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狂郎》 楔子 清风徐徐，树梢的鸟儿唱着一声声轻快的节奏。 罗帏里，传出租重的喘息声掩盖了鸟儿的鸣叫，恍惚间，好似罗帏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爷……」女子蜿转动人的吟哦声伴随着细致的喘息，合奏成一首令人血脉偾张的乐曲。 男子的大掌揉弄着女子浑圆饱满的酥胸，埋头在女子的乳沟间，或轻或重地囓咬着。 「爷……轻一点嘛！」女子微蹙起眉呢哝细语。 男子无视于女子的咕哝抱怨，用力地咬上她的雪白，令女子尖叫出声，男子却因而漾出快意的笑。 「爷……」女子有着柔媚的嗓音，当她拉长尾音时，那股媚劲更是让男子胯下的坚挺微微一跳。 「怎么？不喜欢？」男子邪气的眼眸此刻满布情欲，勾惑人心地笑问。 「爷，别停下来嘛！」女子纤柔的素手抚摸着男子宽阔的胸膛。 「瞧妳骚的！」男子嗤笑了声，缓缓探指朝女子的下腹揉去。 「爷……」女子又嚷着，似乎难耐痛楚地扭动着丰满的身躯 ....... 女子瘫软无力地躺着，嘴角漾出一抹飘忽却满足的笑。 男子瞧也不瞧女子一眼，倏地起身。 「爷……」女子伸出手抚上男子的颊，幽幽吐气道：「您好棒……」 男子似笑非笑地撇唇，却令女子的心跳加速，她想再拉住他，却被他灵巧地闪躲开来，只丢下一句：「够了！」 「爷……」女子失望地低唤了声，她还是留不住他。 人称「无情狂郎」的尹德贝勒从不在女人的床榻上过夜，即使是备受他宠爱的侍妾紫若也无法留住他。 紫若抚着自己光裸的胴体，假装尹德贝勒的大掌还停留在自己身上……轻吟出声…… 第一章 酒楼里，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一名容貌俊秀的男子端起酒杯道：「尹德，还没恭喜你呢。」嘴上虽是恭喜之声，脸上却无特别欣喜的笑容。 「你会恭喜我？真是见鬼了！」尹德贝勒斜睨敬酒的隆哲贝勒一眼，不以为然地饮尽杯中酒。 「那当然。京城里谁不知你尹德贝勒花名在外，最讨厌的就是柔弱的女人，最爱的当然是又浪又骚的货色。偏不巧，皇上帮你指了婚，对象还是传闻中最温柔、贤淑的珞玥格格，怎不值得恭喜呢？」 「隆哲，你小心待会遭殃。」在一旁喝闷酒的璜浩贝勒提醒道。 「能打一场，发泄发泄也不错呵！」隆哲扬了扬眉，不以为意。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和尹德打一场，真是不改你好斗的本色。」璜浩摇摇头，对隆哲好勇斗狠的个性不敢恭维。 「不斗怎能知谁强谁弱？」隆哲倨傲地道。 「可是……」璜浩还想反驳。 「别再说了。」尹德打断璜浩的话，站起身来，「没事的话，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等其余二人说话，身影早已远去。 「尹德就是这样。」璜浩摇了摇头。 「我就是欣赏他这个样子。」隆哲似笑非笑地钦了一杯酒。 「啧！难得你会说出『欣赏』二字。依我看，皇上太不智了，柔能胜刚强吗？我看以后珞玥格格没有好日子过了。」璜浩若有所思地道。 「你操什么心呢？咱们等着看好戏就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隆哲放下酒杯，俊秀的脸庞上罩上一抹乌云，回身对璜浩道：「陪我打一场吧！」 「不可能。」璜浩继续稳坐椅子上，「你可以找人打架，但就是别找我。」璜浩从不和自己人动手，不论隆哲怎么激他，他就是不为所动。 「无趣！」隆哲衣袂一飘，身形立即远去。 璜浩看着两人相继离去，无奈地扯唇一笑，径自在酒楼里喝闷酒。 ****** ****** ****** ****** 福亲王府的花园里，草木扶疏，凉风吹来，倍觉怡人。 凉亭里，一名少女端坐着，脸上噙着可人的笑靥，令百花相形失色。 「你们小心点，别摔跤了。」一开口，那柔润的嗓音沁人心脾。少女的翦水双瞳紧盯着花园中奔跑的人影，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就怕追逐的人影一不小心就跌了跤。 她就是珞玥格格，个性温柔婉约，没有丝毫骄气，浑身上下充斥着典雅的气息。像她这样的女子，提亲者众自是当然，可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将她许给尹德贝勒，一个绝对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贝勒爷。 皇上的决定吓坏了各家贝勒，也震撼了福亲王府。一想到宝贝女儿要嫁给花名远播、以无情狠厉著称的尹德贝勒，王爷和福晋伤心得瘦了一大圈。 在众人的感叹声中，唯一不为所动的便是珞玥格格。 对珞玥格格来说，自己许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两人能不能培养出感情，好好地相处下去。她听过尹德贝勒的花名，也知道他做事向来无情果决，可男人嘛！不就应该如此吗？要成大事，本就该有大刀阔斧的魄力。 况且，尹德贝勒并未做出太过踰矩的恶劣事迹，甚至连皇上都十分的欣赏他呢！ 所以，单纯的珞玥格格对这桩婚事没有太多的担忧与恐惧，她想，他应是会怜惜她的，是吧？ 想起自己未来的夫婿，珞玥格格羞赧地垂下精致的脸蛋。 对于这段人人都不看好的婚事，她仍充满了期待与幻想…… 「姊姊……」被追逐的小小人影奔进珞玥怀里，整张小脸红通通的。 「珞琅，玩得高不高兴？」珞玥看着与自己年纪差一大截的弟弟，宠溺地拨开他额前的湿发笑着问。 「珞玫姊姊欺负我。」珞琅的手指向随后奔来的女孩。 「我才没有！」珞玫不满地抗议着。 珞玥看着妹妹与弟弟斗起嘴来，觉得有趣地笑着。但一想到嫁出去后就很难再坐在这花园里看着珞玫与珞琅一同嬉戏，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失落。 「你们以后要乖一点喔！」珞玥红了眼眶，忍不住说。 「姊姊……珞琅以后会乖的，姊姊不要哭……」看到珞玥姊姊哭，他的小嘴也扁起来了。 「我也会乖的！」珞玫也附和着。 看到妹妹与弟弟被自己反常的模样吓得战战兢兢的，珞玥含着泪笑了。 ****** ****** ****** ****** 皇室婚礼上，尹德始终绷着一张险，除了面覆红巾的珞玥格格看不见外，全场所有人全震慑于他的冷漠，致使整场喜宴显得格外沉寂。 珞玥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敛眉垂首看着手中的红丝巾，幻想着另一端的尹德是个怎样的男子？他可会柔情待她？ 直到进了喜房，端坐在床沿，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整个脑袋里乱烘烘的。她想，她的脸一定红得不象话，可就是抑止不住胡思乱想。 突地，覆面的红巾被扯下，珞玥惊讶地倒抽一口气，猛抬头对上一双阴騺的眼眸，她的心蓦地一跳，赶忙又垂下蛲首，一股热潮窜上双颊…… 那是她的夫君吗？才匆匆一瞥，她只看见他的眼眸。那是一双会让人心跳加速的瞳眸，才这么一对眼，她差点以为自己已溺毙了。 「抬起头来。」尹德蹙起眉冷冷地命令。瞧她羞赧的模样，他就觉得厌恶。女人骨子里的骚，他比谁都清楚，摆出这种端庄贤淑的羞怯样，想骗谁啊？ 珞玥两手紧紧交握，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他眼神中的不屑时，她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喜欢她！为什么？ 「长得倒是不差。」尹德淡漠的审视着她的容貌，鄙夷地评论着。 珞玥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有男子直接称赞她的容貌，她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应对，尤其对方又是她新婚的夫婿，她真的手足无措。 「就是不知床上功夫如何。」 尹德的话让珞玥吓了一跳，一双美目忘了避讳，直直地望住他。 她……听错了吗？ 「这么讶异吗？身为女人，妳以为拥有姣好的外貌与良好的家世就足够了吗？」尹德不耐地蹙起眉，立起身道：「宽衣。」 她怯怯地伸出手替他宽衣，犹豫了一会儿，才柔声道：「你……心情不好吗？」她想关心他。 「妳是这样称呼妳的夫婿吗？」虽然她柔柔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他仍口气不善地质问。 「我……」她畏缩了一下，着实不知该如何唤他。 「以后就叫我『爷』，别让我听到其它的称呼。」见她慢条斯理地替他宽衣，他的心一阵烦躁，这女人柔得像水，令他看了生厌。 「爷……」她柔顺地唤了声。 尹德不耐地挥开她的手，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衫，箝住她的下颚，邪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让我看看妳能浪到什么程度。」 珞玥还没消化他话中露骨的意思，他已动手扯开她的喜服。 「不……」她惊样地两手环胸，他的粗暴让她害怕。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尹德残酷地笑了。「永远别说不。」 不等她再说话，他的唇已吻住她娇艳的红唇，霸气地挑战她未识情欲的羞涩。 这就是额娘所说的「圆房」吗？她难过得想哭，觉得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当他褪尽她的衣裳时，却立刻擒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有机会遮掩住自己。 「爷……」她害怕地低唤。 「妳要习惯。」丢下这句淡漠的话，无视她的恐惧，他的吻落在她山丘上的蓓蕾，用力地吮着...... 「看到妳就心烦！」尹德丢下这句话后毅然离去。 珞玥的泪水终于自眼角滑落。她……做错了什么？她已经努力地忍住痛了，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她……真的……真的很痛耶！ 望着雪白床单上的点点红斑，她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珞玥拉住锦被裹住自己赤裸的躯体，她甚至无法穿上衣物，因为两股间的刺痛让她无法动弹。 珞玥始终不懂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她的夫婿愤而离去。 不过，在这一刻她终于明了了他的无情。想起曾经梦想过夫妻恩爱的情景，珞玥凄楚地抽噎了起来…… 带着一身的欲火，尹德直闯紫若的闺房。 「爷？」紫若没料到尹德会在新婚夜来找她，惊慌地抹去颊上的泪水。 「妳在哭？」尹德蹙起了眉头。 「没有。」紫若扯出一抹笑，迎上前去，「爷，今晚不是你的洞房花……」她不敢告诉他，想起他今夜待在新婚娇妻怀里，就令她心痛如绞。 「别提了！」尹德拦腰抱起紫若，迈步走向大床，「她简直无趣到了极点。」未完全发泄的情欲让他的额际浮现出薄汗。 紫若爱娇地笑了，轻柔地抚上尹德的额头，纤指滑过他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他衣物下健硕的肌肉。 她靠在他怀里，风情万种地娇声道：「爷……奴婢会好好的伺候你的。」深怕尹德有了珞玥格格后会忘了她，她决定使出浑身解数留住他。 尹德大掌一扬，紫若的衣物瞬间全落了地。 「爷……」紫若按住尹德灼烫的手，见他蹙眉不悦，赶忙媚着声音说：「奴婢说过要好好伺侯爷的。」 「嗯！」尹德顺着紫若的意仰躺着，不自觉的想起紫若与珞玥的差别，紫若的媚与珞玥的怯，心神有些纷乱。 紫若撩开他胸前的衣襟，微启着红唇，在他身上烙下一连串诱人的吻。 「爷……」她轻唤了声，在心里补上一句：今晚，你是我的人。 跟着尹德这么久，紫若多少了解他的忌讳。她不想试验他可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一些原则，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嗯！」尹德的喉间滑动了一下。 紫若耳尖地听到了他的低喘，更卖力地朝下吻去。 有时，她会悲哀地想着尹德心里只有对女人的欲却没有情。但随即她又自我安慰，既是只有欲，她就用欲留住他，也许日久会生情。 从他第一天拥有她后，她的心里满满都是他，她绝对不容许别人抢走他，即使是珞玥格格也不行！ 紫若微启红唇，含住了他勃发的男性，熟稔地慢慢吞没，间或用舌尖灵巧地舔向顶端，她知道那是他最敏感之处。她小心翼翼地不让牙伤了他，用尽全副心思，只想让他满意。 「噢！」尹德瘖哑地低吼一声，大掌罩上她的后脑勺，另一手则探向她胸前的完美，或轻或重地捏搓着。 「爷……」她松开口，仔细地吻着他的昂然，她要让他一生都眷着她，即使她的身分永远只是名侍妾也无妨，但，她要当个连少福晋都比不上的受宠侍妾！ 尹德按捺不住她香甜小唇的挑逗，低吼了一声，翻身将她压制于身下，立刻进入了她…… 第二章 晨雾袅袅，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将水雾映成一片彩色的光晕。 珞玥请人替她烧了热水后，摒退了身边的丫鬟，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也许，这样的「舒适」能够让她忘记昨夜的痛楚。 自尹德昨夜忿然离去后，她失眠了一整夜，苦苦思索着尹德为何要如此待她？ 她虽不懂圆房之事，但多少也听闻过些暧昧耳语。不料，当事情降临在她身上时，她只感受到无数的痛苦与难堪。 即使整个身子浸泡在热水中，她依然感觉到寒冷。她缓缓地向下沉，只想让全身都沐浴在热水里。 水淹过了她饱满的酥胸，看着昨夜被尹德掐出的红痕隐没在水面下，她的心一痛，又向下沉了些。 当紧抿的红唇也没入水中，珞玥总算觉得暖和了。 热气让她觉得有些晕眩，可她还是觉得不够，一咬牙，闭起眼憋住气，她整个人沉入大木桶里，感觉着温柔的水波轻轻拂过她全身的肌肤，她这才舒服地吐了口气，气泡决速地自水中升起，至表面时消失…… 黑缎般的发丝浮散在水面上，她抱住弯曲的膝盖，像个婴儿般蜷在水面下。 好温暖……好舒跟……令她忘了呼吸。 ****** ****** ****** ****** 亭台楼阁巍峨，四周净是盛开的艳丽花朵。 尹德大步地向前，身后是莲步轻移的紫若。 「爷……少福晋会不会不愿见奴婢？」紫若望着身形伟岸的尹德，幽幽的说着。 尹德脚下不停，微蹙起眉道：「这是妳与她之间的问题。」 珞玥见不见紫若，他不甚在意，他只想看看珞玥见到紫若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是泫然欲泣？是倍感侮辱？抑或是因为良好的教养而无动于衷？ 他微抿薄唇，觉得有趣极了。 今早，紫若一醒来便娇声说要向珞玥格格请安，他答应「顺路」与她一同回房见珞玥。 尹德不是不仅紫若的心，她表面上是请安，实际上是想对珞玥下马威。 一想起珞玥若知道新婚之夜他下榻在紫若房里……尹德诡异地笑了。 他的确想看看柔弱的珞玥格格会有什么表情？ 「贝勒爷。」房门口的两名丫鬟恭敬地道。 「为什么站在这里？」尹德不悦地瞪向两名丫鬟。 「贝勒爷，少福晋正在沐浴……」 一名丫鬟还没说完，尹德已推开门扉，紫若也随后跟上。 尹德穿过雕工精致的屏风，来到庞大的木桶边缘，一看到蜷缩在水中的珞玥！额际青筋浮现，立刻大手一捞，一把将她自水中拉起。 「啊！」珞玥吃痛地睁开限，浸泡热水过久的身子已泛起一片红晕。 「妳在做什么？」尹德低吼一声，怒气腾腾地瞪视着身无寸缕的珞玥。 「我……」珞玥来不及遮掩裸露的身体，强烈的晕眩感袭上头部，她虚软地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 ****** ****** ****** 尹德看着珞玥脸上的红晕，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格外水嫩。他的眉间打了个死结，情绪十分的不佳！他没预期到会是这样的景况。 「爷……」紫若随侍在旁，捧上一杯茶。 尹德挥挥手，他现在没有心情喝茶。 「爷，您别生气了，也许……」 「我有生气吗？」尹德冷冷地扫视紫若一眼，紫若登时噤若寒蝉，端着茶后退几步，她可不想因为珞玥的事而受到波及。 尹德看着珞玥，他不悦的眉又攒紧了些。这女人竟然侵到将自己整个埋进热水里，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美丽的，在他掀起红盖头的那一刻，就知道她的美是会让人目眩神迷的。 可他就是讨厌她柔弱的模样，彷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随时都会碎裂消逝！ 紫若沉静地观察着尹德莫测高深的表情，突然，她害怕了！ 她嫉妒地咬住下唇。她知道尹德讨厌柔弱的女人，所以，她从不在他面前表现楚楚可怜的模样，只为了讨他欢心。 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她突然惊觉尹德有可能对珞玥动了心，不！她绝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唔……」珞玥的眼睫煽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水灵的大眼，就看见尹德愠怒的双眼，吓得倒抽一口气。 「妳以为妳在做什么？」尹德咄咄逼人地问。 「我……只是想泡水……」珞玥嗫嚅地回答。 「泡水？」尹德刷地站起来，寒声道：「我以为妳不想活了。怎么？想把自己溺死吗？」 「我……没有。」珞玥恐惧的眼眸浮上一层水雾，他为什么这么凶？难道……他真的这么讨厌她？ 「如果我晚来一步，是不是就等着替妳收尸？」尹德字句铿锵有力地掷向她。 「我不是……」珞玥的泪沿着眼角滑落下来。 「哭！妳就只会哭！」尹德暴怒地吼出声。 珞玥捂住唇，那副强忍着不敢哭泣的模样让尹德暴跳如雷，恨不得一掌捏碎她。 「如果妳真想死，别死在我府里！」尹德丢下这句话，便旋风似地卷出门去。 珞玥被吓得浑身发抖，在他离去后，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妾身给少福晋请安。」紫若出声道。 珞玥兀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心痛，没有听到紫若的声音。 「少福晋……」紫若再唤一声。 珞玥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抹去泪水，「对不起，我失态了。」 「妾身是来向少福晋请安的。」紫若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也许她想错了，爷才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瞧珞玥的摸样，根本不懂得如何诱惑男人，更不懂得耍手段抓住男人的心，想跟她紫若抢男人，还早得很呢！ 「妳是？」珞玥撑起身子，双眼因为哭泣而略显红肿。 「是爷的侍妾紫若。」紫若含笑挑衅地望向珞玥愀然变色的容颜。 「侍妾……」珞玥喃喃念着，下意识地抚上微痛的胸口。 「是的。」紫若一脸笑意，娇羞地道：「昨夜爷就是在奴婢那儿留宿，因为疲累晚起，才会直到此时才来向少福晋请安，还望少福晋恕罪。」 珞玥先怔愣住，当她恍然大悟后，竟觉得左胸口一阵疼痛，「我……我知道了。」 经过昨夜的「体验」，珞玥能明了紫若话中的含义。原来昨晚洞房花烛夜……尹德拋下她后，是去找紫若。珞玥难过得揪紧胸前的衣襟。 看着珞玥痛苦的神情，紫若得意地笑了。珞玥不愧是大家闺秀，竟能强忍着痛楚，聆听她这番大不敬的话语。 可惜，这样的教养是无法为自己赢得一个男人的！紫若鄙夷地笑了。 「少福晋，妾身就住在『澄园』里，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差人告诉我。」紫若微一施礼，举手投足间尽展现女人的妩媚。 「嗯！」珞玥点点头，脆弱地又合起双眼。 见珞玥无意多谈，紫若也识趣地告退了，反正她已达到目的。 听见门扉合上的声音，珞玥再度睁开氤氲的眼眸，泪水无法控制地垂落而下…… ****** ****** ****** ****** 尹德贝勒紧急被召唤入宫，在殿门外遇上了隆哲贝勒与璜浩贝勒。 三人相视一眼，不多寒暄地同时进殿谒见皇上。 「你们可来了。」皇上一脸肃穆的看向三名俊杰。 「皇上可是为了小贝勒失踪的事宣召我们？」隆哲率先问道。 「没错。恭亲王府的小贝勒莫名在府邸里失踪，恭亲王爷为此心急如焚，所以特地召你们进宫商议。」皇上忧心忡忡地道。 「皇上，依臣之见，恭亲王府戒备如此森严，断无可能让外人进府掳走小贝勒，极有可能是恭亲王府出了奸细。」