安安有没有乖乖听话？”她怜惜地捏了捏儿子白胖圆润的小脸。 “嗯，安安乖乖，安安想妈咪。”安安躺在母亲怀里，自动自发地道。 “妈咪工作很忙，所以不能常来看安安。”叶晨曦心里十分抱歉。 “安安知道，安安爱妈咪。”安安张着圆圆的大眼睛，天真地道。 “外婆呢？” “外婆在洗碗。” 叶晨曦抱起安安往厨房走去。 “妈！” “啊？回来啦！” “妈，我来洗好了，您和安安去客厅吧。”叶晨曦放下安安，接过母亲手中洗到一半的碗，迅速冲洗。 稍后，三人在客厅重温难得的天伦之乐，安安对于母亲的出现显然十分兴奋，一直赖在叶晨曦身边不肯去睡觉。 “最近工作还好吗？” “很忙，不过老板答应我，等手上这个case结束后，要放我一个月的假。” “真的？为什么这么好？” “这个客户对公司非常重要。妈，我们可以开始计画要上哪儿好好度个假……” “妈咪，安安也要去！”叶晨曦怀里的小安安突然嚷嚷起来。 “好好好，妈咪和外婆一定会带安安去的，安安想去哪儿？”叶晨曦温柔地问。 “嗯……玩具反斗城！”安安高兴地说。 叶晨曦和母亲都开怀地笑了，她们曾带安安去过那里一次，想必安安印象一定十分深刻。 “那安安要乖喔！妈咪带你去睡觉好不好？”已经十点半，早超过安安平时睡觉的时间，只见安安眼皮早已沉重，却坚持不上床睡觉。 “那妈咪也要陪安安。”安安紧抓着叶晨曦的手不放，生怕母亲又消失无踪。 “好，我们走吧，跟外婆道晚安。” “外婆晚安！”安安挥挥小手。 “晚安！” 结果，安安才上床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叶晨曦轻手轻脚地悄悄带上门，不舍地准备离去，她明天还得上班哩！ “晨曦，工作虽然要紧，可别忙坏了身子，划不来！”叶晴交代着女儿，“有空就多来陪陪安安，他成天都吵着要见你！你自己也清楚，他愈来愈大了，总有一天，他会问你那个问题的。” “他现在还小。”叶晨曦不愿去面对要告诉安安他的父亲是何人这件事。 “不小啦，都快要上幼稚园了。” 这也是令叶晨曦心烦的原因之一，安安现在还不懂得问“爸爸”的事，可是一等他上了幼稚园，以他明显的混血儿外貌，这件事必会被好奇者再三询问。而安安幼小的心灵也会蒙上一层不健康的阴影，他会追问自己爸爸的事。 这不是她乐意见到的情况。 “晨曦，你自己好好斟酌吧，隐瞒不是办法，他反而会起疑。”虽然女儿从未主动提及，但凭安安洋娃娃似的外型，叶晴不难猜出安安的父亲是外国人，而且按时间推算，应该就是晨曦在义大利游学时认识的。 “妈，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安安的。”叶晨曦无奈地道，她也知道安安早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没想到一转眼间，安安都已经到了 该上幼稚园的年纪。四年了…… “回去时小心。”叶晴叮咛着女儿。 “我会的。”叶晨曦带上门离开。 ****** 第二天一早，叶晨曦本来约了二个模特儿来试装，结果有一位临时有事爽约， 弄得原先的进度眼看又要落后，她和助手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阵。 “小翠，你去换白色那一套好不好？”叶晨曦戴着眼镜，一边看草图，一边指挥。 “我？不行啦，我太胖了，那些都是二十三腰的，我绝对穿不下。晨曦姐，你还是亲自上阵吧。” 助手推辞不肯，一旁的那位模特儿也鼓吹叶晨曦换上自己设计的衣服试试。 为了尽快搞定试装，叶晨曦只好换下一身轻便的套装，改穿自己设计的一件白纱薄料的露肩长礼服，望着镜中美丽的自己，叶晨曦突然觉得有些感伤，她记得自己也曾有过一件白色露背装，在佛罗伦斯时，她总喜欢穿着它…… “哇！好美哟！”小翠不禁出声赞赏，这个人和平日衣着保守的叶晨曦简直判若二人嘛！ “快帮我把正确尺寸记下。”叶晨曦不愿再陷入回忆，催促着小翠。 三个人忙了一早上，才试好一半的衣服。准备去吃中饭时，总经理秘书拿了一份资料给叶晨曦，说是义大利方面传真来的，要叶晨曦帮她翻译一下。 叶晨曦接过一读，原来是义大利总公司发函说是要更改总裁来台时间。五月八日，咦？不就是今天吗？ “今天？”方秘书慌了，她之前预订的行程表可没这一项啊！ “嗯，还说会来我们公司。”叶晨曦接口。 “怎么办？老板去香港开会，要后天才会回来。”方秘书知道老板十分重视这个大客户，之前就交代她把行程表挪空，好有更多时间和客户周旋。没想到这个义大利客户突然表示要提前来台，比原先预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多礼拜，这下子全乱了。 “没关系，说不定这位客户经过长途飞行，会先到饭店休息也不一定。而且不见得要老板亲自陪他，说不定人家只是来公司晃晃而已，这些公关组同事应该都应付得来。”叶晨曦安慰着方秘书。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请公关组同仁尽快准备。晨曦，万一有什么语言上的沟通问题，我再来找你，好吗？”方秘书道。 “当然！” 结果，一等午休时间结束，叶晨曦和助手马上投入工作，依旧忙得不可开交，一件衣服换过一件衣服，又量又改的。 正当叶晨曦埋头记下正确尺寸，做最后的测量时，方秘书突然出现，一脸着急的模样。 “快！晨曦，他来了，在会议室，他要求会说义大利语的随行翻译人员招待他。” 招待？她可是设计师耶！不过，看在那一个月假期的份上，叶晨曦也只好乖乖放下手边的工作，连忙和方秘书赶到会议室去。 ****** 才一踏进会议室，叶晨曦就呆住了，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不会的，这个人…… 但方秘书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她的耳朵里，“这位就是贝托里尼先生。” 是他，居然是他！ 叶晨曦觉得自己快晕倒了，就像她当年因受不了血腥场面刺激而引发气喘、不支晕倒在他怀里一样。她现在也觉得心跳急促，胸口快喘不过气来了，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不断告诉自己要熬过去，至少先撑过这一次。 三十秒过去了，她还站得好好的。 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庆幸自己今天戴了眼镜。她低着头，希望他认不出她来。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重要的事，你再通知我。”方秘书转身带上门离开。 叶晨曦感谢方秘书没有叫她的名字，同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管他要放她几天假，这件差事她绝对不接了！一等老板回来，她就要告诉他，请他另外派人“招待”这位贵客。 她才一进门，胡立欧就马上认出是她，他相信她也认出了自己，他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讶异神情，但她为何刻意低着头，装作不认得他呢？ 他的心里有着复杂情绪：她的样子变了，那头傲人的美丽长发已被齐肩短发所取代，她甚至还戴上了眼镜，她身上那灰沉的套装也完全显现不出她以往的青春活力…… 他始终想不透，她当年怎能就那样一走了之？ 当年，在她突然不告而别之后，他便收敛起以往玩笑人生的态度，宛如一部没有灵魂的工作机器，藉着投入工作好忘却晨曦所带给他的痛苦。 三个月前，早已进驻亚洲市场的另一个义大利名牌，“古奇”的总经理无意间对他提起合资开发台湾市场的想法。那位走台多次、与泛亚合作愉快的总经理并提到泛亚有位精通义语的美丽设计师，叫sunnyyeng——那正巧是晨曦的英文名字，因此胡立欧才会不顾繁忙的工作，硬是排出二个礼拜空档来台湾，想印证所谓的sunny，是否就是四年多来音讯全无的晨曦。 “不认得我了吗？”他开口。 他依旧低沉的声音令叶晨曦的心为之一痛，但她不断提醒自己，她恨他，他是那个无情玩弄她情感的坏人，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联。 “贝托里尼先生，我们总经理因事出差到香港，他过两天便会回台，届时，他会亲自招待你，我们公关组人员也已经准备好公司简介和业务方面的资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向……”叶晨曦仍低着头不看他，公事公办地快速念出他所需要的资料，并假装很忙碌地埋首查看卷宗。 “晨曦，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他终于唤出她的名字。 为了证明她没有害怕，她勇敢地抬起头，迎视他的蓝眸。她讶异地发现，他英俊依旧，但多了份成熟男子的稳重气息，身上穿着一看就知质感非凡的合身西装，整个人有着一股傲视群伦的淡漠气质。 他令她心痛，即使光只是看着他。 胡立欧走向叶晨曦，他把她拉向自己怀里，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的唇已贴上她的。他拿掉她脸上的眼镜，尽情地在她唇上肆虐，藉以释放这四年多来的思念和愤怒，他的手扶着她柔美的身躯，他的舌灵巧的攻进她芳香的唇齿之间…… 叶晨曦被他突如其来的热吻给吓着了，她试图挣脱，却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胡立欧对她放肆地探索，她又羞又气，心里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结束这场狂暴的试探。他瞧见晨曦脸上的泪水和红肿的唇办，心里起了怜惜之意，欲帮她擦干眼泪，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要碰我！”叶晨曦拒绝他的好意。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任他玩弄的对象吗？他是这么看待她的吗？ 她更加恨他了。 胡立欧就这么远远地望着她，耐心等候她恢复情绪，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更没料到她会因为他的吻而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别哭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好吗？”他温柔劝道，自己刚刚的行为的确是太急躁了些。 听到胡立欧又以他惯有的温柔来对待她，她心里更加难过，哭得更凶了。他根本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她只想一个人独自承担。 过了许久，叶晨曦终于平静下来，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她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副德行再回去工作，肯定会教那些同事怀疑，可是，她也不想和他单独处在这会议室，生怕他又对她“下手”。 “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有司机在下面等着。”似乎能够读出她的心思，胡立欧提出了建议，他拿出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古奇墨镜。 还能怎么办？叶晨曦接过他递来的墨镜戴上，等于无言地同意他的提议。 第五章 在宾士轿车里，叶晨曦坐在胡立欧旁边，她刻意坐得离他有些远，紧靠着车门不发一语。因紧握着拳，所以她的指甲掐入了自己的手掌心，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她并不担心他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这又是她熟悉的台北，她自可脱身：而且他不至于卑鄙到那个地步。 她困扰的是自己。 总是为他的眼光而烦恼？还有他的吻仍激起她强烈的反应？她现在可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怎么还是对她没有抵抗力？ 她气自己让他对她仍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从来没有其他男人能让她如此困扰。 她怎能让一个曾经玩弄过她的男人再度有机可乘？ 不！她不能让自己为了胡立欧而分心。 “我想在前面下车。”她提出要求。 胡立欧并未出言阻止，他知道她显然因他的出现受到极大的惊吓。他不想逼得她太紧，而且他既然已找到了她，不必担心她会再像上次一样逃走。她有工作，当然也有家人…… 一想到家人，胡立欧心里一惊，他突然想到，晨曦会不会已经……结婚了？所以才对他的吻有那么大的反抗？ 有可能吗？ 他猜想以晨曦出色的条件，肯定有不少追求者，但她会不会已经名花有主了？ 他得先弄清楚。 ****** 这一晚，叶晨曦并没有去看安安，她一个人躲在小套房里抱着棉被大哭了一场，发泄心里的委屈和焦虑。 她从未想过会再遇上胡立欧。 四年多了，真的已经那么久了吗？她辛勤工作，收拾起破碎的心、关闭情感心门，独立负担起家计、养育安安……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会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她会一天天看着安安长大上学，不会再对爱情抱持任何希望。 但是，胡立欧的出现显然让她平凡的生活又泛起了很大的涟漪。 虽然她恨他，可是他也同时是安安的父亲呀！ 问题是，胡立欧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他从来都不晓得她替他生下一个儿子。 属于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叶晨曦的心就纠结在一起，她能让胡立欧知道安安的存在吗？他又会怎么想？他们毕竟只共度过一个短暂的夜晚，而且彼此的生活和身分都相距太远、太多，他会相信她的话吗？ 就算他相信了又如何？花心的胡立欧根本不可能留在安安身边，他不会给安安父爱的。 可是万一胡立欧要带走安安怎么办？ 她知道，以胡立欧的权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但那绝对不包括安安。 安安是她的宝贝，她无法想像失去安安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胡立欧很快会离开台湾，回到义大利去过他贝托里尼家族总裁的生活，他甚至不会再记得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吗？ 她又何必庸人自扰，让胡立欧知道安安的存在呢？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太爱安安了。 于是叶晨曦下定决心，她要隐瞒这个事实。 ****** 一等石家明从香港回来，叶晨曦即直截了当地表示她不愿意接下这个义大利客人的case，并要求请假一周。 石家明一听，脸都垮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晨曦向来冷静敬业，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呀，他急忙询问详情。 “是嫌薪水不够多吗？”他试探地问。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我太累了，受不了两边赶工作的压力。”她早已想好借口，“医生警告我不 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身体会弄坏的。” “这……”石家明很是为难。 “如果你担心客户的话，他的英语其实相当流利，不需要我在旁翻译，公关组的同事就绰绰有余了。”她看出他的为难。 