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蜜友》 第1章 傲然矗立在山上那栋古色古香的大宅,在经历了百年风云变迁、见证不同时代迭起后,至今仍屹立不摇。其坚毅不拔恰如百年来的主子们,一直遗世独立于此,默默俯瞰天下、昂然睥睨群雄。 拥有这所隐密宅第的家族不同凡响,贵为中华武术四大名门世家之一的铁家,一向极为神秘低调,传闻其祖父辈族人曾是蒋氏的主要幕僚、军事参谋,谣传现任当家是三军总司令的机密顾问,是高官政要们也要礼遇敬重的大人物。 不管实情如何,无庸置疑的是铁家对军警界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且地位超然独特。追溯起缘由的话,则要归因于历来铁家庄的弟子们,好巧不巧大多投身于军警界,久而久之铁家庄便被外界视为一所变相的「军警学堂」,自然备受各界推崇敬仰。 再者,每当国防部或警方遇上难以解决的重大案子时,常会借助铁家的帮忙,每每授予通行无阻的行事特权。这种不成文的委托无疑把铁家拉拢为非正式的官方组织,成为效力政府的一个特别存在。 「署长,我今天的打扮如何?」身穿行政套装的美丽女子满脸自信,柔中带刚的外型给人一种坚强独立的感觉。 年约五十出头的男人一脸和善,他侧头看看身旁上车后便开始对着镜子补妆、再三检视仪容的下属,一向没上司架子的他由衷地赞美。「很好。」 「yes!我今天状况超好,一定能把铁家少主的心俘虏过来。」方茜兴奋地紧握双拳,替自己打了支强心针。 「呵!呵!」万署长发出两声响亮的招牌笑声后,兴味盎然地问:「妳还没死心吗?」 「当然,像铁维臣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管身手还是胆识,都和我这个冰雪聪明、人见人爱的警界之花是绝配。所以呢,我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硕果仅存的极品男人。」谈及理想对象、梦中情人,方茜眉飞色舞兼手舞足蹈,什么女性矜持、督察形象全都抛在脑后了。 署长大人不免感到好笑,真不知方茜打哪来的自信与屡败屡战的勇气,据他所知,那位高高在上的铁家大少爷根本没正眼看过她,他们每回见面都只谈公事,其它多余的问候,可是一句也没有。 「妳别忘了自己的本分,我们是来办公的。」万署长不忘提醒太过得意忘形的她。 他们特课(特别项目行动小组执行课)就是专门负责棘手难缠的重大案子、或机密敏感的国际纠纷而特别成立的,是个直接获得总统授权行动的独立部门,能够进入特课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他们特课又被戏称为bob(bestofthebest)。 「那还用说,要不是有公务在身,我才没机会靠近铁家一步,更遑论登堂入室和他见面了。」 想不到她还有自知之明。不过方茜接下来说的话,随即否决了他短暂的赞赏,而且还差点令他不雅地捧腹大笑。 「所以说,这一定是上天为我们安排的缘分!」 言谈间,「铁家庄」的巨型牌坊已呈现眼前,守卫核实访客身分后,雕龙大铁门缓缓打开,车子继续沿山而上。车道两旁花圃洋房林立,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大型的高级私人别墅区,而居住于此的,全都是铁家族人或弟子们。 车子驶至最顶端,绕过美轮美奂的喷水池,庄严宏伟的铁家主屋终映入眼帘。 ***** 悠然步下楼梯的男人器宇轩昂,棱角分明的五官性格刚阳,俊帅的酷容男子气概十足,高大魁梧的健硕体格与浑身散发出的皇者气势,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明显是个身分尊贵、地位非凡的男人,而且不难猜出会是那种拥有极大权力与影响力、举足轻重的人物。 毕恭毕敬地站在楼梯口恭迎主人的年轻男人西装笔挺,温文儒雅的俊脸嘴角上扬,似有若无的微笑让他看来倍添亲切和善,铁家的年轻总管温瑞行可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兼万能总管。 温瑞行身旁还跟着一名女佣,两人静待年轻少主人优雅地走下楼,直至主人踏下最后一阶后,温总管肃然地报告。 「少主,万署长和方督察正在会客室等候。」 被唤作少主的男人正是铁家大少爷铁维臣,他颔首回应,炯亮的锐目不经意扫向陌生的女佣。「新来的?」 「是,她叫做铃木,进来帮忙差不多一个多星期了。」温瑞行素来深谙少主人记忆力惊人,从不会弄错佣人的名字跟长相。 「日本人?」铁维臣轻描淡写地问,打量女佣的视线却非常锐利,不过基本上他也仅能看到女人的发髻及粉颈。 不知女佣是太过紧张,还是震慑于少主人的威武下,铃木一直恭敬地垂下头、十指交握,默不作声地站在温总管身旁。 「对,之前的女佣菅原因为母亲生病,请假回乡照顾家人,所以把她的同乡铃木介绍过来,暂时顶替她的工作。」温瑞行详加说明原委。 其实铁家聘请佣人一向非常严谨、要求甚高,不但要身家清白、礼貌周到、勤奋能干,精通中、英、日三国语言更是必备的条件。因为到访铁家的贵客大多身分显赫、来自不同国度,所以负责招呼客人的佣人们,最基本就要懂得全球最普及使用的三国语言。 如果不是由熟人介绍引荐,而且又是短期性的帮佣,温瑞行断不会贸然聘请身分背景不明的铃木,幸而铃木的表现一直良好,听话伶俐又能力一流,而且不会长舌多话,总是默默做事。 再说,铃木身上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她的样貌外型不俗,是个瓜子脸的美人,不过却老是梳着一个呆板的发髻、戴上一副笨拙的粗框眼镜,刻意把美貌隐藏起来。尽管如此,仍难掩她清新脱俗、恬静优雅的气质,那双睛若秋波的漂亮明眸还不时闪耀着聪颖的光芒。 铃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名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她的内敛朴实应是不想太过招摇之故,这种低调沉稳的行事作风还真像铁家。 总而言之,这名新来的女佣深得温总管的心,虽然她才进来铁家没多少日子,但温总管十分看重她,喜欢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指导,甚至考虑破例让她去服侍少主。不过一切好像言之过早,还是多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铁维臣睥睨着铃木,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名女子不太像个女佣,是因为她太沉默寡言、卑躬屈膝吗?还是她没有抬眼看他的表现太造作心虚?总之,他有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的铁维臣昂首阔步往会客室走去,而铃木千羽总算松了一口气。 ***** 以最佳坐姿展示修长美腿的方茜,瞧见心仪已久的英挺男人翩然进来后,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 「铁少主,咱们很久不见了。」方茜一副熟稔亲密的态度。 铁维臣礼貌地点一下头,压根儿没打算回答一字半句,他在客人对面的沙发坐下、跷起长腿,无视方茜的媚眼秋波,静待客人道明来意。 彼此合作已有一段时间,双方的个性习惯也大致了解,不必多余的寒暄,万署长立刻导入正题。「这次又要劳烦铁家帮忙了。」 「万署长直说无妨。」铁维臣坐得腰正背挺,完全表现出其认真严谨的个性。 万署长转头向下属示意,回复正经八百的方茜判若两人,她表情凝重地把一份文件交给铁维臣,并专业且认真地讲解。 「三个月前,我们把一批军火赠送给a国,名义为支持a国政府镇压当地的***军队,但最近却发现有部分军火出现在日本境内,还落在黑道以及地下组织手里。」方茜有条不紊地简述重点。「我们已向a国查询,对方表明并不知情,而且重新点算过全部的军火,确认库存并没任何缺漏。」 一边快速翻阅文件、一边仔细聆听的铁维臣提问:「是否已确定问题出在我方身上?」 「虽然还没找到任何实质证据,但从种种迹象看来,的确是我方嫌疑较大,因为碰巧的是,两个月前警方全面提升了武器装备,本应销毁的旧装备也不约而同流入了日本。」在在都显示犯人和警方脱不了关系,而且还是警界中的腐肉毒瘤。 「无本生利的生意。」铁维臣撇撇嘴讥讽,犯人颇有「环保」意识,很懂得废物利用嘛。「若干政府人员和不法组织勾结,****军火到日本。」 「这是我们初步的结论。」万署长颔首附和。 「涉案犯人的官阶不低,有一定权力及影响力,牵连可能甚大。」铁维臣认为干得出这种「大事」的人,不是以为自己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便是极度自负狂妄的疯子。 「没错,经过分析过滤后,我们已列出嫌疑犯的名单,而其中大多是铁家门下的弟子。」万署长不慌不忙地指示方茜把另一份名单交给铁维臣,并密切留意着他的反应。 哼!这根本不足为奇,有本事跻身进警界的高官,不是曾拜师铁家庄门下,就是和铁家素有来往的人。 铁维臣细看名单上再熟识不过的几个名字,没半分惊讶诧异之色,只想着主谋会不会干得太过巧合明显了?! 「坦白说,我不排除有人蓄意误导,甚至想要栽赃嫁祸,让警方以为铁家就是幕后主脑的可能性。」万署长毫不保留的话语,无疑表明绝对信任铁家。 其实如果不是他深谙铁家一向光明磊落、大义凛然,是那种把家声名誉看得比个人性命还重要的传统武学世家,他可能也会怀疑铁家,甚至把矛头指向他们。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铁家门下出了不肖子弟,我们绝不会徇私袒护,要肃清叛徒,铁家责无旁贷。」万署长的好意铁维臣心领了,不过实事求是的他从不武断,毕竟人心难测,难保主谋不会是铁家庄的门徒。 「当然,我们绝对相信铁家会大公无私、秉公办理,所以才不避讳地找你们帮忙。」不管在公在私,万署长都不想和铁家为敌。「再说,万一犯人真的是铁家弟子,相信铁少主更希望亲自把犯人绳之以法。」 「万署长的体贴,我代铁家谢过了。」铁维臣和万署长虽谈不上深交,不过彼此敬重、合作无间倒是不言而喻。「我仔细研究后会再和你们联络。」 会谈告一段落,铁维臣率先站起来,按下招唤佣人的按钮,而进来的女佣正好是新来的铃木。 「署长,不如我留下来协助铁少主,这样可以事半功倍。」明刀明枪示好行不通,方茜唯有转个方向,暗地里猛向署长眨眼暗示。 「不必。」抢在署长应允前,铁维臣飞快拒绝。 「你不要跟我客气,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方茜婀娜多姿地走上前,可是还没能靠近心上人半步,已被唤止。 「铃木,送客。」铁维臣对方茜视若无睹,转身向万署长点头。「慢走。」 「呵!呵!」万署长习惯性的笑声响起,他刻意经过铁维臣跟前,朝不解风情的他促狭地眨眼。「希望很快会有好消息。」 纵使不甘心,方茜也只好作罢,努努小嘴跟着署长离去。 当铃木千羽关上会客室大门时,眼角不经意飘向铁维臣手上的文件,再漫不经心地抬眼时,赫然和一双慑人的黑瞳遇上。虽然只有一剎那的交会,但足以令铃木心生警惕,了解到铁家少主的观察力出奇敏锐。 客人们前脚刚走,一个男子的后脚适时出现。 「这次又是什么疑难杂症?」 无声无息现身的少年双手环胸、斜靠在墙壁上,阴柔俊美的脸上堆满笑意,如婴儿般柔软服贴的短发乌黑亮泽,目若朗星的眸子闪着促狭,赏心悦目的俊容,看来有点像女生。 这个平易近人、温柔可亲的邻家大男孩,正是铁家二少爷铁维生,虽说他是铁维臣的亲弟弟,但两人一冷一热,不管容貌还是个性,都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哥哥铁维臣的王者霸气、风骨傲然可说是与生俱来,豪迈的外形遗传自父亲,精明睿智全靠家人们经年累月的磨练。而弟弟铁维生纤细美丽的皮相,则和母亲如出一辙,还有喜欢捉弄人、爱耍赖的个性,比起母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被长辈们宠坏的小少爷。 铁维臣拉回心思,把刚才和铃木「短兵相接」的事情暂时搁下,他瞥一眼向来神出鬼没的弟弟,亦是他的得力助手,不慌不忙询问:「爷爷和父亲在哪里?」 「自从父亲大人把担子交给你后,不时和母亲大人周游列国、享受人生,至于爷爷则不知在哪个深山探险了,要找到他们恐怕不容易。」铁维生爱莫能助地双手一摊。 铁家名义上仍然由父亲当家,不过实际上已由铁维臣这个第六代传人接棒,这几年来铁家上下的事务,全由他决策执行,长辈们早已快活逍遥,各自吃喝玩乐去了。 「事情有严重到需要请示老人家们吗?」铁维生相当好奇,纳闷竟会有事情是他的「铁人大哥」所解决不了的。 如果支撑着整个铁家的继承人如此不济事,那真是贻笑大方了。铁维臣当然不可能如此蹩脚无能,只是向来尊师重道的他,认为攸关家族的事情,照理说应该知会长辈们一声而已。 「有人向咱们铁家下战帖。」铁维臣扬扬手中的文件,满眼倨傲不屑。 「居然有人活得不耐烦,这回一定很好玩。」铁维生笑容可掬,如纯真的孩子般无邪。 斜睨着弟弟那张身为男人来说,实在太过漂亮的笑脸,铁维臣发觉这个表里不一、诡计多端的弟弟,有时比自己还要来得可怕呢。「生,你亲自去一趟日本,替我把事情调查清楚。」 「日本吗?」铁维生吹一声口哨,嬉皮笑脸地向哥哥行了个军礼。「遵命!」 ***** 合上文件,把所有数据记入脑里后,铁维臣疲惫地闭目养神,不过脑筋仍运转不停,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反复忖量每一个嫌疑犯、分析各人的犯罪动机…… 他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般简单,涉案者一定不会只有警务人员,要把军火运送出境、****进日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起码牵涉到海巡署、交通部、内政部等多个行政院机关,幕后主脑非神通广大不可。 这次事情之所以会曝光,全靠日本的情报人员揭发,而特课所搜集的资料,矛头全指向警界高层,大有暗示铁家为幕后黑手之嫌。 在种种不利的指证下,谁还会谈什么交情信用,万署长表面上对铁家投以信任的一票,实际上却是把铁家摆在台面上。想当然耳,如果铁家不能揪出真凶、洗脱嫌疑,无疑变相成为幕后主脑,届时不管铁家是否为代罪羔羊,署长都能名正言顺地结案立功。 万署长的如意算盘铁维臣不会不懂,官场黑暗他可是看多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他撇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到底这份文件的准确性与可信度有多高,就靠弟弟往日本亲自求证后,才能下定论了。 把文件锁进抽屉里,铁维臣离开书房,房间随即陷入一片漆黑死寂,可是这份寂静没能维持多久,很快被一名入侵者破坏。 蹑手蹑脚进来的黑衣人,嘴上衔着小型手电筒,凭借着微弱光线的引导,轻盈步往书桌。在桌面上搜索不果后,便转移至抽屉。黑衣人从头上取出一支发夹,正打算把锁上的抽屉弄开之际,书房的大门霍地打开,竟是去而复返的主人。 当机立断的黑衣人以隐身在黑暗之利,毫不犹豫把手上的发夹疾射出去,命中正探往电源开关的大掌,然后利落快速的翻滚至窗边,在被男人逮到前跃出阳台,逃之夭夭。 铁维臣奔往阳台时,黑衣人早已没入夜色中,宁静的花园风过无痕,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一切好像只是他眼花看错而已。 黑衣人的身手也未免太矫健了吧?铁维臣纳闷的思忖,转身返回书房,仔细梭巡已经灯火通明的室内,找寻蛛丝马迹。 他的手背被什么东西击中而划出一道血痕,那是—— 答案就在地上的发夹里,他弯腰拾起发夹查看,虽然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发夹,不过他直觉黑衣人是女的,他把发夹放在鼻尖轻嗅,果然仍留有淡淡的余香。 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明显她正在寻找什么东西,铁维臣踱往书桌,桌面整齐如昔,什么都没少,发夹的用处应该不是攻击他的武器,极有可能是个开锁工具,而抽屉里只放了今天刚收到的文件。 难不成黑衣人在打文件的主意?莫非犯人已经知道铁家的介入,所以派人来偷取文件吗?不管如何,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进入铁家、直达他的书房,逃逸后又没触动保安系统、不被人发现,他不排除黑衣人身手非凡,不过他认为更大的可能性是黑衣人根本没离开,她一直潜藏在宅内! 在脑里快速搜寻可疑人选,嫌疑犯呼之欲出了,铁维臣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黑衣人的身分了,不过为避免打草惊蛇,他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比较恰当。不过他不会让犯人继续放肆行动,他会让她知道,铁家不是个任由别人自由进出、予取予求的地方,没有他的批准,谁都出不了铁家庄大门! 第2章 偌大的铁家主屋清幽宁静,在偏厅享用早点的仅有一个高大身影。 虽然铁家是个大家族,但有资格入住高高在上的主屋,从来只有当家一家。其它族人则会以辈分来分配房舍,基本上每一房的族人各自拥有自己的房子,生活作息完全独立、不受干预。 自从半退休的当家和夫人常常在外乐而忘返,二少爷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主屋就变得冷清,总是只有少主一人独来独往。不过少主可不寂寞,铁家庄的事情就足以让他忙个不停,而且还不时会有委托上门,铁维臣的生活绝不枯燥孤单。 温管家知道在少主的心里,家族永远排第一位,而少主最大的兴趣就是钻研武术、修身齐家,他从没见少主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享乐,更别说是谈情说爱了。 其实以少主优越的条件,单是俊朗不凡的外貌与高大威猛的身形,已能迷倒众多女性,自求学时代起,已有不少名门闺秀、大户千金主动倒追他,可是少主却全都视而不见,把人家的爱慕之意原封不动退回,不知白白糟蹋了多少女人心。 自幼和少主人一起长大的温瑞行,就怕铁维臣会终生不娶,打算为家族贡献一生幸福。唉!其实如果太过柔弱的小姐们少主看不上眼,方茜督察也算是个不错的对象,以她的能干强悍,应该可以胜任当家夫人…… 「瑞行?」没有得到预期的响应,铁维臣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出神的男人,他一向视温瑞行如亲兄弟,习惯直呼名字多于职衔。 回过神来的温瑞行慌忙躬身问:「是,少主有什么吩咐?」 「我刚才问你,新来的铃木表现如何?」铁维臣漫不经心地重复问题。 咦?少主怎会无故问起铃木? 「铃木的表现不错,为人勤奋聪明,做事又认真细心。」 「如果把她调过来我这边帮忙,你认为如何?」瞧他赞不绝口,看来那位铃木小姐满讨咱们温总管的欢心。 「少主的意思是想由铃木来负责料理你的饮食起居吗?」虽然温瑞行也有这个意思,但——「原本服侍少主的女佣若犯了什么过错,冒犯了少主,请少主详细告知,属下定当好好检讨……」 铁家族内所有聘用的佣人都是由总管集中掌管调配,身为铁家总管,佣人们出了什么差错岔子,他自然难辞其咎。 「你多心了。」铁维臣打断他的自责。「最近接下的委托牵涉到日本那边,我想铃木或许派得上用场,可以兼职当翻译与记录。」 原来是这样!温瑞行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做出安排。」 「你不用告诉铃木内情,我不想让她感到压力。」铁维臣不忘叮嘱。「待会儿你向她讲解一下主要的工作内容,把手上的事情交接妥当后,她可以直接来找我,我暂时会要她跟在我身边办事。」 什么?那铃木岂不变成少主的专属贴身女佣?! 「还有,你把她的个人履历表拿来给我。」 「是。」尽量控制嘴角不上扬的温瑞行,再度想入非非起来。 铁维臣竟然破天荒开口向他要人,过去可是从来没发生过,想不到铃木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孤男寡女朝夕共处,真不能保证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来,如果少主真的看上铃木……那倒也不错! ***** 飞瀑四溅,急速奔流的水声潺潺,想不到铁家的后山会有一个瀑布,虽然瀑布约莫只有五、六层楼的高度,流水不算太澎湃汹涌,但也令人叹为观止。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有人在瀑布底下打坐。没错,是打坐,就像是武侠小说或电影情节中经常出现的画面,某位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在隐密的山中潜心修炼。 铃木千羽默默站在溪边远眺这位「武林高手」,虽然深秋的天气还不太冷,但即使不用亲身体会,也可以想象溪水必定寒冷刺骨,打在赤裸的肌肤上,会像被针刺般疼痛难耐,尽管男人体格健壮、肌肉虬结,皮肤再粗糙厚实,也不会全无感觉吧?! 他何苦要这样子刻苦修炼呢?这样真的可以去除烦恼,令头脑心思变得澄明,磨练出坚毅不屈的意志力吗?铃木只认为武林中人总有若干怪癖,说好听点是修身锻炼,难听点就是自虐狂。 知道少主一时半刻不会离去,铃木找了处树荫坐下来等待。 今早突然接到温总管的通知,要她由今天开始转来服侍少主人,她实在感到受宠若惊,其实她进来铁家才不过十几天而已,论资历当然不是最适当的人选。 就算温总管再认同、赏识她的办事能力,也不足以说服她相信这个调任的动机纯正,尤其温总管还笑得贼兮兮的,就更难消除她心头上的疑虑。 难不成这是铁维臣直接下达的命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更感不安担忧,天下乌鸦一般黑,天底下有哪个主子是容易侍奉的?! 虽然双目紧闭、耳鸣如雷,但四周发生的一切皆逃不过铁维臣的掌握,细碎轻盈的脚步声靠近溪边,来人驻足、接着坐下,他全都察觉得出,至于来者的身分自是再清楚不过。 纵然旁边多了一名观众,也无阻他继续洗涤身心。每天在瀑布下静心打坐已是铁维臣风雨不改的习惯,他很喜欢这种摒除杂念自我、凡尘俗世皆忘的感觉,以及把身心融入大自然里,摄取当中的精华灵气。 其实小时候爷爷就是用这个方法来锻炼他的身体,犹记起第一次坐在瀑布下,被冰冷尖硬的溪水撞击得全身骨头快要散掉,结果他挨不到一分钟便滑落溪底,想不到小时候最讨厌、被强迫做的事情,现在会变成戒不掉的习惯。 他矫健的身影熟练地穿梭在溪涧,最后稳稳地落在溪边,拿起大毛巾慢慢拭抹水滴,再套上汗衫,铁维臣不慌不忙地转头看向树下的女人,而在闭目假寐的铃木正好让他趁机仔细打量。 她的身材窈窕纤瘦、肌肤素净白皙,粗框眼镜下的瓜子脸很小巧,铃木给他的感觉是个清爽干净的女人,而且相当乖巧文静,不过表面的东西向来都不可信,只有深入了解后才知道真相如何。 他睥睨着铃木的黑瞳深不可测,俊容更是莫测高深,良久之后他刻意屏息静气地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女人跟前不到二步的距离弯腰俯身、伸出大掌—— 一只纤纤荑手霍地格开企图接近的手掌,倏地睁开眼眸的铃木,停住伸懒腰的动作,脑筋一时间转不过来,怔忡地看着贸然出现的少主,不过近在咫尺的慑人深瞳像在窥探什么似的,使得她浑身不自在地调开视线。 铁维臣收回审视的目光,被挡个正着的大掌改而抓住铃木的手肘,然后一把将她搀扶起来,铃木是凑巧醒过来,还是惊觉有人靠近而做出的自卫动作,他了然于胸。 「对不起少主,我不小心睡着了。」铃木登时伸出双手接下大毛巾,再退后两步恭敬地垂下头道歉。 铁维臣发觉她不太敢正视自己,似是在刻意回避。「数天前有名小偷潜入了宅内,疑犯至今还未抓到,妳一个人的时候要格外留神。」 「是。」头顶上的灼热视线教她严阵以待。 「如果妳觉得闷的话,下回可以看书打发时间。」他盯着文风不动的女人。 「是。」 「铃木。」这回铁维臣低唤她的名字后停下来,静待她抬起头来和他四目交接后,才施然接下去。「我知道你们日本人很有礼貌,亦非常注重身分尊卑,但我不习惯对着别人的头顶说话。」 铃木诧异地圆瞠水眸,不过很快地垂下眼帘遮掩失态。「对不起,我会谨记在心。」 「还有,我比较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交谈。」他不慌不忙补充道。 「是。」有什么吩咐就一次说出来,干嘛故意分开来说?她有种被耍的感觉,不自觉地抬头挺胸站立,却倔强地不去看居高临下的他。 铁维臣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还有捍卫尊严的傲骨,知道她并不如外表般乖巧,骨子里也有若干反叛的基因。 没再说什么,铁维臣迈步往小径走去,铃木连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菅原的母亲身体好点了没?」走了没多久,他冷不防问及。 「伯母已经没大碍,只是需要时间调理身体。」她紧绷着每一条神经,不敢掉以轻心。 他放缓脚步,和她并肩而行。「妳和菅原认识很久了吗?」 看不出来他是个多话的男人,还是想刺探什么?「我们小时候是邻居。」 「关西人。」他今早看过的履历表上,是这样写的。 「是。」 「妳的国语很流利,自学的吗?」他兴致不错地继续闲聊。 「我的前雇主是台湾人,所以常常会用国语交谈。」与其游手好闲地伴在他身旁谈天说地,她情愿留在宅内辛勤工作。 