璜浩贝勒分析道。 「尹德，你怎么说？」皇上转向始终不发一言的尹德。 「皇上，臣认为这件事绝不单纯。」尹德眼中闪烁着精光，「恭亲王府并无突然消失的奴仆，显示这事并非府中之人所为；若说里应外合，就没有必要在现场遗留下一枚柳叶镖。」 「嗯。」皇上抚须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有理。」 突然── 「敬亲王晋见──」殿外的太监朗声通报。 不一会儿，敬亲王脚步跟路地冲入大殿，一脸惊恐地跪倒在地，「皇……皇上，澧烜失踪了……」 「什么？」皇上大惊，「又一个小贝勒失踪？！」 「澧烜房内只遗留这枚柳叶镖。」敬亲王抖着手捧着一枚微微发亮的柳叶镖。 太监随即接过柳叶镖，恭谨地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审视着柳叶镖，抬首大怒道：「这与恭亲王府小贝勒房里发现的柳叶镖一模一样。」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隆哲道：「依臣之见，此乃有预谋地掳走各王府的小贝勒。」 「尹德、隆哲、璜浩。」皇上精锐的眸光扫向三人。 「臣在。」三人异口同声躬身道。 「朕命你们三人调查这件事，务必救出两位小贝勒，慎防其它小贝勒也遭此劫。」 「臣遵命！」三人领旨退下。 一跨出大殿，沉默笼罩着三人。 「江湖上可有人惯用柳叶镖？」隆哲打破沉寂问。 「没听说过。」璜浩摇摇头。 尹德抿紧唇，接着道：「这事可以慢慢调查，当务之急，是将各王府的小贝勒齐聚一处，全力保护。」 「不如就集中到你那儿吧！」隆哲望向尹德。 尹德略一沉吟，颔首道：「嗯！你们先去各王府带来小贝勒，我们再行商议。」 隆哲与璜浩不敢耽搁，马上分头进行。 尹德也马不停蹄地回府，准备各项保护小贝勒的严密行动。 ****** ****** ****** ****** 珞玥端坐在镜前，无神地审视着镜中苍白的容颜。 「少福晋，妳的头发好漂亮！」丫鬟小春轻柔地梳整着珞玥的发丝。 「是吗？」珞玥淡淡地笑了，但笑中净是苦涩。 「真的。就连紫若姑娘的头发也没像少福晋这么柔细……」小春一说出口，便惊觉失言，勿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 「妳哪里该死了？」珞玥被小春紧张的模样逗得微微一笑，弯身扶起小春，「不过，在别人面前，说话可别这么莽撞，知道吗？」 「少福晋……」小春感激地望着珞玥，衷心地道：「少福晋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小春也是好人啊！」珞玥低落的心情因为小春而活泼了些许。 「奴婢帮少福晋梳个最漂亮的旗头。」小春重新执起发梳，小心翼翼地替珞玥整理一头如瀑般的黑丝。 「小春的技术真好。」珞玥舒服地半合着眼，从镜中望向立于她身后的小春，「以前，嬷嬷替我梳发时，总会扯痛我可怜的头皮。」 「少福晋若是觉得小春的力道太重，一定要告诉小春喔！」小春听到赞赏，更加谨慎手下的动作。 望着小春专注的神情，珞玥有些失神。她想起自己过去也曾经是如此无忧地生活着，而今…… 「少福晋，梳好了。」小春满意地看着珞玥焕然一新的丽颜，笑道：「少福晋真的好漂亮！」 「是吗？」珞玥望着镜中自己黯然的眼眸，心里五味杂陈。 「少福晋，小春陪妳去花园走走可好？在这个季节，花朵都开得很漂亮呢！」小春不想让珞玥老闷在房里，遂建议道。 「也好。」珞玥点点头。初夜的疼痛已渐渐消褪，留下的是心头上的创伤。 在小春的带领下，两人一路漫步至花园。 看着百花争奇斗艳，珞玥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咦？他们来来去去的，在忙些什么？」珞玥看见不时有奴仆急速穿越回廊，好奇地问。 「少福晋还没听说吗？最近恭亲王和敬亲王府的小贝勒都莫名的失踪，皇上要贝勒爷负责保护其它小贝勒。现在，他们正忙着替小贝勒准备几间房，并加派守卫……」小春很详细地解释。 珞玥愈听愈心惊，打岔问道：「妳是说小贝勒都很危险？」她想起弟弟珞琅也是个小贝勒。 「嗯，听说……」 「天！贝勒爷在哪里？我要见他！」珞玥急急地抓住小春的手腕。 「应该是在书房里，可是……」 「快带我去！」珞玥催促着。 「是。」小春乖乖从命，心里却不禁七上八下。 ****** ****** ****** ****** 冷凝的气氛笼罩整间房，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想不到对方的手脚这么快，又劫走了一名小贝勒。」隆哲摇摇头。 「尹德，珞琅小贝勒是少福晋的弟弟，这件事若让她知道……」璜浩轻敲桌面，又道：「听说他们姊弟情深……」 「那又如何？」尹德淡淡地下了结语。 「你不担心少福晋承受不了吗？」隆哲挑了挑眉。 「承受不了也得承受。」尹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你当真没被融化。」隆哲不怕死地讪笑着。 尹德斜睨隆哲一眼，隆哲亳不畏惧地迎向他。 「你又来了！」璜浩看向隆哲，「非得挨尹德一拳才肯乖乖闭嘴吗？」 「我可不相信他有本事打到我。」隆哲耸了耸肩，悠闭地啜了口茶。 璜浩抿了抿唇不予置评，他看向尹德道：「对手竟在光天化日下早我们一步带走珞琅，看来，不容小觑！」 尹德微瞇起眼，沉吟道：「其余的小贝勒已经安然抵达了吗？」 「嗯！」璜浩点点头。 「那好……」倏地闯进来的人影打断了尹德的话。 「珞琅呢？珞琅安全吗？」她着急得忘了施损，向尹德追问。 隆哲与璜浩相视一眼，不发一语。 「这里不是妳该来的地方。」尹德望着珞玥略嫌苍白的脸蛋，淡漠地道。 「你只要告诉我珞琅是否安全。」珞玥忘了对尹德的恐惧，满心里只有对弟弟珞琅的挂念。 尹德站起来，道：「这里不是妳能任意闯入的地方！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珞玥难抑地抖起双唇，「珞琅……出事了，对吧？」 尹德别开脸，不愿回答。 珞玥望向隆哲与璜浩，凄楚地问：「是吗？求你们说句话啊！」对弟弟的悬念，令珞玥再也忍不住地泪水夺眶而出。 璜浩为难地望向尹德。 最后由隆哲道：「那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 「隆哲！」尹德含怒的语调如利刃直刺向隆哲。 「我只是说出事实。」隆哲依然是那副不怕死的德行。 珞玥闻言捂住了唇，整个人抖得如风中枯叶。 「这不是真的……」珞玥残存的一丝希望，在望向尹德阴郁的瞳眸时，宣告破灭。 「妳已经听到妳想知道的，可以走了。」尹德下逐客令。他真的很不想看见她那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 「珞琅……」珞玥想起挚爱的弟弟，气血翻涌，陡地两眼一黑，软软地倒下。 「该死的！」尹德身子一掠，已拦腰抱住珞玥柔弱的身子。 尹德的举动让隆哲挑起了眉，璜浩则有些讶异地反应不过来。 「啧！」隆哲微挑的眉显示他十分地感兴趣。 「无用的女人！」尹德低哼了一声，大跨步地离去。 目送尹德远去，璜浩望向隆哲，隆哲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璜浩按捺不住地问。 「你呢？」隆哲扬起一抹诡谲的笑。 「我只是在想，尹德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柔弱的女人。」 「你很聪明。」隆哲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他可以叫人送她回房的。」璜浩继续分析。 「可他放不下！」隆哲与璜浩一搭一唱，又道：「若我猜得没错，他会如此急匆匆地离去，是不想让我们看出他对她的在乎。」 隆哲脸上的笑容让璜浩感到不安。「你想做什么？」 「我？」隆哲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笑道：「我能做什么？」 「你最好别惹恼尹德。」 隆哲不再回答，只是那眼眸中透露出的讯息让璜浩不禁蹙起了眉…… 第三章 该死的女人！ 尹德怒气冲冲地将珞玥抱回房，很想重重地甩下她，却还是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望着她微拧的眉心，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竟敢漠视他的命令，甚至还在他面前昏厥！ 他就说他讨厌柔弱的女人，更厌恶动不动就昏倒的女人，可为什么他的心却因她而感到微微地刺痛？ 他忘不了她适才绝望的神情，忘不了她噙着泪睇视他的模样…… 该死的女人！ 尹德不悦地扬手拍打珞玥苍白的脸颊，力道不重，却足以唤醒她。 「珞琅……」珞玥一醒来，脱口便是弟弟的名。 尹德抿紧唇，冷冷地瞪着珞玥。 「珞琅是不是……是不是会死？」珞玥害怕尹德的怒气，却更挂心弟弟的安危。 尹德紧盯着她虚弱的容颜，依然不回答。 珞玥痛苦地哭了，「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珞琅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她好恨他的无情！ 「妳哭就有用了吗？」尹德自牙缝中迸出这句话。 珞玥无助的眼眸对上他的，泪水不断的自眼眶滑落，「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是妳唯一的弟弟，所以妳哭就能换回他的平安了是吗？」他冷冷地反问。 「不能……」珞玥挫败地掩脸哭泣，是的，她哭干了泪水也无法保证弟弟的平安无事。 「那就给我收住那该死的泪水！」尹德不以为然地咆哮。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就因为他不是你的弟弟吗？」珞玥忿然抬头，对弟弟的牵挂，使她有了想反驳他的冲动。 「就算是我的弟弟，我也不会像个娘们似的只会哭泣。」尹德淡漠的眼眸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绪。 珞玥咬住下唇，痛苦地合起眼，眨落两行泪水，「我想回家，阿玛和额娘一定很难过，我想回去陪陪他们……」 尹德嗤笑了声，道：「回去陪他们，一起无用地抱头痛哭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珞玥蓦地睁开眼，瞪着他。 「我说错了吗？遇上这种事，妳除了哭，就没有任何积极的作法了吗？」尹德嗤之以鼻地冷笑。 「我……」珞玥紧抓住胸前的衣襟，「我也不想哭的，可是……」一想起弟弟可能性命不保，她就是忍不住啊！ 「女人就是女人，就是这么没用！」尹德不屑地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一点也不公平！」珞玥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 「不公平？」尹德睨了她一眼，「世上不公平的事多着呢！」 珞玥走向他，恳求道：「我真的想回家陪陪阿玛和额娘……」 「我不许！」说完，尹德转身便要离去。 「为什么？」珞玥握紧双拳激动地喊道。 「我说过了。」 「求求你。」珞玥拉住他的衣袖，哀声恳求。 尹德挑起眉，猛一回身对上她的眼，「妳求我？」 「是的，我求你。」她亳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 「妳拿什么来求我？」他攫住她的下颚，冷声问。 「我……」珞玥震慑于他的戾气，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 尹德邪魅一笑，「如果妳能让我满意，也许，我可以同意妳的恳求。」 「满意？」珞玥讶然地微启红唇，但那好似在邀请他。 尹德大掌扣住珞玥的后脑勺，便吻上她。 珞玥想抗拒，两手抵上他宽阔的胸膛，却无力推开他。 他的气息霸道而浓烈地入侵她的感官，让她失去了判断与自主的能力，只能任由他的舌窜入她的口中，寻着她的丁香小舌，深深地吮吻…… 当他舔吻过她残余泪痕的脸颊，尝到了微咸的苦涩，蓦地想起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狂烈地扯开她的衣领，准确地罩上她偾起的胸，盈握住满掌的雪白。 想要她的强烈情绪主控了他的思绪，他将她压倒在床上，不顾她的意愿，只想全力夺取她的心神。他不要再见到她哭泣的模样，那让他心烦，也……心疼。 「尹德……」珞玥抖着嗓音唤着他的名。 他没有纠正她该唤他一声「爷」，径自埋首于她胸前的浑圆，启唇含任她的乳尖，用舌尖逗弄着她的花蕾。 珞玥倒抽了口气，初夜的恐怖回忆窜入她的心窝，一想起那夜的疼痛，她不能自己地抖了起来。 「为什么发抖？」他停下动作，望进她的眼里。 「我……」珞玥眨了眨眼，「我……怕痛……」 尹德微弯起唇角，笑了。 「只要妳不紧张，我保证不会痛的。」 他难得的温柔，让珞玥讶然，整个人呆愣住。 瞧见她傻愣愣的模样，他勾起诱惑人心的笑，低头吻上她的唇，先是温柔地吮着，继而狂烈地挑逗她。 他的大掌揉着她的酥胸，吻也纷纷落在她的唇上、颈项，渐渐下移.......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当鸟鸣声传入珞玥的耳里时，她微眨着灵动的水眸苏醒。 直觉地她望向身边…… 空无一物。 他走了吗？是昨夜就离去？抑或是今朝才离开？ 她竟莫名地有点在意，因为这两者是有差别的。 想起昨夜的美好，她不争气地红了双颊。他似乎开始怜惜她了，也许，她与他之间真的可以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珞玥满足地笑了，不好意思的用锦被蒙住了头。 「少福晋，妳醒了吗？」丫鬟小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珞玥正想叫小春进门，却突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赶忙套上衣物才扬声道：「小春，进来吧！」 小春推开门，瞧见珞玥红通通的脸颊，心惊地道：「少福晋，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珞玥直觉地回答。 「可妳的脸……好红……」小春紧张兮兮地道。 「呃……」珞玥心虚地抬手抚上双颊，不自在地扯谎道：「可能……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会吗？」小春疑惑地蹙起眉。现在是微凉的初秋耶！ 「小春，帮我准备梳洗吧！」为免小春继续探问，珞玥替她找事效。 「我差点都给忘了。」小春俏皮地吐了吐舌，赶忙伺候着珞玥。 珞玥不好意思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是心理因素或怎么的，她怎么瞧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妩媚。 「少福晋，妳今天看起来特别不一样呢！」小春直觉的说。 「有……有吗？」 珞玥赶忙垂下头，不科，小春正好拉着她柔细的发丝，扯痛了珞玥的头皮，珞玥忍不住低呼出声。 「小春该死！」小春心慌地又磕头谢罪。 「别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乱动，不是小春的错。」珞玥对自己的大意感到歉疚。 「少福晋……」小春突然间红了眼眶，好生感激地望着她，「少福晋真的好善良，小春以后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伺候少福晋！」 小春慎重发誓的模样，逗笑了珞玥。 「瞧妳认真的，快起来吧！」珞玥微笑地睨了小春一眼。 「是。」小春打起精神，专注地梳理珞玥那头长发。 「小春，妳知道那些小贝勒住在哪儿吗？」珞玥懊恼自己竟被尹德昨夜的温存给迷昏了头，忘了弟弟珞琅的安危。 她想回府里安慰阿玛和额娘，可是尹德不许。而今想想，他说得也对。回府，不过是与阿玛、额娘抱头痛哭罢了。她必须学着坚强些，她告诉自己，珞琅不会有事的！ 他是那么可爱，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珞玥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少福晋……」小春吓了一跳，赶忙道：「小春知道在哪儿，请……请少福晋不要哭……」 珞玥察觉自己吓坏了小春，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微笑道：「没，我没哭，小春多心了。」 「少福晋想去看看小贝勒吗？」小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珞玥的神情。 「嗯！珞琅被掳，生死未卜。我唯一能做的，除了祈祷珞琅平安外，只能去陪陪那些小贝勒，让他们别因为与阿玛、额娘分开而难过。」珞玥决定化悲愤为力量，替小贝勒们做些事。 尹德已经在调查被掳的三名小贝勒的下落，她也必须勇敢一点，不能老是哭哭啼啼地让尹德心烦。 想起了尹德，珞玥心里漾起一丝甜蜜，忍不住又羞红了双颊。 ****** ****** ****** ****** 才拐过长廊，珞玥迎面就望见紫若。 「妾身给少福晋请安。」紫若款款施礼。 「免了。」珞玥直觉地开口轻喃，紫若的存在像在提醒她尹德并不完全属于她，令珞玥感到不安。 「少福晋今日的气色很好。」紫若眨去眸中的妒意，展露出最得体的微笑。 「嗯！」珞玥不太能适应紫若的亲切，无措地抿唇浅笑。 「爷总说少福晋是柔弱的女人，噢……」紫若佯装惊恐地遮住唇，一脸歉意地道：「紫若该死，忘了爷最讨厌的就是柔弱的女人了。」 珞玥顿时笑意僵在嘴角，不知如何应对。 「紫姑娘，妳怎么可以对少幅晋这么说话！」小春不悦地出声。 「妳敢对我这么说话？」紫若美眸瞪向小春。 小春缩了缩脖子，她知道贝勒爷宠幸紫若，可是……「妳不该冒犯少福晋的。」 紫若望向珞玥，笑道：「少福晋，妳不会怪罪紫若吧？」 「不会。」珞玥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听见了没？少福晋都不见怪了，哪有妳这丫鬟置喙的余地？」紫若凶恶地朝小春斥道。 小春委屈地扁起嘴，退至珞玥身后。 瞧见小春受伤的神色，珞玥心生不忍，但也明白小春着实不该出言顶撞紫若。不过，她真是没用，竟连身边的丫鬟都保护不了。 「少福晋，有些话紫若不知道该不该说。」紫若惶惶作态地道。 「什么事？」珞玥望着紫若美丽的容颜，也许尹德真的偏爱她多些…… 「少福晋，妳应该留住爷的，昨夜他又来紫若房里……」紫若眉目含笑，喜孜孜地道。 珞玥惊愕地刷白了脸，脑中盘旋着紫若的话。 尹德昨夜去找紫若……珞玥心痛地站不稳脚步。 昨夜他的温柔相待，她铭记在心，孰料，他竟舍下她，又去找紫若。 天哪！珞玥轻闭起眼，她以为她与尹德的关系已有所转机，谁知道这只是她一厢情颢的想法，在与她恩爱过后，他仍可以转身再去找紫若，缠绵一夜…… 「少福晋。」小春扶住珞玥的身子，担忧地唤着，眼睛含怒地瞪向紫若道：「紫若姑娘，妳太过分了！」 紫若嘴角依然带笑，眼神却凌厉地望向小春道：「妳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小春不服气地瞪着紫若，却不敢再多用言语顶撞。 「妳以为妳现在是少福晋身边的丫鬟，就胆敢如此大不敬吗？妳忘了我的身分？我可是爷身边最受宠爱的侍妾！」紫若的气势好似她才是尹亲王府的少福晋。 小春咬住下唇，再也忍不住地道：「妳也别忘了，到底谁才是少福晋。」 「妳！」紫若恨不得当场撕了小春那张嘴。 「妳们别说了！」珞玥觉得头很痛，想稳住身子，却觉得两脚虚软。 紫若本想再出言讥讽，但眼尖地看见尹德与隆哲正由转角处走来，她虚伪地赶忙趋身向前，道：「少福晋，妳还好吗？」伸出手想扶珞玥一把。 「少福晋有我就行了，妳走开！」小春直率地轻推紫若，不让她碰到珞玥。 「啊……」紫若夸张地向后，跟路几步，然后摔跌在地。 小春登时便了眼，愣看着自己的手。 「小春……」珞玥吓了一跳，她没料到小春会如此用力地推倒紫若。 「少福晋，我没有推……」小春想辩解，抬眼一看见靠近的尹德和隆哲，吓得脚下一软，跪倒在地，磕头道：「贝勒爷吉祥。」 尹德寒着一张脸，不带情感地道：「妳好大的胆子！」 「贝勒爷，奴婢不敢！」小春慌得六神无主，快哭出声来。 珞玥见状，赶忙道：「小春不是有意的，她……」 「妳闭嘴！」尹德瞪向珞玥倏然苍白的脸，厉声道：「妳竟然纵容自己的丫鬟对紫若动手！」 「我不是……」 不待珞玥把话说完，紫若已起身打断她的话。 「爷，是妾身不好，都怪妾身以为少福晋身体不适，趋前想扶少福晋，却一时没站稳，才会跌倒的。」紫若没有委屈地哭嚷着要尹德做主，反倒替小春说话。 「我看得一清二楚。」尹德瞪向额头几乎贴地的小春，冷声这：「在我府里没有这种以下犯上的丫鬟。」 