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眼教父》 第一章 义大利,罗马 蔚蓝晴空,万里无云。 一名东方女孩,手中拿着冰淇淋坐在西班牙广场的台阶上,悠闲地看着人来人往的游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灿灿晶光。 义大利,她终於来到梦寐以求的国度。 罗马,这个她自国中时代就开始向往的艺术之都。 原本打算大学一毕业,就邀三五好友一起来造访这个美丽浪漫的国家。 毕业后她却与两个好友到台北成立广告工作室,结果,忙到根本没时间度假。 工作两年后,她们决定放个大假,好好犒赏自己。 义大利,当她兴高采烈提出这个旅游胜地时,好友们同时摇头,都说既然要休假,不是去峇里岛做个轻松的顶级spa,就是该到日本享受泡汤赏樱的乐趣,何苦大老远跑去义大利健行,只为了看死人的东西。 她们三人第一次意见分歧,彼此对旅游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难得的假期又不希望有人扫兴,於是,她们决定兵分二路。 她,单独来义大利朝圣,而两名好友则去东南亚享受女王般的顶级假期。 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容榆站起身,拍拍屁股,决定先去造访许愿池,开始美丽浪漫的义大利之旅。 lucky!平常人潮拥挤的许愿池,这个时间只有游客三三两两。她走近一看,这座喷泉像极一座剧院,背景是海神宫,前方则是凯旋门,中间立着海神的雕像及数个细致的浮雕。波光粼粼的水池里,堆积各国的硬币,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容榆测好距离,后退几步,转身,掏出一枚五元硬币,闭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伸手向后用力一抛。 咦?没有落入水池的声音,失误吗? 她再拿出一枚五十元硬币,这个面积大、分量够,应该不会再落空了吧。高举右手旋转两圈,抛出。 咦?怎麽还是没有落水声,难道距离测错了?她纳闷的转过身。 「你打到我了,两次。」眼前一尊雕像正对着她微笑,用英文向她抱怨。 更正,是一个比雕像还俊美的男人,高 健瘦的颀长身材,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一头墨黑色中长微翘的性感发型,额前垂落几绺发丝,显出帅气不羁的性格,深刻立体的好看五官,有点东方人的特质,应该是混血儿吧!那俊美的脸孔,真的比明星还养眼。 「啊!对不起。」她突然回神,为自己的失手道歉。 「你要许什麽愿?」帕德欧抛丢把玩着手上的两枚硬币,走向她。 方才,他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先兴致盎然的观赏许愿池,然后神情认真的来回测量距离,引起他的好奇,故意走到她身后偷偷拦截她丢出的硬币。 「重回罗马。」因为他的靠近,容榆竟有些心慌。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对外国人没有抵抗力,更何况眼前的男人比她崇拜的偶像还要迷人。 「我帮你吧!」帕德欧笑着把五元硬币放回她手心,拉起她的柔荑,高举手臂,用力抛出。 硬币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咚」一声,没入许愿池底。 「我爱罗马,我会再回来!」帕德欧大声说出她的愿望。 容榆却羞得双颊微微发烫。这个陌生人竟这麽自然的拉起她的手,他搭讪的手法未免太熟稔了吧。 「还有一个愿望。」他手里转着五十元铜板。 「呃?」容榆仰头看他灿然爽朗的笑容有些恍神,墨绿色合身t恤配着水洗牛仔裤,简单帅气的打扮,却融入身后许愿池的海神宫,宛如一幅画。 「amore。」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欸?」容榆听不懂这个单字。 「爱情。」他用英文解释那个义大利文单字。 容榆轻眨了下眼,不知该如何回应。现实的爱情对她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她反而希冀跟偶像的虚幻恋情,因为碰不到才能维持美感。 她正要摇头,帕德欧却说出一串义大利文,然后将手中的硬币弹入许愿池。 「你的愿望实现了。」他笑望着她。 她什麽愿望都没许呀! 眼前的男人有点危险,他身上的费洛蒙太强,笑容太迷人,虽然他的黑眸清朗,没有淫秽之色,但在阳光照耀下,彷佛能轻易摄人魂魄。 「你是日本人吗?」帕德欧用日文询问。 她摇摇头,虽不懂日文,但听得出日本人这个单字,事实上从走出罗马机场,她已被误认两次。 「我是帕德欧,请问你的名字,从哪里来?」他改用英文询问,并对她伸出右手。 「容榆,台湾人。」担心他会太热情的拥抱她,她礼貌地伸手与他相握。 「台湾?」微蹙浓眉,有些疑惑。 「在中国旁边,靠近日本。」容榆有些悲哀,看来大多数的欧洲人不知道台湾。 「oh! taipei! made in taiwan!」彷佛解开一道千年谜题,俊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容榆不禁跟着微笑,内心有些感动。原来台北还算国际都市,竟能被欧洲人知道。 「你长得很可爱。」 「呃?」被眼前的大帅哥称赞,让容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义大利男人真的很擅长赞美女人,同样一句话,如果在台湾她可能会觉得反感,不能怪她有种族歧视,而是在台湾称赞她可爱的都是一些色老头。 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六公分的容榆,娇小的身材配上俏丽的短发,偶尔会被误认为高中生,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一对圆亮的水汪汪大眼,不算美丽,属於甜美可爱型。 「你的衣服很漂亮。」帕德欧对她的穿着很有兴趣。 「呃,谢谢。」她微笑,大方的接受赞美。 「民俗服装?」 「这是改良式旗袍。」她穿着改良式无袖红色缎布旗袍长上衣,左右两边开衩五寸,缀有中国结绣扣,搭配深蓝色牛仔裤,看起来亮眼可爱。 她与他过去搭讪的艳丽女人完全不同类型,但刚刚她凝视许愿池的闪耀眼神及知足的笑容,却深深引起他的兴趣,他想要她! 咦?咦?咦?她怎麽跟他走进饭店!在他们认识不到三十分钟后。 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虽然曾幻想过浪漫的一夜情,却从没想过发生在现实世界里。 是因为他那双深情魔魅的瞳眸,像极了她最爱的歌手,让她无法抗拒,不知不觉跟着他的脚步走? 仔细想想,也没什麽不好,第一次能在她喜爱的国度里,跟这麽迷人的男人共度,应该是很棒的回忆。 容榆一边不断说服自己,心里却愈来愈不安,看着帕德欧倾身为她解开胸前的扣子,此刻她害怕的程度已胜过害羞的感觉。 他微蹙起好看的浓眉,勾唇笑道:「中国人很有智慧,这个结不好解。」他费了一番工夫,只解开三个绣扣。 他直接抱起容榆走向床铺,将她放在床上。见他脱掉上衣、长裤,露出古铜色的精壮体魄,肌理分明的线条宛如艺术品,他的…… 容榆突然羞红了脸,闭上眼转过头,不敢正视他的「伟大」。 帕德欧倾身,直接用嘴巴解开她身上难缠的绣扣,一只手轻易的褪去她的长裤。 直到两人赤裸相对,仍闭着双眼的容榆开始轻颤,感觉自己彷佛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初体验的期待,只剩下不断上升的惶恐与害怕。 这样好吗?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真的不会后悔吗? 「别担心,我会让你很舒服。」帕德欧在她耳边轻吹热气诱哄着,她感觉耳根瞬间发红发烫。 她的反应让帕德欧扬唇一笑,第一次碰到这麽羞怯的类型。 他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吮吻,然后撬开贝齿,探入她的口中。 容榆惊讶得瞠大双眸,只见他闭着眼吻得很深情,吻得很投入。 「嗯……」她情不自禁的轻吟一声。他的吻技好高明,好令人迷惑,她有些茫茫然,内心却鼓动得很厉害。 他的手在她细嫩的娇躯上开始游移,他的大掌很温热,但他的爱抚却让她惊颤不已。 她突然好害怕,为什麽她会跟一个陌生人做这麽亲密的事?尽管他长得很帅,也表现得很温柔,但她却怕得红了眼眶。 怎麽办?她后悔了,她不想跟陌生人发生关系。 如果她现在喊停他会住手吗?或者他会发怒的强迫她?原本希望拥有浪漫的一夜情,会不会变成不堪回首的强暴事件? 啊!他……他的手碰到她最敏感的柔软地带,她紧张的狂颤。 不要!不要!快停手!她在心里喊了千百遍。 「不要!」容榆忍不住大声喊出。 帕德欧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发现她竟已泪流满面,不禁惊愣的瞠大黑眸。 「对不起……请住手,我不想……」她呜咽的哭了起来。 他弄痛她了吗?不,他甚至还没真的动手。虽然她的反应很生涩,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但他看过太多女人,有些人刚开始装得很生疏,之后却表现得比他还热情。 他以为她跟其他女人一样,欲拒还迎。 「对不起……」容榆看着他,豆大的泪珠一直滚落。他会绅士的停手吗?如果不会,她该怎麽办? 她在害怕,看着她的眼神跟不停颤抖的娇躯,他确定她真的恐惧。 为什麽?是她自愿跟他进饭店的啊! 帕德欧拉起薄被覆在她身上,体贴的捡起她的衣物放在床上,自个儿好衣服,迳自走出房间。 看见他的离去,容榆紧握着棉被埋首哭泣。