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夫交战手册》 楔子 星期二的午后,宁静、闷热,街道上往来的车辆不多,相对的来逛百货公司的人也就更不多。 下午三点一刻,依照惯例,是百货公司六楼,每家女性贴身用品专柜研讨业绩的时间。 “丝斯蔻”,一家有些过时,却仍然力争上游,秉持着永续经营的女性贴身用品专柜厂商。 依着排定的使用时间,小小的会议室里,坐着四个专柜小姐、一个略微发胖的中年男子、和一位打扮娇艳时髦的美丽女子。 “我方才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没有?”一阵冗长的沉默后,中年男子终于站起身,如发狂的黑熊吼道,“看你们四个长得也不差,为何业绩老挂车尾?” 已经四个月了,他专柜的业绩在这家百货公司里排名倒数第一,连地下美食街的随便一个摊位都胜过他! 所以,今天他才会重金礼聘,将一楼化妆品专柜的天后级销售小姐请来,指导他的四个专柜小姐,如何“行销”。 四个小姐面面相觑,应答也不是,不应答也不是。 拜托,她们可看不出来卖内衣、内裤,和化妆品会有何关连?何况对座的这位“销售天后”,使的销售手段,可着实令人不敢恭维呀! “听到没有?”见没人应答他,中年男子眉头一拧,又怒吼一声。 “听到了。”异口同声,四名女子只好认命地点头。 见她们点头,中年男子终于放心地接道:“一会后将重点以笔记记下,下班前我会来检查。”抛下话,男子才转身离去。 一见老板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首先起身伸懒腰的是童賡晴。 “我现在才知道老板的嗓子吼起人来怪可怕的!”她开始扭腰摆头,清秀的脸蛋搭着一头过肩的亮眼秀发,柔软如黑缎般吸引人。 “賡晴,别说你,我也一样。”应声附和的是甘雨露,她眨动着一对圆滚的眼儿,粉嫩嫩的脸上漾着甜美的笑。 “哎——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要长茧了呢!”翻了翻白眼,蓝苡缡双手撑着下颌,显出难得的妩媚样。 “你们稍微克制一下好吗?”穆艾苹白了她们三个一眼,冷冷的嗓音固然让人听来不太舒服,但在看见她姣美的脸孔后,通常让人发不起脾气来。 “别忘了还有只狐狸的存在。”眸光扫向对座,她提醒三位好友。 经这么一说,其他三人马上回神,一副如临大敌样。 “哎哟,什么狐狸呀,你们可别不识好歹,要不是庄老板千托万请,我才懒得理你们呢!”钟景丽眸子一翻,脸色骤变,显出了极端的不耐烦。 “也不想想,谁会喜欢跟你们卖内衣的在一起呀?”她一脸嫌恶地撇嘴,又啐了声。 “钟景丽,你说清楚,什么叫作卖内衣的?”气不过,童賡晴很想上前去揍人。 “对呀,我们卖bra的又怎样?难道你都不穿吗?”单手叉腰,甘雨露也咽不下这口气。 “穿、当然穿呀,但不穿你们公司这种地摊低级货!”钟景丽起身准备离去,抛下了最后的羞辱。 “喂,别欺人太甚!”终于,一向懦弱文静的蓝苡缡再也忍不下去了,探出头来,她嚷着声大喊,“你能那么得意,还不是靠那些‘火山孝子’!” 她从男人的口袋中掏出钱来买自己专柜的化妆品,有何好骄傲的?这事早就传得众所皆知了,不点破,是因为大家不想惹事的姑息心态。 “对,苡缡说得好,这等不耻的行为,我们当然不屑为之!”穆艾苹与蓝苡缡互换眼神,她们一同绽着胜利的微笑。 “你们说什么?”果然,“火山孝子”这几个字,顺利让准备离去的钟景丽停下了脚步。 于是以四对一,五个女人相互怒视,原本吵杂的空间,顿时安静无声,颇有山雨欲来、大战即将开打的态式。 “你以为随随便便的女人,就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地当起‘火山孝子’吗?”过了许久,钟景丽突然一笑,刻意卖弄凹凸有致的身材,扭腰摆臀地在众人面前转了数圈。 看着她骄傲的样子,一向直率的甘雨露首先开口。 “你口口声声说看不起我们卖bra的,但你的凹凸有致,还不是靠调整型bra,否则你的木瓜胸早就垂到地上去了!” 钟景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而童賡晴、蓝苡缡、和穆艾苹则是笑弯了腰。 钟景丽咬着唇:“就算我是靠bar又怎样,像你们四个长相平庸的女人,就算扒光了衣服,恐怕也没有男人要!” “谁说我们没人要?我们只是不屑像你一样涂着厚得像墙的粉,四处招摇见人!”见钟景丽只是逞口舌之能,于是她们整声齐发。 “好!”嘴角扬开邪邪一笑,钟景丽由口袋里抽出四张照片来。 “别说我小气,就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你们能让照片中的这四个男人,各自对你们服服贴贴的,那我就甘拜下风!” 照片里的这四个男人,可是t市社交圈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有名的女性杀手、情场浪子,别说她没把握,就连社交圈中的名媛淑女也一样。 犹豫了下,童賡晴上前接过照片,与三个友人互换了眼色。 “好,如果三个月后我们能如你所说,那你要接受怎样的惩罚?”人多好壮胆,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抬眸瞟了她们一眼,钟景丽掩嘴偷笑,“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想让那四个男人变得服服贴贴?可能得等下辈子吧! “真的!我们说什么就什么?”穆艾苹上前,由笔记本撕下一张空白页,“白纸黑字,写了才算数。” “写就写!”一脸不以为意,钟景丽真的提起笔来,“喂,如果你们赢了,想要我们做什么?” “舔鞋子,就舔我们的鞋子好了!”甘雨露在一旁喊着。 “舔鞋子?”钟景丽一愣,想了想后,又随即一笑,“好,就舔鞋子吧!”她异常大方地将承诺写了下来,还自动画押签名。 “对了,如果我们输了,你又要我们做什么?”忽然想起了重要问题,蓝苡缡赶紧问。 “不用了,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你们一般计较!”一反常态,钟景丽笑得不怀好意。 这事是绝不可能成功的!而没成功,自然就是失败喽;失败则表示,会失身又失心;对于一个失身又失心的女人,已是最残忍的惩罚了,所以又何必再要求什么呢? “好,就这么说定了!” 虽觉得事有蹊跷,但居于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很快地,五人击掌为誓,四段脍炙人口的恋情,就此开始…… 1 看着手里抽中的照片,童賡晴心里先是震惊、错愕、愤怒,然后五味杂陈,最终是百感交集。 是他!居然是他! 是那个夜夜躺在自己身旁,让她以为她将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的男子! 曾经,她知道他是花心的,是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因为他的绯闻总是漫传,但她相信,相信自从两人相遇之后,她即是他的唯一,他会为她定下来。 不过今日看来,事实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若她真是他的唯一,为何这四张照片中依然会有他的存在?扪心自问,她没把握,他是否还是与五年前一样,不仅花心且多情? 而且已经五年了,两人在一起的这五年来,无论她如何明示或暗喻,他总迟迟没有求婚动作?还有,他从没说过爱她! 看着照片,想想这隐藏在背后的真正原因,如今已经够明显了,不需要再找任何的原因。 五年漫长的等待,早已将她的信心全给磨平,原本自认满满的耐性,随着年复一年岁月的过去,也渐渐被磨掉,她想,或许是到了她决择的时候了? “晴晴,你怎么了?”刚上完厕所回来的蓝苡缡,一见到平日难得发呆的童賡晴,居然会想事情想得恍神,于是她靠了过来。 “没、没什么。”賡晴勉强地收回思绪。 如果决意与他分手,是不是就要断得干脆呢?虽然心里不舍,纵使心中再有不甘,但又能如何? “苡缡,我跟你交换照片,可以吗?”看着蓝苡缡,她做出最后决定。 两人一旦分手,她决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更别说是关于“约定”一事,她相信只要对象不是他,她就绝对有把握。 虹桥门户网 “换照片?”苡缡搔着一头短发,“为什么要换呀?”对她们四个人来说,这约定中的四个男人都是陌生人。 既是陌生人,换谁她倒是无所谓,可是……賡晴为什么要换人呢? “我不喜欢一脸英气的男人。”她说着违心之论。五年前,就是这张脸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与神魂。 为了他,她甚至全心投入内衣市场,转而开始研发设计能与他作品相搭的bra。为了收集信息,她甚至到百货公司里当一个内衣销售员,以求能设计出最适合女性穿戴的胸罩。 “不会呀,我觉得他长得很帅呀!”抽过童賡晴手中的照片,苡缡定睛一瞧。 以男人来说,这照片中男子的五官确实是俊秀了些,飞扬的眉、过分动人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和那看来薄厚适中的唇,这些组合虽没有男子该有的粗犷,不过反而还多了分让人折服的英气。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交换好了!”童賡晴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 耸耸肩,她压抑下心头的苦涩。是的,五年前的她还是个小女孩,就因为是个双十年华的小女孩,才会无知地将他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而他,也曾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她的生命只为他而活、而美丽。但如今看来,这只是个肥皂剧式的笑话,是她太天真、太傻。 “真的要换吗?”苡缡有些犹豫,其实她抽中的照片,是这四个男人中长得最粗犷的,正好与賡晴的对象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说换就换,除非你不舍得?”强压下心头的苦涩,她半开玩笑。 就对他的了解,她知道,若撇开有些霸道和花心一事不谈,其实他应该可算是一个好情人,一个懂得嘘寒问暖、体贴温柔的情人。 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来,她承认欢笑多于愁苦,心醉多于烦忧。但猜忌却占去了她大部分思考的时间。 因为她太细心,而他呢?他则是个不喜欢将心思表达出来的男人。 “舍不得?”由上衣的口袋里抽出自己抽中的照片,将两张照片往前一摆,定睛一瞧,然后苡缡侧头一笑。“怎么会不舍得?” 同样是陌生二字,是谁都一样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单眼瞥过苡缡手上拿着的照片,賡晴抑下心口的酸涩,故作镇定地抽走属于陌生的那张。 看了眼前单纯的苡缡一眼,“我知道,你在哪儿可能会遇上他。”她大方地提供情报。 或许眼前可爱、单纯的苡缡能改变那个男人也说不定? 如果真的可以,或许她也能做到,哀心地祝福! arthur这个品牌,是时尚尖端的代称,更是近几年来,荣登全球年轻白领阶级,高消费族群最爱的一个服饰标志。 与每个成功出名的品牌一样,其幕后往往都有位被视为神灵般的设计师,而arthur当然也不例外,甚至它幕后的设计师,是一位令流行时尚界业者大为惊赞的人物。 韩司,arthur品牌的创立人、设计师,更是唯一独立出资的老板,近几年来全球时装业界给他一个“阿波罗”的称号,认为他很有可能如烈阳一样,持续引领流行时尚之风。 “韩先生,这是你要的最新一期fashion world杂志。”女助理阿茵推开办公室的门,送进来一杯咖啡和一本最新的杂志。 “谢谢你,阿茵。”韩司抬起头来道谢。 放下杂志和咖啡,阿茵习惯性地收拾起设计桌,“韩先生,我方才在外头先翻过了这期的杂志,里头有一篇关于你的采访。” 跟在韩司身旁工作,已有五年左右的时间了。这五年来,阿茵知道有很多人羡慕她的工作、羡慕她可以贴近韩司,但她们一点都不懂,其实韩司对于办公室恋情是严格禁止的,对于员工是如此,而他自己更是克守纪律。 “喔?”端起一旁的咖啡,韩司扬眉来看她,“他们将我写得如何?”对于杂志里有关他的报道,他早已司空见惯。 但有一事,他则是格外地在意——他不喜欢杂志里探及有关他个人的隐私,不喜欢别人触及他私下的情感生活,因为这会令他得耗费许多心神,去对一个他所在意的女子做解释——一个他深爱的女子。 “免不了,就是那些老套啊。”阿茵笑了笑,弯下腰来拾起一本被抛在墙角的布料目录。 几年下来,随着老板的名气如日中天,这种杂志报道,她早已见怪不怪。 “没有提及一些有关我的隐私吧?”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韩司直接点出自己最在乎的重点,不喜欢他的情人因此而曝光。 当一个名人的困扰,就是没有隐私;所以他不希望他所深爱的女人,也陷入跟他相同的困扰中。 “没有,倒是奉承的话,比以前多了很多。”将目录放回堆积成山的书海,阿茵开始收拾起地上被揉皱的纸团。 “喔?”一边啜饮着咖啡,韩司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边翻开了杂志,“流行时尚的阿波罗?”看着报道中的这几个字,他唇瓣划开了满意的弧度。 阿波罗,他喜欢这个称谓,有如太阳般耀眼、且温暖的称谓。 他的视线往下瞄扫过所有的内文报道,直到阿茵已安静地收拾完地面的纸团,“今天下午有没有人打电话找我?”阖上杂志,韩司疲累地一叹。 阿茵抬起头来,“没有。韩先生等电话吗?” 老板很少会等人电话的,这让阿茵心里升了几分好奇。 她居然没拨电话进来?“没。”随口应了一声,然后韩司由座位上站起,“一会儿后,将这些图送去打版。”随手抽起了桌上完成的作品,卷好后,他将图递给了阿茵。 “喔。”接过图稿,阿茵不敢再多嘴。 因为韩司的脸色有点怪,嘴里虽说不是等人电话,但神情看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没事的话,你先下去了。”看了她一眼,韩司的眉结仍不见舒展,转过身,他走到窗边去抽烟。 看着老板的背影一眼,阿茵也只好耸肩一笑,转身朝外走,准备退出去。 “一会儿如果有我的电话,记得赶快转进来给我。”她还未伸手去拉门,身后即传来韩司的交代。 “是。”阿茵回过身来应话,然后恭谨地退了出去。 会是谁呢?老板在等谁的电话?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这位流行时尚界的阿波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只为等一通电话? 说实在的,阿茵很好奇。 夜已深,天边独剩几颗星星伴随明月。 冲过了澡,洗去了一整天的疲惫,童賡晴双手抱胸,伫立在窗前,抬头仰望着天边的明月。 矛盾的心里挣扎犹豫着,一会儿后是否该将“分手”两字道出口? 如果真说了,他会有反应吗?会在乎吗?还是他早就期望分手,只是总以优良情人自许的他,不忍心开口? 望着天边一轮明月,童賡晴抬头,深深一叹。 “我今天等了你一下午的电话,不是说好晚上一同吃饭吗?”还没来得及抛去心头犹豫不决的矛盾,韩司的声音已在她身后响起。 童賡晴转过身来,正巧对上他微愠的眸光,和他快步走入卧房的身影。 “打了一晚,为什么手机老打不通?”没给应答的机会,他不改一惯地强势,很快来到她的身后,习惯性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腰。 心头一拧,她该开口执问他的花心是否如旧,也该提出分手的要求,但感情再度战胜了理智。 “我、我的手机没电了。”賡晴有些心虚地说谎。 根本不是手机没电,是她故意关掉手机,强迫自己刻意遗忘与他的晚餐约会。 “手机没电,你可以拨公共电话到公司来。”抱着她,他宽大的掌缓缓在她柔美的背脊上来回抚动。 “晚上突然来了很多买内衣的客人,所以我走不开。”匆忙找到另一个借口,对于他游移的手掌,她仍旧敏感。 “真有这么忙?”俊朗的神情中沁入了几分狐疑,停止抚触她背脊的动作,他转而伸手端起她的下颌。“你怎么补偿我一整天的空等?”随着话落,他低下头来欲吻她,但賡晴闪开了。 补偿?他竟开口跟她要求补偿?那她心里的痛呢,又该找谁来索偿? “我没打电话到你的公司,是因为你说过不喜欢我们之间的关系曝光。”心头顿升的苦涩,为她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勇气。 下一秒钟,她伸手推开他,在室内走了两步。 五年了,这五年来她一刻也没忘记,他曾说过不希望两人之间关系曝光的这句话。 而不希望曝光,就是见不得光! 至于为什么见不得光呢?他既未婚、她也未嫁,男女各自单身,交往是件很自然的事,又何必怕曝光? 如今想想,唯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不打算与她有永恒的关系! 既是没有未来的交往,又何必让关系曝光呢?曝了光,还得费唇舌去解释,不过是件多此一举的行为。 她突兀的举动,令韩司拧起了眉,“我记得你说过不在乎的!”他以为她耍脾气,全因他迟迟不肯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在保护她,他是个名人,一旦公开两人关系,她也会与他一样失去该有的自由,得时时担心媒体的跟监偷拍。 “不在乎?”賡晴摇头笑了笑,笑意中有几分的落寞。“那一年,我只有二十一岁。”是啊,二十一岁时的自己好傻呀。 相信刹那,不要永恒?在乎曾经拥有,无所谓会不会天长地久? 如今想来,她觉得好笑。因为她忘了自己有朝一日会长大,而人随着年龄渐长,也会变得务实、变得贪心、变得除了要刹那更要永恒。 “二十一?”思考着她的话,韩司的眼前闪过了这几年来两人相处的总总,“你没说,我都快忘了,我们在一起也有五年了。” 五年换成日子算一算,已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而对于她,他仍旧不感到厌倦,甚至每次的牵手、相拥、接吻、做爱,都令他感到惊叹且满足。 或许,就如她所说,是到了该向外公开两人关系的时候了,只要他对外公开,他即将迎娶她为妻,那情感生活已尘埃落定的他,就再也不是镁光灯聚集的焦点。 “是五年了。”细碎的声音,只萦绕于賡晴的喉际,她没再多说话,转身走向几步外的床铺,坐上床沿,她褪去了脚上设计特别的拖鞋,和着衣服仰躺上床。 拉回思绪,韩司的视线落在床上的她,那柔媚的模样,仍能勾动他心里最深层的渴望。 叹了声,他走回床边,扯下了颈子上的领带,“如果你真的希望公开的话,在这一次的服装发表会上,我会对着所有媒体公开我们两人的关系。” 躺上床,他覆上了她的身子,撑着双臂与她对视。 “这样好吗?毫不避讳?”賡晴又笑了,笑意里的苦涩,唯有她自己知晓。 他真的愿意公开两人的关系吗?恐怕只是一时安抚她的话罢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他的话很直接,却不知已伤了她。 他认为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应该了解他的,彼此既然相爱,又何必说些拐弯抹角的话。 “是啊,是我喜欢。”今夜躺在她身旁的依然是他,抱着她的也是他,但为何她会感到心冷呢? 将那抹落寞硬是压了下来,她伸出手,攀上了他的颈项。在刹那间,她有了最后的决定,她决定放纵自己去爱他,在这最后一夜。 宽大的掌轻轻地抚上她的颊靥,他以为她已懂得他的意思,“接下来我得准备新装发表会,可能会比较忙,没什么时间陪你,有时候还得夜宿公司。” “嗯。”她随口应了声,双手拉下他的颈子,主动献上热吻。 是她熟悉的肌肤、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唇触,但过了今夜之后,他将不再属于她。她决定松手离开,解放自己的心,救赎沉沦的灵魂。 “今晚不戴套子可以吗?”五年来亲密却不张扬的生活在一起,让他了解属于她的一切,包括关于如何计算女性的安全期和危险期。 “嗯。”賡晴点了点头,在这一刻她命令自己将心头的不安苦涩,全抛出脑海。 不算熟稔的葱白十指,转被动为主动,轻轻抚过他的颌线,向下游移,抚过他令人心跳的宽阔胸膛,顽皮的画圈嬉戏。 “你这迷人的小妖女。”韩司嘴里低咒着,却忍不住体内早已被撩起的高涨欲念。 他低着头,猛地吻住她的唇,有些迫不及待地蹂躏着她软如红樱的唇瓣,急躁地启开她的唇片,滑溜的舌长驱直入,急切寻到令他疯狂的丁香小舌,紧紧地纠缠。 “嗯……”賡晴拱起身子,本能地摩蹭着压伏于身上的壮硕身躯。 他总是能轻易地挑起她的欲念,五年前是如此,现在亦然。 “这么迫不及待?”仰起头来,韩司笑了,亮如星星的黑眸中有胜利的光彩,“那你得有心里准备,明早有可能会下不了床。”他喜欢她热情的回应,这能让他傲然的男性尊严升华到最高点。 看着她绯红娇媚的脸蛋,他像是个彻底的实践家,宽大的掌轻抚过她的颊靥、诱人的红唇、细致的颈子、直接落于她大小适中的柔软双峰。 “阿司……”賡晴低唤,体内狂烧的火苗,使她的意识已陷入迷乱。 也罢,过了今夜之后,她决定放手,那又何必在乎这短暂的沉沦呢?就让自己放纵这最后一次,好将他的影像永记心头。 2 日正中午,好不容易忙完点货工作的穆艾苹,以吃午餐为借口,拉着童賡晴一同下楼,将工作暂时丢给了蓝苡缡和甘雨露。 “我昨天听苡缡说你在找房子,想搬家?”一脚踩在阶梯上,艾苹回过身来问。 “房东想调高租金,所以我想搬了。”跟在艾苹的身后下楼,賡晴平声说着。 租屋只是个谎言,所以根本没有房东的存在;她跟韩司共同生活了五年,这五年来因为韩司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曝光,所以她也只好将同居一事,一直隐瞒着三个好友。 “找到房子了吗?”等着賡晴走到身旁,艾苹与她并肩一同下楼。 “还没?”摇摇头,她据实以告。 不过她倒是利用了这一两天,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等一找到屋子就搬走。 “有间屋子……”艾苹犹豫了下,心里仿佛是经过一番挣扎,“我有间公寓离这里差不多有两条街距离,屋况虽然不新、坪数也不大,但住人没问题。” 由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副钥匙,拉起賡晴的手,艾苹将钥匙递到她的手中。 “你知道那屋子本来是我和姐姐同住的,自从她走后,为免触景伤情,我就不住了。” 穆艾苹有个姐姐,姐妹两人的情感浓厚,但几年前姐姐却为感情之事而轻生。 如今回想起伤心的往事,她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住那儿吧!” “谢谢。”看着手中的钥匙,賡晴脸上有满满的感激,“不过说好了,租金你得照收喔!”对于艾苹适时提出援手,她感动莫名。 “租金?”看着她,艾苹抿唇一笑,“不急,等搬好了再说。”让賡晴住进那屋子也好,总比老是空着好,“何况以后有你帮我打扫那屋子,我就不用常常请人去打扫。”她找了个借口,搪塞住賡晴想付租金的想法。 “住了屋子,打扫是应该的,但如果你坚持不收租金的话,我就不搬进去了。”认识艾苹已不是一二天,賡晴知道现在如果没将租金的事谈妥,下回就算硬要将钱塞入艾苹的口袋,铁定不可能。 “你真是麻烦耶,为了这种事坚持?”停下脚步,看了眼身旁的好友,艾苹双手抱胸,偏头想了下,“不如租金就用伙食费来抵好了,从现在开始,我的午餐和晚餐就全看你的,你吃什么,我也照着点一份。” 艾苹表明了这已是最大让步,如再执意,恐怕她会翻脸。 “那就这样吧!”賡晴也只能点头答应了,至少不是白住。 见她点头,艾苹满意的笑了:“这才像是好姐妹嘛!”快人快语,作风强势是她的个性。也因此,刀子口豆腐心的她,总是容易开口伤人,而不自觉。 看着她,賡晴回以灿烂一笑。 “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搬家?”迎着賡晴的笑脸,没等到她开口说话,艾苹又接着问。 “这一两天吧!”賡晴据实以答,房子既已找到,她也希望能早点搬,以避免再与韩司照面。 一旦见了他,她心里的那份坚持就把持不住地叛变,而无法真的决心离开他。 “那选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一早吧?”艾苹停下脚步,站在楼梯的转角处。 “嗄?”分神的賡晴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我是说明日一早搬,那我们上班时间还没到,我、苡缡和雨露才能去帮你呀!”待朋友一向热心的艾苹,已帮她将搬家一事全盘算好了。 “帮忙?”賡晴想拒绝,却不知如何开口。 “对,人多好办事嘛,将工作分成四份,你也不用那么累呀!”搬家是件累人的事,好友相助是应该的。 “可是……”賡晴犹豫。 她心想当然是不可以,如果三个好友去帮她搬家,那她和韩司同居一事不就曝光了,届时…… “其实东西我都已经整理好了,只是盯着搬家工人将东西送上车。”偏头想了下,她好不容易想出了解套的方法,“不如你、苡缡和雨露就在公寓那里点收我的东西,你知道搬家最累人的其实是后续的整理工作。” “也对,好吧!”艾苹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两人又一同齐步下楼,直到地下室的美食街。 “对了,我昨天听苡缡提起,说你要与她换对象?”她忽然想起了与一楼化妆品专柜那销售天后的约定,于是又放慢了脚步。 “对呀,我不喜欢一脸英气的男人。”耸耸肩,賡晴又说了一次谎言。 “是这样呀,但大家不是说好了,抽中了就算数吗?”都是陌生人,她倒没多大意见,不过賡晴倒是很少不遵守约定。 “没办法,毕竟我也不想输呀!”她心虚的一笑。 对于韩司,她确实没把握能让他服服贴贴。但如果将这约定告诉他,或许他倒是会愿意配合着演演戏,不会让她成为失败的一方。 但賡晴却不愿这么做,对她而言,这次的事件就如同茫茫大海里突然出现的一块浮木,而她这个即将溺毙的人儿,当然是得紧抓着这块浮木不放。 她需要这次的机会,救赎失落的灵魂,寻回飘摇的心。 “你这么说也对,如果要我面对一个明知很讨厌的对象,却要勉强自己去跟他交往,那不如杀了我吧!”艾苹心有同感地说着。 看了她一眼,賡晴回以灿烂一笑,“我今天吃牛肉面,你呢?”她是个重诺之人,当然没忘方才的约定。 “当然与你一样呀!” 艾苹也没忘记方才约定之事,回过头来,她拉着賡晴往贩卖牛肉面的摊位走,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看着地板上再简单不过的行囊,童賡晴再一次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可供自己往后有借口再回到这里。 最后一次,她在屋里绕了圈,仿佛想将记忆永远烙于脑海。 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是两人交往的第一年,一同在greenwork买的;沙发旁小茶几上的银制烛台,则是同年她的生日,韩司托人由法国带回来送给她的;卧房里的床单、被套,是韩司的最爱;厨房里的餐具,每一套都有他两人一同选购的影子;浴室里的绿色小盆栽、海盐浴皂、刮胡泡剂…… 没有一样东西,不是这五年来相处的回忆,但终究是要放下,终究回忆也只是回忆,锁在心里深处就好。 “童小姐,东西都好了吗?”客厅里传来搬家工人的催促声。 童賡晴匆匆地跑下楼来,回首瞧了卧房最后一眼,“是的,如果客厅中央那五箱东西都已上车,就是全部了。” 来到工人面前,她想或许他们是嫌东西太少吧! 而属于她的东西确实不多,在这住了五年,简简单单五个水果纸箱,就解决了属于她的所有东西。 而这些东西里,当然不包括韩司送她的物品,她认为不该带走那些,她将它们留给她所深爱的情人,留给他的下一个爱人。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见她仍频频回首打量屋里的一切,工人搬起最后一个纸箱,抬头催促。 “好吧!”眸光不舍地又往屋内扫了圈,童賡晴终于提足勇气,掏出口袋里的钥匙,置于门口的鞋柜上。 随着将门反锁拉上,她的心反而开始有些后悔,也许不该请搬家工人,那她就可以在屋里多待一会儿。 但在屋里多待一会儿,又有何用呢?明知结果是一样,长痛不如短痛吧! 抬起头来,她再一次深深吸气,跟上搬家工人的脚步,走入电梯。 再会了,她的初恋,她最爱的男人! 吃过了晚餐,才一回到工作岗位,童賡晴就遇到了熟人。 “嗨,小賡。”朝她挥手的是之前在arthur的同事周筱珍,而她的身旁还拉着一个好友。 “嗨,真巧,你们逛贴身衣物区?”賡晴有些不自然地打招呼。 穆艾苹她们三人正好去吃饭,而刚搬家的她,其实今天本该请假的,但因有艾苹她们的帮忙,而且她的家当又不多,所以搬好了后,不到三个小时,就整理好所有的东西。 “嗯。”周筱珍点点头,目光急忙在专柜里搜索,“我想来买几件丁字裤,你知道,最近很流行的嘛!” “那你就看看这几个款式,你喜不喜欢?”将一本新的目录翻开,賡晴由玻璃柜里取出几件样式对照。 “这几件看起来还不错。”周筱珍低头审视剪裁简单的裤子,“可是我想要质料再柔软一点的,像半蚕丝的那种。” “那就看看这几件吧!百分之八十是纯蚕丝。”賡晴由柜子里拿出不同款式的三件丁字裤,放到周筱珍面前。 “这三件看起来好像不错。”一直站在周筱珍身旁的友人终于开口,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童賡晴手中的那三件丁字裤上,“或许这一季的服装展会用也说不定。”她没头没尾的补上一句。 “阿茵,你是说boss的新一季服装发表会?”周筱珍搭话,boss是她对老板的代称。 “你知道韩先生不喜欢人家叫他boss!”阿茵纠正周筱珍,希望她别忘了老板的忌讳。 关于老板为何不喜欢有人称他为boss?阿茵也不明白,不过倒是被纠正过一次。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賡晴知道她们所谈的人是韩司。但韩司会不喜欢人家称他boss吗?应该不会吧?她记得以前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呀? “arthur是高档货,应该不可能与我们的丁字裤相搭!”硬是压下心口的苦涩,賡晴只想撇清关系。 “你知道我们的品牌是arthur?”阿茵感到讶异。 “她当然知道呀!”一旁的周筱珍搭腔,紧接着补充道,“看我急着看丁字裤,都忘了帮你们介绍了。” 她先转向童賡晴,接过她手中材质柔软的三件裤子,不疾不徐地说着:“她叫阿茵,是继你之后承接boss助理工作的人。” 继她之后?那表示她是那位来不及交接即离职的前辈喽,虽然这已是五年前的事了。 “你好,我叫阿茵,是韩先生目前的助理。” 主动地伸出手来,阿茵态度大方地与童賡晴轻轻一握。 “我姓童,童賡晴。”阿茵的外表看来年轻干练,韩司的眼光果然不差。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说什么你这三件小裤裤也该给点折扣吧!”借着机会,周筱珍开口杀价。 “你知道我们这种三流的品牌,没有像arthur一样的利润。”望着她,賡晴耸耸肩,实话实说。 “真不够朋友,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小气耶!”杀价不成,周筱珍撅起了嘴。 看着她的嘴越撅越高,童賡晴只好让步,“就八折好了,我以员工价给你。”这已是最大让步,再往下打折扣,她可就得自己填补差额了。 “只能八折呀?”周筱珍似乎还不满意。 “很便宜了,打完折每件只要三百九十五元。”将计算器递上前,賡晴再度强调。 周筱珍低着头没回应,一旁的阿茵倒是先开口。“三百九十五元,那好吧,就给我这三件。” “你也要买?”阿茵的爽快,换来周筱珍诧异的神色,“你不是不穿丁字裤?” “我是不习惯穿,但我有其他的用途。”她想或许会用得到,因为老板这一季服饰所选择的布料较为轻薄柔软。 “那也给我一件吧!”再算了一次价位,看了眼轻薄简单的样式,周筱珍忍痛开口。 “刷卡还是付现?”保持一惯的笑容,賡晴公式化的问。 “付现好了。”飞快地掏出现金,阿茵将钱递到賡晴手中。 “我也付现好了。”犹豫了一下,周筱珍还是掏出了现金来,“賡晴,我真搞不懂,为何当年你要放弃boss助理这么高薪的工作?而选择当一个平凡的内衣专柜员?”咕哝了一句,其实对于阿茵的工作,在arthur里,大家早称羡不已。除了薪水高之外,还可以一整天与老板相处在一起。 耸肩笑了笑,賡晴没再回话,“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结帐。”拿起玻璃柜上的东西,她快步走往收银台。 她的沉默并未换来这个话题的结束,才走了两步,她听到了阿茵的细语声。 “前辈为什么要辞职呢?”以着好奇的目光,她问着一旁的周筱珍。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有人看过boss在办公室里吻她……”周筱珍压细嗓子,窃窃私语,述说着五年前办公室里的流言。 韩先生吻过她?“真的是这样吗?韩先生不是严格禁止……”阿茵怀疑着流言的真实性。 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的闲聊,童賡晴甩甩头,加快脚步走向收银台。 深夜时分,韩司踩着疲累的步伐,终于回到睽别三日的住处。 走出电梯,他由西装口袋里掏出钥匙,再打过一个呵欠后,旋开门,走入屋内。 室内的漆黑寂静,令他心口骤然一紧,冉升了一抹不安。 阖上门,他没注意到鞋架上藤制空篮中的钥匙串,而脱去了西装外套后,直接上了二楼的卧房。 过分寂静且漆暗的屋子令他不安,仿佛少了什么东西,少了他最习惯、最在乎的女人。 一思及此,他心口一颤,快步走向卧室。 这几年来他虽没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也承认将重心过分的放于工作上,但这并不表示,他并不关心她、了解她。 他知道賡晴有个习惯,因为怕黑,所以只要她在屋内,绝对会点上一盏灯,压抑心头的恐惧。 “晴晴。”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上了楼,他推开卧室的房门,试着叫唤。 回应他的是一大片的沉默,静得让人不安。 韩司打开了电灯开关,眸光扫向一旁的床铺,失望的没寻到他所熟悉的身影。沉寂的空间中,除了渐渐压于心头的那份不安外,他还感觉到这屋子里的不对劲。 说不出有何不同,但直觉告诉他,就是不一样了。“晴晴。”他又唤了声,走向浴室。 推开了门,还是一样没寻到他所要的身影。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午夜二点十五分,以賡晴的习惯,绝不会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单脚踏进浴室里,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搜索了圈,眼尖地发觉了置物柜上摆设的不同,賡晴常用的毛巾不见了、她梳头发用的平板梳不见了、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保养品也不见了! 心慌地冲出浴室,直觉促使他拉开更衣室的门,他愕然地望着一排排整齐的衣架。 他熨烫得笔挺的西服、衬衫、西裤,一如往常。但属于賡晴的那一部分衣物,已全数不见,没有任何的遗漏。 她走了! 刹那间,韩司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只是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她为何突然离去? 渐渐地,失去她的这个认知,如一张网,将他密实地困于网中,逼得他喘不过气来,逼得他去证实心里不愿承认的结果。 狂奔下楼,他搜寻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地发现,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已不存在。 而过去他所送的东西,则被放置于原位,一样也没带走。 惊慌、错愕上了韩司的眼,占领了他思考的心,拿起手机,他拨了一串再熟稔不过的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的这个电话,暂停使用……” 如预期,回答他的是一长串的电话语音。 她走得很干脆,想要在他面前彻底地消失,所以连手机都换了号码!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离开他的念头呢?是从何时开始有的? 从没有过的情绪浮现心头,从心慌到恐惧,因为他一直是笃定的,认定了賡晴今生是属于他的、认定了她绝不会离去…… 他一遍遍地问过自己做错了什么?否则賡晴为何会突然舍他而去?还决绝地只带走了只属于她的东西! 烦躁地耙梳过短发,他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直到视线看到鞋柜上的钥匙串,然后他拿起墙壁上的对讲机,接通了楼下的保全员。 “是的,喔……有,今天一早,童小姐请了搬家公司的人,搬走了……” 由保全人员的口中,韩司证实了心里的不安。 她真的离开了!她真的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 不,他不能接受,无法接受她的离去!在他已深深爱着她,想与她厮守终身后,他不准她这般不负责任地离去。 “有那家搬家公司的资料吗?”他沉着声音问。 不行,他要冷静,目前他需要冷静,然后在仍不对外公开的情况下,尽速地找到她。 3 她知道再度见面是避免不了的事,毕竟她算是不告而别吧? 但真的再见到他,她心里的那分悸颤,却没因分开的这几日而有减缓。 两人静静地对峙了约十秒钟。 “上楼去说,还是在这儿说?”站在公寓前,韩司背对着光,闷沉的嗓音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抬起手来遮眼,挡住巷道里那刺目的灯光,童賡晴机械式地低头掏出钥匙,转身去开门,并没开口回应。 “上去谈!”没等到她的应答,韩司大步上前,有些粗鲁地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钥匙,径自开了门。 “几楼?”他粗鲁地钳着她的手,拖着她就往楼上走。 賡晴很沉默,倔强地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韩司停下了脚步,一对黑瞳里燃着两簇暴怒的火焰,“你以为不开口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住几楼吗?”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掐死她。 查出那家搬家公司后,他很快查出她目前的居住地址,而之所以缓了一天才来找她,只为了理清事情的本末。 他无心工作,想了一天一夜,仍旧想不透她离开的原因。于是心烦意乱的他,急急驱车前来公寓的门口堵她。 “五楼,a户。”抬眸看着他,賡晴终于松口,“这里的邻居都很早睡,你的声音太大会吵醒人。”漠视手腕上因他的钳制而传来的吃痛,她开口提醒。 瞪了她一眼,韩司眸底的怒火似乎燃得更炽,“如果你没演出离家出走记,我便不会在这儿嘶吼。”扯着她的手,他提步飞快往上走。 “你不是怕曝光吗?如果把大家吵醒了,你不怕我们两人的关系因此而曝光?”没喊疼,她甚至倔强地只准泪在眸底打转。 是的,到目前为止,他一定还是不愿两人的关系曝光,否则他大可到百货公司来找她,而不是经过调查,直接到公寓来堵她。 “曝光?”韩司的嘴角扬起一抹轻得不能再轻的笑,“你是因为这件事才闹脾气搬走吗?”是的,一定是这件事,否则他已想不出她有任何离开的理由。 闹脾气?他认为她的离开只是闹脾气吗? 賡晴沉默了,纵使他猜对了她心里一部分的不安,但那毕竟不是全部。 她深知,在曝光两人关系这件事上,只是个导火线,是个引燃她长久下来,内心焦虑不安的导火线。 他太出色、太英俊、太优秀、太成功,是所有女人目光追寻的焦点。而她呢?她太平凡、太逊色,与他身旁的那些女子相较,她毫不起眼,简直就像是只混在天鹅群里的丑小鸭。 “我没闹脾气,只是五年下来,我累了、也倦了!”她将声音压抑得极小,等着他打开门,毫无预警地甩脱他的手,大步往屋内走。 要伤心难过,一次就够。 今夜,她决定刨开自己心里掩藏的伤,彻底地与他做个了结。 才一阖上门,韩司开口劈头就问:“为什么要搬走?”微愠的口吻,不难让人看出他的怒火。 賡晴不敢正视他,那需要很大的勇气,“五年了,我觉得自己累了,累得无法再继续下去。”她重复了方才她所说过的话。 “累!”韩司朝她欺近,表情扭曲,“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累?”她的话彻底伤了他的心。 不否认自己曾经花心、曾经流恋花丛,但自从有了她之后,他自认从未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他懂得收心、变得专情,甚至不在乎好友以“哈巴狗”戏谑的称呼他。但如今呢?如今他的专情却换来她一句疲累,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理由! 看着他眼里的伤,她不舍且心痛。 但那黑眸底的哀伤是真的吗?他是韩司,是流行时尚界里的阿波罗,会为她这毫不起眼的女子感到哀伤吗?恐怕不会吧? “对!”咬着嘴唇,她逼自己狠心地点头承认,“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让我无法呼吸。” 她说出半真半假的话,他的优秀和绯闻不断,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但他时而的温柔体贴,却又甜腻得让她舍不得放手,想一辈子霸着他,永不让步。 “你无法呼吸?”韩司无法接受她的说法,“跟我在一起,让你无法呼吸?”怒火上了他的眼,扭曲的脸孔变得狰狞,伸出手一把揪紧了她。 “是。”逃避着他的凝视,她言不由衷地逼自己将分手说出口,“我们分手吧!” “你想分手!”韩司的表情更显阴鸷,黑色瞳仁中的火焰燃得更炽,“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就这样简短一句‘分手’?” 鼓起勇气,她终于迎上他的视线:“就是因为五年了,很多感觉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还是散了吧!”她依旧没将心里的压抑说出。 其实她应该质问他,在一起的这五年,他真的对她忠诚吗?只有她一个女人吗?还是他跟从前一样,依然流连于花丛? 但,她做不到,她终究还是没勇气将质问的话道出口。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变得疑神疑鬼,而这股压抑的情绪已将她推至深渊,她很痛苦,或许是因为太爱他、太在乎他了。 “散?”韩司笑了,笑声让人听来刺耳且畏惧,“我不接受你所提出的决定!”是的,他不能这么松手,在他的心里占满着她,只爱她一人的认知下,他不可能松手与她分离。 “我们之间有过约定的!”她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他。 记起当年在一起时,因为不确定两人会在一起多久,韩司曾开口要求,他们之间不一定有永恒,他也不会给予任何的承诺,合则聚、不合则散。 约定!是的,他们之间是有过约定,但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拿他所提出的约定来堵他的嘴。 看着她,他的笑容更炽,阴寒的笑声充斥于宁静的空间中,“你确实变了,长大、成熟之后,也懂得拿话来堵我了!” 宽大的掌出其温柔地轻抚过她的脸庞,“如果你敢正视着我的双眼,将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我就考虑你所提出的要求。” 她的眼睛是美丽的,她的黑瞳是清澈的,几年的相处下来,让他了解,她的眼睛不会说谎,如真的要分手,她就得勇敢地看着他说出来。 他不相信她那对璀璨的瞳眸,能毫不在乎地将那绝情的话再说一次。 “再说一百次也一样!”迎着他的视线,刹那间她的眼里沁入一分绝然。 她发觉他很残忍,明知她对着他的眼会显出软弱,他竟如此开口要求。 “是吗?”阴鸷的寒意由他的脸上骤敛了几分,他笑了笑,单臂将她拥紧,“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虽还不明白她为何要提出分手,但他绝不会松手放开她。 “谁说我说谎!”賡晴慌了,因眼底所泄漏的心意。 双手抵着他硬硕的胸膛,她急于挣脱他的怀抱,但越是挣扎,韩司就抱得越加死紧。 “谁说谎?”韩司哼笑了一声,看出她的心慌,也知道她将永远逃不开他的手掌,“你真忘得掉我吗?”单手掌住她的下颌,他的贴近,逼她直视着他,“忘得掉我的拥抱、我的吻、我的抚慰、还有我爱你的方式?” 没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的头直接下压,狠狠地攫取她的吻,蹂躏她的唇,掏空她肺部的空气,燃烧她娇颤的身子,直到賡晴的气息显得不稳,大大地张口喘息。 他滑溜的舌伺机而入,恣意游移于她芳香的檀口中,掬取她每一点每一滴的芬芳,然后品尝她柔软的丁香小舌。 就如每次的接吻,他总能轻易挑起她体内属于雌性的本能,賡晴颤抖着,只能配合着他一次比一次更深地攫取,迷失沉沦在他的怀抱里。 “你没办法离开我的!”感觉到她的悸颤,韩司突然结束掉这个过分甜蜜的吻,“你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高喊着要我,所以别跟我赌气了,你离不开我的!”端着她的脸,他端视着她的眼神。 “谁说我离不开你?”賡晴好气,气自己的脆弱,气他的自负。 “别对我说谎,我可爱的小晴晴。”他终于松手放开她,俊脸上的怒容早已敛去,“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想单独住一段时间,我可以允许你在这儿住上一个月。”反正这个月他得为服装展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这儿虽然不大,也没有两人共同居住的地方华丽,但她还是将这里整理的极为舒适,让人看了就喜欢。 “我要分手!”再次重申立场,她单手叉腰,显出了平日难得的执拗。 