沉吟了半晌，石家明才答应叶晨曦，她可以请一个礼拜的假。但附带条件是，如果临时真有什么需要她的状况，她得马上回来报到。 叶晨曦这才放心地回到工作岗位。 才刚要开始整理文件，几个女同事便上前围住她，七嘴八舌地向她打听“义大利帅哥”的事。 “晨曦，他是不是真的很有魅力？” “晨曦，他绅士不绅士，浪不浪漫？” 老天，这些人难道就不能用大脑思考吗？叶晨曦很讨厌这个话题，特别是又和胡立欧有关。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你那天提早下班，和他一起上哪儿去了？” “对啊、对呀！”大家都急着想知道详细经过，谁不渴望来个浪漫的异国恋曲。 “故宫。”叶晨曦给了个很没想像空间的答案，“而且他一个人去逛，我有事自己回家了。”她平淡地回应。 “什么？” “好可惜哟！” “就是呀！” 一阵惋惜声此起彼落，大家都恨不得能有此机会，好和义大利帅哥亲近一番。 “你们不是都会说英语吗？” “是啊、是啊！”大伙儿又异口同声地道。 “那你们就有机会啦，老板在征随行翻译招待这位重要客户。”她适时放出风声。 “那你——”大家顿时又燃起希望。 叶晨曦摇摇头，“我？不了，我工作太多，没时间接这个case，我已经跟老板推掉了。” 叶晨曦既然不干，那人人都有机会，她们个个都显得跃跃欲试的模样。英语，大家可都会讲的。 “祝你们好运！” 叶晨曦把文件装入公事包里，准备离开公司，奸摆脱这些恼人的琐事。 ****** 胡立欧在下榻的五星级大饭店和母亲通电话。 “你事情一办完就马上回罗马，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回来决定。”苏菲交代着，生怕儿子在台湾找到那个女孩后就不回罗马了，他这些年来始终都没断了寻找那台湾女孩的念头。 “我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决定代理权的事。”胡立欧回答。 “尽快决定，罗马总公司不能没有你这位总裁。”自从丈夫在四年半前去世之后，胡立欧就是苏菲的生活重心，她细心培养儿子成为精明冷静的时装业首脑。 “那就先这样吧！”胡立欧今天参观了几家有意代理贝托里尼时装的公司，颇为疲累，不想再多说。 “莉莉在等你的电话，别忘了要打电话给她。”说完，苏菲这才挂上电话。 呼，挂上电话，胡立欧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喜欢被母亲如此紧迫盯人的追踪，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已继承贝托里尼家族企业四年多，但母亲显然仍对他放心不下。 至于莉莉，她是义大利国会议长的掌上明珠，自从在一次社交舞会认识胡立欧之后就迷上了他，誓言要当上贝托里尼的女主人，因此紧缠着他不放。 当然，莉莉绝对有条件成为贝托里尼家的女主人，凭她的家世、她的社交手腕及她出色的容貌和品味……在在都显示出其是炙手可热的社交宠儿，而且胡立欧的母亲也十分喜欢莉莉，视她为未来儿媳妇的当然人选，并希望这能替贝托里尼的品牌形象加分，创造新的话题，甚至带动流行。 问题是，胡立欧自己却不这样认为。莉莉不是不好，但他对她或是其他女人都没有感觉，他的心早已在四年多前随着那个悄悄离去的晨曦而遗失，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丢下他们之间的爱情而突然不见踪影？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有任何解释。 这是胡立欧心里无法解除的痛。 那时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公祭后，他便专程赶回威尼斯去找她，却发现她早已离去。走得如此无情、如此彻底，害他几乎要把整个威尼斯翻过来，为的就是要找到她。 但她仿佛消失在空气中似的，一点音讯也没有。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伤心的胡立欧才慢慢接受她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全副精神放在打理家业上。 他猜想晨曦必然是回到了台湾，但当时他刚继承贝托里尼家族的事业，又得开发公司新据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他如何能抛下一切，只身到台湾寻找她呢？ 更何况，就算找到又如何？她的离去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如果她执意离去，他又何必苦苦霸住她呢？他到底想留住什么？她若真心想找他，早就回到他身边了。 就这样，时光荏苒，一转眼，四年多的日子过去，他还是不时会想起她，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她俏丽的影子，但她也让他对女人失去信心。 认识她之前，他是个享乐至上的花花公子，但在她离去之后，他变成冷酷的工作狂，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暂时摆脱那无尽的相思之苦。 没想到再见到她时，她的态度却令他更加困惑。她看起来是那么地脆弱、那么地无助：甚至用带着惊惧的眼神望着他，当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时，她居然哭了起来……这一切都让胡立欧百思不得其解。 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他想当面问她的事，因为他始终不了解当年她突然离去的原因，管家艾尔告诉他，晨曦隔天一早就独自离开了，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他。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不会白白放过弄清事实的机会。 ****** “安安，快点过来，我们要去麦当劳啰！” 叶晨曦才刚放假，便赶紧把握和孩子相处的机会，打算带小安安出去走走，弥补平日为了工作而不得不牺牲掉与儿子相处的时间，顺便让辛劳的母亲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妈咪，安安好了。” 叶晨曦和安安高高兴兴地来到麦当劳，因为是非假日的关系，三层楼的麦当劳里没有太多人潮，因此安安得以独占偌大的游戏间玩着迷宫和滑梯。叶晨曦在一旁满足地看着安安小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她不禁想起胡立欧，安安和他长得实在太像了，那浓密的头发，那有着湛蓝海水般的淡色眼珠，那鼻子、小嘴…… 很难相信，安安的父亲此刻居然在台北，胡立欧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是贝托里尼的总裁，想必过的是那种忙碌紧张的生活吧？ 他为什么要来台湾呢？ 叶晨曦不会天真的以为胡立欧是因为她而来，但她对他仍有一些难以割舍的情愫，当那天他在公司强吻她时，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她恨自己，也恨他对自己的影响力。 但她更怕他发现安安的事。 胡立欧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说不定又会像当年为了打发她一样，拿钱解决一切—— 不，她不会让他再这么对待自己，她更不会让她的安安受到一丁点伤害，安安不需要父亲，安安有她和外婆就够了。 “妈咪，安安口渴了。”安安一蹦一跳地来到叶晨曦面前。 叶晨曦爱怜地拿起不加冰块的可乐让安安解渴，她是如此地深爱着安安，以致无法想像失去安安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但错过了这一次，安安恐怕再不会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亲，胡立欧毕竟要返回义大利的，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到台湾呢？ 等安安大一点，也懂事之后，他会不会因为没有父亲这件事而怨恨她这个单亲妈妈呢？ 叶晨曦拥着安安，心情却沉重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 胡立欧只身来到泛亚国际时尚公司，但接待他的人却不是晨曦。 “她有事请假。”新的随行翻译以英语向胡立欧解释。“不过，公司已决定派我来为您服务。” 胡立欧蹙起眉头，晨曦这可是为了躲他？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我坚持要由她来担任我的随行翻译。”他不得不摆出强硬的态度，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很无理，但为了“逼出”晨曦，他只能坚持到底。 那名随行翻译一听他如此坚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通报方秘书。 不一会儿，方秘书来到会客室。 “贝托里尼先生，总经理想亲自与您讨论这次的合作计画。”她客气地向胡立欧转述总经理的话。“因叶小姐的职务是设计师，她平常是不担任翻译工作的。” 设计师？胡立欧浓眉一挑，他记得晨曦十分喜好素描，但他没料到她竟会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他记得她还曾帮他画了幅人物素描…… 一见到泛亚的总经理石家明，胡立欧马上以英文重申一次自己的要求，他知道以自己的身分，眼前这个总经理是不会拒绝他这个小要求的。 “但是……晨曦已经请一个礼拜的假，这恐怕有点困难……”石家明有些为难，他之前从香港赶回来后便忙着准备详尽资料好争取这个重要客户，没想到才刚见面，却令他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我昨晚参观了其他二家公司，我觉得他们的seasoncollectian。做得都还不错，但我更期待贵公司下个礼拜的秋装发表会。”胡立欧话中带话，若无其事的向石家明施压。 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石家明岂会听不懂胡立欧的暗示，他不懂的是，为何这个人非找晨曦不可？这位义大利客户的英语字正腔圆，正如晨曦说过的，以英文和他沟通绝对没有问题，那是为了什么让他非要晨曦当翻译不可？ 石家明心里顿时有了数种猜测，以男人的直觉，他认为这位义大利帅哥对晨曦有意思，但他们也才见过一次面而已呀！虽说有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存在，但依他对晨曦的了解，她这位“冰山美人”是不可能对任何男人有好感的，他自己就有被拒绝的切身之痛。 所以他更好奇了，这位义大利时装界的龙头到底想做什么？他和晨曦之间又有何关系？ “贝托里尼先生，我可否冒昧请教一下，为什么您非得指定晨曦不可？”石家明虽然追不到晨曦，伹对她仍旧保有相当程度的好感。 “她会讲义大利语，又是贵公司的设计师，我能随时询问她各种有关泛亚的事情。”胡立欧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同时又再度施压：“我相信你不会为了 这种小事而让我们彼此失去宝贵的合作机会吧？”他认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石家明只好答应他的要求，无奈地打电话给叶晨曦，请她销假回公司上班。而不出他所料，晨曦显然不太乐意，他按下免持听筒键—— “晨曦，我们之前就说好的，必要的时候，你得随时回公司上班。” （那是指我的分内工作——设计部门的事情，发表会的准备有问题时才需要我出面解决，而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客户！）叶晨曦在电话那端没好气地道。 “晨曦，我们之前说过的协议还有效，只要你愿意现在回公司上班，休假一个月加上巴黎来回机票——”石家明犹不放弃。 （不是这个问题，总经理。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不想和这位贝托里尼先生共事。）平时她绝不会说出这种带有威胁意味的话，但为了不跟胡立欧再有任何关联，她只好出此下策。 而她与石家明之间的对话，一字一句全都传入胡立欧的耳朵里。他在晨曦离去后，曾找人学了三年多的中文，一般中文对话已难不倒他，也因此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她不想和他一起工作。 而石家明显然对胡立欧会说、听中文一事毫不知情，他以为眼前的义大利总裁听不懂他与晨曦之间的对话，便放肆地谈论起来。 “晨曦，人家为什么指名要找你？” （不知道。）叶晨曦打算来个一问三不知。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耶！”他挑明说出自己的想法。 （少来。）她生气了，她才不要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那你在怕什么？就算帮公司一个忙嘛！好不好？”石家明话锋一转，改采软性攻势，他知道晨曦心肠软，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叶晨曦不出声了，她不是不愿意帮忙公司争取客户，但这个客户是胡立欧，她惯有的冷静和理智根本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怕再见到他，她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晨曦……”石家明的声音重新唤回叶晨曦的注意力。 （好吧，我回去就是了！）叶晨曦勉强答应。她告诉自己，她可以应付得来， 而且她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胡立欧的阴影之下，她必须面对他。 胡立欧扬起胜利的微笑，他要知道她为何不想见到他。 ****** 隔天，带著有点不甘愿的心情，叶晨曦一早就到公司取了样图，准备到胡立欧下榻的饭店让他了解公司近年来的时装走向，并在他有疑问时适时提出解说。 在敲门前，叶晨曦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提醒自己今天是以代表公司的身分前来，一切都是为了公事，没有别的。 但她的手却不听话地颤抖。她轻敲了下门板。 “进来！”胡立欧低沉的声音传来。 叶晨曦勇敢地推开门走进去，发现他正在使用笔记型电脑。 “等我几分钟。”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盯着小小的萤幕看。 叶晨曦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观察他。他今天穿得比较休闲，湛蓝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饱满的双唇紧闭，显然正聚精会神地处理公事。 公事！对了，叶晨曦再度提醒自己的身分，她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背对着胡立欧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昨晚安安忽然闹肚子疼，怕他发烧，她一整夜都没睡好，今天一早又得赶到公司，现下两眼酸涩，精神亦不怎么好。 她提醒自己下班要记得去母亲家接安安，万一安安的烧还是没退，母亲会打她的手机告诉她。 靠着软绵绵的沙发，疲累的叶晨曦一下子就沉入了睡梦之中，她觉得压力好大，整个人好累哟…… 胡立欧看过罗马总公司传来的电子邮件并回覆之后，这才收起他的ibm笔记型电脑，从椴木桌后起身走到沙发旁，却发现叶晨曦已睡着。 