她明明已经二十四岁了,却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做出这麽幼稚的事,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过。 帕德欧站在饭店门口,并没有真的离去。 燃起一根烟,轻抽一口,吐出袅袅白雾,心里有个疑问必须向她问清楚。 他跟不少女人上过床,并不觉得有什麽不对,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无论是一夜情或短暂的恋情,他都乐意配合。他自信能带给女人幻梦般的恋情,温柔的取悦她们,而她们也能提供他身体上的快乐,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在他床上哭泣。想起她的泪颜,竟让他的心微微抽了一下。 抽完了两根烟,却仍不见容榆出现,他微蹙浓眉,有些担心。才转身打算踅回饭店时,却看见她垂着头缓缓的走出大厅。 「你还好吧?」他上前询问。 「呃?」容榆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他。「你……还没走?」 帕德欧的深邃黑眸盯着她,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番。 「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她有点担心他是否不打算放过自己,戒慎的一只手抓着衣襟。 「你是不是未成年?」他问得正经八百。 嗄?他说什麽? 容榆一双大眼望着他,嘴巴张成o字型。 帕德欧知道东方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但会不会她的年龄跟外表一样?如果她未成年,那麽他差点就犯下错误,他必须问清楚,做为以后猎艳的参考值。 容榆知道自己身材娇小的外型看起来比同年龄的人还稚气一点,但也不至於被当成未成年。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澄清。 「呃?二十四岁?」帕德欧一脸不可思议。他以为她最多不超过二十岁。「你确定二十四岁?」不相信她只小他两岁。 「对啦,二十四岁!说不定你还比我小。」她有点无奈,有这麽难以置信吗? 帕德欧笑道:「我比你大,二十六岁。」 「你有东方血统?」容榆好奇的问。 「我妈是日本人。」 「喔!」果然。「那……再见了。」容榆还是有些尴尬,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帕德欧叫住她。 「呃?」他该不会不打算放她走吧! 「我请你喝杯咖啡好吗?很抱歉,吓到你了,我向你赔罪。」帕德欧露出轻松的笑容。 「咦?不,不用了,不是你的问题。」容榆摇摇头,她不愿再想起刚才尴尬的画面。 「我发誓不会碰你,只是单纯喝杯咖啡好吗?」他高举右手,眼神真诚无邪。 容榆抗拒不了他的眼神,微微颔首,发觉自己对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虽然他是个轻浮的男人,但在她喊停的刹那,他立即住手,虽然没经验,但她知道这对蓄势待发的正常男人来说应该是件痛苦的事。 他没有伤害她,这让她对他产生一丝信任。 罗马街道到处都有露天咖啡馆,这里的人不怕晒太阳,反而喜欢坐在外面,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悠闲的聊天喝咖啡。 「你为什麽哭?」帕德欧还是很在意。「失恋了吗?」 「呃?不是。」容榆轻抿粉唇。「我只是害怕跟陌生人做那种事……」想起在饭店的那几幕亲热镜头,她突然羞红粉颊。 「那你为什麽跟我进饭店?」他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想弄明白她的想法。 「因为……你长得很帅,我以为我可以……」容榆羞得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不仅外表ok,我的技巧也很好喔,一定可以让你很舒服。」帕德欧挑挑眉,薄唇勾起一抹笑。他觉得她双颊红通通的模样很可爱,也许她真的很清纯。 老天!为什麽他可以把这种事说得那麽大方?容榆不自在的啜口咖啡。 「你皮夹为什麽放着塞提的照片?」看出她的尴尬,帕德欧故意转移话题。刚才她抢着付帐,他看见她皮夹里有张熟悉的脸孔。 「呃?你认识塞提?」容榆惊讶的抬头看他。 「不认识,但认得,没有人不知道帝那氏财团总裁这位全美首富。」帕德欧双臂环胸笑着说。事实上,他跟塞提关系匪浅,但没必要对外人说明。 「他是我的偶像。」她把塞提当明星一般崇拜,他是唯一被她打上两百分超级满分的高标完美男人。 「你想跟他上床?」 「咳咳!」他劲爆的发言害她被咖啡呛到,顿时红了双颊,她从未想过那种事,塞提在她心里只是阿波罗的化身,崇高的艺术品。 「他只是偶像,只能单纯欣赏,靠太近会令人晕眩,我从没有那种肤浅的想法!」她说的是实话,她无法想像自己跟塞提处在同一个空间。 「做爱并不肤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咳咳!」她这次被口水呛到。「为什麽你可以把那件事说得好像吃饭喝咖啡那麽轻松?」 她知道外国人开放,但实际接触后还是无法认同。 「对我们来说,人生有三件大事,make love、make love、make love。」帕德欧轻松的摊摊手,微勾唇角。 「咳咳!」她这次被空气呛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俊帅的男人。 「那你们呢?对台湾人而言,人生的三件大事是什麽?」他好奇,更惊讶她的红潮从脸蛋蔓延至颈间。 容榆轻啜一口咖啡,镇定情绪。这个男人除了外表好看,骨子里糟透了,可是,这种风流习性对他们来说,是正常表现,她突然对外国人不再那麽迷恋。 「对我们来说,人生的三件大事,make money、make money、make money。」虽然英文只差一个字,意思却差很多。 「喔,拜托!这样的人生有什麽意义。」帕德欧挥挥手,一脸嫌恶。 对她来说,他们的人生才没有意义呢!不想跟他争辩,容榆翻翻白眼,再啜一口香醇咖啡。 「你会在义大利停留多久?」 「十四天,嗯,扣掉前后搭机的时间大概只剩十天。」这已是非常奢侈的长假,下次休假也许要再等个两、三年。 「那我当你的男朋友吧!在你这段旅行里的临时男友。」帕德欧露出帅气的笑容,因为他对她很有兴趣。 嗄?他说什麽? 「对不起,我说过不想做那件事。」为什麽他可以若无其事的告白?真是没有节操的男人。容榆在心里扣了八十分,他只剩一百分满分的外表。 「呃?不要误会,我不会强迫女人,做爱如果不是两情相悦,是毫无意义的。我只当你的朋友陪你旅游,与其花十天在义大利迷路,何妨找个当地导游。」帕德欧劝诱。 「你应该有女朋友吧?」 「有,很多。」他大方承认。 「那为什麽还要跟着我?」容榆疑惑,她绝非令人惊艳的美女。 「因为你长得很可爱,跟你旅游应该很有趣。」他笑着赞美,这也是实情。 容榆粉颊微红。「对我灌迷汤没用,我不会跟你做那件事的。」她再次声明。 「没关系,我找别人做,我只单纯当你的导游,绝不会碰你。」 喔!找别人做爱做的事,却跟她去旅游,当他的女朋友还满可怜的。为什麽他可以露出那麽无害的眼神,好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你想先去哪里参观?」帕德欧拉起她的手离开咖啡座。 咦?等一下,她还没答应要他当导游耶。 她不该相信他!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危险…… 第二章 容榆坐在西班牙广场的阶梯上,手里翻着旅游手册,计画着今天的行程,思绪却有些飘忽。 昨天,帕德欧带她参观了罗马的知名景点及梵帝冈博物馆,细心的帮她导览,在她仰头看「创世纪」壁画看到快扭到脖子时,他竟体贴的为她按摩颈子。 刚开始,她因他的触碰吓了一大跳,但看见他温和的眼神及笑容,她便放松了心情,甚至愈来愈自然的和他相处。 傍晚时帕德欧接到一通电话,跟对方热络几句后,微笑的跟她道再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竟有一丝丝失落,还有一点点在意他要跟谁碰面……她干麽对一个只认识一天的男人有些在乎? 「嗨!」一个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欸?」容榆抬眸,吓了一跳。 帕德欧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一支递给她,迳自在她旁边坐下。 容榆拿着冰淇淋,一颗心怦怦然,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你很好认。」帕德欧轻勾唇,指指她身上的衣服。她今天穿的是蓝色改良式旗袍短上衣,其实,就算她不穿这麽显眼的衣服,以他的能力,想在罗马甚至义大利找个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以为不会再看到你了。」容榆舔一口冰淇淋,发觉比她昨天吃的还美味可口。 「我答应当你的导游。」帕德欧也咬了一口冰淇淋。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他是个猎艳高手,既然从她身上得不到他要的,应该另觅下一个目标才是。 「现在当真了。」帕德欧没有跟女人单纯相处的经验,他以为陪她一天就会倦了,但昨晚跟另一个女人温存过后,他竟想念起她天真的笑容,莫名地,他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想去哪里?」拿过她手中的旅游手册。「西恩那?」