他的轻松自若刺伤了她,他笃定的神情令她无端害怕,他可知道,要将“分手”二字说出口,是她反复练习了多少次,提足了多少的勇气,才敢开口对他说的? 没理会她的话,耸耸肩,脾气一敛,韩司一改好口吻。 “我说过只有一个月,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再次开口,已算重申了他的决议。 “我要分手!”他的霸道令她更加心慌,賡晴张口大喊。 “你知道我从不把一句话说两遍。”没理会她,他径自转身,潇洒地走向门口。 “我要分手!”賡晴的语气相当坚决,由他身后飘了过来。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把你带上床的话,你就再开口说一次。”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她。 “我要……”她想赌气大声地将“分手”两字喊出口,但却不敢漠视他的恫吓。他一向说到做到。 “好好地享受这个月吧!”满意于她的收口,他甚至夸张地朝她献出一个飞吻,然后转身开门离去。 望着他的身影,望着他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賡晴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对于她,他居然不愿意放手!谁来教教她,她该怎么办? 由童賡晴的住处离开后,韩司的心情虽然较为平静,却无法马上回到公司,埋首于工作中。 开着车子在街道上绕了几圈后,韩司选择了东区巷道里一家常去的pub。 “韩先生,好久不见。”门口泊车的小弟,眼尖地打了招呼。 韩司下了车,将钥匙丢给了他,“阿东,麻烦你了。”他自认记性还不错。   接过钥匙,阿东笑了笑,“难得韩先生还记得我。”搔了搔一头短发,他伸出另一手接过韩司递来的小费,“谢谢韩先生。” “我的老位子有人坐吗?”他不是特别喜欢pub这种吵杂的场所,纯粹是为了喝酒方便。 “你稍等一下,我帮你问问。”阿东将车钥匙交给另一个小弟,拿着无线电对讲机,开始与里头对话。 单手插在西裤里,韩司抬头看了街边闪烁的霓虹,感觉过去的生活与自己已相距很远。曾经他也是个流连于此的风流男子,但过去这五年来,他确实改变了不少,变得情感专一,已甚少涉足声色场所。 如今想想,他觉得好笑,也骤然看清了一件事实。 原来他的女人,在他心目中占着多重要的地位呀!居然改变他于无形,一点一滴地注入他的心头,让他想忘都忘不了,更别提抛开。 “韩先生、韩先生。”见他闪神想着事,阿东不敢大声唤他。 听见了阿东的叫唤,骤然收回思绪,韩司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如果有人坐的话,也无所谓。”他耸肩一笑,很快恢复一惯自若的态度,反正今夜他只是来喝点酒,坐哪儿都无所谓。 “不是的,韩先生你的老位子虽然有人坐,但是那是你的两位老朋友。” “是他们两个呀!”扬起眉,韩司微微一笑,由西服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千元小费递给了阿东,然后就径直往pub里走。 今夜巧遇两位好友,至少一会儿在喝酒上,他不会那么闷沉无聊。 “看今夜刮什么风,居然把我们的阿司也给刮来了!”看着韩司出现在包厢门口,欧阳彻仰着头大喊。 “怎么,今夜被放逐了吗?”回过身,陆克为咧嘴笑了笑。 三人曾是上流社交圈中有名的花心公子哥,拜倒在他们西裤下的女子不计其数,放浪不羁的性子,使他们一度以攻掠女子芳心,为彼此竞争较量魅力的方法。 但几年前,从韩司认识了他的小助理开始,便不再参与这项游戏,他的改变甚剧,在这几年,甚至连pub这种声色场所,都极少涉足。 大步走入包厢内,韩司觑了两位好友一眼,然后端起桌上的空杯,加入冰块,斟满金黄色的威士忌。 “我在赶下一季的新装,晴晴决定放我一个月的大假。”他说得脸不红色不喘,实话谎言各掺一半。 对于賡晴擅自搬离一事,他虽已确定了她的心意,知道她的心里仍旧在乎他、爱着他,但对于她为何会突然搬离,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晴晴!”哼了声,欧阳彻对于好友的改变,非常不能接受,“想当年我们三人中,就属你的行情最看涨,随便抿个唇、眼一勾,就能顺利让那些名媛淑女疯狂地拜倒在你的西裤之下。”啜了一口酒,他放下了酒杯,“而今呢?任谁也猜不到,你居然让一个小女人给绑死了!” 单眼扫向他,韩司略略掀嘴笑了笑:“你们没见过她,所以不知她的好!”   嘴硬的他,只差没亲口承认,当年确实没想到会为她而定下来,甚至已习惯有她,将她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不是我们不想见她,是你没给过机会。”喝了口酒,陆克为搭腔。 他从未见过韩司如此保护一个女子,甚至不给引见的机会。 是在乎吧?因为他打从心底在乎那个女子,才不想让他们认识她。 “让你们认识她!”韩司闷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家的小白兔,可不想被你们给污染了!” 自己的好友难道会不了解吗?如让他们见过賡晴的好,难保他们不会心动,做出不顾彼此情谊的疯狂追求行动。 “污染?”这话出自韩司之口,欧阳彻无法接受,“你家的小兔子跟你相处那么多年,经过你的调教,要污染也早已让你给污染了,还会在乎我们这半调子的功力吗?” “我同意阿彻说的。”朗声一笑,陆克为附和,端起桌上斟满的威士忌,与欧阳彻干杯,一仰而尽。 “看你们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我还与你们一样放浪似的。”睥睨了两人一眼,韩司径直端着酒啜饮着。 “是、是,我们的阿司已经退隐江湖了,不过话说回来,似乎还有人对你念念不忘喔!”放下酒杯,欧阳彻与陆克为对视了一眼,若有隐喻地一笑。 那笑容看来,令人感到不舒服,“你们有什么话,就明着说吧!明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韩司扭扭颈子,伸了伸懒腰。 各看了他一眼,最后两人决定由陆克为开口,“你听过东丰集团在t市的分公司吧?”他的语调颇为神秘。 韩司点了点头,没打断他说话。 虽然他活跃于流行时尚业,但并不表示对于政商界他就漠不关心;相反的,因为他有些不同于本业的投资,所以商界的消息,他不至于寡闻。 “昨天东丰t市的总经理——易酆泷,私下来找过我。”陆克为一停顿,欧阳彻就接续着话题:“他说有四个不怕死的女子,跟人打赌,赌约居然是驯服我们四个男人!” 半哼笑着,仿佛是世纪大笑话,耸耸肩,欧阳彻与陆克为又相视而笑。 “你们会想随风起舞吗?”与他们相较,韩司的反应则是较为慎重。 如今的他,是断然不可能参与这场游戏了,除了童賡晴,他的心里已容不下任何的女人。 “玩呀!有人想玩,我们怎能不奉陪呢?”欧阳彻一笑,顺道抽出西服口袋里的三张照片,“昨天易酆泷说另外的那个女子已是他的女友,而剩下的这三张照片,背后则各有她们的概略资料,和我们三人的配对姓名。” 因为气愤自己居然被拿来当赌注,所以易酆泷才会找上门来告知事情的原委。 “听说她们还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配对。”陆克为一笑,微哼了声。 “真荒谬!”冷嗤一声,对于这无聊的游戏,韩司完全没兴趣,“我先说好了,我绝不参与。”端起酒,又灌了口,对于三张照片上的女子模样,他毫无窥探的兴趣。 “其实三个长得都还算不错,但脑神经铁定是粗了些。”一一将照片看过了一眼,欧阳彻将照片递给了陆克为。 谁不知道他们是情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浪子,居然敢以他们为打赌的对象,不是脑中少根筋又该怎么解释呢? 接过照片,陆克为瞄了眼后,将照片翻到背面,半开玩笑地朗读起上头的资料:“这个长发飘逸的女子抽中的是我,姓童,名賡晴。” 童賡晴! 这三个字一由陆克为的嘴里滑出,韩司全身一震,如雷贯耳。 “还真巧,跟你的女人一样,名字中有个‘晴’字。”陆克为笑了笑,仰头喝酒。 俯趴向前,韩司突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照片,顿沉的脸色,引起两个好友的诧然。 看着照片,他抿唇不语,随着照片中那影像映入脑海,一股怒火由脚底冲上了他的脑门,下一秒钟,他气红了眼。 他终于知道她执意搬走的原因! 原来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跟人随意做出荒谬的约定! “怎么?别跟我说这照片中的女子是你的女人?你家的小白兔?”异口同声,欧阳彻与陆克为同时感到不对劲。 “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敢去碰她,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咬牙切齿,韩司觉得三十几年来的修养,于刹那间完全消失殆尽。 “这么说……真的是?”率先反应,欧阳彻拧眉摇头。 哎——看来他们的阿司魅力已经消失了,否则女友为何会背着他,偷偷玩起荒谬的约定游戏呢?或许男人的魅力不是越老越有价值的呀! “那你现在决定怎么做呢?”陆克为较为镇定。 “玩!既然她们想玩,我们何不奉陪到底!”沉着脸,韩司将字字句句硬挤出了牙缝。 他该亲自动手掐死那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女人! 4 想了三天、也失眠了三夜,好不容易挨到第四天的中午时分,童賡晴偷偷地将蓝苡缡拉到一旁。 “苡缡,我想……”有些事真难以启齿,尤其当初提议交换照片的是她自己。 “想什么?”蓝苡缡一派天真,眨着那对水潋的瞳眸。 “我想,我们还是将照片换回来好了。”提足了勇气,賡晴一口气将话道尽。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也很过分。但那日韩司到她住处所表现出来的坚持,令她动摇了,不是动摇了离开他的决心,而是害怕约定一事有曝光的一天。 届时以韩司一向傲然的性子,是否会将苡缡也拖下水,连带对她带来不可预测的伤害? 只犹豫了一秒,苡缡松了一口气,“好啊!”她爽朗的开口答应。 她的爽快令賡晴心头一惊,“你……真的没关系吗?”该不会是她和韩司的关系在好友间已曝光,否则苡缡怎会看来一脸愉悦,还答应的异常爽快? “没关系、没关系!”苡缡赶忙挥了挥手,她垂着头,双手交握,犹豫了几秒,然后抬起头来盯着賡晴,“其实我也想换回来!” 她不知,比中乐透还小的几率,几百万分之一的巧合竟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在昨夜,她下班后,居然在地铁站前的十字路口,巧遇了未交换前约定中要“负责”的男子。 “啊?为什么?”賡晴张着嘴,怀疑自己耳误。 “我遇见他了!”苡缡又低下头来,红红的颊靥上显露了羞怯。 昨夜他开车差点撞上她之后,为了向她致歉,他送她回家。这段路的过程中,两人一道去喝了杯咖啡,还顺道吃过宵夜,看了夜景。 苡缡还发现,其实他本人比照片还帅,而且是个体贴的男人,因为他懂得逗她发笑,一整夜都不感到厌倦。 “你遇见了照片中的男子?” 看着她,苡缡羞怯地点头:“其实我本来想一早就告诉你,可是又不知如何提起。”交握着十指,她视线直直盯着地面,“他说今天下班后,要来等我一同去吃宵夜。” “原来是这样。”看着她,賡晴释然一笑。 还好自己主动提了换回对象的要求,否则以苡缡的个性,恐怕会怯于向她开口。 “既然这样,我将照片还给你了。”递出握于手中的照片,賡晴为苡缡成功的第一步,感到高兴。 “那这张也还你。”由口袋中抽出照片,伸手交换,苡缡心中有几分歉意,“对不起,晴晴,我知道你不喜欢一身英气的男人。”偷偷瞄了眼照片,她觉得过意不去。 耸肩一笑,賡晴反过来安慰,“我无所谓的,你别胡思乱想。” 其实她本就不该有交换对象的想法,就算会输了这次的约定,她也该处理好自己与韩司之间的情感问题,而不是将原本难解的问题牵连第三者。 “真的没关系吗?”眨着天真的眼,苡缡难免担心。 “嗯、没关系。”肯定地点头,賡晴回以甜甜一笑。 经过了这几天的再三思考,她认为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童賡晴了,也许离开他会伤心难过,但她相信那只是短暂。 她会找到疗伤的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忘了他。 日正当中,天气闷热,韩司冷着一张俊脸,埋首于工作里。 那日见面之后,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四天,这四天里,賡晴仍旧是一通电话也没有,若不是那日见过了阿彻和克为,韩司可能会忍不住地再前去她的公寓找她。 但如今他知道她执意搬走的原因后,反而不再积极,他转为被动的等待机会。 抬起头来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阳光,韩司懊恼地抽起桌上的图稿,揉拧成团,愤力朝后抛。 她想离开他! 门都没有,他会让她知道,她永远只属于他,而且永远休想离他而去。 “韩先生,你的午餐。”伸手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阿茵小心翼翼地拿着便当,闪过地上满满的纸团,走了进来。 韩司转过脸来看她,语气淡淡地:“放着就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这四天来,除了阿茵还敢进他的办公室,其他人都很自动地闪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这几天的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被炮轰的人,自然是能有多远就闪多远。 “韩先生,不知道一会儿后安排的事,是否还照旧?”放下便当,阿茵犹豫了下,硬着头皮问。 今天约好了模特儿经纪公司,安排了三位参与这次服装发表会走秀的女子,先行前来试装,然后再接着进行定装修改的动作。 “一会儿有什么安排?”韩司脸上堆着不耐烦,他早已忘了定装一事。 “之前约了模特儿过来定装。”看着老板脸上显出难得的烦躁,阿茵心里忐忑着。 “定装?”吁出一口气,韩司又抽起桌面上的一张图纸,揉拧成纸团,“照着约定,一会儿人到公司后,你再叫我。”随着话落,纸团被抛得老远。 看着无声落地的纸团,阿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韩先生……”她犹豫着要不要将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完。 以老板异常难看的脸色判断,似乎情绪已压抑到了极点,如果她再继续留着唠叨,会不会像那团可怜的纸团一样,被狠狠地往外抛。 “还有什么事?”果然,韩司的脸色不仅难看到了极点,连一向温文的口吻都沁入了火爆味。 阿茵咬了一下嘴唇,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往前一递。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去逛了百货公司,发现了这款纯蚕丝丁字裤,轻薄的质料很适合搭配我们这一季的服饰。”没再往下说,她等待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咒骂声。 但几秒钟过了,现场仍旧是一片宁静,没有她预期的咒骂。 “你就是要跟我谈这个?”韩司的语调出乎意外的平静,锐利的眸光凝于阿茵手中那小小的珍珠白布料上。 他承认,这几天来他的脾气确实不好,但还不至于分不清公私。于公事上,他该对阿茵给予高度的肯定,至少她全心全意投注于这次的服装展上,连细微的贴身衣裤都没忘记。 一件好的作品,完美的剪裁设计,确实不该让贴身的内在美影响了设计品本身的价值。 他在这一季里所选择的衣料,皆以轻薄柔软为主,所以搭配的贴身衣裤,确实是需要慎选。 “如果韩先生觉得不好的话……”阿茵没勇气再将手往前递,她猜不透老板平静脸上透露出的情绪。 “拿给我看吧!”韩司站起身朝她走近,伸出一手。 对于她的敬业,至少他是满意的。 “啊?”阿茵愣了下,回过神的刹那,赶紧递出手中的东西。 接过珍珠白的小小布料,韩司以指感受着柔滑的丝绸触感,“你说这是在百货公司里买的?”以质料来说,算是合格,但剪裁上还有待加强。 “是的,前几天我和周筱珍一同逛百货时买的,那个专柜的样式看起来不是很新。”阿茵进一步解释,顿了下后,她接口说,“对了,韩先生。我听筱珍说那位专柜小姐,曾经在arthur待过。” “质料是还不错,但是……”看着手中的丁字裤,韩司本想接着说样式还有待加强,但却为阿茵的一句话,他改口,“在我的旗下上过班?叫什么名字?” 习惯性地翻起柔软布料里层的卷标,韩司在看了眼那熟稔的厂商名称后,略略地拧起了眉。 不用阿茵回答,他也知道她们遇见了谁! 这五年来,虽然賡晴没待在他的身旁工作,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关心她。她在哪里工作、工作性质如何、是什么样的品牌、销售量如何,他皆能熟稔地倒背如流。 “童賡晴。”不知是否出于好奇心,阿茵在道出童賡晴这名字时,偷偷地打量着韩司脸上的表情。 周筱珍说过的话会是真的吗?一向严禁办公室恋情的老板,真的与他的助理曾经有过一段恋情? “童賡晴?”韩司故意偏头思考,嘴角微勾,笑了笑,深邃难测的眸底闪过一簇黠光,“她好吗?”他故作轻松地问,心生一计。 对于賡晴,他很放心。知道她绝对遵守约定,不会将两人的关系对第三人道出,但不知为何,这本该让他放心的事,如今却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泛开了一抹不明的涟漪。 过往他或许享受两人间低调且不受约束的关系,但如今呢? 曾经他认为是束缚的关系,不再是束缚时,他似乎变得更霸道、更贪心了,他无法容忍别的男人觊觎属于他的女人,更不可能放她自由。 没错,她只能属于他,一生一世都是他的,永远! “很好。”阿茵心口一拧,感觉一抹不该有的情愫在胸口翻腾。 由老板的口吻与表情里,听不出、看不透他对童賡晴有何特殊的情愫;但据她这几年来对老板的了解,却又无法释怀,他居然还记得她? 如果那人不是在老板的心中存有一定分量,他不可能会记得她! “是吗?”韩司单手轻抚着下颌,刹那间心里有了一项重要决定,“你觉得如果arthur以oem方式,来发展女性贴身衣物,不知是否能开创另一个市场、带动另一股流行风?” 他气愤由阿茵口中听到的竟是“很好”两个字。 原来賡晴在离开他独自过生活,居然可以过得很好! “oem?”对于老板突然提出的问题,阿茵有些失措地反应不过来,“韩先生想找他们代工?” “你看可行吗?”韩司明知故问,只为了让阿茵接续他意料中的话。 老板是他、决策者是他,所以他所决定的事,又岂是一个小小助理所能反对的呢? “韩先生,想见对方的老板吗?”虽不希望老板是认真的,但阿茵还是尽责地接话。 韩司愉悦一笑,所有烦躁于刹那间消失不见。“你跟在我身边五年,果然没白待,”没再多说,他转身走回座位。 她的小女人想摆脱他,门都没有! 他很快会让她知道,她非但不能抛开他,还得朝夕与他相处! “韩先生想约什么时候?”看着他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她知道老板的心情已转好,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是因为一个新市场的开发吗?还是那个叫童賡晴的前辈?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好了。”扬起脸来看她,韩司的眼里闪着愉悦的光芒。 他真想看看,当今晚賡晴见到他时,会是何种表情! “地点呢?”不知为何,阿茵的一颗心开始往下沉。 此刻,老板是为了童賡晴才会提oem合作的念头,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 “就约在百货公司里。”看了她最后一眼,韩司低下头来继续他手边的工作。 他没再说话,就表明了阿茵可以退下。 “是的,我去办。”偷偷又抬头瞄了他一眼,阿茵只好退了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更能肯定,老板会想提合作案,一定是为了童賡晴。 粤福楼餐厅,一家位于百货公司十四楼里以粤菜闻名的餐厅。 由该餐厅专程为贵客所准备的竹厅包厢中往外瞧,玻璃窗外是一片宁静灯海,而玻璃窗内则有两个男人靠着一张方桌,相邻而坐。 “韩先生,关于阿茵小姐下午提起的代工合作,不知……”用餐到一段落,庄自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点出了今晚赴宴的重点。 停下用餐的动作,韩司的眸光瞥向窗外的街景,然后再扫望一旁同桌的庄自然。 他沉默不语,嘴角勾起了极淡的笑,放下筷子后,端起一旁的普洱茶轻啜了口,润润嗓子。 “我想,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放下茶杯,韩司闪着锐芒的眸子,紧盯着庄自然,“庄先生,相信你也知道,不管是以我私人或是用arthur的名称,多得是想和我合作的公司,而我为何会独选你的公司呢?” “是呀,韩先生你为何要选我呢?”关于这问题,庄自然自认也想不通,所以只能当是天降好运。 如能拿到与arthur合作的合约,就是确定了未来的岁月里,他将有丰渥的营收,所以就算他放弃生产自家商品,他都愿意。 看着他,韩司笑了,笑意里另有含义,“因为我要跟你借个人!”她想离开他,他就偏要将她二十四小时绑在身边。 既然她不遵守约定,那么他也没必要信守承诺,真放她一个月的假期。 “跟我借人?”庄自然越听越糊涂。 “我做事一向明快,不拖泥带水,如果你想得到这份合作案,就让童賡晴来负责双方的所有接洽工作。”他挑明着讲,语调中是一惯的不容商量。 “賡晴!”庄自然诧异地不知如何反应。 流行时尚界的阿波罗居然认识童賡晴?而且为什么非要賡晴呢? “你不用猜测我为何会点名要她,只要想想这关系到你公司的利润,这纸合约可以让你转亏为盈。”锐眸深处有一抹深沉笑意,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十拿九稳。 “这……”庄自然故作思考,童賡晴只是他旗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他当然不会舍不得牺牲,之所以假装犹豫,只为想换来更大的利益。 “别再耍花招了,我不可能再加利润给你,如果你不想合作,那就算了。”端起了茶,韩司又优闲地喝了口。 “为什么非得童賡晴呢?”对于韩司的一席话,庄自然试探性地反问。 放下茶杯,韩司抬眸看着他,“关于这点,你没有必要知道,只要点头或摇头。” “可是……”庄自然再装迟疑,只想换来更大的利润。 “没有可是。”韩司一语就打掉了他的想法,“如果你不想改变你公司目前的情况,那就算了!”推开椅子,他欲擒故纵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账单就往外走。 庄自然为这突来的举动吓傻了,呆愣了几秒,他赶忙跟着站起身,冲了出去。 “韩先生、韩先生。”他在后面拼命喊着。 