为了怕惊醒她，他悄悄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印象中的她总是一袭白色露背装和飞扬的长发……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指间滑过她的发丝的感觉。 他俩那时在佛罗伦斯陷入爱河，爱得深、爱得狂，晨曦总是漾着迷人的微笑，脸上有着恋爱中女人特有的美丽光彩…… 而眼前沉睡的晨曦却是一脸疲倦，眼眶下还有黑眼圈。既然她请了假，胡立欧不由得猜测她昨夜在做什么……他所能想出的唯一答案就是她和别人在一起！ 是谁？是那位口中声声唤她晨曦的总经理吗？还是另有其人？ 一想到这，再加上之前对她当年不告而别的疑惑，胡立欧的俊脸顿时罩上一层寒霜，他出声唤了晨曦，他还有好多事想问她。 “唔……”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叶晨曦努力的眨眨沉重的眼皮，不甚甘心地缓缓张开双眸……然后在看见胡立欧盯着她瞧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当着他的面睡着了，真是太糗了，她的双颊马上染上一片绋红。 “你不必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睡觉的模样。”胡立欧一语双关地劈头就说出这么一句带刺的话，“而且是全裸的……” 叶晨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拿起手边的公事包，身形往门口方向快步走去，她不想和他多谈一句话，他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 “你要去哪？”胡立欧出声，他高大结实的身躯随即挡住叶晨曦的去路，叶晨曦愤怒地欲推开他，却反被他一把抱住。 “放开我！”叶晨曦奋力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她的公事包老早就掉在地上了。 胡立欧是情场老手，他知道让一个盛怒的女人平静下来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忘记自己为何而生气。 于是他低头直接吻住叶晨曦抗议的小嘴，二人之间强烈的化学作用令他更加用力吮吻着她，直到她放弃抵抗，乖乖瘫软在他的怀里，任他品尝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粉颈…… 胡立欧动手解开她外套上的钮扣，他的大手熟练地隔着她薄薄的衣料，点燃她全身的热情…… 叶晨曦觉得自己快要淹死在一片情欲中了，她不敢相信地张开眼看胡立欧，她恨自己这么轻易就瘫软在他的逃逗之下，她不愿承认自己其实喜欢、也很怀念他高超的接吻技巧，那仿佛不只是一个吻，他似乎透过那个吻在宣告他对她身心的占有权。 不，她不要被他占有，那太痛苦了。 叶晨曦拉回仅存的一丝意志力，微弱地出声：“不、不行……你不可以……” 不可以？胡立欧已脱下她的外套，他的手并未因叶晨曦的话而停下动作，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抱起她，往房里那张醒目的大床走去，并俯身放下她。 叶晨曦已经快哭了，她知道自己在事后一定会更加憎厌自己，她带着哭泣的声音求他。 “你不可以……”她嘤咛着，眼泪已夺眶而出，让人好不心疼。 胡立欧低吼一声，望着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晨曦，他全身的情欲顿时都被浇熄，他可没有辣手摧花的嗜好。不得已，他只好帮她拉上衣服，轻抚她散在枕上的秀发，企图平抚她的情绪。 “别哭了好吗？”胡立欧轻声道：“刚才的事很自然就发生，你又何必压抑自责呢？”他看得出晨曦在压抑自己的情欲，但他不明白原因。 叶晨曦拉过被单盖住头，她不要让他见到她羞愤难当的模样，她好气自己，也气他看出她内心的挣扎。 “你再不露出头来，我就要动手拉掉你的被单啰！”他半威胁地道。 好一会儿，叶晨曦才缓缓拉下被单，脸上犹有泪痕，她别过头不肯看胡立欧一眼。 “看着我！”胡立欧命令她。 叶晨曦迟疑了几秒钟，但仍不为所动。 “不然我就动手脱掉你的衣服，然后把你绑在这儿！” 果不其然，叶晨曦一张小脸气嘟嘟地转过来，有点挑衅地瞪着胡立欧。 “这就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副想杀了我的模样。”胡立欧不知何时也躺在床上，一双蓝眸盯着叶晨曦不放。 叶晨曦感受到他炙热的逼近，连忙起身下床，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胡立欧一副悠哉的模样，也跟着坐起身。 叶晨曦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狼狈的模样，十分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她这样怎么能出去见人？真是太可怕了，每次和他见面都像火山爆发似的，情况一片混乱。 胡立欧踱步到她身旁，和她一同注视着镜子，二人就这么透过镜子的反射望着镜子里的彼此，时光好像又回到他们在佛罗伦斯的那段日子，没有别人，没有烦恼，只有他俩…… 胡立欧从叶晨曦身后抱住她，望着镜中的二人，他低头亲匿地在她最敏感的耳垂旁低语：“为什么要离开？”没有控诉，也没有责备，纯粹的一个问句，但他的唇随即含住她小小的耳垂。 叶晨曦从镜子里看见胡立欧对她做的事，但她已无力推开他，她只知道自己全身传过一阵阵愈来愈强的燥热感，仿彿整个人要融化似的。 “你在做什么？”她闭眼感受那奇异的麻酥感，他的吻已落在她的颈上，她虚弱地开口。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的手不安分地挤弄她丰满浑圆的双峰，他不要她再压抑自己，他要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唔……”叶晨曦禁不住发出娇细的呼声，她知道自己又再一次陷入胡立欧设下的情欲陷阱，而且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告诉我，你想要我。”胡立欧挑逗地在她耳际呵气低喃，他非要她承认她自己的欲望不可，他的手已伸进她的裙摆里…… 但这时，叶晨曦公事包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不要理它！”胡立欧已动手拉下她窄裙的拉炼，她的臣服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那哔哔声却提醒沉溺在情欲中的叶晨曦，安安可能发高烧有危险，她挣扎着终于推开胡立欧。 “怎么回事？”胡立欧不懂她明明已快屈服，为何又推开他。 “这样是不可以的，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叶晨曦娇喘未定地道，她提起公事包，冲向浴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她无法在这个时候理智地面对胡立欧，她知道他已识破她伪装出来的冷漠，他一下子就把她这四年多来建立起的心墙给推倒，她输得好惨。 “晨曦，你出来，别躲在里头！”胡立欧拍门叫道。 叶晨曦没理会他，她拿出手机一看，果然那通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心急如焚地回电，才得知小安安早上发高烧送急诊，现在人在医院打点滴。 叶晨曦一听，眼泪又急得掉了下来，她知道安安一定会害怕，需要她的陪伴，她责怪自己是个不尽职的妈妈。 “晨曦，你说话啊！”胡立欧犹不放弃，他被她的态度给弄胡涂了。 “让我走。”叶晨曦打开门，一脸焦急不安，“就算我求你好吗？” 胡立欧不说话了，他知道她的转变必然和刚刚那通该死的电话有关，到底是谁打来的？竟让她如此失魂落魄，并从刚刚的激情中挣脱。 “你要去哪？我陪你去。”他不想放她走。 一想到他有可能见到安安，叶晨曦满脸惊慌，“不、不要，你不能去。” 胡立欧脸色一沉，“为什么？”她在怕什么？她有事不想让他知道？ “他不会想看见你的！”叶层曦用义大利话吼他。她不在乎胡立欧会不会误会她，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儿，好到医院去看安安。 胡立欧冷冷地望着叶晨曦，仿佛已用他的蓝眸判定她必是急着要去见情人：他只吐出简短的几个字：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叶晨曦欲辩解，却被他的态度给伤害了，她僵硬地步出他的房间。 第六章 从医院接安安回家之后，叶晨曦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安安。她暂住在母亲家里，连手机也不开，下定决心躲开公司那些风风雨雨的琐事专心照顾安安；她顾不了自己答应了石家明的事，连着二天没去找胡立欧，她想，也许他早已一状告到石家明那儿去了。 不过，她不在乎，她只求安安早点康复，何况，他不是对着她说他不想再见她了吗？这样最好不过了。她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她觉得很困惑，对他的感觉也有些复杂。 但最令她不安的，还是安安从医院回来时，突然问她的话。 “妈咪，安安的爹地是谁？”安安苍白的小脸上有着不解。 她被安安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安安以前从未问过类似这样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想问妈咪呢？”她强自镇静地问。 “因为护士阿姨们都说安安长得像洋娃娃，所以问安安的爹地是不是外国人。” 叶晨曦闻言，觉得她的恶梦即将要开始。 “妈咪，什么是外国人？为什么安安的爹地是外国人？”安安不停地吵着她。 这教叶晨曦怎么开得了口？她怎么告诉安安说他的爹地就在台北，只是她这个妈咪并不打算让他们父子相见而已。 她觉得自己正在破坏安安认识爸爸的唯一机会，可是她又绝对不愿冒着会失去安安的危险，让胡立欧得知安安的存在。 在经过前二天的那件事，她更了解他对她的评价——他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他的玩具！ 他压根儿就不曾爱过她，只是想玩弄她的感情罢了。 叶晨曦把心里的疑惑告诉母亲，当然，她保留不少有关胡立欧的部分。她犹豫着是否该让安安和胡立欧见个面，就算彼此都没有相认，只是远远望上一眼也好，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对是错。 然而，叶晴在得知安安的生父来到台湾，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很慎重地问她： “你对这个人还有感觉吗？” 感觉？当然有。而且是那种十分复杂，爱恨交织的感觉。正因为如此，所以叶晨曦才会觉得苦恼，她明知自己不该再和他纠缠不清，不可以被他吸引，但往往又事与愿违。 她一见到胡立欧，理智就和她说拜拜了，她马上就忘记之前对他的憎厌，顺从地投入他的怀抱。 如果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她现在就不会有这些烦恼；她大可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管他的反应如何。 可是她做不到，她就是会顾虑到他，她已经开始分不清那是恨还是情欲在作祟。 但她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些感觉，她只是十分轻描淡写地回答：“多少有那么一些吧！” “如果你还是很爱这个男人，那么就去争取，你和安安都需要一个家庭，尤其是安安。你自己也很清楚，单亲妈妈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你不必硬逼自己撑下去。” 叶晴不得不这么劝她，她多少看得出女儿对这个义大利男人仍存有感情，也许他们之间有过误会当初才会无法在一起，但为了小安安，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我不知道……”叶晨曦无法立即回答，她知道母亲一语点出事实。 她恨他，但她也同时无可救药地爱着他，所以她才会那么心痛，那么难过。 这个事实令她震惊不已。 “你在害怕是不是？” 叶晨曦缓缓地点点头。 叶晴执起叶晨曦的手，坚定地告诉她：“你若不去尝试，怎知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倘若他真的不值得你托付终生，你也不必多加留恋；但万一他正是你所要找的那个人，你已经错过他一次了，还可能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吗？”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 ****** 隔天，叶晨曦硬着头皮回到公司视察服装发表会的准备进度，不意却听见隔壁公关组的女同事谈论胡立欧的事。 “他真是帅呆了，我这二天陪他到处视察，又坐宾士轿车，又去五星级饭店用餐，他甚至还邀我去饭店的pub小酌一番呢！”一个平日以自己的英语能力自傲的女同事大声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负责招待胡立欧似的。 果然，只听见众女生一片羡慕之声。在她们心里，能和外国客户，尤其是那种英俊多金的帅哥来段恋曲，简直就是太棒了。 要不，也可藉机欣赏帅哥，所以她们一直搞不懂晨曦是怎么一回事，居然三番二次把送上门的大好机会往外推。 不过，也真多亏了她，她们这群只会说英文的人才有机会“捡”到这位义大利帅哥：已经有人下定决心要去报名学义大利语了。 一听到那位女同事的话，叶晨曦马上就知道自己被人取代了，但她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依那天的情况，她绝对是非走不可。 胡立欧是个十分情绪化的男人，她不可能事事顺从他，以前和现在都不可能，以后就更别提了。 她很自动地去总经理办公室报到，她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石家明待会儿肯定会好好刮她一顿。 她敲了门，准备接受老板责骂—— 但推门进去，她却看见胡立欧正和石家明以英语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晨曦，你来得正好，贝托里尼先生想出席我们周五的发表会……” 石家明后来说的话叶晨曦都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胡立欧就在她眼前，她有好多事想问他，她想告诉他、也想向他解释那天她非得要走的原因…… 但石家明的一句话却打醒了叶晨曦。 “贝托里尼先生刚刚才向我透露，他打算为他的未婚妻在这次发表会上挑选几件衣裳作为礼物呢，” 未婚妻！？叶晨曦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失去力量，她勉强地挤出微笑，她知道胡立欧必然在观察她的反应，她不能软弱，她要坚强起来，她得演完这场戏。 “真的？希望到时候贝托里尼先生会欣赏我的作品。”她平静地说。 胡立欧面无表情地望着叶晨曦，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间读出某些讯息来。但什么也没有，她保持客套的礼貌和冷静的态度，一如她身上那套乏味的灰色套装。 但他见识过她那袭乏味服装下隐藏的强烈情感，他知道她绝对不是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冷冷的模样。 