「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小春吓哭了，一径地磕头。 「爷，小春她……」珞玥急了，深怕尹德会处罚小春。 尹德斜睨向珞玥，「妳身体不适？」瞧见她惨白的脸色，他蹙起了眉。 「没有，只是天气有些热……」珞玥硬挤出一个理由，不自觉的垂下脸，不想看他嫌恶的表情。 「恁地柔弱！」尹德冷嗤一声，强迫自己调开视线。「来人啊！把小春赶出王府！」 「贝勒爷饶命，小春知错了！」小春惊慌地嚷着。 「爷，求求你，小春不是有意的！」珞玥没想到尹德会如此狠心，心里一急，泪水又窜上眼眶。 珞玥和小春的泪水让尹德感到很烦躁，衣袖一挥，喝道：「我最讨厌女人哭！」 小春死命地咬住唇，不敢啜泣出声。 珞玥则狼狈地抹去泪水，抖着声音哀求道：「爷！小春一直很尽心照顾我，求求你，别把她赶走。」 「妳没有管教好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敢替她求情？」尹德不是偏袒紫若，只是在他的观念里，下人就是下人，他今日若饶了小春，他日又该如何管教手下的奴仆？ 「爷，请你原谅小春这一次吧！千万不要将她赶出府。」珞玥咬牙垂首，不敢让尹德瞧见她失控的泪水。 紫若低垂下头，掩饰眸中的得意。她很清楚尹德不是为了她才赶走小春的，可是……珞玥肯定不会这么想。 珞玥的模样让他十分介意，尹德颈侧的血管跳动了一下。恼怒地，他依然道：「来人啊！把小春拖进柴房里，三日不准进食！」 「爷！」珞玥忘了脸上有泪，惊慌地抬首喊着。 「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尹德甩袖离去。 两名侍卫将边哭边感谢尹德大恩的小春拖了下去。 「小春……」珞玥难过地望着小春远去的身影，为自己无法保住小春而难过。 隆哲冷眼旁观这一幕，在跟上尹德的脚步前，对着紫若拋下一句：「别玩得太过火。」 紫若心一惊，敛眉回避隆哲的眼神。 待尹德和隆哲远去后，紫若才漾出一抹笑，望着哭红了眼的珞玥道：「少福晋，若想得到爷的垂怜，最好别老是哭泣。」 「妳是故意的，对不对？」珞玥含泪望向紫若，不明白她怎能如此恶劣。 「妾身不敢，望少福晋明察。」紫若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却大刺剌地刺痛了珞玥的心。 「妳为什么要这么做？」珞玥深吸了一口气，凛然地望向紫若，那天生尊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少福晋，妳误会妾身了。」紫若不愿在这话题上打转，漾出一脸的笑，娇声道：「不过，紫若真的好高兴，爷定是为了小春冒犯了妾身而生气的。」 这句话成功地打击在珞玥最在意的痛处上。 珞玥疲累地道：「妳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了，那紫若告退了。」 紫若识趣地离去，但那抬头挺胸的得意样，让珞玥蹙起了眉。 珞玥并不迟钝，紫若的敌意十分明显。可为什么呢？尹德那么宠爱她，她又何必总是故意用话刺伤她？ 珞玥哀伤地拭去泪痕，想起被关在柴房里的小春，心里悲切地想起紫若所说的。 尹德真的是为了维护紫若而处罚小春的吗？ 她很希望尹德只是单纯地在意小春以下犯上的事，但…… 珞玥对尹德没有信心。 她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幸福感，经过这一场折腾，再度消失殆尽。 第四章 珞玥很快地与小贝勒们相处甚欢。除了临亲王府的小贝勒永炀因年纪最幼而爱啼哭外，其它的小贝勒倒是很能适应新的环境。 这一日，年方三岁的永炀又哭闹着要额娘。 「永炀乖，不哭了喔！」珞玥抱起永炀，想着自己的弟弟珞琅，怜惜中带着感伤地轻哄他。 「额娘……」永炀含糊不清地嚷着。 「吵死人了！」年纪较大的小贝勒忍不住抱怨。 永炀闻言，扁着嘴却不敢再哭嚷。 「别这么说，永炀还小，难免不能适应。」珞玥温柔地望向发声的永炘小贝勒，永炘是永炀同父异母的兄弟。 「哼！」永炘哼了声，别开脸，浑身散发出身为贝勒的尊贵气息。 珞玥望了永炘一眼，柔声道：「你们想不想玩游戏？我可以……」 「谁要玩游戏？」永炘高傲地睨了珞玥一眼，「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回王府？」他受够了这一切，只觉得心烦。 「等掳走其它小贝勒的凶手绳之以法，你们就可以回府了。」珞玥依然温柔以待，并未因永炘的态度而恼怒。 「待在这里就一定安全吗？」永炘不屑地道。 「这里已经加派了许多人马，相信可以保护各位小贝勒的安危。」珞玥对尹德、隆哲与璜浩有信心。 「最好是如此。」永炘两手背在背后，仰高着头道：「闷死人了，我要出去走走！」 「等一下！」珞玥吃力地抱着永炀，拦住永炘道：「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要妳多事！」永炘瞪了珞玥一眼，也不管她的身分同他一般尊贵，笔直地跨出了房门。 珞玥无奈地朝门外的护卫说：「多派几名人手守着永炘贝勒。」 「喳！」护卫行了礼，随即跟了上去。 永炘一走，永炀马上又红了眼眶，紧抱住珞玥哭喊：「我要额娘。」 「永炀乖，只要再忍耐几天就没事了。」珞玥拍哄着永炀，黏人的永炀总是缠着她，她摇哄着永炀跨出门。 她忍不住想起活泼可爱的弟弟珞琅，心里一沉，看着永炀的哭脸，她也难过得想哭了。 珞玥却没发现远处的尹德正目不转晴地望着她…… ****** ****** ****** ****** 议事厅里，隆哲与璜浩相对一眼。 隆哲饶富兴味地轻咳一声道：「尹德，你有在听吗？」 「唔……」尹德倏地回神，冷冷的道：「你确定对方会中计？」 隆哲笑道：「不愧是尹德贝勒，明明失了神，却还能准确地听到谈论的重点。」 尹德斜睨隆哲一眼，不悦地道：「适可而止。」 「对呵！」璜浩帮腔道：「你别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总是故意挑起尹德的怒气。」 「我只是好奇能让尹德贝勒分心的是哪位佳人啊？」隆哲无惧于尹德的瞪视，怡然道：「会不会正好就是少福晋呢？」 「隆哲！」尹德蹙起眉，「她还没有这份能耐。」 「是吗？」隆哲好整以暇地回规尹德杀人的目光。 「你就真那么想和我打一架吗？」尹德杀气腾腾的起身。 「你们别这样！」璜浩嗅出不对劲的味道，赶忙打圆场。平日，不管隆哲如何挑衅，尹德都能无动于衷，怎么今日这么反常？ 「若是尹德贝勒愿意，小弟当然奉陪。」隆哲闲适地起身，眸中绽放精光。 「哼！」尹德一甩衣袂，拋下一句，「就照你们说的去做。」随即离去。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璜浩不悦地瞪着隆哲。 「你还看不出来吗？尹德已经动心，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隆哲优雅地坐回原位，端起面前的茶，浅啜一口。 「他承不承认又与你何干？非得打上一架才成吗？」璜浩实在搞不懂隆哲的想法，只能摇头道。 「你不会懂的。」隆哲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是不懂，只是不想看你们真的打起来，那一点意义都没有。再说，我们眼前还有难缠的对手，何必先内讧？」 「非也，这只能算是切磋武艺罢了。」隆哲笑道。 「就为了尹德不轻易展露武功，你就要逼他出手吗？」璜浩啐了一口，颇不以为然。 「等着瞧吧！他会出手的。」隆哲心里自有盘算，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真受不了你！」璜浩立起身，「我想，对方也差不多该动手了，今夜要分外小心，别弄巧成拙，又让一名小贝勒被掳。」 隆哲笑着不予回答。 璜浩摇摇头，大步离去。 ****** ****** ****** ****** 是夜。 暗影幢幢，尹亲王府里埋伏着不少的暗桩。若不细看，会以为王府里戒备不严，因为小贝勒们所暂居的宅院前并没有多少护卫。 这可说是空城计，目的只为了诱使敌人现身，一举成擒。 突然── 「她跑来干什么？」尹德眼尖地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隆哲不予置评地耸肩。 珞玥轻唤着：「永炀？」 「姊姊。」永炀脸上挂着泪水，扑进珞玥怀里。 「姊姊来陪你睡觉，你不可以再哭了喔！」珞玥爱怜地拭去永炀的泪水。 「嗯！」永炀点头，开心的笑了。 尹德眉尖打了个死结，心里气恼，却不颢就此现身将她拎回房。 他应该生气的，可是，他的心却莫名地软化了。望着珞玥漾满母性光辉的柔性脸庞，他的心隐隐一抽。 「该死的，她以为她在做什么？」压抑着内心的骚动，尹德暴躁地低吼。 「你该高与你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女人。」隆哲状似不经心地说，但嘴角的浅笑显得莫测高深。 「为什么没有人拦住她？」尹德自牙缝中挤出话，但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珞玥柔美的娇颜。 在灯火的辉映下，她显得格外动人。尹德很难忽视内心的蠢动，即使不愿承认，仍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有些不一样了。 「尹德，说你在乎她有这么困难吗？如果当年你额娘……」 「你可以再多说几句！」平稳的一句话，听来却有万分的寒意。 「我什么都还没说，不是吗？」隆哲望着尹德僵硬的背脊，没有住嘴的打算。 「隆哲，别再说了！」璜浩受不了地蹙眉。 「我只是想提醒某些瞎了眼的人看清事实而已。」隆哲又道。 「隆哲，够了！」璜浩也动了气，「尹德不过在三年前打赢了你，你非得如此不甘心地想再与他打一次吗？」 隆哲总是闲适的脸上陡地罩上一层寒霜，紧抿薄唇，显然璜浩说中了他的心事。 尹德终于开口道：「隆哲，我当你是朋友才不愿意再动手，别试图挑战我的底限。」 说完，尹德大步朝抱着永炀的珞玥走去。 隆哲瞧见璜浩眼中的薄怒，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啦？」 「以后别再这么做了。」璜浩说完，仰头看了看天色，「依我看，今夜那个人不会来了。」 「当然。」隆哲望着已走至珞玥面前的尹德，耸肩又笑了。 ****** ****** ****** ****** 珞玥一转身，就瞧见尹德阴郁的脸，不禁吓了一大跳。 「妳在这里做什么？」尹德瞪着珞玥。 「我……」珞玥畏缩了一下，嗫嚅道：「我陪永炀说说话……」 「妳知不知道这里是严禁外人进入的？」尹德的怒气已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我只是……」她察觉永炀害怕地揪紧了她的衣领，遂又改口道：「你吓坏永炀了。」 「那又如何？」尹德跨向前，扯下攀附在珞玥胸前的永炀。永炀吓得直打哆嗦，想哭又不敢啼哭出声。 「你……你干什么？」珞玥想抢回永炀，却被尹德制止。 「安置永炀贝勒就寝。」尹德将一脸泪痕的永炀交给身旁的护卫，抓住珞玥的手腕冷声道：「从此刻开始，不准妳再到这里一步。」 「为什么？永炀还那么小，他会害怕，他……」珞玥被尹德拖着走，无视于手上的疼痛，据理力争地想为永炀说些什么。 「他是个小贝勒，就该有承受这一切的勇气！」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妳呢？妳又懂什么了？」尹德一把将她摔到床上，怒视着她道：「妳不想救回珞琅了吗？今夜诱贼入瓮的计画，全被妳贸然的出现给破坏了！看来，永炀比起珞琅还要重要，是不？」 珞玥小嘴微张，震惊地望着尹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陪永炀……」 「对！无知的妳，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珞琅可能因此而丧失了救出的契机。」尹德残忍地提醒。 「我……」珞玥呆怔住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尹德的计画啊！ 「还是妳早忘了珞琅的安危，一心只在乎永炀是否能安然入睡？」 「不要说了！」珞玥捂住耳朵！想起弟弟珞琅，艰忍的泪立刻夺眶而出。 「啧！我还以为妳变得坚强，即使失去珞琅也无所谓了。」尹德不愿收口，嘲讽地撇唇。 珞玥痛苦地望向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为什么？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尹德撇开眼，淡漠地道：「我是厌恶妳，厌恶妳那动不动就只会哭泣的蠢相。」 「为什么？如果你厌恶我，又何必娶我为妻？」她真的想和他白头偕老的，真的…… 尹德嗤笑了声，「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别忘了，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啊！」 他的话彻底粉碎了她的希冀，她一直是那么渴望能与他共度一生，但，他是那么的不甘颢，那么的……厌恶她！ 「你……休了我吧！」珞玥抹去泪水突地说道。 尹德讶然地望向她，在瞧见她眼眸中的坚决时，悚然一惊。 「既然你这么厌恶我，就休了我吧！」珞玥漾起一抹苦涩的笑。「与其相对两相厌，你不如休了我，另立紫若为正室，对你对我都好。」 「妳竟敢叫我休了妳？」尹德步步逼近她。 「你不爱我，也不可能爱我，不是吗？」说出这句话，珞玥的心跟着陷入绝望的深渊。 「我不爱妳，妳就爱我了吗？」尹德挑起眉。 珞玥幽幽地凝视着尹德，悲哀地扯唇一笑，「是的，我爱你。很不可思议的，但是我爱你。」 脱口而出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那么的爱他，爱他的霸气、爱他的冷漠、爱他的无情、爱他…… 尹德被地真诚的话语震摄得僵在原地。她……竟然说爱他！ 「爱我？为什么爱我？妳的爱真的很可笑！」他对她并不好，为什么她会爱他？他不相信！ 「是很可笑，虽然你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地待我，可是……你是个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 尹德突地仰天大笑，「我是个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说完，又是一阵的大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笑？」她被他笑得心寒了。 「为什么不说是妳太容易爱上一个男人呢？如果皇上将妳指婚给其它贝勒，我想，妳也会爱上他们吧？」 他讨厌一脸坚决地说爱他的珞玥，而且往往一脸柔弱善良的人，才是最恶毒的！他在心里吶喊着。 「我……」珞玥小嘴微张，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被我说中了吧？」尹德脸上有着得意的狞笑。 但那笑容看在珞玥眼中，只觉得心痛。为什么她好象看见他眼中的苦涩？ 珞玥冲动地喊着：「是，因为皇上将我赐婚于你，我无法很肯定地说若没有遇上你，我会不会爱上你，可是，我就是遇上你了啊！皇上就是将我许配给你了啊！你怎么能够否定我爱上你的事实呢？」 她不知她哪来的勇气，可以不顾廉耻地喊出这些话语，可她就是见不得他表面在伤她，实则是在伤他自己。 「妳以为我会相信妳吗？」尹德猖狂地仰天大笑 突地，珞玥飞奔上前，紧紧地将尹德抱住。 在尹德想要挥开她之前，她合起眼，用力地喊着：「让我爱你！请相信我真的爱你，不要将我排拒在心门之外！」 只要他没休掉她，她愿意为这段婚姻努力。 尹德的狂笑自然停止，她的话彷佛穿透胸膛，狠狠地撞声他的心房。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但似乎又在很久以前，他也曾有过相同的感受。 「我只是想爱你，想与你好好地度过这一生，如果可以，我不想离开妳！但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厌恶我，就……就休了我吧！」 珞玥的话句句犹如针般戳入尹德早已有了裂缝的心。他举起手，想环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可悬在半空中的手却怎么也好法将她拥入怀中。 尹德苦涩地道：「妳真的爱我？」他的眼眸中有着不信任的光彩。 「是的，我爱你。」珞玥仰起脸蛋，坚持的表白。 两人的目光紧紧相系，尹德感觉到一种激动的情榛自脚底缓缓爬升……但他拚命压抑它。 「说得容易，妳要如何证明妳爱我？」尹德凝肃地望着她。 「我无法证明。」珞玥脸上绽放出最美的笑靥，眉目含情地睇视着他。「除非你愿意提供方法。」 尹德望着她散发出动人光彩的容颜，感觉到心房一窒。她的柔弱与爱，真的坚强到能始终如一吗？ 「我爱你。」珞玥再度重申。 「我没告诉妳吗？我最痛恨女人说爱我。」他说得咬牙切齿的。 「但是，我真的爱你。」 她踮起脚尖，攀住他宽阔的肩，倾注所有的情感地吻上他微凉的薄唇。 她的吻虽生涩，却搔动了他极力排拒她的心。 他一把抱住她，夺回主控权，激狂地吮吻着珞玥那香甜诱人的唇瓣。 他扯下她身上己略显凌乱的旗装，一头埋入她高耸的胸前，汲取双峰间的淡淡馨香。这味道……温馨得让他想叹息。 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母性的温柔，让他排斥，却又忍不住想靠近。而且愈是抗拒她的魅力，他愈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爷……」珞玥轻声低吟，眸中有着醉人的神采。 「叫我尹德。」他吮住她乳尖的前一刻，瘖哑地低喃。 「尹德……」她顺从地唤着。只要是他想听的，她都愿意说。 「妳爱我是得不到响应的。」他抬起眼，强迫自己冷漠的对上她的目光。 「没关系。」她抚着他过分紧绷的下颚笑道。 尹德合起眼，再度睁开时，他的手已沿着她的曲线溜向她最私密的圣地，「我要妳。」 「我永远是你的。」她抖着声音呢喃。感受到一波酥麻的快感随着他手指的碰触在她体内流窜......... 「珞玥……」他吻上她的唇。 珞玥笑了，眨着疲累的眼眸，看着他。 「再说一次妳爱我。」尹德低语。 「我爱你。」她的手指轻轻刷过他的唇，脸上的笑靥美得可以融化任何寒冻拒绝爱人的心。 尹德餍足地拥着珞玥，「妳累坏了，睡吧！」 「嗯，你也睡。」寻到最舒适的角度，她枕着他的肩，噙着笑，缓缓地入睡。 他望着她甜美的娇颜，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体会了何谓高潮。 原来，有爱的性比仅有欲的性来得加倍撼动人心。这样的满足，是过去任何女人都无法给予他的。 他轻轻拨开她拂面的发丝，心思复杂却温柔地望着她。 过去他总要身下的女人说爱他，却从来没有被那三个字动摇过心意；而今他找到了，找到了唯一能入侵他心房的女子。 「珞玥……」他低吟她的名。 她就像他的额娘一样温柔……倏地，尹德全身一僵。 她像他的额娘一样温柔，是不是也会如同他的额娘一般离他而去？ 不！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 过去，他无法留住他温柔的额娘，而今，他绝对可以捍卫他的珞玥。 心意一定，浓厚的睡意席卷而来，尹德搂紧了珞玥，安心地睡去…… 第五章 「啪！」紫若再度举起另一只花瓶，将它砸碎。 三天了！尹德贝勒从没有超过三天不来找她的！ 听下人之间的耳语，说尹德贝勒夜夜与珞玥同床共寝。 紫若气得将铜镜前的发梳、胭脂扫落地面。 她恨！恨尹德欺骗了她，说什么不爱柔弱的女人！但她更恨珞玥，若没有她，尹德也不会冷落了自己。 她绝对不会放弃的！假若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小梅，进来。」紫若唤来自己的随身丫鬟，冷冷地道：「梳发。」 「是。」小梅战战兢兢地捡起地上的发梳，不敢违逆地替紫若打扮。 紫若望着镜中的自己，又道：「待会把房间整理干净，不准碎嘴。」 「是。」小梅赶忙回答。 珞玥……紫若勾起唇角冷笑，妳等着接招吧！ ****** ****** ****** ****** 柴房里，小春又冷又饿地抖着瘦小的身躯。 突地，门开了，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 「小春……」珞玥焦急地冲入柴房，心疼地搂紧她。 「少福晋……」小春受宠若惊地哭泣着。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妳在这里受苦了。」珞玥捧着小春满是泪痕的骯脏脸庞。 「少福晋，妳……不应该来这里的。」小春想起尹德贝勒，慌张地想挣脱珞玥的怀抱，可是多天未进食的虚弱身躯根本使不上力。 