「为何想来台湾工作,一个人离乡背井妳家人放心吗?」 他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而且越来越深入……「我已没有亲人。」 铁维臣侧头看她。「如果妳喜欢铁家,不妨考虑留下来,妳可以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他是什么意思?铃木霍地停下脚步,昂首看着他,转过身面对她的铁维臣从容不迫,俊容没半分戏谑,让她瞧不出端倪。 「铃木谢过少主。」 「等等。」看她举步,他突然唤住她,半瞇眼眸盯牢她的头顶上方。「妳怕蛇吗?」 「不怕。」她隐约感到某种「物体」接近,并且听到细微的吐舌声音。 「很好,妳别动。」 从她镇定自若的反应,铁维臣知道她没说谎,而且临危不乱的勇气可嘉,和平常老是垂首回话的模样判若两人,而她凝重的警戒神情,更加深他心中的猜疑。 缠在树枝上蠢蠢欲动的小毒蛇,没让他有太多的时间思索下去,赶在小蛇张牙舞爪袭击铃木前,铁维臣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徒手捕捉住毒蛇的头,另一手把铃木拉往身后保护着,然后才用力把毒蛇扯下树枝、抛掷出去。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明显颇习以为常,从他身后看着一切的铃木丝毫不觉危险或恐惧,因为她躲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宽肩厚背后,而这个伟岸背影的主人是个可靠的男人。 从不依靠任何人,自小已学会照顾自己、甚至去保护别人的铃木千羽,此刻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以及崭新感受。在眼前巨大黑影的庇护下,她发觉自己非常渺小,她自问个子并不算矮小,可是和他比起来却显得娇小玲珑,她的身高竟然只及他的腋下。 此时,铁维臣突然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睨着发呆的铃木,她凝思的表情绝对不是惊吓过度,他不经意瞥向她梳理整齐的发髻,然后蓦地上前一步靠近她。 回过神来的铃木差点以为他想要拥抱自己,不过他伸过来的大掌,只是帮她拿掉头上的树叶而已。 严格来说两人并没身体上的接触,但铃木却感觉好像整个人被他包裹住般,眼前的肉墙压迫得她呼吸困难,不敢乱动半分的她目光只能往下飘,可是在触及短裤下的粗壮长腿后,反而令她更难为情,不好意思地脸红心跳起来。 微弯腰凑近她,铁维臣瞥了一眼她发上的发夹,并轻嗅秀发上的香气,黑瞳闪着湛然精光。错不了,正是这股熟悉的清香。 「谢谢。」不喜欢和人太靠近的铃木僵硬地后退一步,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把玩着树叶的铁维臣一瞬也不瞬地盯牢她,饶富兴味地轻勾薄唇,一语双关。「妳真是个大胆的女人。」 尽管心一突,她仍佯装困惑,不明所以地回望他深邃炯亮的锐眸。 「很少女人不怕蛇。」他终于好心解惑,语气虽泰然自若,紧盯她的两泓黑潭可丝毫没放松。「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管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为何,铃木没回话,更别过脸躲开他的刺探。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厉害,难以应付,看来她得多加防备,日后要更小心行事了。 ***** 水温适中,再将毛巾以及更换的衣服摆放好……再三地检查,确保没什么遗漏掉,铃木千羽才安心离开浴室。 寝室内的铁维臣正专心翻阅文件,听见身后的开门声响,随即把文件合上。铃木把铁维臣的防备尽收眼底,不过却装作没看见,径自稳步走向他。其实一股暗潮汹涌隐约在两人间流动,彼此都心里有数,只是没有言明而已。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少主随时可以沐浴。」铃木毕恭毕敬地说。 「麻烦妳了。」铁维臣把文件放进抽屉内,站起来步往浴室。「今天没事了,妳去休息吧。」 「是。」铃木恭送少主进浴室后,便转身准备就寝的床铺。 心不在焉的她一直留意着浴室的动静,直至听到若干水声、确定他已在泡澡,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往书桌,再瞄一眼浴室的大门后,才打开抽屉、翻阅文件…… 铁维臣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梭巡浴室,需要的用品一应俱全,且摆放整齐,水温也刚刚好,放松肌肉浸泡在按摩池内的他闭目养神。 铃木做事一板一眼,像个专业女佣,再加上那副乖巧柔弱的外表,的确几可乱真,不过若以为这样便能瞒天过海、逃过他的法眼,那么她就太天真了! 沐浴过后,披上浴袍,他返回空无一人的寝室。铁维臣打开抽屉,不用翻开文件也知道被人动过了,因为他预先放在文件上的透明丝线已经不翼而飞。 那夜潜进他书房的黑衣人果然就是铃木!他撇撇嘴角扯出冷笑,锁定犯人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诱导她供出幕后主使,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 铁维臣拿出探测器,在房间内四处仔细探查,不消一刻便发现两枚超迷你型的窃听器,他心念一转,随即坐下来打开笔记型计算机,联络上在日本的弟弟铁维生。 「hi,亲爱的大哥。」荧光幕上出现的漂亮男孩神采奕奕。 「你有没有查到什么?」铁维臣在键盘上飞快输入:不要说真话,我的房间装了窃听器,有人混进来我身边伺机而动。 铁维生机灵地点一下头,一边敲打实情一边装出沮丧的声音回答:「还没,我抓到的全是小喽啰,就算严刑逼迫也问不出什么,他们好像真的全不知情。」 荧光幕上显示的却是:人赃俱获被我逮住,确实是警方所用的佩枪,所有人的口径一致,据卖家透露,供货商是台湾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在警界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能够只手遮天,偷运枪械,保证不会有麻烦上身。 「百密总会有一疏,你继续查探,有什么进展立刻报告。」铁维臣忙不迭地打着:有没有揪出卖家? 「对方行事十分高明,恐怕一时半刻不容易抓到狐狸尾巴。」 铁维生接着在键盘上打着:对方处心积虑栽赃嫁祸给咱们,各方面都做足了功夫,各个分销点早已人去楼空,逮不到半个人。据闻其中一批为数不少的军火落在鬼冢家手上,或许可以从这个线索跟下去。 「如果需要日本警视厅协助或帮忙,我可以安排一下。」铁维臣神色凝重地叮嘱:关西的鬼冢家数年前和关东地区的组织合并后,已成为日本势力最大的黑道组织,你不可小觑他们。 「我看暂时不用。」铁维生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打道:我打算先前往神户,潜入鬼冢家总部调查。 铁维臣点头应允。「有什么需要你再通知我,万事小心。」 「是,是。」铁维生促狭地眨眼,虽然事情满棘手的,不过要不是这样难搞定的话,便不刺激、不好玩了嘛。 正当他打算离线时,哥哥传来的最后一句话令他莞尔,真是知他者莫若兄也。 那一句话是什么?还不就是——别玩过火,办正事要紧! ***** 铃木千羽放下耳机,脱下眼镜、长发披散开来的她看起来清新动人,是个十分标致的美人。不过已然换上一副精明脸孔的她,干练中带点冷酷,澄明水眸更闪着睿智锋芒,感觉像是另一个人似的,任谁也不会把这个凛若冰霜、难以亲近的女人和唯命是从的女佣联想在一起。 凝神思索的铃木反复推敲着刚才铁家兄弟的对话,他们想在日本查探什么?打着台湾警方的名号去追查那批军火的下落吗?铁家居然连日本警视厅也勾结上,怪不得敢明目张胆地偷运军火进日本贩卖了。 铁维臣猜得没错,铃木千羽的确是那名黑衣人,身为鬼冢组干部的她专责组织的内阁事务,这次假装女佣混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调查铁家。 一个月前,铃木收到属下的汇报,发现两批来路不明的军火相继流入了关东地区,并以东京为首,在地下秘密贩卖,而当中涉及若干东京地区的鬼冢组组员。 涉嫌和外人勾结、私自贩卖枪械的组员,是合并前在东京地区活跃的旧有组织余党,虽然他们已投效鬼冢家多年,但一直存有异心。他们此次以鬼冢组的名义来犯案,令现任组长鬼冢正希震怒不已,为了维护鬼冢家的声誉及威望,正希少爷下令肃清叛徒以儆效尤。 于是铃木千羽便奉命展开调查,虽然初步搜集回来的情报,显示出幕后主谋是台湾的铁家,但却一直欠缺实质证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铃木把其中一批军火神不知鬼不觉地没收,然后静待犯人自投罗网,可惜「物主」迟迟未有进一步行动,所以她才会亲自混进铁家探查真相。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就连台湾警方也介入了,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却是他们竟委托嫌疑最大的铁家来负责调查,到底他们是打算官官相护还是别有内情? 看来事情变得耐人寻味了,不过铃木千羽深信能够解开这个错综复杂谜团的钥匙一定在铁家身上,所以基本上只要她继续待在铁维臣身边,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就算他已经敏锐地发现她的异样,甚至开始怀疑她的身分,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应该暂时不会有所行动。因为还没弄清楚敌人的真正身分及意图前,不作任何迎战准备而贸然对质的话,毫无胜算可言,而且亦不能解决事情。 再者,从他刚才故意用一份假文件来试探她,而没有当场把她逮个正着,可见他只是想求证自己的揣测,并不打算揭穿她。 所以这场角力赛才刚开始而已,且看谁先自泄底细吧! 第3章 扑通!扑通!紧张兴奋的心跳声,如小鹿般乱撞,笑靥如花的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放下咖啡杯,她的动作比平常还要慢上一倍,全因想要争取时间多看客人两眼。 老天!这么近距离下,这两名男人看来更加英俊帅气,不管是帅毙了的冷漠酷男,还是风流儒雅的俊男,莫不让她心醉神迷、心花怒放…… 依依不舍地离去的服务生,忍不住再三回头偷瞧座位上的两名帅哥,不看白不看嘛,难得有这么养眼的客人光顾,不好好慰劳自己的眼睛,实在对不起自己。 客人们刻意挑选这个全店最隐蔽的座位,就是不想受到无谓的骚扰,更要谢绝任何人的「探访围观」。他们这个位置不但隐私度高,视野亦非常好,可以将全店一览无遗。 「铁少主亲自出庄下山,专程来找我这个损友,不知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余信基开门见山地揶揄,他和铁维臣相识多年,还不清楚这个实际的男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吗?! 「我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下。」铁维臣老实不客气地直接要求。「这张名单上的人,他们近三个月里有没有任何可疑或不明的收支,最好能把他们所有账户流动的细节拷贝一份给我。」 余信基飞快扫视满满两页的冗长名单,然后重重放在桌上。 「你何不直接打印出所有高官的名字。」这上头的名字,根本所差无几! 「也好,我回去后再补发给你。」铁维臣十分乐意接受他的「建议」。 余信基随即吹胡子瞪眼睛。「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我的客户,但并不是全部,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可以查到其它银行的账户数据。」 「你有办法的。」铁维臣丢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阴冷笑容。 「这是犯法行为。」余信基义正词严拒绝。「你们铁家有三军总司令给的免死金牌罩住,我可没有。」 拜托!他家是开银行的,不是贼窝,把客人的账户资料泄露出去已够严重,还要偷取他人的账户资料,万一走漏风声,余家还有什么信用商誉可言,届时别说立足银行界,恐怕他得洗好脖子上断头台了。 「余少爷想要的话,我绝对乐意为你引荐,让余家成为总司令的得力助手。」铁维臣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荣耀恩泽,铁家所付出的代价不比任何高官政要少。 卑鄙小人,竟以此威胁他就范!什么御用幕僚顾问,还不就是高官为了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王国,在各界扩展巩固势力,培养出的一群忠仆。 生长在铁家这种历史悠久、背负着沉重包袱的大家族,权力职衔世袭承继,责任义务也是代代相传,可悲的铁维臣根本没选择权,但他这种平民老百姓有。 余信基半瞇狭长眼眸瞪着他。「你还是一样讨人厌。」 「你也没变,老样子面目可憎。」面对大学时期的最佳损友,不说半句废话的铁维臣竟也嘴里不饶人地反驳。 「我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才会认识你。」余信基开始怀疑自己不长眼睛,怎么结识的朋友全是坏坯子,没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什么武术四大家族的男人,个个表面正义凛然,骨子里却最会使坏耍狠。 「全靠你祖上积德。」 「我明明每天都非常诚心祷告,祈祷你早日遇上克星,希望能把你整治得死死的女人快点出现,为何上天没听到我的祈求?」 「以或然率来计算,你的机率绝对比我大得多。」 「很好,我们就拭目以待。」 两人眉眼带笑,悠闲惬意地轻呷咖啡抬杠,感觉像是时光倒流般,回到年少轻狂的岁月里。 此时,咖啡店的大门开启,一名美丽的女子走进来,她看似漫不经心的环视室内,实际上已把店内所有客人扫视一遍,确保没有半张认识的脸孔出现后,她才优雅地步往其中一桌,在一名不太起眼的男人对面坐下。 余信基注意到一向视女人如透明物体的好友,居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刚走进来的美丽女子看,好奇心驱使下,他也跟着仔细打量起那名女人。 女人穿着简单朴素的牛仔裤和薄毛线衣,束成马尾的长发把素白无瑕的精致五官展露无遗,气质清新飘逸,不过没有表情的脸孔却像是结上一层冰,倍添一股孤傲清冷的韵味。 美则美矣,但身材不够性感丰满,不是他所喜欢的冶艳尤物,余信基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反而眼前表现异常的好友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难不成眼里只有武术的木头人,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他可没见过铁维臣这样直瞅着女人瞧,他的专注令余信基笑不拢嘴,看来老天爷终于听到他的祷告了。 「认识的吗?」余信基兴味盎然地问。 「我家新来的女佣。」铁维臣扯了扯嘴角回答,自铃木进来后,他便没转移视线,他相当庆幸自己占了个有利的位置,可以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余信基轻吹一声口哨。「素质不错嘛。」 「如果你看到她女佣的打扮,恐怕不会再多看她一眼。」铁维臣也算是今天才看清铃木的「真面目」,她刻意隐藏的美貌虽不是天仙下凡,但也足以迷倒众生。 没理会正发挥过人联想力而贼笑的余信基,铁维臣径自观察那桌男女,坐在铃木对面的男人态度谦卑有礼,看来相当尊敬铃木,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哼!好个胆大包天的女佣,趁他今天出门办事,便偷溜出来会晤男人,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好巧不巧偏让他遇见,真是天助他也! 铁维臣抿嘴嘲笑,他拿起手机把镜头对准远处的男女,来个脸部大特写。 喀嚓! 几不可闻的声响传来,铃木千羽霍地抬头环视四周,可是各桌客人都没异样,是她太敏感吗?其实从她踏入这间咖啡店起,便好像有道不寻常的视线投来,凌厉又带点压迫的感觉,使她浑身不自在,就像是那个姓铁的男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不!一定是她太多心了,店内明明没有他的身影,铁维臣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嘛。 「铃木大小姐,怎么了?」川井隆察觉她的异样,忙不迭地关心道。 鬼冢组台湾分区部长的川井隆,是个积极进取的行动派男人,不太着重外表的他看来平凡无奇,不过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轮廓分明的五官非常性格,是个标准的型男。 其实在调派来台湾前,他早已对鬼冢组的铃木千羽心生爱慕,可是因为当时铃木大小姐是鬼冢家二少爷的未婚妻,他只好把这份爱意埋藏在心底。 多年后的今天,铃木得以回复自由身,令他的感情死灰复燃、再度萌起爱意,而这回可以当她的副手、与她共事,无疑更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所以他定当好好表现。 「没什么。」铃木拉回心思。 川井隆压低声音,继续汇报。「我们已经调查到那两批军火的出处,分别来自外交部及警备总部,而负责处理及安排运送军火的高级警官,全都和铁家有若干关系。」 做得这么明显,又刻意留下线索,铁家是不是太嚣张了?铃木认为这种低级手法与猖狂作风,完全不像精明严谨的铁维臣。 「和咱们的叛徒勾结贩卖枪械的是台湾的山盟帮,之前曾被警方一网打尽的山盟帮最近东山再起、不断扩展势力,他们好像有意染指日本的毒品市场,相信转售军火只是用来开路、探风声的。」 「以山盟帮现在的能耐,有可能请得动高层官员吗?」铃木存疑。 不愧是他相中的女人,心思缜密又聪颖!川井缓缓摇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敬佩恋慕的目光。「纯粹用大量金钱去贿赂应该行不通,一定得动用到人际关系与脉络。」 「如果只是单纯的黑道帮派****,山盟帮一定不会白白损失掉一批军火也不追究,所以背后一定还有个大人物在替他们撑腰。」铃木不排除政治斗争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铁家在展视其傲人的权势实力,昭示天下他们屹立不摇的地位与无远弗届的影响力,便是铁家早已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有人想要来个借刀杀人、趁机铲除掉铁家。 「我已经派人盯牢山盟帮及警方那边,如果他们有进一步行动,届时我们都会一清二楚。」 「嗯。」川井的办事能力有目共睹,铃木十分放心把一切交给他去处理,而她则可以专心调查铁家。「川井,你代我通知组长,铁家已派人在日本进行调查,他们可能会有所行动。」 「是,我会尽快通报。」那一声川井真是悦耳动听!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先走。」铃木示意。 「铃木大小姐。」川井趁机提出邀请。「难得妳来台湾,不如让我陪妳四处逛逛。」 有点诧异的铃木抬眼看他,眼前的川井已不是刚才和她一起讨论公事的下属,而是一个热情自信的男人,他本来深沉内敛的黑瞳更有两簇火苗在跳动,她心中大抵有个谱。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太晚回去。」铃木朝他微笑,客气地婉拒。 失望在所难免,不过川井知道不能太急,不然只会招来反效果,所以还是待事情告一段落后,再正式采取攻势吧。 「那么我先告辞。」川井隐藏好心事,拉下帽子遮掩脸庞后站起来。「铃木大小姐,请妳万事小心。」 铃木点一下头,目送川井离去,她的心湖没有因此而被搞乱或泛起涟漪。 其实自从和二少爷解除婚约后,她更加心如止水,无亲无故的她早已视鬼冢家为自己的依归,一生侍奉鬼冢家是身为义女的她所能尽的棉薄之力,所以她打算终身不嫁,尽心尽力效力组织、辅助正希少爷来报答鬼冢家的养育之恩。 「原来你有这个癖好。」余信基自鸣得意地挖苦,嘲笑损友***女人的低劣行径。 铁维臣懒得向他解释,丢给他一记白眼当作警告,在手机上打了密密麻麻的简讯,然后连同相片一起发出,接着又拨了通电话。 「方督察,我是铁维臣,我刚刚传送了……」 铁维臣一连串交代的话语令余信基摸不着头绪,百无聊赖的他再把视线飘向那女佣,当他瞧见男人离席、留下女人独自一人时,顿萌使坏的念头,想要恶意搅局一下。 「我去会一会你家女佣。」霍地站起来的余信基,不待正忙碌的铁维臣作任何反应,已笔直朝那女佣走去。 「美丽的小姐,不介意让我坐下吧?」风度翩翩的余信基摆了个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并且展露出性感迷人的笑容。 漫不经心地抬头,瞟了一眼陌生男人,铃木千羽故意用日语回答。「如果我说介意,先生是否会自动消失?」 这样就想让他知难而退?开玩笑!径自坐下的余信基,流利的日语说出口。「原来小姐是日本人。」 「抱歉,你弄错了。」这回是道道地地的韩语。 韩语?没问题。「日韩比邻,文化亦相近,还真教人难以辨认。」 「如果先生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先去看医生检查一下吧。」铃木冷着脸改说法文,然后优雅地拿起咖啡杯,根本没看厚脸皮的男人一眼。 有够酷!可惜难不倒他这个语言天才。「多谢小姐关心,比起看医生,我认为结识漂亮的小姐更加重要,我不能错过这段天赐良缘。」 「看来先生的脑袋也有问题,而且非常严重。」铃木转用俄语挑战。 听不懂也不要紧,余信基不慌不忙以德文接道:「美女和伶牙俐齿一点也不相衬。」 不管对方是否听懂,接下来的唇枪舌剑活像联合国的高峰会谈,无疑是一场语言大比拼。 一直暗中窥视的铁维臣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他的角度看来,两人的气氛好像渐入佳境。虽然铃木一直板着脸,明显不欢迎这名不速之客,但却没有吝啬回话,两人的交谈不断,教他越加好奇。 不过此时铃木突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而被「抛弃」的余信基也不以为然地耸一下肩膀,施然踱步回来。 余信基甫一坐下,劈头便是褒贬参半的一句话。「厉害!厉害!小弟不才,甘拜下风。」 铁维臣扬一扬浓眉表示疑惑。 「我会十种语言、精通六国,但你的女佣起码会说至少十国的流利语言……」 ***** 「温总管,你找我吗?」被召唤过来的铃木千羽恭敬地问。 「没错,妳等一下。」温瑞行扬手示意,然后继续向保安大队队长昭群再三耳提面命交代。「每天都要仔细检查所有防盗系统,确保运作正常,还要加强守卫四处巡逻,尤其是宗祠堂那边务必要严密戒备,那边存放着铁家的家传宝物,还有机要数据库,都不能疏忽大意。」 乖乖站在一旁的铃木漫不经心地轻推眼镜,好奇地注视闻名遐迩的昭队长,豪迈粗犷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满脸胡渣的坚毅五官桀骜不驯,谈不上俊美却极富个性的他,浑身散发着纯男性的刚阳味道。 「放心,我知道。」昭群有点不耐烦地掏掏已长茧的耳朵、再搔一搔后脑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非常不可靠。 「你给我上心点,整个铁家庄的安全就靠你,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和我可担当不起……」温瑞行不自觉地扯大嗓门,他就是拿这个喜欢玩忽职守的大师兄没辙,谁想得到这个横看竖看都是地痞流氓的男人会是铁家门下的入室大弟子,而且武术造诣还是数一数二的。 话说回来,虽然铁家是重视门第、家规甚严的古老大家族,但一直奉行有能者当之的格言。历来的当家都是以自身的卓越能力来取得继承人资格,而不是以辈分资历来夺魁,所以每一位当权者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数年前铁家更开始进行新旧交替,权力职务全都移交给年轻一辈接管,以致于现在的铁家才会上至当家、下至所有执事者,都是年纪轻轻却非常有为的才俊。 「你再啰哩叭嗦天都要黑了。」昭群受不了地打断这个什么都好,但就是太爱念他的师弟。「先走了,掰。」 昭群背向气得直跳脚的温瑞行,朝铃木促狭地挤眉弄眼,离开前还不忙端详这位不简单的小姐。 自制力很好的温瑞行,变脸比翻书还快,转头面对铃木时,已回复一派温文和善,他轻咳两下清一清喉咙,招手叫她。 「铃木。」 「请问温总管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妳过去服侍少主已有数天,妳和少主相处或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温瑞行脸露微笑,关心的眼眸掩不住好奇。 