叶晨曦回敬胡立欧一个“你满意了吧！”的眼神，她简略地向石家明报告发表会当天的流程和出场顺序，并表示早已发函给媒体记者前来采访。 “谢谢你，事成后我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石家明用国语跟她说：“等签完合约后，你就可以好好休息放假了。” 是吗？她可一点都不这么觉得。她起身打算回去忙设计部门的事。 “等一下，石先生，可以借这位叶小姐一用吗？我下午想采购一些纪念品给我的未婚妻，我希望这位叶小姐能给我一些建议。”胡立欧忽然出声。 “晨曦，你下午就陪贝托里尼先生四处逛逛吧！”石家明当然不会拒绝他的任 何要求，他大大方方“出借”了叶晨曦，故意忽略掉她脸上明显的不愉悦。 叶晨曦杏眼圆睁，顿时觉得自己被石家明出卖了。 ****** 一整个下午，除非必要，叶晨曦都不愿与胡立欧讲话，也不太搭理他。他逛街，她就跟在一旁，可是她就是不想理他。 没办法，这个义大利男人太教她生气了，有未婚妻还敢对她毛手毛脚想骗她上床，根本教人无法相信他嘛，算了，反正她也看破了。 亏她昨天还差点相信他是值得她托付终生的人呢！现在，胡立欧又变回原来那个玩弄她感情的花花公子，她讨厌死他了！ “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吗？”他又开口询问她的意见。 但她仍是一副吝于开口的样子，嘟着小嘴、气呼呼地杵在一旁，她才不相信他得参考她的意见，拜托！他可是贝托里尼的总裁，什么样的名牌精品他没见过？还轮得到她挑吗？ 她因此更断定他是蓄意要向她示威，好！她就偏不上当，彻底反对他的选择。 “不好看！” “这件呢？” “好丑！” 总之，她没一件说好或点头称许的。结果，胡立欧逛了半天百货公司，手上居然还是空空如也。 到了晚饭时分，叶晨曦的双脚已快站不住，她很直接地告诉胡立欧，她大小姐下班时间已到，要走人，不想陪他胡逛下去。 “一起吃晚餐。”他提议。 “我已经和别人有约了。”她胡乱扯了一个借口。 “和谁？”他追问。 “男朋友。”她忍不住说谎。 胡立欧的浓眉斜挑，蓝眸盯着叶晨曦瞧：在人来人往的东区街头，二人自然招来不少行人的注目，尤其是胡立欧高大英俊的外表更令不少路过的女孩频频回首。 “谁？”他执意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怪了，她都不去管他和谁订婚，他凭什么盘问她“男朋友”的事，反正不干他的事。 “我真的有事要先走了。”叶晨曦打算转身开溜。 他总是令她伤心，他总是不在乎她，她不要再这么和他纠缠不清下去；等安安再长大一点点，她会好好跟他解释有关爹地的事，她无法容许一个如此花心的男人当安安的爸爸，他绝不会珍惜安安和她，他是个坏榜样。 “你没有说清楚别想溜走！”胡立欧洞悉叶晨曦的意图，伸手拦住她，不让她走。 说清楚？到底是谁要跟谁说清楚？叶晨曦心底一股积压已久的无明火匆起，她真是受够了。 “我有不告诉你的自由！”她停下脚步，朝他吼道。 “你没有！”他态度强硬，宛如善妒的丈夫；二人怒目相向。 “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管不着！”她的声音愈来愈大，她好气他！ “我不许你成为荡妇！”他冷着脸警告。 荡妇？他太过分了！她这辈子也只和他有过亲密关系而已，他怎么可以含血喷人？ “你自己呢？花花公子，你又枕过多少人的玉臂？”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用义大利语在人潮汹涌的sogo百货公司前面唇枪舌剑起来，引来不少人的好奇注目，大家都以为是一对情侣在吵架，可是没人听得懂他们争吵的内容。 “反正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就是了！” 叶晨曦噘起小嘴，不打算再继续这场无谓的争吵，她想回家去看安安，安安就是她的晚餐约会对象。 “那你在威尼斯时为何要突然离去？”胡立欧问出他心里最大的疑问。 他还敢提这件事？ “也许一亿六千万里拉并不够我用，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事隔多年，叶晨曦依然记得他要管家艾尔开给她一张庞大数目的支票作为分手费，她撕烂了它。 “什么？”他不懂她的话，什么一亿六千万里拉？她在说什么？他满睑疑惑。 “我真的要走了！”这次她真的铁了心，转身就走到马路旁招来计程车，随即跳上车离去，毫不留恋。 她的话打乱胡立欧紊乱的思绪，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是难过抑或是悲伤，但她的的确确在他心里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她才刚离去，他就马上感到一阵阵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已经开始思念她了，情况甚至比四年多前更严重。 在刚刚两人剑拔弩张的争吵中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爱到不能容忍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爱到和她当街吵起架…… 他该如何才能确定她的心是否仍属于他？他无法忍受她心里有别人！ 他承认自己以前的确是花花公子，但当花花公子想认真的时候，他就会比谁都要认真。 他要定她了，除非她不要他，否则，他是不会再放她走的。 ****** 接下来的几天，叶晨曦每天都会收到一大束长梗白玫瑰，但没有署名是谁。 当然这不是第一次有人送花到公司给她，但以前多半送的都是俗气的红玫瑰，而且会附上充满爱慕之语的卡片。往往她只是一笑置之，然后和同事分享红玫瑰，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替自己的办公桌增添一点花意。 但这些长梗白玫瑰的主人会是谁呢？之前的那些追求者遭她冷漠拒绝后，多数都已打消追求她的意思，最有可能的石家明听说也找了新的名模女友，她实在想不出是谁，尤其是对方怎么会知道她喜欢长梗白玫瑰…… 胡立欧！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者。 但叶晨曦心里却不因此而高兴，她还在气他。 他怎么可以再三玩弄她的情感呢？难道他真的把她当成是逢场作戏的对象？到底他有没有顾虑过她的感觉？ 四年多前，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悄然消失，让他的管家拿钱打发她走，她那时就已经被伤得很重，重得令她回台北后天天以泪洗面。 而二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时，她既惊慌有高兴；心想如果胡立欧不是真心爱她，那么她至少有个拥有他一半血统的孩子可以去爱，可以让她转移失去他的伤痛，所以她毅然决然地决定生下安安。 而现在他在四年后，又像阵暴风似地回到她的生命里，她感觉得出二人之间仍存在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但他对待她却像一件他想要的玩具般。他来了又会走，却不会真心爱她，他只是玩玩而已，就跟四年多年前一样，他一旦对她厌烦、玩腻了之后，他就会再度丢下她，无情地转身而去。 这教她如何能相信他？ 更何况他已有了未婚妻，他是不可能给她和安安一个名分和家庭的，她已经觉悟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为此，她心痛不已。 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再对他动心呢？她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原谅他，她必须坚持下去，毕竟他真的太让她伤心了。 反正周五的发表会过后，一等他决定和公司签约，他就会回义大利。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台湾，他的事业和家人，还有那个未婚妻都在义大利，他一定很快就会回去了。 而她之后会有一个月的假期，她打算带着母亲和安安一同去巴黎散心，顺便藉此重整自己的生活和心情，她得接受胡立欧不会为她停留、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这个事实。 叶晨曦望着桌上那一大束美丽的长梗白玫瑰，心里却浮上淡淡的哀伤，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就要有勇气一个人走下去。时间会冲淡胡立欧带给她的伤痛，她会走过来的。 过去的四年，她不也独自熬过来了吗？ 她可以的，没有他的日子，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 周五晚间的这场发表会在一幢位于台北市郊、占地数十英亩的欧式建筑内举行。 茵绿的草皮和那些高挂在庭园的小灯泡把发表会的前奏餐会点缀得十分耀眼。 美食当前，许多衣香鬓影的绅士和佳人穿梭其间，笑语四起、气氛良好，大家都十分期待稍后的服装发表会。 身为今天主角之一的叶晨曦根本就没时间出来露脸，她正在后台忙着做最后的巡视，检查模特儿身上的衣服和配件。她可不愿意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出任何差错，她要求完美的一百分。 “晨曦，你快去看看coco来了没，她轮四号哩！”另一个也参加发表会的设计师着急不已，coco是他内定的走秀模特儿，不知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见踪影，眼看他的秀就要开始，这可是会开天窗的。 “她打电话来说她现在人在市区，塞车严重，恐怕赶不上你的秀了！”叶晨曦回答他。 从市区到这幢庄园别墅平日不塞车时少说也要四十分钟，更何况是塞车时段，而且再过不到二十分钟发表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糟糕，这怎么办？”那名设计师急了，这次一共找四个模特儿，除去coco，其他三位都已做好造型在旁等待上场。 他今天一共有二十套服装要秀，短短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其他模特儿根本无法替代coco负责的那四套衣服，她们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就已够吃重了：而别的设计师、模特儿又各自有重任，一时之间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项难题。 有了！ 他灵机一动，把主意打到叶晨曦身上，她算是这群设计师中最有模特儿身段的人，不找她帮忙找谁！ “我？不行不行！”叶晨曦本来想溜出会场看看母亲和安安是否已抵达，却被那位设计师给拦下，更被他的提议给吓了一跳。 “晨曦，求求你就帮我这么一次忙好不好？”他和晨曦二人私交不错，但这么求她倒也是头一遭。 “我身高又不到一百七十公分，上不了台的！”叶晨曦一六三的身高在“高人”林立的伸展台根本就不够看。 “穿上高跟鞋后就没问题了！”后台多的是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随便也找得到适合晨曦的尺寸。“我去请化妆师过来帮你上妆！”这位设计师不待叶晨曦拒绝就走了。 几分钟后，叶晨曦只得换上一袭薄纱细肩带的低胸洋装，脸上擦着最流行的白色眼影，整个人顿时变得亮眼无比。 “真是太棒了，晨曦，待会儿你只要出去摆摆姿势，照身边的模特儿的走法绕个二圈就行了，人家根本不会发现你不是专业的模特儿。”那个设计师显然十分满意叶晨曦的打扮。 “可是这衣服的胸口好低耶！”叶晨曦老觉得会走光，她下意识地拉高胸口的布料。 “别拉，这样才好看。”设计师连忙阻止她，“你又不是没本钱，怕什么！” “准备好了没？要开始了！”外头有人喊道。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检查最后一遍，确保一切ok。 叶晨曦的心却开始忐忑下安了起来。 ****** 胡立欧今晚以贵宾身分出席，他原就身形俊挺，一套贝托里尼的手工黑丝绒西装将他衬托得更卓尔不凡；他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散发出成熟男子的优雅魅力，不少与会的淑女们都频频盯着他看，想知道哪个幸运儿能成为他今晚的女伴。 但胡立欧却是独自赴宴，他命令司机将轿车停在外头，以防他觉得无聊时可提早离席。 他被安排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从节目表上他得知，今天的晚会有四位设计师联合发表秋装，而叶晨曦被排在第二二位，他想她此刻一定忙极了。 现场的乐队开始演奏，在成功的吸引全场观众的注意力之后，泛亚时尚公司的负责人石家明上台发表简短的感言，之后即正式揭开今晚发表会的序幕。 曼妙的音乐加上美丽的衣裳，镁光灯此起彼落地捕捉珍贵的画面……胡立欧凝神观看，不时低头做评论笔记。 然后，出乎他意料之外地，他竟然看见晨曦走上伸展台，她身上那袭薄纱低胸的晚礼服让她看似优雅却又带了几分娇媚，将她美好玲珑的身段完全展露出来，全场顿时响起如雷掌声。 望着她摇曳生姿的步伐，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她并非专业模特儿，但胡立欧的心里却燃起不小的妒火。 他嫉妒那晚和她约会共进晚餐的那个男人，他意识到自己对晨曦仍有莫大的占有欲。 叶晨曦生涩地踩着高跟鞋前进，脸上还挂着笑容，天晓得她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差事，她好怕这件低胸礼服会在她行进之间掉下来，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会害人吓出心脏病的事了。 她知道胡立欧的眼光一直跟随着她不放，这令她十分紧张，但她又想到反正一切在这场发表会后都会结束，她又何必在意。 她倒是比较担心和外婆一起坐在后方观众席的小安安会认不出她来，小安安一直吵着要参观她工作的地方，她只好请母亲带安安来参加这场发表会。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要求母亲带着安安坐在后方观众席，一等表演结束，她就会过去找他们，然后一起离开。 她一向对庆功宴没有太大兴趣，而且她也不想让胡立欧看见安安和她在一起，他肯定会起疑。 一个小时后，当整场表演终于落幕，四个设计师上台接受大家的掌声和献花。本来叶晨曦刚刚在后台早已换下一身礼服，放下头发，准备去台下找母亲和安安，三个人再一起去麦当劳暍个饮料什么的，不料一堆媒体记者将他们几个设计师团团围住采访，害叶晨曦根本就脱不了身，她心里忍不住地对母亲和小安安感到抱歉，她知道他们一定在外头会场等她，但记者却问个没完。 此刻的她，心里可真是叫苦连天。 第七章 尽管四位设计师还被记者和镁光灯给包围着，花园这头的庆功宴却早已开始。 胡立欧一个人独自啜饮着香槟，等待叶晨曦的出现，他是为了她而来的。 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儿向他走来，小小圆圆的脸，大大亮亮的眼睛，三、四岁的模样，可爱极了。 “叔叔，你是外国人吗？”卷发的小朋友仰头问他。 有意思。胡立欧笑笑地回答：“我是义大利人。”他以国语开口。 “护士阿姨说安安的爹地是外国人。” 因为安安口渴，叶晴不得已只好去端水给他喝，安安却眼尖地看到胡立欧外圃人的样貌，趁外婆不注意时向他走了过来。 经眼前的小人儿这么一说，胡立欧这才注意到这位小朋友的确有着外国人的样貌，像是混血儿。