「不，我是来带妳离开的，贝勒爷已经答应放了妳。」珞玥洋溢着幸福的笑靥。 「可是……」 「别可是了。」珞玥吩咐道：「准备饭菜让小春用膳，并让她好好休息。」 「喳！」几名家丁搀扶起小春，领命而去。 ****** ****** ****** ****** 救回了小春，珞玥心情甚佳地回房。 才进房，就听到敲门声，让珞玥诧异地回转过身子，在看见紫若时，她呆愣了一会儿。 「紫若向少福晋请安。」紫若款款施礼，精致打扮过的容貌，艳丽逼人。 「有什么事吗？」珞玥不疾不徐地说。 「听说，爷这一阵子都与少福晋在一起……紫若觉得很寂寞……」她微蹙起黛眉，有一种让人心怜的美。 珞玥没想到紫若会摆出这种深闺怨妇的凄楚神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响应。她能体会紫若的心情，二女共侍一夫，总是会有人伤心。 「少福晋，妳爱爷吗？」紫若瞅着珞玥，黯然地问。 「我……我爱他。」珞玥涨红了脸，语调却平稳。 紫若放眉掩夫眼中的愤恨，幽怨地道：「紫若很爱爷，心里只有爷一人，打从跟了爷的那一天起，紫若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另一个男人可以取代爷的地位……」 珞玥听得绞紧手中的锦帕，抿紧了唇。 「少福晋，紫若愿意一辈子伺候贝勒爷。」紫若朝珞玥咚地一跪。 「妳别这样！」珞玥吓了一跳。 「紫若只是想告诉少福晋，论地位，紫若比不上您；可是论感情，紫若和爷之间数年的情感，不是少福晋区区时日可以相比拟的。」紫若抬起眼眸，幽怨的眼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 「妳……妳又何苦为难我呢？谁都想独有一个彻底属于自己的夫君，妳和我，不过都是奢望着爷垂怜的女子罢了。」 「那不一样的，我……我……」紫若突地捂上胸口干呕着。 「妳……妳怎么了？」珞玥惊诧地看着紫若。 「紫若有了爷的孩子。」紫若抬起头，对珞玥绽出最美丽的笑容。 「妳……」珞玥动弹不得地望着紫若，「妳……有了爷的孩子？」 「没错。」紫若挺起胸膛，得意地宣布。 「爷知道这件事吗？」 「紫若正准备告诉爷。相信爷一定会很高兴的！」紫若眼中闪过一抹狡猾，但随即敛去。 「恭……恭喜妳。」珞玥困难地开口。 「少福晋，妳真是个虚伪的人！明明很难过、明明无法衷心的祝福我，为什么又要说恭喜？」紫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对珞玥这样的个性无法苟同。 珞玥望着紫若，挤出一抹艰涩的笑，「可以因为自己难过就希望别人不快乐吗？」 「当然。」紫若扬起下巴，理直气壮的说。 珞玥摇摇头，「我做不到。也许我太过宿命论，觉得今日的果，定是过去种下的因。再者，有很多事不是可以改变的，就像爷在迎娶我之前，就已经有了妳，这不是我能够改变的事。 「爷宠爱妳，是妳值得他宠爱，我能够怨妳吗？妳爱爷的，不是吗？我相信妳爱爷的心意不会少于我几分。有了爷的骨肉，妳一定很开心，如果是我，我一定也会很开心，甚至会希望所有的人也和我一样开心。将心比心，所以我恭喜妳。」 「太虚伪了！」紫若无法体会。「少福晋，妳不要装出如此伪善的面孔，我不会上当的！妳明明恨死我了，因为我比妳先怀有爷的骨肉！」 「我不想恨妳，也别逼我恨妳。」珞玥只觉得累，无力地说着。 「妳明明恨我。」紫若一口咬定。 「我没有恨妳，我只是难过。」 「好，妳想当圣人，我不想。等爷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定会很高兴。」紫若继续用话刺激珞玥，她就是想看珞玥失控、嫉妒的表情。 「妨说完了吗？能不能让我静一静？」珞玥觉得头很痛，心口也痛。 「不，我还没说完。妳根本不够爱爷，如果妳爱爷，妳不会说这种话，不会表现得如此淡然！」紫若无视自己的不敬，挑衅地瞪着珞玥。 「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占有吗？」珞玥疲累地望着紫若。 「爱是很自私的。难道少福晋就这般无私？爷若是歇宿于『澄园』，少福晋都不会难过、不会伤心吗？更何况，我还有了爷的孩子！」紫若唾弃珞玥，在她眼中，珞玥太过矫情了，明明在乎，又何必装出坦然的假相？ 「我当然会伤心、会难过，但我只希望能不断地给爷爱，希望我的爱能让爷快乐，让爷幸福……」 紫若的笑声打断了珞玥的话。 「少福晋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紫若揩着眼角笑出的泪道：「紫若没有这等胸襟！紫若想拥有爷，想要爷的疼爱，想要爷只在意紫若一个人！」 「紫若……」珞玥被紫若散发出来的意念所震慑。 「少福晋，既然妳的爱是只要付出、不求回报的。那么，把爷让给我吧！只要能和爷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的。」紫若激动地上前一步。 「紫若，那是不可能的。爷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啊！」珞玥开始感到无奈。 「少福晋，爷不会爱妳的！爷根本没爱过任何女人，对爷来说，女人只是泄欲的工具。爷总是喜欢在最愉悦的时候，命令紫若开口说爱他。可爷从来不曾真的在意过，爷要听的不是那三个字，而是女人的臣服！」 珞玥愣了愣，想起尹德的确要她说爱他，但她不是随便说说的，也不是顺应他的命令而说的，她是真的爱他啊！ 「少福晋，紫若不会因为少福晋的地位就将爷让给妳的。因为，爷一向最讨厌柔弱的女人！」紫若高傲地昂起头，一瞬也不瞬地盯视着珞玥。 半晌，珞玥才开口道：「妳就只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些吗？」 「没错！」紫若嘲讽地扬唇一笑，「少福晋可以说我不敬，可以命人将我赶出王府……」 「我不会这样做的。」珞玥抬手揉了揉额际，觉得好累。「我知道妳的意思了，为了爷的孩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妳下去吧！」 「我等着妳拆下虚伪的假面具的那一天！」 不待珞玥说话，紫若像只骄傲的孔雀，傲然离去。 紫若一走，珞玥整个人瘫在床上。与尹德共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她爱尹德，从不敢奢望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她只想爱他…… 她不想怨紫若，她明白紫若的心情，只要是女人，都能明白那样的情绪。 但她不想被嫉妒与难受啃噬了心，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缓思绪。 她决定去陪陪那些小贝勒，也许纯真的永炀能让她淡忘因为爱而产生的痛苦…… ****** ****** ****** ****** 紫若才跨入议事房里，尹德便抬头，一见是她，即面无表情地道：「这里不是妳能来的地方，回去！」 「爷……妾身有事情想跟爷说。」紫若怯怯地垂下头。 尹德蹙起了眉，不耐烦地道：「我没有兴致听。」 掳走小贝勒的人一直按兵不动，隆哲与璜浩派出的搜查人马也一无所获，此刻尹德的心情恶劣至极。 「爷……」紫若一反常态，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妾身已有了身孕……」 「妳说什么？」尹德瞇起黑眸，狠厉地瞪着紫若。 「爷……」紫若一脸娇羞。 「妳没喝下避孕的药汁？」尹德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寒气。 「爷，妾身想替爷生个胖小子，所以……」紫若有些畏怯，可为了她与尹德的骨肉，她挤出笑容。 「妳好大的胆子！」尹德冷冷一笑，道：「来人，宣胡太医！」 「爷？」紫若心惊地望着尹德残酷的面容。 「这孩子我不要！」尹德望向紫若依然平坦的小腹，鄙夷地道。 「爷……」紫若没料到尹德会如此无情，惊慌地道：「爷，这真的是你的骨肉，您要相信紫若！」 「我有说不相信妳吗！」尹德邪笑道：「只是，我不要这个孩子！」 「爷不要紫若的孩子，难道就要少福晋的孩子吗！」紫若急了。 「珞玥有了身孕？」尹德的心一跳。 「没有，少福晋没有身孕。爷，紫若求求你，紫若要这个孩子！」紫若跪倒在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紫若，枉妳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吗？」尹德淡淡地道。 「爷，求求你，紫若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犯。紫若求爷网开一面，饶了这个孩子。」 「紫若，妳在赌吗？明知违背我的命令会有何等下场，又为何要冒险？妳不该如此愚昧！」他若要她生的孩子，就不会在每次燕好后派人送上防止受孕的药汁。 「爷，妾身是真的爱你的！妾身只是想替爷生个孩子！」紫若的泪窜出眼眶。 尹德皱眉道：「紫若，妳变坏了。不但瞒着我有了孩子，甚至胆敢在我面前流泪？」 紫若豁出去了，激切地喊着：「为什么一样流泪，少福晋就能得到爷的宠爱？爷，你不公平！」 「大胆！」尹德拍桌怒喝，「妳好大的狗胆，敢这样对我说话？」 「爷，难道你对紫若没有一丝垂怜吗？」紫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着。 「一名侍妾需要什么垂怜？」尹德残忍地冷笑。 「那么少福晋呢？如果她有了爷的孩子，爷就会让她生下来吗？」紫若眼中慢慢凝聚着恨意。 「珞玥从未喝过药汁。」尹德的回答震碎了紫若的期盼。 「爷，打一开始，你就只要少福晋所生的孩子！」紫若的脸上顿失血色 「珞玥身子骨柔弱，要受孕已不容易，又何须喝那药汁！」尹德替自己的不忍找个借口。 紫若紧紧咬住下唇，浑身颤抖。原来，她在尹德心中根本毫无分量！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尹德的无情。 「爷，紫若伺候你多年，你当真对紫若没有任何怜惜之心？」紫若凄楚地望着尹德再问。 「妳真的愈来愈大胆了。」尹德抿紧了唇。 「爷……」紫若轻合眼睫，伤痛的泪水缓缓滑落。 此时，胡太医老迈的身子出现在尹德面前。 「胡太医，开一帖药，打掉紫若肚里的孩子。」尹德冷酷地下令。 「不！我不要！」紫若突然发狂似地朝外冲去。 尹德脸色大变，一使眼色，几名护卫随即跟去。 「你还真狠得下心，那可是你的亲骨肉。」一旁隆哲啧啧有声地咕哝着。 「要你多事。」尹德斜睨他一眼。 「尹德，狗急了会跳墙的，你把紫若逼到绝境，小心地翻脸，后患无穷啊！」 「她能有什么作为？」尹德冷嗤一声，不以为然。 「你太小看女人的恨意了。」隆哲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尹德挥了挥手，略微烦躁地道：「为什么对方按兵不动？」被掳的小贝勒生死未卜，若不尽速追查出对方的下落，他怕拖太久会凶多吉少。 「可能知道我们安排了请君入瓮的计谋，也可能在等更好的时机，准备让我们措手不及。」隆哲分析道。 「更好的时机！」尹德扯唇一哼，自负地道：「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就怕人算不如天算。」陆哲当头泼了尹德一盆冷水。 尹德瞪了隆哲一眼，甩袖道：「总之严加戒备，绝对不容再有小贝勒被掳走的事情发生！」 突然，一名护卫报告：「贝勒爷，紫若姑娘闯进少福晋房里不愿出来，属下不敢贸然闯入，请贝勒爷吩咐。」 尹德面容一僵，立刻旋风似地离去。 「啧！果真被我料中了。」隆哲看了璜浩一眼，「怎么？你这次没意见吗？」 「我可不想当箭靶，再这样下去，你们非再打上一架不可。」 「是吗？我会期待的。」隆哲双眼发亮，唇角微场地笑了。 ****** ****** ****** ****** 珞玥错愕地望着被头散发的紫若，还没意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紫若自后面勒住脖子，迎向随后冲来的护卫队。 「你们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少福晋！」紫若目露凶光，出言恫吓。 「紫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紫若凄苦地笑了，在珞玥耳后一字一句满含恨意地道：「爷要我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珞玥悚然一惊，无法分辨是因为紫若语气中的恨意让她胆战，抑或是尹德如此无情让她心惊。 「那……是爷的骨肉，不是吗？」珞玥觉得一阵晕眩。 「当然，却是爷不要的骨肉。」紫若恨声道。 「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珞玥不相信尹德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毕竟虎毒不食子呵！ 「是吗！」紫若的笑声显得凄厉，「爷根本不要我替他生孩子，他要的是妳！」说罢，手上勒住珞玥的力道加重了些。 珞玥差点喘不过气来，听了紫若的话她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心寒。 「为什么妳要出现？如果没有妳，爷会爱我的，会要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就是因为妳，爷才会对我这么狠心。」紫若疯了似地叫嚷着，而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痛了珞玥的心。 「住口！」尹德大喝一声，人已出现在她们面前，冷厉的眼眸笔直地锁住紫若，寒声道：「妳知道妳在做什么吗？」 「爷……」紫若幽怨地望向尹德，无畏于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冰冷。「紫若那么那么的爱你，为什么你……」 「妳不配生下我的子嗣！」尹德无动于衷的打断紫若的话，瞥见珞玥苍白的脸色，他的心一紧，「放开少福晋，我可免妳一死。」 紫若闻言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紫若敢这么做，就已经无畏生死了！」 尹德双拳紧握，再难压抑怒气地道：「好，妳想带着腹中的胎儿一起死是吗？我可以成全妳！」 他衣袖一挥，转瞬间，紫若被自窗侧飞入的护卫擒住，同时珞玥已安稳地落入尹德的怀里。 「拉下去！」尹德厉声一喝。 「不！」珞玥挣脱尹德的怀抱，拦在紫若身前，恳求道：「爷，饶紫若二命吧！她……她有了你的骨肉啊！」 「妳想替她求情？」尹德黑眸一瞇。 珞玥无惧于尹德的气势，哽咽道：「是，珞玥想替紫若求情。紫若倘若有错，也是错在太爱你啊！」 尹德面容一变，嗤之以鼻道：「她爱我就可以用爱的名目行威吓之实吗！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以下犯上！」 「但紫若有孕在身，不论任何刑罚，她都是难以承受啊！」珞玥固执地道。 「妳就这么有度量，愿意让一名侍妾生下我的子嗣？」尹德步步进逼，珞玥已无路可退。 「可那毕竟是你的骨肉……」珞玥有些胆怯，但仍坚持地道。 「谁知道是不是真是我的骨肉。」尹德鄙夷地望向紫若，明知她没胆偷人，他却以此刺激紫若。 紫若不敢置信地望着尹德，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爷！」珞玥气愤地瞪了尹德一眼，「不可以这样侮辱人！」 「妳敢教训我？」尹德也恼了。 紫若突地放声大笑，她笑得那么狂野，笑得让人心底发毛。 「紫若……」珞玥担忧地轻喃。 「少福晋，妳还不明白吗？」紫若停住笑，眼角的泪已流下。「在爷眼中，紫若什么都不是。紫若肚子里的孩子也拜紫若之赐，成为爷不要的骨肉。爷的无情，少福晋体会到了吗？爷不可能真心爱妳的，他永远不会真心在乎一个女人的！」 「拉下去！」尹德大喝，护卫立刻连拖带拉地带走了紫若。 珞玥脚下一软，在坠地前被尹德抱住。她感伤地望住他，在她的眼神中，他看到失望与痛苦，猛地心一惊，更加地拥紧了她。 第六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珞玥瘖哑地开口问。 「妳的问题好似我做错了事。」尹德蹙眉不悦地回答。她的脸色泛白，让他觉得加倍不舒服。 「你当真如此不在乎？那……是你的骨肉啊！」 「妳的意思是，只要是我的骨肉，我就非得接受不可？」尹德撇唇，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难道不是吗？你就算不想要，也不要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啊！」珞玥无法理解他的思考方式。 「我只知道我不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强迫我接受。」尹德拂了拂珞玥鬓边的发丝，「这件事妳毋需在意。倒是妳，为什么最近脸色特别苍白？」 「你不要岔开话题。」珞玥认真地道：「你放了紫若吧！」 「我若放了她，妳是不是接着要求我饶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尹德瞇起眼。 「我当然希望你能让紫若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怎样，那都是你的骨肉啊！」珞玥重申自己的想法。 「妳知道吗？」尹德把玩着她的发丝，「从来没有人敢质疑我的命令，也没有人敢要求我改变主意。」 「但那是你的孩子，情况不同。」珞玥急切地道。 「妳就真的无所谓？紫若是名侍妾，她的身分地位都不足以生下我的子嗣！」尹德用力扯她的头发。 珞玥痛得颦眉，却依然说：「不要这么无情，人都有恻隐之心的。」 「真可惜！」尹德嗤笑。「我从来不懂何谓恻隐之心。」 「紫若她……」 「她想伤害妳！」尹德打断她的求情，残忍地道：「别忘了，她想利用妳来威胁我。」 「不，她不会真的伤害我的。」珞玥摇摇头。 「该说妳天真还是愚蠢？妳当真相信紫若怀的是我的骨肉？」 珞玥讶异地瞪圆了眼，「不可能，紫若怀的一定是你的骨肉。她太爱你了，你还不懂吗？」 「我不爱她。」尹德的这句话，让珞玥久久无法言语。 「就因为如此，你不要她的孩子吗？即使那真的是你的血脉？」 「没错。」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没有人可以强迫他接受他不屑要的。 「如果是我呢？」珞玥不敢看他的表情，苦涩地又道：「如果是我怀了身孕，你也会要我拿掉孩子吗？」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妳并未怀孕，不是吗？我不想讨论这种假设性的话题。」尹德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并没有特别喜爱小孩，只是，若珞玥真有了身孕，他应该会接受的吧？ 至少她是少福晋，为他传宗接代也是应该的。 珞玥的心彻底的碎了，他的回答是不是代表了他有可能不要他们的孩子？ 「妳的脸色真苍白，好好的休息吧！」尹德起身准备离去。 「你要去哪里！」珞玥着急地拉住他。 「妳说呢？」他不答反问。 「不，别这么残忍！让我和紫若谈谈，好吗？如果你真的不要那个孩子，让我去和她好好的说，不要强逼她，那太残忍了！」 「妇人之仁。」尹德冷哼一声，「如果紫若真的为我生下子嗣，妳以为真的是好事吗？况且，现在我根本不想要孩子，之前让紫若喝下避孕的药汁，便是不要她生下我的子嗣！」 珞玥倏地捂住胸口，惊惧地道：「那我……你何时让我喝下那药汁的？」 尹德脸部的线条蓦地变得柔和，「妳身子弱，毋需喝那药汁。」 珞玥松一口气的同时，也难过地呢喃道：「因为我身子弱，受孕的可能性低，才不必喝那药汁……」 尹德没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径自说：「紫若的事妳毋需挥手。另外，小贝勒那里妳也别再过去了。」说完，他大步一迈，转眼间身形已远。 珞玥沮丧地扶住桌沿坐下。 如果今日换成是她怀了尹德的子嗣，是不是也会被强逼拿掉孩子？ 珞玥惊恐地环住自己的腹部，难过地掉下泪来。突然，她深刻地感受到紫若的痛苦。腹中的生命是依附着娘亲而活的，那心跳的脉动也兴娘亲一致，对紫若来说，被逼拿掉与自己相连的骨血，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珞玥一咬牙，起身，往紫若被囚禁的地方行去。 ****** ****** ****** ****** 暗房里，传来摔碎瓷碗的声音。 「我不喝！」紫若发狂似地尖叫着，已失去平日美丽的丰姿，反倒显得吓人。 