这合作案可千万不能谈僵,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让他等到了这天降的好运呀! 一整天工作下来,唯一能放松的,也只有眼前这一刻。 童賡晴弯腰揉了揉酸麻的小腿,举步走出了百货公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向与以往完全相反的方向。 距她搬到小公寓,只差几天就一星期了。 这些日子里,因为小公寓离百货公司不远地关系,她开始习惯每晚下班后走路回去,利用短短的路程,放空自己不让脑袋做任何思考。 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她敏锐地发觉,有部车子跟在她的身后。 于是她不敢抄近路走暗巷,只好加快脚步,舍近求远的走在明亮的人行道上。 就在她即将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前,那部车子突然加速,行驶到她的面前,然后紧急煞车,阻断她的去路。 “上车。”按下车窗,韩司的声音由车内飘了出来。 賡晴很想拒绝,但知道一旦将拒绝的话道出口,恐怕又得与他发生一番争执,“我想回家。”拉开车门,她以退为进地坐进了车内。 “回家?”韩司撇唇一笑,“好的,回我们的家。”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一脚猛踏油门,将车子调头,驶往另一个方向。 看着窗外飞掠的街景,賡晴觉得异常疲累,“你明知我想去哪。”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累,累到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争执。 “你累了,是该回家休息了!”不理会她充斥着疲态的语调,他将车子飙到了极限,还连续闯过几个红灯。 “停车,阿司,你在做什么?快停车呀!”一旁的賡晴吓得大喊,眼见车身已贴近前方行驶的另一部房车。 “你怕了?”猛踏刹车,车轮在柏油路上摩擦出一阵响声,他顺利地拉开了两车的距离,“如果你吻我,我就将车速放慢。”他眸底绽着胜利的光芒。 想离开他?他偏不让她如愿,往后的生活中,他要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紧紧盯着她! “你……”賡晴气得全身发抖,不知该说什么,“你疯了是不是?”她怀疑,他的冷静到哪去了?怎会变得如此无赖? “我是疯了!”他低低地笑着,又猛踏油门,瞬间加快车速,“你吻不吻?” 看着窗外飞掠的街景,賡晴只觉心口一阵揪紧。 “我吻、我吻!”她是怕,但更生气。 怕他的轻率可能会发生意外,气他居然不懂得珍惜宝贵的生命,居然一反常态地开起如此恶劣的玩笑。 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让步,韩司回以满意的一笑。 打了方向灯,他将车子驶向路旁的树荫下,停了下来。 5 停车、关车灯、按下中控锁、拔下钥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韩司晃着手上的钥匙,转过脸来冲着童賡晴笑。 “吻我!”霸道地要求,他心里渴望着甜蜜的吻。 看着他,賡晴咬着嘴唇,不知为何,此刻她觉得他的笑容很刺眼,“你先把车钥匙给我!”几年下来,他半点也没变,总是恣意而为。 “吻我!”挑起一眉,他的俊脸欺近她。 “先把车钥匙给我。”似乎是与他卯上了,賡晴性子也变得执拗。 双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韩司的眸底有两簇火苗,渐渐地抽芽窜燃,“吻我!”他重复了第三次同样的话,开始怀念起她从前的温驯。 “我说过,先把车钥匙给我!”无惧地迎着他的眸光,怒火也使她变得勇敢。 “你非得把我惹火,是吗?”用力将车钥匙往后座抛,一探手,他将她扯近眼前,“吻我!”他执拗地下了第四次命令。 迎着他的视线,“不吻!”賡晴硬是将头撇向另一方。 没理由,为何每次他发火,她就得退让? “不吻?”欺近身躯,他大掌一伸,转扣住她的脸蛋,硬逼着她对视,“我发觉这短短的半个月里,你确实变了不少。”侧着脸,他的唇贴近她,“忘了以前的温驯、变得喜欢与我顶嘴、还很会惹我发火!” 他似在细数着她的罪状,而且每宣告一则,脸色就骤沉一分、胸口的怒火也跟着往上窜烧一寸,最后他将所有的怒气转为行动,低头攫住了她柔软的唇。 “嗯……”賡晴想抗议,但他制住了她的挣扎,吻得更深。 “你是我的,想离开我,除非是我点头答应,否则永远休想!”趁她喘息间,他移开了唇,冷声地说着。 “我才不是你的!”迎着他炽热的眸光,賡晴气息不稳,大口喘息反驳。 他是天之骄子,是流行时尚的阿波罗,是众人的崇拜对象,所以他习惯为所欲为,习惯发号施令,习惯视一切为理所当然。 但对于她呢?对于她,他也视为理所当然吧?否则什么叫做,除非是我点头答应,否则你永远休想离开? “我才不是你的!” “你有胆就再说一遍!”咬着牙,他气愤于她的话。 她居然该死地说,她不属于他! “就算说一百遍也一样,我……”她想反驳,但话未道完,即让他下压的唇,再度封缄住。 他的一只大掌有些粗鲁地扣住她的下颌,霸道的吻紧紧噙着她柔软如樱的唇瓣,粗嘎的气息缓喷于她粉嫩容颜,修长伟岸的身躯,紧密地挤压贴合着她柔软的身躯。 “我不准你忘了对我说过的誓言!”他一遍遍地吻着她,直到她的气息与他同样不稳、同样急促,“你说过爱我,一生只爱我一人!” 她说过爱他,终生不悔、只爱他一人! “爱?”用尽了心力压抑,无奈泪水还是夺眶而出,“我爱不起不公平的爱!”她的眸眶盈着热泪。 爱!直到这一刻,她仍旧无法否认自己爱他!但他呢? 他一直是以霸王之姿,向她索爱、索情、索取真心,但他的真心呢?他是否也同等的交付出真心、真情了呢? “不公平?”看着她,她眼里的泪令他心慌。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相处的这几年来,他几乎不曾见过她流泪。 “这段情感一开始,你就知道不可能会公平。而现在你却跟我要求公平?”当年她说过不在乎,因为一开始两人的立足点即不同。 她爱他,而他则只是不否认也喜欢她! 当年的他真的为她所吸引,但却坚持着喜欢有可能会改变,并不一定会长久,所以无法给予任何的承诺! 点头答应同居时,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以一个浪子而言,愿意让一个女人介入生活,已算是无限的让步与纵容。 “是呀!当年的我真傻,怎么会认为有公平呢?”他的一席话深深刺痛了她,她停止了挣扎,但却倔强地撇过头,打转的泪滴,终于夺眶而出。 这是一段一开始就不公平的情感,她交心、交情、沉沦其中,而他则只是让她介入生活! 仅仅只是介入生活而已! 茂密的树阴遮去了路灯部分的光源,但他还是见到了她颊上滑落的泪痕,尽管她并无哭出声,只是落泪。 随着她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的心无端地揪紧,“你想公平,我给;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依你;你想有单独的思考空间,我答应你;但是……”但是……请别离开我!扳回她的脸,他的双眸紧紧凝视着她,很难将喉头里最后的话说出口。 “但是什么?”扁扁嘴,賡晴抬手倔强地揩去颊上的泪。 “但是……”他还是没道出口,仅以一对熠熠发亮的锐眸盯着她。 想起了她与人的约定,那荒谬可笑的把戏,韩司硬是将话又吞了回去。 “没有什么但是!总之,我没想让你离开,就不准你离开!”压抑住对她的疼惜,他的口吻又变得霸道且不可理喻。 迎着他的视线,賡晴笑了,笑意中沁着黯然,“我已经离开了,不是吗?” 对于与钟景丽的约定,或许她输定了! 但她不想输掉往后的人生,不想做一个失心的女人,行尸走肉地过完一辈子。 “我说过只是让你休息。”他讨厌她眼里的凄然,那笃定的眼神令他紧张。 賡晴倔然道:“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她不想让两人间的话题老是绕于原地打转。 “适合我的女人?”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于是怒火转化成强烈的需要,“目前最适合我的女人就是你!”大掌一探,他开始粗暴地拉扯着她胸前的衣襟,扯飞了钮扣,扯掉覆着美丽浑圆的蕾丝胸罩。 压下脸来,他品尝着掌下熟悉的甜美,流连于她细腻的肌肤,深深浅浅地吻着,只为宣告他的所有权,只想占有他所熟悉的温暖。 但没有反应,没有以往热情激烈的回应。 童賡晴没有挣扎,仿若一具无灵魂的娃娃一样,只是张眼看着他,任他在她身上予取予求。 她的毫无反应气红了他的眼,于是他刻意更加粗暴的对待。 压下头来,他粗鲁地吻着她,故意吻痛了她的舌、吻肿了她的唇。一向温柔的手,毫无掩饰地直接探向她的双腿间,撩高她的裙摆,一并扯下丝袜和底裤。 “我不信你真能忘怀我所给你的!”扯开裤头,他拉高了她的腿,在毫无前戏的情况下,挺进了她的体内,“除非我喊停,否则你休想离开我!” 他一波波地推进律动,故意漠视她的反应,一次比一次更狂烈的占有,直到她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是中午,窗外烈日当空,不像是秋天该有的气候。 转动眼睫,童賡晴很快地发觉了四周的熟悉,熟识的床被、她喜欢的立式灯、窗边的风铃、柔软的锦织地毯、贵妃椅、和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她的人。 “你带我回来做什么?”拉高了滑至腰际的被单,她半倚着坐起身。 她发觉韩司已帮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但双腿间所传来的酸麻,却证明了他昨夜疯狂的粗暴。 看着她,他深深叹了口气后站起身,帮她倒来一杯温水。 “喝点水。”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他承认昨夜他是粗鲁了点,但却不想道歉。 若不是她一再的激怒,他充其量只会像往日一样温柔地占有她,引领着她一同进入欢愉的境界,让她心甘情愿在他的身下柔媚轻吟。 撇开头,她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想回去了。” 从不认为自己会跟虚弱划上等号,但却没想到,昨夜她居然会在他的身下昏了过去。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的休息。”站在床沿,他弯腰,很执意地要她将那杯水喝下。 昨夜在她晕过去时,他的心仿佛也在那一刻跟着停止了。 疯狂地将车子开回住处,他甚至在半路就拨了电话,以要胁的口吻要家庭医生带着护士先行来到屋前等他。 在忙煞了医生和护士后,终于得到了令他松懈的答案。 賡晴会晕倒,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和太过疲劳所至,所以只要好好睡上一觉,病情就可不药而愈。 于是送走了医生和护士后,他依照指示,喂她喝下含有半颗安眠药剂的热牛奶,然后陪了她一整夜。 她能拒绝他的强势,却无法抵挡他的温柔,“我想回去休息。”她确实需要休息了,扣除掉昨夜的睡眠,她已有好几夜不曾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看着她略微浮现的黑眼眶,韩司责备自己的粗心,“把水喝下吧,喝完之后,我就送你回去。”再度将水杯往前一递,他温柔地喂她喝水。 也许他根本不该怀疑她的爱,由那对看来像是失眠数夜的黑眼眶,他即可知道,这些天来她过得有多差。 一个连觉都睡得不好的人,怎有可能会快乐呢? 所以离开他,她的心中一定也是万分痛苦。只是,既是痛苦的事,她为何还要做呢?为何要执意离去?难道只为那可笑的赌约,那令人发噱的约定? “喝了就送我回去?”看着他,賡晴明知自己无法拒绝。 不论是他态度上的骤变,还是他的温柔。 “你知道我一向说话算话。”单手轻抚着她的脸,他将水杯递到了她的唇边。 接过水杯,她张口喝着冷热适中的水,“你有帮我拨电话请假吧?”已经中午,早过了她上班的时间,她相信韩司还不至于公私不分。 “嗯。”点了点头,韩司只微微回以一笑,“快喝吧,医生说多喝点水,对你的身体健康有帮助。”见她略有停顿的动作,他开口催促。 “韩司,我们……”终于喝完了杯中的水,賡晴抬起头来看着他,无法欺瞒自己,此刻她是贪婪他的温柔的。 “嘘!别说话。”接过她手中的水杯,韩司在床沿坐了下来,“你躺一下,一会儿我要到公司就上来叫你,然后顺道送你回去。” 扶着她躺下,他甚至细心地帮她拉高了丝被,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童賡晴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沉、眼皮分外的不听话,然后不到几分钟,她又沉沉地睡去。 卧房的门再度被人轻轻地推开,韩司迈着轻缓的步子,又折了回来。 他在床沿坐了下来,宽大的掌轻抚着床上睡得异常沉稳的人儿,“你知道吗?我是不可能让你离去的!” 嘴里虽不明着说出来,但他的心里却是极度明白,对于她,不只是习惯,因为习惯是不会叫人心痛的。 她的执意离去,为他带来的却是心痛的感觉,因为心痛,他知道这种感觉叫“爱”! 他已爱惨了她,又如何放她离开呢? 恐怕,今生都不可能了! 童賡晴在接近晚餐的时间回到了百货公司打卡上班。 对于韩司居然失信,没喊她起床,送她回家一事,在看过了他的留言后,她已不打算追究,只希望两人往后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低着头,賡晴走向员工专用电梯,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她仍旧没抬起头的就往里走。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童大小姐呀!”钟景丽双手抱胸,原本要朝外走,但在瞧清了走入电梯内的是童賡晴,于是她打消离去的念头。 童賡晴没想搭理她,只懒懒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哎呀!不理人喽?”钟景丽挑起一眉,音调拉高了数个音阶,“也难怪,谁叫你还真的让arthur的韩司给看上了,现在他还跟你老板要人呢!” 一早遇见到百货公司来巡察的庄自然,无意间聊到了韩司所提的代工一案,进而提到了童賡晴。 没想到才短短的一些时日,她真如约定顺利地攀上了韩司? 看上!要人! 賡晴的心头一惊,“你说什么?”该不会韩司背着她有了什么动作吧? “哎——”钟景丽抬手轻轻扇着风,“那个风流阿波罗找上你的老板谈oem的合作案,开出的条件很简单,要你负责整个案件。” “oem?”賡晴怔愣了下,脸色骤沉了几分,“你听谁说的?”一向沉稳的脸上,见不到一丝的喜悦。 虽然过去韩司一直明了她对内衣设计所投注的心力和浓厚兴趣,但截至目前为止,她不认为他会对内衣市场有兴趣! 看着她,钟景丽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你的老板庄先生说的,还会假吗?而且他还要求你进驻arthur,不过是代工,为什么要你进驻呢?” 拉回视线,賡晴的脸色由暗沉渐渐转白。 代工?进驻?他是要她回到arthur吧? 童賡晴的心口一颤,看着电梯的灯号停在六楼,电梯门开启,她头也不回地即往外跑去。 “啧,那是什么脸色呀?我还以为会继续装清高呢?没想到还不是一样地迫不及待!”钟景丽冷嗤道。 她将童賡晴的反应,视为迫不及待。 童賡晴以飞快的速度跑回了专柜,如预期地没见到老板,但三个好友都在。   “晴晴,你不是请假吗?”见到她出现,甘雨露率先诧异道。 “老板才跟我们要了你的电话呢!没想到你就出现了。”蓝苡缡接道。 看了两个好友一眼,賡晴急急地道:“老板是不是有说,要我到arthur去?”招呼、寒暄、还有好友的问题全省了,现在她心里急着知道的是关于oem代工的事。 “你知道了?”放下手边折叠内衣的动作,穆艾苹走了两步,来到三人身旁。 賡晴转向她,“这么说……是真的喽?”她的心往下荡入了谷底。 韩司说过不会轻易松手,她也了解他一向说到做到,只是没想到居然会……   “老板说要你外调到arthur一段时间。”雨露说得眉开眼笑,大家都知道arthur的老板就是韩司。而韩司不就是这次賡晴约定中要负责的对象吗?这可是天掉下来的好机会喔! “真的要外调?”賡晴的心颤了下,不仅脸色转白,这会儿她觉得头痛欲裂,“我为什么要外调?”难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还糟吗? “老板说如果这个代工的事情能谈妥了,就算撤掉所有的专柜都没关系。”艾苹耸肩一笑,也是乐观其成。 或许賡晴并不是很喜欢arthur的那个家伙,但约定就是约定,凭空多了接触的机会,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既然只是谈代工的事,为何我非得外调?”她的心里真的开始紧张了,跟韩司在一起多年,直到这一刻,她发觉真的无法猜透他。 他说了不想分手、不让她走,现在又跑来跟她的老板要人,难道这一切只因为他输不起、咽不下气?因为就算要分手,也该由他开口? “老板说为了联络方便,只要能拿到代工的订单,就算将我们四个都派去守在arthur都值得!”蓝苡缡耸肩,苦笑地说着,“晴晴,你真的很讨厌他吗?”见賡晴丕变的脸色,她话锋一转,将一切归咎于厌恶。 她记得賡晴说过,她不喜欢韩司那类一身英气的男人! “啊?晴晴不喜欢那个男人吗?”雨露感到诧异。 看了两人一眼,賡晴的脸色已由白快翻青了,“我……”首次,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友。 艾苹见状,对着苡缡挥了挥手,“你跟雨露先下去吃饭,一会儿再换我和賡晴。”她找了借口先行支开了她们两人。 “好、好吧!”见賡晴的脸色不对劲,苡缡也只好依意拉着雨露先行离开。   看着她们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賡晴转向艾苹道谢,“谢谢!”咬了咬唇,她觉得头疼欲裂。 “都几年的朋友了,还为了这点事情就道谢。”艾苹耸肩一笑,贴心地没有继续方才话题。 取舍之间,她相信賡晴心中自有一把尺,会拿捏得当。 “你认为我是否应该到arthur去?”她想听听第三者的意见,这件事已令她方寸大乱,矛盾的心里根本不知如何取舍。 她好不容易、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搬离了两人共同生活了五年的环境。但如今看来,这些行为不过是多此一举,她就像是逃不出如来佛祖手掌心的孙悟空,任凭她再如何想离去,只要他没点头首肯,她永远别想离去。 “单就赌约一事,我认为你没有退缩的理由。”不想去追探賡晴讨厌韩司的原因,艾苹就事论事。 “赌约……”深深叹了口气,賡晴将虚软的身子抵着一旁的玻璃柜,“艾苹,这个约定,我实在没把握。” 她的话让艾苹一怔,“为什么?” “不为什么。”又深深吁出一口气,她一脸苦笑。 “是因为他是韩司的关系吗?”这个男人确实颇有来头,流行时尚的阿波罗,仅仅这个光环就会让很多女人趋之若鹜,而同时也会吓退很多女人。 不过一向乐观进取、勇往直前的賡晴,居然也会有畏缩的时候? “也许吧!”没想将两人间的关系说出,她只能叹气皱眉。 就算要分手,她也不想违背当初对他的诺言。纵使是好姐妹,她也会紧守承诺,不将两人间的关系道出。 “我可不认为你会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又笑了笑,艾苹单手搭上了賡晴的肩,轻拍了两下,算是为她打气。 轻言放弃? 五年了,在他身上她投入了五年的感情,怎能算是轻言放弃呢? 有苦难言,賡晴低着头,沉默地没再回应。 她的心里堆着满满的矛盾,只要离职,她就能不去arthur,不去面对他,甚至可以躲得远远地。 但,賡晴也明了,躲避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只要心里还有他的一天,那人的情绪就会冲击着她、折磨着她,她不喜欢这个无措且举棋不定的自己,却又无法摆脱。 所以她痛苦、她挣扎,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6 对于韩司会再度出现在公寓门口,童賡晴半点也不吃惊。 踩着月色,她朝他走近,越过他,掏出钥匙开门。 “医生说过要你多休息,你又到百货公司去干吗?”随着她的脚步上楼,韩司责备的声音由她的身后传来。 没给予回应,賡晴低着头不说话,认真地爬完五个楼层的楼梯。 开了门,她站在门边,等他进了门后,轻缓地将门阖上。 “如果我肯照着你的游戏规则走,你是否肯松手让我走?”她的心是平静的、脑袋是冷静的。 实在想不透他不肯分手的原因,最终賡晴只能往提出分手一事上想,或许他是不甘心由她主动提出分手。 “我的游戏规则?”韩司转过身来,双手抱胸地凝视着她。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一反常态地化被动为主动,难道她真看不出他的真心? 他不仅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气恼,“从头到尾,我说过我们之间是场游戏吗?”他压抑着自己不伸出手去,否则他不敢保证不会失控掐死她。 游戏! 说到游戏,她才不该背着他,与人定下无稽的约定,将主意打到别的男人身上! “我很累了,不想让问题老是在原点上打转。”定定地看着他,賡晴的语气平缓。 不是游戏是什么?没有真心、真情的男女关系,就是游戏!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居然将这游戏一玩就是五年。 “是你自己老是想不通,在原点上打转的也只有你自己。”似乎不想再与她有争执,韩司转过身,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屋内闲晃了起来,“格局还算不错,就是小了点。” “跟你的豪宅比,当然是小了点。”看着他泰然自若的神情,賡晴觉得异常刺眼,道出口的话自然沁入了抹酸味。 他回过身来看她,朝着她走近,“不知道是谁,有大房子不住,自愿窝到这种小狗窝来?” 今夜他在公寓门口等了她几个小时,利用了这段吹着微风的时间,彻底将两人间这半个月来的冲突想了遍。 他确实很容易让女人没有安全感。 因为他太优秀、俊挺、多金、出名,但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才华并不该被归为罪恶。 若硬要说过错,可能是他过往那些太过灿烂的情史,这些辉煌的纪录让许多女人对他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爱他的才华、他的人、他的钱;恨他的不专、他的多情、他的善变;敬他的名气、他的专业,却怕他的无心、无情。 “如果狗窝能让我窝得心安理得,又何尝不是个幸福的窝。”双眼晃过屋内简单的陈设,她不服气地回嘴。 她承认这屋子确实小了点、旧了点,但怎么说也是绝对的自给自足,不需要他的羽翼护卫。 “幸福的窝?”韩司的唇瓣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配合着她的话,他的视线再度于室内搜寻了圈,“若要称幸福,你不觉得这屋子里少了点什么吗?” “少什么?”