他看见她用萤光笔圈起来还打了个星号的地点。 「你告诉我怎麽搭车就好了。」容榆可不敢奢望他陪她到偏远的小城。 「我陪你去,现在就走。」帕德欧直接拉起她的手,离开西班牙广场。 「欸?真的不用麻烦你!」容榆搞不懂他的性格究竟是温柔还是强势,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担心他,反而轻易的对他产生信任感。 「一点都不麻烦,想去威尼斯、维洛纳或米兰,我都乐意奉陪。」他很久没跟女人旅行了,这阵子只待在罗马跟不同的女人速战速决,突然感到厌倦了。 看见帕德欧再次对她展露迷人的笑容,她内心扑通狂跳了下,急忙警告自己千万不可以对他动心,因为他绝不会对女人认真。 托斯卡尼,西恩那 「哇~哇~我终於来到西恩那了!」容榆高兴的欢天喜地,又叫又跳,差点感动到痛哭流涕。 摸着城墙,带着朝圣的心情,细细低回。 西恩那,一座纯朴宁静的中古世纪古城,悠缓的时光流转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古城,沉浸在美丽的托斯卡尼的蓝空下,静谧闲适的生活,令人羡煞。 帕德欧看着她的激动反应,不明白她的强烈兴奋感因何而来。 「你这麽喜欢古城?」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不知道,西恩那就像我的第二个故乡。」容榆蹲在地上,捡起两颗小石头塞入包包里,望着墙垣流口水,心里很想偷偷敲下一块墙角留念。 「怎麽说?」帕德欧觉得她根本像个小女孩,她真的二十四岁了? 「我最最最喜欢的偶像就出生在西恩那!」她抬起头,一双乌黑大眼闪烁得比天空的太阳还耀眼。 「你的偶像不是塞提吗?他出生纽约。」帕德欧回答得很肯定。 「塞提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偶像,这是第二个喜欢的!」容榆强调差别。 「喔!是谁?」她的形容词很有趣,刚开始还以为她口吃呢。 「沙费纳!」容榆的笑容比太阳还灿烂。 「alessandro safina!」帕德欧说出全名。 「咦?你知道他?」她有点惊讶。 「他是义大利歌手,没道理台湾人的你知道,我却不认识吧!」帕德欧双臂环胸俯视她,嘴角微扬。 「对呀!我好喜欢好喜欢他的歌哟!虽然完全听不懂,不过,他的声音真的好迷人!我本来不喜欢男高音的,但第一次在电视看见他的mtv,我的魂就被勾走了。」容榆说得口沫横飞,双眸彷佛闪着星星。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麽愉快的谈论别的男人,帕德欧竟然有些吃味,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还有呀!波伽利的歌声也很棒,我也好喜欢他哟!」 「他是义大利的国宝。」帕德欧同意。 「还有,我也喜欢马利欧,不过他是希腊人。」容榆一一细数她的偶像排行榜。 帕德欧眉间带着笑意注视她,「你真的已经二十四岁?」她所谓的喜欢全是偶像,讲到偶像时的眼神就像少女一般纯真。 「谁规定二十四岁不能有偶像?」容榆噘起粉唇,鼓起腮帮子,斜睨他一眼。虽然她也常被好友取笑像个爱作梦的十八岁少女,她对偶像的爱比对男朋友还浓。 「你谈过恋爱吗?」 「当然!」容榆觉得不服气,双颊鼓得像青蛙。难道她看起来像没人要吗? 帕德欧轻呵一声,忍住想捏她粉颊的冲动。「应该不及你对偶像的热情。」 耶!他怎麽知道?大学时代唯一的一次恋爱,虽然交往近一年,但她对男友没有什麽感动与热情。身边献殷勤的男人,完全无法让她动心,她觉得迷偶像反倒幸福满满。 「跟摸不到的偶像谈恋爱比较幸福。」她甜甜一笑。 虽然只相处几天,但帕德欧知道她对爱情并非无求,而是抱着某种憧憬,一旦找到融合梦想与理想的对象时,她会不顾一切拥抱爱情。这个认知,让他内心有些矛盾,他竟有点嫉妒那个根本还没出现的男人。 嫉妒 他顿感讶异。他不曾有过这种情绪,事实上,他是谈情高手,却从未用心去谈过一场恋爱,他只重视自我的享受,不想被任何人束缚。 当然,她不可能有能力束缚他,他更不会成为她的对象。也许,这不明的情绪并非嫉妒。 「既然你喜欢古城,我可以顺便带你去看看圣吉米安诺和卢卡,这都是托斯卡尼着名的中古世纪小城。」 「好耶,谢谢你!」容榆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帕德欧偶尔会在她额上或脸颊轻吻,刚开始她很不习惯这种打招呼方式,每次都红着一张脸,后来发觉没什麽大不了的,她告诉自己要入境随俗。 第一次被她碰到脸颊,虽然只是轻轻一扫,他却有点愕然,感觉脸颊有些麻麻痒痒的。 「不过,我想在这里多待一点时间,我们去贝壳广场喝咖啡,我请客。」容榆拉起他的手,愉快的跑向红砖色广场。 她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小小的柔荑虽然只握住他半个掌心,心中却涌起一股不明的情绪。 低头看着奔跑的她,帕德欧嘴角泛起一抹笑。 悠闲的在西恩那待了一个上午,下午探访完另两个美丽古城,他们便搭车抵达翡冷翠,准备明天的艺术巡礼。 晚上,走进住宿饭店时,容榆的脸色苍白,在车上她已经吐了两次,现在全身还冒着冷汗。她想她可能感冒了,这里早晚温差大,昨晚就感觉喉咙有些异样,但她不曾感冒到吐的状况,该不会水土不服吧? 她竟然会跟这块美丽的土地不合,心中泛起一丝无奈。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看医生?」帕德欧帮她提着行李,看见她的病容非常担心。 「不用,我有带药。」容榆摇摇头,在国外就医可是贵得吓死人,随便也得花上几万元台币,想得她头更痛,这时才发觉台湾有健保真是太幸福了。 进入房间后,她从行李箱掏出药袋,服下一颗感冒药及胃药,才吞下不到三分钟,她又匆忙跑进浴室猛吐。 帕德欧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她吐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胃酸都吐出来了,他蹙紧眉头非常不忍。 「我送你去医院。」 「看医生太麻烦了。」她现在只想休息。「我可能只是感冒加上水土不服,泡个热水澡,睡个觉就会好了。」 她想站起身,才惊觉自己已虚脱到无力,双膝一曲,差点要跟马桶跪拜,一只大掌及时搂住她的腰。 帕德欧扶着她坐在浴缸旁,打开水龙头,将冷热水一同注入浴缸。 他为她顺顺背部,双手轻柔的按捏她的颈肩,虽然她此刻头痛欲裂,胃痛如绞,但心里却有一丝温暖感动。 帕德欧看见浴缸的水已注满七分,伸手采一下水温,关掉水笼头。 “不要泡太久,否则头会更昏。”他温柔的叮咛后,走出浴室关上门。 容榆泡在浴缸里有点茫茫然,怎么办?他太温柔了。一定是感冒头昏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自己爱上了他了。 她甩甩头,双手拍拍脸颊,不行,千万不能被他迷惑了。 三十分钟后,她离开浴缸,穿上浴袍,望着镜子里红通通的脸蛋,看来她真的发烧了,她决定服完药,好好睡个觉。 打开浴室门,才跨出一步,赫然发现帕德欧还坐在沙发上,双手停在桌上笔记型电脑的键盘上,一双深邃黑眸则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流露出忧心的关爱眼神,让她的内心微颤了下。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帮忙,你可以回去了。”容榆走到化妆台拿起药袋,帕德欧的房间在隔壁。 吞下两颗药后,她准备爬上床,却见帕德欧仍坐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我留下来陪你好吗?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但微蹙的眉心仍透露出担忧神色。 容榆没有反对,反而高兴他愿意留下来陪她,生病时一个人会显得特别孤单寂寞,尤其是身处在陌生的国度时。 “谢谢。”她轻声道,却有些微哽咽,眼眶染上朦胧雾气,意外生病让她的心也跟着软弱,侧过身拉起棉被盖住脸。 耳边传来轻轻的键盘声,她一直很好奇他究竟从事什么工作,无法想像他朝九晚五的模样。他比较像不务正业只懂玩乐的花花公子,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跟着她,大方的付出却未想从她身上获取报酬。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 帕德欧接起手机,语调平板沉稳,说了两句话,像是怕吵到她,走出房门外接听。 容榆侧过身看向门外,仍能听到浅浅的声音,帕德欧经常在讲电话,多半是跟不同情人谈情说爱,虽然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但从他温柔的语气,眉飞色舞的神态,也可猜出谈话的对象。有一、两次,她听到他用英文说着情话,果然是浓情蜜意,款款深情,让人忍不住想跟鸡做朋友——鸡皮疙瘩掉满地。 此刻,他谈的是正事吧!至少不是跟女人诉情意,她放下一颗心——她为什么要在意他跟谁谈话?她不该也不能去介意呀!他们只是单纯短暂作伴的朋友。 他有很多女朋友,她知道的。他自然的在她面前透过手机与众多女人谈情说爱,可见她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过客。思及此,蓦地心底有股落寞感。 不想了,愈想头愈痛,快睡吧!容榆对自己催眠。 也许是感冒药发挥效用,感觉头昏沉沉的,她慢慢地合上双眼,进入梦中。 帕德欧通完手机,走回房间,听到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看来她已经安然入睡了。 走到床边,看着她娇小红润的容颜,伸出大掌采一下她额头的他不禁蹙紧眉头。