「紫若姑娘，贝勒爷下令，妳若不主动服药，奴婢将强行灌药望紫若姑娘三思。」一名中等年纪，面容严肃的嬷嬷还算恭敬地道。 「我不会喝的！我要见少福晋！」紫若眼中闪烁着令人费解的光芒。 「紫若姑娘，请勿为难奴婢。」另一名嬷嬷出声道。 「不让我见少福晋，我是不会喝那药汁的！端来一碗，我摔一碗；端来两碗，我摔一双！」紫若倨傲地道。 「少福晋不可能来此的，紫若姑娘别为难奴婢了。」嬷嬷转身要端来第三碗药汁时，被乍然出现的珞玥给吓得差点摔破碗。 「奴婢向少福晋请安。」三位嬷嬷同时行礼。 「起来吧！」珞玥笔直地走向紫若，「难为妳了。」 紫若仔细地观察珞玥的神态，「少福晋也是来逼我喝下药汁的吗？」 「妳先别喝，我会请求爷饶妳和胎儿的命的。」珞玥诚恳地道。 紫若闻言嗤笑出声，「少福晋真的好度量！不但容得下紫若，现在还接纳紫若腹中的胎儿。」 「孩子是无辜的。」珞玥眼中净是对紫若母子的担忧之情。 「少福晋没听到爷是怎么说的吗？爷怀疑这不是他的骨肉呢！」紫若抚着小腹，笑得十分诡异。 「我相信妳没有说谎。」珞玥想趋前握住紫若的手，却又觉得不妥，只好定在原地说着。 「为什么相信我？」紫若斜睨着珞玥，对她的信任感到有趣。 「就因为妳爱爷。」珞玥的话语简洁有力。 紫若嘲讽地道：「想不到我最恨的人，竟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妳千万不能喝那药汁，也许等爷气消了，就会收回成命。」珞玥回身想摒退三名嬷嬷，可她们不愿离去。 「少福晋，奴婢奉贝勒爷的命令伺候紫若姑娘服药。」一名嬷嬷恭谨地强调。 珞玥愣了愣，紫若在她身后轻笑出声道：「妳以为妳救得了我吗？在这府里，爷的话才是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他，也没有人胆敢违抗。」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一定有转圜的空间。嬷嬷，妳就禀告贝勒爷一声，就说是我拦下了妳们。」珞玥不颢放弃。 「求少福晋别为难奴婢。」没想到三位嬷嬷同时跪下，磕头如捣蒜。 「妳们都先退下！」珞玥懊恼地斥退了三位嬷嬷，心里却明白事情并没有解决，如果尹德不收回命令，紫若势必得喝下药汁。 「少福晋，算了吧！少福晋只需认清一件事，爷的无情是谁也没法改变的。爷要我拿掉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也会要少福晋拿掉孩子，爷就是这么狠心又无情的男人……」 「不……不是这样的……」 「少福晋还对爷存有一线希望吗？以为像爷这样冷酷无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可以扼杀的人，会为了少福晋而改变吗？」紫若咄咄逼人地直视珞玥。 「不是的，爷不会真的要妳喝下药汁的，他……只是一时生气而已，也许……」 「也许会在最后关头阻止我是吗？」紫若以怜悯的眼神望着珞玥，嗤笑道：「少福晋，妳果然还很天真！如果爷真的会阻止我，早就该来了。」 「紫若，妳等着，我再去向爷求情……」同为女人，珞玥不愿紫若遭受这样苛刻的对待，决定再找尹德商量。 「少福晋！」紫若喊住了珞玥，无奈的眼里积蓄着泪水，哽咽道：「没用的。去求情只会让爷更生紫若的气，于事无补。合该是紫若命贱，不配替爷生下子嗣，也许甚至还猜疑我偷汉子……」 「既然爷可以罔顾妾身多年来夜夜侍寝的情分，紫若又怎敢奢求爷会在意这个孩子呢！只能说这个孩子的命比他的娘亲更加低贱，没法到这世上走一遭。少福晋，紫若感激妳的恩情，但这一关，紫若肯定是过不了了。」紫若声泪俱下，但见珞玥哭得凄惨，她乘机又继续往下说。 「爷的狠心无情，少福晋已经见识到了。紫若想劝劝少福晋，千万不要受孕，千万不要重蹈紫若的覆辙！」紫若在泪眼中觑了珞玥的反应。 「还有，少福晋千万不要同紫若一样爱惨了爷……即使被爷这样的对待，紫若……紫若还是无法打心眼里恨爷呵！」 耳里听着紫若的泣诉，珞玥的心也不断地抽紧再抽紧。 「紫若……」珞玥环抱住紫若，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妳太善良了……如果我是妳，我会恨爷……我真的会恨他的……」 「少福晋……」紫若假意地回抱珞玥，哽咽地在她耳畔道：「爱与恨之间，紫若对爷的爱远远超过了恨……」 珞玥浑身一僵，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明明有恨，却可以被爱取代…… 「少福晋，千万千万别忘了紫若今日的命运……」紫若像下蛊似地在珞玥耳畔低喃，随即推开了珞玥，冲至桌边，仰口灌下药汁。 「紫若！」珞玥尖声叫喊，想抢回药碗已来不及。 「少福晋，紫若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紫若对珞玥绽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让珞玥打心底发寒。 「妳怎么这么傻！妳可以不要喝的……」珞玥泪流满面，感觉心头的肉也被剜掉了一块似的痛苦。 「不喝成吗？」紫若面无表情地说着，回身望着闻声冲进来的三位嬷嬷道：「我已经喝下去了，妳们可以交差了。若不放心，可以请胡太医来诊断。」说完，挺直背脊往外走。 「紫若……」珞玥扭紧衣袖，含泪望着紫若的背影渐行渐远，胸口一窒，珞玥只觉得浑身一阵处软。 纷纷乱乱的过往在剎那间飞快闪过，珞玥再也无法负荷，在她昏厥前，脑海里窜过唯一的念头是── 尹德，你好无情！ ****** ****** ****** ****** 「为什么又昏倒了？」低沉的嗓音极力压抑着怒气，眼神须臾不离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 「不……不要……」模糊的呓语自珞玥口中逸出。》 「醒过来！」命令式的语句里透露出说话的人的在乎。》 珞玥轻扬眼睫，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后，她惊喘一声，面露惊恐。》 「啊……」 尹德寒声道：「怎么？见到我像撞了鬼似的。」》 珞玥不搭腔，只是垂下螓首，苍白的唇紧抿着。》 「说话啊！」尹德低声一喝。 「珞玥……珞玥没有话说。」珞玥封闭起自己的心，不想再多说什么。 「妳不是有满腹的道理，怎么？见了紫若后就转了性？」尹德不善于安抚女人，仍用嘲讽的口气说。 「爷，妾身觉得有点疲累，可否小憩片刻？」她依然垂首。 「好，很好！」尹德暴怒地起身，他的耐性已被消耗殆尽，亳不留情地甩门离去。 始终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小春，赶忙趋身上前道：「少福晋，妳还好吗？」 「只是累了，歇息会儿就没事。」珞玥合上眼，由小春替她将锦被拉好。 「少福晋，贝勒爷其实对少福晋很好……小春从没见过贝勒爷肯好好地同女人说话……」 「他有好好地同我说话吗？妳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怒气吗？」珞玥苦笑道。 「可是……小春觉得贝勒爷是真心在乎少福晋。」小春忍不住说。 「也许吧！是不是真心在乎，大概也只有爷自己的心里清楚。」珞玥觉得愈来愈困，无意再多说。 「少福晋好好歇息，小春会在晚膳时间来伺候少福晋起身宽衣。」说完，小春恭谨地退出房门。 这一觉，珞玥睡得十分不安稳。在梦里，她有了身孕，却见尹德面目狰狞地命令嬷嬷们强灌她打胎的药汁，她又哭又喊地推拒，还是让药汁灌入口中，她害怕地抓住喉头，想要吐偏又吐不出来…… 「不……不要……」珞玥汗湿全身，猛地弹身而起。 想起梦中可怕的情景，珞玥掩面哭泣到天明…… ****** ****** ****** ****** 看似柔弱的珞玥，一倔起来，也是拗得像头牛。她打定主意，再也不要和尹德说话，她要让他明白她是真的在害怕、真的感到不安。 只可惜，尹德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忙碌，她根本见不到他的面，更遑论想「给他脸色看」了。 这日，她在小春的陪同下，苦闷地到花园里走走。 「少福晋，妳看这花开得好漂亮，小春采一些回房里插着，好吗？」 「嗯！」珞玥懒洋洋地回答。 「少福晋，妳心情不好吗？那……」小春辞穷了，不知该怎么逗少福晋开心。 「妳尽管忙妳的吧！我只想好好的静一静。」珞玥看出小春的不安，试着微笑来安抚小春。她走至凉亭里，坐了下来。 「可是……」 珞玥已经不理会小春，径自用手背支着秀美的下颚沉思。小春见状，噤口不语地伫立一旁，不敢打搅。突地── 「隆哲贝勒吉祥！」小春的请安声让珞玥回过神来。 「怎么在这儿发怔呢？」隆哲一双眼直瞅着珞玥。 珞玥吓了一跳，正待起身，只闻隆哲道：「别忙，就坐着聊聊吧！」 他的眼睛闪烁着奇诡的光芒，让珞玥联想到狡猾的狐狸。 「隆哲贝勒想聊些什么？」 「妳说我们能聊什么？」隆哲神情暧味地道：「当然聊妳和我都熟悉的人尹德贝勒啰！」 珞玥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妳不想问问我，尹德为什么这么狠心无情吗？」隆哲含笑的眼眸里隐藏着算计的光芒。 「还会有什么理由。」她以为他生性如此 「任何事都有理由的。」隆哲淡淡一笑，「妳可曾听尹德提起过他的额娘？」 珞玥摇了摇头，开始有了兴趣。 「他的额娘就如同妳一样，是个柔弱得像水的女人。外传是因体弱多病，不堪拆腾而去世，其实……」他像卖关子似的停住了话。 「其实怎样？」 隆哲唇角勾起一抹笑，「传闻中，尹德的额娘与人私通，因被王爷知情后，惭愧自尽而死。也许是怕话传出去难听，于是王爷下令封锁消息。 「可惜，王爷因为心中有了恨意，渐渐疏离尹德，从此尹德都将真正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我们不知道他对他额娘的想法，只知道成年后的他，十分厌恶柔弱的女人。」 「尹德的额娘……真的与人私通？」她不相信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会这么做，尤其还贵为福晋。 「不论是真或假，尹德受到伤害却是事实。如果有一天，和他额娘一样柔弱的妳也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不，我绝对不会的！」珞玥肯定地打断隆哲的话。 「是吗？」隆哲挑了挑眉，「妳这么爱他？」 「我……」珞玥双颊顿时漫上两抹嫣红。 「瞧妳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啧啧啧！」隆哲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要他爱上妳，恐怕难如登天。」 珞玥闻言，红扑扑的脸蛋瞬间又转为苍白。 「妳想……如果让他看到我和妳谈笑风生的模样，他会怎么想？」隆哲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嘴角的笑却益发明显。 「你说什么？」珞玥愣了愣。 「妳真是可爱。」隆哲竟然笑得更愉快，一只手探向珞玥的面颊。 在珞玥意识到他的举动想闪躲时，已有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拦下隆哲的魔掌，厉声道：「隆哲！」 珞玥只觉耳际嗡嗡一声，尹德的身影已落入她的眼底。 「别紧张嘛！难道不能和你的小娘子聊聊天、谈谈心吗？」隆哲只手被擒，却依然嬉笑着。 隆哲与尹德暗中较劲，珞玥只见两人的手紧握不放，一颗心提到胸口，她不是没听懂隆哲话中挑拨的意味，可是面对这样剑拔弩张的形势，她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见尹德另一掌瞬间攻出，隆哲也发出一掌回挡，转眼瞬间两人已缠斗在一起了。 珞玥心里五味杂陈。尹德是在吃醋吗？她心里一喜，却又蹙起眉，深怕尹德会受伤。 「你总算出手了。」隆哲神情看似轻松，实则步步为营。 尹德寒着脸不发一语，攻击的速度愈来愈快，恨不得一掌打垮隆哲的脸。 隆哲利用一记回身闪开尹德的拳风后，朗笑道：「看来，你很在乎她嘛！」 尹德暴怒地失去了理智，险些被隆哲击中。 「尹德！」珞玥惊叫出声，不顾安危地挺身挡在尹德面前，瞪视着陆哲道：「你太过分了！」 「走开！」尹德愤怒地将珞玥推得老远，珞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疼得眼眶含泪。 尹德见状心一紧，但又继续攻向隆哲。 「你还想打？你的小娘子受伤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醋？」隆哲的话语不大不小，正好传入尹德和珞玥耳中。 「我会吃醋？」尹德收回掌势，「像她这样的女人，值得我吃醋？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方才我只是突然手痒，想和你过招罢了！但是……她要为她的放荡付出代价！」 说完，尹德拋下隆哲，走至珞玥面前。「几日不见，妳竟然学会了狐媚的手段，妳很浪是吗？我就让妳表现一下！」 说着，他粗暴地拖起珞玥的身子，绝然离去。 隆哲微勾起唇角，几乎放声大笑。 「这样很有趣吗？」璜浩的声音乍然响起，让隆哲的笑僵了下。 「你不觉得有趣！」隆哲收笑反问道。 「你是想逼出尹德的真心，还是想激怒他和你比试武功？」璜浩问。 「你说呢？」隆哲挑起眉。 「我想是两者皆有，你一向贪心，能一举两得的事，你最爱做了。」 「可惜的是，我还没打过瘾呢！」隆哲状似惋惜地道：「话说回来，再打下去，尹德也没有胜算。」 「那是他已经乱了心神，否则你才是没有胜算的那个。」璜浩淡淡地浇了隆哲一盆冷水。 「哼！」隆哲听了拂袖而去。 璜浩立在原地，为珞玥的未来感到忧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七章 「啊──」珞玥尖呼出声，她被拋上半硬不软的大床，恐惧地缩进床角。 「妳很浪是吗？才让妳自由几天，妳就饥渴地缠上隆哲了？」尹德阴騺的目光死瞪着珞玥。 「他是你的朋友啊……」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我差点忘了，妳狐媚的功夫一流，所以，连隆哲都被妳引诱了。」尹德夹带着狂暴的怒气，一步步逼向珞玥。 「我没有……」她不懂他为何要这么生气？被污辱的人是她，该因此而痛苦的也是她耶！ 「妳没有？」尹德大掌一伸，动手撕扯开她身上的布料。 「你想做什么？」珞玥又惊又惧地反抗着，两只小手拚命推拒着，两只纤细的小腿也顾不得礼仪地踢向尹德。 「检查！」尹德无视于她「柔弱」的抵抗，径自扯下她的亵裤，迅雷不及掩耳地罩向她最隐密的私处。 「啊！」珞玥又羞又恼地倒抽了一口气，猛地咬上他坚实的手臂。 「水性杨花的贱人！」尹德摸到一丝水气，愤怒地一掌掴向珞玥，恶狠狠地将拇指与食指递到她面前，「妳竟然湿了！」 珞玥不可置信地抚着脸，眼眶中滚动的泪水硬是不愿掉下，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话来诬赖她！ 「妳很想要是吗？竟背着我偷人？甚至连我的好兄弟也不放过？」尹德一个又一个的问句直扔向珞玥的鼻头。 珞玥别开脸，不想看他狰狞的表情。 「不敢看我？心虚啦？」他用力地扳过她的脸，「说话啊！妳就这么浪，这么想要男人！」他忘不了当他看到隆哲与她喁喁低语且要抚上她的脸颊时，他心中流窜过一股又急又痛的情绪。 他想起了她温柔婉约的额娘……额娘偷汉子！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样的额娘会背着阿玛偷人！可是……额娘只是不断地哭泣却不辩解，年幼的他不懂大人的世界，只知道额娘死了……然后，阿玛不断地在他面前说着刻薄的话语，羞辱死去的额娘。 长大后，他为额娘的沉默找到了理由。 额娘心虚！肯定是因为心虚才不辩解的！ 而今珞玥的沉默，一如当年记忆中的额娘。尹德气得眼泛血丝，戾气在胸中翻腾，争先恐后地爆发…… 「妳、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寒着声音，一字一字地说。 珞玥含着泪哀凄地望着他，那绝望的神情让他的心狠狠一抽。 尹德心一横，将她身上仅余的残破布料彻底撕去，大掌粗鲁地揉上她的浑圆，嘲讽地道：「我不能满足妳，所以妳想要别的男人？」 珞玥只觉得心寒，她爱上的究竟是怎样的男人？他可以无情地要紫若拿掉孩子，也可以不问原由地误会她与隆哲的关系…… 她是心疼他的，一听到隆哲说起尹德额娘的事情，她的心就动摇了，谁知道，尹德竟将她看成水性扬花的女人，令她心痛得不想再开口辩解了，因为解释有用吗？她蓦然笑了，笑得万分凄楚。 尹德死瞪着她，狂吼一声压在她身上，珞玥的笑让他想起额娘生前对他绽出的最后一朵笑…… 珞玥强烈的抗拒，她不要他碰她！ 「这时候才装出圣女的样子给谁看？妳是我玩过的女人，现在才想守身吗？」尹德仰天大笑，笑得心都揪疼了，却不留情地俯身咬住珞玥的乳房。 珞玥闷哼了一声，痛得蹙起了眉，想捶打他的双手也被他压制在头顶上方，想踢踹他的双腿也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尹德冷冷一笑，「我最喜欢的就是故作清高的圣女了……」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垂上，竟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用力地咬住她的耳垂，在她疼得挣扎时，改咬向她的颈脖，每一口他都用了适当的力道，既不让她出血，却要让她痛入心肺。 当他咬住她偾起山丘上的花蕾时，她已将下唇咬出了血丝，不愿哭着求饶。 他的吻渐次下移，转瞬间，在娇美白皙的身躯出现一排齿痕…… 议事厅里，隆哲与璜浩正低头密谈。经过他们不眠不休地追查，柳叶镖的来源似乎已有了端倪。只是，由谁开口对尹德说明呢？ 「也许我们私下进行比较好。」璜浩沉吟半晌，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以为他会容许我们隐瞒他吗！」隆哲不以为然地撇撇唇。》 「如果柳叶镖真是柳浩风故意留下的，尹德还是不知情的比较好。」璜浩熟知尹德的脾气，不想让情况失控。 「柳浩风是冲着尹德来的，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他真的没死，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吗？」隆哲冷笑道。 「我不赞成将这件事告诉尹德，柳浩风的武功或许大为精进，但凭我俩之力也可将他束手成擒，毋需让尹德介入。」璜浩坚决地道。 「尹德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事情。」隆哲面无表情地否决了璜浩的想法。 「你！」璜浩气结。 「我该知道什么事情？」尹德寒着脸迈进议事厅。 「我们已经查出柳叶镖可能是谁留下的。」隆哲在璜浩阻止之前开口。 「隆哲！」璜浩拍桌而起，怒道：「我真是受够了！你能不能不要将尹德逼得那么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能有所隐瞒。」隆哲睨了璜浩一眼，不怒而威。 「说！」尹德情绪不佳地道：「我没有心情打哑谜，快说！」 璜浩冷冷地瞟向隆哲，没有开口的打算。 「柳浩风。」隆哲简短地说出这三个字。 尹德脸色大变，自齿缝中迸出，「柳、浩、风？」 「正是他。」隆哲颔首，「有名铁匠说，曾经替一名中年男子打造十枚柳叶镖，我们已经依据那名铁匠所提供的线索进行调查，柳浩风藏匿之处已呼之欲出了。」 尹德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却泄漏了他激动的心情。「他没死？」 「显然如此。」隆哲望了尹德一眼，「你想怎么做？」 尹德狠厉地瞪向两人，「他是我的，谁也不准插手！」 璜浩忍不住道：「尹德，你不能轻举妄动，也许……」 「没有也许！」尹德打断璜浩的话，狠声道：「谁若插手，我就不饶谁！」 「好，就当我从来没参与过这件事。」璜浩生气了，大跨步地离去。 「真沉不住气。」隆哲闲散地数落着。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尹德的炮火转向隆哲，「如果你胆敢再和珞玥说话，就别怪我不顾及兄弟情分！」 「你爱上她了？」 尹德微楞后，不直接回答，只怒道：「纵使是我不要的女人，你也不许碰！」 「你以为我会有兴趣？」隆哲笑了，「女人不过是暖床的工具，何须认真？只怕是你已中了邪。」 「如果女人对你来说只是暖床的工具，那你是不是也该换个新的了？」尹德不留情地直戳隆哲的弱点，他平日只是不想与隆哲为小事而争，如今，隆哲执意挑起战火，他也不再容忍了。 「不错嘛！」