他忍不住蹲下来和安安面对面平视，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他总觉得这个小朋友的样子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你叫什么名字？”他望着小朋友湛蓝的眼睛问道。 “安安。”安安好奇地摸着胡立欧的脸，他从未看过蓝眼睛的外国人，他的世界向来只有妈咪和外婆而已。 他一定是今晚众多宾客之一的小孩，胡立欧心想，他刚刚也看到不少外国面孔。他让安安摸摸他的头发然后抱起安安。 “哇，好高喔。”安安快乐地叫道。 “你的爸爸妈妈呢？叔叔带你去找他们。”胡立欧没想到自己的中文居然在这时候派得上用场。 “安安口渴，安安要喝汽水。”他怀里的小人儿却不理会他的问话，自顾自的说着。 胡立欧只好抱着安安去拿杯汽水。 没想到负责倒饮料的那几位小姐一看到他和安安就围上来问东问西。 “哇！好可爱的小孩，他长得跟你好像哦！”她们以为他们是父子。 “对呀！连眼睛都一模一样哩！” 取了汽水，胡立欧不禁心生疑惑。对呀，他刚才一看见安安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直到那几位小姐的提醒，他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怀里的小朋友和他长得很像。 真是太巧合了，待会儿一定得会会安安的父母才是。他抱着安安，让他喝汽水。除了弟弟安东尼，他之前从没有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 “安安！”有人叫唤小安安的名字。 胡立欧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位中年妇人，想必就是安安的母亲了。 “外婆，安安有汽水喝。”安安得意地告诉外婆。 “安安，外婆不是说过不准乱跑的吗？”叶晴才一转身就找不到安安，吓得她到处找他。 但当她一看到胡立欧那张脸，她顿时呆愕住，小安安简直就是这男人的翻版嘛！她马上就猜出眼前这个高大俊挺的外国男子就是安安的父亲，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透露，一切得让晨曦自己决定。 “您是他的外婆？”胡立欧放下安安，与叶晴谈话。“他真的好可爱。” “谢谢你帮我照顾他，安安，我们该走了，妈咪在等我们哦！”叶晴欲带走安安。 “外国人叔叔再见！”安安挥挥小手向胡立欧道别。 “再见！”胡立欧有些不舍地目送安安离去，不禁好奇地猜想不知他的父母长什么模样。 ****** 打发掉最后二位记者之后，叶晨曦连忙回后台拿皮包，然后小跑步地冲到花园晚宴地点去找母亲和安安。 还好，她一路上都怕撞见胡立欧，她猜他八成在另一头名模聚集的那一桌大享 艳福，四处调情吧！ “妈咪！”安安一看见叶晨曦就高兴地大叫，冲进她怀里。 叶晨曦亲吻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二人一边讲话，一边手牵着手，亲密极了。 “妈，我们就先搭计程车走吧！” “好。”叶晴心想，待会儿等安安上床睡觉后，再和晨曦谈谈刚刚安安遇见他爸爸的事。 三人踏出门口，叶晨曦的手才刚举器拦下一部计程车，胡立欧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晨曦，等一下，你不要走！” 听见他那愤怒的声音，叶晨曦慌乱地愣在原地。 胡立欧从后台追着晨曦出来，瞥见她居然走向安安，而安安竟然高兴地冲进她怀里喊她妈咪！ 他顿时觉得全身血液都倒流回他的脑袋……这是怎么一回事？安安喊晨曦妈咪， 安安的混血儿样貌，不正和他长得十分相似，还有他对安安的那股莫名熟悉感…… 安安是他的孩子！ 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令胡立欧的情绪十分紊乱，但也十分的愤怒。他有个儿子，晨曦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她打算永远都不让他知道安安的存在吗？她要让安安一辈子不认自己的父亲吗？ 胡立欧赶忙走上前，他既愤怒又高兴，但对于晨曦对他的欺瞒，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谅解。 “你不准走！”他拉住她的手臂。 叶晨曦知道自己完了，胡立欧肯定会发现安安的事，她的头开始痛了起来，早知道就…… “胡立欧，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叶晨曦知道自己欠他一个解释，可是她现在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她的心好乱，而且母亲和安安都在一旁…… “不行！”他现在就要答案。 “胡立欧……”她的手好痛哦！ “我不会让你走，除非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立欧冷冽地道。他不会再对晨曦有丝毫怜惜，谁教她该死地欺骗了他。 “好吧，那你至少让他们先搭车回家，小孩子很累了。”叶晨曦只好退而求其次。 胡立欧这才松开手。 叶晨曦告诉母亲不必担心，她会把这件事作个了结再回自己的小套房，最后她和小安安挥手再见，小安安完全不知道车外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等到计程车开远了，叶晨曦才又转身面对胡立欧，她明白他有权利生气，她也有心理准备他会狠狈骂她一顿。 “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事情讲清楚！”盛怒的胡立欧再度抓住她的手臂往他的宾士轿车走去。 “放手！你要做什么？”叶晨曦想挣脱，但他的手强而有力，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推进车里；她只听见他吩咐司机开回他下榻的饭店。 ****** 到了饭店门口，胡立欧打开车门，不顾他人惊讶的目光，抓住叶晨曦的手肘，几乎是强迫地把她推进无人的电梯，按下直达顶楼套房的按钮。 电梯开始急速上升，他的怒气丝毫未消，叶晨曦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她从未见他如此生气。 终于，电梯门开了，他拉着她快速穿过走廊，拖她进去他房间后，用力甩上大门。 这真是又长又有压力的一天，叶晨曦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她逃不掉的。 “他是我的孩子对不对？”胡立欧一边脱下西装外套，一边道：“我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和轮廓。” 叶晨曦无法出声否认，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为什么是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发现？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胡立欧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是不是因为怕你现在的 男友不能谅解？”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他知道安安必定是晨曦在威尼斯那 一夜怀下的小贝比。可恨的是，这些年她居然背着他一个人养育安安而不告诉他！ 面对他无理的指控，叶晨曦禁不住开口：“我怎么告诉你安安的事？我从义大利回来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后来发现自己怀了安安，我鼓足了多少勇气才把安安生下来！我和你之间的那一段早已是过去式，我又何必自取其辱让你知道孩子的事呢？” “什么自取其辱？我会是那种弃自己儿子不顾的男人吗？”胡立欧大声咆哮。 “当初在威尼斯也是你先不告而别的，而你有了我的孩子居然又瞒着我不讲，你实在太过分了！”他好愤怒。 又扯到那一夜的事了。 “我过分？你自己难道不过分吗？”听到胡立欧的声声指控，叶晨曦多年来的心酸舆委屈齐涌心头，这会见已是泪眼婆娑。 “我怎么了？”他口气很冲。 “你……你甜言蜜语欺骗了我的感情，又在得到我的人后马上翻脸不认人，还自以为可以用钱打发我走……”她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掉下。 胡立欧凝肃地盯着泫然欲泣的叶晨曦，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已是她第二次提到有关钱的事，胡立欧不免心生疑惑，难道她当年的不告而别另有隐情？ “不懂？你何不让你忠心耿耿的管家帮你温习一下你打发女人的程序？喜欢谁就爱谁，等到厌烦、玩腻了，再拿张支票赶走对方，不是吗？花花公子！” 胡立欧的否认让叶晨曦气得想开口大骂，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装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我没有，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未做过这种事！”胡立欧闻言讶异极了，他从不知道有这回事，艾尔也从未提到晨曦是在这种受辱的情况下离去的，难怪晨曦一直对他有难以释怀的恨意，而且不愿和他亲近。 “你从一开始就不肯让我知道你是贝托里尼家族的人，不就是在替你自己留后路吗？”叶晨曦的情绪已全数爆发，她一字一句地道出胡立欧当年的劣行，“你欺负我是个年轻的女孩，在诱骗我之后厌烦地想用钱赶我走……”说到后来，她已满脸是泪。 “晨曦，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本想等你醒来之后再告诉你实情，可是偏偏大清早我突然接到我父亲在罗马病逝的消息，身为家族继承人，我不得不先赶回罗马……”胡立欧吁了一口气，回忆当日的心情，“我临走前，特别跟艾尔再三交代请他妥善照顾你，我打算等父亲葬礼过后再回去威尼斯找你的。” 他知道问题一定出在艾尔身上，而这样的行为，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应出自于他那位强势母亲的授意，母亲一直都对他交往的女人很有意见。 “你说谎……我明明看到艾尔拿了你和你那些模特儿、明星女友的一大堆绯闻剪报，你根本……根本就对我不认真，只是和我玩玩而已……”叶晨曦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心情十分低落。 “你宁可相信那些垃圾文字也不肯相信我？”他看她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便掏出绣有贝托里尼双鹰家徽的丝质手帕轻轻地帮她拭去泪水。 “小傻瓜，我怎么可能抛得下你？”胡立欧明白所有的误会后，便不再对晨曦隐瞒他安安的事那么生气了：他搂紧她，温柔地哄着她。“嘘……别哭了，来，我们坐下来。” 胡立欧和叶晨曦坐在沙发上，叶晨曦拿着手帕猛擦泪，像是要把这四年来的伤心一吐而尽。 见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胡立欧这才放心，他的大手缓缓抚过她乌亮的齐肩青丝，胸臆间有一股窜起的炽热，他带着浓浓情意的蓝眸对上她幽黑的瞳眸，空气中仿佛有浓烈的情火焚烧开来…… “晨曦……我美丽的sunny！”他沙哑地呢喃，滚烫的唇覆盖住她的。 粉颊烧灼的叶晨曦羞怯地承受他的吮吻，二人随势倒在沙发上探索着彼此，胡立欧的手指沿着她绌致的锁骨来到她醉人的酥胸。 今夜的叶晨曦是如此地狂躁不安，她的防御是如此的脆弱，往昔在义大利的悲喜回忆现在正如影随形地伴着她，她突然好渴望胡立欧的吻，她有好久好久不曾这么主动、这么快乐的吻着他了……就再放纵自己这么一回吧！ 他为何会感到如此甜蜜又如此苦涩的狂喜呢？汗珠凝聚在他的太阳穴，肉体上的吸引力是如此强烈和急切，几乎要驱策他在沙发上要了她。他的手抚着她圆挺的胸脯，一手则掀起她的裙摆，大胆地探索。 “你想要这么做吗？”他低嗄地询问她。 叶晨曦那对因激情而迷蒙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张口拒绝他。 胡立欧让叶晨曦的手环住他的脖子，抱起她往里头那张大床走去。 ****** 即使是在她狂野的梦境中，叶晨曦也从未想到过胡立欧会以这么温柔和亲密的方式爱她。 激情过后，叶晨曦疲惫地沉沉睡去，胡立欧则拨弄着她的黑发。他知道过了今夜，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他要弥补过去四年多的空白时光，一想到她矫弱的挺着大肚子辛苦生下安安，他就不由得心疼。 爱情不应只有痛苦，他要给她最大的幸福，他要娶她，他早已认定她是他的最爱，从没有人让他有过如此特别的感觉。 他不会再让她离去了。 ****** 叶晨曦在睡梦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她好喜欢这个味道，属于……胡立欧的味道。 叶晨曦佣懒地翻了个身，她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过一觉，半梦半醒间她仿彿听见浴室那头传来淋浴声，伸手一探，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她这才张开眼睛。 已经是早上了，叶晨曦拿起床头柜的闹钟一看。六点半，她该准备回去，待会儿还得上班呢！ 叶晨曦的心情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昨夜胡立欧又恢复到她刚认识时的温柔体贴。可是同样的，她也见识到他盛怒时的不可理喻，她的手臂上已有一大圈青紫瘀痕，还有些痛呢！ 她不知道经过昨夜，在他发现安安之后，他会怎么看待她，她知道他已有未婚妻，也明白他再过一、二个礼拜就要回义大利，他俩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她仍然深爱着他，没有丝毫减少，只有更多。 淋浴声停止，不久，胡立欧腰上围着白色浴巾走出来。叶晨曦看着他，只觉他会是最棒的男性内衣模特儿，就算身上只有一条浴巾，他仍显得结实而性感。 胡立欧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走到床边，俯身给叶晨曦一记甜蜜的吻。 “早安……”他凝视着她，用低嗄的嗓音道。 叶晨曦突然对自己的赤裸感到不安，她抓起被单覆住自己，紧张地看着胡立欧。 胡立欧被她的神情给逗笑了。他爬上床匆地把她压在身下，然后再掀开她身上的被单。 叶晨曦连忙用手遮住胸脯，满脸红晕。 “还给我……”她小声地要求。 “小害羞精！”胡立欧逗着她，然后俯身尝她的唇办，双手不安分地搓揉着她美丽浑圆的胸脯。 “你怎么……”叶晨曦才开口就被胡立欧吻住，他的舌尖抵着她，让她根本说不出话。 她闻到他身上清新松木的味道，他的头发还湿湿的，几滴水珠滑落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又要沉沦了。 胡立欧亲匿地爱抚着她，不停地喃喃低语:“我爱你……” 当他再度缓缓进入她体内时，叶晨曦忍不住喘息着，她的身子弓起，腿夹紧他，紧咬着下唇，怕自己会喊出声来，她已无法再承受更多。 “晨曦……”胡立欧一边加速冲刺，一边以颤动的声音催促叶晨曦。“说你爱我！”他全身热力燃烧，但他也没错过叶晨曦压抑的神情，他抬高她的臀，让二人更紧密地合为一体。 叶晨曦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激情冲击，她不能控制自己地喊叫他的名字，他这才满意地带领着她冲上欲仙欲死的天堂。 “我爱你！” ****** “我要去上班了……” “不准！” 