如果明天没有好转,他一定要架着她去医院。 他担心她!蓦地心惊了下。 他为什么会在意一个他没碰过的女人?他可以对女人表达温柔情爱,却不曾真正关心一个女人,任何女人也无法约束他自由奔放的心。 可能因为她活泼天真的个性,是他未曾碰过的类型,觉得新鲜罢了。 帕德欧伸手轻抚一下她红润粉嫩的脸颊,虽然有些炽热,但摸起来却很舒服,他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嗯……”容榆娇声低喃,稍微挪一下身子。 咕噜——帕德欧惊觉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下腹好像有不明的悸动。 他对她有欲望? 不,他答应不碰她的,他希望和她保持良好关系。 第一次跟一个女人相处那么多天,却没有发生关系,这实在有违他的风流性格,但他仍想信守承诺,不想伤害她,可愈看她,心里的骚动愈明显……为避免擦枪走火,帕德欧立即转身进入浴室冲冷水澡。 第二天,容榆醒来感觉神清气爽,虽然喉咙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胃口极好的吞了两份早餐。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天?”看见她恢复精神,帕德欧倍感安慰,但仍有些不放心。 “不用,不用。”她挥挥手,猛吞早餐。“我还有好多景点没看到,不想浪费时间。”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帕德欧替她的咖啡再加半匙糖,想起她昨天吐到虚脱的惨白脸庞,他竟感到害怕。 他从不曾为女人担心害怕过,女人对他来说跟金钱一样唾手可得,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他的心也从未被女人占据过,昨晚,他却因担心她的病情而整夜末眠。 看着面前的女孩,他知道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说不出为什么,但他知道她在他心里有着很不一样的分量。 帕德欧不自觉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吃慢点。”语气好温柔。 容榆并没有拨开他的手,相反的,她已经习惯他偶尔的肢体语言,也喜欢他自然的触碰。 “我跟你不一样,时间有限。”容榆虽然很感谢帕德欧陪她旅行,但不时会被他佣懒的态度给急疯了,他用餐时间至少两小时,而她总恨不得在二十分钟内解决,好赶往下一个景点。 每天下午三点,帕德欧会有一个小时的下午茶时间,若非容榆催逼,他一杯咖啡可以喝上两、三个小时。 她对他的时间概念没辙。 “既然是出国度假,就应该放松心情,为什么还要赶时间?”帕德欧觉得台湾人太辛苦了,平时拼命工作,连休假也要这么忙碌。 “我已经很悠哉了,如果跟团更是走马看花。” “台湾人太辛苦了。”帕德欧从容地啜口咖啡。 “义大利人太幸福了。”容榆朝他翻翻白眼,她何尝不想学习他那种毫无时间观念的生活方式,无奈在繁忙的台北生活惯了,想放慢脚步都没办法。 “帕德欧,你不用工作吗?”现在并非假日,容榆好奇他一个大男人怎能无所事事的陪她四处晃。 “我有在工作呀!”他笑道。 “什么时候?”他除了下午茶时间拿出笔记型电脑上上线,偶尔讲讲电话,没看见他做了什么工作,而她不认为以他悠闲的个性会选择在夜晚工作。 “随时。” “上网、跟女人谈情说爱是工作?”她几乎要怀疑他从事特种行业了,每次看见他跟女人透过电话浓情蜜意,总让她心里莫名的一阵酸,她只能极力说服自己不该放在心上。 “是工作。”帧德欧爽快承认,跟女人调情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比工作重要。 “喔!”心微微抽了下,她还是没办法不介意。 帕德欧看见她瞬间黯下眸色,有些意外,难道她在意他跟其他女人的关系? “今天要去哪里?” “当然去逛美术馆,来这里一定要去学院美术馆看大卫的真迹,还有乌菲兹美术馆、巴杰罗美术馆、圣母百花大教堂……”容榆突地眼睛一亮,二口气念出十几个景点。 “光去排队看大卫雕像就要耗上半天。”帕德欧笑着提醒,看着她苦恼的眉头打结,下一秒钟又晶眸闪烁,露出笑容,他喜欢她毫不隐藏的性格。 “不管,我一定要看到大卫,如果你怕排队无聊,我可以陪你聊天。”帕德欧勾唇一笑,跟她在一起完全不需要担心无聊,她很喜欢讲话,不论大小事,甚至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讲,她个性乐观开朗,他不知不觉感染到她的快乐,习惯性的笑容似乎也多了几分真诚。 “现在就出发,早餐你带着吃。”容榆准备帮他打包,否则等他悠闲的吃完早餐,他们又要多排一圈人潮。 “我吃饱了,走吧。”帧德欧拉起她的手离开饭店。 “哇!好可爱的baby!”容榆看见一个美丽少妇推着婴儿车,突然停下脚步。 “我讨厌小孩。”帕德欧撇了下唇角。她不是赶着要去排队看大卫,怎会被一个婴儿吸引。 “啊?为什么?小孩子很可爱,尤其是外国小孩。”容榆已经把他拉到婴儿车旁边。 “帮我拍照。”她一边掏出相机,一边跟少妇要求拍照。 美丽少妇微笑点头,还把小婴儿放在容榆怀里。 帕德欧透过镜头看见容榆愉快地逗弄小孩,竟有种奇怪的感觉。 有一天,她也会拥有自己的小孩,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蓦地,他内心涌起酸涩的情绪,他不要她属于别人! “帕德欧,你摸摸看。”她把小婴儿的小手伸到他面前招呼着。 “好可爱喔—— 他爸爸一定很帅。”忍不住亲吻婴儿的小手,她真的很喜欢小孩。 帕德欧跟少妇说了几句话,然后容榆把婴儿还给少妇,愉快的互道再见。 “那个小孩没有爸爸。” “呃?”容榆抬眸看着帕德欧,瞪大一双黑眸。“他爸爸死了?” 小孩还那么小耶,她不禁心疼。 “不,那个女人没结婚。” “啊?”容榆更是讶异。“你刚才问她这种事?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种私事?”她不敢相信,方才他们两人谈话的表情看起来很愉快。 “这没什么,在义大利是很寻常的事,不算隐私。”帕德欧笑她两眼瞪得大大的。 “是这样啊!在台湾可就不得了,尤其乡下地方,未婚生子一定会被街坊邻居的口水淹死。”容榆吐吐舌,倒羡慕起义大利人的开明。 “那个妈妈一定很爱小孩才会生下来。”她对未婚生子并没什么反感。 “孩子不该为了迎合单方面的喜好而出生,如果不能给他完整的家不如不要生,否则哪天不爱了,随随便便就可以推给别人。”帕德欧突地拧起浓眉,义愤填膺道。 容榆讶异地看着他,意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帕德欧会有这种阴郁的神情,仿佛有切身经历。 “帕德欧……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更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把孩子给人,有时候你看见的只是事情的表面而非事实。”容榆不想深问,只是轻轻拉着帕德欧的手。 “你将来一定是个好母亲。”帕德欧轻勾唇。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谈论这种问题,握着他大掌的小手,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温暖,对母亲的怨似乎淡去不少。“你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 “当然世上有坏人的存在,但与其提心吊胆去猜测谁是坏人,我宁愿选择相信每个人都是好人。”容榆乐天的解释。 “那你认为我是哪种人?” “虽然你很滥情,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是坏男人,不过,我相信你虽风流却不会让女人哭泣,所以应该是好人。”她笑道。 帕德欧挑挑眉,她的说词令他玩昧。 “不过,我却害你哭了。”想起她在他面前泪流满面的无助神情,竟让他莫名的心窒了下。 “那不是你的问题。”想到第一次袒裎相见的尴尬画面,她不禁红了脸。 看到等待已久的大卫雕像,她竟想着帕德欧完美的裸体线条,顿时无心欣赏艺术,只感觉自己的头顶不断冒烟。 看着容榆娇羞的表情,帕德欧顿觉胸口一紧,有股想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第三章 维洛纳,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乡,这里有一则浪漫的传说。 传说,只要抚摸茱丽叶铜像的右胸,将可以得到幸福的爱情。 此刻正好来了一群英国游学生,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吧! 一群人争先恐后围着铜像照相,女孩子摸的比较含蓄,只是轻圣碰触,而男孩子则是大方淘气的两边一起掌握,笑闹声不断。 容榆也准备依照传说,当她把小手覆在铜像上,正犹豫要采取那种摸法时,一只大掌已为她做出决定。 帕德欧大掌贴上她的手背,带她摸遍整个铜像的胸部。 “你一定会得到幸福。”他笑看着她,他的笑容就像那群大男孩一样开朗。 容榆霎时赧红双颊,并非因为大胆“蹂躏”铜像的举动,而是帕德欧的手紧握着她的,加上他的温柔言语让她心动。 一群学生友善的找他们一起拍照,容榆开开心心的配合。她喜欢跟外国人拍照,一趟旅游下来,她的相机不知增加多少陌生人的睑孔。 阳台的四面墙壁涂满各种笔迹文字的涂鸦,甚至还贴上许多写满爱情宣言的小纸片。 一名男孩拿着立可白在墙上写下自己和女朋友的名字,帕德欧向他借来立可白,在墙上画了一个心,左边写上他的英文名。 “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写?” “咦?”容榆微愣,他怎么知道她正想做这种蠢事。 “教我写中文,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帕德欧转头看她,示意她握着他的手教他。 容榆犹豫了两秒,伸出小手握着他的,一笔一画写下两个字,在这片刻,她感觉心跳异常快速,双颊微微发烫。 帕德欧是否常带女人来这里感受青春,这些墙上是否留下许多他跟不同女人的名字……蓦地,容榆讶异自己的想法,那好像是在吃醋。 为什么? “中文字好难啊!”帕德欧蹙着眉头抱怨。 “哇——好丑!”容榆突然回神,惊觉她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呈现在墙上,还大大跳出心型白框。 “好丢脸,快擦掉!”两个中文字又大又丑,摆在美丽的茱丽叶居所,真是太破坏美感了。 “不准擦,这是我第一次写中文,要好好纪念。”帕德欧用立可白再画出一个超大心型,把他跟她的名字圈在一起。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才把立可白还给男孩。 帕德欧第一次在这里留下记号,大概是跟容榆在一起,让他很自然的做出这种十七岁男孩才会做的事。 “我们去维洛纳剧场看歌剧,快开演了。”说着拉起她的手朝剧场奔去。 容榆回头看一下墙上的字,真的又丑又醒目,但心里却有一股甜蜜的感动。 在美丽宽广的维洛纳圆形露天剧场,他们欣赏一出视觉与听觉完美结合的艺术飨宴“阿伊达”。 “哇——好令人感动的表演,我终于听到真正的歌剧了!”走出剧场,容榆满脸幸福笑容,回味不已。“尤其第四场第二幕那段男高音,好想再听一次。” “是这一段吗?”帕德欧轻柔的哼唱出一段旋律。 “耶?你会唱歌剧?”容榆一双乌亮大眼惊讶的差点成为金鱼眼,他竟然能猜中她说的桥段。 “好好听喔!可以再唱一次吗?”容榆拉着他的手臂摇晃,一脸崇拜的仰望着他,没想到他除了俊帅的外表,竟还拥有一副好歌喉。 帕德欧用低柔浑厚的嗓毒,再轻唱一段歌剧。 “哇!真的好好听,可以再唱一次吗?”她巴着帕德欧的手臂不放,因为她迷上他的声音。 帕德欧被她无心的举动撩拨,感觉有股特殊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俯视着她,他再轻唱一次。 容榆听得欲罢不能,浑然不觉双颊已泛起两抹红晕,她的眼神像恋爱中的少女。 “可以再唱一次吗?” “再一次!” “再一次!” “再……” “……”三十分钟后,帕德欧微蹙浓眉,同一段旋律唱了数十次,她听不腻,他却唱腻了。 “可不可以换首歌?”他不介意唱歌给她听,却不想当倒带的cd唱片。 “咦?你要唱别的歌吗?好呀!什么都可以。”容榆充满期待,她不懂义大文,只纯粹喜爱他悦耳的歌声。 帕德欧拉起她的手走到台阶坐下,一双迷人的黑眸深情的凝视着她,缓缓唱出一首动人的弦律。 虽然没有一个字听得懂,但容榆却听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帕德欧的歌声好温柔,他的眼神深情中带点忧郁,唱得好认真好投入。 容榆整个人宛如被吸进他那双带着十万伏特的电眼里,全身酥麻。 悠扬高亢的歌声,融入维洛纳浪漫的氛围里,路过的游客也不自觉的驻足倾听。 歌声温柔飘扬在空气中,当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容榆一双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陶醉得无法反应。 一分钟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的歌声好棒哟!你唱得好像情歌。”她伸手抹抹发烫炙热的双颊,她的声音因心里的狂颤而有些颤抖。 “我是唱情歌没错。没有一个义大利男人会对女人唱爱国歌曲。” 帕德欧挑挑浓眉,轻眨一下黑眸,性感的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笑意。 容榆一直不喜欢他这种轻佻的表情,为什么此刻却觉得特别吸引人? 扑通!扑通!她感觉心脏狂跳不已。 完了,她坠入他的魅惑里了。 容榆用力的甩甩头。不行!不可以对他付出情感,因为他不是一个会付出真心的男人。 但他的歌声就像—把钥匙,轻易打开她紧锁的那道门。 猛地惊觉一直被她阻挡的情感,竟像泄洪般地溢出胸口……她,早己深深迷恋上他! 虽然明知他风流、他花心,但感情的事却非她的理智所能控制的。 她望着他的温柔黑眸,知道他能轻易对任何女人流露这种神情,但她仍情不自禁地被迷惑,双眸不禁泛起一层薄雾。 “这首俄罗斯歌曲代表我此刻的心情。”帕德欧用拇指轻扫一下她红润的粉颊,表情中有几分怜惜。 容榆眨一下双眸,自然的闪开他的碰触。 “呃?你会俄文?”她做出惊讶不已的神情。 “学过一些,但情歌比较熟。”他莞尔一笑。 “喔!对我而言,听不懂的语言,听起来都一样,有同样的幻想与美感,懂的东西反而会钻牛角尖,失去美感。 “你的人生哲学?” “保持快乐的方式。”容榆淡淡一笑。“有些事情只要看见好的一面,不需要刻意去挖出另一面。” “不好奇吗?”帕德欧黑眸凝视她,认为她话中有话。 “好奇,但不期待,我会只回味美好的一面。”她愿意相信他对她的温柔体贴,虽非唯一,但却是真心的。 帕德欧笑着,知道她的意思,很高兴他在她心中有些许分量。 “想知道歌词吗?”他想让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容榆对上他的眸光时,再度怦然心动的红了双颊。她移开视线,摇摇头,不想因他的甜言蜜语而陷得更深。 “你唱的歌词一定很恶心,我才不想跟鸡做朋友。”她鼓起腮帮子,露出俏皮的笑容。 “什么意思?” “鸡皮疙瘩掉满地。”她拍拍双臂,吐吐小舌,站起身跳下台阶。 帕德欧微勾唇角,站起身跟上她的步伐。 他喜欢她,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产生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 “你明天几点离开?” “早上十点到米兰机场,直接飞回罗马,转搭国际线回台北。”容榆将视线盯着手中咖啡杯,纯白的牛奶与香醇的咖啡交缠出浪漫的涟漪,她的心却揪了起来。 她即将结束旅程,离开她喜欢的国度,和喜欢的他……“我明天有约,可能无法陪你回罗马,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呃?没问题,没关系你忙,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多天。”听到他有约,她的心抽了下。他要去找别的女人作伴了吗? “我是谈公事。”他笑笑的补充。“本来约今天,我把它挪到明天中午。” “咦?你真的有在工作?”容榆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何特地解释,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他很快会寻找新的女伴,但希望是在她离去之后。 帕德欧笑而不答。 “晚上我请你吃饭,不要跟我抢帐单,我要谢谢你陪我旅行,让我看到所有想看的,你是个尽责的好导游。”容榆衷心感谢他的帮忙与照顾。 “跟你旅游很快乐,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你不可能抢赢帐单的。” 帕德欧挑眉一笑,拉起她的手走向餐厅。 他带她走进一家灯光美气氛佳的高级餐厅,用餐的男女身着正式高雅的服装,容榆有点走错场所的尴尬。 “喂,我们换一家餐厅吧!”在这里用餐会有压力,她可不懂餐桌礼仪,而且这一餐一定所费不赀。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当在这里。”帕德欧笑说,看出她在心里盘算价格。 “可是,这里好像很正式耶!”容榆低头看一下自己的穿着,无袖格子上衣配着牛仔裤,不适合吧。 “你想换礼服吗?我可以配合你。”帕德欧也是穿着格子衬衫及牛仔裤。 “别闹了,我穿礼服一定很好笑。”她嘟起小嘴,无法想像自己的蠢样。 “很可爱呀!”大掌揉乱她俏丽的短发。 “喂,人家穿这样已经很不合宜了,你还要我更邋遢啊!”容榆抗议,虽然帕德欧穿着随兴,但他俊帅的外型置身在这高贵的餐厅,一点也不突兀。 “不用担心,这里没规定要穿华丽的制服。”帕德欧为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服务生递上菜单及两杯开水。 “哇!这菜单设计的很有特色耶!”容榆看着设计复古的高级雕花皮件菜单流口水。 “不是要你吃菜单,打开里面吧!还是你想把菜单本a回去?” 帖德欧一手托腮笑着看她。 耶?他猜中了,她还真的想偷菜单。 容榆笑着打开菜单,除了看到惊人的价目,其他一律有看没有懂,即使有英文注明,她还是不会点餐。 合上菜单,她继续欣赏书皮。 “你决定就好了。”帕德欧看完菜单,对服务生说了一长串义大利文,服务生笑看容榆一眼,才收走帕德欧的菜单。 容榆正要奉还自己手上那一本,服务生却已经离去了。 “呃?”容榆一脸疑惑,不明白服务生为何对她笑。 “那一本给你带回去做纪念吧!”帕德欧莞尔一笑。 “耶!真的吗?”容榆开心不已。“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菜单可以拿耶!”早知道,她应该连之前那几家餐厅的菜单一起收集,虽然没有这本高贵,但都颇有特色。 “哈哈!”帕德欧仰头大笑,她对精品皮饰没兴趣,却喜欢不值钱的东西,他想送她礼物一一被谢绝,却只对石头、小花感兴趣,甚至在威尼斯搭乘贡都拉时,她还拿塑胶袋舀了一瓢威尼斯的水,让船夫当场傻眼。 “餐厅的菜单当然不能拿,也没有人会想收集。”容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学广告设计,所以会想收集有关的东西。” “这不是坏事。”反正看过她取威尼斯的水,已经没有什么比那更不可思议的事了。 服务生陆续端上各式丰富精致的餐点。 义式香炒蘑菇、火腿蜜瓜、皇室黑菌肝酱汤、乌贼墨汁面、炭烤丁骨羊排、义式烤虾……帕德欧一一介绍每道美食,容榆尽情的大快朵颐,享受美食。 “哇,好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墨鱼面!” “哇——这是我第一次吃到的食物耶!” “哇——我第一次觉得红酒好喝耶!”容榆对曾吃过或第一次品尝的食物都赞赏有佳。 脸上漾着幸福满满的表情,让食物的美味加分一百。 “哇——哇——这是我目前吃过最最最好吃的提拉米苏!”终于吃到最后一道甜点,她含着汤匙,眼里冒着幸福泡泡。 帕德欧一直看着她的笑容,这里他来过几次,每次都带不同女伴,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食物特别美味。 “耶?你不吃提拉米苏吗?”容榆贪婪的望着他的甜点,虽然她已经饱到头顶了,但她好喜欢提拉米苏的滋味。 “你吃吧!”帕德欧把提拉米苏推到她面前。“要再多叫一份吗?”他喜欢看她品尝美食的开心表情。 “不用了,这一份吃下去,我就饱到快吐了。”容榆拿起提拉米苏继续慢慢品尝。“呜,这一餐一定会害我胖两公斤。”口中虽抱怨,却仍一脸幸福。 帕德欧很想留住她的幸福笑容,一想到她即将离去,他竟然有些不舍。 享用完丰盛浪漫的烛光晚餐后,他们走进住宿的饭店。 帕德欧帮她把行李提进房间后,转身准备离开。 “好好休息吧,晚安!”之前他会在她额头送上晚安之吻,今晚他却不敢有此举动,怕会撩拨内心的情欲。 在餐厅时,他突然发觉自己很想好好爱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品尝美食的柔嫩粉唇,纤细的粉颈,漂亮的锁骨,白皙的手臂……她竟深深吸引着他。 在他举步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容榆突然自身后圈住他的腰。 “可以……留下来陪我吗?”她因为自己大胆的决定,声音有些颤抖。 帕德欧身体猛地一颤,力图镇定,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身面向她。 “你喝醉了?”他语调平稳,内心却悸动不己。 容榆摇摇头,仰起脸蛋看着他,她虽然喝了一点酒,但头脑很清醒,醉的是她的心。 用餐时,她有意无意接触到他深情的凝视,虽然他的迷人双眼一直都带着电,但不知是否餐厅灯光的缘故,她感觉出今晚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她极力用美食转移注意力,嫣红的双颊可以推说是酒精的效应。 但一想到即将分离,今生可能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她突然很想真实的拥有他,记住他的味道,他的温柔。 “我喜欢你。”她觉得不说出来会遗憾终生,虽然说出口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她不希望他们就这样结束,她想有个完美的句点。 帕德欧曾以为对她没有欲望,这时才惊觉原来自己一直在压抑,而他第一次对女人压抑情欲,因为他曾答应过不伤害她。 但他不是圣人,抗拒不了。她主动的亲近。 托起她的下颔,凝望着她圆亮的晶眸,他早就迷上这双可爱天真的杏眼。 大掌扣住她的颈背,倾身攫取她的柔软唇瓣,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热情的与她纠缠,淡淡的红酒香味在两人口中融化。 容榆生涩的回应,踮起脚尖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颈项,希望深刻的留住关于他的回忆。 她曾接受过他的吻,在第一次见面时,但那时她害怕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此刻,她感觉他的吻好温热,好狂野,她迷蒙的几乎瘫软身子。 帕德欧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铺,轻轻放下。 急切的褪去她身上的衣料,下腹的燥热让他渴望拥有她,毫无保留的贴近她。 容榆轻颤一下,他倏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她。 “我不想看见你哭泣。”他的声音嗄哑,黑眸燃起炽热的光芒,想起两人第一次的接触,他害怕再吓到她。 “现在不会了,你不是陌生人。”容榆羞怯的伸手解开他的衬衫。 他勾起薄唇,炽热的覆上她的娇躯。 她不会后悔把自己交给他,他很温柔,对她很好,她发觉自己真的好喜欢他。 短短十天的爱恋,如梦似真。 隔天早上,容榆睁开双眸,看见帕德欧盯着她瞧,想起昨晚热情的缠绵,突然双颊窜红。 “对不起。”帕德欧伸手拂去她额前的发丝,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语气有着无限怜惜。 “为什么道歉?”容榆不明白,只觉得脸颊发烫,不自觉的伸手摸摸双颊。 “你一定很珍惜自己,却把第一次给我。”帕德欧第一次对女人感到内疚。 “我很高兴遇到你。”她含羞一笑,脸上溢满幸福神采。 “我也是。”帕德欧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融化。 容榆觉得此刻的他说的这句话很真实,她愿意这么相信,而且她将好好收藏这句爱意。 米兰机场“这是我的电话,下次不管何时来义大利,我都乐意再当你的导游。”帕德欧将一张纸条放在容榆手里。 她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如果有机会来台湾玩,我可以带你去吃美食,虽然台湾没什么特殊景点,但小吃都很诱人。”脸上露着笑容,其实,心里却积聚泪水。 她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他们不可能会再相见。 帕德欧上前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发丝。 “保重,你一定会拥有幸福的人生。”想到将来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他心里竟泛起一股酸。 “登机时间快到了。”帕德欧拍拍她的肩提醒。 “再见。”容榆给他最后一抹纯真的笑靥,转身跑入关。 她不敢再回头看他,怕眼泪会掉出来。 这样分别很好,很完美的结局。 但,为什么心好痛? 帕德欧双手插在裤袋内,看着那抹愈来愈小的身影,竟然非常不舍。 他非常善于游戏人间,从不曾因女人离开而牵挂。 然而,这次却轻松不起来。 点燃一根烟,转身走出机场大厅,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找回轻松的心情。 容榆一上飞机后,两串泪就不受控制的狂奔落下。 为什么明明是趟愉快的旅行,她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潇洒? 短短十天,她尝到真实的爱恋,真正的迷恋上一个男人,却也真正的失恋。 她一定要再来义大利,再走一趟罗马,但不是为了见他,他们已经结束了。 下次,她要找好友一起来,一个人的回程真的太孤单寂寞了。 她告诉自己,把眼泪全部留下来,只带走快乐美好的回忆。 这样很好,真的。 第四章 两年半后台北我因你沉醉就像要分离了那般不舍我紧紧的拥抱着你我为你痴狂地几近口不择言不让你变成敌人也不让你变成朋友这样的事不常发生在我身上送你一小份幸福很快的在窗边光明会蹒珊地来到在你的光芒下蝴蝶将翩然旋舞工作室里的音响重复播放熟悉的旋律,一首帕德欧当初在维洛纳对容榆唱过的情歌。 当时不知道内容,但她偶然从广播听到那首歌,虽然音色不同,但她却记得旋律,得知是由俄罗斯的男高音vitas所演唱的“歌剧2”,虽然帕德欧的音域没有这位歌手那么高亢,但她更迷恋帕德欧深情浑厚的嗓音。 这首歌代表我此刻的心情。 每当想起歌词,想起帕德欧的心情,她便不自觉甜甜一笑。 “容榆,又在听你的情歌啦!”项铃揶揄她,顺手打开一包洋芋片啃食。 “真不知道你的头脑构造有多简单,同一首歌可以听两年半,我看你对一个相处十天的男人也可以回味十年。”言柔说话带刺的嘲笑她。 “不,我对帕德欧可以回忆一辈子,因为他给我很棒的礼物。”容榆幸福的笑着,她知道两个好朋友虽然表面上偶有言语的嘲讽,但却是真心对她好。 “什么礼物,根本是害你一辈子。”言柔心疼好友当初的决定。 “你们也很喜欢他给我的礼物呀!”容榆不服气的嘟起嘴。 “是你太傻,坚持做出那种决定,我们还能怎样,只能喜欢你喜欢的啊!不过,我可没办法喜欢帕德欧,那种风流的男人我最厌恶。” “言柔,你干么这么偏激,我说过是我自愿,又不是他强迫我的。” 想起那夜,容榆双颊有些粉红。 “那样才可怕,会让你心甘情愿陪他上床,还心存感激。” “算了,不理你了。”容榆说不过她,而且言柔只会愈说愈难听,幸好她们了解彼此的个性,就算说得再难听,也知道她有口无心。 “其实,帕德欧真的很帅耶,我还没看过比他有型的明星。”项铃跟容榆都偏爱外国人,但仍不及容榆那么崇拜。 “几年前我们在花莲跟几个外国人拍照,其中一个人跟帕德欧有几分相似耶!”项铃将电脑的资料夹打开,点出几张照片。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把他们的照片摆在一起。”容榆趴在项铃肩膀,一起看着电脑萤幕。 “义大利人都长得差不多啦。”