隆哲不怒反笑，赞许地道：「我一直在想，究竟要怎样才能逼你出手和我打一场，想不到一个珞玥就可以让你失去原则与我动手，甚至懂得用女人来讽刺我。看来，你当真是爱上珞玥格格了。」 尹德敛起神色，略显疲惫地道：「隆哲，这话题到此为止吧！」 「嗯！」隆哲也隐去玩笑的神情，严肃地道：「柳浩风的事，让我帮你吧！」 「不必，我想自己面对他。」尹德眼中闪过的痛楚，让他显得更为憔悴。 「今非昔比，当年他一时失手，才被打落悬崖。如今他卷土重来，实力不容小觑，还是让我帮你吧！」隆哲的诚恳让尹德挑起了眉。 「坦白说，你近日不断地向我挑衅，我几乎都忘了你也会担心我。」 「交情够，玩笑自然开得大些。我并不担心你误解什么，倒是璜浩多心了。说来也奇怪，他怎么还是无法习惯我们的相处方式呢？」隆哲着实不解。 「个性使然吧！」尹德难得感性地说：「我知道你们会担心柳浩风的事，但我已不是当年的小贝勒，这次，你们就别挥手了。」 「嗯！我们会跟在你身后，希望我们派不上用场。」隆哲走到尹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别让过去的痛苦蒙蔽了你的心，珞玥是个善良的女人，值得你好好对待。」 尹德蹙起眉，「不准你提她！」 「你说不提我就不提吗？」隆哲朗声笑着离去。 尹德不悦地抿唇不语，知道自己对珞玥的情感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只是……他的心结岂是轻易可解的？ 想起了珞玥泫然欲泣的柔弱神情，他感觉心口一痛，硬是咬牙不愿去想。 蓦地── 「有刺客！」 仓皇的嚷嚷传遍整座王府，尹德悚然一惊，旋身飞掠而出。 「贝勒爷，刺客朝小贝勒们的厢房去了！」一名侍卫神情紧张地向尹德报告。 尹德脚下一点，急奔向安置小贝勒的厢房。 一阵骚动后，发现小贝勒们虽然被惊醒，却个个安好无恙。 尹德直觉有异，如果柳浩风真要再劫小贝勒，断无失手之理。莫非…… 「贝勒爷！贝勒爷！」小春哭着扑到尹德面前，整张脸惨白得吓人。 「发生什么事？」尹德心惊地望着小春。》 浪漫會館 禁止转载 「少福晋……少福晋她……」小春泣不成声，手掌一摊，正是一枚柳叶镖！ 尹德面色一变，一咬牙飞掠而出。 该死的，柳浩风的目的不是小贝勒，而是珞玥！ 第八章 蒙眬间，耳际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与哭泣声…… 「姊姊……」 珞琅？珞玥一惊，睁眼醒来，只见床畔坐着的正是失踪多日的弟弟珞琅。 「珞琅！」珞玥又惊又喜，张开双臂将弟弟揽入怀中，姊弟俩哭成一团。 「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珞玥回过神来，紧张地检视着珞琅全身上下，深怕他出事。 「姊姊，珞琅没事，其它人也都没事。这位伯伯对我们很好。」珞琅抹去眼泪，很勇敢地说。 「伯伯？」珞玥愣了愣，她这才注意到此地不是王府，也想起自己当时正在房里让小春替自己梳发，谁知一道人影倏地破窗而入，击昏了她…… 「妳醒了？」一名中年男子无声无息地走进房里。 「你是？」珞玥下意识地将珞琅揽到身边，想保护他。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汤碗，淡然道：「这碗药趁热喝了吧！我不知道妳有了身孕……」 「什么？」珞玥惊呼一声。 「妳不知自己有了身孕吗？妳身子骨虚，若不好好调养，恐怕无法保住胎儿。这帖药是安胎药，有益无害，安心喝了吧！」 珞玥愕然地抚着自己的腹部，她……竟然有了身孕！有了尹德的孩子…… 瞬间，她想起紫若的遭遇，心里一酸，泪水潸然滑落。她何须喝什么安胎药，尹德并不要孩子啊…… 中年男子平静地叹了口气，「尹德没有善待妳，是吗？」 珞玥闻言只能不断掉泪。 「姊姊……不哭……」珞琅看着珞玥，小脸上净是担忧。 「姊姊没事，只是眼睛痛，一会儿就没事了。」珞玥吸吸鼻子，强忍住泪水，不想让弟弟担心。 「妳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劫走这些小贝勒吧？」中年男子主动开口道。 珞玥点点头，却又说道：「不论你是谁，我都很感激你没有伤害珞琅。」 「我的目的不是这些小贝勒，掳走他们也是另有苦衷。」中年男子幽幽一叹，「我是柳浩风，当年是尹亲王府的侍卫……」 珞玥讶然抬头，却没有打断柳浩风的话语。 「我与贝勒爷之间，还有一场难解的心结……我当年被指控与福晋私通，我自己受辱无妨，但福晋的名声却不容污蔑！」 珞玥眼角撇见珞琅打了个呵欠，她起身将珞琅抱上床安置妥当后，才起身走至柳浩风身侧坐下。 「尹德一直以为他的额娘背叛了他的阿玛……」 「王爷自小就告诉他，他的额娘是个不贞的女子，是个外表柔弱似水，内心却有如蛇蝎的狠毒女人……」死里逃生的柳浩风，一直都在注意尹亲王府。 「啊！」珞玥掩口低呼，王爷难道不知道这样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王爷认定福晋和我私通，就算福晋为了表示清白不惜上吊证明，他也一口咬定她是畏罪自杀。」柳浩风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会这样……」 「我无意伤害这些小贝勒，只是想讨回公道。福晋……是个好女人，不应该被误解，不应该被冤枉……有了这些小贝勒，尹德才会有所顾忌，不敢对我妄动杀机，我也才有机会澄清福晋当年所受的冤屈。」柳浩风眼中流露出痛苦，这么多年来，他费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沉冤得雪啊！ 「那……你为什么掳走我？我并不是小贝勒……」 「没错，妳不是小贝勒，可妳是尹德最重视的女人。」柳浩风轻轻一笑。 珞玥惊讶地瞠圆了眼，「你误会了，我只是……」 他开口打断她，「我这几天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不是因为王府戒备深严，而是我对尹德与妳之间的情感产生了好奇，经过观察后，我可以确定他对妳的情感不同于其它人，也许掳妳一人胜过掳上十个小贝勒。」 「可是……」她不太相信，在他心中，她真的如此重要吗？若真如此，他又为何会那般伤害她？ 「别可是了。我已留下线索，相信他们不久便可以追查到此地，我必须先做好准备，妳先休息吧！」说完，柳浩风拱手一揖，退出房外。 珞玥试着厘清脑中的混乱，对尹德来说，她真的很重要吗？ 看着弟弟安详的睡颜，她想起腹中的骨肉……然后，她想起尹德强逼紫若喝药的那一幕…… 「不……」她捂住口，她不能让尹德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她不要喝下那药汁，她要这个孩子啊！ 她真的想相信他不会如此待她，只是紫若的脸庞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那狰狞的样子让她心惊不已…… ****** ****** ****** ****** 半梦半醒间，珞玥被骚动不安的气氛给惊醒。一道黑影急窜到她面前，她惊惧地瞠圆了眼。 「少福晋，他们来了。」柳浩风急促地道：「请少福晋移驾房外，与小贝勒们坐在一起。」 珞玥闻言转身欲抱起弟弟珞琅时，柳浩风率先抱起他，道：「少福晋有孕在身，这等小事还是由属下来吧！」 「谢谢。」柳浩风既已「属下」自居，就表示他还尊敬着王府，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及小贝勒。 她仓皇地跟着柳浩风来到大厅，看着另外两名被掳来的小贝勒还睡眼惺忪地坐在椅子上，珞玥心里一阵激动，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谢谢你没有伤害他们。」 柳浩风神色复杂地觑了小贝勒们一眼，「一开始，我就告诉他们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只要他们不吵不闹，过一阵子就可以让他们回去。」 「大叔，我们不能回房睡觉吗？」其中一名小贝勒揉揉眼，一脸困意地问。 「忍耐一下。」柳浩风轻轻拍了拍小贝勒的肩，「只要再等一会儿，也许你们就能回到王府，睡在你们最喜欢的床上了。」 「真的吗？」两名小贝勒惊喜地异口同声问。 「那当然。」柳浩风微笑颔首。 珞玥的眼眶又红了，她本以为被掳来的小贝勒会遭受凌虐，没想到柳浩风待他们极好，一点也没有亏待他们，要不然，这些小贝勒不会唤他一声「大叔」。 「少福晋，冒犯了。」柳浩风神情一凛，提起剑扣住珞玥，正面迎向大门。 「大叔，你要做什么？」一名年纪较小的小贝勒好奇地开口问。 「嘘，别吵大叔。」年纪较大的小贝勒制止了他。 珞玥一颗心提到喉间，两眼直规着前方。 当尹德的身影出现时，她激动得掉落泪水。 尹德寒着一张脸，当他的视线触及珞玥满布泪水的脸庞时，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慢慢地将视线调到柳浩风脸上，迫人的寒气让人心惊。 柳浩风扣住珞玥的肩，利剑贴上她的脖子，「别再靠近了。」 尹德定住身形，脸上像罩了一层霜般冷冽，一字一句地道：「你、就、是、柳、浩、风？」 」 「我是。」柳浩风中气十足的响应，震得珞玥耳膜嗡嗡作响。 「放开她，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尹德的衣襬在风中翻飞，如神只般威武。 「你怎可能饶我不死？当年你阿玛意欲置我于死地，今日你又怎可能放过我？」柳浩风撇唇一笑，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领悟。 尹德冷冷一笑，嘲讽道：「既然有此觉悟，何必做困兽之斗？你以为你伤了他们，我会饶过你吗？」 「我无意伤害他们……所以别逼我动手。」 尹德审视在场的小贝勒，发现小贝勒们全都安然无恙，他的眼神才调回珞玥惨白的面容，倏然一凛道：「放开她。」 「等我说完我要说的话，我就会放人。」柳浩风微松手劲，让剑刃离珞玥远一些。 「你想说什么？」尹德冷哼一声。 「当年，我和福晋是清白的！」 柳浩风的话令尹德错愕，随即面色一沉，眸中杀意立现。 「你如果动手杀了我，将永远无法知道真相！」柳浩风扣紧剑刃，抵着珞玥大喝。 「真相？」尹德突然仰天大笑，利目射向柳浩风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珞玥脸色更加苍白，她从来不知道尹德如此在意他的额娘。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浓！珞玥乍然领捂到尹德是那么深爱着他的额娘。 「贝勒爷……」柳浩风诚恳地道：「王爷骗了你，我和福晋并没有……」 「住口！」尹德暴喝一声，几乎要冲向前手刃柳浩风，却硬生生煞住了脚，只因柳浩风的剑刃在珞玥雪白的颈项间已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爷……」珞玥的泪水潸然滑落，颈项间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她心口上对他的怜惜的痛啊！ 瞧见珞玥的泪水，尹德的心狠狠地揪紧，他双手成拳，硬是吞下汹涌的恨，目光中不经意流露出对珞玥的在乎。 「贝勒爷，福晋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人，属下苟延残喘至今，就是为了要洗刷王爷加诸在福晋身上莫须有的罪名！」柳浩风铿锵的语声，让尹德的脸色在顷刻间转换了好几种难解的表情。 「阿玛不会骗我，我不相信你。」根深柢固的恨，岂是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抹去的。 「贝勒爷，属下只求你平心静气听我说完，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判断。但如果我有意骗你，我又何必冒这样的风险？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大可以隐姓埋名找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安度余生，又何苦在此……」 「别说废话！」尹德喝斥一声，打断柳浩风的话。 「当年王爷迷恋上名妓顾盼盼，为了顾盼盼，王爷冷落了福晋，不，应该说在顾盼盼之前，王爷的心思就不曾系在福晋身上。福晋除了镇日以泪洗面外，唯一的安慰就是贝勒爷。每当福晋注视贝勒爷时，她的眼里才会出现快乐的光彩。」 尹德抿紧了唇，想起额娘温柔的神态，痛心地合起了眼。若非额娘对他疼爱有加，他又怎么会在得知额娘「偷人」后产生如此深刻的恨。 「贝勒爷，属下……的确喜欢福晋……」 尹德闻言，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双眸怒瞪向柳浩风。 「但是，那只是属下单方面的倾慕，福晋并不知道属下的心意！直到那一日，王爷醉酒回府，错把福晋当成顾盼盼，福晋在又惊又惧下，失手拿起水盆泼醒王爷，王爷为此大怒，用言词羞辱福晋，王爷说……说……」 「说什么？」尹德大喝了一声。 柳浩风迟疑了一下才这：「说福晋冷得像块冰，像具……死尸，让他倒尽了胃口……」 「别说了……」珞玥瞧见尹德的身躯微颤了一下，心疼得想阻止柳浩风别说了。 「说下去！」尹德寒声说。 柳浩风继续说道：「然后，王爷动手撕扯福晋的衣服……」往事彷佛历历在目般，柳浩风神情憔悴地顿了一下。「直到福晋不堪羞辱，意欲咬舌自尽，王爷恼恨地动手打了福晋，属下……一时按捺不住，于是挡在福晋身前阻拦王爷，孰料，王爷老羞成怒，说属下与福晋有染，下令要杀了属下…… 「属下被关入地牢后，当晚，福晋前来地牢放走属下……属下原想带福晋逃走，福晋却摇了摇头说：「这都是命，你走吧！我会证明我的清白的。」不料，王爷发现福晋前来地牢的事，下令追杀属下……而后，福晋以死证明了她的清白……」柳浩风哽咽得说不下去，持剑的手缓缓垂下。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尹德抓对时机，纵身急窜至柳浩风面前打落他的剑，扣住他的咽喉。 「爷！」珞玥惊呼了声，想拦阻却已来不及了。 「贝勒爷，属下不怕死，但求洗刷福晋的清白！」柳浩风直视尹德的双眼，唇角有着释然的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尹德大掌一扬，眼看就要劈上柳浩风的天灵盖。 「不！」珞玥拉住尹德的手，「请相信他，他说的是真的！」 尹德阴沉地回眸望向珞玥，寒声道：「妳这么快就向着他？好个柳浩风，不但勾引了我的额娘，连珞玥也不放过。」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珞玥不敢置信地瞪着尹德。 「贝勒爷，属下死不足借，千万不可冤枉了少福晋啊！」柳浩风着急地说。 「多嘴！」尹德一掌击在柳浩风的胸膛上，柳浩风立即口吐鲜血，飞摔到五步之远，倒地不起。 「你疯了！」珞玥奔至柳浩风身边，痛心地瞪向尹德，「为什么你就相信你的阿玛，不肯相信他呢？」 「就因为他是我的阿玛。」他不信他的阿玛，难道要信个外人吗？ 「好。」珞玥珠泪双垂，神情凄楚地望着尹德，「这么说来，你也认定我和他有染，是吗？」 尹德望着她伤心的容颜，心里虽然痛苦，却还是不吭一声。 珞玥把他的无言当成是肯定的回答，心里一痛，嘴角扯出凄美的笑，「很好，当年你不相信疼你、爱你的额娘，今日你也不相信我……」 尹德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头却一梗，并没有搭腔。 「对不起，让你受了连累。我相信你和福晋是清白的，一如我和你之间。」 珞玥黯然垂首望向奄奄一息的柳浩风一眼，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头撞向身旁的梁柱。 「珞玥！」尹德嘶吼一声冲向前，正好接住珞玥下坠的绵软身躯。 「少福晋……」柳浩风眼角缓缓流出两行泪，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几名小贝勒原本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此刻全都吓傻得瞪圆了眼。 珞琅的哭声乍然响起，「姊姊……」 额际血流如注的珞玥却已听不见尹德与珞琅的呼唤…… 在那一瞬间，狂猛的记忆席卷尹德的心房，当年阿玛也曾如此对待额娘…… 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 ****** ****** ****** 四周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没有人敢大力呼吸，甚至没有人敢望向尹德那张满布寒霜的脸。 当太医惶恐万分地宣布珞玥怀有身孕时，整个气氛就降到最低点，连太医也不敢再开口多说些什么，只能假装忙碌地替珞玥清理额头上的伤口，替她裹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 「她、有、了、身、孕？」尹德自齿缝中迸出冷冰冰的字眼。 「回贝勒爷的话，是的。」太医微微停下动作，恭谨地回答。 「她、竟、敢、在、有、孕、的、情、况、下、寻、死……」 尹德的话让所有人吓得将头垂得更低，深怕他一动怒，将看不顺眼的人拖下去斩了。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逼她的，不是吗！」隆哲悠闲地说着。 「你、再、说、一、次！」尹德扣住椅把的手指已然泛白。原先自责的情绪，在得知珞玥怀有身孕时又荡然无存。 「璜浩，我说错了吗？」隆哲一脸无辜地转向璜浩。 璜浩撇开脸，不想蹚这淌浑水。 「滚！全部给我滚！」尹德一掌击碎桌子，暴怒地咆哮。 太医和丫鬟们都不敢停留，立即脚底抹油跑光了。 「啧啧啧！自己做错事，还理直气壮地发火。」隆哲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嘀咕着，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的人听个分明。 就在璜浩以为尹德会出手攻击隆哲时，只闻尹德狂怒地又击碎一把椅子，吼道：「决滚！」 璜浩随即扣住隆哲的手腕，提气一掠，带着隆哲离开现场，不让隆哲有机会再多说一个字。 房门在两人离开后砰然一声甩上。 璜浩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在珞玥醒来前，别惹他。」说完，径自离去。 「呿！」隆哲轻啐了一声，敛起闲适的面容，转瞬间也消失了踪影。 ****** ****** ****** ****** 房里，紧合眼眸的人儿依然不为所动，彷佛尹德的狂飙怒吼与击碎桌椅都不曾发生过。 尹德站在床畔，阴沉地瞪视着床上面容平静的珞玥，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呼、吸、呼、吸……他想要像她一般平缓安适，可是他做不到！ 望着地苍白似雪的面容，想着她最后诀别时的哀伤眼眸，他心痛地合起眼眸，孰料，脑海里重复播放着她毅然撞向梁柱的纤弱身影…… 「妳……怎么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直到这一刻，他才愿意承认他对她的情感。纵使她与额娘有着太相似的柔弱个性，纵使他不断想伤害她，他依然在这场情爱冲突里，沦落了一颗向来不为情所动的铁心。 「醒过来！」他瞪视着她额头白布巾上的殷红血迹，「醒过来，我要妳醒过来！」 他捏紧她的小手，她竟像毫无所觉地连眉头都未皱分毫。 将要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心惊，他暴怒地俯身吻住她薄凉、无血色的唇，可不论他如何吮吻，始终无法将暖意传达给她。 「珞玥……」他痛苦地搂住她的身子，想起她腹中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颤抖地掀开她的衣物，厚实的大掌在她平滑的腹部轻柔地抚着，孩子……他们的孩子……微微的暖意像是会扎人似的让他猛地收回了手。 他无法控制地，急窜出房，运用掌风，将触目可及的一切摧毁得面目全非。 直到残枝飞溅而出，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时，尹德才发现紫若已伫立在一旁，正瞅着一双泪眼凝视着他。 「滚！」他没有心情见她。 「爷……」紫若哽咽地道：「紫若愿意衣不解带的照顾少福晋，请爷成全。」 几乎已形同被打入「冷宫」的紫若，试着抓紧最后一个契机。 「不必！」尹德望也不望她一眼，冷声拒绝。 「求求你，爷！」紫若双膝跪地，哭道：「紫若知道错了，请爷给紫若一个弥补的机会……少福晋心地善良，一定会平安的……」 尹德的心因为这句话微微地抽动了一下，抿唇道：「小春会照料着。」 