铃木千羽起初以为待在铁维臣身边监视可以更快查明真相,想不到事与愿违。她不但没能从铁维臣身上探查出什么,就连自由行动的时间也没有,害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被姓铁的反将一军了,说不定这根本是铁维臣把她扣留在身边、不许她四处打听探查的计谋。 再这样下去,她别指望可以知晓什么内情,恐怕只有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分,或许她该想个法子摆脱他的无形操控。 「还好。」与其说温总管尽责,铃木千羽倒认为他不安好心,满脑子馊主意才是真。「不过不知道是我自己多心,还是做了什么事情冒犯了少主,我觉得少主好像不太喜欢我。」 「当然是妳多心,少主绝对不是讨厌妳。」温瑞行忙不迭地解释道:「其实少主很好相处的,妳不要被他冷酷威猛的外表唬住,他只是为人比较拘谨严厉,个性太过认真而已,相信我,少主绝对是个硕果仅存的好男人、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丈夫。」 他说到哪里去了?铃本心感无奈。 「不,应该是体贴下属的理想雇主。」瞧见她的困惑之色,温瑞行连忙尴尬地改口。 「可以请教温总管,少主有没有什么规矩或禁忌,需要格外留神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当然得先问清楚。 「铃木,妳有这种自觉实在太好了。」温瑞行伸手按住她的双肩,感动得几乎想要一把抱住她。 「让我想一想。」他轻抚下巴深思,然后眉开眼笑地和盘托出。「首先,少主在瀑布打坐时,即使天塌下来妳也不要打扰他;再来,书房内的东西不要随便碰,尤其是文件书籍,少主最不喜欢被人弄乱;还有,宗祠堂一向是铁家的禁地,除了铁家的子孙,外人一律不得进入,妳最好不要靠近半步。」 「是,我会多加注意。」宗祠堂里有机密数据库?看来有闯一闯的必要。 「另外,我把一个秘密告诉妳,不过妳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温瑞行故作神秘地瞧一瞧门外,然后附在她耳际压低声音道:「如果妳真的犯了什么大错惹少主发怒,不妨哭一下,少主最怕女人掉眼泪。」 想当然尔,爱面子的大男人最怕被人说恃强凌弱、欺负弱小,尤其是自恃为英雄豪杰的自负男人嘛!铃木在心里暗自嘲讽,眼泪的确可以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不过可惜得很,她的眼泪早在十六年前、她还只有十岁,当父亲骤然去世时,已全部流干、流尽。 从此以后她没再为任何人与事,流过一滴眼泪,她不打算亦不想破戒,因为孑然一身的她,在这个世上已没亲人可以依靠,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独立。 ***** 桌面上放着一份特课传送过来的数据,铁维臣叫方茜调查的男人名叫川井隆,他是鬼冢组台湾分区部长,换句话说即是鬼冢组在台湾职位最高的负责人,而铃木千羽的底细则暂时欠缺。 从表面数据看来,铃木只是个普通人,以临时工作签证来台工作的日本女人,平平无奇的背景无迹可寻。但这样一个出身平凡的女人,却认识日本最大势力的黑道份子,而且还被礼遇有加,这下子怎能教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铁维臣认为铃木和鬼冢组一定脱不了关系,而她极有可能是比川井隆还要高级的干部,这样便能解释她为何混进来铁家。 可是鬼冢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铁家和鬼冢组素不往来,过去亦没发生任何纠葛,他们何故无端招惹铁家? 假使鬼冢组和山盟帮连手****军火贩卖,当中牵涉了若干警政要员,他们为了洗脱嫌疑而顺水推舟,把一切赖在铁家身上,不过这样大费周章地策画,还要和铁家为敌,不是太划不来了吗? 对这个推论铁维臣仍然有所保留,所以他暂时还不想公然和鬼冢组反目,在没任何实际证据前,便鲁莽地和铃木对簿公堂,实在太不利于铁家,再说连人家的真正身分也摸不清的状况下,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 不管如何,引君入瓮的诱饵已撒下,还是先让他会一会铃木,且看她有多少能耐,是否够格成为他的对手吧。 铁维臣缓缓站起身,走往宗祠堂。 第四章 俗话说入屋叫人,入庙拜神,无意冒犯的黑衣人朝先们们的灵位,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鞠躬参拜,并在心里暗暗赔不是,然后掠过宗祠堂正厅,找寻隐蔽的储藏室。 成功潜入的黑衣人顺利打开仓库闸门,光线微弱幽暗的壁灯自动亮起,一排整齐的大型储物柜映入眼帘,她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提高警觉走了进去。 一尘不染的室内绝对没有半分阴暗潮湿的霉臭味,中央自动调控的室温干爽凉快,每个储物柜上皆有标签说明内容及储藏日期,以便辩别搜寻,感觉有点像进入了一个小型图书室。 按照日期顺序排放并不难找东西,黑衣人反而纳闷保安措施没有想象中严密,一切似乎太过顺利-- “你想找什么?或许我可以代劳。” 果不其然,一道并不陌生的低沉男音响起,高大魁梧的男人不疾不徐地现身,一副恭迎大驾的模样揶抡着。 中计!难不成这是温瑞行刻意泄露口风,好诱导她前来的陷阱?铃木千羽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就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打什么主意,想要如何处置她了。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铁维臣缓步上前,盯牢猎物的锐眸精光湛然,黑得发亮的深邃眼瞳在幽暗中显得诡异而危险。 就算头巾密实地包裹住脸孔,只露出一双眼睛,铃木却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被他透视得头皮发麻,他逐渐靠近的身影压迫感十足。 迅速衡量彼此实力的差距,铃木不会妄想自己的拳脚功夫能打倒他,所以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既然没有胜算,就只有逃走一途了。 她当机立断地抢先出手,猝不及防的一记凌厉踢腿,直朝男人的酷容踢去,趁他跃后躲开时,她疾速转身朝门口逃跑。 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开始,铁维臣半点也不急于结束,所以即使对她逃逸的企图一目了然,他也非常乐于配合演出,因为狩猎的乐趣就在于过程的享受,猎物越是挣扎反抗,才越加刺激有趣。 不慌不忙追出去,熟谙环境的他不费吹灰之力从后追上她,不过他无意缩短两人的距离,直至她踏出祠堂大门,他才卯足全力把她拦截住。 她始终摆脱不掉尾随不放的铁维臣,看来交手在所难免,铃木千羽打消逃走的念头,改而背水一战。 铃木突然使出一个回旋扫堂腿,攻击他的下盘,可惜以腿法著名的铁家马步功夫堪称一流,这种程度的突袭根本不管用,铁维臣敏捷地跃 身躲避,并且同一时间出脚,逼退她另一 攻势。 好!攻势漂亮,回避巧妙,反击高超!偷偷躲在暗处观战的昭群,兴高采烈地在心底赞赏着,完全没上前帮忙的意思,只善尽观众的本分,不帮任何一方,当个以武论武的公正评判。 单单以外在条件来看,娇小瘦弱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和高大威猛的男人相比,再加上力量上的差距,劣势就更加明显。就算女人的身手再了得,反应再敏捷,攻击力明显不足,两人程度上的差距立见。 虽然女人的功夫略逊一筹,一直处于下风,不过并不表示她能力不济,身手差劲,只是对手太过厉害之故。 身为铁家的保安大队队长,昭群自问打遍天下无敌手,绝对位于最顶尖高手之列,但面对铁家庄的少主他可从没赢过,创下就连一回也没有胜过的饮恨纪录,可想而知维臣的拳脚功夫有多高超。 所以呢,他还真有点同情被迫要和‘铁人’交手的女人,试问一代武术门派的继承人又怎是一般人可以打得过的呢?这么说来铁维臣颇有以大欺小之嫌,好歹他也是尊贵的少主,堂堂宗师级的大人物嘛。 瞧少主出手这么狠,丝毫不怜香惜玉,昭群实在不敢苟同少主面对敌人的那分全神贯注,从来都不分男女老幼或强弱悬殊的应战态度。 此时,精彩的一幕让他看得目瞪口呆,他飞快掩住嘴巴笑弯了腰,虽然拚命憋气不能打出笑声会得内伤,但总好过被脸皮超薄的铁维臣发现后灭门吧。 刚才上演的一幕,是正当铁维臣一个擒拿,反手想要抓住女人的肩膀,怎料她敏捷地侧身闪避,结果他的大掌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抓住人家的胸脯。 基于女性的本能反应,铃木千羽迅雷不及掩耳地甩出一个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嘹亮。 事出突然,两人同时怔仲,但失神也不过只有两人秒钟,铃木趁他恼羞成怒前转身拔腿就逃。这回铁维臣没有追上去,任由女人窈窕的身影没入黑暗,消失在夜色中。 俊脸罕有地泛起暗红,更流露尴尬之色的铁维臣,抚住被打的脸颊,虽然他误解她柔软的曲线时,已很快收手,但他确实占了便宜,吃了豆腐,不过无意冒犯也是实情,总之一切纯粹是意外。 长这么大他可是头一回被女人掴耳光,他的心情委实有点复杂矛盾,虽谈不上是什么莫大耻辱,但男人的自尊不可能没受伤,教他耿耿于怀又忿恨不甘。 可是追根究底自己也有错,如不是他冒犯在先,她也不至于出手,理智教他明辨事非,不要放在心上,堂堂大男人不应该和小女人斤斤计较嘛!不过他的心底却始终不能释怀,毕竟她是第一个胆敢动手打他的女人。 铁维臣深呼吸一口气,今天的事情还是就此作罢,反正来日方长,他们之间的纠葛还没有理清,日后他定当和她好好算清楚,一次全部讨回来。 正举步要回去主屋时,他眼角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地上,银光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他走过去俯身拾起来。 那是一条精美细致的银链,并且穿着一只银戒指作为颈链的坠子,不知是谁不小心掉在这里了。他不以为意地收好,打算明天交给温瑞行处置,可是银戒指上的雕绘太过华丽独特,令他不禁多看两眼。 银戒指上的龙与凤栩栩如生,精雕细琢的手工可算巧夺天工,这种玩意儿应是结婚或订婚戒指,他好奇地查看戒指内侧,随即发现刻着“矢也”两个字。 是个人名吗?如果是的话,感觉满像是日本从的名字-- 他知道物主是谁了!铁维臣用力捏紧项链,半眯眼眸思忖,唇边泛起得意狡狯笑容,看来他可以报这一巴掌之仇了。 铃木千羽顾不了那么多,一鼓作气地逃跑,直至安全回到房间,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抚住胸口,喘息不已,随即像触电般缩手,回想起刚才惊险刺激的场面,她便心有余悸。 她实在太鲁莽冲动了,竟然不加思索地出手打他,堂堂铁家庄少主又怎忍受得了被女人掴巴掌的耻辱?! 虽然铁维臣放任她离开,但她不认为她会毫不动怒生气,大概只是因为一刹那太震撼而回不过神来,难以置信她会甩他耳光吧!相信只要“惊魂”过后,他一定愤怒得想杀人。 此地不宜久留,反正现在铁家已知道她伪装的身分,即使留下来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与其冒着随时被人揭穿审问的危险,倒不如现在就撤退吧。没错,趁铁维臣还未有进一步行动前,现在立刻走人。 铃木千羽 慌忙更换衣服,收拾行李-- 糟糕!她戴着的项链不见了,到底是掉在哪里了?焦急重在户内团团转的她,没放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地毯式搜寻不果后,教她更是乱了方寸,毫无头绪。 该死的!她怎能如此不小心,把这么重要的项链弄掉了?既自责又焦心的她为此跺脚顿足。 等等!冷静点,好好回想一下,刚才夜探宗祠堂前,应该还在的,难不成是在她和铁维臣交手时,他的大掌误探胸前时弄掉的?可恶! 脸颊微红的她感到又羞又愤,都是那个穷追不舍的男人害的,如不是他纠缠不休,她便不会弄丢项链。 看来她只好回去沿途查看一遍,她一定要把项链找回来,因为那只刻上父亲名字的结婚戒指,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在她小时候,父亲特意用银链把戒指穿起来,让她佩戴在身上,还告诉她虽然妈妈已不在世上,不能陪伴她成长,但这只戒指会代替妈妈守护着她,妈妈永远与他们同在。 这只戒指代表着爸爸,妈妈那份恒久不变的爱情,还包含了对她这个女儿的深爱,对她而言是世上最重要的宝物,所以她说什么都不能失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在每天的清晨时分,开始工作之前,所有主管都会齐聚在主屋,做例行的早会简报,今天会罕有地召集了所有佣人,守卫,园丁,总之就是铁家所有员工们,一起齐聚在宴会厅中。 主持大局的召集人,当然是职位最高的温总管,而出席的还有铁家少主,这等大阵仗莫不令员工们议论纷纷,揣测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或有什么要事宣布。 “各位早。”仪表不凡的温瑞行,稳重地拿着麦克风,从容不迫地讲着。“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最主要是近日铁家庄接二连三发生的小偷潜入事故,在此再次提醒各位多加戒备,如看见任何可疑人物或陌生脸孔出现,请在第一时间通报上级,并且知会警卫室的昭队长或本人。” 温瑞行瞄一眼被点名的昭群后,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个莽夫居然很没礼貌地正打着大大的哈欠! 拜托,他这个为人师兄的,率性也要有个限度,妄为也要看看场合地点吧!现场起码有超过百只的眼睛盯着他看,他脸皮虽厚得没感觉,不会难为情,可身为上司兼师弟的温总管却替他感到丢脸惭愧。 不管温总管瞪得眼角抽搐,昭群根本没看他一眼。没办法,谁教昨夜奉命出巡的时候,让他碰上一幕千载难逢的精采戏码,害得他憋笑得了内伤之余,又严重睡眠不足,因为他睡着了也会笑醒过来嘛。 昭群看看面无表情的少主,再看看低垂眼睫的铃木,真是有趣,不知两人休装蒜到何时? “另外,请问大家有没有见过这条项链?”温瑞行拿出银链轻晃一下。 投影在墙壁,放大展示出来的正是铃木千羽遗失的项链,她的心一突,想不到项链会在温瑞行手上。怎么办?要认领回来吗?可是温瑞行这条高调处理一定有什么目的,她不能贸然行事。 她眼瞳闪烁不定,脸色有点发白,最后紧握拳头忍耐......铃木的反应举止全落在铁维臣眼里,睢她这么紧张,看来那条银链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这条项链是少主在宗祠堂附近捡到的,估计是昨夜潜入的贼人遗留下来的,我们不排除他会回来取回去的可能。” 果然是个圈套! “所以大家今后要格外留神。”温瑞行转身把项链交到少主手中。“为免大家成为贼人下手的对象,这条项链会由少主亲自保管。” 什么?铃木暗暗倒抽一口报,在她看着铁维臣居然把项链挂在脖子上时,她真想不顾一切夺回来。 铁维臣把玩着戒指,不经意瞥向铃木的眼眸仿佛在诉说:有本事的话,尽管从我身上取回去。 他们弄出这么一个夸张的场面,就是为了要向她下战书吗?很好,她不会逃走的,在她取回项链并把他的自信摧毁前,她铃木千羽绝对会和他耗下去! 大会结束,大潮散去,默默跟在铁维臣身后的铃木千羽,全副心神都入在项链上,想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回。她考虑是否该用安眠药把他迷昏,不过她最想做的其实是用木棍狠狠敲错这个可恶的男人。 “你脸色很差,昨晚睡不好吗?”铁维臣霍地停下来。 哼!明知故问铃木抬头面对假惺惺的男人施然回答:“可能因为我昨夜做恶梦的关系。” “什么恶梦?”他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她不慌不忙暗讽道:“我被一只非常凶恶丑陋的猛兽穷追不舍。” “结果?” “猛兽误中自己设下的陷阱,跌落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不错,这个结局很适合他。 居然想置于死地,看来她看他非常不顺眼了,铁维臣眼眸带笑,促狭地反唇相讥。“真巧,我昨夜也做了个恶梦,有一只野猫闯进来捣乱,我差点被她的利爪抓伤脸颊。” 活该!瞟一眼昨夜被她打的脸颊,铃木轻描淡写地问:“然后?” “野猫被我驯服得服服贴贴,不敢再胡乱放肆。” “想不到少主满有耐性,我还以为少主会把野猫赶走,免掉麻烦骚扰。”言下之意是,他没撵走她的打算了? 功败垂成后落荒而逃吗?哼!没得到他的允许,她别指望踏出铁家庄半步。“因为我发现将小猫咪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少主可别小觑小动物的杀伤力,万一发起狠来,你被抓伤的可不止脸颊。”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一巴掌她实在下手太轻了。 “你放心,我会先磨平它的利爪。”铁维臣信心十足地保证。 铃木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争辩下去也没意义,一切待日后会分晓。 混进神户兵库的鬼冢组总部多时,弟弟铁维生一直没联络,也没任何消息传回来,就连他发出的简讯也没回复,弟弟音讯全无的情况让铁维臣担心,或许她该派人去看看,说不定弟弟遇上什么麻烦。 就在铁维臣决定不再枯等的时候,失联多日的弟弟终于主动联络他。 “你这是什么打扮?”萤光幕上出现的“倩影”令铁维臣皱眉,弟弟这身浴衣横看竖看都像是女生穿的,而且那张本已非常女性化的俊脸,现在看来更娇柔动人。 “嘿,亲爱的,我漂亮吗?”铁维生装作娇声嗲气,妩媚地朝哥哥眉目传情,外加一个香艳的飞吻。 这下子害铁维臣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从不知道弟弟有这个特殊癖好!“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秘密。”铁维生满脸得意地卖关子,不过为免把凡事认真的哥哥气昏头,他还是赶紧回复“男儿身”,正经八百地汇报。“别说我了,我已经查到在关东贩卖枪械的黑道就是东京分区的的鬼冢组员,他们背着组织私通外人,秘密进行交易,总部事前全不知情。” 果真与鬼冢组有关!铁维臣盯着被他放在水瓶中的窃听器凝神思索。“现在那批枪械落在谁手中” “就在鬼冢组兵库总部。”铁维生可没偷懒,绝对有认真办事。“据闻那些组员是合并前的旧组织干部,他们一直不服鬼冢家,早已萌生叛乱之意。这次号召所有关东地区的旧组员密谋背叛,最终目的是败坏鬼冢家的名声,并且脱离组织自立门户。” “鬼冢组长有何打算?”换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姑息。 “按兵不动。”这是铁维生的探查所得。“他们没有任何行动,好像还在调查阶段。” 果真如此的话,鬼冢家的麻烦不下于他们铁家,而且情况雷同。“他们顺理成章怀疑铁家是幕后黑手,所以派人潜进来调查,搜集证据。” “bingo!我还有一个重大发现。”铁维生手上忙碌不停,兴高采烈地催促。“我现在把一些照片传给你,你快打开来看。” 铁维臣把他传送过来的link打开,等待一会后,照片相继出现,虽然照片的解晰度不高,但各人的样貌五官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那是数年前鬼冢家第六代组长就职酒会的照片,你仔细看看鬼冢家人大合照那张,是不是有个你想调查的人。”当收到哥哥传送过来的照片,铁维生便觉得他要调查的女人有点眼熟,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那女人的身分,不过却千辛万苦才逮到机会用手机拍下这张照片。 铁维臣一眼便认出站在前排右侧的女人,穿着传统和服的她,有着说不出的端庄娴淑。“铃木千羽。” 铁维生吹一声口哨后侃侃而谈。“原来咱们家的新进女佣铃木小姐,是鬼冢家的义女,她一直为鬼冢组效力,担任组织的内阁事务,自从年轻的第六代组长上任后,她在鬼冢组也幐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予軒评的铁维臣继续查看其它照片,新任组长看起来相当年轻,照片上的铃木千羽大多站在组长身旁,不难瞧出她在组织内位高权重,受到重用。既然鬼冢组长派出心腹来亲自调查,表示事态严重,同时他们对铁家亦有所忌讳,故不敢轻忽大意。 “以现在的情况来推论,幕后主谋可能顺水推舟,利用鬼冢组来对付我们。”铁维生初步估计敌人刻意制造烟幕,让铁家及鬼冢家彼此误会对方是幕后主使者。然后来个两虎相斗,两败俱伤,届时自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我们不能中敌人的诡计,既然鬼冢家和我们不是敌人,而且还算站在同一阵线上,我们应该尽早化解误会,然后一起合作揪出幕后黑手。”铁维生忙不迭提议,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况且又可以省时节力,何乐而不为。 铁维臣则认为现在和鬼冢组化干戈为玉帛还言之过早,他要再进一步评估鬼冢家,肯定对方的清白才能合作,毕竟他们对鬼冢组一无所知,何况江湖凶险,人心险恶,出来混的黑道帮派都不会是简单角色。 “根据你的观察了解,鬼冢家是否正派?他们的组长为人如何?”铁维臣谨慎地问道。 说到鬼冢家,铁维生自然想起鬼冢家的活宝,他慌忙捣住嘴巴认真思索,实际上正在极力憋住笑意,不让情绪泄露出来,免得哥哥误会他公私不分,而质疑他的判断力嘛。 “虽然鬼冢家是黑道组织,不过行事光明磊落,组长亦是忠肝义胆的男人,可算是名门正派的大家族。”铁维生中肯地评论。 其实铁维生也偏向和鬼冢组合作的方案,只是事情牵连甚大,不能妄下定夺,贸然行事。再说,就算他真有意合作,鬼冢家也不见得会欣然答应,如果双方都不能拿出有力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在彼此猜疑,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合作,只会弄巧成拙。 “我会再深入考究,一旦鬼冢家免去嫌疑,决定合作的话我会先问过万署长,然后直接和铃木千羽交涉。”铁维臣暂定方案。 “ok,我会继续密切留意着鬼冢家的一举一动,若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行动,我会再通知你。”铁维生笑嘻嘻说,他乐得轻松逍遥。 铁维臣早已看穿弟弟十分乐意留在鬼冢家的心思,不过并没揭穿他,想必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令他乐不思蜀了。 和弟弟切断连线后,铁维臣再仔细研究照片,想不到竟会看见一个认识的人!能被邀请出席组长接任酒会的人,想必和鬼冢家交情匪浅,看来他可以去拜访打听一下。 第五章 喝!喝!整齐嘹亮的吼叫声,劲道十足的挥拳踢脚,铁家庄的弟子们个个挥汗如雨,虎虎生风的架式有板有眼。 基本功夫练习后,便是分组的学习,不同程度的弟子分开授课,在要求严谨的大师兄们悉心指导下,没人敢儿戏半分。 另一边,数名辈分较高的大弟子正在彼此切磋,铁少主则在旁指点,还不时亲身示范,展露身手。 唉!就算铁维臣非常大方,不介意把铁家功夫展示给她这个外人看,但每天反复练习的就只有那些招式,实在没什么可看性。 啊!又是一个呵欠,坐在一旁的铃木千羽礼貌地用手掩住嘴巴,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呵欠连天。 身为女佣怎么可以这样悠闲,无所事事地呆坐在这?她的工作可不是来这里当观众的,她受到待遇未免太过优渥了吧? 其实铃木也不是受到特别待遇,她有不能走开的理由,那就是-- 嘟!嘟! “喂,铁公馆......是......请等等。”铃木小碎步走上前,在旁大声叫唤。“少主,电话。” 她朝翩然走过来的铁维臣恭敬地送上毛巾及手机,不忘补上一句。“是方茜督察。” “嗯。”铁维臣抹一把脸后接听电话。“喂......” 她不能走开的理由,还不就是为了负责替日理万机的少主保管及接听手机,为免接漏任何一个重要电话,以至延误处理要务。 静候在旁的铃木接过毛巾后,正打算退开,可是铁维臣却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俯身查看她手表上的时间。 “好......没问题......” 他的薄唇就在她面前张合,呼出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脸庞,铃木千羽屏息静气,他的太过靠近令她紧张起来,心跳莫名加速。 “待会见。”铁维臣挂断电话,才发觉自己仍握着她的手腕,更发现了她的不自然。 她的小脸竟泛起红霞,在镜片下低垂的浓密羽睫微颤,小巧的樱唇紧抿,只是这种程度的碰触便令她紧张,他不禁莞尔一笑,再刻意拉起她的手佯装看时间。 