这样的对话从刚才开始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每次叶晨曦想起身下床，胡立欧就会蛮横地制止她这么做。 “那我可以穿上衣服吗？” “也不行！” 满地都是他们昨夜一路乱丢的衣物。 叶晨曦无奈地依偎在胡立欧温暖的胸膛，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她的脸则贴上他布满胸毛的胸膛，二人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待会儿带我去看看安安好不好？”胡立欧忽然出声，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为人父的心情他尚未能适应。 “嗯。”叶晨曦知道自己今天是甭想上班了，闹钟上的时针都已快走到九，她待会儿得打个电话先向公司请假。 蘑菇一会儿后，叶晨曦洗了个澡，这才神清气爽地和胡立欧一同来到母亲家。 “妈，他是胡立欧。”叶晨曦知道母亲昨晚已认出他就是安安的爸爸。 “您好！”他以标准的中文开口。 “请坐！” 叶晨曦没料到胡立欧居然会讲中文，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 “外国人叔叔！”安安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看见胡立欧便兴奋地大喊。 “嗨，安安！”胡立欧好高兴安安是自己的孩子，他抱起安安，让安安坐在他腿上，凝神望着几乎是自己翻版的儿子。 叶晨曦让胡立欧父子在客厅独处，她和母亲则走到厨房去。 “妈，您都知道了……” “晨曦，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叶晴望着女儿，注意到她颈上有几块不小的瘀痕，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还没和我讨论，他只说他想见见安安。” 客厅里传来安安的笑声。 “他会回义大利吗？”叶晴直接问出重点。 叶晨曦当然想过这个问题，胡立欧不是普通人，他是义大利传奇的贝托里尼家族的继承人，不可能久留台湾。更何况他还有个未婚妻在等他回去，她现在只怕他会强行带走安安。 叶晨曦简单地把情况告诉母亲。 “他会娶你吗？”叶晴面色凝重。 叶晨曦迟疑了，她和胡立欧彼此生活的差距太大，她从未见过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纳她，更别提他还有个未婚妻了。 她知道他们不会有任何实质结果，要不是因为安安，这段关系也只能勉强称上是一段异国的假期恋曲罢了。 那么，这一段假期是不是该结束了？ 她也该清醒了不是吗？ 叶晨曦明白自己得和胡立欧好好谈一谈。 ****** 这晚，胡立欧高兴地邀请叶晨曦和她的母亲一同到饭店里的义式餐厅用饭。 用餐时，他极有耐心地帮安安盛好义大利面，然后一口一口的喂他。 “安安，来，papa喂你吃。”他已开始用义大利语和安安沟通，他的儿子怎能不会讲义大利话！ 叶晨曦看着这副父子图，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不安，安安知道胡立欧就是他的爸爸之后，就一直黏着胡立欧不放，二人熟得跟什么似的，一点也不像从未见过面的父子。 餐后，叶晴带着安安先搭计程车回家，本来叶晨曦也要跟着回去，却硬是被胡立欧留下。 “安安真的好可爱，我才和他讲一下午的义大利话，他就已经琅琅上口了。” 回到房里，胡立欧帮自己和叶晨曦各倒了一杯威士忌，心情显然非常好，他已经开始想像带晨曦和安安回罗马居住时的画面了。 “胡立欧，我想跟你谈谈……”叶晨曦鼓足勇气开口。她喝了一口威士忌，整个喉咙像被烫过似的，热呼呼地烧了起来。 “嗯？”胡立欧揽着她一同坐在沙发上。 “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回义大利？这一、二个礼拜内吧，我明天要和你们公司签约，有什么问题？”他不懂她为何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打算先让艾尔安排好一切，再接她和安安母子俩回义大利。 他如何能说得那么轻松？他怎么可以来来去去这般的自由？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和安安。叶晨曦的心痛了起来，他就快要离开她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以后别再出现在安安的面前！”她冷硬地道，想起他还有个未婚妻在义大利，她的心更痛了。 “为什么？”她是怎么了，吃炸药了吗？ “省得他记住你。”她挣脱他的怀抱，冷然地站起身。 “你到底在说什么？安安是我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能记住我？”胡立欧也动怒了，她怎么总是冷热不定，令他难以捉摸。 “你就要回义大利，以后你也不会再见他了，不是吗？”叶晨曦以看破一切的神情道出心声。“那又何必让小孩抱着希望等待你呢？”她已经豁出去了，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我有说过我不要安安吗？”胡立欧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叶晨曦奋力甩脱他的手，退后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有，你从来都不曾关心过我们母子的死活，一个人在义大利逍遥快活！”她有些口不择言、乱说一通。 天地良心！他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到昨晚才知道安安的存在。 “那你自己呢？事情也不弄清楚就离开威尼斯，回到台湾知道自己怀孕也不通知我，偷偷生下安安不让我们父子相认，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他浓眉斜挑，口气中隐隐带有一丝不屑和冷漠，“你对安安真的好吗？你根本就不该让他成天待在家里，他应该多和同年龄的孩子玩耍，他应该早就要学习义大利语了才是！” 二人战火又起。 他无情锋利的批评深深刺伤叶晨曦，出身豪门的他怎能了解身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又要养育一个孩子的难处？要不是有母亲的帮忙，她怎能放心出门上班？他真是太无知、太傲慢了。 “你这是在指责我是个不尽责的母亲啰？”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 “晨曦，我们——”他原想叫她冷静下来，却被她打断。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她忿忿地道：“我们之间结束了，你懂吗？我不是可以任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女人，我不要再见到你！”她的心情十分悲愤，赶忙在眼泪夺眶而出前，快步推开房门离去。 胡立欧没有动手拦她，他知道他们都对这份新建立起的关系不太能够习惯，只是他没想到晨曦会这么意气用事，居然把他想成那样不负责任的人！ 或许，他们都需要时间好好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第八章 接下来的几天，叶晨曦和胡立欧之间的关系几乎降到冰点。 叶晨曦为了工作而忙碌，而胡立欧则顾着陪安安，二人谁也不见谁，谁也不开口跟谁说话，像在赌气又像真的分手了一样。 “晨曦，贝托里尼先生已经把代理权交给了我们公司，真是要谢谢你。”石家明把叶晨曦叫到办公室谈话，忽然他话锋一转：“你和他相处得怎么样？”他关心地问。 像石家明这种情场老手，怎么会嗅不出那个义大利帅哥和叶晨曦之间的暧昧气氛？他只是弄不懂这二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公开。现在人家约也签了，马上就要回义大利去，晨曦呢？她会不会为了爱情放弃在台湾的工作，跟着胡立欧返回义大利？ “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叶晨曦为了避免石家明日后再追问，十分斩钉截铁地道。 “哦！”石家明知趣地不再多说什么，连那么性感的义大利帅哥都融化不了晨曦这块大冰山，看来他也该完全死了这条心了。 下班后，叶晨曦仍旧一个人沿着忠孝东路独行。 走在尖峰时段的热闹东区，她心里却别有一番孤寂，她何尝不想飞奔到胡立欧怀里？她终究是爱他的呀！ 只是他玩世不恭的态度真的令她伤透了心，她四年前就已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不能再傻得以为自己可以相信他。他让她不安、让她害怕，好像他随时都会从她身边离去，好像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会属于她…… 也许当年在佛罗伦斯的相遇，就注定是个错误的开始吧！ 叶晨曦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sogo百货公司前面，想起不久前曾和胡立欧在这里大吵一架，她郁郁寡欢的脸蛋上才浮现一点笑容，但随即又被重重心事给覆盖。 她不懂，世界何其大，为何她偏偏在义大利认识胡立欧，又如此曲折地爱上他；而二人分手四年多后，胡立欧只身前来台湾洽公，二人再度相逢；本有可能是喜剧收场的爱情，如今却又枝节横生…… 对于爱情，对于自己的人生，叶晨曦只觉得好迷惘，她一直以为二个相爱的人必定可以携手突破一切难关—— 也许，胡立欧对她的爱并不够深吧，至少没有像她对他那般深。因为爱他，她可以原谅他四年前所犯下的错误，可是他却把这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好像她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似的。 她真想逃离这繁嚣的城市，换个工作也许能改变她的生活，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期盼也不一定。 她这四年多来过得太辛苦了，刻意忽略自己内心的感受，只晓得工作，就像胡立欧曾对她的指控般，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陪安安。 安安，她心爱的小宝贝！ 叶晨曦决定明天一早就向石家明提出休假的要求，她要履行诺言，带母亲和安安去法国散散心。 ****** “晨曦，胡立欧半小时前才走。”叶晴告诉才刚下班回来的叶晨曦。 “喔。”叶晨曦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安安呢？” “在房间玩积木。”胡立欧这几天买了一大堆乐高积木给安安，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他要我转告你，他要回义大利了，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叶晨曦先是微愕了一下，随即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她不想再让母亲为她操心。 “你不打电话给他？” 叶晴心里总是希望女儿能找到幸福的归宿，她对胡立欧的印象很好，看得出来他很爱安安和晨曦。 “不用了，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叶晨曦有气无力的回答。她的确是死心了， 但她担心的是安安的反应，她该怎么跟安安解释他以后看不见爸爸了？ “晨曦……” “其实这样也好，我和他之间差别太大，就算勉强在一起最后还是会分开，不如早点谈清楚比较好。”叶晨曦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母亲。 叶晴握住女儿的手，她知道女儿心里必定是十分难过的。 “妈，你别操心，我会适应得很好。”叶晨曦强打起精神来。 “你就是这么倔强。” 叶晨曦吁了一口气，和母亲走到房里去看安安。 “妈咪，”小安安一看见叶晨曦，高兴地大叫出声。 “安安！”叶晨曦一看见小安安，马上又想起胡立欧。 “你看！papa送安安的。” 跟随着安安的小手一指，叶晨曦看到一屋子玩具，看来胡立欧真的买了不少玩具。 “安安，papa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叶晨曦小心翼翼地询问。 “有哇！papa要安安常跟你讲义大利话，他还说他会很忙，不能常常来看安安。” 叶晨曦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安，你会不会因为papa不能常来看你而难过？” “难过？”安安偏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积木，“妈咪，什么是难过？” 他张着清亮的大眼睛问。 “嗯……就是像妈咪每次因为工作很忙没办法回家陪你时，你不是会想妈咪还会哭？就是那种感觉。”叶晨曦试着向安安解说。 “会呀！安安喜欢papa，安安会难过。”想了好久，安安才回答。 叶晨曦觉得好心疼，安安还这么小，他怎么会了解她与胡立欧之间的纠葛呢？ 也许有一天，她会向安安细说一切，向他解释她放弃胡立欧的苦哀。 “妈咪，陪安安玩！” 安安拉着叶晨曦陪他玩积木。 叶晨曦收起自己内心的失落情绪，陪安安堆起积木来。 ****** 她终于还是没来。 他昨天等了她一整晚的电话，但她并没有打来，显然她已做了决定。 她是真的要斩断他们之间共有的一切？ 和安安道别时，天晓得他有多么想带他一起回义大利，他好爱安安喔！ 但是他不能，安安是晨曦的，他自知理亏，他是亏欠了她们母子俩不少。 可是她明知他今天一早就要回义大利，为何还是该死的不肯与他和解？她难道还不知道他对她的一片真情？ 他已经给双方几天时间冷静思考，为何她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情感？ 胡立欧原本希望今天能带着叶晨曦和安安一道返回义大利，之后他会向她求婚，他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要让她有个幸福的家…… 但她终究没有出现。 胡立欧难过地提起行李，毅然地往登机门走去。 ****** 三个礼拜后法国巴黎 “妈咪，你看！” 安安以惊奇的眼光看着庞毕度文化中心艳丽醒目的七彩外表。 “你喜欢？我带你进去参观。”叶晨曦牵着安安往售票口走去。 他们来到巴黎已经一个礼拜，和台湾完全不同的生活步调虽令叶晴和安安有些适应不来，却可以随即融入观光者的角色探访巴黎。 叶晨曦则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哪里也不想逛，整天就带着小安安走走看看，累了就到咖啡馆喝咖啡休息一会儿，她心中的伤口仍未愈合，她仍在怪胡立欧走得绝情。 白天走累了，晚上一回到旅馆，叶晨曦往往和衣倒头就睡。她需要时间来冲淡和胡立欧分手的失落感，而安安便成为她转移情感的对象。她比以前更爱安安，视他为那段已逝情爱的唯一见证，因为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曾那般痴狂地爱着胡立欧。 她并不反对也不会阻止胡立欧再来台湾见安安，毕竟他是安安的父亲，他有权探视自己的儿子，就算他娶了别的女人，这项事实仍不会改变。 不过，她不要再见到胡立欧了，她不允许自己再对他存有任何幻想，虽然她还是爱着他。 她已经清醒过来，她要好好过单亲母亲的生活。 这赵巴黎之行给了她重生的希望，也刺激出不少设计灵感，她又重拾荒废已久的写生素描。 她就是这样，只要想到的事，她会尽全力去做，唯独爱情…… ****** 这一天，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旅馆，正准备洗澡上床休息时，叶晨曦忽然听到正在看电视的母亲高声叫唤她。 “晨曦，你快过来看！” 怎么啦？母亲很少如此激动。 叶晨曦走过去一看，整个人顿时愣住。 新闻快报—— 昨夜凌晨在罗马市郊出车祸受重伤的义大利知名企业家胡立欧.贝托里尼目前仍陷于昏迷中，据医生表示，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现年二十八岁的胡立欧.贝托里尼在四年前接下父亲庞大的家族企业，并把贝托里尼扩展变成年营业额高达数十亿美元的世界知名品牌，时尚商品涵盖高级订做服、成衣、时装、皮件、香水等等大受欢迎的配件……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叶晨曦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受到太大的刺激，心悸不已。 她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完全顾不了安安正在房间另一头睡觉。 叶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女儿，她只能静静地陪着她，让她完全宣泄出内心的痛苦。 叶晨曦的一颗心被那则可怕的新闻给扯碎了，她悔恨交加，气自己没有好好把握和胡立欧相处的时间，她总是不停和他争吵，总是不愿正视自己对他的情感……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可是已经太迟了，来不及告诉他了……她好后悔！ 不知哭了多久，叶晨曦才抬起头，哀泣地对母亲说：“我要去罗马找他。” 她不相信他会就这样离开她和安安。 “带着安安一起过去吧！”叶晴劝道。 叶晨曦的眼泪仍不断掉下，一心希望胡立欧能平安无事。 ****** 义大利罗马 搭了二个多小时的飞机从巴黎飞到罗马，当叶晨曦在计程车里再度看到罗马的街景，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她上一次来时还是一位天真不懂人事的少女，而现在她的旁边坐着儿子安安，他们正往贝托里尼家位于罗马的豪邸前去。 “你们要去贝托里尼家？”司机忍不住多看了叶晨曦和安安一眼，“听说他们的主人车祸重伤哩！” “麻烦你开快一点！” 叶晨曦真是心急如焚，她心里不停祈祷，求神再给她和胡立欧一次机会，这一次她会好好把握住他，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到了贝托里尼家族世袭的豪邸，望着大门上那皇家双头鹰徽，叶晨曦鼓起勇气按下华丽的门铃。 “请问您是……”一名年轻的仆役前来应门。 “我要见胡立欧！”叶晨曦直接道出来意。 “对不起，少爷车祸在医院治疗。” “哪一家医院？”她急间。 “对不起，我不能对您透露。” 叶晨曦觉得好绝望，她有很深的无力感，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现—— “等一下！”她唤住正欲关上大门的仆役。 “我要见老管家艾尔！”她相信艾尔应该还记得她。“告诉他，我叫叶晨曦。” “您稍候一下，我帮您通报。” 叶晨曦抱着安安在门外不安地等候，过了一会儿，艾尔和那名仆役一起出现。 “晨曦小姐！？” 艾尔讶异地望着叶晨曦和她怀里的安安，他只消看一眼那个孩子，就知道他是胡立欧少爷的孩子，他几乎和少爷小时候完全一个模样。 “艾尔，告诉我胡立欧在哪儿，我必须见他。”她开门见山的提出来意。 “您先进来吧！”艾尔示意身旁的仆役去提叶晨曦的行李。 叶晨曦和安安被带至一个充满巴洛克风格装饰的客厅，可是她完全无心欣赏，她安抚着疲累而嘟着嘴的安安，她不知道艾尔为何把她和安安带进屋里。 突然，一名老妇人走进客厅，这名风华绝代的贵妇人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叶晨曦和安安：叶晨曦马上就猜到她是胡立欧的母亲。 “你就是那个从台湾来的女孩？”苏菲.贝托里尼开口。“小孩有多大了？” 她走近叶晨曦，想仔细瞧瞧安安。 安安睁着圆亮的大眼看着苏菲，苏菲觉得时光突然好像又回到二十年前，这个小孩果真如艾尔所说的，和胡立欧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毋庸置疑，他的确是贝托里尼家的孩子。 这使得苏菲原本严峻的神色缓和下来，她问叶晨曦：“胡立欧知道这个孩子吗？” 她记得胡立欧从台湾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喝酒开快车，终于不幸出了事。 叶晨曦点点头。 唉，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费力拆散胡立欧和这个台湾女孩呢？要不是如此，胡立欧也不会为了情感问题而把自己逼上绝路，她记得胡立欧被送进医院时，医生说他一直喊着这个台湾女孩的名字…… “胡立欧到底在哪儿？我要见他！” 叶晨曦再也受不了这种等待的折磨，她必须马上见到胡立欧。 “走吧，我带你和孩子过去。”苏菲终于首肯，她已决定接纳这个女孩。 ****** 一到医院，叶晨曦并没有让安安跟着她进入加护病房，她怕他还太小，无法承受一些可能会有的可怕画面，她不要安安的心头蒙上阴影。 “乖，你和艾尔伯伯待在外面，妈咪一会儿就出来。”她哄着安安。 当她一进入加护病房，看见原本充满活力的胡立欧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她的泪再也克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胡立欧……胡立欧……”她试图唤醒他。 “医生说他只有三分之一的存活机率。”苏菲看到儿子这般惨状，忍不住老泪纵横。 “为什么？他怎么会出车祸的？”叶晨曦啜泣地问。 “他从台湾回来后就闷闷不乐，老是喝醉又喜欢开快车，我劝过他好几次，他就是不肯听。那天他说要出门兜风，谁知道……” 都怪自己不好，她要是不跟他赌气，鼓起勇气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就好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胡立欧的未婚妻来看过他了吗？”叶晨曦随口一问，她想他的未婚妻此刻也一定和她一样难过不已吧！ “未婚妻？没有，胡立欧从没有过未婚妻。” “没有？” 老天，又是一次误会，他为何不干脆告诉她真相呢？他们为何总是不断制造误会，不断为了误会而争吵呢？她好气自己和胡立欧。 “医生说这几天是关键期，能不能有起色就看他的求生意志了……”苏菲哀伤地握着儿子的手。 早知会有今天，她当年绝不会要艾尔逼走叶晨曦，他们一家便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她也会有个小孙子承欢膝下……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妄想操控胡立欧的生活。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呀！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胡立欧……”苏菲出声，但胡立欧脸部神情安详，好像睡着了似的，动也不动。 叶晨曦看在眼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完全了解胡立欧的母亲心里的悲伤：她也是个母亲，而安安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无法想像哪天万一安安有个什么闪失，她难保自己不会疯掉。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胡立欧许久，叶晨曦这才陪着苏菲步出加护病房。 ****** 在苏菲的坚持下，叶晨曦和安安搬进贝托里尼家族的豪邸。 叶晨曦来到罗马已经快一个礼拜，她每天都到医院去陪胡立欧，可是胡立欧的 悄况却没有因她和安安的到来而有好转。 “妈咪，papa为什么不和安安说话？” 面对安安天真的疑问，叶晨曦更是倍加难受，她不知该如何向安安解释胡立欧的情况，安安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晨曦，胡立欧的情况如何？） 叶晨曦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这么问自己，心情激动不已。 “有希望的。”她是如此坚决地相信。“妈，你一个人在台湾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和安安恐怕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回去。”叶晨曦眼看休假期限已快结束，索性心一横，决定辞掉工作。 她现在的心情好乱，什么也没办法做。 白天她在医院陪伴胡立欧又要照顾安安，但夜晚就没有那么好受了，偌大的房 间里空空荡荡，她这才敢哭出声，让泪流下。回忆起那些有胡立欧相伴的甜蜜夜晚， 她发现没有他的日子是多么地孤单和空虚。 她总是带着满满的心事和泪水入睡，而且不停地梦见她和胡立欧快乐地漫步在佛罗伦斯的街道，二人疯狂地相爱……她仿彿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的蓝眸望着她，他俩深情地拥吻…… 但，那只是梦。 往往一到早上，当她从梦里回到现实中，她的心里总会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她才知道自己对胡立欧的相思竟有那么多、那么深，几乎令她无法面对这件残酷的事实—— 她将会失去他！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想这件可怕的事，叶晨曦只好藉由不停的忙碌来麻痹自己，她去医院、去教堂、去散步、陪安安和苏菲…… 但这个有关胡立欧会死的念头仍不时会窜进她的脑海，只要她脑子一空下来，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件事。 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胡立欧不会死的，他会醒来，她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她还没有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 胡立欧会活下来的！ 她是这么相信的。 第九章 这是梦境吗？ 胡立欧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险峻无比的悬崖上，四处无人，只有在天空飞翔盘旋的苍鹰。他往前一看，底下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无法退后，因为没有其他的路，他就这样被困在这悬崖上…… 烈日当空，不久，胡立欧就感到有几分晕眩，汗水不停地流下，他的嘴唇已因严重缺乏水分而干裂，强烈的阳光令他睁不开眼，他全身痛苦得发烫，已完全不能思考……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道细微有如天籁的声音—— “胡立欧，你醒醒啊！” 好熟悉的声音，他仿彿曾在哪儿听过，他运用最后一丝意志力，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那声音给予他莫大的力量…… “胡立欧……” 叶晨曦握起胡立欧的手，流下悲伤的眼泪。医生刚刚才告诉她，胡立欧的情况不乐观，可能撑不过今晚，她难过地直呼唤着他，希望老天见怜，让胡立欧有生存下来的机会。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交换他的！ 叶晨曦昨天在梵谛冈教堂参加晚祷时许下这样的心愿。 “胡立欧，你醒醒啊！”她再次用心地喊道。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她竟看见胡立欧的唇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然后他原本虚弱无力的手也开始握紧她的，他的身体在动—— “胡立欧！”叶晨曦屏息以待。 “晨、晨……曦……”胡立欧艰困地唤出她的名字。 这是几个礼拜以来，叶晨曦第一次流下喜悦的泪水。 ****** “这真的是奇迹！” 在检查过胡立欧身体的复原状况之后，几个顶尖的主治医生只能如此解释胡立欧突然转醒的情况。 但对叶晨曦、安安和苏菲而言，他们此刻的雀跃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胡立欧！”苏菲含泪望着身体仍十分虚弱的儿子。 “妈！”胡立欧没有太多气力讲话，但他握住了母亲的手，他知道母亲一定为他担忧万分。 可是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仍是叶晨曦和安安。 “papa。”安安主动奔至胡立欧身边。 “安安……”胡立欧抚着安安圆圆的小脸，脸上有了笑容。 “由于病人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希望家属能让病人得到充分的休息……” 主治大夫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叶晨曦也不好再多逗留，尽管她还未和胡立欧说上一句话，但为了尊重医生的建议，她也只好忍住心里满满的相思，牵着安安和苏菲一同离开病房，临去前还不忘回头看了胡立欧一眼。 ****** 连续几天，叶晨曦都和以往一样，一早就去医院探视胡立欧，看着他日益恢复健康，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可是，胡立欧的态度却令她十分困惑。 他对她很客气，甚至可说是冷漠，二人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距离。她发现除非必要，否则胡立欧不会主动和她讲话，她在他的蓝眸里找不到昔日爱她的胡立欧了， 她好难过也好害怕，可是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叶晨曦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他大病初愈，所以才会如此吧！ 但是，胡立欧对待安安的态度却完全不同！ 他一字一句地教安安讲义大利话，不厌其烦地讲故事给安安听，主动亲安安，主动抱安安…… 叶晨曦每次看到他们父子俩玩在一起，心就莫名地被牵动，她好希望胡立欧多和她说说话，她好怀念他的吻，她心里的话也还没告诉他。 可是他却仿佛筑起一道无形的心墙，让她触碰不到他的心，他不再是她认识、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他的爱只给安安，却不肯让她走进他生命…… 面对这始料未及的情形，叶晨曦也只能默默承受，咬紧牙根把泪水往肚里吞。她不愿在胡立欧面前示弱，毕竟是她自愿要留下的。 二周后，当胡立欧出院返回贝托里尼的豪邸后，他们之间情况就更严重了。 每天都有不少友人、访客前来探视胡立欧，叶晨曦与他相处的时间相对地减少许多，有时她一整天都见不到他，就算见了面，胡立欧也只是冷冷地和她打个招呼而已。 另一方面，叶晨曦也发现自己的处境颇为尴尬，她虽然住在贝托里尼家，可是她的身分未明，既不是胡立欧的未婚妻也不是他的妻子，她只是一个生下胡立欧孩子的女人。 这不是和情妇差不多吗？ 而苏菲则不停催促叶晨曦让安安注册就读全罗马最好、最贵的私立幼稚园，叶晨曦并没有马上答应，因为这意味着安安要在义大利受教育，接着安安会念小学、中学……他会在贝托里尼家优渥的环境中被仆人伺候得好好的，他会一帆风顺，他会继承贝托里尼的家族事业…… 叶晨曦知道，安安留在义大利远比回台湾来得好，可是，她舍不得安安呀！