「爷，紫若求你，求你让紫若照顾少福晋，少福晋待紫若有情有义，紫若愿肝脑涂地弥补过去的罪孽……」 「够了！」他不想听见这么晦气的话，转身望着紫若，道：「如果妳没有好好照顾她……」 「紫若知道，紫若一定竭尽心力照顾少福晋。」紫若抬眸含泪笑了。 尹德望着紫若的泪颜，微愣了一下，「同样是楚楚可怜的表情，为什么就是不一样呢？」 紫若心一震，合起眼眸，任由蚀心的泪水缓缓滑落。贝勒爷真的爱上少福晋了，她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尹德傲立风中，神情疲惫地仰天发怔，好半晌才道：「起来吧！她该喝药了。」 紫若起身，拭去泪水轻声道：「紫若这就去。」 尹德没有回头，他只是反复在心里咀嚼着方才的感触。 同样是垂泪的动人神情，为什么他的心只为珞玥牵动？ 尹德想起了他的额娘。额娘……您真的没有偷人吗…… 尹德痛苦的面容微微扭曲，他想起阿玛最常说的话：「她不配当你的额娘！你的额娘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 「哭什么哭！你以为你的额娘是圣女吗？她的温柔婉约只是假象！她根本不要你这个孩子，你还为她哭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永远要记得，千万别相信女人！」阿玛狰狞地说。 为了锻炼他，阿玛严厉地折磨他，久而久之，他再也不哭着要找额娘了。 取而代之的，是恨！ 他恨他的额娘！他是那么的喜爱她、尊敬她，她却背着阿玛偷人，从那时起，他恨透了柔弱的女人！柔弱的女人就像是披了羊皮的狼，你永远猜不透她柔媚的皮相之下，隐藏着怎样歹毒的心思 然而，柳浩风的话彻底颠覆了他自小认定的一切事物。 他一直以为阿玛是承受不了额娘的背叛，才开始寻花问柳的。孰知…… 「阿玛……为什么要骗我？」尹德咬紧牙根，任由椎心刺骨的痛蔓延全身，久久无法言语。 第九章 尹德、隆哲与璜浩贝勒等三人安全救回被掳的小贝勒，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大批金银财帛，尹德却只开口要求皇上派请众太医救治珞玥，此刻，在尹德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比珞玥更重要的事了。 尹德抿紧唇，面容严肃地坐在珞玥的床畔。 为什么还不醒来？他无声地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甜美温婉的气质依然深深地揪痛了他的心。 太医诊治的结果，一致判断珞玥并无生命危险，腹中的胎儿也坚强地生存着，只是，没有人可以确切地说出珞玥何时会醒来。 「爷……」紫若轻移莲步，端着药膳进房，「紫若可以照显少福晋的，爷已经几日未合眼了……」她与小春轮班照顾珞玥，而尹德却日日守候在一旁，害她苦无机会下手。 尹德没有回答，泛红的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珞玥渐渐回复血色的容颜，心里一阵激动，探手抚上她的面颊，眷恋地磨蹭着。 紫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柔声道：「爷……少福晋不会希望你累坏身子的，为了少福晋，请你珍重自个儿的身子。」 「我要看着她醒过来……」尹德瘖哑地回答，指腹滑过珞玥的眉、眼、鼻，最后，停留在她诱人的唇畔。 「爷，少福晋此刻并无苏醒的迹象，太医也说最快还要三至五日，爷不妨小憩一时半刻，养精蓄锐，请千万为少福晋珍重啊！」紫若苦口婆心地劝着。 尹德疲累地轻合眼睫。的确，他的身子已到极限，为了更长远的未来着想，他是该去休息一会儿才是。 「我到书房休息，一有任何动静……」 「紫若知道。」紫若款款施礼，俨然是珞玥专属的丫鬟，眸中已寻不到对尹德的迷恋。 尹德深深地望了紫若一眼，不再多说半字便离去。 尹德前脚一走，紫若眼中便射出愤恨的光彩。为了取得尹德的信任，她处心积虑地收敛起心中的怨怼，目的就是为了接近珞玥。 如今，时机已然成熟。 紫若端起药膳，走近珞玥，刻意压低嗓音，诡笑道：「少福晋，还记得我吧？我是紫若。什么？妳不记得了，妳怎么可以忘了我呢？妳影响了我的一生，对我意义重大啊！如此重要的妳，怎么可以忘了紫若我呢？ 「听说少福晋怀了身孕，这……这该如何是好呢？紫若听到消息，忍不住替少幅晋捏了一把冷汗啊！少福晋还记得紫若是如何被逼喝下那打胎的药汁吧？少福晋，不瞒你说，紫若现在手上的药膳正是打胎的药汁…… 「紫若心里虽然难过，却也无法违抗贝勒爷的命令。少福晋，你要怪就怪爷吧！爷根本不要孩子……」 紫若假意地啜泣着，舀起一匙药汁，缓缓的喂入珞玥口中…… ****** ****** ****** ****** 空气中不安的骚动让她蹙起了眉，不知为什么，她一直听到某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音调不断地在咆哮着。 她很想叫他不要吵了，可是她使不上力，只能当作没听见。 她什么都无法想，脑海里一片空白，犹如欣赏一片广阔的草原，草原上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只是傻愣地望着黄绿色的草随风摇曳着。 直到她捕捉到「打胎的药汁」这五个字，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像青天霹雳般粉碎了原先平静无涛的画面，就好象空无一物的草原乍然间窜出几头猛狮似的，威吓着要攻击她。 不……别伤害她的孩子，不要…… ****** ****** ****** ****** 紫若并未察觉到珞玥的手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当她以象牙制的汤匙略微强硬地将药汁灌入珞玥的口中时，药汁不但未顺利流窜入喉间，甚至还沿着唇角溢了出来。 「少福晋，妳别恨我，是贝勒爷要我这么做的，妳就喝下去吧！」紫若再舀了一匙，租鲁地灌进珞玥的口里。 突地，珞玥睁开恐惧的眼眸，呛咳着爬起身直缩到床角去，惊叫着：「我不喝！」 「少福晋，妳不喝药不行的。」紫若向前逼近一步。她就知道可以逼醒珞玥。 「不！」珞玥扬手打翻药碗，苦涩的药汁顿时洒了一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 珞玥抚着胸口，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这药汁虽没进入她的肠胃，却让她下意识地抗拒嗅闻这样的味道。她要她的孩子啊！ 「砰！」房门猛烈地被推开，尹德贝勒惊喜地奔了进来，随即又敛起过度亢奋的情绪，尝试着平静道：「妳……醒了。」他并未睡着，一听见珞玥的尖嚷声便冲了过来。 「不要过来！」珞玥尖叫着。他要来逼她打掉孩子了！ 「珞玥……」尹德脚下一顿，不敢前进分亳。 紫若趋身靠向尹德，一脸无措地道：「爷，少福晋不愿喝药。」 「我不喝！我绝对不喝！」珞玥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娇小的身躯直往床里缩。 「再去熬一碗。」尹德对紫若说完，转向珞玥道：「妳身子弱，不喝药不行的……」他试着朝她走近。 「不！」她痛苦地哀嚎，泪水滚落而下，「求求你，不要伤害孩子。」 尹德蹙眉道：「妳在说什么？」 「我不喝！」她濒临疯狂地哭着，「我绝对不喝打胎的药汁，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打胎的药汁？」尹德不悦地揽眉，「谁要妳喝打胎的药汁了？」 「你！」她含泪瞪向他，「你别想骗我了！当初，你逼紫若打胎，现在……轮到我了……我不会喝的！」 「紫若，去熬药来！」尹德支开了依然停留在原地的紫若，寒着脸逼近珞玥，「我没有要打掉妳腹中的孩子！别忘了，那是我们的孩子！」 珞玥被他坚毅的神情震得忘了哭泣，随即又嚷着，「你别过来！我不相信你！」 「妳不相信我？妳竟敢不相信我？」乍见她苏醒的喜悦已被怒气所取代，他恼恨地扣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她惊惧地叫着，两只小手奋力地捶打着他。 「妳疯了！」他想制住她，又怕伤了她，一个不留神，竟让她逃下床，可身体还虚弱的她脚下一软，立刻跌向地面…… 「珞玥！」他低喊了一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着，「我要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妳怎么会认为我不要这个孩子，但我跟妳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妳……及我们的孩子。」 他怜惜地拥着她，勾起她的下颚，缱绻地吻上他想望已久的红唇。 他首次轻柔地吻着她，倾注所有的柔情地吮着她的唇瓣。能这样真实地将温热的她拥在怀中，他的胸口翻滚着强烈的悸动。他还拥有她、拥有他们的孩子…… 珞玥傻楞在他赤裸裸的深情里，任由他微温的唇缓缓倾注暖意渡入她的口中；她睁圆了眼，感受到他发自内心而形于外的情感，她鼻翼一酸，泪水滚出眼眶，一张小脸须臾间像是被雨水打湿般满布泪水。 察觉到她哽咽的气息，尹德睁开眼，望着她水气弥漫的眼眸，低沉的嗓音道：「闭上眼。」 珞玥凝视他半晌，才听话地合上眼，眼眶中残余的泪水后继无力地坠落…… 尹德俯身吻去她颊上的泪珠，最后，吮住她微颤的红唇。 他探出舌尖，窜入她轻启的双唇里，挑动地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 是的，她的爱，此刻他才醒捂，她曾经如此地爱他，即使他不断地伤害她，她依然强韧地、无冀无求地爱他，而他竟然还傻得想将她推离他身边，只为了童年时对额娘的可笑恨意…… 「珞玥……」他迫切地想感受她的热情，大掌探入她的单衣内，「妳好温暖，一直都……那么温暖……」 「爷……」她战栗地感受着他的爱抚，轻咬贝齿，就怕呻吟出声。 他拦腰抱她回床上，「响应我……再给我温暖……」他阒黑的瞳眸中映现着她娇弱的容颜。 「爷……」她伸手圈住他的颈项，绽出一朵美丽又宽容的笑。 「珞玥……」他激动地吻上她的额，再滑向她的唇，同一刻，他解开她的衣，一气呵成地吻上她白皙的裸肩.........　刺骨的寒意自脚底向上爬升，紫若盈立在房外，双脚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本以为她的「挑拨」可以「离间」成功的，孰料……房里隐隐传出的男欢女爱声撕裂了她期待的心。 她捧着药碗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泼洒而出的热烫药汁炙红了她白皙的手指也无法让她回神。 她好恨！她并不在意尹德娶妻，只要他眷恋她多于少福晋，她真的不在乎她的地位。 可是……尹德爱上了珞玥，无情的他在恋上一个女人后，又怎么会多看她这个侍妾一眼？ 她痛苦的眨落两行清泪，在风中凄然低泣的她，显得那般楚楚可怜，无奈她想要获得怜惜的男人不会心动…… 紫若颤巍巍地捧着药碗，迈开千斤重的脚步，将药汁洒落一地。 她不会放弃的！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紫若发誓，她要毁了珞玥！ 第十章 窗外的鸟鸣声若有似无地传入耳际，珞玥意识朦胧地睁开眼。 「爷……」她对他绽出一朵甜甜的笑靥。 「睡得好吗？」他用手背摩挲着她的嫩颊。 「好奇怪……」她抓住他的手偎靠在颊侧，轻轻地蹭着。「好象在作梦一样……」 「怎么说？」他爱极了她唇角的浅笑，也为这样的气氛迷醉。 「珞玥从未想过能和爷这样和平地相处……」她羞怯地睇他一眼。 他定定地瞧着她，觉得怎么都看不腻她，还有一种全新的感受充斥心房。 「妳……会永远陪着我吗？」 「只要爷愿意，珞玥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眨着晶亮的黑眸，眼瞳中有着对尹德最真、最浓的爱恋。 「妳……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尹德动容地拥紧她。 「珞玥也不知道。」她笑了。「嫁给爷前，珞玥就听说过爷的作风狠厉无情，那时只觉得大丈夫本该如此，可是，那时的爷不喜欢珞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珞玥只想对爷好，只想好好地伺候爷，想让爷不再有着愤世嫉俗的眼眸…… 「可是，珞玥办不到。若不是柳浩风出现，珞玥知道爷的心灵永远无法真的得到救赎……爷，他是真的敬重额娘的，那样的情感比什么都伟大……」想起柳浩风还是死在尹德手中，珞玥难过的泪水滴落在尹德的掌心。 「妳会恨我吗？恨我……杀了他？」 她含泪摇了摇头，痴痴地望着他，「生死有命，珞玥或许很自私，只求爷能够平安地活着就好……而且，就算爷不杀他，他也难脱死罪，对吗？」 「掳走小贝勒，罪无可逭！」她的柔情似水，让他再也无法无情，只因心中有了她。 「只要爷相信他所说的，他一定会含笑九泉的。」珞玥很难遗忘柳浩风流露出的痛苦，那是一种无法守护心爱之人的无力与自责。 「珞玥……」他突地出声唤她。 「爷？」 「没什么。」他咽回想说的话，目光锁住她微噘像是邀请的红唇。 「爷！」珞玥被他瞧得俏脸一红，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却让他心旌动摇地吻住她的唇。 没有激狂的热情，有的只是深深的怜惜。 当她娇喘吁吁地偎在他怀里时，他只是淡笑说：「为了妳肚子里的孩子，今后要更小心才是。」 「爷……」她懂得他话中的意思，很小声、很小声地嗫嚅着，「紫若她可以伺候爷……」 尹德拧起眉，音调低沉地道：「妳要让紫若陪我？」 「她是爷的侍妾……」想起他可能兴紫若缠绵温存，她很难假装无所谓。 「妳以为我会再让她爬上我的床？」他不悦地强迫她直视着他，「是她，对吗？她误导了妳，让妳以为那药汁是打胎用的，对吗？」 「爷……」她惊慌地发现他的眼瞳深处又闪现过去惯常出现的暴戾之气。 「别替她求情，我已经纵容她太久了。」 「爷……」她突地将温热的身躯贴向他，恐惧地抱紧他。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他敛去怒涛，「怎么了？」 「希望爷永远没有厌恶珞玥的一天……」 「妳担心？」他又想笑了。 「嗯！」她轻轻颔首。 「我也一直在想……会不会有厌倦妳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感觉到她的身躯微微僵直，屏气凝神地等着他往下说。「看着我。」 她幽幽抬眸，柔顺地望着他。 他伸出手，抚着她的脸庞，「妳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对吧？」 「爷……」她的泪水迅速涌上眼眶，「珞玥……好爱好爱爷……」她爱他的霸气，更爱他难得的柔情。 「我知道。」他吻住她的唇。因为拥有她的爱，他才能走出童年的阴霾。 「爷。」在他离开她的唇时，她轻声说道：「爷如果想要珞玥，珞玥……愿意的。」 「不要紫若侍寝了？」他故意糗她。 珞玥嘤咛了一声，钻进他怀里，脸颊红通通的。 他突地凑到她耳畔呢喃，「我会轻一点的。」 「啊？」珞玥错愕地小嘴微启。 「难道妳喜欢我用力一点？」他恶意地蹙眉反问。 「爷……」地又窘又羞地捂住他的唇。 她不安地想起了紫若。紫若对尹德的爱不亚于她，她何其有幸地得到尹德的眷宠，可是紫若……紫若没得到尹德的爱，甚至还被强灌打胎的药汁……如今，可能连侍妾的地位都保不住…… 「怎么？」他审视着她黯淡的小脸。 「对紫若……爷有什么打算？」她忧郁地低语。 「替她挑个夫婿，将她嫁出去。」尹德理所当然地回答 听到他要送走紫若，珞玥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他心里只有自己；忧的是他的无情会伤害紫若。 「可是……」 「妳想留下她？她很可能会伤害妳。」尹德挑了挑眉，为她的「妇人之仁」感到无奈。 「她……很爱爷……」她小声地说。 「哦？有多爱？比妳还爱吗？」他不以为意地问。 「这……」见他不悦地蹙起眉，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有可能。」 「妳竟然如此回答。」他恼怒地擒住她的下颚，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爷……」她娇喘着用小手抵上他的胸膛，「她若非很爱爷，又怎么会因嫉妒而想伤害我。」 「妳真是傻得可以。」他摇摇头。「我不想留下一个随时会伤害妳的女人在府里，甚至妳曾想过吗？留住她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他并不在意紫若的想法，他只是想让珞玥宽心。 珞玥哑口无言。是的，留下紫若，让她看着自己和爷恩爱缠绵，这是多大的伤害呵！ 「以后不准妳替他人着想，妳的心里只可以想着我。」他霸道地宣告。 「爷……」她忍俊不住娇笑出声，随即又指了指腹部，「可以想着『他』吗？」 「他」是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呢！ 尹德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是个胖小子，就不准！」 珞玥柔笑说：「女娃娃就可以了吗？」 尹德又摇了摇头，「女娃娃也不行。」 「爷真霸道！」珞玥噘起红唇嘟囔着。 「妳只可以想着我……」他拥住她，彷佛全世界都在胸臆间，有种微妙的幸福感。 她静静地蜷伏在他怀里，甜笑着合起眼。 她……终于盼到了梦想中的幸福。 ****** ****** ****** ****** 心，碎了一地。 「爷……求求你，别这样对待紫若……」紫若抽抽噎噎地跪伏在地，脸上泪痕狼藉。 「妳敢违背我的命令？」尹德寒声说，目光中毫无怜惜之情。 「爷……紫若不愿嫁人，紫若愿意终生伺候爷和少福晋！」紫若哽咽的说，她从未想过尹德竟对她如此无情，可以随意将她丢弃。 「府里丫鬟众多。还有，妳认为我需要得到妳的同意吗？」他嗤笑出声。 「爷……求求你，紫若不想离开！」紫若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见尹德不回话，又继续磕下去，直到额头渗出血丝仍不停止。 尹德立起身，瞧也不瞧地拂袖离去。 「爷……」紫若凄厉地喊叫出声，却什么也唤不回。 ****** ****** ****** ****** 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小春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道：「少福晋，妳在烦恼什么吗？妳已经皱了九次眉了……啊，第十次了！」 珞玥沮丧地觑了小春一眼，「妳也知道我在烦恼吗？」 小春点点头。 「紫若姑娘呢？」珞玥再度蹙眉问道。 「听说……」小春顿了顿。 「告诉我，没关系的。」珞玥鼓励。 「少福晋，小春只是听说紫若姑娘哭了一整天，不愿喝水也不愿进食，像要活活将自己饿死似的。」小春扁着嘴不情愿地又说：「少福晋，妳可以不用理会她的。」 珞玥眉上的结打得更深了，「如果……我去探望她，会不会让她更难过？」她一直想去见紫若，只是…… 「少福晋，妳太善良了！今日如果是贝勒爷不要妳，她肯定乐上了天。」小春没好气地说完后，惊觉失言地道：「对不起，少福晋，奴婢不是说贝勒爷会不要妳，奴婢只是说……」 珞玥打断她的话，「没关系，我懂妳的意思。」 小春见珞玥未生气，放大胆子再度强调说：「所以少福晋也不用理会她。」 她心里还记恨着紫若害她被关入柴房的事。 「可是，她一定很伤心。」珞玥十分能体会那种痛。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小春冷哼一声，幸灾乐祸地说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她，如果她想不开就糟了。」珞玥马上起身，跨出房门。 「少福晋……」小春跺了跺脚，急急地跟了上去。 ****** ****** ****** ****** 远远地就听到紫若凄切的哭声。 珞玥心一痛，鼻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如果……今日是她被舍弃……她不敢想象，为此，心里对紫若的歉疚更深了 她轻轻拍了拍门，开口道：「紫若？」 哭声顿停，「少福晋？」说完，门咿呀一声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紫若那双红通通的泪眼。 「紫若……」 「少福晋……」紫若咚地一声跪下，抱住珞玥的腿哭道：「求少福晋救救紫若！紫若只想一辈子跟在爷和少福晋身边做牛做马，求少福晋替紫若求情，不要让紫若嫁人……」 「紫若，妳先起来。」