有点纳闷的铃木千羽忍不住抬首,随即遇上他戏谑的眼瞳及捉狭的笑容,她倏地抽回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别开脸。 可恶!竟然戏弄她! 铁维臣若无其事把手机交给她,回去向弟子交代两句后离开道场,铃木连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待会儿我会和方茜开会,你不用跟来。”他边走边吩咐。 她没听错吧?他竟然放她自由!“是。” “还有,今晚有个饭局,你要陪我一起出席。”他接着交代。“这个空挡你就去好好打扮。” 什么?“抱歉少主,这不是我的工作范畴,恐怕我会应付不来。”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帮忙当翻译即可。” “请问少主要见的贵宾……” “日本人。”他不容置喙地命令。“你待会去找温总管,我已经交代他替你安排服饰,还有预约化妆师及发型师。” 到底是什么饭局需要这么郑重其事?铃木千羽不知道他为何要她陪伴出席,但唯一肯定的是,他绝对不安好心。 悉心打扮的方茜自信赏心悦目,能轻易吸引任何男人的注目,可是面前的男人却该死的没正眼看她,害她不禁要怀疑他要不是眼睛有问题,便是性向特殊。不然他不会一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模样,对她这种绝色美人视而不见更接收不到她电力十足的媚眼秋波。 老天!难得可以和心仪的男人独处,这么近距离靠近他的俊容,他实在英伟不凡得值得任何女人怦然心动。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下,正是两人促膝谈心、彼此剖白心迹的大好机会,他却偏偏不不解风情,只管一本正经地谈论公事,简直大煞风景。 “方督察?”铁维臣蹙眉轻唤。 她的魂魄跑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为何他一向不喜欢和女人共事的原因。她们的表现总像个花痴般,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不是心不在焉便是魂不守舍。 “抱歉。”方茜尴尬地干笑,自己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拿出专业来,别让他瞧不起。“这里是你要我们调查的官员的资料,数个月前他们的确突然来往密切,担不是工作上的接触,而是私人聚会。” 铁维臣整理了余信基给的银行账户往来账目后,圈出数名可疑人士,然后交由特科调查,从资料显示他们应从数月前开始勾结。 本来素不往来的官员,分别来自外交部、警政署、海巡署,但恰巧他们都和立法院在野党的苏立委有私交。而总所周知,在野党背后的支持党不乏大财团及黑道帮派,其中也包括山盟帮。 “在野党最近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样行动?”铁维臣心里已有谱,事实和他估计的应相差不远。 难不成他怀疑幕后主谋就是在野党?“在野党下台已有大半年,他们一直忙于应付法务院的检控起诉,已够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空作怪。” “没错,所以这个时侯最好能够使法务部转移视线,最理想的莫过于行政院内部闹出大丑闻。”铁维臣悠然指出。 老天!方茜睁大眼眸,轻抚下巴深思,的确有此可能,能够贿赂高官共谋犯案的幕后主使者势必财势惊人,不论人脉关系或权利地位都不可或缺。 行政院官员自发犯法这等大丑闻,万一处理不当的话,绝对会吧总司令牵扯进去,届时不但政府的诚信威望质疑否定,还会打击官员士气。若是非正式官方委任的铁家曝光,也势必会遭到非议抨击,在各方施加的压力下,总司令极有可能弃帅自保,执政党的势力自然无形中被削弱,在野党便可以趁虚而入。 以方茜越加凝重难看的神色,铁维臣知道她已经悟出事态的严重性,继而直接明示。“我们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只有掌握在野党的犯罪证据,并要涉案官员出来指证他们。” “了解!我们特科会重新调整目标,争取施加搜查证据。”方茜不敢怠慢,他们要与时间竞赛,不能让在野党率先发散假消息误导群众。 “如果继续把矛头指向铁家,相信在野党暂时不会有所行动。”铁维臣认为在野党最想要的是隔岸观火,然后坐收渔利,把事情揭发出来只是最后一着,逼不得已的一步棋。 “关于何鬼冢家合作的提议,万署长有什么看法?” “基本上万署长不反对,他说全权交由铁少主决定。”方茜感到很过意不去,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警方这个没道义的行为。“虽然鬼冢组在日本是合法的组织,但他们始终是黑道帮派,所以警方不能出面,希望你体谅我们的立场。” “我明白。”言下之意,只能以铁家名义去和鬼冢家合作。铁维臣撇撇嘴角,想当然而,万一出了什么乱子,警方也不必背黑锅。“我有了决定再通知你们。” “恩。”眼看会议已经完结,方茜轻拢耳际的发丝,巧笑倩兮地提出邀请。“说起来,我们共事这么久还没一起吃过饭,现在也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不知铁少主是否赏脸?” “我今晚有约。”铁维臣看看手表,霍然站起来离去。“我赶时间,失陪。” 正站在大厅等候的铁维臣西装笔挺,风度翩翩,仪态出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王者的优雅自信,浑身散发极具霸气又高傲的男性魅力。 他的大掌下意识地调整领带,此时高跟鞋的踩踏声传来,他自然地循声转头,步履轻盈地走来的铃木,让他惊鸿一瞥,眼前一亮,他禁不住上下打量着她。 没有笨拙的眼镜遮掩,一张略施脂粉的脸蛋清丽脱俗,系上丝绢蝴蝶结的柔顺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背后,纯白的及膝连身洋装大方高雅,端庄贤淑的模样俨如典型的日本千金小姐,这就是铃木千羽的真面目。 铁维臣满眼赞赏,不愧是鬼冢家的大小姐,气质高贵,神韵婉约,态度自信从容,打扮举止都恰到好处,锋芒内敛不会叫人感到压迫。 收回视线,铁维臣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臂膀让女人挽着。 铃木千羽乖巧地顺从,一把勾着男人粗壮的臂弯,同样默不作声。 尾随的温瑞行一直笑不拢嘴,他早就看出铃木是个小美人,想不到经过装扮后居然如此美丽动人,两人真是郎才女貌,不管外形气质还是性情脾性,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少主,慢走。”温瑞行恭送他们出门,还不忘叮嘱。“铃木,小心别得罪贵宾。” “是。”铃木千羽点头,在铁维臣的大掌搀扶下上车。 奇怪!为什么她今夜会如此紧张?她又不是第一天和铁维臣独处,可是坐在旁边默然不语的他却给她极大的压迫感与莫名的紧张感。 是因为车厢后座的空间太过狭小,才会使她感觉自己正呼吸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吗?古铜色肌肤混杂了古龙水的芳香后,散发出一股独特的男性麝香,几乎盈满整个车厢,扑鼻缭绕的男性气息让人无路可逃,教她仿佛感到全身被他包围住,浑身动弹不得。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不管多精明厉害的角色她都遇过,男人中的男人更是见过不少,为何唯独身旁的男人令她如此坐立不安? 铃木千羽感到百思不解,故而更加沉默,并没有发觉他正把她困惑的表情尽收眼底。 窥探的目光如炬,铁维臣的心思同样全系在她身上,但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是观察审视的,仍是在考虑是否该冒险与鬼冢家合作。 今晚会见的贵宾是日本人,日本驻台领事当然是日本人了!曾有过数面之缘的久保伸夫妇,铃木千羽一点也不陌生,她绝对会被认出来的,怎么办? “你很紧张吗?”铁维臣握住她的手背,偏首睥睨她,唇边的笑容似有似无。“你的手有点冰。” “当然会紧张,像我们这种小人物,从没有机会和领事共进晚餐,万一有什么闪失,就怕丢了铁家的面子。”铃木千羽的表现却和她说的话相反,迅速定下心神的她姿态怡然自得。 “放轻松。”只要她做回自己,绝不成问题。“我对你有信心。” 也不知是看不顺眼还是“职业病”使然,瞥见他的领带歪了时,铃木千羽自然地帮他调整。 面对面伫立的两人态度有点亲密,尤其是她的一双小手正在他胸前忙碌,铁维臣低头盯着专注于领带上的nr,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一向认为女人这种生物是麻烦的存在,所以最好不要沾染上,对女人他一直没感觉亦没兴趣,但现在发觉自己竟然想要多了解眼前的小女人。 铃木千羽这个背景复杂,身份特殊的神秘女人,好像有某种特质吸引着他,是她的内敛沉着,聪敏冷静,还是她的清新朴素、灵动秀气?抑或她不如外表般柔弱的坚强自信? “好了。”铃木千羽重新挽起他的臂膀。 回过神的铁维臣柔声说到:“谢谢。” 并没有觉察他异样的神色,铃木千羽迳自沉思,在佣人的带领下他们步入领事大宅,看来她已经没退路了,唯有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久保先生,夫人,很久不见了。”铁维臣上前握手打招呼。 年约五十出头的久保伸夫是个中等身材,圆润世故的传统日本男人,穿着正式的和服的夫人则贵气端庄,和蔼可亲。 “铁少主,别来无恙。”久保伸夫热情地拍着年轻人店小二肩膀。 “托福。”铁维臣把旁边的铃木介绍给他们认识。“这是我的助手铃木小姐。” “领事大人,夫人好。”铃木千羽恭敬地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初次见面,我是铃木千羽,请多多指教。” 久保夫妇对望一眼,彼此了然的配合。“铃木小姐好。” “咱们进去慢慢聊。” 当什么翻译?尾随在后的铃木千羽瞪着铁维臣高达的背影,他的日文明明发音纯正有流利,那果然只是把她骗来这里的借口,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要久保先生指证她,当众揭穿她的身份吗? 这顿晚餐铃木千羽一直如坐针毡,可说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虽然她甚少发言,儿话题大多由两个男人主导,但不经意把焦点露在她身上时,她总是紧张地谨慎应对。 与她受刑般的拘谨相比,铁维臣则明显享受多了,像在和老朋友聚会般,他表现得轻松从容,谈笑自若的神情显得温柔,和平常严肃认真的模样截然不同。铃木感到新鲜好奇,他今夜比较像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而不是代表家族的少主。 愉快的晚餐结束后,两个男人便借故离席。 “久保夫人也是关西人,铃木你们可以好好聊聊。”铁维臣站起来,轻按她的肩交代。 “是。”铃木千羽感到肩头如千斤重,他的大掌有着无比的压力。 “走,我带你去看看……” 不知久保伸夫迫不及待要展示什么宝物给铁维臣看,两个男人兴致勃勃地离席后,小偏厅便剩下两个女人在喝茶聊天。 直到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铃木千羽才收回视线,她顿时感到松一口气,整夜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舒缓下来,不过在发现久保夫人饶富兴味的目光后,头皮便隐隐发麻。 “鬼冢家的人都好吗?”久保夫人不再装蒜,直接了当地问。 铃木千羽也无须演戏作假。“托夫人洪福,大家都安好。” “想不到鬼冢家会和铁家扯上关系。”久保夫人的笑意加深。 “因为某些原因我才会暂时留在铁家,不过铁少主并不知道我的身份。”铃木简单委婉地说明。 她含蓄的暗示,久保夫人怎会听不懂。“你放心,外子不是大嘴巴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铃木有点心虚。 “瞧你整晚表现紧张,就知道你非常担心。”久保夫人指出,除此之外她还瞧出若干端倪,谁教帅哥美女站在一起太抢眼,她就多看多瞧,自然就多想了。 “让夫人见笑了。”看来她的道行不够,竟然让夫人发现。 这边女人们在悠哉地闲话家常,另一边的男人们却神色凝重,褪下晚餐时的轻松,正经八百地讨论正事。 “相信久保先生已经认出来。”站在水池旁的铁维臣双手插入裤袋中,俯瞰池中活蹦乱跳的锦鲤争相觅食。 久保伸夫一边撒下鱼粮,一边晓以大义。“你可别陷我于不义,我还想和鬼冢家当老朋友。” “久保先生言重了,我就是知道您何鬼冢家交情不错,所以才冒昧请教。”铁维臣打开天窗说亮话。 “其实我也略有耳闻,铁家最近和鬼冢家好像对上了。”如果连这点小道消息也不知道,便枉为驻台领事了。“不过我想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何以见得?” “我和鬼冢家相识也有数十年,以鬼冢家今时的身份地位,实在没必要再以身试法,作奸犯科,更何况鬼冢家历代的组长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不屑雨不法之徒勾结。”久保伸夫缓缓道出个人见解。 “可是树大招风,难免会有害群之马。”铁维臣想要试探领事的底线。 其实事情已不再单纯是铁家和鬼冢两家私斗,甚至可能演变成国际纠纷,身为领事的久保伸夫自然责无旁贷,居中斡旋,但他自制能力有限,可以做到的也就只有打张交情牌。 “这个世道人心难测,什么仁义道德早已没落,谁还会忠义两全,义薄云天,防人之心不可无。”久保伸夫语重心长地感慨。“如果你还信得过我,我可以以人格担保鬼冢家的清白。” 牵一发儿而动全身的道理铁维臣不会不懂,尤其身为背负家族命运的领导者,任何决定都得深思熟虑、顾全大局,以家族利益为最大归依,所以他才会如此慎重行事,不听信片面之词而仓促判断鬼冢家的清白,不过现在有领事的承诺,一切便不同了。 “有久保先生这一句话,我便放心了。” 原来是要把我拖下水!这个年轻人心中根本早有定案,不然他不会放心让铃木跟在身边。久保伸夫终于深深体会到他的可怕之处,真是个深谋远虑的男人,后生可畏啊。 “那就承蒙你卖个人情了。” “久保先生太客气了,能够何领事交朋友是铁家的荣幸。”铁维臣客套地说。 这个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在他领导下铁家将会更上一层楼,久保伸夫拭目以待他未来的辉煌成就。 不同于前来时的寂静无声,回程时铁维臣主动打开话匣子。 “你今晚的表现很好,一点也不像个女佣,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铁维臣微侧身面对她,上扬的嘴角看来心情满不错。 铃木千羽心生警戒,镇定地面对他的讥诮。“谢谢少主夸奖。” “领事夫妇好像很喜欢你,夫人和你更是特别投缘。”他漫不经心道。 “可能因为我们是同乡的关系。”他分明在刺探嘛。“不过说到底,领事大人也只是给铁家面子。” 到底谁的面子较大,彼此心照不宣,他撇撇嘴揶抡。“你一向如此谦虚,说话得体吗?” “我可远远及不上少主。”她笑里藏刀地反唇相讥。“少主竟要我来当翻译,才真是谦逊客气。” 嘿!被她逮到小辫子了!铁维臣耸了一下宽肩,也不否认。“这种场合带个女伴比较好,同为日本人的你正好是不二人选。” 对这种借口她还可以说什么?她唯有挖苦道:“我还以为可以当女伴的人选太多,少主只是不想烦恼。” 有噗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感觉真像个吃醋的女人在抱怨,铁维臣笑而不语,表情高深莫测地端详她。 惊觉自己的失言,铃木千羽轻拢发丝以遮掩心慌,暗暗祈求他不要误会她是个花痴。 心中了然她企图隐藏窘迫失态,他十分配合地转移话题。“你进来铁家工作也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我想听听你对铁家庄的看法。” “我到铁家的日子还不够长,对铁家庄的了解也只是表面,我想不太适合发表意见。”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不要紧,你尽管说出来,我就是想听听一个外人对铁家的评价。”他修长的十指交握,长腿优雅地交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看来她不说,他是不地罢休的,铃木唯有硬着头皮敷衍了事。“铁家是个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知名的武术世家,铁家庄内规矩纪律甚严,和一般大户人家不同的是守卫十分森严,有很多身怀绝技的武术高手。” 她的看法果然很表面,她根本等于什么都没说嘛。“那么你对我这个少主有什么看法?” 什么跟什么?铃木千羽差点呛以,亏他还好意思问出口!“小的不敢放肆。” “不愿置评?想必你对我的评价并不好了。”他自嘲。 “我无意冒犯少主,只是要认识一个人并不容易,要了解更是困难,在不到一个月的相处下,我自问没资格置喙。”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即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同样,也不见得就能充分了解对方。 “铃木,你很会说话。”铁维臣朝她玩味一笑。 “不敢当。”他的话是褒是贬,彼此心里有数。 第六章 “如果少主没别的吩咐,铃木先行告退。”回到铁家庄,铃木千羽迫不及待要和他分道扬镳。 “等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你跟我回房间。”铁维臣不慌不忙地留住她。 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不可?他今晚的话会不会太多了!纵然纳闷不满,铃木千羽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谁敦她现在是身分卑微的女佣,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回到寝室,铁维臣施然脱下西装外套、领带,铃木千羽自然地上前一一接过,再走往衣帽间,把衣服挂放在衣橱内。 解开领口钮扣、卷起袖子的铁维臣双手环胸,潇洒地倚靠在门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鬼冢家的大小姐会如此精通家务?”他抚着下巴,认真思考。 她的心一突,手倏地一僵,若无其事地转头询问:“少主在说什么?” “对了。”他弹了一下手指。“日本女性为了能够当个贤内助,不管是不是千金小姐,一律都要学习家务事,对吗?” “少主的话实在莫名其妙,我完全听不懂。”她装蒜到底。 铁维臣转身走往壁柜,把其中一个抽屉内的东西拿出来。“这个还给你。” 放进她手掌的是一只发夹,但那又如何?“我最近没有遗失发夹。” “这个呢?”他再把两个窃听器交到她手中,至于书房那些他已处理掉。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开玩笑!她能承认吗?! “别说这条项链也不是你的。”他拉出脖颈上的项链,把玩着戒指挑衅道。 这回铃木千羽无言以对,她轻咬下唇盯着戒指,事到如今再装傻否认也不管用了。 她的沉默无疑等于承认,铁维臣勾唇浅笑,得意地娓娓道出。“铃木千羽,日本最大势力黑道的鬼冢家义女,亦是组织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有没有弄错?” 铃木千羽选择保持缄默,面不改色地静静梭巡男人。 “说起来,前两次和你交手都是我败阵。”他摸摸鼻子自嘲。“第一次被发夹所伤,连衣角也没碰到便让你逃了;第二次你也是从我手中溜掉,而且我还被你赏了一个耳光。” 铁维臣下意识地轻刮脸庞,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她的胸前,不管是那柔软的触感还是脸颊的刺痛,他都记忆犹新呢。 他的举动害她俏脸微红,水眸更是迅速着火,声音变得冷硬。“铁少主无须谦虚恭维,我自知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如不是你有心放人,我又怎能全身而退。” 终于露出真性情了,铁维臣知道眼前的女人已不再是唯命是从的女佣铃木,而是精明干练的鬼冢家大小姐,他收敛起戏谑的态度,正式展开谈判。“未请教鬼冢家人混进家庄的目的何在?” “铁少主不是已经心里有数吗?”她嗤之以鼻。 相较之下,他显得彬彬有礼,耐性十足。“我只是揣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想请铃木小姐替我解惑。” “感到困惑的人应是我才对。”她不答反问。“铁少主早已知道我的身分,却故意不拆穿,还把我留在身边办事,再大费周章演出精彩戏码,敢问铁少主有何企图?” 真是个小心谨慎的女人,他如不先行出一步,恐怕她是不会有任何回应。“既然小姐想要玩游戏,我当然奉陪到底。” 没错,的确是她先来挑衅,他才会配合演出,但他现在反客为主夺回主导权,可能性只有一个。“少主现在结束游戏,想必已胜券在握。” “要结束游戏现在还言之过早,毕竟参加者并非只有我们两家,而且对手比想象中来得厉害。”铁维臣深不可测的眼瞳对上她明亮的水眸,铿锵有力地表态。“如果想要取得最后胜利,我认为需要改变策略,与其腹背受敌倒不如联手合作,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合作?铃木千羽诧异地扬一扬柳眉,他竟然想和鬼冢家合作?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合作的大前提是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肯定会与咱们站在同一阵线上,枪口会是一致?” “我像是个鲁莽冲动,贸然行事的男人吗?”他满眼倨傲。“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目光炯炯的他严肃认真,铃木千羽开始慎重考虑,既然他有意合作,表示铁家也是受害者,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但凡事讲求证据,她怎能听信他的片面之词,难保这不是个陷阱,用来诱骗鬼冢家的圈套。 “如果想拉拢盟友,是不是该表现出诚意。”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你潜进铁家庄就是为了调查真相,找出幕后黑手,可惜我们都被敌人误导,把矛头指向彼此,所以才会一直毫无收获。”铁维臣相信他们仍没掌握任何实质证据,所以才会迟迟没有行动。“其实咱们的情况很相似,我们都是为了要肃清叛徒,替家族洗脱污名。” 言下之意铁家亦在怀疑鬼冢家,所以才会派人去日本进行调查了?其实铃木千羽也认为他的分析不无道理,种种迹象显示铁家庄并没和山盟帮勾结,而涉嫌犯罪的官员也不能断定就是受铁家唆使。 说不定铁家真是无辜的,不然她怎会一直查不到半点线索,再说,像铁维臣这种刚直的正派男人,的确不像泛人,就算他要犯案,手法也绝对高明得多。 “这是敌人刻意放出的烟幕,要我们两家成为代罪羔羊,然后互相厮斗,落得两败俱伤的圈套。”他最后补充。 好个阴险的诡计!“你们已经找到线索,锁定目标人物了?” “没错。”他点头。“为表合作的诚意,我愿意把手上的所有资料,提供给你们,但你们绝对要保密不能外泄。” 看来主谋的身分相当不简单,与其两家各自行动,彼此合作会来得更有利,铃木千羽当下有了决定。“基本上我同意合作,但我不能代表鬼冢家答复你,一切要待我向组长请示后才能确定。” “没问题。” “明天我回去分区总部一趟,回来时应该可以给你答复。” 铁维臣相当有信心鬼冢家不会反对合作,除非他们作贼心虚,这招无疑也是试探鬼冢家的方法。 谈完正事,铃木千羽还有一件待办的私事,她蓦地朝他伸出手掌。“既然已经弄清楚物主,你是不是应该把项链还给我。” 对,他差点忘了!不过瞧她异常紧张的态度,他反而兴起捉弄之心。“这条项链,应该说是这只戒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与你无关。”她一脸冷漠。 “是心上人送的戒指吗?矢也先生?”他不慌不忙地猜测。 她板着脸,狠狠瞪他。“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被我猜中了?” “你到底要不要还给我?” 她越是紧张,他越不想还给她了。“如果我说不?” “那就别怪我动手。”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捉弄别人就这么有趣吗?! “你打算用武力抢回去吗?”铁维臣失笑,不是他瞧不起她,但事实摆在眼前嘛。“你真有自信,而且勇气可嘉。” “你……”可恶!她的耐性快到极限了。“你到底想怎样?” “算我是个小人。”用这个来偿还那一记耳光的代价,算是便宜她了!铁维臣给她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以免有人出尔反尔或临阵脱逃,这个戒指暂时由我保管,直至两家合作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得以圆满解决为止。” 