她不明白为何他的态度骤变。 昨夜他还怒红着眼,与她争执;而今天却是满脸的和颜悦色,口吻不愠不怒? 他走向她,由背后搂上了她的腰,“少了男主人呀?”将有型的下颌抵上她纤细的肩线,双臂一缩,他将她紧紧地抱着。 “我说了,不想在老问题上打转!”心里又是一阵悸颤,她没推开他的怀抱,但却倨傲地不准自己回头。 要做出离开他的决定,对她而言是痛苦、是困难的,所以一旦决定了,她便不打算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但很可惜的,我习惯睡觉要抱着你、一醒来要见到你、洗澡要有你为我唱歌擦背、只喝你帮我泡的茶、只吃你为我准备的餐点……” 他不厌其烦地细数着她曾经为他所做的事,然后打了个呵欠,手略松了一寸,让她可转过身来面对他。 賡晴抬起头来,怔然地望着他的眼,久久,她蠕动着唇瓣,说不出一句话。   他是在向她求和,他的举动、他的话,都表示极欲求和的态度! 高傲如他,过往她所认识那个倨傲的韩司到哪去了?他居然会以两人生活的点滴,来打动她的决心? 摇摇头,賡晴的唇瓣飘起一抹苦涩的笑,“我相信这些事,其他的女人都会很乐意为你做!”过了许久,她好不容易由喉咙里寻到了声音。 “但,我认为这是你的专利!”他忽然松手放开她,高挺的身影一转身,直接往卧房的方向走。 “我不想要这种专利了!”賡晴急急地跟上他的脚步。 “这是卧房吧?”岔开话题,他根本不理她。 伸出手,他想去旋开门,但賡晴却迅速地闪身,挡在他的面前,“我不想要这种专利了!”她再次重申。 “由不得你!”嘴角微勾,韩司深深划开一抹笑,笑意里倒是没有怒气。 “我承认玩不起你的游戏,我承认自己失败,求你放过我好吗?”这阵子来,她每天的心情都如绷紧的琴弦,不知何时会突然断裂,会彻底失控。 “游戏?”维持着脸上的笑,韩司如转了性情般,慢条斯理地说,“我说过,我从没当你是游戏!”宽大的掌轻抚过她的脸,他锐利黑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至于你是不是跟人做了什么约定、参与了什么不该玩的游戏?我就不得而知了!”对于她,他说过绝不松手,所以由今夜起,他打算贯彻到底。 他倾身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伸出一手越过她,轻而易举地突围,顺利旋开了卧房的门,越过她,径直往内走。 賡晴的心口一颤,神情于瞬间怔愣,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不该玩的游戏! 他、他知道了吗?关于她、艾苹、雨露、苡缡和钟景丽之间的赌约! “既然你不回‘家’去住,是不是从今夜开始,我干脆就搬到你这儿睡呢?”韩司假意问着,声音由卧房里传了出来,他还故意加重了家字。 “你睡这儿?”他的话令童賡晴瞬间惊醒,回过神的她,赶紧跟上脚步,冲入卧室内。 “你不能睡我这儿!”卧房里传来她的抗议声。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来懒懒地。 “不为什么!”賡晴的声音向上飙高了几个音阶。 如果他还来睡她这儿,那她搬不搬家,岂不毫无差别? 声音停顿了,室内陷入一片沉静,隐隐约约中偶尔传来小嘴因被人封缄,而窜出的唔唔抗议声。 “我看你的执意分手,肯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几秒钟之后,韩司的声音有些调侃的再度响起。 “我没有!”童賡晴急急地否认。 “那为什么不敢让我留下?”他顺利地引导话题,堵住了她的话。 其实不跟她一起住也无所谓,反正他随时想来找她,一样能进得了门。 再一次,他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因为接下来沉静的卧房里,除了传来几声沉沉的叹息声外,一切就如玻璃窗外的夜景一样宁静。 坐在老板庄自然的身边,童賡晴的心里有被出卖了的感觉。 她果然还是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被外调到arthur,负责往后所谓接洽代工、察看订单的工作。 而其实对于arthur,童賡晴一点也不陌生,毕竟她也曾在韩司的旗下工作过一年半的时间。 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她疲累地抬头,厌恶地半眯起眼来,抗议着窗外的艳阳,然后再以极缓的速度,将双眼的焦距拉向一旁正低着头审视合约文件的阿茵,还有正坐于阿茵身旁的韩司。 他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打着一条银色底纹的领带,领带是今早出门前,他以强势的作风,硬要求她为他系上的。 “我想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庄先生你在这边签名即可。”随着递出合约的动作,阿茵轻盈的嗓音于沉寂的空气中听来格外响亮。 童賡晴骤然回神,拉回静落于韩司身上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自家老板。 “你是说,我在这儿签了名,代工的事就这么定了?”满脸的笑意泄露了庄自然愉悦的心思,他态度卑微恭谦,只差没马上趴伏下来,在韩司的脚边化成一只汪汪应声的哈巴狗。 “没错,至于初期代工的数量,因为我们尚在研发中的关系,所以不可能量产。至于相关的一些条文,这合约里都标示得很清楚。”阿茵看了韩司一眼,只见他扬眸笑了笑,示意她再继续往下说。 “所以,庄先生若是觉得有疑问的话,可将合约拿回去仔细研究清楚,我们再签定也不要紧。”收到了老板的暗示,阿茵站起了身,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目的在为对方带来压力。 “没问题、没问题,这合约怎会有问题呢!”果然,庄自然很快就让步,“何况我依照韩先生的指示,将这些工作的后续处理全都交给了賡晴。” 庄自然的这席话,为在场的其余三人带来不同程度的震撼。 童賡晴顿觉颜面无光地不敢抬头,觉得自己像是签订合约里的附加赠品。但经由老板口中的证实,至少她知道,这次韩司是真的与她卯上了,否则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想出委托代工一事。 至于韩司则在扫到了賡晴眼尾那抹难堪时,不悦地略拧起了眉。 一向温和聪颖的阿茵,则在印证了心里的推测后,顿觉怅然若失。 “既然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将合约签好后交给阿茵吧!”睥睨了他一眼,韩司终于打破沉默,嘎声催促。 “是、是。”庄自然握笔的手一挥,大字一签,“谢谢韩先生你的提拔,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他抬起头来,伸出一手。 定定地望着他的手,韩司没给予回应。 “既然合约已签定,阿茵可以送客了。”他推开座椅站起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 “喔!”被一叫唤,骤然回神的阿茵,应了声,“庄先生,这边请。”没理会庄自然一脸的尴尬,阿茵算是下了逐客令。 “喔,好、好。”目的已达到,庄自然倒是很识趣地朝外走。 看着他们三个人分别往两个方向走,賡晴神情微微一愣,然后她举步就想跟上阿茵,却让韩司由身后唤住。 “童小姐,麻烦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韩司没有回过身,只让声音平稳地飘了过来。 賡晴停下了脚步,看着阿茵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她只好硬着头皮,改往韩司的方向走。 一进到办公室才推上门,童賡晴怎么也想不到,韩司竟会大胆地转过身来,就抱紧了她。 “现在这情况像不像五年前,你还是我的小助理时?”压下头来,他欲吻上她的红唇。 賡晴扭开头,闪过了他的吻,“放开我,你不是一向禁止办公室恋情?” “我是禁止没错,但你别忘了,我是老板。”不想松手放开她,他紧紧将她圈在怀里。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賡晴冷冷嗤哼着,双手置于他宽阔的胸膛,试图为两人间拉开一点距离。 视破她的挣扎,他双臂往内一缩,将她圈得更紧,“我既不是州官,而你也不是我的百姓。” “你是arthur的老板,还说不是州官?”他的手臂缩得越紧,賡晴的心里就越紧张。 平日里他嚣张的举动她可以不在意,但这里可是办公室。何况方才庄自然的那席话恐怕已造成了不少的揣测。 “好吧,就算我是州官,但你以前不也没反对我在办公室里吻你?”他终于松手放开了她,双手转而抱胸地看着她,俊脸上绽着一抹慵懒的笑意。 他脸上的笑,有让人想上前赏他一巴掌的冲动。 “那是因为当时我年纪小。”还提过往,二十一岁懵懵懂懂的她,当然禁不起他的诱惑,何况那时她还将他视为神癨般崇拜。 “喔?还真是记得当时年纪小呀!”韩司闷闷一哼,接着朗笑出声。 瞧她说的,好像他真是个诱惑小红帽的大野狼! 他的笑声当然让賡晴觉得刺耳,“你到底想怎么样?连代工这种玩笑你都扯得出来?”方才她也略略看过合约,知道这次他的玩笑开大了。 睇了她一眼,韩司敛起了脸上的笑纹,走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你认为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他径直端起桌上的茶喝着,锐利的双眼直视着她。 在他的心里一向有分寸,情感归情感,商业利益归商业利益,他还不至于会盲目地混为一谈。 “不是玩笑吗?”不敢再朝他走近,賡晴只是在原地看着他。 会跟她的老板庄自然签定代工合约,不是玩笑是什么? 放下手中的水杯,韩司凝视着她的眸光转浓。 “当然不是玩笑。我承认要庄自然将你送回我身边来是主要目的。”略顿了下,看着她渐沉的脸色,他扬声接着问,“你还记得当初在离开arthur时对我说过的话吗?” “啊?”突来的问题,让心情闷沉的賡晴反应不过来。 “我一直记得你的兴趣是设计女性内衣,而且也一直没忘记过你的梦想。”他知道这几年来,她手上已累积了厚厚成叠的内衣设计图,“而且,当初你也对我说过,要设计出能与arthur匹配的女性贴身衣物,难道你忘了?”朝着她伸出一手,他以眼示意她走近。 “你是说……”賡晴怔然。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在乎的。 “是到了我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对不对?”她的愕然他看在眼里,修长的手又往前探出了些,催促着她走近。 只犹豫了几秒钟,賡晴如被人下了魔咒般,异常听话地朝他走近。 “我不知道你想……”来到他面前,她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探手,他勾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拉近。 “我除了是个知名的设计师之外,别忘了我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而你知道,我是不会拿自己努力所创出的品牌来与人开玩笑。” 坐在椅子上,他昂着头看着她,搂着她腰肢的手滑至她的背脊,压下她的颈项。 迎着她微弯着腰肢的身子,他的另一手掌住了她柔美的颌线,轻轻地吻上她,舔过她柔美的唇瓣,转为激情地吮吻。 “我是想开拓新的市场,也愿意跟你分享属于我的一切。”扬起头来,离开了她的唇,他的气息不稳,浓浊的眸底有不容错辨的情意。 如果透过分享,能彻底占有她的心、留住她的人,他将毫不吝啬地与她分享属于他的一切。 “阿司,我……”看着他的双眸,賡晴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 震撼太大,不论是他眼里的情意、他的安排、或是他想与她分享成就的心意,对童賡晴而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大的震撼炸得她的大脑无法运转、无法做任何的思考。 然后她又退缩了,关于想离开他一事,她的情感于刹那间又战胜了理智。 “嘘!”韩司将手指压上了她的唇,“别说话了,你想些什么,我都知道。”他站起身来,紧紧抱着她,搂着她。 这一刻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人,还有门外那个不小心将一切看进眼里、听入耳里的人。 日近黄昏,端着手中的茶杯,賡晴不算陌生地往茶水间走去。 不是有意偷听,而是茶水间里闲聊的几个人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出现,于是童賡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定定地站在茶水间外,听着烦人的八卦。 “喂,你们听说了吗?”甲女将声音扬高八度,语带玄机。 “听说什么?”乙女附和着问。 “老板的旧情人又回到arthur来上班了。”将声音压低,甲女继续说着辗转听来的小道消息,“而且听说今天早上,老板还和她在办公室里亲热呢!” “啊!真的吗?”丙女惊讶地大喊,“真是不要脸!”不忘附加一句批评。   “可是老板不是不吃窝边草吗?”乙女偏头想了一下,适度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笨蛋!”甲女却敲了她的脑袋一记,“老板是禁止办公室恋情没错,但他可没说不吃窝边草呀?” “怎么说?”乙、丙两人同时听不懂,异口同声问。 “哎——说你们笨还不承认。”甲女喝了一口水,顺顺嗓子接着说,“阿茵跟在老板身边都五年了,五年来任劳任怨地卖命,有时还陪老板加班到深夜,说他们没睡过,谁会相信呢?” “喔,也对!”乙、丙两女恍然大悟,然后齐声道,“所以老板才将很多重要的事直接交给她处理。” “还不笨嘛,一点你们就明了。”甲女轻笑了两声,然后以一手掩着嘴,更加小声地说着,“不过现在,老板的旧情人又出现了,你们说阿茵会不会让老板一脚给踹开?” “这可就难说了。”丙女下了结论,抬起头来正想发表自己的高见,却瞥见童賡晴站在茶水间门口,于是她将话给吞了回去。 “我认为是……”乙女想接声道,看见丙女眼神闪烁,于是她也跟着回过头,却看见了阿茵端着水杯,越过站在门口的童賡晴,直接走进了茶水间来。 “没事让你们做吗?在这儿嚼舌根!”阿茵的口气不悦,分别瞪了三人一眼。 “啊,对了,今天送来的图版好像还没打好。”三人像是被抓到辫子的小老鼠,一溜烟地往外逃窜。 看着她们慌张消失的身影,賡晴心里觉得好笑,耸耸肩,她不以为意地走入了茶水间。 “这茶包还不错。”阿茵转过身,递来手中的茶包。 “谢谢。”接过茶包,賡晴走往饮水机冲水。 “她们是这样的,前辈你不用介意!”手中端着热茶,阿茵没移动脚步离去。 看着茶包浸于水中,渐渐晕出金黄色泽,“别前辈、前辈的喊我,听来怪生疏的,何况我才不过比你年长个一二岁,你叫我賡晴就可。” 端起手中热烫的手杯,阿茵就口啜饮着,“那我就叫你賡晴。”放下杯子,其实她的心里也想弄清一些疑惑。“方才她们所说的事,都只是她们闲聊时嚼嚼舌根的话题,别当真,我跟韩先生没什么的!” 虽是主动开口否认,但阿茵将话题引回了方才的八卦,目的是在试探童賡晴跟韩司间的真正关系,她很难忘怀今早当她折回韩司办公室时,隐约由门外所瞄见的景象。 韩司紧紧地抱着童賡晴,而且极其温柔地吻着她。 “我知道。”賡晴耸肩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别忘了我也在这儿工作过,知道女性职场的困扰。”八卦传送的速度远比光速还快。 她的这句话引来阿茵会心一笑,“我知道她们也传过你的八卦。”但她怀疑那真的只是八卦吗? 看着阿茵,賡晴似乎看出了点端倪来,但她无法讨厌她,“我的作法是当看戏,不去理她们就好。” 韩司一向有魅力,无论老少,只要是女人,很难不被他所吸引,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在不知不觉中,很难由崇拜的美梦中抽身而退。 这是身为他的女人的痛苦,也是他所有交往过的女人共同的伤。 “说来容易,但是很难做到!”阿茵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有时她希望那些八卦传言是真的,韩先生对她真是有男女之情。 “那就学着放宽心吧!”賡晴敏锐地瞧见了阿茵眼里的落寞,于是她耸肩一笑,端着茶,走过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没再多说的往外走。 又是一个拜倒在韩司魅力下的可怜女人! 与她相同,她不讨厌她,而是开始同情起阿茵的暗恋! 7 当夕阳西下,街边的霓虹渐渐取代了余辉,韩司终于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向童賡晴的临时工作室。 站在门前,他很君子地轻敲了三下门,但却没等到门里的人回应,就径直旋开门往内走。 “你肚子饿了吧?”他从一堆蕾丝布料堆中找到了童賡晴,很显然地,她正忙于布纹的研究。 “还好。”只应了短短两声,賡晴甚至没抬起头来看他,只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不甘心被冷落,韩司一伸手,就抽掉了她手中的布料。 “肚子饿不饿?”他又问了一次。 叹着气,賡晴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好像有一点饿。”知道争不过他,于是她没倾身去拉回他手中的料子。 “我请阿茵帮我们订了外送的日本料理,一会儿后,应该会送来。”放下手上的布料,他手一伸,将她拉近。 “没关系,反正我还不是很饿。”他提及了阿茵,使賡晴的脑中忽然想起了一事。 她看得出来,阿茵对于韩司不是单纯下属对老板的崇拜而已,那是暗恋的情愫,一如当年的她。 “阿司,你还记得我们是由何时开始交往的吗?”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曾有段暗恋他的时光。 “嗯?”韩司上前搂着她,似乎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你大概忘了吧?”賡晴使出激将法。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宽大的手掌环着她的腰,时而轻柔的游移,时而调皮地往上攻顶,“同样是这个时节、同样是黄昏与夜的交替时分,那天是我的生日,而你则将自己扮成了礼物,送给了我。” 想想那时她的大胆,韩司不禁要怀疑她当时的年纪。 “那是因为我不想再过暗恋的生活了。”賡晴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他。 当他的女人会很辛苦的,明着抢的不说,光是暗恋的,恐怕多到让人赶也赶不完。 看着她眼里的笑意,韩司也跟着笑了,“很恭喜,你确实做到了。”由那夜之后,两人的关系不再是雇主与员工,甚至越过了他许多的禁忌,她直接成了他的同居人。 低头,他在她的颊上轻轻一吻,“从那天之后,你成了我的恋人,一直到现在。”吻过她一对细眉,他退开了些,单手撑额地看着她。 回想那麻辣辣的一夜,若不是在事后知道她是完璧,韩司恐怕会将她列为交往过的女子中,最热情似火的性感尤物。 “你可知,当年我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内心足足挣扎了十几天,最后在硬着头皮下,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敢做出那些举动。”迎着他的视线,賡晴葱白的指头戏玩着他胸前衬衫的钮扣。 对于一个当年只有二十一岁的大女孩,要表达出自己对于老板的爱慕、并且诱惑他,如同一件不可能的任务般困难。 尤其当年的韩司身旁不乏一些性感美女,与她们相比,賡晴当然是自惭形秽。 “喔?”韩司一手握住她调皮游移于他胸前的手指,“必死的决心?”他脑中所有的印象,只停留于她那夜狂野大胆的反应,从不知她竟有退缩、没自信的反应。 咬着嘴唇,賡晴挣开了被他握着的手指,轻轻地拦上他的颈项。 “当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呀!”轻轻一哼,她吻上了他的颈项,鼻端充斥着属于他的味道,“你想,我是你的小助理耶,如果那夜诱惑你不成,你不把我给‘开除’了才怪!” 凭着女性的直觉,她看得出来,阿茵也喜欢上韩司了。 只是她有她当年的勇气吗?如果有的话,韩司会接受她吗? 不过,不管会或不会,对賡晴而言都是煎熬! 因为时至今日,她仍旧毫无把握,他的心里是否只有她…… “事实证明,我没开除你,对吧!”放纵她的吻落于颈项、喉结,韩司甚至闭起眼来,享受起她近日来少有的热情。 “但你也没拒绝其他的女人。”停止了细腻的吻,賡晴抬起头来,双手撑于他的胸膛上,为两人带开一些距离,耸肩一笑地看着他。 对她而言,那是一段漫长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 记得两人刚开始交往的前半年,韩司仍旧与一些女子有过密的交往,直到他敞开胸怀让她介入生活,答应她搬到了他的住处,开始了与他的同居生活之后,他的绯闻才渐渐地减少。 如今想来,賡晴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年的勇气。 她的勇气是从何而来呢?是因为年轻吧?因为当年的她比他身旁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年轻,所以给了她十足的勇气。 而如今想想,她已不是当年的她了,所以勇气也随着岁月递减,悄然地由她的身体里退去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里渗着不自然,“而留在我身边的,却只有你。”他搂着她,将她的脸压于胸口。 知道她心细,却从没想过将她与不安划上等号,而现在听她亲口说出了当年的往事,韩司的心口一揪,原来对于他,她一直没有自信。 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才失去了信心吧? “真的只有我吗?”賡晴喃喃地说着,细细的声音像是在自问。 “什么?”韩司没听清楚她含于嘴里的话语。 “没什么!”由他的胸口抬起头来,賡晴对着他又是一笑。 其实她也不喜欢自己变得疑神疑鬼,但这毛病在这一年来却时常跳入脑海,占据她的思考。 “真的?”他紧紧地凝视着她,不喜欢她眼里深处那飘忽而过的灰涩。 “当然。”她故作坚强地推开了他的怀抱,走回那堆布料前,弯身整理起散落一地的乱。 看着她弯腰撩人的姿态,修长均匀的腿线,韩司男性的本能很快地被唤醒,于是他大步欺近她,再次由身后紧紧地搂住了她。 “晴晴。”他的喉结滚动,掌着她纤腰的一手微微地施力,拉近她的腰身,笔挺西裤下的男性昂扬,隔着她的衣料,摩蹭着她圆翘的臀瓣。 他急切的动作,令賡晴一愣,如触电般,她浑身窜过一阵悸颤。 “别这样!”她伸手推了推他,欲挣脱他的钳制。 韩司不为所动,“我好久没要你了!”他一手更大胆地攀上她胸前的浑圆,轻揉慢捻。 自上回两人吵开之后,他顶多是抱她、吻她,却不曾再占有过她。 “别这样,这里是办公室。”