珞玥想扶起她。 「不！紫若不起来，少福晋如果不愿救紫若，紫若死也不起来。」 「妳……这又是何苦呢？」 「少福晋，求求妳，紫若在这里给妳磕头。」紫若说着，随即重重磕起响头。 「紫若！」珞玥惊呼一声，却怎样也拖不住紫若，忍不住急呼道：「小春，快来帮忙！」 小春却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呵！血……」珞玥心惊地看着紫若额上的白巾又开始渗出血丝，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干呕起来。 「少福晋！」小春不理会紫若，径自扶住珞玥，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紫若察觉到珞玥对「血」敏感，马上停下动作，「少福晋……」 「妳别再磕头了。」珞玥含泪望着紫若，「我求过爷了，可是……」 紫若闻言心一凉，失神地喃喃道：「爷真如此狠心……」 「小春，去请太医来替紫若姑娘上药。」珞玥不忍见紫若额上的伤继续渗出血丝道。 「少福晋……」小春不愿离去，她必须跟在珞玥身边才是，免得遭人欺负。 「还不快去！」珞玥板起脸，斥责了一声。 「少福晋……」小春咬住下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紫若，妳先起来吧！」珞玥弯身去扶紫若。 紫若见机不可失，用力将珞玥往后一推，狠声道：「都是妳！如果没有妳，爷也不会这样对我！」 珞玥惊愕地差点摔跌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又被紫若直冲而来的身子给撞得仰面倒下…… 「啊……」珞玥感觉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 「我得不到的，妳也别想得到！」紫若疯狂地扑向珞玥，狠狠地捶打着珞玥的腹部。 「不！好痛……」珞玥抵挡不住紫若的攻击，她想保住孩子，却惊觉腹中的小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流失…… 「我要杀了妳！」被「恨」给蒙蔽了双眼的紫若，已经豁出了一切，她知道她永远无法得到尹德，但她也不会成全珞玥。 「不……」强烈的痛楚攫住珞玥的神志，她撑住最后一丝意识喊道：「尹德……救……救我……我们的……孩子……」 泪水滑落两腮，她在昏厥前彷佛看见尹德冲了过来…… ****** ****** ****** ****** 华丽的大床上，吮着手指的娃娃正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着人 「宝宝……」珞玥颤抖着双手，想要抱起娃娃。 蓦地，一道人影急窜而来，将珞玥撞至一旁，定睛一瞧，竟是带着狰狞残酷笑意的紫若。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珞玥又惊又怒地伸出手臂，想要接过襁褓中可爱的孩子。 「他已经不是妳的孩子了。」紫若放声大笑，「他现在是我的孩子……」 刺耳的狞笑声让珞玥恐惧地捂住耳朵，尖声喊：「不，放开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还给妳？」紫若的笑声戛然而止，「不不不，这是我的孩子，怎能还给妳呢？不过……我可以借妳抱一抱。」说着，当真将孩子递向珞玥。 珞玥惊疑不定地接过孩子，往后退了几步，确定紫若无法再轻易夺走孩子后，她俯头一看，登时，尖叫声响彻云霄。 这不是她的孩子！珞玥险些失手摔落怀中的婴孩。 她的孩子应该脸颊红润、有双灵动的大眼，不应该……不应该是面色青黑、毫无血色的…… 「哈哈哈……」紫若再度放声狂笑。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珞玥全身发颤，怀中的死婴几乎坠落地面。 「那就是妳的孩子啊！」紫若笑得前俯后仰。 「不……」珞玥再度望向已无人气的婴孩，痛苦地跌跪在地，紧紧抱住死婴痛哭失声。 珞玥猛地抬起眼，眸中迸射出恨意，嘶喊着扑向紫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 「珞玥！珞玥！」尹德痛心地擒抓住珞玥在半空中飞舞的双手，想要唤醒她。 「孩子……孩子……」珞玥睁开眼，尖声喊着：「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珞玥，妳醒醒，是我！」尹德用力地拉抱起她，将她拥入怀中。 「不……」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捶打着他。 「珞玥……」尹德抚着她的发，难掩痛楚地低哄着。 「孩子……我的孩子呢？」珞玥突地推开尹德，摸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泪水直落而下。 「妳听我说，孩子……孩子……没有了。」他咬紧牙说出事实。 「没有了？」珞玥不可置信地瞪着尹德，「骗人！骗人！孩子……孩子还在这里，他没事，他很好……」她抱紧自己的腹部，歇斯底里地喊着。 「珞玥……」他哀凄的瞳眸让她体认到他没说谎，孩子真的没有了……「不……不会的……不会的……」珞玥抱头痛哭。 「珞玥……」他敞开双臂轻声唤她。 「爷……」她扑进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她怎么可以这样……孩子是无辜的，那是我们的孩子……她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我恨她……为什么……」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只要妳好好的调养身子，我们会再拥有很多孩子的。」他安慰她。 「不……不一样的……」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 「珞玥，别折磨自己。」比起紫若所犯下的过错，安抚珞玥的情绪才是最让他牵挂的事。 原来他已经把珞玥看得这么重要。 她伏在他怀里哭泣，剧烈的抽噎几乎剥夺了她的呼吸，她脆弱地抓紧他的衣襟，试着想让心情平静，却徒劳无功。 她恨紫若！ 对于自己抢走了尹德的爱，珞玥原是有些愧疚的，而今，心头残存的歉疚已被紫若销毁殆尽。她恨紫若，恨到想亲手掐死她…… 意识到如巨浪般席卷而来的恨意，珞玥颤抖了。 「珞玥？」他讶异地揽抱住她。 「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恨她……」第一次体认到爱与恨都是如此激烈的情感，她恐惧不已地发颤。 「她已经疯了，在牢里呆坐着傻笑……」他想起紫若，仍难掩心中的怒气。 「她疯了？」珞玥讶然，她怎么能在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后，用「疯」来埋葬她的罪孽？ 「我会杀了她！」尹德眸中迸射出恨意，「她杀了我们的孩子，还差点也杀了妳！」 豆大的泪水纷纷坠落，珞玥喃喃道：「杀了她，也换不回我们的孩子啊……」 「妳想替她求情？」尹德利眼一瞇。 珞玥缓缓摇头，「不，她罪有应得。她可以恨我，可以伤害我，就是不应该连累孩子……」她一想起梦中面色紫黑的孩子，泪水就忍不住又奔流而下 「珞玥……」他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总有一天，我们会拥有另一个，不！也许会有很多个孩子。」 「真的吗？可是，失去的孩子却永远回不来了……」 「别这么想。我宁愿妳善良单纯地面对人生，也不希望妳因为对紫若的恨而开始怀疑人性。我是在这样的信念下成长的，不希望妳像我一样。」尹德情绪低落地说。 「爷……」珞玥怜惜地抚着尹德的颊。 「如果我代表的是无情狠厉，我希望妳是温柔良善的。」他深深地凝睇着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爱她了，因为她填补了他空虚的心灵。 「爷……」她的泪水再度滚落而下，只能紧紧、紧紧地抱着他。 「紫若的事，我会处理。妳好好养病，如果想要拥有下一个孩子，妳必须更强壮才行。」他抚着她的背脊温柔地说。 「爷……」 「好生休息，知道吗？」他扶着她躺下，替她拉好锦被。 她疲累地望他一眼，虚弱地扯出一抹笑，转瞬间又沉入黑暗的梦乡…… ****** ****** ****** ****** 「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由远而近，飘渺得让人听不真切。 「不要再笑了！」珞玥双手想捂耳又想扯发，整颗心已快被熟悉又恐怖的笑声逼疯。 「死吧！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被头散发、一袭白衣倏地飞掠而至，张牙舞爪地逼近珞玥。 珞玥不知哪来的勇气，尖嚷着：「妳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妳！」 「恨我？」毛骨悚然的笑声再度扬起，「恨妳自己吧！如果没有妳，爷会爱我；如果没有妳，我也不会恨妳、伤害妳。这一切都是妳咎由自取，若要恨我，不如恨妳自己吧！」 「妳……说什么？」珞玥怔愣原地，失去孩子的痛，让她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偏执地以为真是自己的错。 「妳瞧，他恨妳呢！」紫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婴孩，狞笑着逼近珞玥，「他恨死妳了！」》 浪漫會館 禁止转载 珞玥直觉地望向婴孩，「啊！」她惨叫了声，险些摔跌在地。一个面色紫黑，却睁着满是恨意眼眸的婴孩，让珞玥大受打击。 「如果不是妳，他可以平安来到人世；如果不是妳，我们都可以幸福快乐的过日子。」紫若狠狠地瞪向珞玥，「就因为有了妳，抢走了爷的注意力，破坏了我们应得的幸福！」 「不……不是这样的……」、珞玥啜泣地摇着头。 「事实就是这样，妳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总之，全都是妳的错……全都是妳的错……全都是妳的错……」 空间里不断地回响着「全都是妳的错」这句话，珞玥跌跪在地，感觉心痛如绞，她捂住耳不想听，可声音却滑溜地钻入耳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 ****** ****** ****** 珞玥病了。 她不断地作着噩梦，一次又一次地梦见紫若猖狂的笑，一次又一次地看见那个面色紫黑的死婴。 太医束手无策，任由珞玥日渐委靡、憔悴、消瘦…… 尹德的怒气蔓延整座王府，他暴吼着：「将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找来！」只要能救回他的珞玥，谁都可以！ 一个月过去了，原先还能喝下米汤补充体力的珞玥开始呕吐，再也无法进食。大夫各个面色凝重，谁也不敢说出再这样下去，珞玥性命堪虞的事实。 「再这样下去，她熬不过几日的。」隆哲淡淡地点出事实。 尹德闻言大震，几乎想下令格杀所有无能的大夫 「心病还需心药医。」隆哲继续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德暴躁地咆哮，他没有心情慢慢揣测隆哲的意思。 「她的情况很不寻常，就像困在梦境里无法逃脱似的。也许因为失去了孩子，她自责得无法面对真实的环境。」 「不可能！之前她还好好地同我说话……」 「欸！」隆哲打断尹德的话，「人的思想可能瞬间转变，也许她又想起了什么，无法坦然面对。你不觉得她好象不断在梦呓吗？」 尹德陷入沉思，想着珞玥温柔良善的个性，脑中灵光一动，莫非…… 抓住电光石火的剎那，尹德拋下隆哲，直奔珞玥所在的房间。 「啧！」隆哲摇摇头，有必要让女人乱了自己的章法吗？他着实不以为然，也无法苟同。 近日来，皇上频频询问他是否中意哪家名门淑媛，惹得他心烦。他还想继续流连花丛，可不愿像尹德这样沾惹麻烦上身呢 明儿个，他得好生和皇上商议一番才是。 ****** ****** ****** ****** 「不……不是我的错……不是……」珞玥的唇不断地蠕动着，没有人听得出她在说些什么，只能无措地看着她痛苦地蹙紧眉。 「醒过来，珞玥！」尹德扣住她瘦弱的肩，用力地摇晃着她嘶吼着。 珞玥置若罔闻，久未进食的她，一径沉溺在恐怖晦暗的噩梦中。 「听好！醒过来，不准妳这样！」他拍打着她的脸颊，执意唤醒她。 他清楚地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离他而去的！ 「不……不要抓我……」珞玥含糊又恐惧地呢喃着。 「不管妳作了什么梦，都给我醒过来！那是骗人的！只要妳张开眼，妳就会发现没有那一回事，珞玥，妳听到了没有？」他愈吼愈心惊，她虚软无力的身躯，显示她的生命力正快速的流失。 「我不准妳离开我！不可以！」他激动地吻住她不断嗫嚅的唇，霸道地挑动她的舌，索求她的响应。 「珞玥……不要离开我……」他瘖哑地嘶吼着，犹如受伤的野兽，凭借着最后一口气低咆着。 珞玥紧蹙的眉微微松缓下来，尹德捕捉到她细微的改变，激动地摩擦着她的颊，颤抖地说：「珞玥，醒过来，我……不能没有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妳一同面对，只要妳醒过来，不要把我摒弃在心门之外，珞玥，妳听到了没有！」 他扯开她的衣领，大掌罩住她浑圆的双蜂，感受着微温的体热兴尚称规律的心跳。随即，他整个人爬上床将她揽抱入怀，沙哑地道：「珞玥，妳还有我……我还在妳身边，求求妳睁眼醒来，看我一眼，好吗？」 他的语音一声比一声急切，所有的情绪皆赤裸裸地表露在声音里。 「珞玥，我……我爱妳！妳听到了吗？我是爱妳的，不要离开我！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如果妳不愿活下去，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妳的！妳听到没有？ 「我不允许妳像额娘一样离开我！妳们都在骗我，对不对？额娘说爱我，最后却自戕而死；妳也说爱我，却也不顾我的感受，打算拋下我，妳们都在骗我，为什么要骗我？珞玥，我爱妳……我爱妳啊……」 他觉得眼眶发热，有种陌生的感觉在心中流动。童年的记忆再度窜进脑海之中，他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在哭泣。小男孩为什么哭？他往前靠近，想听清楚小男孩哭喊些什么。 「额娘……额娘不要走……额娘……不要丢下尹德一个人……」 尹德蹙起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软弱又爱哭的孩子，他合起眼，想起阿玛的斥责…… 在阿玛日复一日的斥喝下，他不再哭泣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丧失了一颗温柔的心，也丧失了痛苦的能力，直到大家都说他狠厉无情…… 他一直以为再也寻不回那种深刻在乎一个人的感情，甚至，他根本忘了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感情，直到珞玥的出现，他的心一点一滴被蚕食，无力挣脱她用爱织成的枷锁。 「我爱妳……」他苦涩地重复着，「别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失去母爱，他痛哭过后，还能一路走来；但若失去珞玥，他的心却痛得让他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结果。 「珞玥……」太多的情感都包含在这椎心刺骨的呼唤中。 奇异地，他感觉到一种细微的触感，就像是羽毛轻刷过皮肤一样。 他睁开眼，却对上她半启的眼眸。 一时间，他怔愣住了，直到她眨了眨眼，他以为她又要合眼时，才爆发出一声低吼：「不！不要闭眼！」 她被他的怒咆吓得瞠圆了眼。 「爷……」她动了动唇，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妳醒了，妳真的醒了……」他颤抖的手捧住她苍白的脸蛋，倏地将她紧拥入怀中，下一刻却又赶忙松开她，彷佛懊恼自己太过用力会伤着了她似的。 「爷……」她的眼眶瞬间积满泪水，她没忘记梦魇，也记得他痛彻心肺的低喃。 「妳一定饿了。」尹德喊来小春，命她瑞来清粥，那清粥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熬煮，只为了珞玥随时醒来，他要地食用最热腾腾的膳食。 「爷……」她好想和他说话，可是干涩的喉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什么都别说，我要妳尽快恢复健康！」他泛红的眼眶显示了他的情绪，她看在眼里，心房一痛，含泪点了头。 她失去了孩子，却拥有了尹德的真心。 尾声 尹德踏入房中，望着珞玥虽然仍显耗弱，却已然清醒的眼眸 「珞玥……」他握住她绵软的小手，好生珍惜地唤着。 「爷……」珞玥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嘴角却噙着恬适的笑。 「妳……还好吗？」他发觉自己竟然在发抖，历经几乎要失去她的恐惧后，能再握着她的手，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珞玥很好……」她的脸庞散发出柔和的光彩，「爷处置紫若了吗？」 尹德浓眉倒竖，寒声道：「这几日为了妳的事无心理会她，现在妳醒了，我非杀了她不可！」 珞玥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别……别杀她，好吗？」 尹德惊愕地瞪向她，「妳说不会替她求情的！」 「我是不想替她求情，只是她已经疯了，我……不希望杀生，希望多积些阴德，也许，我们的下一个孩子就不会夭折了……」珞玥凄楚地低语。 「妳不再恨她？」尹德忍不住问。 「爷，珞玥不是圣人，珞玥是恨她的，只是……紫若说得对，如果没有我，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妳只是作了噩梦，那是……」 「爷，虽然只是梦，却真实得让人心惊。」 「就是那该死的梦，让妳困在其中无法醒来！妳就如此自责吗？因为觉得没有了妳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所以，妳不要醒来，打算拋下我吗？」尹德压抑不住心中的痛低吼着。 「不……不是那样的……」珞玥着急地握住尹德的手，拚命摇头。 「妳却那样做了。」他恼恨地瞟向她。 「爷，对不起，珞玥错了，以后……」 尹德倏地吻住她，半晌，两人的唇轻轻相贴，他低语道：「没有以后了。」 他不要再面对一次这样的煎熬。 「爷……」她喘息地贴着他的胸膛，「对不起，让爷担心了。」 她想起他说爱她，有了他的爱，她会更勇敢地活下去。 「妳现在身体好些了吗？」他爬上床，将她搂进怀里。 「爷？」她羞红了脸，对他的举动感到惊讶。 「我们会有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他吻上她的唇，大掌探入衣物中，捧住她因消瘦而少了几两肉的美丽乳房。 「爷……」她又惊又羞地不知所措。 「放心，没事的。我只是想抱妳而已。」他不会再恣意放纵情欲，她是他最珍视的女人。 「爷……」 「妳该休息了。」他让她的颊枕贴在他手臂上，轻轻拍哄她入睡。 「爷……」她好柔好柔地说：「我好爱你。」 「妳如果爱我，就不会沉浸在梦魇中，任由自己日渐憔悴了。」想起她几乎活不下去的情景，他难免语带怨怼。 「爷……对不起。」她带着歉意，甜笑地偎进他怀里，「谢谢你说爱我。」 「我……何时说过了？」尹德扣住她的头，不让她有机会抬头瞧见他尴尬微红的脸孔。 珞玥轻笑出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依偎着他，感受着新生的喜悦。 他紧紧地拥住她，薄唇嚅了嚅，依然无法说出他究竟有多么珍视她。如果她没有昏迷过，他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口。如今，他当然更不会承认啰 她想，她必须要坚强，才能够孕育下一个小生命，曾经有过的恨与怨，都在他的爱中化为尘埃。 他想，等她身子骨好些后，他要卖力地制造新的小生命，让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忆起曾有的伤痛。 窗外，依然是和煦的好天气…… 尹德却再也不是「无情狂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