他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他是她辛苦养育的宝贝！ 她再度面临自己究竟该不该继续留下的问题。 很明显地，她和胡立欧之间已是覆水难收，虽然她还是深爱着他，但是他的冷漠令她无法忍受，她试过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当初在巴黎怀抱着对他的爱不顾一切飞到罗马的行为，如今看来，是她太天真，太一厢情愿了。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她当初所爱的那一个人，他早已厌烦她了，或许此刻的他在等她自己离开也不一定。 叶晨曦的心里百转千回，脑海里全都是胡立欧。 ****** 这一晚，贝托里尼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胡立欧，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莉莉是国会议长的千金，自十八岁正式进入社交界以来，就如引入注目的红艳玫瑰般四处招蜂引蝶，而她早已把目标放在多金、英俊、未婚的胡立欧身上。 知道他大病初愈，她怎能不来凑凑热闹？加上她和苏菲私交甚笃，自然成为座上佳客。 席间，胡立欧、苏菲和莉莉三人谈笑风生，但叶晨曦却如坐针毡，她完全融不进他们之间的谈话，而且她可以感受到莉莉对她不友善的打量眼光，这让她非常不舒服。 于是，她借口要去看安安而提早退席，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佳的缘故，她总觉得体力不如以往，整个人很容易疲倦，提不起什么精神，可能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吧！ 上了楼之后，才发现安安早已入睡。他有自己的一个房间，里头放了不少玩具，还有木制的滑梯，叶晨曦知道苏菲和大家都非常疼爱安安，而安安似乎也适应的很好。 来罗马一个多月，安安的义大利语已能琅琅上口，但有时他还是会吵着要见远在台湾的外婆。 唉，她又何尝不想念母亲呢？她知道母亲也一直很想到父亲曾留学过的罗马来看看。 回到自己的房间，叶晨曦觉得十分孤单，打她一进贝托里尼家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间雅致的客房，她知道胡立欧的房间在二楼的另一端，不过她从未进去过。 这样的一个夜晚，想必月色必然是美极了，叶晨曦推开窗户，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让月色透进房中，但她却意外地看见胡立欧拥着莉莉走向大门，当莉莉欲驾车离去时，胡立欧弯腰给了莉莉一记吻。 顿时，叶晨曦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 书房的门响起两声敲门声。 “进来！”正在书房忙着批阅文件的胡立欧头抬也不抬地道。 叶晨曦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胡立欧的书房，她昨晚哭了一夜，双眼红肿，只好戴上墨镜。 “什么事？”一见是晨曦，胡立欧才放下手上的工作。看见她戴着墨镜，不禁浓眉一挑。 “我必须和你谈谈。”叶晨曦把想了许久的话一古脑地说出。“我想回台湾，我受不了这里的生活，我会带着安安回去。” 胡立欧深邃的蓝眸里闪着几分讶异，许久，他才开口：不准走，安安必须留下！” “他是我的孩子！”叶晨曦急了。 “但他也是我的孩子。”胡立欧强硬地道：“我不认为他跟着你有何幸福可言，他在这儿会继承贝托里尼的姓，他会得到最好的一切。” 这是事实，但她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下安安。 “求求你让我带他回去！” “不可能！”胡立欧又道：“我已经帮他安排就读幼稚园的事了。” “你不可以这么做！” “我是安安的父亲，我有权为他做最好的决定。”他丝毫不肯退让。“这里是义大利，我说了就算数。” 叶晨曦气得一张俏脸惨白，她好气胡立欧，气他为何跟那个莉莉在一起，更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他…… 想到此，她不禁握紧拳头。 “这么气我？”胡立欧踱步到叶晨曦身旁。他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一定怨死他了。 她无视于他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强健体格，粉拳就往他身上挥去。 “我讨厌你，我恨你！”才一下子，她的手就被他握紧，动弹不得，她只好破口大骂，想藉此宣泄这几个礼拜来的怒气。 胡立欧拿下她的墨镜，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心疼地低头含住她的唇，他已经好久没有细细品尝她柔软的唇了。 “唔……”叶晨曦抵死不肯张开嘴，但在胡立欧熟练的撩拨下，她终究还是乖乖投降，臣服在他高超的吻技下。 许久，胡立欧才放开她，而她已快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你过分！”叶晨曦羞愤极了。 “我过分？”怎么回事？她觉得他吻得太差吗？ “你都不理我……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难过……”叶晨曦每次心情一激动，就会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胡立欧心下略感歉疚，他知道这些日子来他的确是有意冷落了她，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她在台湾时已表明她不会和他在一起，甚至拒绝送行，一切都很清楚呀，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在一起嘛！ 当他性命垂危时，他知道她和安安就守在他身边，可是当他醒来见到她时，想起她在台湾时决裂的态度，他不得不戴上面具，漠然相待。 因为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悄然离去，她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只觉得自己无法完全得到她的爱，所以他选择逃避，选择拖延和她摊牌的时刻，他知道一旦她要求返回台湾，除非以强逼的方法，否则她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可是那不是他的行事方式，他希望晨曦是为了爱而留下，他不要逼她，否则她会恨他一辈子的。 原来她对他的冷淡态度这般耿耿于怀，胡立欧唇边出现一抹窃笑，这代表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看到胡立欧居然在自己难过得要死的时候在一旁偷笑，她气得打算掉头走人，但手才刚碰到门把，胡立欧马上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走开！”她可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好惹。 胡立欧不但没有走开，反而反手锁上门，他不要有人来打扰他们。 叶晨曦一看也知道胡立欧又要对她“下手”了，她想到他昨晚和莉莉在大门口卿卿我我的那一幕，小拳头便又挥出，轻落在他宽广的胸膛上。 这次胡立欧没有动手阻止她，就这样任她挥打，他知道她外表虽看似柔弱，但牛脾气一发作，任谁也拿她没办法：尤其她现在又这么气他，让她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谁教他那么爱她，当然要逆来顺受啰！ 胡乱打了一阵，叶晨曦的双手无力地瘫软在胡立欧的肩头，胡立欧这才把她拉 进自己怀里，捧着她犹带泪痕的小脸，打算给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你不可以！”叶晨曦突然冒出一句话。 “为什么？”胡立欧的唇贴住她粉嫩的脸颊，打算再往下移。 “我看见了……你和莉莉……在接吻……”她倒要看看这花花公子如何解释，她可是亲眼目睹的。 “那个呀！没什么，道别吻呀，就是要送她走嘛！”看来她顶在意他的，这让他心里有些得意。 “哼！”她才不信，谁也看得出那个莉莉喜欢他。她噘起小嘴，别过头不看他。 胡立欧只得将手臂收得更紧，不让她如愿，并攫住她翘得老高的樱唇，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拉下她连身小洋装的拉炼，不一会儿，她身上仅剩纯白的内衣裤了。 “放开我！”叶晨曦想挣扎，但胡立欧三两下就俐落地解开她内衣的小钩钩，一双大手温暖地覆上她丰盈白皙的胸脯，滑溜的舌尖灵巧地抵着那粉色尖端，来回舔舐逗弄…… 二人顺势倒在地毯上，胡立欧一边急着脱去衣服，一面又在叶晨曦敏感的耳际低喃吹气：他低沉的嗓音令她迷乱，忘了自己发誓过要恨他，也忘了自己刚刚还嚷着要回台湾…… “晨曦，你好美。”胡立欧吐出迷人的爱语，赤裸的二人很快就四肢交缠在一起，他的吻不停落在她的白皙肌肤上，她的指甲则划过他健硕的胸肌和背部，全身燥热不已…… “看着我……”他命令她，他已是蓄势待发的火山。 当叶晨曦张开迷蒙的星眸，二人视线热情交会，胡立欧才温柔地滑进她身体里，随着他熟练的律动，她情不自禁地扭动身体反应，并且不自觉地呻吟了起来。 “胡立欧……哦！” 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二人攀上极乐的峰顶…… ****** 在无数次的激情结合之后，叶晨曦趴在胡立欧身上，二人紧紧相依偎，衣物和鞋子散了满地，但二人不愿错过相处的时刻，没人想起身去捡。 胡立欧以一种爱怜又满足的眼神望着正在抚弄他浓密胸毛的叶晨曦，他和她做爱的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都令他刻骨铭心、回味再三，想来对她的深爱占了很大的成分。 叶晨曦只觉得十分害羞，她好怕有人会突然闯进书房，她和胡立欧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出去过，加上刚刚那番惊天动地的激情叫喊，她实在不敢想像屋内的其他人会怎么想…… 当她很坦白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胡立欧时，胡立欧只是抚着她的裸肩，安抚着她：“和自己的妻子在房间里做爱有什么不对？” 叶晨曦以为她听错了，嗫嚅地道：“可是，我不是你的……” “就快是了。”胡立欧又开始亲吻她，“你愿意吗？我是说，当我胡立欧.贝托里尼的妻子？”他的手指轻触她美丽的胸脯。 叶晨曦以热烈的回吻作为答案，另一波情欲又开始冲击他俩…… ****** “夫人，少爷从早上开始就没出过书房了。”艾尔担心地向苏菲禀报。 “别管他，你吩咐厨娘多准备些食物送到书房门口就行了。”苏菲道。 她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早上她带安安去幼园注册回来后，遍寻不着晨曦和自己的儿子，在经过书房时，无意间听到不该听的声音，一切便了然于胸。 苏菲很高兴小俩口终于肯停火，重新“合作”，看来，安安就快有弟弟妹妹了。 苏菲高兴地开始盘算该怎么帮胡立欧和晨曦举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这可是贝托里尼家的喜事，嗯，她得从长计议一番。 而书房里的那二人，仍不知情地爱得天昏地暗…… 尾声 还没正式举行婚礼，叶晨曦就因为过于疲倦，整天懒洋洋没有什么食欲，因而被胡立欧飞车押进医院。 而医生的恭喜声让叶晨曦惊觉到自己居然有了，怎么可能？太快了吧，她和胡立欧比较“要好”也不过是最近这一、二个礼拜的事。 她红着脸问医生孩子有多大。 “二个多月了。”医生笑眯眯地回答。 啊？这么说，是在台北饭店那一夜有的…… “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叶晨曦才踏出诊疗室，胡立欧马上就冲过来关心地问。 叶晨曦轻轻摇摇头，不太好意思和胡立欧开口提自己怀孕的事。 “怎么不说话？”胡立欧以为她身体不适。 “我有了。”她的脸上随即染上一片喜悦的绋红。 “真的？” 但胡立欧继而一想，自己和晨曦是最近这二个礼拜才开始同房，怎么这么快就得知怀孕？不是都要一个月以上才知道吗？ “已经二个多月了。”叶晨曦害羞地跟他解释。 二个多月？胡立欧这才忆起，原来是那回在台湾的饭店时留下的“杰作”。 “真是太巧合了，安安和这个小贝比都是我们“一次”就做出来的。” “讨厌！”叶晨曦娇羞不已。 “你怀安安时，我毫不知情，让你单独面对怀孕的过程。可是我保证，对于她——”胡立欧把手放在叶晨曦仍旧平坦的腹部，他有预感这个老二会是个女儿， “我会全程陪伴着你，我亏欠你太多了。” 听到胡立欧这番真情流露的告白，叶晨曦觉得好感动，她把头靠在胡立欧壮硕的胸膛上，她知道自己已找到可以依偎一生的幸福…… ****** 在苏菲和胡立欧的坚持下，叶晨曦勉强同意举行一个超级盛大的婚礼，原本她是希望能有一个庄严而宁静的小婚礼的。 结婚当天，镁光灯此起彼落，罗马市几乎是万人空巷，大家都想一睹能够获得胡立欧.贝托里尼青睐的叶晨曦，媒体把她形容为“东方灰姑娘”。 叶晴也远从台湾来到罗马参加女儿的婚礼。 安安和久别的外婆相见，祖孙俩都哭红了眼，叶晨曦在一旁既高兴又难过。 看在细心的胡立欧眼里，他马上帮叶晨曦的母亲在罗马市中心买了一幢房子，让她可以长住罗马，不必忍受和女儿及孙子分离之苦。 当神父要求这对新人交换戒指时，胡立欧拿出页托里尼家族祖传的银戒，套在叶晨曦的无名指。 “我爱你！” “我爱你！” 二人随即在众人的见证下献上一个缠绵无比的热吻，教堂里响起如雷掌声，为这段历经千辛万苦的曲折爱情献上无限祝福—— 《本书完》 米娜美眉 安杰罗 啊！啊…… 别害怕，莫惊慌，这尖叫声既不是惨叫，也不是有人被怎么样了，只是帅哥出现时该有的排场罢了；啥？不认识我！？好大的胆子，我可是米娜的偶像呢！不过，没关系，现在补救还来得及。看过“屋顶上的骑兵”没？没看过？赶紧租来看，看过了没印象？呜！太伤我的心了，我可是那帅帅的男主角咧！ 说起这篇后记，纯粹是友情赞助，一开始安公子可是不从的，还不是因为米娜美眉以一副“有人很不知好歹”的口气告诉我说：“要你帮我写后记，完全是为你着想耶！试想，你拍的电影又不多，会在台湾上映的更是寥寥无几，这可是在帮你打知名度，懂不懂？” 鸣……那有影迷对偶像这么过分的，偏偏她又言之有理；而且帅哥一向是博爱的，所以即使知道有被利用的嫌疑，但看在是同胞的份上就舍墨挥他几个字吧！ 但是，偶像该如何介绍自己的影迷呢？嗯，这下可考倒帅哥我了。好吧，就说说米娜美眉给我的第一印象好了。米娜嘛！中等个子，有一头让女人嫉妒、男人爱顾的乌黑秀发；表情酷酷的，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双打量、嘲讽的眼神，嘴边总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咦？怎么成了小说里的人物了。）不过，听说这些只是表相，那什么是真相呢？嘿嘿！米子日：不可说也。上次那个什么“慢不漫”的小美眉，就是年轻不懂事，说太多啦，所以被三振出局；成熟的安帅哥我可不做这等蠢事，否则下次可就出不了场了！ 好了，该是帅哥退场的时候了，免得抢走我们娜娜美女的风采，要是被她那美眸一瞥，可是会吓坏我……身旁的亲亲影迷们呢！ 记得喔！下次要是没瞧见帅哥哥我，一定要向米娜急切抗议并大喊：“安杰罗，安杰罗！”，那么下回我就会出现了。相信我，影迷的力量是无远弗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