挣不脱他的钳制,賡晴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管那么多,我现在想要你!”韩司一手掌着她的腰,不让她撑起身子来,“晚一点我有事,今夜可能没办法回去睡。”他的口气懊恼。 “你不回来?”賡晴的声音听来闷闷地,她知道他得为服装展的事忙碌,但却不认为他会留在公司里过夜。 “嗯。”他应了声,一手却已撩高裙缘往里探,隔着薄薄的底裤,撩拨着她女性脆弱,“得为服装展的事忙,决定采用的模特儿。” “是吗?”怎么可能不在乎,只要知道他有可能与其他女人在一起,賡晴的一颗心,就如让人拧着般难过。 扭动着身子,她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反而促使他指端更深的碰触。 “别动!”韩司闷喘一声,修长的指撩开了她的底裤,顺势褪下,迅速掌住那片令自己血脉偾张的密林,轻缓撩拨着。 “别、别这样。”賡晴扭动着身子,却逃不开他的修长指拨开了层层闭花,勾着她体内最直接的温热。 “一直是如此,我知道你也是要我的,就如同我一样。”感觉到她的湿润,韩司撤出了抚弄的指,解开裤头,释放几日来的压抑,撩高她的裙摆,由背后直接挺入。 “啊……”賡晴忍不住地尖喊,为刹那间结合的火花,几乎跌倒。 韩司的手臂一拦,适时地将她扣紧,“我不想分手,答应我,别离开我!”加快了下身地冲击,他一次次地顶入深处,唯有如此,才能抹去他心里一再想不透的答案。 賡晴为何要答应参与那荒谬至极的赌约? 就如每次的结合,灿烂的火花一旦被点燃,没达到释放的顶端,沉湎的人儿就如扑火的流萤,随着欲念的高涨,紧紧追逐。 很快地,沉静的空间里,充斥着引人遐思的呻吟声,男子的粗喘与女子的娇吟相互交织,谱出一曲动人的协奏,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先生,我送便当来……” 将手边暂告一段落的工作放下,童賡晴离开办公室时,月已上中天。 由于韩司晚上有约,她在离开arthur后,步行走往地铁站。 入了站后,賡晴走往投币机,很快地由皮包里掏出零钱,买了车票,才一转身,就见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阿茵。 “是你,真巧!”脸上有一丝错愕,但賡晴还是尽量挤出笑。 “不是巧合,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一会儿了。”面对着她,阿茵的眼里有明显的苦涩。 “等我?”賡晴的心咚地跳了下,偏头臆测着她的来意。 今天晚上送便当上来的人是她,虽然在传来敲门声时,韩司就适时离开了她的身子,且帮她整好衣裙。但她却不能确定阿茵在办公室外,到底站了多久?是否久到听清里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阿茵点点头,“我想跟你聊聊,前方有一家咖啡店,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打烊。”她指向不远处捷运站里的一家小咖啡店,眼里溢着执着。 看着她,賡晴知道很难拒绝,“那好吧!” 她知道阿茵对于韩司,是处于暗恋阶段。但这暗恋是纯喜欢,亦或是已到达不可自拔的阶段了? “谢谢!”阿茵朝着她深深一欠,然后主动转身,先走往咖啡店。 賡晴跟上她的脚步,走过转角。 “你喜欢韩司吧?”在店里坐了下来,賡晴反被动为主动地开口。 对于称谓,她思考了下,由于不习惯称韩司为韩先生,也不方便在阿茵面前称他为阿司,所以最后她选择开门见山的直呼他的名字。 “我……”賡晴的坦言引来阿茵一阵沉默。 “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叹了一口气,賡晴的单手撩了撩一头长发,一脸善意地看着她。 “我……是的,我是喜欢韩先生!”望着賡晴脸上的笑容,阿茵的心里勇气顿升,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坦言承认,“请、请问,你是韩先生的情人吗?”抬起脸来,她双眼直视着她,问得突兀。 因为想通了前因后果,再加上今晚偷瞄到的情景,阿茵的心更往下沉去,但随着失望的陷落,让她看清了一些事实。 原来这几年来韩先生不是没有情人,而是将他的情人隐藏的很好,不希望她曝光罢了。 “情人!”如被人点了死穴,賡晴先是一愣,尴尬一笑后犹豫着该如何回答。  韩司说过不喜欢两人的关系曝光,所以她能对着第三人承认两人的关系吗?当然是不能喽! “对不起,今天晚上的事,我看到了!”看着她的犹豫,阿茵试探地接着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是送便当上去。” 看到了!果然如她所猜,“我想你误会了,他跟我只是、只是……”硬着头皮,賡晴有些难以启齿,这谎言很难圆谎。 谈别人的情感容易,话题若转向自己,一切自然变得难解复杂。 “没关系的,其实我不否认自己也暗恋韩先生。”看着賡晴几乎荡下黑线的脸,阿茵耸肩一笑,选择坦然面对。 賡晴的心刷地狂跳了一下,因为阿茵坦然的自白。 “很多女人都喜欢他,因为他优秀、俊朗、多金,所以暗恋、明爱他的人多如牛毛。”她欣赏阿茵,至少她能勇敢地道出自己的心声。 而她呢?虽然她是韩司这几年来的亲密同居人,但却因为承诺的关系,始终不敢触及“坦言”这两个字! “你说得没错。”阿茵端起有点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所以当他的情人的滋味一定也不好受!” 看着賡晴的眼里,她没见到预期的愉悦,甚至有淡淡的哀伤与落寞,在那一刹那间,阿茵释怀了,暗恋的对象若真成了自己的情人,也未必是件好事。 他太出色、太优秀,你就得时时提防其他女人的攻势,难保有朝一日,他身旁的正主不会换人。 所以她想,她过不来这种生活,她不喜欢提心吊胆的生活。 賡晴看着阿茵,嘴角泛开一抹苦笑,“也许吧!”不敢正面承认,但却不能否认阿茵的话,正中她心里的死角。 当韩司的情人确实很辛苦,特别是内心的挣扎与纠结。 “喝吧!你的咖啡快冷了!”阿茵端起咖啡,敬的是自己心里的解脱。 賡晴被动地端起咖啡,啜了口,没再多说什么。 阿茵直视着她,慢慢地沉默笼罩着两人,然后在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后,阿茵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于是她缓声开口道:“賡晴姐,你听过小山芳樱吗?” “小山芳樱!”賡晴的神色一愣,心里清楚地闪现一个完美婀娜的身影。 在她之前,小山芳樱曾是韩司对外唯一承认过的女友。 “其实韩先生今晚是去接她的飞机,你知道离服装展已经剩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了,韩先生看中了她在流行时尚界中的知名度,开口请她来担任下一季春装的代言人,你知道虽然这几年来韩先生在t市发展很好,但毕竟这是韩先生第一次在亚洲举办新装发表会。” 略微停顿,阿茵仔细地打量着童賡晴的神色,然后她又接着说:“只是没想到她提前到了!” 耸肩一笑,阿茵不否认自己有些看好戏的心态。 对于韩司和童賡晴之间的情感,她是心存好奇,毕竟跟在老板身边的这几年来,童賡晴可是他唯一不避讳,张臂拥抱的女人。 “是吗?”又是苦苦一笑,賡晴的心思早已飘得很远,落在印于脑中那抹完美的身影上。 已经有好多年了吧?五年前,她记得曾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 一家坐落于高级地段的饭店,办好住宿登记,韩司很绅士地为身旁的人提起随身行李,等着她的脚步与自己一同进了电梯,到住宿的楼层,拿着手中的钥匙开了门,等她踩着细碎的步伐进入,随后他阖上门。 “真是的,你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住饭店,住你那儿,不是自然些吗?”看着门被推上,小山芳樱忍不住抱怨。 两人约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完全没见过面了,没想到她美丽依旧、高傲如昔,连脾气还是像以往的暴躁。 “你知道不方便的!”放下手中帮她拎着的随身行李,韩司走向前方的落地窗前,双手一扯,帮她拉起了窗帘。 “还跟你的小助理在一起?”尾随着他的脚步,芳樱出其不意地由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韩司转过身来,挣开了她的双手,“别开这种低极的玩笑了!”他锐利的双眸瞥了她一记。 收回双手,芳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阿司,你真无情耶,好歹看在我们曾是恋人的情面上,让我抱着你、靠靠你又怎样?” “恋人?”抬起一眉,韩司笑了,笑意里有纵容,“你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是恋人,若硬要扯出我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我也只承认你是我的妹妹!” 小山芳樱是日法混血儿,母亲是法国时装界中的名模,而父亲则是日裔设计师,也是韩司尚未出名前的老师。 有鉴于他当年的提携和照顾,所以当小山芳樱刚涉入时装界时,靠着韩司当时的知名度传绯闻,以炒热她的知名度一事,韩司非但不介意,还帮着作戏。 “哎——”芳樱故意深深一叹,“为什么我只能是你的妹妹呢?”论姿色,她认为自己不比他的小助理逊色。 “你知道为什么!”撇唇一笑,韩司看出了她脸里的淘气。 “真是的!”芳樱自觉没趣,走到床铺旁,她用力往床上一躺,“你那个一点也不懂得巴结的小助理,她真有那么好吗?居然能绑住你这个浪子的心?”她记得在巴黎的那段时光,韩司身旁的女友不断,几乎没几个月就换一个。 如今,算算时间,他与那位小助理在一起都有五年的时间了,居然还没将她换掉! 没理会她的话,韩司知道芳樱的个性,除了脾气暴躁之外,另一个缺点就是喜欢整人。 “你在t市的这段时间,可别净是帮我惹麻烦。”今非昔比,他可不希望因她的捣乱,而造成他和賡晴的感情有间隙。 “瞧你说的,我……”芳樱不满地撅起嘴来抗议,由床上翻起身子,正当她欲反驳,却让突来的电话响声给阻断。 “喂,嗯、是,累了就早点睡。”韩司接通手机,语调出其温柔。 芳樱听着他的声音,开始恶作剧地在一旁大喊。 韩司捂住手机的通话处,转过身来瞪了她一眼,“那早点睡吧,明天见,bye。”匆匆切断电话,他生气的板起脸来。 看着韩司生气的表情,芳樱半点不以为意,甚至对着他扮了个鬼脸,“查勤对不对?”光听韩司说话的口吻,不用多说,她也知道电话是他的小情人打来的。 看着她的表情,韩司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早点睡吧!我要回公司去了!”不想再留下来与她哈拉,他转身就想往外走。 “真的是回公司吗?”芳樱不死心地扯着嗓子问。 是回公司才怪,恐怕是迫不及待地回家去抱爱人吧? 如今看这情况,搞不好不用多久,她就会多一个嫂子,而那个情场浪子韩司,也将被关入爱情的坟墓,判以终生监禁。 韩司转过身来觑了她一记,不理会她的拉开门,大步朝外走。 “哎、还真不理人?看我怎么整你!”被冷落了,芳樱当然是心有不甘。 于是诡计,在她的心里悄悄成形。 8 挂断电话,賡晴很难说服自己是否还要再继续相信他。 怔怔地望着话筒许久,她出神的大脑嗡嗡作响,回荡着方才经由话筒不小心听到的女子声音。 那细细的嗓音嚷着的不是她习惯的语言,而是陌生的日语腔调。 “小山芳樱!”随着脑中闪过那人的影像,賡晴喃喃出声。 是她吧?阿茵说韩司今晚去接机,而能让他迫不及待去迎接的人正是小山芳樱。 想到小山芳樱,想到此刻韩司极有可能正与她在一起,賡晴的心一揪,情绪又忍不住地陷入了另一波低潮。 怔怔地望着窗外,月已偏西,独留几颗星星于天际闪烁。 忽明忽灭的微光就如她此刻的心情,总在矛盾的挣扎中一再地寻求平衡点,她已厌恶极了这种心疼的感觉、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她挣扎、她痛苦,没了以往的自信与风采,全是因为心里的在乎。 她太过爱他,但却得不到对等的回应。 望着窗外,賡晴开始傻笑,扬开的笑净是苦涩。 今夜,注定又将是个失眠的夜! 日正当中,一夜无眠的童賡晴,在忍不住心里的任性,她故意迟到了一整个上午,直到中午的用餐时间已近,她才进到arthur。 “嗨,賡晴姐。”手中提着便当的阿茵,迎面走来,见到她时主动打招呼,“你迟到了一整个上午,韩先生正在里头发脾气。”单手指向会议室的方向,阿茵脸上挂着无奈的笑。 生气!他居然发起脾气来?是昨夜不够尽兴吗?“我没接到他的电话。”賡晴面无表情地说着。 他若真气她迟到,在乎她为何一整个早上没来上班,早就call她手机了,而不是在公司里发脾气。 感觉气氛的不对劲,但阿茵还是实话实说,“没办法,今早定装,所以参加这次服装展的模特儿都到公司来了。”阿茵提高了左手,晃了晃里头两个另外包装的餐盒,“何况韩先生的贵宾,现在也还在会议室里,所以他走不开。” “贵宾?”賡晴的心口颤了下,脑中不禁又想起了那美艳的人儿。 “小山芳樱。”看着賡晴,阿茵一脸无奈地耸肩一笑。 那个超极名模,实在很难伺候。一整个早上下来,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累,端咖啡嫌太烫、端茶嫌太凉,一堆人被整得人仰马翻、无力招架,而她大小姐还嫌人招待不周。 “真是她!”賡晴的一颗心咚地往下沉,然后她缄默不语地望着阿茵数秒,直到调匀了呼吸,“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我的工作室了。”她转身往反方向走,脚步有点飘忽。 “賡晴姐,可是韩先生说要是见到你的话,要你先进会议室。” 阿茵的声音由童賡晴的身后传来,她没有停下脚步或回身,充耳不闻地往前走,她的脚程一步比一步急促,直到拐过弯道,开门进了自己暂时的工作室。 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否则一会儿后,她没把握是否会做出不合宜的举动来。 躲也躲不过,丑媳妇终究得见公婆。 问题是现在的童賡晴既不是丑媳妇,而她要见的人也不是公婆,而是一个她认为已消失多年,但又突然出现的头号情敌。 一想起当年流行时装界中各大杂志里,关于韩司和小山芳樱恋情的报道,賡晴的一颗心就隐隐作痛。 “啊,时光流逝,没想到阿司你的小助理长大后,也学会耍大牌,一整个上午都不进公司上班。” 一口有点“跛脚”的中文,小山芳樱一见到童賡晴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也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在会议室里,一张嘴,就是极尽调侃、挑衅的口吻。 说不妒嫉是骗人的! 谁叫昨晚她的韩司哥哥竟然为了眼前这个小助理而冷落了她! 韩司面无表情地听着小山芳樱酸涩的话,他坐在椅子上没打算搭腔,只是略略转头瞪了她一眼。 而这一切看在童賡晴眼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活像是他的默许。 “我现在已经不是arthur的员工了,‘他’没告诉你吗?”纤葱的手指被曲握成拳,童賡晴已尽量控制住心中不断上扬的怒火。 故意加重了“他”这个字的单音。 “他?”她居然以他来称呼他? 听着賡晴微愠的口吻,韩司扬起一眉来,耸肩笑了一下。 这几年来,她都唤他阿司,看来小山的出现已为他的小女人带来不必要的误解了。 “阿茵,吩咐下去,让大家用餐休息,下午两点钟准时彩排。”他的视线在室内扫了圈,最后定在阿茵身上。 对于芳樱的性子,韩司非常了解,知道由一早开始到现在,她还在为昨夜的事而闹脾气,所以故意迁怒賡晴,找麻烦。 “阿茵,将我和小山小姐的餐盒送到我的办公室来。”没给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又接着命令,然后转身就要退出会议室。 目前将芳樱带离是首要之事,否则一会儿后,难保她不会说出更多令賡晴难堪、让大家惊愕的话来。 “喔。”阿茵应声,连忙转身交代一旁还在发呆的几个同事。 大家因韩司脸上的笑而看得傻眼,私下纷纷猜测着,童賡晴口中的他,指的是他们的老板、arthur的大家长,韩司先生吧? “芳樱,走吧!”伸手拉开会议室的门,韩司转过身来催促。 小山芳樱迟疑了下,但还是跟上韩司的脚步。 她就知道韩司还是偏心的,否则又何必急着将玩心正盛的她带离呢? “童小姐,你也过来一下。”看着芳樱已走近身旁,韩司突然将视线调向几步外的賡晴。 对于她迟到了一整个早上一事,在未得到合理的解释前,他是不可能释怀。   賡晴抬起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再瞧向一旁一脸得意的小山芳樱,然后她迟疑了几秒,虽有不甘,还是走向他。 她当然在意他方才道出口的称呼,虽不想钻牛角尖,但此刻除了心细之外,她发觉自己的耳朵也比平日敏感。 韩司称呼她童小姐,却直呼小山为芳樱,这之间的差距,不需点明也让人通晓透彻。 没再多言,看着賡晴已走向自己,韩司怕一向爱惹麻烦的芳樱又闯祸,于是他主动扯起她的手,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往外走。 而他这不经意的举动,为芳樱带来胜利一笑,却也将賡晴早已所剩不多的自信,推向失望的深渊。 “为什么迟到了一整个上午?”一踏入办公室,才推上门,韩司不在意两人身旁多出了一位小山芳樱,对着童賡晴劈头就问。 见他毫不避讳的责问,而且是当着小山芳樱的面前,賡晴心里感到异常难堪,她的心先是一揪,然后她在心里再一次提醒自己,纵然心中还有热情,在此刻也早已凉尽。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面对他,她将脸撇向另一方。 “唷,我还不知道,原来身体不舒服,可以不告假就不到公司来呀?”见到两人间似乎有了间隙,芳樱故意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煽火。 都五年了,这个童賡晴的性子仍旧半分也没变,一见面也不懂得讨好、奉承她,所以她不挖着深井让她跳,实在说不过去。 “我方才就说过了,我早就不领arthur的薪水了!”脸色愀变,賡晴发觉心里的压抑已到了极点,极于寻求释放。 她一向沉得住气、一向脾气极好,就算生气也能面不改色,但此刻她发觉,这一切的压抑都是多余的,她不想再当弱势、任人摆布的一方。 “不领薪水?”小山芳樱没听懂她的意思。 韩司不是还一直跟賡晴在一起吗?怎么,他舍得放她离开自己的羽翼在外找工作? 单手叉腰,賡晴纵声一笑,“也难怪了,你这世界级的超级名模,当然听不懂什么叫上班族的领薪水!” 她反讽,顾不得一旁的韩司,只是纯粹地不想再受羞辱。 “哎,我是不懂什么叫上班族、什么叫领薪水,但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可是五年来,半分也没变!”若比嘴快,芳樱自无败阵的道理。 她可是众人捧于掌心的超级名模,别说让人调侃,对于一般薪水阶级的事,她是有足够的身价不必知情。 “我的伶牙俐齿也是为对付你这种难缠、自以为是的人。”一反过往的沉默,今日的童賡晴一开口,字字句句皆如利刃,毫不客气。 她讨厌小山芳樱的趾高气扬,而且从未喜欢过。 五年前的她可能心里还有所顾忌,不能反驳,毕竟那时她是arthur的员工,要顾及韩司的颜面。但如今情况已不同,她不领arthur的薪水,更是不必再顾虑到韩司的感受。 “你说我自以为是?”小山芳樱板起脸来,上窜的火气,让她尖喊着质问。   她一向是让众人捧于掌心的宝贝,听惯的是温柔恭维的话语,所以别说是童賡晴尖锐的反讽,连稍微的粗声粗气她都不能接受。 “正是!”显出难得的泼辣,童賡晴回声,神色也没比小山芳樱好到哪去。   她讨厌小山芳樱,更气一旁沉默站着的韩司。 原来她这个同居人,远不及旧情人来得重要,否则对于小山芳樱的嚣张跋扈,他又为何视而不见? “阿司,你看她说什么?”小山芳樱气得跺脚,改向一旁的韩司讨救兵。 一直静静站于一旁的韩司,早将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一来一往的对话,听入耳里。 对于小山芳樱的跋扈行为和言词,他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但对于賡晴的反应,和犀利伤人的话,倒是令他诧异。 她一向心细,虽可能直话直说,但却懂得拿捏分寸,不以话伤人。 “晴晴,跟芳樱道歉!”是命令口吻,但他改变了对她的称谓,直呼她的名字。 芳樱早已知道他和賡晴的关系,所以在没有第四者在场的情况下,他不必刻意隐瞒两人间的亲密。 “道歉?”听在賡晴的耳里,韩司命令的口吻却成了天大的挞伐,“我为什么得向她道歉?”她铆起了性子。 心里的苦涩慢慢地扩散开来,然后心痛的感觉已不再,因为寒透了的心已麻痹。 “因为我让芳樱到t市来,除了代言arthur的春装之外,更希望她能为你所设计的内衣打头阵!”韩司看着她,口气不急不徐地说着。 他发觉这阵子来賡晴的情绪极不稳定,除了失去往日的温驯外,有时情绪上的反应还犹如一只刺猬。 谁知他的一句话,为两个女人间,又带来不同的反应。 “为我所设计的内衣?”賡晴挑起一眉,目光不怎么友善地扫向芳樱。 她所设计出来的作品,才不想让她的首号情敌代言! 想想那些能让所有女人骄傲的特点,集中、托高,防止外扩,让胸型看起人不仅傲人还更完美。她才不会笨到让小山芳樱来代言她所设计的内衣,这表明了是增加她身材的魅力,好让自己在她面前相形失色。 “阿司,你说什么?”芳樱的反应与童賡晴差不多。 她这次到t市来可全看在韩司的面子,来为他的春装免费宣传,但除此之外,她可不认为有义务再帮其他人,何况对象是不懂得讨好她的童賡晴。 “你知道我平日不穿内衣的!”看了賡晴一眼,芳樱甚至更大胆地撒起娇来,故意将双臂攀上了韩司的宽肩,“像我们身材这么好的人,讲求的是natural,穿衣的哲学是线条与肌肤服贴,如果穿上内衣的话,不就破坏了大师级的品味设计吗?” 韩司知道她的玩兴又起,故意离间他和賡晴。 “我有意开发内衣市场。”扳开她的手,他将她推离身上,“晴晴的作品不错,我看过的!”锐利的眸光一扫,他释出警告的意味,希望她别再调皮了。 “是吗?但我还是习惯贴胸贴。”不甘心诡计被韩司视破,小山芳樱撅着嘴,哼了声。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两人亲密的摩蹭,看在童賡晴的眼里,很自然地被解读为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胸贴?”呐了声,芳樱的话对賡晴而言是侮辱,“我的作品,只有摆菜市场的资格,自认配不上小山小姐,所以韩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悻悻然地抛下这句话,下一秒钟,她愤然离去。 望着賡晴突然离去的身影,韩司一时无法消化心中的错愕,还有,她居然以韩先生称呼他? 韩先生?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了? “哎——不好意思,你的小情人好像真的生气了!”芳樱掩嘴一笑,仍旧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韩司板起脸孔,缓缓转过身来,瞪了她一记。 “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话才说完,看着阿茵已提着便当推开门走了进来,于是韩司没再开口往下说,他闪身走出了办公室。 韩司走进童賡晴的工作室,正好她拎起皮包准备往外走。 “你要去哪?”挡在门口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一转身,顺着力道推上了门。   “回去辞职!”賡晴抬起脸来瞪着他,胸口翻腾着怒火,一时无法散去。 直到今日,她发觉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的完了,而离开他,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辞职?”迎着她喷火的瞳眸,韩司知道她一定误会了他和小山芳樱,“你要去跟谁递辞呈?”忙不迭地走向她,他如一只盯着猎物的鹰,眸光锐利得令人害怕。 “当然是向我的老板请辞。”不想败下阵去,更不想在他的面前畏畏缩缩,她昂起胸膛,与他对峙。 此刻她的愤怒是有道理的,而他则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才是。 “庄自然?”韩司笑了,笑意里沁入一抹邪味。 就算她的老板批准她离职,她就真能走出他的生活吗?他说过要将她二十四小时绑在身边的,没有他点头答应,她休想离开他半步。 “对。”他的笑让賡晴心里无端打起寒颤,“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儿了,如果得放弃工作才能离开,我也只好选择放弃!” “放弃?”微哼一笑,他朝她欺近,“你这么快就认输了?放弃你当年对我夸下海口所说的话?” 她的理想、她的梦想呢?他记得她说过,绝对要设计出能与arthur匹配的女性贴身衣物。 “我没有夸海口!”賡晴尖声反驳,恨极了他半嘲讽的口吻。 “没有?”韩司摇着头,嘴角笑得更灿烂,“我给了你机会,你却选择向庄自然请辞离去,不是夸海口,又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执意离去的原因,是因为误解了他和小山芳樱之间的关系。但韩司并不急着解释,他要她亲口说出对他的爱、对他的情、对他的在意,还有心里不是滋味的醋劲。 韩司的一句话,让她毫无反驳的余地。 “好,现在我承认了我是不自量力,可以了吗?我可以离开了吗?”紧握成拳的手指,松开后又握上,她抑郁的情绪已到了极点。 昨日他才在这里对她柔情蜜意,而今日因为旧情人的到来,就能翻脸对她无情的冷嘲热讽。 够了,就算她的心不死,此刻也全化为一缕轻烟,随风而逝。 看着她哀戚的眼神,再看看她握得泛白的指头,“你真得这么固执吗?对我坦白的说出,你因为芳樱的事而吃醋,不就好了吗?”毫无预警地,他突然张开双臂抱紧她,紧紧地将她困在怀中。 “如果我这么说,你就会愿意放过我吗?”賡晴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绷紧的情绪,已如快断裂的琴弦。 “傻瓜,你真的希望我放过你吗?”宽大的掌轻轻搓揉着她的发丝,将她逼至绝境不是他所愿。 “你能吗?放开我好吗?”这段时间来,她已尝尽了心痛的感觉,她不想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深深吁出一口气,韩司抬高了她的下颌。“你明知道我无法松手!”这个傻女人,怎就无法看透他对她的在乎呢?“我是无法松手放开你,任你去参与那个诱惑、驯服男人的荒谬赌约!” 最后他只能将两人间解不开的问题,归咎在賡晴答应参与的那件荒谬赌注上。 荒谬赌约! 賡晴的心口一震,她双眼发直地紧盯着他,“你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吗?关于她们四人与钟景丽的约定? “我是知道了!”他没否认,希望她主动将事情的始末,亲自向他说清楚。   低下头来,賡晴沉默不语,直视着双脚,此刻她开始觉得自己理亏。 “我不是因为那个赌约才想跟你分手。”许久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来面对他,心中的压抑找到了释放点。 绷紧的情绪,如霎时断裂的情弦,止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你明知我喜欢你、非常爱你、生活中只有你。”她哽咽出声,张着蓄满泪水的瞳眸看着他,“但你呢?你为什么非得喜欢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不能专一?为什么不能为我改变?哪怕是一点点都好呀?” 他难道注定一辈子都是浪子?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而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晴晴。”她的泪水令韩司紧张,他想开口解释,告诉她没有其他女人,这几年来一直都只有她一人。但,话到喉头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放开我吧!”吸了吸气,賡晴故作坚强地抬起脸来看着他,“如果你无法给我永恒的承诺,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推开了他,她拿起一旁的皮包,转身就要往外走。 “如果……”就在她的手触及门把时,韩司突然开口,“如果你能不退缩,答应我做好这次的内衣秀,我会考虑你所提议的分手!” 这是最后一击,在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后,他绝不可能松手让她离去。 既然她要承诺,那他就给她承诺,但不是今日! 他要给她一个惊喜,在服装发表会上、在众人的面前,他要当众宣布,她是他的唯一,他最爱的女人。 賡晴的脚步停了下来,飘浮的心咚一声,于刹那间沉到了无底的深渊,“好吧!”她怔忡了约三秒,终于回过神来,却始终没勇气回过头来看他。 早知道结局是分手,只是没想到听他亲口答应,脆弱的心却难免再一次破裂,也许她得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补平这道伤痕。 9 随着服装展的逼近,arthur里里外外的员工,无一不忙到焦头烂额,精神紧绷。 但忙归忙,若只有工作上的问题,大伙倒还能适应。 然事实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这阵子来,大家都知道,在arthur里有个人绝对是靠近不得,但碍于她是老板的首席贵宾,众人也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继续忍耐并屈服在她高傲的气焰之下。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些什么?我说这件衣服的腰部太紧了,要放松些!”小山芳樱维持着一惯的高傲之姿,满脸不悦地扯下身上刚试穿上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叫人改。”站在一旁的阿茵,看了无辜的助手一眼,连忙上前赔不是。 觑了她一眼,阿茵的让步,使得芳樱嘴角绽开得意的笑。 “怎么说我都比较喜欢阿司现在的助理是你,不像那个只会对我摆脸色的童賡晴。”她记得可清楚了,当五年前賡晴还是韩司的助理时,就是一副死硬的脾气,不曾对她哈腰过。 阿茵回以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应答。 她当然知道这阵子来,大家对于小山芳樱的反感,已累积到了某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程度。 她是超级名模、她艳丽动人,但她也很难伺候、很会刁难人。 “我摆脸色也是看人的。”阿茵一抬起头来,童賡晴刚好推门进来,而很不巧地,她将小山芳樱的话都听入了耳里。 “嗯、不是的,小山小姐刚刚是说……”知道賡晴和小山芳樱间的心结很深,阿茵连忙想打圆场。 高傲的芳樱当然不领情,她觑了阿茵一记,火气当场刷地上扬。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昂起下颌,双眼眨也不眨地瞪着童賡晴,一副准备应战的模样。 有阿司哥在背后撑腰就了不起呀?也不会学学别人,对她殷勤些! 刹那间,烟硝味弥漫整个会议室,大有大战随时会开打的态势。于是在场的其余小小员工见苗头不对,纷纷走避。 “阿茵,我们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争先恐后,大家一轰而散,不到几秒钟,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人。 童賡晴懒懒地抬起眼来瞥了芳樱一记,然后她转向一旁的阿茵。 “阿茵,我有话想私下跟她谈谈。”她不否认由第一次见到小山芳樱开始,她就极不喜欢她。 但如果韩司最终喜欢的人还是她的话,她想,她还是会祝福他们两人。 “可是……”阿茵犹豫着。 由上回的争吵开始,韩先生已特别交代她,尽量避勉让賡晴和小山芳樱私下独处。 “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不再与她吵架。”走近阿茵身旁,賡晴开口保证。 见賡晴神色和缓,心情似乎相当平静,阿茵虽想拒绝,也一时找不出好理由,“好、好吧!但,别跟她太计较!”她侧头,轻声地在賡晴耳旁说着。 小山芳樱的态度,确实很容易引人发火,这一阵子来,她已彻底地领教过了。 “放心吧!”拍拍阿茵的肩膀,賡晴再次保证。 阿茵将视线调向小山,然后又看了賡晴一眼,再叹了一口气后,她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偌大的会议室里再无第三者,于是賡晴开门见山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刁难大家?” 几年下来,arthur内部的员工虽已有部分的更动,但有一些还是她从前的同事,看到他们被芳樱刁难,其实賡晴的心里很难过。 “你说我刁难他们?”芳樱双手抱着胸,斜看着童賡晴。 她的态度和口气当然不友善,但賡晴警告自己不可以被她激怒,“我只是想开门见山的说,如果是因为我的存在而使得你迁怒于他们,我想你大可以放心了!” 韩司已答应她,在新装发表会之后,两人即分手。届时,他是否会让小山芳樱再度回到他的身边,对賡晴来说,都毫无意义。 “放心?”芳樱看着她,听不懂賡晴话里的意思,“我为什么要对你不放心?”这个女人怎么净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賡晴淡淡一笑:“你会不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阿司的关系吗?”她眼里挂着的问号,让賡晴将话讲得更直接。 “阿司?”突然会意,芳樱跟着掩嘴窃笑,“当然了,我们是情敌嘛,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于是她恶作剧的心态又顿生,毫不否认,她唱作俱佳故意嚷声说着。 原来童賡晴还一直误会着她和韩司之间的关系! 那韩司呢?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没将两人像是兄妹的关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的枕边人呢? “情敌?”听着她的话,賡晴摇头笑了笑,“只要接下来请你好好的配合所有的活动,不再刁难arthur里的员工,等这次的服装秀后,我就不再是你的情敌了!” “不再是情敌?”芳樱眨了眨眼,不敢确定自己所听到的话。 不是情敌?她们从头到尾本来就不是情敌!不过,依童賡晴的话意,莫非她要和阿司分手了? “我决定跟他分手了,而你大可放心,我们之间绝对会断得干脆,绝不藕断丝连。”这几日来賡晴已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她不想当个言而无信之人,所以她打算在完成与韩司间的约定后,就向庄自然辞职,离开台北。 “分手?”心里虽然臆测着,但经由童賡晴亲口道出,芳樱还是难掩诧异,“你是说,你要跟阿司分手?” 真是太好玩了! 跟韩司认识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未见过他对哪一个女人认真过,当然除了童賡晴之外。但如今,童賡晴却告诉她,她要与他分手! 哎——这是否意味着,她的阿司哥要被人给甩了! “对!”回答得直接,賡晴毫无犹豫。 “你要离开t市?”双眼眨都没眨,芳樱紧接着问。 以她对韩司的了解,他会答应賡晴分手才怪!除非賡晴没预警地消失,让他永远找不到。 “对!”賡晴再度点头,接着一口气将话说完,“所以请你别再刁难其他人了,让工作顺利;至于韩司跟你之间的事,你们得自己去解决。” 韩司多情,对很多女人都很好。所以不管新欢、旧爱、情人或下属,只要爱上他,注定是要提心吊胆过日子,而且还随时有可能得心碎离开。 所以,她也不是不能体会小山芳樱的心境,毕竟跟她比起来,賡晴觉得她算是韩司的旧爱,而自己才是新欢。 当年因为她的介入,韩司才与芳樱分手,而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将原本不该属于她的情感放开。 “我们自己解决!”小山芳樱在心里发噱暗笑,“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开口承诺了,我若不答应你,就显得小气不通人情!” 阿司居然敢冷落她,这下可让她找到狠狠恶整他的好方法。 “不过,你为什么舍得离开他?”只是纯粹出于好奇,芳樱开口问。 以往在韩司身旁来来去去的女子,十之八九她都见过,而一向多情的韩司通常都扮演着主动提出分手的一方,没想到他这次可是阴沟里翻船了。 他真心喜欢的女人,居然会想甩掉他! 望着她,賡晴笑了笑,笑里有无奈和苦涩,“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的!”同是女人,应该了解那分苦涩吧? 而她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不希望自己再往下沉沦,毕竟有五年的岁月,已算够久了。 “哎——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后变得不一样了,原来还是死性不改!”賡晴的话,芳樱当然了解,深深一叹后,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她还以为韩司变了呢!没想到在听了童賡晴的话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一样,与从前一样的多情。真是死性不改! 看着芳樱,她的话换来賡晴深深一笑。 “你骂得真好!”以前她从不喜欢芳樱,但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改观。   芳樱回过头来看着她,嘴角扬起深深的笑,“算了,我们讲和了!”她对着賡晴伸出一手来,等着她走近。 賡晴释然一笑,朝她走近,伸出一手,两人紧紧一握。 “算了,管他什么阿司,这次服装秀之后的内衣秀部分,就算没有他,我也一定帮你!”芳樱由椅子上站了起来,真诚地笑着。 原来喜欢一个人或厌恶一个人,可在刹那间改观,只要肯用心去了解对方。   “谢谢你!”賡晴不忘道谢。 纵使这次的内衣秀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她的目的只在向韩司证实,自己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还道谢做什么?”芳樱一笑,心结既已解开,她也就不再讨厌童賡晴,“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不说出口,还真有点难过。” “什么事?”直觉反应,賡晴将韩司这两个字与身影暂时抛于脑后。 “为什么大家都懂得赞美、奉承我,而你却总是酷酷地老摆张脸让我看?”直来直往是芳樱的性子,看着賡晴,她坦言道。 看着她,賡晴神情一愣,几秒钟之后,她扑赤笑出声。 “还说我老摆脸色,你还不是摆一张脸色给大家看,所以我为什么要向所有人一样,去向你逢迎谄媚呢?” 她话一说完,换芳樱愣了几秒,然后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原来她们的个性里,有一部分真是相似呀! 接下来的日子,小山芳樱都高度地配合。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地逼近,賡晴的心里很明白,这似乎在宣告着她和韩司的关系将正式划下句点。 抬起头来,窗外的星辰高挂,不见月晕。 明日是服装展的日子,所以过了今夜之后,她将不再是韩司的情人,两人的关系也将如她所愿地划下句点。 由椅子上站了起来,賡晴概略地收拾了自己的一些物品,然后她找来一个小纸箱,一一地将东西放入。 明日之后,她绝不可能再回arthur了,她决定先辞去工作,然后回南部的家里住一阵子,再做打算。 在整理好东西之后,賡晴转身拿起桌上的皮包,关掉电灯,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出办公室,走出arthur。 站在建筑物前的人行道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了今夜之后,她将告别初恋,恢复到真正单身的身活。 而韩司呢?他应该不会有所改变吧?他一直都是恣意地生活着,不管是单身、还是与她共同生活的这五年岁月。 抬头看了眼天空,没有月晕的夜色,让几颗高挂的星星,闪烁得分外显眼。   压下头来,思及韩司、思及他的恣意,賡晴的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 就如他所言,就算要分手也要他点头答应! 而如今,他已点头答应了,所以也实践得彻底。这段时日来,除了偶尔在公司里免不了的碰面之外,他不曾再主动找过她,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看着街边的路灯,她觉得灯光于刹那间慢慢地晕开,变得模糊。直到湿意沾染了脸庞,秋风带来了寒意,她才抬起手来拭去了脸上的泪。 拿起手机,她拨了一串再熟稔不过的号码。 是的,她是不甘心的。为何他可以洒脱,而她却难以自拔? “我是韩司。”电话的那端,传来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睡不着,能去你那里吗?”賡晴小声地说着。 就算要分手,她也要他一辈子记住她,忘不了她曾是他生命中最灿烂的一个女人! 只犹豫了一二秒,韩司给了令她满意的答案,“嗯,你过来吧,我等你!”  挂断电话,望着手机,賡晴深深一笑。 电铃才响了一声,门立刻让人由里头拉了开来。 看着站在门外的童賡晴,韩司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进来,搂在怀里,“怎么又睡不着了呢?”这阵子来她似乎都睡得不好,是他给她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吗?韩司很心疼。 就是因为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这阵子来,他才故意避着她,甚至忍着想见她的渴望,将自己完全投身于工作中。 “我想你!”小小的脸蛋倚着他的胸口摩蹭,賡晴的双手如藤蔓般主动大胆地攀上了他的颈项。 此刻的情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的初次。 “怎么了?”端起她的脸,韩司低头审视着,一边抬脚踢上门。 她很少这般主动,除了五年前他的生日那夜,她为了诱惑他,大胆地表露出心里的爱意。 “没什么,你不想抱我吗?”主动献上芳泽,她仰着头,期待着他激情强烈的吻。 这是最后一夜了,身为他情人的最后一夜,她要将他永远地烙于心底,希望他会一辈子忘不了她。 “小妖精,我怎会不想要你呢?”他低头更深的吻着她,但心里却升起了一抹不安,“但是你前一阵子不是才嚷着要和我分手,今天为什么又突然来找我?”端起她的脸,他试图由她不擅说谎的瞳眸里,瞧出她情绪的变化。 “嘘!”谁知賡晴却挣出一手来,葱白的指轻轻压住韩司柔软的唇瓣,“抱我上楼,你不想要我吗?”鼻端充斥着他的味道,她所熟悉的味道。 賡晴热情地缠上他,摩蹭出足以燃尽一切的炽情。 她越是热情、越是主动,就让韩司觉得越是不对劲。 伸手拉开她葱白的指,韩司轻轻吻上她洁白的耳窝,“你是因为担心明天的服装秀,才睡不着吗?”他试探地寻问着她的不安。 她的那对瞳眸总是容易泄露隐藏于心里深处的秘密,由她的眸光中,他阅读到了她的不安。 一张嘴,韩司含住了她柔软的耳朵,轻轻啃咬,一道电流经由他的吮吸,很快地流窜于賡晴全身,她颤着纤细的身子,紧紧地抱着他。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黎明永远不要来,因为唯有如此,她才可以永远地霸着他不放,心里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苦涩、更无矛盾,而他将只属于她一人的,永远只属于她。 “这最后一夜,让我再当一次你的情人好吗?”不想欺骗他,她的手轻抚着他如刀镌刻的脸庞, 扬起脸来,结束了激情的吻,韩司突然将她拉正,然后松手放开了她,“你真希望过了今夜,我就放你自由?”他一对锐利如鹰的眸子直直凝视着她。 果然如他所猜测,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女人,居然是来找他讨取永恒回忆的!  “你说过,明日服装秀之后,我们就不再是情侣。”他直视着她的眸光令她心口发疼,她侧过脸去,逃开了他的视线。 她要的是专一、是唯一,如果他做不到,她宁可选择回忆,至少回忆可以给她永恒的甜美。 又看了她一眼,韩司朗声笑了,“你想制造最后的回忆是吧?”他忽然伸出一手,将她拉至眼前,“我不介意给你!” 随着话落,他侧身抱起了她,疾步地走上楼去。 他当然会给她最美、最狂烈的最后情人夜回忆。 由明天开始,她将不再是他的情人,而是换另一个身份,他不介意向众人宣告,她是他的老婆、是他的妻子。 他要大家称她一声,韩太太。 这是一家距离服装展会场不远的咖啡店。 上午九点,秋日的朝阳不强,晒起来暖暖地,让人感到分外舒服。 利用一早忙碌后的闲暇,童賡晴来到了咖啡店,在露天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一边等人,一边无心地翻阅着手上的报纸。 一早她在韩司尚未醒来前,就飞快起身,离开了他的住处,回自己的公寓。  随后她将公寓略做整理,打包了简单的行李,然后拨了通电话给穆艾苹,约她九点钟在这个咖啡店见面。 翻着手中的报纸,賡晴的视线很自然被那占据整个版面、梦幻新颖的广告给吸引住。 