什么?竟然拿她的宝物来作抵押,如果他真的如此不相信鬼冢家,合作拉倒也罢! “你放心,我知道项链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我一定会比你更加小心保管,不会随便弄丢你的心上人。”铁维臣在她欲加反对前,抢先用话堵住她的嘴。 他分明就在刁难她!铃木千羽从他挑衅的眼神与可恶的嘴脸中,解读得一清二楚,却又无可奈何。 连夜通知川井隆把调查所得的资料整理好,铃木千羽一早便前往总部,先与川井隆一起研究和铁家合作的利弊,有了共识后才禀报鬼冢组长。 “大少爷,我是千羽。”铃木千羽清冷的声音流露出若干尊敬与爱戴。 “千羽,你那边调查得如何,是否有新的进展?”鬼冢正希轻松的语调温柔敦厚。 “是,事情是这样的……”铃木千羽把事情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实事求是的汇报,没添加任何个人情感。 凝神聆听的鬼冢正希不发一言,指节极富节奏地敲打桌面,最后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和铁家合作吗?” “没错,大少爷意下如何?”鬼冢正希低沉的声音让铃木猜不透。 “千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既然把事情交给她处理,他当然信任她的能力及判断力。 “据我这段时日的观察,铁家走私犯案的动机明显不足,敌人想藉我们之手去铲除铁家的说法也不无道理,我认为铁家被人栽赃嫁祸的可能性比较大。”撇除她个人对铁维臣的观感不谈,她十分中肯地仔细分析。“其实以铁家的能力,绝对可以亲自揪出主谋,捉拿叛徒,铁家之所以会提出和我们合作,应是不想中了敌人的圈套,不过就算这是铁家开脱罪名的计谋,我们也可就近监视以便查明真相,所以不管铁家是否为元凶,我们姑且可以与他们合作。” 她精辟的见解深入透澈,顾虑周详,鬼冢正希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再说他也不想与铁家为敌。“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是,大少爷。”铃木千羽最后提醒。“铁家也一直在怀疑我们,相信他已经派人混入总部进行监视,请大少爷小心提防。” “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鬼冢正希怎会没有发现铁家的奸细,那个小子!“倒是你要多加小心,铁维臣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我知道。”面对他的关心,她不自觉地放柔声线。 一直在旁聆听的川井隆相当乐在其中,目光在铃木千羽身上留连,陶醉在她清脆的声音、淡然的表情、优美的动作中,不过怎么他们两人交谈的语气及态度有点暧昧,突然意识到铃木大小姐和组长的关系好像并不寻常,害他满不是味儿地心生疑虑。 “川井。”铃木千羽放下电话,随即吩咐。“和我们先前商讨的方案一样,我负责和铁家合作的事宜,你则继续派人监视着嫌犯的一举一动,无须中断调查。” “是。”心中酸溜溜的川井隆端详她,还是忍不住试探。“铃木大小姐和组长的感情好像很好,真是令人羡慕。” 他误会什么了?感到愕然的铃木千羽神色一凛,其实她并不在意川井的想法,本来大可来个相应不理,但她并不想大少爷破误会。万一有什么难听的传言在组织内流传,影响到大少爷的声誉便不好了,所以绝对有澄清的必要。 “以前二少爷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大少爷照顾我,他待我如真希小姐,一直如兄长般关怀,保护我。”她冷声解释。 “组长真是缌体贴。”川井隆顿时放宽心,想到往后会有更多时间和伊人相处,他便喜上眉梢。“之前替铃木大小姐预备的住所,我已派人过去打点好一切,大小姐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她沉吟半晌后表示。“我暂时不会搬离铁家。”“大小姐还有必要留在铁家吗?”他好生失望。 “如果让敌人发现我们和铁家合作,便会巧亏一篑,所以表面上两家维持敌对关系会比较好,况且我也要继续监视着铁家少主,以防他作出不利鬼冢家的事。”虽然她也不想“寄人篱下”,但没法子不留下来。 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与他卑劣的行径,铃木千羽便有气,就算铁家真的是清白无罪的,她和铁维臣也势不两立。 道场的一隅围了不少人,难得铁家少主亲自下场比试,虽算不上是世纪大战,但也是场认真且激烈的对战,铁家弟子们因而纷纷停下练习,忍不住靠近观战。 不容置疑,可以和铁少主交手的门生必定身手不凡,不过弟子的功夫再了得,也不可能与尊师匹敌。 犹有余力的铁维臣一轮凌厉的攻势后,对手招架不住下,比试随即结束,私自围过来观战的弟子们忙不迭地鸟兽散,各自返回原地练习,当中包括看得意兴阑珊的昭群,其实如不是昭师兄带头当观众,弟子们也不敢放肆。 “谢谢少主赐教。”双手抱拳作揖的伟家业仍气喘如牛,浑身汗流浃背。 反观铁维臣只是呼吸较为粗重,衣衫整洁干爽。“你进步了不少。” “都是昭师史指导有方。”伟家业谦虚承让。 “家业,你等五上有没有空?”铁维臣漫不经心地问。 伟家业有点纳闷。“少主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和你一起下棋喝茶。” “难得少主有这份雅兴,弟子恭敬不如从命。” “那么待会练习完毕,你去棋室找我。” “好。” 伟家业朝铁维臣颔首,再向默默守在一旁的铃木千羽微笑,然后返回去继续练习。有点在意少主突然找他下棋,伟家业下意识转头注视铁维臣,想不到正好让他看到耐人寻味的一幕。 不知少主对铃木说了什么话,竟然惹来铃木一记白眼,不过不以为然的少主表情促狭,而且看来相当愉快,他不会看错的,铁维臣的嘴角上扬,视线更是一直没离开铃木。 这下子教伟家业察觉出一丝异样,禁不住凝神思索起来,高深莫测的表情带点阴沉。 “有点遗憾看不到我败北的场面吗?”铁维臣看着一脸不爽的铃木千羽调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铃木用力瞪他。 “你的身手的确比伟家业好,但和我相比还是天差地远。”他平心而论。 “不用你来提醒,我不会不自量力。”她看了一眼他的颈项,彼此心里有数,他在嘲笑她曾想用武力抢回项链的愚蠢念头。 “如果来个奇袭的话,或许会成功,你不妨考虑试试。”他好心建议。 这个男人有够欠揍,真会看扁人!铃木千羽冷哼一声,垂首不再理会他。 自从两人把话说开来,谈妥合作方案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演变成这个模样,人前维持主与仆的尊卑身分,人后则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总是明嘲暗讽,说话夹枪带棒。 本来铁维臣一向不多话,但当他发觉她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而且浑身散发着孤傲感,不知为何他感到很不舒服,于是便抱着好玩的心态去逗弄她。起初他只是想要打破令人窒息的隔阂,看看她有趣的反应,但久而久之竟养成喜欢消遣她的习惯。 而铃木千羽则是年服务部相当不顺眼,故而不给他好脸色看,谁教他厚着脸皮霸着别人的东西不肯归还,又常常出言不逊嘲笑她,总要把她气得咬牙切齿不可。不过她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乖巧女人,自然加倍奉还给他,不自觉地在口舌上一较高下,她深信终有一天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敢再如此大放厥词。 面对一片园林山景的棋室,环境清幽宁静,半开放式的设计尽把自然风光及清新空气纳入房间。初冬的阳光柔和温暖,丝丝寒风透着冶意,清香芬郁的西湖龙井在室内弥漫散,别有一种慵懒写意的气氛。 坐在棋盘前对垒的两名男人满脸认真,默不作声地摆好棋子后,开始对弈,在旁侍候的女佣则专心沏茶。 山中泉水在壶内翻滚,铃木把第一泡洗茶水倒掉后,开始第二泡,翠绿色的上等龙进在玻璃壶内优美地跳动。 铃木千羽小心翼翼奉上茶后,静静坐在一旁守候,并趁机仔细打量伟家业。 正襟危坐的伟家业一表人才,强悍的外形,十足就是个正义凛然的青年干探,铃木迅速翻查脑里的资料,没记错的话,伟家业出身草根阶层,是台南乡镇的农民户,靠奖学金只身前往台北就读北大,然后转投警大专修行政管理,更被推荐来拜师铁家门下。 他的成绩,功绩一直优异突出,数年前帮忙破获了一宗大型跨国毒品案扣,更是深受器重,之便一直扶摇直上,官运亨通,,他现在效力警政署,担任局长,可谓青年才俊,前途光明一片。 “说起来,我还没正式恭贺你荣升为局长,而且还是历届以来最年轻的一个局长。”铁维臣悠然开口交谈。 “哪里,少主见笑了。”伟家业一心二用。 “你的努力及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不过切忌急功近利,记住凡事不可能一步登天。”铁维臣轻描淡写地道。 其实论年纪铁维臣比伟家业还要年幼两人岁,不过两人在铁家的身分地位却悬殊,幸而身为尊师的铁维臣相当老成稳重,不管言行举止,态度气派都颇有宗师风范,所以说教训话起来也信服力十足。 “多谢少主教诲。”伟家业眸光一闪。“将军。” 铁维臣睨着棋局一会后,轻松化解。“你还是一样急进,没有瞻前顾后。” “对付高手墨守成规,一成不变是行不通的,如不兵行险着,放手一搏,很难有取胜的机会。”伟家业继续攻下一城。 “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铁维臣猝不及防地突击。“将军。” 不太甘心的伟家业抚住下巴钻研棋局,最后宣布放弃。“果然还是少主棋高一着,弟子甘拜下风。” “棋局输了可以重新来过,但人生可不能重来。”铁维臣细细品茗,西湖龙井果然齿颊留香,甘醇无比。 伟家业就知道少主找他,不会是单纯对弈品茗,故而大大方方请教。“ 少主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弟子说?”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铁维臣一瞬也不瞬地盯牢他,俨如大家长训示晚辈。“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尤其当权的人特别容易受到别人利用,你身为铁家庄的大弟子,又是位高权重的局长,一定要以身作则当个好榜样,不要犯下错误,令自己悔恨终生。” “弟子定当遵循少主的敦诲,日后会更加谨言慎行,绝对不会做出令铁家庄蒙羞的事情。”伟家业稍微退后一点,毕恭毕敬地弯腰垂首承诺。 “人总会犯错,只要知错能改还不算太迟。”铁维臣睨着伟家业的后脑,语重心长地道。 “弟子会铭记在心。”伟家业心中的警铃大作,戒备的神色一闪而过。 “很好。”他的谦逊恭敬有几分真,几分假,铁维臣了然于胸。“今天有到此为止吧。” 伟家业方才抬头挺胸。“那么弟子先告辞了。” “铃木,送客。” “别客气,你始终是客人。”铁维臣态度不容拒绝,朝铃木颔首,目送两人离去。 第七章 走出棋室没多久,伟家业随即主动和铃木千羽攀谈。“你来铁家多久了?” “大约一个月左右。”铃木千羽低声回答。 伟家业微偏首打量她,五官虽清秀,打扮却土里土气,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本女人,没什么特别姿色能吸引男人注目,铁维臣那种严谨无趣的男人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只是一个月时间,便能跟在少主身边办事,看来少主非常喜欢你。”他笑着说。 压下心中的疑惑,铃木佯装惊讶,手忙脚乱摇头否认。“伟先生不要误会,派我去服待少主全是温总管的意思,少主怎么可能会把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女佣放在心上。” “是吗?可是我觉得少主对你的态度很不同,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有点特别,看起来感情很好。”他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她的反应。 铃木千羽认为伟家业的感觉绝对有问题,她和铁维臣相处的时候,总是火花四起,任何暧昧气氛都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上,有的只会是浓浓的火药味。 铃木涨红脸儿急急澄清。“我不知道为什么伟先生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我和少主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我就放心了。”他朝她绽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她纳闷地轻蹙黛眉。“我不太明白伟先生的意思。” 伟家业霍地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怪不好意思地搔一搔后脑,干咳两声清一清喉咙后才开口。 “实不相瞒,其实从你进来铁家庄起,我便开始注意你,我一直都很想象这样子和你交谈,希望可以多了解你一点,但又怕太过冒昧突兀。”他深深凝望着她。“不知道人是否愿意和我交朋友?” 她迅速垂下头,不敢看他。“伟先生真会说笑,我可高攀不起。” “想不到我这么快便被拒绝。”他显得失望。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以和伟局长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实在是居心叵测! “那么你就不要再说什么高攀,不要和我客气。我可以随时过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她腼腆地微笑。 “说起来你可是少主身边的红人,可能是我这个弟子高攀了。” “伟先生不要取笑我了。” “不要再先生前,先生后,你直接叫我家业。”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全是无关紧要的话题,铃木千羽很快发现伟家业总是有意无意提及铁维臣,像是在旁敲侧击什么似的,看来他十分在意铁家少主,或许他根本就是冲着铁维臣才接近她的吧! 把伟家业送出主屋,铃木千羽折返回棋室地,她在心中思忖着伟家业的目的与动机,如果好好利用这个男人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她赶紧加快脚步,打算同铁维臣商量一下,尽管两人的相处不太和睦,但公私绝对分明,他们对事情的分析及意见往往不谋而合,行事作风亦相近,合作无间。 忘了敲门的铃木千羽直接登堂入室,叫唤铁维臣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他正在闭目假寐。 面对园子,背靠廊柱席地而坐的他双手环胸,呼吸缓慢均匀,放松焉为的酷容显得柔和,连常常紧绷的肌肉线条也放缓,她可是头一回看见他这样子松懈,毫无防备。 说真的,这个男人还真是人中之龙,五官俊朗帅气,体魄强健敏捷,头脑精明睿智,各方面都是压倒性的卓越,是个天生的王者。 一阵冷风吹过,他就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的,铃木不加思索地拿出毛毯,蹑手蹑脚地跪在他身旁,正想替他披上毛毯时,不经意瞥见他脖颈上的银链,她的双手为这一僵,挣扎着是否要把项链取回来。 睢炝好像睡熟了,连她靠近也没醒过来,无疑是个大好时机,可是万一被他发现而又行动不遂的话,场面会很尴尬,他必定会笑掉牙,乐翻天。 怎么办?管他的!那可是她的所有物,他曲颈瓶莫名其妙地不肯归还,根本存心和她作对,既然这样她当然只能用偷的了! 定下心神,铃木猝然出手探往项链,快要触及到时却被他的大掌一把扣住,早已有所戒备的她,迅速反手甩掉箍制,另一手疾如闪电地抓住他的颈间。 不过堂堂铁家少主可不是省油的灯,被甩掉的大掌顺势转了一圈后,再抓牢她的前臂,另一手反手擒拿,再用力把她拉往自己,趁她失去平衡之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地上。 优胜劣败显而易见,现在的情况是铃木千羽的两手皆被铁维臣牢牢箝制住,完全动弹不得的她还审美观点他密实压着,她实在太低估他的反射神经了。 铁维臣没放开她的意思,只把上身稍微后爷,拉开两人的距离,带笑的眉眼梭巡板着冷脸的她。其实早在她进来棋室时,就已惊动他,不过他去继续佯装熟睡,看她会有何反应,当她跪在他身旁久久没动静时,他轻易察觉出她的意图,所以没有错失制敌先机。 “果然孺子可教也。”他勾唇戏遣道:“这个奇袭挺不赖,不过若由后面突击的话,成功率应该会更高。” 她的呼吸急促,水眸在镜片后瞪他。“多谢少主赐教,果然够卑鄙阴险。” “兵不厌诈。”他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批评。“胜着为王,败者为寇。” “亏你刚才还在弟子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宗师模样。”她悻悻然挖苦。 “面对什么人就要用什么嘴脸,对待你当然不同。”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对她的态度很不同吗?铃木随即想到伟家业的话,再加上现在的姿势太亲密暧昧,一抹红霞飞上粉颊。“我不习惯这样和人说话,请你放开我。” 难得可以欣赏她的窘态,他怎能轻易错过。“如果连挣脱一个男人的本事都没有,就别随意撑起战火。” “原来铁少主喜欢用蛮力制伏人。”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做些其它的事。”铁维臣使坏地瞄了一眼她的红唇,暗示想要一亲芳泽的意图。 意会他企图不轨,薄面含嗔的她随即低声吆喝。“你敢?”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的。”他自负地撂下话。 两人四目交投,大眼瞪小眼,彼此越看越不对劲,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转变,一股异样的情愫弥漫扩散。 咚!咚!呼!铃木千羽心跳紊乱,屏息瞅着他深不可测的瞳仁,唯恐他真的会亲她,却又好像有点期待,这是什么复杂的感觉?她实在不懂,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紧张,等待什么。 她微噘的红润小嘴仿佛在邀请他去品尝,她的迷蒙水眸更像在诱惑他去探究,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铁维臣不太了解,只知道此刻自己真的很想要亲下去,不管是冲动还是情不自禁,他缓缓凑近她,可惜-- “少主。”轻敲门进来的温瑞行看着滚在地上,抱在一块的男女,当场如被雷电劈中般。霍地跳起来,急急使出铁家腿法跃后退走,一把关上大门后,在门外猛赔不是。 “抱歉,打扰两位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没听到,请你们务必继续下去,千万不要因为小的而破坏了你们的雅兴......” 什么跟什么?温瑞行说到哪里去!从他大杀风景地闯进来后,两人已蓦地分开,并且迅速背向对方。正力持镇定的两人本来尴尬得不想回应,可是实在听不下去,结果异口同声喝止。 “瑞行!” “温总管!” 彼此意外地对看一眼,再次不约而同地瞪着门板冷声大喝。 “你给我回来!” “你别走!” 两人果然默契实足,感情一日千里,傻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去当箭靶,他不闪人便不姓温了! 被温瑞行这样搅局,两人更觉窘迫尴尬,心虚地各自忙碌起来,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 铁维臣迳自喝着凉了的茶,假装专心研究棋局,心中却是捏了一把冷汗又有点扼腕,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鬼迷心窍,冲动失控,而发自心底演算的渴求。过去从没任何女人像铃木千羽这般吸引他,教他总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不单能够激起他沉睡的渴望,他还想要更靠近她,更深入了解她...... 铃木千羽拾起毛毯,折叠放好。刚才真是好险,她发觉自己完全无力招架,根本抗拒不了这个男人,他对她的影响力已远远超出估计。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竟然涟漪荡漾, 她的眼睛好像总往他身上跑,她的情绪轻易被他左右,她知道自己有点在乎他...... 调整好思绪、心情平伏下来后,冷若冰霜的铃木千羽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铁维臣,开始谈起正事。 “你和伟家业什么过节?” 铁维臣扬一扬浓眉。“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他可是我的门生。” “如果没过节的话,想必他是因长期受到少主的欺凌,现在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开来了。”她有感而发。 他不动声色地问:“家业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堂堂局长大人竟想和我这个身份低微的女佣交朋友。”她丢出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什么?家业看上铃木?不可能!不是他看扁她,认为她的魅力不足,而是据他所了解,伟家业所欣赏的女性都是名门千金。 “全托少主的鸿福,替我招来狂蜂浪蝶。” “什么意思?” “伟局长认定我是你身边的红人。”她的视线飘移一定,不太敢直视他的眼。“如果不是认为我有利用价值,值得拉拢,便是看你不顺眼,存心插一脚破坏。” 为什么伟家业会有这种误会?铁维臣暗暗心惊,难不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早在他意识到铃木的特别前,已不自觉地把感情彰显在外吗?话说回来他对铃木的感觉是什么,他现在还不能肯定呢。 “我知道家业一直很有野心,可能因为他出身贫农的关系,他一直都想要出人头地、爬上高位。”因此才会被人利用,走上歪路。 她不难猜出。“所以他非常妒忌你这种出身尊贵,什么事情都能不劳而获的大少爷,非要争锋不可。” “我不排除他对我存有竞争心态,想要超越我。”铁维臣看着有心回避的她。“但这不足以构成他勾结在野党,出卖铁家的主要动机。” “妒忌心只是一部分,令铁家蒙羞垮台,让你遭受惨败挫折,证实他的能力胜过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好满足他的虚荣与自卑心态,最重要当然是从中获得实质的丰厚回报、建立身份地位。”说到底便是利字当头,没什么比金钱的诱惑来得大,嫉妒心只是一个推动力。 “既然他主动接近,我们不妨善加利用。”反正事情陷入胶着,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铃木千羽认为正好藉伟家业来打破僵局。“就让我接近他来套取证据吧。” 铁维臣猜出她想善用伟家业的求胜心,不过说到底伟家业也只是一只棋子,他沉吟半响,想到一个反客为主、诱敌现身的法子,但会比较危险。 “伟家业的确可以派上用场,帮我们引出操纵棋局的主脑。”铁维臣的神色凝重,盯着她的黑瞳闪烁不定,似有些犹豫不决。 想必他已有了初步定案。“你有什么计划?” “我想借用你们鬼冢家......” 什么高攀不起,装作一脸清纯谦卑的样子,到头还不是主动约她!伟家业抿嘴冷笑,视线没焦距地看着眼前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如果不是铃木这女人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才不屑看一眼,更遑论浪费宝贵的时间应酬她。 铁维臣的眼光真的有问题,名门闺秀看不上,偏看上一名平平无奇的女佣,铃木千羽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就让他今晚好好发掘一下吧,希望她在床上的表现会让他有意外惊喜。 一名清丽脱俗的冷艳女子,绰约多姿地笔直走向他,并朝他嫣然一笑,真是飞来艳遇,伟家业收敛心神,还以一个帅气的笑容,上下打量女人。 一双修长的美腿包裹在黑色裤袜下,配着十分帅气的长筒皮靴,连身的丝质短裙相当飘逸,若隐若现的玲珑胸线及纤细腰线透着诱惑,粉嫩雪白的精致五官漂亮秀气,长长的墨发清新动人。 “伟先生,让你久等了。” “你是......”这女人的确有点眼熟,声音也不陌生,她是——“铃木小姐?” “是。”铃木千羽颔首,把伟家业的惊艳讶异尽收眼底。 “恕我失礼,你这身打扮和在铁家庄时很不同,我才会差点人不出来。”简直判若两人!人要衣装这句话果真不假,难怪铁维臣会看上她了。 “在铁家庄我的身份是女佣,打扮自然要配合身份。”她淡然一笑。 “那么现在的你是什么身份?”他的男人本色尽现,自然地调情起来。“一个盛装赴约会的女人吗?” “我今天是以真正的铃木千羽来见你。”她直言。 “想必你会让我眼界大开,不会吝啬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我看。” “当然,不过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铃木千羽对他轻佻下流的暗示视若无睹。“你投在铁家庄门下多年,我想知道你对铁家的真正看法。” 沉醉在美色中的男人终于醒悟过来,伟家业撇唇笑问:“有关系吗?” “绝对有。”她详加说明。“这会影响我们能否当朋友,甚至是盟友的主要因素。” “盟友?你想对付什么人吗?”他心生警戒。 铃木千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道出一个彼此熟识不过的名字。“铁维臣。” “你开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玩笑。”伟家业仔细审视她,她认真的表情当然不是开玩笑。 “相信伟局长有听过日本鬼冢组。”她施然道。 不会吧?虽然她是日本人......“日本最大势力的黑道组织。” “我正是鬼冢家的人。”她不避讳地招认。 伟家业虽半信半疑,但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信口开河,他默然注视眼前的女人,开始重新评估。 “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表现大方自信的铃木千羽建议道:“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同样的咖啡店和座位,在视野极佳却隐蔽的角落里,铁维臣肚子在看杂志,喝咖啡,漫不经心的黑瞳不时扫向玻璃大门,大掌则转动着手机把玩。 他一副清闲的模样,欠缺了平常运筹帷幄的自信,反而显得郁闷,想到打扮得漂亮无比的铃木千羽正在与伟家业约会,他更是莫名沮丧,而且还犯了练家子的兵家大忌-心浮气躁,心神不宁。 虽然明知她在办正事,但要和存心不良的伟家业独处实在危险,况且她还精心打扮,好像刻意要去勾引男人般。该死的!他居然这么在意她,以伟家业的风流好色,看到风姿撩人的铃木千羽,还不趁机占便宜吗?! 可恶!计划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却开始感到后悔,他不自觉收拢五指,差点把手机捏碎—— 叮当!大门上悬挂的风铃响起,一对醒目的男女走了进来,男人轻搭着女人的香肩,走往其中一桌坐下,而男人装模作样地替女人拉椅子时,大掌更不安分地碰触女人的削肩柳腰,直教铁维臣双目喷火,头顶冒烟。 看得火冒三丈的男人不止一个,同样早已安坐咖啡店等待他们的川井隆,冷冽的视线扫向伟家业。哼!这个色狼竟敢公然占大小姐的便宜,他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川井隆默默记下这一笔帐。 接收到敌视的目光,伟家业随即瞧出端倪,嘴边噙着挑衅笑容的他,刻意坐近铃木千羽示威。 “让我开介绍,这是警政署的伟家业局长,这是鬼冢组台湾分区部长川井隆先生。”铃木千羽虽隐约察觉出川井的敌意,却不明所以。 “幸会。”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个男人,冷淡地点一下头,连基本的握手礼仪也省掉。 到底怎么一回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铃木千羽向川井使一个眼色,提醒他注意身份立场,不要忘了正在办正事,然后转向伟家业,缓缓开口导入正题。 “实不相瞒,我们最近发现阻止内的若干组员,勾结台湾黑帮走私枪械,所以我才会假扮女佣混进铁家调查。” 伟家业早已收到风声,只是想不到卧底会是她。“你们怀疑铁家有参与?” “我们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川井隆插进来,冲着伟家业扬起狡黠笑容。“不过经过这一个月来的调查,我们发现到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当中包括伟先生的交友状况及私房生意。” 伟家业不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凭据,选择先装蒜。“我不太明白川井先生的意思。” 铃木千羽向川井颔首示意,川井隆把一张照片放到伟家业面前,那是一个月前他夜会外交部中南美司的照片。 “想不到伟局长的人面这么广泛,不但外交部和海巡署都有老朋友,就连立法院的立委也是深交。”川井隆不慌不忙说道。 看来他们知道的比他想象中多,如果是敌人便不会大费周章找他谈话,但断言为盟友的话还言之过早。“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只不过想认识苏立委,希望你能帮忙当个中间人。”铃木千羽终于道明来意。 “理由呢?”总不会无缘无故举交情吧。 “当然是想和苏立委合作一笔生意了。”至于是什么生意,彼此不言而喻。 “你在说笑吧,谁不知道鬼冢组向来不沾军火。”伟家业质疑。 “没错,所以和你们合作的并不是鬼冢组,而是我和川井。”铃木千羽从容不迫道:“你们与其和小喽啰合作,到不如找更有分量与影响力的合伙人,以我和川井在组织内的地位,虽不能说独揽大权,但要只手遮天也不是太难。” 川井的身份伟家业当然有耳闻,再瞧川井对铃木千羽的态度毕恭毕敬,她的地位自然又更高一级了。“想必你已有合作方案。” “日本方面我会亲自负责,而川井则在台湾驻守,这样便不用再转至其他人手里,可省掉不少时间与麻烦,相信交易会更方便、更符合经济效益。” 她的意思是想把山盟帮踢走,独揽生意了!僧多粥少,谁不想独占利润,不给别人分一杯羹的机会。在商言商她的提议相当吸引人,再者实力雄厚的鬼冢组当然比东山再起的山盟帮可靠得多。 “铃木小姐果然有生意头脑。”伟家业满眼赞赏。 “那就劳烦伟局长替我们打点一切了。”铃木千羽向他举起咖啡杯。 “没问题。”其实把柄在对方手上,伟家业根本没权利说不。 “事成之后,我们定当好好酬谢伟局长。” “包括和铃木小姐约会吗?”伟家业一把握住她放着桌面上的玉手。 川井隆的目光疾射向他逾越的手,怒不可遏地警告。“伟先生,请你自重。” “川井,你听不出伟局长在说笑吗?”铃木千羽打圆场,不过扫视伟家业大掌的目光同样凌厉。“对吧,伟局长?” “当然,我无意冒犯。”伟家业识趣地收回手。 不管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铃木千羽径自喝咖啡,美目漫不经心地飘向隐蔽的角落,虽然她卡不到躲起来观看的男人,不知道他的酷脸有什么表情,不过却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杀气腾腾。 第八章 先后打发掉两个争相要送她回去的男人,铃木千羽肚子站着路旁拦计程车,突然一辆黑色跑车无声无息的驶近,全黑的车窗让人瞧不见里头,她登时全神贯注的戒备。 车门霍地弹开,一道低沉有力的男声传来。“上车。” 飞快环视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这边,铃木千羽才跨步上车。“有事吗?” 绷着一张扑克脸的铁维臣不急着回答,紧抿薄唇密切注视后照镜的动静,从容熟练地驾着车,在驶离小路,进入大道后,才抽空瞟一眼身旁的女人,语气带着寒意。“身为你的同居密友,没道理不让你搭便车回去。” 什么同居密友?不理会男人的戏谑,她轻蹙眉责备。“我们不是协议好不要碰面吗?万一让人发现便功亏一篑了。” “放心,我保证没有人跟踪。”他虽然心情糟透了,但还不至于会意气用事,搞砸事情。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我怎能让美丽的小姐独自回家,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他的话听起来,分明就是挖苦多于赞美。“就算我技不如你,也不表示我没有自保能力。” 如果有自保能力的话,便不会让男人占便宜了!暗生闷气的铁维臣踏下油门加速,车子疾驶奔驰。她不知为何会如此生气,气她疏于防范,让伟家业有机可乘,跟气她刻意讨好伟家业,总之他就是不爽,非常看不顺眼今晚的一切。 “如果你小觑男人的话,最后吃亏的会是你。” 铃木千羽不明所以地打量他的侧面,专注驾驶的他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头他的心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沉默不语半响,他突然冒出一句。“今晚很成功,你的美人计把两个男人迷得昏头转向,为你争风吃醋。” 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我承认耍了点小手段拉拢伟家业,这样谈起事情来会比较顺利,但川井是我的下属,他的行为只是出于维护鬼冢组的忠诚。” 她为何要想他解释?真是莫名其妙! 川井隆对她的心意,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狡辩更显心虚有鬼。“我真替你的未婚夫捏一把冷汗。” 她心一惊,他怎么会知道二少爷的事情?“什么未婚夫?” “别说你把心上人失也先生忘得一干二净。”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这回铃木千羽不作解释,任由他去误会,她认为没必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到底是不想让他同情,还是不想让彼此牵系太深?或许两者都是。 瞄一眼后照镜冢凝思不语的女人,不知她是在乎还是太在乎,每回谈及她的未婚夫时,总是默不作答,害他心火狂升,忍不住挑衅。“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夫,便会把你锁起来,不让你踏出家门半步。” 她白了他一眼。“原来铁少主除了喜欢使用暴力外,还有这种变态癖好。” “谁教女人总是不安分,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四处勾引男人。”他轻哼。 拜托!她才不是花痴。“瞧i感触良多,难不成铁少主曾被女人伤害过,因而留下了阴影?”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他咧嘴一笑。“我一向刀枪不入,没人可以伤到我,更别说女人。” “是吗?”她嗤之以鼻。 “对,差点忘了,最近有一个女人破了例。”真是多亏她提醒,铁维臣皮笑肉不笑地请教。“你说我该如何回报那个曾经伤我至深的女人?” 别想要坑她!“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不记得做过什么事情得罪你。”他才不让她撇清,佯装疑惑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你指的是那次无意的身体碰触,那纯粹只是个意外,你也知道拳脚无眼,恐怕是你自己过度反应了。” 怎么说得好像全是她的错,铃木千羽义正词严地捍卫女性尊严。“我相信任何一个女性突然遭到冒犯,都会作出同样的反应,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故意还是无心?”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我要开始怀疑,这是你借机逃跑的手段了。”要说阴谋论他不会吗?! “我才没有你那么工于心计。”真是讨厌的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到用计,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他满脸不屑。 男人这种生物真是不可理喻,整晚都在明嘲暗讽,分明就是在故意找碴,她实在受够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的骂人。 “不满吗?”仿佛自言自语般玩味着这一句话,铁维臣把车驾往慢线道,猝然一个急转弯,转进路旁的小巷停住。 “我的确有不满。”他侧过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半眯起阴晴不定的眼梭巡她诧异的脸。“上回的好事被瑞行打断,我一直感到很惋惜,而且念念不忘。” 她大眼圆瞠如铜铃,难以置信她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我不但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清楚知道自己想什么。 说毕,铁维臣倾身凑上前,深遂慑人的黑瞳锁住地瞠大美目,然后轻柔地擒住她微颤的唇,不疾不徐地厮磨吮吻,仿佛想将她冰冷的唇暖和融化。 和他霸道强悍的态度相反,他的亲吻竟是温柔似水,令铃木千羽措手不及,抵住他胸膛的双手使不出推拒的力气,六神无主的她感受着他唇办温热的碰触,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这个点到即止的亲吻轻如风、淡如水,铁维臣纯粹是用来试探她而己,他半点也不急讲,移开唇办,瞅着她迷乱的水眸,半认真地戏谑道:“这是我的初吻,你要负责。” 怎么可能!脸红腮热的她力持镇定。“这是女人的台词……” “我愿意。”他飞快打断她。 愿意什么?她可没有向他求婚!铃木千羽的脑筋转不过来,一脸莫名其妙。 “我愿意负责。”他好心解释。“不过在此之前,有必要再验证清楚。” 铁维臣付诸实行,随即堵住她的小嘴,这回不再温吞,而是火热煽情的炽烈亲吻,结结实实的唇舌交缠,他赫然发现自己对她的渴求,竟比想象中来得迫切,心底的颤动是那样陌生,只是一个吻,她便把他俘虏了! 无暇理解他的弦外之间,铃木千羽已被吻得昏头转向,他的热力与柔情籍由舌源源不绝传送给她,沁透进她的肌肤、血液、神经,震憾着她的心弦,激起前所未有的热情巨浪,直把她淹没,只是一个吻,他便将她臣服了! ……………………………… 某大饭店的豪华套房内,小偏厅里两名西装笔挺的护卫伫立,坐在沙发等候的伟家业瞧见客人进来后,随即起身招呼。 “不好意思,循例检查。”伟家业向护卫示意。“确保安全及会面内容保密,请你们暂时交出所有随身物品。” 穿戴整齐合身西装的川井隆,没携带任何武器,唯一放下的只有手机,他解开西装钮扣,合作地接受护卫检查。 而把长发挽成时髦发髻的铃木千羽,打扮利落迷人,一袭连身无肩短裙外加短外套,简单的钻饰点缀已明艳照人,她全身上下,除了手提袋外并无任何物品。 “需要搜身检查吗?”铃木千羽慵懒地摊开手臂,朝伟家业嫣然巧笑。 “当然不用了。”伟家业毫不客气饱览女人婀娜诱人的曲线,轻轻搂着她的小蛮腰。“两位这边请。” 川井隆紧握拳头忍耐,极力压下捏死眼家这个色狼的冲动,其实早在会面前,铃木小姐已耳提面拿叮嘱他,不要和伟家业起冲突,不管如何都要克制情绪,绝不能误了大事,不过真要做到视而不见,实在非常困难。 三人先后进入隔壁的房间,同样有两名护卫在旁,而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的中年男人手执雪茄,佩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圆润脸孔平实无奇,唯镜片后的细长眼眸相当锐利精明。 “苏立委,这两位就是鬼冢组的铃木小姐及川井先生。”伟家业替双方互相介绍。 “久仰鬼冢组的大名,今日有幸认识。”身材发福的苏立委堆满官式的笑容,态度客气有礼。 “我们才是。”铃木千羽亮丽的外表及大方得体的表现,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尤其是男士们。“难得苏立委拨冗接见,实是我们的荣幸。” “咱们就别客气了,请坐。” 各自就坐后,四人礼貌地寒喧客套一番,终于导入正题。 “当我听家业说你们有意合作时,还真有点意外。”苏立委婉转道来。 “若不是刚好因利乘便,组长委派我们来负责调查事情,我们也没机会和苏立委合作。”铃木千羽优雅地把玩着项链上抢眼的椭圆形碎钻坠子笑着说。 “可是铃木小姐贵为鬼冢家义女,鬼冢家对你可是恩重如山,而众所周知铃木小姐一向对鬼冢家忠心耿耿,现在却突然提出合作,实在令苏某深感疑惑。”既然要合作生意,当然要把对方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 “苏立委有这个忧虑,也是人之常情。”有备而来的铃木千羽又怎会被难倒,她早已想好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其实我以前实在太傻,以为稳坐鬼冢家二少奶奶的宝座,当然力求表现,尽心尽力,想不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神色为之黯然,冷冷的美目却流露出忿恨不甘。“父亲为了鬼冢家连性命都牺牲掉,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而我这个遗孤也只得到一个义女的名分,还要继承父亲的职责,继续替鬼冢家卖命,实际上什么补偿也没有,我可不想步父亲的后尘,自然得多为自己打算。” 伟家业和苏立委交换一个眼神,肯定她所言不假,可以相信。 果断是青出于蓝,铃木小姐比父亲还要出色。“苏立委放下心头大石,他向来欣赏聪明进取的人。 “不敢当。”从他点头称许的认同表现,铃木千羽知道他们已放下戒心。“实不相瞒,我待在鬼冢组多年,早已培养出一群精良的组员效忠于我,川井是其中一名高级干部,整个台湾地区都由他负责。” 在铃木千羽的隆重介绍下,一直保持缄默的川井隆向苏立委点了一下头。 “而且组长对我信任有加,组织内的所有事务都交由我协助,要设立完善的地下分销网络并不太难。”她自信满满地层视自己的实力。 “所有生意都会有风险,尤其是我们这种高利润的生意。”看来这女人也是个野心家。“不知铃木小姐有多少诚意合作?” “如果苏立委不嫌弃,我很乐意协助苏立委把眼中钉除掉。”铃木千羽抿唇浅笑。“我会汇报组长,经过查证后铁家庄就是幕后黑手。” 言下之意,鬼冢组和铁家会正式决裂成为敌人,万一往后的交易被揭发,就顺理成章把一切推到铁家头上,届时她自然能高枕无忧。 她打的如意算盘苏立委了然于胸,认为何乐而不为,反正双方都有利可图。 “铃木小姐的见面礼,苏某就收下了。” “苏立委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谈妥合作后,接下来要谈的自然是交易内容,铃木千羽乘胜追击。“其实除了枪械军火,我们对于毒品市场也很有兴趣,不知苏立委是否有这方面的生意?” “如果铃木小姐已有大展鸿图的计画,我们会尽力配合。”苏立委也有此意,果然志同道合。 “毒品市场潜力无限,分销的管道比较广泛,出货容易、回报快捷。” “没错,所以竞争非常激烈。”苏立委不忘提醒。 “既然要做,当然是当龙头领导的位置。”铃木千羽夸下海口。“论竞争力鬼冢组绝对不会输给任何帮派,我担心的反而是化源问题。” “这点铃木小姐大可放心。”他们在野党涉猎的“生意”自然广泛。 “那就好。”铃木千羽随即要求。“我办事一向讲求效率,既然合作共识已成达,我希望能够尽快进行第一交易,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铃木小姐的行为魄力真令人佩服。“苏立委向伟家业使一个眼色,他随即和护卫一起退下。 铃木千羽接着说出合作的具体内容。“我们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我想趁留台的这段时间亲自监督,至于拆帐方式…… ………………………………………… 与此同时,特课的总部内,众人聚精会神地静听观看着画面,把这个会面的情况全程记录下来。 等声音与画面的讯号中断后,方茜率先站起来,登时发出兴奋的欢呼,同僚们彼此击掌鼓舞,不过唯独一个男人神色黯淡无兴。 “yes!这次还不人脏俱获,看在野党还能如何抵赖。”方茜转向一脸阴沉的铁维臣,想趁机上前“扑倒男人”的动作及时停住,改为恭维道谢。“多亏铁少主想出这个妙计。” “居功厥伟的是鬼冢家铃木大小姐,全赖她帮忙执行才能成功。”铁维臣绷着脸泼冷水。“其余事情安排得如何?” 特课成员听到总指挥询问,忙不迭地收敛雀跃的心情,乖乖坐下,各自返回岗位逐一呈报进度。 “最后一批撤换回收的旧装备,已交给警政署发落,等待批准销毁,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伟家业行动。” “外交部中南美司及海巡署巡防队长的罪证,已交由法务部进行司法复核,预计拘捕令最快在两天后发下来。” “我们已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苏立委,并密切关注在野党干部的行动。” “再加上今天的录影片段,罪证确凿,基本上一切已安排妥当。”方茜总结。“就只等他们交易当天的到来,进行拘捕行动,然后游说中南美司及巡防队长转为污点证人指证在野党。” “嗯。”铁维臣漫不经心应了一声,霍地站起来准备离席。“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们继续跟进。”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铁维臣操心,但他却一脸心神恍惚,好像正为什么事情而忧心烦恼般,方茜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感到百思不解。 …………………………………………………………………… 一口气飙车回铁家庄,铁维臣感到烦躁不安,还有难以名状的微妙的情绪交织,忿恨妒忌,气恼沮丧各种复杂感觉,总之他的心情从没如此糟过。铃木千羽那句“稳坐鬼冢家二少奶奶宝座”,一直回荡在他耳际,如魔咒般缠扰着他,令他耿耿于怀,苦恼不己,胸口更像是被大石压着般极不舒坦。 十万火急地冲进大宅,铁维臣笔直走往佣人们的房舍,毫不避讳地闯进铃木千羽的房间,害紧跟其后的温总管忙不迭地替他善后,三令五申佣人们不准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回来不久的铃木千羽刚解下耳环项链,便听见外头传来急速有脚步及敲门声,不发一言登堂入室的铁维臣,一把关上门并上锁。 铃木千羽对他的异常举动感到纳闷,和他保持距离,静静观察他严酷冷硬的表情,目光不经意瞥向他紧抿的薄唇。不久前在车厢内热吻的一幕浮现脑海,令她赶紧收回视线。 自从上回吻了她后,两人表面上若无其事,没再谈及任何敏感话题,但铁维臣知道她在躲他,她的回避太明显,房间相他划清界线的态度表露无遗,不过他却佯装没看见。 从小到大他做事都十分干脆利落,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目标十分明确,行动积极,处事毫不拖泥带水。但这回却不同,因为感情实在太错综复杂,太过深奥难懂,要全盘理解这份悸动,明白这份心情并不容易,更不能一瞬间悟出个中真谛。 不过从他情不自禁地亲吻她后,他已隐约了解到一件事情,就是他对她的在意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深受她的吸引,被她诱发出来的热情,打从心底的渴求全都是爱情的魔法所造成的。 在他的炽烈逼视下,铃木千羽感到呼吸困难,浑身灼热火烫,她转过身回避,硬着头皮打破快令她窒息的气氛。“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把她的不自然尽收眼底,铁维臣瞟一眼桌面上的钻饰,过去拿起来检查,确保镜头与窃听器已关上后随手放进抽屉内。 他大步上前,冷不防地一把拉她入怀,不过反射神经一流的她马上退后两步躲开,结果小腿碰上床沿以致失去平衡。他长臂一探,眼捷手快地抓住她,可是心念一转,便任由她下坠的冲力将自己拉下,顺势和她一起倒在床上,不过却巧妙地移开重心,以免庞大的身躯将她压扁。 趁着她惊魂未定,犹在喘口气的时候,铁维臣倏地低头索吻,强悍霸道地辗转深吻,直把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她吻得晕眩迷醉,非要她忘我投入地热烈回应不可。 到底是他太强势蛮横,还是她还软弱无力?铃木千羽没半点反抗的余力,被他密切紧贴着身体动弹不得,口腔的氧气被掏空,换成他独有的男性气息,她仅剩的理智没能坚持多久,很快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双手拴住他的颈顶,给予他需索的热情。 吻得浑然忘我的两人春光微泄,缠翻缠绵的激情热吻持续着,在两人完全失控脱轨前,铁维臣理智地急煞住车。 铁维臣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办,蜻蜒点水地轻吻她的鼻尖,望进她蒙胧醉人的翦水双瞳,用粗嗄沙哑的嗓音追问:“鬼冢家的二少爷就是你的未婚夫吗?” 热潮迅速褪去,清醒过来的铃木千羽感到万分羞愧,为自己的热情反应汗颜。