arthur2006幻彩新装发表会…… 平面广告上打着arthur下一季春装代言人,国际知名模特儿——小山芳樱。她脸上绽着一抹甜美的笑,身着一件合身的白色高级丝织低胸长裤套装,将粉领阶级给人的平板印象彻底打破,为办公室里带来了春天的色彩。 看着广告上的人儿,再看看她脸上甜美的笑,賡晴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今日之后,芳樱会回到韩司的身边吗?他们两人是否能旧情复燃呢? 深深一叹,她阖起了报纸,阻断自己再往下想的思绪。慢慢地再抬起头来,她恰巧看到艾苹由远方快步走近。 “对不起,我迟到了。”穆艾苹气息不稳,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没关系,我也只等了一会儿。”賡晴朝着吧台里的侍者挥了挥手,等她过来点餐。 “你今天不是会很忙吗?怎么有空约我出来?”只要有习惯看流行杂志的,都知道今天是t市时尚界龙头——arthur的新装发表会。 而且自从賡晴外调arthur之后,因为工作量爆增,就较少与她们三人见面。   看着服务生离开吧台走了过来,賡晴没回答艾苹的问题,而是先帮她点了一份餐点。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点过了餐,望着服务生离去的背影,賡晴拉回视线看着她,眼里透着失望。 那带着悲伤的眼神,令艾苹心口一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直觉告诉她,賡晴的神情不对劲。 摇了摇头,賡晴低头打开皮包,由里头取出一个信封,“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将辞呈交给老板。”由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她将钥匙递还给艾苹,“还有谢谢你的公寓,我想过了今天之后,就回南部的乡下。” 回南部!“为什么?”看着手中的钥匙,艾苹无法接受賡晴突来的决定,“是不是你跟arthur的那个浑蛋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她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否则賡晴没有离开的理由。 看着她,賡晴摇了摇头,“我爸爸这几天打过电话给我,说我妈的身体不舒服,所以要我回去照顾她一阵子。”随意扯了个谎言,她苦于无法将真相说出。   这段情感在一开始,她答应过韩司不向第三者泄露,所以哪怕是分手前的最后一刻,她都不会对第三者说出。 “这样呀?”艾苹虽有疑虑,但却无阻止的理由。 “你能不能帮我跟苡缡和雨露说,关于那个赌注的约定,我实在很抱歉。”对于有可能会为三个好友带来的困扰,她唯有抱歉两字。 过了今日之后,她可一走了之,但三个好友却得天天面对钟景丽,以她的个性,极有可能拿这事来当茶余饭后的笑料。 “为这种事道歉做什么?”艾苹根本不在意,现在她比较担心的是賡晴真正想离开的原因,“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来?” 賡晴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桌面,“我随时欢迎你们到南部来找我。”拿出预先写好住址和电话的纸条,她递给了艾苹。 “打算什么时候走?”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心意,艾苹的心里不舍。 “今天arthur的新装发表会后。”看着她,賡晴的脸上,尽量挤出笑容。 见她脸上僵硬的笑,艾苹一改平日逼问到底的性子,显露了难得的调皮,“先说好了,你这样不告而别,如果雨露和苡缡骂你,我可不准备帮你!” “我知道,我等着你们来找我,到南部来扒我的皮。”俏皮地回以一笑,賡晴紧紧握住艾苹的手。 她的初恋确定是没了,但她相信这段友情可以持续很久很久。 10 舞台的音乐轻柔流泄,灯光与走动的身影交错辉映,合身剪裁的衣摆、裙摆随着节奏摆荡,模特儿的姣美曲线展露无遗。 舞台下镁光灯四起,上流名媛、时装同业、媒体记者齐聚一堂,其中不乏来自巴黎顶级的时尚设计师。 韩司站在舞台下,欣赏着自己新一季的作品,于每个模特儿走至伸展台前端时,侧着脸与身旁的几位友人交头耳语。 舞台后,布幔垂落处,童賡晴掀开垂落的布幕,放纵视线于前方舞台下的人群中一阵搜寻。 很快地,她找到了欲搜寻的对象,深情的眸光紧紧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这是最后的机会,要将他永远烙入记忆深处。 然而在几位模特儿退回后台时,賡晴终于拉回了视线,她看了眼忙乱的后台,看着阿茵称职地来回穿梭其间,指挥全局。 曾经她有过同样的生活经验,看着模特儿来回忙碌地穿梭于幕前幕后,然后她站在阿茵的职位上,与她做着同样的工作,指挥着幕后的一切。 但是她自己改变了一切,她贪心地爱恋上他,由一个小助理跃身成为他的情人,让两人的关系由简单变为复杂。 曾经单纯的她,认为自己虽不是唯一,但最终韩司只会爱她一人;而如今想来,这不仅是单纯更是愚不可及的奢望。 笑了笑,梦醒时总让人难受,然而心痛却只能永留于心底,让岁月掩去痕迹,渐渐麻痹。 再度拉回视线,賡晴发觉阿茵已来到她身旁。 “賡晴姐,要不要先到这边坐一下,再半个小时左右,就会进入第二阶段的内衣秀部分。”主动拉起賡晴的手,阿茵走向置衣架旁的两个座位。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使她对于童賡晴的才华和刚柔并济的性子,有了改观,甚至十分佩服。 在空椅上坐了下来,賡晴看着忙成一团的后台,在看看一旁绽着甜美笑容的阿茵。 “韩司有你这样的好助手,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脸上划开一抹淡淡的笑,她不做作地赞美。 若人真有前世来生,她想很多女人在前世恐怕都对韩司有所亏欠,否则他今生又怎能遇到那么多肯帮他的女人? 她是如此,阿茵的帮助更是早已超越了一个助手该做的,至于小山芳樱呢?以她今时今日的知名度,肯到t市来帮韩司宣传,为的肯定不是酬劳。 “其实我也只是尽职责而已。”阿茵腼腆一笑,跟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何况若不是你离职,我也不可能有机会承接这份工作。” “是你太客气了,我觉得你比我称职多了。”这是肺腑之言,至少阿茵懂得老板与员工之间的分际,而且拿捏得当。 不像她,因倾慕而生情,因爱而变得贪心。 “怎么会?”搔搔一头短发,阿茵又是腼腆一笑,“不过,賡晴姐,我倒是想不通,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arthur?而且以你的才华,又怎么会窝在百货公司里,去当一个没没无闻的内衣柜员?” 阿茵的问题让賡晴怔愣了几秒,她抬头看着她,然后视线拉远,定在远方的某一点。 “他不喜欢公私不分,所以我离开arthur。”仿佛在叙述着一段已久远的故事,賡晴的神情显得平静,“而设计内衣本来就是我的兴趣,为了能创造出能与arthur匹配的女性贴身衣物,所以我选择了在百货公司里当内衣专柜的柜员。”  看似毫不起眼的内衣专柜柜员,其实是最能接近消费人群,和汲取各大厂牌设计优缺点的好工作。 看着阿茵,賡晴轻轻一笑后说:“因为百货公司是所有国内外各大内衣厂牌,第一线的汇集所,我很容易就能吸收新的设计理念和信息。至于我为何会选择一家业绩差、产品差的公司当柜员,是因为工作轻松,唯有轻松的工作环境,我才能将剩余的时间用于研究各家的产品中。” 经过了这几年,賡晴怎么也没想到,能让她承认这段不愿曝光的情感,且对着第三者坦承的,居然是韩司的现任助理。 “原来是这样。”阿茵恍然大悟,“这么说,韩先生完全知道你的用心,所以才会决定让你的作品在这次的春装发表会上一同展出?” 经这么一说,阿茵似乎更能确定,在韩司的心里,童賡晴是特殊的。 “我的用心?”阿茵的话为賡晴带来一记苦笑。 是的,韩司一直都知道她的真心,也一直享受着她的真情;但只有单方付出没有回报的情感,等时间长了久了,付出情感的一方总会疲累、会无力,所以该是到了真正分手的时候了。 突然的释怀,让賡晴的苦笑消失于唇边,“你忙吧,我想到外面走走,不打扰你了。”又看了忙碌的众人一眼,賡晴站起身,拍了拍阿茵的肩膀,然后转身朝外走。 “这次的服装发表会很成功,一会儿会有庆功宴。”阿茵提醒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 賡晴顿了下脚步:“嗯,我知道。”没回身,她继续朝外走。 最后她还是选择逃避,独自离开。 如要面对他,当着他的面说出道别的话,她想,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 生活在聚光灯下,韩司早已习惯。 而新装发表会的成功,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至于一些国际知名品牌的内衣公司,对于arthur有意加入内衣市场,而做出的惊慌发言,韩司更是视为无稽。   手中端着香槟,置身于酒会里,目前最令他担心的,是他的小女人又演出了失踪记。 在新装发表会的最后,她本该跟他一同上台,去接受众人的掌声,和他为她准备了多日的告白。 但,賡晴却临阵脱逃了! “找到了吗?”看着阿茵朝他走了过来,韩司急忙迎上前去。 拐夫交战手册(62) “没有。”阿茵摇了摇头,“你吩咐要我找人到公寓去看看,回来的人说,她根本没回公寓去。” 阿茵的话让韩司的心咚地一声,往下沉了几分,“阿茵,你再帮我找个人到百货公司去,问问她的那三位同事,务必帮我找到她。”他悬着心,偏偏在酒会里又走不开。 “是的,我再找人去。”看着老板紧张的样子,不用多说,阿茵即可明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也许只是没对外公开,其实在韩司的心中,童賡晴早已是arthur的老板娘。   “快去吧!”韩司催促,神情中难掩紧张。 看着老板显露出难得的紧张,阿茵转身,很快地退了下去,在走出会场前,与手中端着香槟,迎面而来的小山芳樱擦身而过。 芳樱投给她灿烂一笑,径直越过她,来到韩司身旁。 “怎么?丢了你心爱的女人啦?”仰首啜了口香槟,她说着一惯的风凉话。   就算这趟的t市之行是毫无酬劳,她都觉得值得,至少她亲眼见到阿司出糗了。 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被称为流行时尚界中的阿波罗,居然在找到钟爱的女人后,却被他的女人给甩了! 她若将这则消息带回法国时尚界,恐怕要跌破很多人的眼镜吧?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在我心里最烦的时后,还落井下石地糗我?”韩司拧起眉来,口吻显出平日难见的不耐。 “哎——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否认;也许我还真该代替那些被你甩过的女人,好好地挞伐你!”芳樱掩嘴一笑,半点也不将韩司的怒气当一回事。 “我就知道让你到t市来绝对没好事!”若不是之前就知道賡晴有离开的念头,他还真怀疑,是不是这个女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芳樱眯起双眸直直地凝视着他,“从我懂事开始,有件事就让我想不透。为什么你能让那么多女人对你趋之若鹜?而为什么你的每段恋情却总是草草结束?又为什么还是会有女人前仆后继?” 轻轻一叹,芳樱咧开一抹笑,“也许就是这份不安定的感觉吧?你让每个女人都不安,让她们知道你身旁的女人不会是唯一,而又让她们觉得自己却有可能会成为唯一。” 不否认自己的目光也曾经追逐过他,但在懂得观察并看清一些事实之后,小山芳樱当然早将韩司列为情感上的拒绝往来户。 对高傲的她来说,值得她托付情感的男人,当然是要绝对爱她,且只以她为重心的男人。 芳樱的一席话,令韩司的心口一震,如迎头一击,一时之间他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没错,賡晴会决意离开,就是因为不安吧?长久以来,他总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漠视了賡晴心中的不安! 这才是她想离开的主因! “像你这种男人,真该受点教训!”仰着头,芳樱又喝了口香槟,然后在放下香槟杯前,她翻眸又瞪了他一记。 “现在你也尝到心爱的人跑掉的痛苦了吧?”她挥手唤来一位服务生,将喝空了的香槟杯放回托盘上,“叫阿茵别再四处张罗去找人了,她已经离开t市了!”对着服务生抛下一记媚眼,芳樱转而迎向韩司的视线,懒懒地说。 她想起几天前,她与賡晴首度深谈时,她提到了会离开t市。而之后,她之所以故意没告诉阿司,不过是想看看他为情所苦的糗态。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她离开t市了?”芳樱的话令韩司激动了起来,顾不得其他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他一把扯起了她的手臂,“是不是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新装发表会的前一夜,他记得賡晴是温柔、是热情的,他们共度了比以往更灿烂的一夜。 而她之所以那么热情、大胆放纵的在他的身下呢喃,会不会就是因为芳樱从中的挑拨? 瞪着他,芳樱甩开了他的手臂,“如果她心里没有不安,就算我真说了什么,她也不可能会离开!” 一言道中了韩司心里惧怕的死角,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只以锐利的双眸忿忿地瞪着芳樱。 “你该不会告诉我,离开t市之后,你就不知该去哪儿将她给找回来?”完全不理会那对能杀人的目光,小山芳樱优雅一笑,“快去把她找回来吧!适合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遇得到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说完话后,她径直转身走向方才的那位服务生。 “先生,不介意陪我跳支舞吧?”大胆的作风不改以往。 是的,一辈子要遇到一个会令自己心动、又适合自己的女人,确实是不容易的! 看着芳樱的背影,韩司僵冷的脸色渐渐回温,眼中闪过一簇邪魅黠光。 “我不会去找她的,但我保证不用几天,她就会乖乖地回到我的身边。”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韩司的唇瓣绽起笃定的笑。 他说过要将她永远绑在身边的,所以她一辈子也休想离开,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想办法将她给拐回来。 才离开t市回家不到三天,第四天的一大早,童賡晴在接过一通由t市拨来的电话后,又匆匆地搭车北上,回到了这个自己信誓旦旦,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城市。 下了出租车,付过车资,她仰头看着前方的建筑物,t市地方法院。 任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服装发表会的第二天,她的老板庄自然,竟会递状控告arthur和韩司侵权。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庄自然的员工、领公司的薪水,所以在职之间所有创作设计,皆该归公司所有,不得私下转让第三者。 而韩司在这事件中就成了被告,更令童賡晴百思不得其解的,竟是法院对于这个案件出乎意外的处理速度,在递状的第三天,法院就开庭审理。 纵使已决意分手,她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对于韩司和庄自然的这场官司,她自愿成为期间的证人。 不再多想,她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往内走,在走入挑高的中庭,绕过数个弯道之后,很快地找到了目地的。 望了门口的法警一眼,賡晴上前掏出身份证件表明了身份,而法警也飞快地为她开了门,让她进入。 一踏入法庭内,她就发觉气氛不对劲。 首先正前方法官的位置上,不见法官;然后是庭下没有书记官,也没有她老板庄自然的身影。而整个法庭内空荡荡,只有她一个,和正前方一个背对她而站的男子。 望着他的身影,反射性地,賡晴的脚步向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钟,她转身就要朝外跑。 “晴晴。”韩司的声音由身后传来,他的速度极快,在她尚未勾到门把前,他就由身后紧紧抱住她。 “我们说好,服装发表会之后就一拍两散,各不相干。”没勇气回过身来看他,她只能不断挣扎,以求挣脱他有力的怀抱。 直到这一刻,賡晴发觉自己又被耍了,韩司再度利用了她对他的爱。 “如果你真能做到一拍两散、各不相干,为什么还一早就由南部赶回来?”不仅将双臂拥得更紧,他还蛮强地将她扳回身来。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哪怕离开了,你仍然无法停止爱我!”嘴角虽很得意,但他眼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闭嘴、不准你再说了,闭嘴!”賡晴倔强地不愿抬起头来看他,她恨他的话一说就说入她的心坎深处,“我们说好分手了,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她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没有对等回应的爱,只会使她疯狂,最后崩溃。 “我没答应跟你分手,我只答应你结束我们之间情人的关系。”不许她逃避,他伸出一手,半强迫地端起她的脸,凝视着她。 “结束情人的关系?”终于迎上他的视线,她气愤地问,“有差别吗?难道结束了情人的关系之后,你还要狠心的强迫我当你的朋友,永远留下?” 她自认做不到,如果两人间不再是情侣,她也断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看着他与其他女人双宿双栖。 她哀戚的眼神令韩司相当懊恼,“你为什么就非得往坏处想?不当情侣,难道我们的关系不能是更进一步吗?” “进一步?”迎着他的眸光,賡晴释然一笑,“进一步是你娶我吗?”随口要求,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根本不可能。 “有何不可?”执起她的手,韩司由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拾起她的手指,直接套到底。 “你!”事发太突然,賡晴错愕地张着嘴,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 韩司压下头来,将她的错愕吻入嘴里,“亲爱的韩太太,如今戒指戴了,以后不准你再临阵脱逃,无故跷家!” “为、为什么?”賡晴仍旧无法由错愕的情绪中完全回过神来。 “不许反悔,一会儿证婚的法官会进来。”执起她的手,他深情地一吻,“是你自己临阵脱逃,这些话本来在新装发表会结束后,我想对着所有媒体记者、时尚界的同业宣布,但你却落跑了。” 望着闪动光芒的戒指,再扬首看着韩司眼里的深情,“为什么是我?”賡晴仍旧无法相信,“如果你是因为习惯,我相信很快你就能找到跟我一样,能让你习惯的女人!” 眼前的这一切是梦吧?她真的能成为他最终的唯一吗? “傻瓜!”韩司厉声一骂,抱着她亲了又亲,“你认为我会因为习惯而娶你吗?”捺着性子,他进一步解释,“其实这五年来我只有你一个女人,若不是因为前一阵子你答应了那荒谬的赌约,我早该向你表白了!” 他承认当时他是气愤,所以故意赌气不说。但在她真的离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已经不可能松手,一个他抱了五年、爱了五年的女人,他如何能潇洒的放手放她走呢?这比他将心掏出还困难! “这么说是我……”是她一直误会了吗?没有其他女人?一直都只有她! “小山芳樱呢?”心头忽然想起那美丽的身影,他们难道完全没有重修旧好的意愿?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在她唇上又轻轻一啄,一听到她提起小山,韩司忍不住拧眉。 才短短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就被那个魔女折磨得头痛欲裂。 “你跟她……”她记得当她还是小助理时,他们两人轰动一时的恋情。 看着她,韩司一笑,看出她心里的不安,“那个恶女只能算是我的妹妹,谁叫她有个令我尊敬的父亲……”韩司将事情的始末详尽的对着賡晴述说了遍,包括芳樱如何利用他当时的知名度,为自己在流行时尚界中铺路。 心中的大石骤然放下,就像那些压抑从来不曾有过,原来只是起源于她内心不安的揣想。 “你知道我真的好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倚在他的怀中,过了这些年后,她首度放胆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是的,我都知道。”韩司低头深深地吻着她,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过了许久,賡晴难掩忧色,“庄自然真的告你吗?”她知道也许这只是韩司骗她回来的伎俩,但不免担心。 “我将那十款内衣的样图发给他去代工量产,他在早上已撤销了告诉。” “你是说,他跟你联合起来骗我?” “我从不怀疑你的聪明度!” “你真可恶!” “那法院跟法官呢?”还有为什么有空法庭可使用? “喔,我有个朋友,刚好是法官,就借他的关系用用喽!” 他攫住她的唇瓣,深深地吻着她,然后门突然被人由外头推了开来,一干人等跌成一堆,成了现成的电灯泡。 其中一位莫约四十左右的男子很快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容地走向两人。 “韩司,我出场证婚的时间到了吗?”他一边问着,一边走向两人。 賡晴的视线扫过地上,诧异地瞧见了她所熟悉的面孔,有阿茵、小山芳樱、艾苹、雨露、苡缡…… “我、他们……”賡晴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感动的泪水已布满颊靥。 伸手为她揩去脸上的泪,韩司侧头在她耳畔轻轻一吻,“我爱你!”他将音量控制得很好,只让她听见。 “我也是。”賡晴喜极而泣。 她等待了多年的情感,终于有了对等的回应。 “可以开始了吗?”走上台前的法官轻声问着。 韩司和童賡晴相视而笑,然后朝着他缓缓点头。 是的,就如韩司所说,今后他们的关系当然不是雇主和员工,更不是老板和助理;但她可以接受仍是情侣,像情侣的夫妻。 对了,至于是否要将那约定中,她所抽到的对象一事告诉他?她想,她会找个好时机。 免得让他觉得,她拐了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