她从来就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不曾和男人发生关系,可是她却不讨厌他的亲吻,甚至不介意和他更进一步下去—— 她突感胆颤心惊,想不到自己竟然这样豪放浪荡,还记得当年二少爷猝然压着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恐惧害怕,厌恶反感得全身寒毛直竖,最终受不了地一把推开二少爷。 现在她的表现却大相迳庭,不但没有半点讨厌害怕,反而热烈回应,当时二少爷是怎样告诉她的? “千羽,如果你爱我,就不会讨厌我的触碰,也不会害怕得发抖,甚至会很期待我进一步拥有你。” 没错,那时她自以为自己爱着二少爷,全心全意努力学习成为一个能够匹配得起二少爷的妻子,以及称职的鬼冢家媳妇,幸而二少爷点醒了她,终让她发觉他们之间只是兄妹之情,而不是爱情,最后才没有铸成大错。 爱?难不成她爱上这个男人了?铃木千羽难以置信地瞠目结舌,惊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可能吗?她真的爱他吗?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铁家少主,是个喜欢把她耍得团团转,嘴里不饶人的男人,还是个满腹阴谋诡计,很会算计人的卑鄙小人! 她在何时开始变得喜欢追逐他的身影?她一直在旁观察他的行动、揣测他的心思,习惯性地伴在他身边,眼睛不离他身上,不知觉中,她想要更靠近他、更了解他。 她由冷眼旁观变为当局者迷,他的超群武艺令她折服,他的捉弄戏谑虽然让她恼怒,但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举止,更让她无所适从,她早已深深地被他展现出来的超凡魅力蛊惑了,不然她不会如此意乱情迷,迷失在他的柔情攻势里! 近两个月来和铁维臣相处的点滴飞快掠过脑海,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一阵心慌意乱,赫然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而不知所措…… 第九章 一直直默睨着思潮起伏不定的铃木千羽,铁维臣猜不出她的心思,只知道她的表情由最初的羞赦震惊,至迷茫困惑,再转为惊惶失措。 他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她何须如此震撼无措?不过,他知道那个令她失措?不过,他知道那个令她失神落魄、方寸大乱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所问及的男人! “你的未二少爷吗?”铁维臣心里颇不是滋味,满脸不爽地再次提问。 铃木千羽赶紧拉回心神,在他窥探的厉目凝视下,更加心乱如麻,她深吸一口气,柔声回答:“曾经是。” 竟然是过去式?他感到错愕,松一口气之余,心中更是暗自庆幸窃喜。“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和二少爷看清彼此的心意,所以和平地解除婚约。”她轻描淡写道。 既然已经解除婚约,没有感情,为何还要把戒指戴在身上?“他把你甩了?”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教她怎么向他解释?只怕会越描越黑。 她的隐瞒不正表示心中有鬼吗?铁维臣梭巡她美丽的脸孔,这个教他又爱又恼的女人,她的心到底属于谁?“你仍然爱他吗?” “我对二少爷的感情是亲情,并不是爱情。”不想让他继续误会,她只好坦言一切。“更何况二少爷早已找到自己的最爱,他们在数年前已经结婚了,我衷心祝他们幸福。” 他真想捏死这个说谎的女人!“你想要欺骗我,还是欺骗你自己?” “我说的全是真话。”铃木千羽不明白他在气恼什么。 “你根本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他生气地说。 他何以一口咬定?“我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不丢掉这只订婚戒指?”他用力扯下脖子上的银链,在她眼前晃动。 “还给我。”她伸手想要拿回来,可是他已早一步把项链扔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早该丢掉,你还留着它干嘛,你想睹物思人吗?”铁维臣气得咬牙切齿。 本来铃木千羽打算向他解释,可是他竟然这样对待她的宝物,害她好不心疼恼怒,他凭什么如此对她,凭什么对她大发脾气?他又不是她的谁,她思念谁,对谁有情有爱都不关他的事! “与你无关。”她的怒火不比他小,她狠狠瞪着他,猝然奋力推开他,赶忙起身下床。 他才不让她得逞,一只铁臂从后勾住她的纤腰不放,硬生生将她搂抱在怀里。 “放开我!她挣脱不开他的臂膀,只能冷声喝令。 铁维臣把脸庞深埋在她颈间,深深呼吸来稳定焦躁的情绪,毫无意义的争执只会伤害彼此。他实在太冲动了,不应该这样无理取闹,他很想对她吐露心声,却无从启齿,只好放下身段柔声恳求。“告诉我,我想要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嫉妒的疯掉。” 她身体一僵,惊讶得什么怒火不满都忘光光,心脏更是剧烈跳动,仿佛要蹦出胸口般。他是什么意思?他嫉妒谁,为什么要嫉妒?他......他们......好像还不是这种关系,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铁维臣扳正她的身子,双掌轻托她的脸蛋,两人面对面四目交接,名为爱的火花四起,不过迟钝的两人并未察觉出对方的心意。 “你的心还在那个男人身上吗?”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细沙,他又怎能容得下这么大一个前任未婚夫。 “我......”她欲言又止,一时间羞于表白心意。 他改变主意了!铁维臣不想听到她的回答,一把将她推倒在床、翻身压着她,再迫不及待地堵住她微启的樱唇,点燃她的热情。 老天!他居然也会有胆怯害怕的一天,不敢面对她的残酷,她的一字半句都足以摧毁他的自信。他不要听到任何伤人的答案、不要她亲口承认,因为事实已摆在眼前,瞧她仍然那么在意那只戒指,好象是什么宝物般一直戴在身上,她当然对未婚夫余情未了。 尽管那个男人已不再爱她,她也没打算把心收回来,还是收不回来?铁维臣心中一片苦涩,但他不会放弃退缩,只要她没有拒绝他,他便还有希望。如果她已没有心,他可以替她重新打造一个,甚至把自己的那颗心给她,只要她肯收下。 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情难自禁的悸动躁热瞬间解放,他放任心中的欲望渴求出笼,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更不让她有犹豫后悔的余地。 只要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便会付诸实行,所以这回铁维臣没打算放手,而且还要彻底将她占为己有! “你也看见了吗?”年轻女佣惊叫。 “嘘!”另一名较年长的女佣慌忙把食指放在唇上,她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确保没有半个人影后才低声谈论起来。 “当然看见了,少主突然闯进来,简直把我的三魂七魄吓丢了,害我来不及躲避,不敢动半分。” “少主进去铃木的房间后便没有出来,你猜他们在干什么?”年轻女用一脸羡慕。 “哎呀!你这个小不点别天真了,孤男寡女在房间内还可以做什么?当然是干那档子事啦。”年长女佣没好气地瞟她一眼。 年轻女佣为之瞠目结舌。“少主和铃木是那种关系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不然温总管不会紧张兮兮,还吩咐我们不要乱嚼舌根。” “铃木真过分,竟然把我们爱慕的少主抢走。” “真不知她耍了什么手段来勾引男人,连从不近女色的少主也会被她迷惑。”这种下人勾搭主任来攫取荣华富贵的是屡见不鲜。 “不过铃木打扮起来还真有看头,我们为您又怎能比得上。” 年长女佣嗤之以鼻,“躺在床上还不就是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差别?我看她全靠床上功夫才是真的。” “讨厌啦!你别说得这么色。”年轻女佣害臊得面红耳热。 正在花园打扫的女佣们这番窃窃私语,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躲在转角处的男人耳里,悄然无声离去的男人表情高深莫测,再三思忖刚才的谈话后,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爱?不爱?喜欢或是讨厌?到底铁维臣对她保持什么感觉,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抱她?纯粹兴致所至,还是生理需求?老天!铃木千羽快疯了,再揣测下去的话,她必定会把整座花园的笑话都蹂躏光了。 可恶!男人办完事后,不是都会对女人表白,为女人献出宝贵的贞操而感激流涕。并且深情款款地说出爱的告白,保证会负责任吗? 要不然就是像个情场浪子般装帅耍酷,迫不及待和女人划清界限,表明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你情我愿,不要以为上床等于进教堂。 总之不管男人友情还是无情,应该都会说些制式的对白,算是对女人的一个交代,但铁维臣却连一句话也没说,害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七上八下。 不过最可恶的还是她居然抢先一步拾起项链,向她示威似的摇晃后,毫不在意地抿唇笑说:“我继续替你保管这个戒指。” 他活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班翩然离开她的房间,这几天来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神色自若地和她相处,除了偶尔喜欢偷袭她,热情地搂着她亲吻外,其余没什么异样。 铁维臣的暧昧态度使她越加忐忑不安,老是一股劲儿地瞎猜乱想,他之前明明一股吃醋丈夫的模样。非要弄清楚她的感情不可,好像很在乎她,仿佛他是喜欢她的。 其实她隐约感觉到他的情意,但为何他却不表明,难不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铃木千羽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花海,一个念头在脑里一闪而过,令她突然醒悟过来,他不表白的原因就是——她配不上铁家! “你在干什么?”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身后正靠近的男人是谁,沉默不答的铃木千羽文风不动。 铁维臣看看发呆的女人,再瞧瞧掉满一地的花瓣,他上前欺近她的身边调侃。“原来你在辣手摧花。” “要你管!”她霍地扭头转身,随即碰上一双“守株待兔”的薄唇,被他趁机亲个正着。她慌忙后退,瞪着那双促挟的黑瞳嚷道:“你怎能偷亲人家?” “抱歉,我不该偷亲的。”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凑下去。“要亲就要光明正大,对吧?” “你别这样,放开我。”她一掌推开他的下巴,企图挣脱他的铜墙铁壁。“会被人看见的。” 他收拢臂膀的力度,把她拥得更紧,睨着她笑问:“你介意吗?” 会介意的人是他!“当然。” 怎么她今天像只刺猬般堤防他,铁维臣不动声色地审视她,是他多心吗?希望如此!他的大掌抓牢她的后脑,然后缓缓俯首捕捉她的红唇,不容拒绝却柔情万千地深深吻住她。 唯恐她会逃开,铁维臣一直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他不想逼她,不想给她压力,希望她是打从心底接纳他,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被激情煽惑而和他共度春宵。他相信自己可以将她融化,令她真正忘掉那个男人,原意对他交心,教她今生都只爱他! 月黑风高,数辆黑色房车列队前进,正徐徐驶往基隆港货柜中心附近的一所私营货柜场。 办事效率高的苏立委在一星期内,便安排了这次交易,更应铃木千羽的要求,双方皆亲自露面首次交易以表合作诚意。 交易日期及地点确定后,特课随即进行相关部署,打算在同一时间进行全面拘捕行动,把所有疑犯一网打尽。 过了今晚鬼家和铁家将无任何瓜葛,她和铁维臣已再无关系,铃木千羽早已收拾好行李,准备在明天离开铁家庄,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取回她的宝物。 “川井,今晚行动结束后,事情将告一段落,不过今后也不能松懈,仍要留意在野党及山盟帮的动向,以防他们再有什么动作。”铃木千羽最后叮嘱道。 “是,我知道。”川井隆看着凛若冰霜的铃木,子上车后,她便把所有事情一一交代,感觉像在道别,而且今晚的她好像特别冷酷。“铃木大小姐,你已经准备要回日本了吗?” “嗯,应该在这两天内会回去。”她今早已接到大少爷的新命令,催促她尽早回去。“组长已把所有叛徒捉拿,并送交警察厅处理,我得赶回去帮忙整理关东地区的事物。” 这么快?川井隆为之错愕,离别在即,如果他再不表明心迹便没机会了。“铃木大小姐,其实我一直对大小姐.......” “川井。”未免彼此尴尬,铃木千羽飞快打断他。“你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撇除组织内的关系,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不管拒绝如何婉转仍然伤人,不过聪明的她替他留住了面子和自尊,如他不领情的话,只会丢人现眼、自讨没趣吧。 “难得铃木大小姐愿意把我当朋友,是我的荣幸。”川井隆勉强地挤出笑容,只能把男儿泪往心里流。 “下回再来台湾的时候,我一定会抽空要你带我四处游览。”不过短期内她应该都不会再来这里了,铃木千羽别开脸看着窗外,车窗上反映出一张落寂的脸。 “嗯,我会期待着。” 车队浩然进入货柜场,在最僻远的第十区停下,一整列货柜旁的一个仓柜前,已有数人在恭候大驾。 “铃木千羽和井川隆分别下车,有点意外竟会看到那个不该传现在这里的男人。苏立委怎么会排伟家业来迎接他们?两人纳闷之余已暗中提高警觉。” “别客气,苏立委已在等候你们。”伟家业看着她的眼神饶富兴味。“不过在进行交易前,我有些话要先私底下和铃木小姐谈。” 井川隆立即踏向前一步,站在铃木千羽身边戒备。 “井川不是外人。”铃木千羽也不敢掉以轻心。 “抱歉,苏立委交代不能有第三者在场。”脸带嘲笑的伟家业朝一副以保护者自居的川井保证。“川井先生放心,我不会花掉铃木小姐太多时间。” 就算明知有诈,铃木千羽也不会退缩。“川井你们先进里面等。” “是。”川井隆只好领命。 “替川井先生带路。”伟家业弹一手指,示意手下们行动。然后和 铃木千羽走向不远处的车房。 “我们到车里谈。” 绅士的替铃木千羽打开了车门,看着她上车,伟家业忍不住逸出一抹得逞的狡狯笑容。 不对劲!从监视器上看到伟家业出现时,铁维臣的 心莫名一沉。整天下来他的 脸睑一直跳个不停,一股不祥的预感盘踞在心头。 伟家业的出现太诡异,太不合情理,而且还故意支开铃木千羽,他到底想干什么? 离货柜场没多远的 隐蔽空地上。停了数辆警车及一辆货柜车。由货柜车改装而成流动指挥室内,各人严阵以待,分别密切监视着各个精密仪器上的讯号。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画面及声音的显示,行动分秒必争,不容有误。 不对劲!从监视器上看到伟家业出现时,铁维臣的心莫名一沉,整天下来他的眼睑一直跳个不停,一股不好的预感盘踞在心头。 伟家业的出现太诡异,太不合情理,而且还故意支开铃木千羽,他到底想干什么? 离货柜场没多远的隐蔽空地上,停了数辆警车及一辆货柜车,由货柜车改装而成的流动指挥室内,各人严正以待,分别密切监控着各个精密仪器上的讯号,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画面及声音的显示,行动分秒必争,不容有误。 这次负责主持大局、发号施令的长官是特课的高级督察方的,不过行动的总指挥却是铁维臣,对于铁家少主罕有的亲自坐镇指挥中心,参与整个逮捕行动,同僚们莫不感到意外又兴奋。 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次的时间牵扯到铁家,而且疑犯之一还是铁家门主,所以铁少主才会特别重视,想要亲自把歹徒绳之以法吧。 不管如何,有一个文明全警界的大人物领军,尤其还是一个帅哥。男幕僚自足肃然起敬,希望能从中偷师学艺,而女幕僚则心花怒放,表现特别积极进取,不过当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方茜了。 “ calling总指挥,第二小队已顺利拘捕外交部中南美司,现正带返回总部。” “收到。” “第三小队呈报,海巡署巡防队长已被逮捕,正在押送途中。” “清楚。” 通讯器上陆续传来捷报,现在只欠当前的交易进行,他们便能立即采取逮捕行动。方茜看着凝神思索的铁维臣,他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舒缓过,俊脸忧心忡忡,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calling总指挥,伟家业把车子开走了,我们需要上前拦截吗?”负责盯梢的 警员请示道。 什么?铁唯臣瞥一眼画面,从川井他们进去仓库后,两帮人马便各据一方,坐在最后方的苏立委一直戴着帽子和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要打草惊蛇。”铁唯臣指示。 方茜忙不迭地对通讯器下令。“尾随在后跟踪,不要让他发现。” “是。” 必定有诈!铁唯臣心念一转,当机立断下决定。“不要再等铃木,叫川井他们进行交易。” “知道。”方茜朗声回答。 各同僚跟着指示逐一行动,收到信号的川井隆提出交易,苏立委 施然站出来,各自提着一个皮箱的两名手下,缓缓将皮箱打开。 “各单位准备就绪,现场正开始进行交易.....” 智慧室内一片死寂,没有预期的行动指令发出,埋伏在仓库外的警员不敢贸然冲进去,虽然仓库内已传来若干骚动声响。 第一时间回过神的铁唯臣抓着通讯器追问:“立刻报告位置,伟家业的车驶往哪里?” “正往码头方向开去。”传来的回答杂沓而急速。“不过我们已被他发现。” “不要跟丢!”铁维臣大声命令,随手抓起通讯器冲出指挥室,登上自己的车子疾驶往码头。 铃木怎么了?她没理由任由伟家业带走也不反抗。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不!她千万不能出事!铁维臣拼命在心中呐喊祈祷,脚下的油门踩尽,没放开过。 “calling总指挥,第一小队可以进去逮捕吗?” 半响得不到回应的第一小队队长发问,唤醒愕然瞪着铁维臣匆促离去的方茜,她终于发出指示。“不用了,行动终止。” 什么?他们没有听错吧? 仓库大门霍地打开,第一时间冲出来的是川井隆,他登上一辆车后不要命似的开了出去,原来皮箱内空空如也,仓库里的人根本不是苏立委。 追至码头的时候已经来迟一步,警员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车辆及渐驶渐远的快艇干瞪眼。 终于赶至现场的铁维臣看见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平静无波,愤然一拳打在汽车引擎盖上发泄。“可恶!” 看着严重凹陷的汽车引擎盖,瞠目结舌的警员咽下一口水,暗自祈求总指挥大人不要迁怒在他身上,他若挨上这一拳的话,铁定要被抬进医院了。 “你赶到的时候看见什么?”稻秧收敛起怒火,铁维臣冷着脸问。 警员大为紧张地立正回答:“伟家业正乘坐白色快艇逃走。” “铃木小姐呢?”这才是铁维臣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没看见……当时车上已没人……她应该也在快艇上。”警员嗫嗫嚅嚅地报告,被一双杀人目光瞪得出了一身冷汗。 “方茜,立刻通知基隆市的第一海巡队,机动查缉队,总之动员所有警政署r的水上警察,全力追缉刚驶出码头的白色快艇。” 最后赶抵现场的川井隆,看见的就是气呼呼的单手插腰的铁维臣,对着通讯器咆哮着下令的这一幕。 “铃木大小姐被伟家业带走了?”心底已有谱的川井隆向铁维臣确认。 铁维臣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没错。” 想不到会被反将一军,实在始料未及,伟家业显然早已识破铃木羽和铁家联手的事情,都怪他乐错了头,太过得意忘形,在这个星期里只顾和铃木千羽卿卿我我而疏忽大意,如果她有什么闪失,铁维臣实在难辞其咎。 深感自责的男人不止一个,川井隆也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当时明知伟家业别有企图,心存轨,他为何不坚持陪在铃木大小姐身边?可恶!不守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亦没时间给他懊悔。 “我有铃木大小姐的行踪。”川井隆展示手上的手表,这个当然不是普通的手表,而是以人造卫星定向的追踪器。 其实这是鬼冢组在行动时的必备装备,每位组员会把不同形式的定位器戴在身上,即使遭遇危险或失去联络时,也能追踪到每个人的下落。 什么?谢天谢地!真足令人振奋的好消息。铁维臣双眸精光一闪,查看着追踪器,仍在移动的黑点显示他们还没抵达目的地,很好,只要知道敌人藏匿的巢穴,不难把住院病人围捕缉拿,救人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了。 “我们立刻回特课总部从长计议。”铁维臣刻不容缓地交代。 既然伟家业把人带走,表示铃木千羽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暂时不会伤害她,而且他们极有可能想以铃木千羽当筹码来达成某种目的,住院病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哼!不管他们想以铃木来交换什么,这回铁维臣不会再让他们得逞,居然胆敢动他心爱的女人,他一定要教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十章 本来打算在特课总部商讨牧人行动,现在被近转移阵地在鬼冢组总部,因为在赶返途中时,方茜突然接到通知,说今晚的逮捕行动曝光了。 大批新闻记者已蜂拥至特课总部,争相采访行政高官犯案的大丑闻,而且更有可靠消息指出铁家庄就是幕后黑手,所以在这种敏感时刻,铁家少主绝不能在特课露面。 于是铁维臣转而驶往铁家庄,怎料此时也接获温总管的通知,一大批新闻记者聚集在铁家庄门外寒假,结果只好前往鬼冢组总部了。 在这样几经转折下,到达鬼冢组总部时,也差不多是深夜十二点了,铁维臣和川井隆第一时间从追踪哭上的显示,找出铃木千羽的正确位置。原来伟家业并没走得太远,只绕了一个海湾在碧砂渔港上岸,再前往瑞芳,最后目标锁定在瑞芳镇郊区的一栋房屋。 在被召来的温瑞行及眧群到来后,回了一趟特课总部视察情况的方茜也到场,众人一起商讨对策。 “救人要紧,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营救铃木大小姐。”川井隆第一时间表态。 “我反对,这说不定是他们的另一个阴谋。”方茜知道救人重要,亦理解川井的忠心,不过冲动只会误事。“我们才刚中了野党的圈套,还未弄清楚他们目的前,不宜再贸然行动。” “我也认为按兵不动比较好,再静观其变一阵子再行动也不迟。”温瑞行比较担心的反而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造谣者。“现在记者传媒在外面吵得闹哄哄,警方或铁家有人什么闪失,会被炒作得更厉害,我们不能小看大众媒体的杀伤力。” “没错,在野党不会把事情抖给记者这么简单便了事,一定还会有下文,他们不会就这样罢手。”方茜的看法一致。 “不管你们是否要救人,鬼冢组的行动不受外人管束。”川井隆态度强硬,反正警方或铁家如何都与他们无关,没什么比铃木大小姐的安危更重要。 懒得浪费唇舌的昭群不发表任何意见,反正最后决定权不在他身上,他只是听命行事的弟子嘛。 八只眼睛看向沉默不语的男人,等待铁维臣做出最后决定,感情上铁维臣无疑是最想飞扑去救人,连半秒钟也不想浪费的人,可是理智却教他寸步难行,如不谨慎行事只会误了大局,要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实在很难-- 此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众人心中有数,狐狸终于现身了! “铁少主,你好”醇厚的男声客气有礼。“虽然初次交谈,不过想念你已猜到我是谁了。” “铁家和在野党素来没交情。”铁维臣语气虽平淡,实际上则全神贯注。 他不识抬举的回答并没破坏苏立委的雅兴。“今晚上演的精彩戏码,希望能令你们拍案叫绝。” “一声闹剧,导演实在不高明。”铁维臣一语双关。 “是否为闹剧,且要看演员的配合。”苏立委不甘示弱。 “苏立委到底有何贵干?”铁维臣忍不住先发问。 他这一问,全场皆竖起耳朵细心静听。 苏立委沉默半晌后才悠然开口。“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上。” 对方知道的内情越多对他们越不利,铁维臣暗自心惊,这足以致命的弱点,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我们也不想和鬼冢组为敌,但情非得已。” “如果你们孔径动铃木大小姐一根头发,鬼冢组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铁维臣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铁学生证弄错了,对铃木小姐有举,想动她的不是我们,而是铁家的得意门生。”苏立委可不笨,这就是伟家业的价值,不然在野党不会找上他。 可恶!伟家业若敢碰铃木的话,他一定会把那个畜牲大卸八块,铁维臣用力捏紧手机,目露杀人凶光。 众人纳闷不已,好奇苏立委到底说了什么挑衅的话,能令向来冷静自制的铁维臣如此愤怒。 “你们到底要什么?”铁维臣冷声问。 “很简单,只要铁家站出来背这个黑锅,一切便会息事宁人。” 要铁家庄成为代罪羔羊?在野党未免太贪心了。“不可能。” “铁家随便找一个族人出来顶罪,不会太难。”苏立委继续游说,他们没有要求铁少主亲自顶罪已算仁慈了。 “办不到。”铁维臣斩钉截铁。 敬酒不吃,唯有吃罚酒了!“如果明天早晨新闻,我看不到铁家出来忏悔认错的报导,自然会有人拿着证据指证你们,还有铁家庄和总统先生的私交,也会绘声绘影被报导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苏立委冷笑两声后,阴森森地撂下话。“你永远也见不到心爱的女人了。” 铁维臣闭目,敛去心忧焦急,狂怒紊乱的情绪。“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相信五个小时足够你想好一篇洋洋洒洒,情词恳切的悔过书。”苏立委看着刚好午夜一点的时钟笑言。“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毕竟时间宝贵,现在对你来说更是分秒必争,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年轻人做事要三思,不要鲁莽冲动,更不要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放下手机,铁维臣靠在椅背上,神色凝重地环视紧张的众人。“他们要铁家出来顶罪,明早的新闻若没有看到报导便杀人灭口,还会伪造证人、证据指控铁家,散布铁家庄和总统先生勾结的谣言。” “明早?”温瑞行看一下手表。 “我们只剩五小时。”铁维臣点一下头,扬手阻止川井隆离席的意图,开始逐一交代任务。 “方茜,在这五个小时内,你们务必成功游说疑犯答应作污点证人,再加上偷拍的会面情况,应该有足够证据指控苏立委,还有叫万署长向法务部申请特许拘捕令,你收到我们的通知后,立刻派人逮捕苏立委。” “是。”方茜只好尽力而为。 “瑞行,你回铁家庄等候消息,如果我们五点前还没通知你成功救到人,你便召开记者会公开致歉谢罪。” “少主,这万万不行,事关铁家庄的声誉,请你务必三思。”温瑞行惊跳起来反对。 “没有什么事情比人命来得重要。”铁维臣心意已决。 “我们可以采拖延战术,铃木是重要的人质,他们不会立刻对她不利。” “我不能拿心爱的女人冒险。” “什么?”这回同一时间站起来惊叫的是川井隆及方茜。 铁维臣没空与日俱增反应过度的他们,迳自起来预备行动。“就这样决定,昭群你跟我一起去救人。” “铁维臣,你给我站住。”川井隆冲上前,一把揪住铁维臣的衣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铃木大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铁维臣睥睨着情敌,面不改色地宣告。“她已是我的女人,就这么一回事。” 昭群轻吹一声口哨,差点想替少主欢呼拍掌,想不到这个木头般的男人行动这么迅速,不爱则已,一家上则热情如火,竟然已经把人家吃个精光,他的手脚也未免太快了吧。 方茜颓然跌回座位上,这回她不彻底死心也不行了,难怪铁维臣要担任行动总指挥,知道铃木被带走后更急忙冲了出去,原来全是为了心爱的女人。 “你竟敢对铃木大小姐不敬。”川井隆气愤难耐,霍地挥拳相向。 一个退后闪避,铁维臣抓牢威力不弱的拳头,大声喝止失控的男人。“现在不是打架、争风吃醋的时候,待我们把人救出来后,你要如何找碴我都奉陪到底。” 这当头棒喝唤醒妒火中烧的川井隆,终教他忍下来,虽不甘心亦只有暂鸣金收兵,直至救到人为止。 毫不耽误,以铁维臣为首的拯救队伍火速赶往瑞芳,估计不用二个小时便能到达目的地,疾速飙车的铁维臣全副心神只想着铃木千羽,老天一定要保佑他,让他及时赶上,阻止伟家业的兽行。 不管铃木千羽所爱的是谁,铁维臣知道自己都不会放手,决计不让她走出他的生命,即使要用铁链把她锁起来,他也在所不惜。 抗议声浪反复持续,一则又一则的新闻重复报导,虽然各大新闻台的报导大同小异,伟家业仍然不停转台,密切留意着最新动向。 他眼角瞥见侧躺在床上的铃木身体微勯,双手动了一下,头颅接着晃动,似是苏醒过来,他随即丢下遥控器,走往床边,居高临下睨着缓缓坐起来的女人。 “醒了?”伟家业持一看手表,深夜三点钟,女人转醒得比预期中还快。 难闻的哥罗芳气味残留在鼻间,铃木千羽感到不适,被手铐扣上的双腕有点刺痛,她用力摇晃头颅驱散药力,渐渐清醒后环视室内。简陋的房间空间不大,放了一张床,一桌一椅,矮柜及电视机她的手机及微型手枪放在桌上,幸而佩戴的耳环还在,不用担心川井找不到她的位置了。 铃木千羽抬头看向好整以暇、双手环胸的伟家业,他一脸骄傲自负地俯瞰她,嘴唇挂着得逞的狡猞笑容。 她飞快理清所有事情,他使计把她带走,明显早已识破交易的真正目的,想必逮捕行动失败了。至于把她抓起来的用意,应该是想以她来威胁铁家或警方,从中获取什么利益吧。 电视上播放的新闻片段吸引了她的视线,那是警政署总部大楼,被记者们追问的正是万署长,记者的旁述令她大为震惊,想不到事情被揭露出来了。镜头一转,铁家庄的巨型牌坊下挤满记者,直把整个雕龙大铁门堵住。 什么?铁家就是幕后黑手引,原来他们想把一切全赖在铁家头上! “你何时发现的?”铃木千羽已大抵掌握情况,她首先要做的是先脱困。 “发现什么?”伟家业捏住她的下巴抬高,玩味的眼神留连在她身上。“发现鬼冢组和铁家联手设局对付我们,还是你和铁维臣勾搭上,成为他的床伴?” 尽管惊讶羞恼,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副挑衅姿态。“你羡慕还是嫉妒?” “你胡说什么?”他生气地半眯眼眸,更用力捏紧她的下巴。 “你羡慕铁维臣出身名门,地位尊贵,还是妒忌他天资过人?”她继续刺激着他。 “他只是运气比我好,懂得投胎,根本没什么了不起。”伟家业放开她,过去敲打电视萤幕。“再过不久,唯我独尊的铁家少主便会像只丧家之犬,站出来招认铁家的罪行,铁家庄百年来的傲人名誉就毁在他手里了,我何须羡慕妒忌这种千古罪人。” 他们以她来要胁铁维臣就范吗?这下子她一定要尽快逃脱了!铃木千羽瞟一眼他,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脸。“不管如何,你都不会胜过他,不论哪一方面你都不可能超越他。” 痛处被踏个正着,伟家业狠狠瞪着她,没错,他一直很想要超越铁维臣,眼红他什么都比人强,处处占尽优势,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及不上他,上天实在太不公平,为何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不是他?! “你以为他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吗?他不可能什么都比别人好,他不是圣人。” “但和你这川利欲熏心,野心勃勃的卑鄙小人相比,可是绰绰有余。”铃木千羽要把他气得失去理智。“手败将始终是手败将,无能之辈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强者。” “你这个婊子没资格批评我。”伟家业街上前一把推倒她,抓紧她的叠衣按在床上,邪里邪气地瞄着她起伏不定的酥胸。“就算我什么都比不上他,有一样事情我绝对比他优越,像他那种不解风情的木头男人,取悦女人的技巧,我绝对比他厉害。” 这种事情也能拿来炫耀自夸,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男人!铃木千羽面不改色地嘲讽他。“男人一向喜欢拿这种事来自吹自擂。” “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比他更能令你得到欢愉满足,我一定要你跪下来求我好好爱你。” 气昏头的伟家业从裤袋取出钥匙,打开她手上的手铐,获得自由的铃木千羽随即道谢。“谢谢。” 有点意会不过来的他,已被铃木千羽突然弓起的膝头踢中胯下,痛得呼天抢地的叫声没来得及发出,她已重重一掌劈在他的肩颈间,再使劲的一拳打在他脸上,把他击昏在地。 迅速弹起身的铃木千羽不敢怠慢,知道他只是短暂性昏厥,很快便会醒过来,她第一时间用手铐把他烤在床柱上,再撕破床单把他五花大绑,不忘堵住嘴巴不让他发声求救。 “你连我都胜不了,怎么可能赢得了那个男人。”铃木千羽丢下这一句后,过去拿起手机打算联络维臣,可惜手机无法开机,似乎是撞坏了。 此时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楼下传来若干声响,她立刻取回手枪,然后飞快摸黑出去查看。 楼上的另外两个房间空无一人,枪声及打斗声全来自楼下,铃木千羽背靠楼梯下去,悄悄接近正在火拼的大厅,突然一个高大黑影出现在不远处,她登时举枪瞄准。 正要射击时,黑影的侧面暴露在微弱的目光夏,她即使改变方向,子弹呼啸而过黑影的脸庞,射中后方突袭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回过头来发现她的黑影,朝她挥出银灿灿的小刀,命中她身后的偷袭者,再转身扔掷出另外两把小刀,解决掉其余的人。 危机解除,铁维臣过去一把拉着铃木千羽躲起来,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小心凝神戒备之余,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耳垂低声道:“想不到你枪法如神。” 突然看见他出现,她有点喜出望外,一时忘情的拥抱着他。“我也不知道你是用刀高手。” “技术有点生疏了。”他笑言,她小鸟依人的亲昵举止,害他心中狂喜。 最后一阵枪响后,顿时灯火通明,两人马上分开。 “clear!”昭群站着中央宣布,他早已瞧见一对鸳鸯在情话绵绵了,所以知道行动顺利结束。 看见铃木千羽现身,川井隆忙不迭上前慰问。“铃木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铃木千羽不忘交代。“伟家业在楼上。” 铁维臣示意昭群上去逮人,拿出手机步往一旁报捷。“方茜,人质安全,你那边顺利吗?” 听着方茜噼里啪啦的兴奋汇报,铁维臣抿嘴一笑,在野党实在松懈得太早,事情未到最后一刻胜负仍未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铁家庄的风波总算平息,记者们现在全指向在野党以及被逮捕的苏立委,不管事情往后的发展如何,都已经和鬼冢家无关了。 回鬼冢组总部好好休息了一天后,铃木千羽独自回到铁家庄,拿着早已收拾好的简便行李,走往铁维臣的房间,相信这是他们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善后的工作全部交给方茜及温瑞行处理,铁维臣同样留在家里休息,因为海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所以他要好好养精蓄锐,务必以最佳状态来应付。 精神饱满的铁维臣梳洗完毕,在房间内用过简单的晚餐,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是时候来找他做个了断。 他站在阳台上轻摇着酒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仍人信心十足、半点也不焦急,当铃木千羽随川井回鬼冢组时,他并没阻止,亦不担心她会不告而别,因为他手上握有“王牌”,所以她一定会胡来找他的。 叩!叩! 做好充足心理准备的铃木千羽推门而入,伫立在阳台上的铁维臣从容不迫地折返回室内,施然放下酒杯。他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行李,不发一言地深深凝视着她,静待她道明来意。 “我来向你辞行的。”铃木千羽放下行李走上前,朝他伸出手。“并且取回我的东西。” “如果我坚持不还?”铁维臣耍赖到底。 唉!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还给她,唯有使出这个下下策了。 铃木千羽猝然投入他怀里,踮起脚尖、双手环着他的颈项,主动亲吻他。 她的主动热情的确令他意外错愕,而且还相当惊喜,纵然她的小指头想要悄悄解下项链,他也不介意,既然她使出美人计,他岂有拒绝的道理?盛情难却嘛,铁维臣趁她的小手忙碌着,一把腾空横抱起她,害她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工作,改而栓紧他的颈项。 和她一起倒在床上,他李季发动柔情攻势,直把她吻得天昏地暗,完全不能分心“工作”,最后更只能专心一意地回应他的热情。心思各异的两人,一方抱着离别在即的心态,一方则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基于不同因素下,两人都表现得特别热强激昂,好像想要令对方终生不忘般,刻骨铭心地将彼此烙印在身上,共同奏着世界上最美妙的灵魂交响曲、融和着汗水交织出最震撼美好的生命! 熟睡的铁维臣看来满足愉悦,铃木千羽轻吻他的脸庞,终于把项链弄到手了。 “你要去哪?”伸出的铁臂把想要悄然下床的女人拉回来,铁维臣微侧身压着她,一只大掌搂紧她的小蛮腰,另一只手撑着脸颊,如炬的黑瞳盯着她。 “办完事,当然要走了。”这样子赤身裸体和他谈话,令她非常不自在,拿着项链的手不时拉着辈子,想要遮掩住身体。 “你指办完哪档子事?”他暧昧地瞄着她裸露的酥胸,看着她的动作便感到好笑,明明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都看过了,她还要遮掩什么? 可恶!他分明要她难堪,她整张粉脸羞赧通红。“不管是哪档子事,都已经办完了。” “铁家庄刻不是让你来去自如的地方,我不准你走。”他理所当然地命令。 “谁要你的准许!”她嗤之以鼻。 “你们日本人不是一向最注重礼数吗?我这个主人的话你竟敢不听从。”铁维臣轻捏她的鼻尖警告。 铃木千羽推开他的手,瞪着他抗议道:“主仆游戏早已结束,我并不是你的女佣。” “没错,你早已不是我的贴身女佣。”他亲昵的轻咬她性感的锁骨。“而是我专属的女人。” “我不是你的玩物。”她拼命推着他的肩膀反抗。 玩物?“你这样看扁自己?” “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高攀尊贵的少主。”他说不出口的话,就由她代劳吧。 他身体一僵,霍地抬头,梭巡着她自嘲的表情。“这就是你用来拒绝我的接口吗?” “你不要本末倒置。”她睁大美眸。 什么本末倒置,明明急着要离开的人就是她!“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拒绝我,我都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我绝对会把你锁起来,不让你离开。”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当他的情妇,铃木千羽的心揪成一团,他怎能如此对她?“我不会当你包养的女人,不会供你玩弄。” “玩弄?”铁维臣为之错愕,原来她一直在误会他,怀疑他的真心情意,她气愤激动的小脸难掩哀伤,难不成他已经成功进驻她的心房,让她爱上他了? “我从来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对你是认真的。”他深情地吻上她的红唇,不再压抑忍耐,一股脑儿倾吐心底话。“难道你察觉不到,我爱你爱惨了吗?我早已为你着迷,即使你的心仍然在鬼冢家二少爷那里,就算你并不爱我,我依然无法自拔地爱上你,我要你,不单要你当我的女人,还要你当铁家庄的少主夫人。” 她不是在做梦吧?感动得泪盈于睫的她,仍然难以相信他的话。“你在向我求婚吗?” “你别误会,不是求婚,是指婚,不管你愿意与否,你都得嫁给我。”他说话霸道至极,行为却柔情似水,细细吮吻她的泪珠。 这样一个言行不一的男人,霸气又深情,专横又温柔,不过她喜欢他的独裁、欣赏他的强悍,她爱这个男人! “可是我最爱的男人是失也,你也无所谓吗?”铃木千羽把玩着戒指说道。 什么跟什么?这个可恶透顶的女人,他才做出本世纪史无前例、空无绝后、感人肺腑的爱的告白,她居然泼了他一身冷水,如此不留情面地狠狠伤害他,再说她都已经是他的女人,还对旧情人念念不忘,他当然,绝对有所谓,铁维臣气愤得想一把捏死她。 可是,看着她坦率无辜的面容,他实在又爱又恨,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割舍不掉她的感情,所以只好放下身段,动之以情。 “你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人家是有妇之夫,难道你想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吗?” “没错,他是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有一个女儿。”她的水眸调皮地骨碌碌转。“你想知道他女儿的名字吗?”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告诉我,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瞟一眼她的脖子,认真的警告。 “你怕会喜欢上他的女儿吗?”她逗弄着这个被气得七窍生烟的男人。 “拜托!我没有恋童癖。”谁会喜欢情敌的女儿! “他的女儿今年二十六岁,长得标致动人,性情温纯可人,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铃木千羽双手托着他的下巴,啄吻他不悦,紧抿的薄唇。“叫千羽。” “什么?”他扬眉。 “铃木千羽。”她笑意盈盈。 “他的女儿......”铁维臣狠狠瞪着她。“你是失也的女儿?” “铃木失也是我最爱的父亲大人。”她淘气地摇晃着项链。 “你好可恶!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妒忌得内伤,白吃醋一场。”他横眉竖目地斥责她后,欣喜若狂地紧紧抱住她,又不甘心的磨蹭她的颈窝处。 “谁教你先人为主,一口咬定这是订婚戒指。”她吃吃地笑,颈项被瘙痒得不能自已。 哎呀!竟然恶人先告状,他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睛。“如果不是你这么紧张,我怎么会误会。” “我当然紧张,这是妈妈的结婚戒指,是她留给我的遗物。”她吻一下戒指。“而且还刻着爸爸的名字,让我感觉他们永远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这戒指果真意义重大。铁维臣收敛玩笑的神情,严肃庄重地对着戒指起誓。“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把女儿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用我的生命来爱她。” 铃木千羽投进他怀里,心里默默向在天上的爸爸妈妈禀报,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她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铁维臣不停亲吻她,激情的火苗再次被点燃,迅速蔓延滋长,正在缱绻缠绵之际,他突然记起好像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是什么? 对了?他霍地停下所有动作,睨着身下嫣红美丽的女人间:“你爱我吗?” 水眸迷醉、气踹难耐的她拒绝回答。“这种时候不要和我说话。” “什么时候?”他问得露骨。 “你......”铃木千羽脑羞成怒地啐骂。“好可恶!” 他随即做出更可恶的事情来,而她则在失声尖叫前,张口咬住他的肩膀...... 尾声 日本神户市,兵库县 “本来应该由家父家母亲自拜会府上,不过他们正在异国远游,未能及时赶回来,所以晚辈先来向两位请安。”正襟危坐的铁维臣一脸诚恳、深深地垂首拜托。“恕晚辈冒昧,恳请伯父,伯母把千羽许配给我。” 鬼冢家的大家长鬼冢一郎默不作声,想不到千羽出这一趟任务,会与铁家的大少爷结下姻缘。瞧这年轻人一表人才、知书达理,铁家也是名门大族,当家少主总算配得上千羽,他对失也这个拜把兄弟也可以有所交代了。 身旁的鬼冢夫人自是举双手赞成,左看右看铁家少主都是那么赏心悦目,比起家里的两名儿子毫不逊色,绝对能配得上千羽。 鬼冢一郎和夫人对看一眼,彼此取得共识,准备开口应允之际—— “我反对。” 什么?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长辈放肆,抢着回绝这门婚事,破坏人家的天赐良缘? 原来出言反对的人正式二人鬼冢正希,瞧儿子一脸不爽,难不成他一直喜欢着千羽,不甘心被横刀夺爱?这下子真的代志大条了,鬼冢夫妇面面相觑。 “你要把千羽拐到对岸那么远,以后我们便不能经常见面,万一千羽被你欺负也无从哭诉,我们会很挂心她的。”鬼冢正希说得理直气壮。 槽糕!看来儿子对千羽是认真的,舍不得她被其他男人拐走,大事不妙了! “最重要的是我缺少了她这个得力助手,以后阻止内的繁重食物,由谁来替我分担?”这才教人难以忍受嘛!鬼冢正希想到日后的恶梦,便说什么都不肯退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鬼冢夫妇俩顿时松了一口气,真是的,差点被儿子吓个半死。 “我也反对。” 什么?又一个出来反对,到底有完没完! 另一个反对之声,来自横冲直撞闯进来的鬼冢家三小姐——鬼冢真希。 “千羽姐姐,你一定不能嫁给他这个衣冠禽兽。”一把抱着铃木千羽的鬼冢真希,素指直指着铁维臣,煞有其事地诉说他的罪行。“你别被他正气凛然的外表欺骗了,他可是个有恋弟情节的虐待狂,他娶你的目的,一定是要用来演示他的变态行为,你千万不能被他欺骗。” 对她夸张不实的指控,铃木千羽感到哭笑不得。“真希,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全都是小生告诉我。” 谁是小生?铃木千羽感到疑惑,而心里有数的铁维臣正极力控制情绪,压下想要弑亲的冲动。 “小生就是饱受他这个变态荼毒的亲弟弟。”鬼冢真希朝门外磨蹭许久都不敢进来的男生招手。 “小生,你快进来帮忙游说。” “嗨,亲爱的大哥,好久不见了。”硬着头皮进来的漂亮男生正是铁维生。 好一个小生!铁维臣阴鸷的目光扫向久违的弟弟,这下可好了,他的形象被这个至亲的弟弟毁了,他留在鬼冢家的期间想必“贡献”良多,干下多不胜数的“好事”,他这个恶魔! “鬼冢组长,对于你刚才的忧虑,我已经替你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铁维臣决定大义灭亲。“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这个不才弟弟就留下来,不管要他做牛做马都没问题。” “大哥!”铁维生哀叫一声。别把可爱的弟弟出卖呀,不要见色忘弟! “好呀,小生留在这里不用再回去受苦了。”鬼冢真希大表赞成。 鬼冢正希打量这个小鬼,头脑精灵、鬼主意特多又爱耍滑头的铁家小子,虽不及千羽能干,但也不是失为一个替补的好人选。再说,铁家少主已经把千羽拐走,小真希被铁家二少爷骗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他可不能让铁家独占便宜。 “成交。”鬼冢正希爽快答应。 铁维臣无视弟弟的哀兵姿态,这回他是铁了心要好好给顽劣成性的弟弟一个教训,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谁教不知收敛的弟弟,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看来鬼冢家将会继续热闹下去了,鬼冢夫妇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他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