言柔不以为意,受不了两个花痴的女人。 铃——铃——言柔接起电话,片刻,突然神色大变。 “你说什么?为什么预算砍一半?给我解释清楚!”她大吼一声,啪喳的挂掉电话。 “发生什么事?”容榆关心的问。 “日邦企业说明年度的广告预算砍一半,开什么玩笑,我们为了接他们的case推掉几间公司的合约,我要去找他们行销经理理论。” 言柔愤愤的站起身。 “我先去了解一下状况好了。”容榆自告奋勇,以言柔的个性,绝对是去翻桌,到时别说一半的顸算,说不定连合约都被取消。 “帮我看好我的宝贝。”出门前,容榆转身交代。 “放心,不会少半根寒毛。” 日邦企业大楼“贵公司原订明年度的广告案都交给我们负责,为什么临时减少一半预算?”容榆平心静气的跟行销部主任询问。 “容小姐,我们已经解释过了,这是公司的决策,我们也很无奈。 而且,我们并没有把预算挪给其他广告公司,这是公司内部大幅度缩减预算,并没有构成违约。” “有没有构成违约,我们会请律师评估,但我们与贵公司去年合作良好,并不希望把关系闹僵,请你安排我与上层会面,我们需要更详细的理由。“容榆心想幸好言柔没来,否则一定会翻脸。 “今天上层主管都在开会,我会帮你安排时间,明天再与你联络。”“谢谢,麻烦你了。”容榆站起身,走出会客室。 在等电梯时,她看见对面会客厅大门敞开,几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起步出大门。 “墨尼先生,请接受我们为您安排的饭店,至于今天谈的合约,希望您能再斟酌一下。”一名经理用英文跟中间的男人交谈,态度恭谨有礼。 “谢谢款待,住宿方面我已另有安排,今天谈的内容不会改变,明天准时安排签约。”男人斯文的回应,语气却略显冰冷。 啪喳! 容榆看见男人的脸孔,心脏猛地被撞了一下,娇躯惊颤地抖落手中的文件。 是他!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台湾? 就算心中的偶像塞提出现在她眼前,也比不上她此刻的震撼。 听到声响,男人朝电梯方向望一眼。 “容榆!”看到熟悉的脸孔,帕德欧语带惊喜,跨步走向她,一改方才正经严肃的神情。 容榆低下身捡拾散落的文件,她没想过会再见到他,也没预演过该如何与他重逢。 为什么只是两秒钟的交会,却让她的心撼动不已? 两年半的时间并没有冲淡一丝她对他的情感,反而思念更浓,爱得更深。 帕德欧弯下身帮她捡拾纸张。“好巧啊!你在这里上班?我本来打算晚一点去找你。”他拉起她的手走入电梯。 容榆仍是惊愕地开不了口,一双乌黑水眸盯着他瞧。 他穿着三件式深色西装,半长墨发还抹了发油往后梳齐,露出饱满的额头,俨然一副金字塔顶端的精英模样。 容榆从未见过他这么正式的打扮,若非这张俊脸一直刻在她心版上,她一定认不出来。 “你完全没变!”帕德欧伸出大掌轻抚她的粉颊,虽然上了淡妆,多了一抹女性的韵味,但仍保留当初纯真的感觉。 容榆被他突如其来的碰触惊颤了下。 他……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然的摸她,问候她,仿佛两人昨天才分别。 他轻佻的个性与外表稳重的打扮格格不入,她莫名的有点恼。 容榆轻轻挥开他的手,揶揄着,“你怎么会来台湾?来找新女伴?” “都有,来谈公事,还有来看你。”帕德欧对她眨眨眼,勾起薄唇。 这个男人这么善于搭讪,摆明不会专情于她,她为什么会爱上他? 电梯到达一楼,容榆迳自走出电梯。 帕德欧自身后拉住她的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这里上班吗?”如果是,他必须重新考虑今天的合约。 “我不是这里的员工,只是跟这间公司有广告合作。”容榆顺利摆脱他的手。 “你似乎心情不好?”帕德欧微眯黑眸凝视她。 容榆瞥开视线,不想被他的眼神影响心绪。 “广告预算无缘无故被砍一半,谁的心情会好?”其实,那只是部分的原因,主要是因眼前男人的出现,乱了她的思绪。 “你遇到我不高兴?”帕德欧以为她会像自己再次看到她时般的惊喜。 “我要放鞭炮庆祝吗?”口气冷冷的,她的内心其实是狂喜的,但理智却要她淡漠。 “不需要,陪我吃个饭如何?”他笑,不明白她身上为何长刺。 面对他的邀约,看着他的笑容,她几乎快被他融化,想点头答应他。 但一想到分开的这两年半,风流的他不可能为她“独守空闺”,再说凭他的条件,身边的女伴必定是一个换过一个,而她,不过是他的众多女伴之一罢了。 想到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般献殷勤,她便不自觉抗拒,不愿成为他随意的女伴“抱歉,我必须回工作室。” “我陪你回工作室,我本来打算去那里找你。”不行,她不能让他进入工作室,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她的宝贝! “对不起,今天真的不方便,我明天再跟你联络好吗?”容榆转身匆忙离开。 帕德欧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失落,他特意来台湾见她,为什么她会表现得这么冷淡? 虽然不期许她有热情的反应,但他们曾经彼此喜欢,不该是这种重逢景况。 事隔两年多,他一直记得她的笑容,他未曾如此惦记过一个女人。 难道只有他一人怀念那段美好的回忆? 第二天,容榆一脸倦容的走进工作室,昨晚彻底失眠。 “容榆,好消息,刚才日邦企业来电,明年度的广告费恢复原本的预算,经理说原本公司面临被低价并购的危机,不得不大砍预算,现在已度过危机,他们不但道歉,还声明后年度的广告案也将委托我们承包,这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你昨天真的没遇到高层?”言柔一脸兴奋,笑容满面。 “容榆,你昨天不是很早回去休息,怎么,被熊猫附身了?”项铃啃着洋芋片,好奇询问。 “我……遇到他了。”容榆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发愣。 “哪个他?”项铃疑惑。 “帕德欧……”言柔惊愕,能影响容榆心绪的人只有一个。 “他怎么可能来台湾?他知道墨德的存在?”容榆摇摇头。“我不会让他知道,可是我怕……” “墨德就像我们的小孩,我们会保护他!”言柔抱起坐在沙发上的墨德,项铃则递一片洋芋片给他。 “我真的没想过会再遇见他,害我的心情变得好怪。” “因为你还爱着他。”项铃啃着洋芋片望向容榆,一针见血。 “我……我爱他,可是,我讨厌他风流的性格,我真的不知道到底爱上他哪里。”容榆双手捂着脸蛋,感到懊恼。 “不管你是爱上他的声音还是外表,总之,他不适合你,这就是结论,不需要再烦恼。”言柔轻易结束话题。 凯撒饭店顶楼古冈级套房“帕德欧,为什么并购日邦企业的预算突然增加三分之一的费用?”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沉稳,并没有太大的怒意。 “父亲,很抱歉,我临时改变心意了。”帕德欧解开两颗衬衫钮扣,漫不经心的回覆。 “这件事是你自告奋勇要去台湾处理,为什么会临时出错?” “父亲,请准许我自作主张一次,这次的亏损我会在纽约期货交易补给你。”帕德欧将一双长腿跨在茶几上,背靠沙发,轻啜一口红酒。 “钱不是问题,我想知道理由。”这件合约本来是由其他人负责,但得知目的地是台湾时,帕德欧却争取前往。 “跟女人有关?”罗札诺半眯灰眸揣测。 “是!”帕德欧承认,等着被数落。 “哈哈!”罗札诺竟然大笑。“怎么你跟史巴罗一样,喜欢的女人都去台湾了。” “这件并购案?”帕德欧意外父亲的不以为意。 “增加三分之一的费用,还不至于亏损太多,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不过,你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可别每次都用这种方式。” “请放心,下不为例。”帕德欧·墨里尼,他的真实身份是义大利黑手党墨里尼家族教父的私生子,墨里尼家族从事的事业非常广泛,除了军火买卖、毒品走私外,也有许多合法的企业组织。 教父除了正室所生的儿子史巴罗,另有许多情妇所出的私生子女,分别管理家族不同产业。 帕德欧专职金融业,股市、汇市、期货操作,亦担任洗钱的白手套。 打开笔记型电脑,点出容榆的照片仔细欣赏。 两年多来,他也陆续接触过不同的女人,甚至有时会刻意找像她的类型,但他却只牵挂她,这次来台湾的主要目的,是希望理清自己对她的情感。 她今天没有跟他联络,这让帕德欧心情有些烦躁,很少有女人能影响他的情绪,除了他的母亲。 帕德欧感觉出容榆应该还在意他,否则,她不会在两人碰面的刹那惊慌失措。 是什么原因让她刻意保持距离,伪装冷漠? 他决定明天亲自去找她问清楚。 帕德欧拿着当年容榆给他的名片,找到她的工作室,位于东区一条巷子里的一栋五层楼公寓,一楼是广告工作室。 从对面走过来,工作室外面是一大片玻璃橱窗,设计简约高雅。 拿下墨镜,透过橱窗玻璃,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轻推开玻璃门准备进入时,却看见一个小小男孩摇摇晃晃地朝容榆奔来。 “妈咪!”穿着吊带裤的可爱男孩奔入容榆的怀里,她一把将他高高抱起。 帕德欧蓦地惊讶不已。 她结婚了!她有小孩了! 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会让他的心受到强烈撞击? 她不过是曾在他生命中出现过十天的女人,不可能对他有太大的影响力。 但,为何他的心中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当初是他轻易放开她……帕德欧拧着浓眉,不明白为何一向淡然的心情受到强烈冲击,他不曾有过这么明显的情绪。 当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语言,让他再度惊讶的回过头。 “mamma,ti amo!”(妈妈,我爱你!)小男孩用稚气可爱的童音,在容榆的耳边细语。 “墨德,妈咪也爱你。”容榆开心的在他柔嫩的小脸上猛亲。 帕德欧抵在半开的玻璃门上的手与脸上的表情同时静止。 为什么她怀中的小男孩会说义大利文? 难道……“容榆!”他急忙推开门,跨步走进来。 容榆惊颤一下,回过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帕德欧上前一把抢过她怀中的小孩。 突然被陌生人抱住,墨德害怕的挥着小手。“妈咪!” “你做什么?”容榆担心的伸出双手要抢回小孩。 帕德欧将墨德高高举起,仔细看着小孩清秀的五官,非常肯定这个小孩是个混血儿,而且有南欧人的特征。 小孩看起来应该只有一岁多,五官与他有些相似,虽然有一个特征明显不同,但他已经肯定答案。 “他是我的小孩!”帕德欧瞠大黑眸,脸上满是讶异与惊喜。 “他是我的小孩,请你不要乱认亲。”容榆拧着细眉,非常不悦,拉着他的手臂喊道:“快还我啦!”她紧张得额上渗出一滴冷汗。 “他是我的小孩,虽然我不想要小孩,可是我好高兴。”帕德欧开心的将墨德拥进胸膛,在他小脸上亲吻。 墨德被陌生人抱着,原本有些害怕挣扎,片刻后,他稍微放松,开始嗅着帕德欧身上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帕德欧用英文及义大利文问怀中的小孩。 “墨德。”小男孩用两种语言念出自己的名字。 “墨德,我是爹地,papa!”帕德欧用两种语言教他新的单字。 “爹地……”墨德眨了一下圆亮的大眼睛,对这个单字不甚了解。 “对,爹地!”帕德欧心情愉悦地再次将墨德搂入怀里。 容榆气愤莫名,用力拍打帕德欧的手臂。“你不要乱教我的小孩,快还我啦!” “容榆,嫁给我。”帕德欧勾起唇角,双眸闪着光芒凝视她。 嗄?他说什么? 竟然这么随便就对一个女人求婚! “你要结婚去找别的女人,不要来打扰我们。”容榆气得猛拍打他的手臂。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今生最爱的男人跟自己求婚,她很开心,但他的态度也表明了一切,他并非有心想和她相爱、厮守一辈子,教她如何接受。 如果不能爱她一辈子,甚至很可能转身就拥着别的女人入怀,那她宁可他把自己当作陌生人,不要再来扰乱她的生活和她的心! 帕德欧的手臂红了起来,而她的柔荑更是痛得发麻,但帕德欧丝毫没有放下墨德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喜欢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 知道她没有结婚,不属于其他男人时,他突然下定决心,不想再放开她。 虽然“结婚”是他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的字眼,但他不介意与她共组家庭,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他惦记的女人。 容榆并未被迷惑,反而更气愤。 “对你而言,婚姻是什么?”她不以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这句话,他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情感。 “跟恋爱一样,喜欢就在一起,没感觉就分开。”帕德欧轻松解释。 其实,他对她的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他从未有过与其他女人结婚的想法。 容榆发觉两人的认知差距,就像马里亚纳海沟与喜马拉雅山一样遥不可及。 虽然没有人可以保证永远,但对她而言,婚姻是神圣的,一旦走入婚姻,因为有心,因为用心,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会携手度过,绝不轻言放弃。 而他竟说没感觉就分开?分明不是真心爱她,想和她步入礼堂,这段感情他只是玩玩而已,那她宁可不要。 “我不可能跟你结婚,快把墨德放下来。”容榆发觉拍打无效,反倒疼了自己的手,她愤愤地用指甲掐着帕德欧的古铜色手臂。 他吃痛的抽一下眼角。 “容榆,你什么时候长刺?抱墨德的人都会被咬吗?”意外她非但对他不友善,还心存敌意。 印象中她开朗可爱,性情温和,为什么此刻会张牙舞爪,一副想吃人的模样,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这么多? “谁抱他都可以,只有你不行,我长刺是为了保护他。”为了墨德,她已经把自己柔弱的一面隐藏起来,展露内心坚强的特质。 “所以,你只防我?”帕德欧挑挑眉。“你怕我跟你争夺抚养权?” “墨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里是台湾,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在户籍上他是我的小孩。”容榆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内心真的很惶恐。 那天在日邦企业看见总经理对他必恭必敬,可猜出他的身份特殊,万一他真的是名门大少,那她有能力跟他争吗? 她轻抿粉唇,双眸染上些许水气,她害怕失去比生命还重要的墨德。 帕德欧看出她的惶恐,有些不忍。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像安抚小猫一般。 “借我抱一下好吗?”他温和的询问。 “容榆,我们回来了,外面好热呀!完全不像十二月的天气。墨德,阿姨买了你喜欢吃的冰淇淋喔!”项铃和言柔一起外出采买食物,提着大包小包回来。 两人看见工作室出现一个高瘦俊帅的男人,顿时瞠目结舌。 “嗨——你们好,我是帕德欧。”帕德欧走向她们,用英文亲切的问候。 天啊!这个男人帅得比明星还过分,虽然她们曾看过他的照片,但本人比照片更出色,难怪容榆会被迷惑。 “冰淇淋。”墨德从帕德欧的怀里伸出两只小手,低头采向地上的塑胶袋。 帕德欧从一大袋食物中掏出一盒冰淇淋,对墨德轻声道:“乖,爹地喂你。”他抱着墨德坐在沙发上,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爹地?两人惊愣,这个男人怎么马上跟墨德那么亲昵? “容榆,这是怎么一回事?”言柔用中文怒吼,嫌恶的蹙起眉头。 昨天还说不让帕德欧知道孩子酌事,怎么今天就父子相认了。 “我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找上门,自己认得很高兴。”容榆哑巴吃黄连,一脸无可奈何。 看着沙发上一大一小的男人分食一盒冰淇淋,她竟然觉得画面温馨美好。 “容榆,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你要嫁给他。”言柔把容榆拉进去里面深谈,虽然帕德欧听不懂中文,但她不想在当事人面前谈论。 “我不知道,事实上,他真的跟我求婚了,可是,我只想维持原来的生活。”容榆坐在电脑椅,手肘抵在桌上托起腮帮子烦恼。 “耶?他真的想跟你结婚?外国人动作怎么这么快?”项铃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容榆,你可不要傻呼呼的被他骗了,为了墨德,你已经牺牲够多了,我绝不同意你再牺牲婚姻。”言柔厉声警告,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专情男人。 “我爱他,可是,我不想跟他生活,我们的观念差太多了。我从不后悔生下墨德,但我知道跟他结婚我一定会后悔。”因为,他并不爱她。 或许,他真的喜欢她,但也只不过比一般女人多一点点分量罢了。 若拥有后彻底心碎,她怕自己会不知该如何面对没有他的日子“你有这种认知最好,把你的心守好,不要再轻易沦陷了。”言柔最后告诫。 容榆深沉的吐一口气,现在她能大声拒绝,但她真的能抗拒得了他的痴缠吗? 她真的没有把握。 第五章 晚上,容榆回到公寓,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后,抱着墨德准备上楼。 “嗨!”帕德欧顺长的身体倚靠在公寓大门的柱子旁。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吓了一跳,下午帕德欧说有事处理便先离开工作室,并没有谈到小孩的问题。 “借宿,我把饭店退了。”他笑得一脸无害。 “不方便,我家很小。”她不敢面对他的笑容,冷冷的拒绝。 “我不介意,有沙发就可以了。”他伸出双臂。“墨德,爹地抱。” 墨德对他探出两只小手,却被容榆制止。 “喂,你不能破坏我们父子交流。”帕德欧微眯黑眸抗议。 “他不是你的孩子。”容榆再次强调,不想让墨德的心向着他。 打开大门,跨步走上楼梯,帕德欧尾随在后。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说不方便住宿,你听不懂英文吗?” 她斜睨他一眼。 “司机已经回去了,你要我露宿街头吗?”帕德欧装出可怜的模样。“我帮你叫计程车。”容榆掏出手机冷冷道。 “容榆,为什么要这么冷淡?”帕德欧突地握住她的皓腕,深邃的黑眸瞅着她。“我说过不会跟你抢墨德,你不能开心一点面对我吗?” “你找错对象了。”容榆抿着粉唇,垂下眼睑盯着地板。 “我是为了找你才特地来台湾。”容榆惊讶的抬头看他。“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帕德欧微勾唇角,深情款款的凝视她,轻抚她的粉颊。“我很想念你的笑容。”感觉脸颊发烫,她慌忙转身拿出钥匙开门。 “我只收留你一晚,明天请回饭店。”她虽然心慌,但语气仍装作冰冷。 容榆把墨德放在沙发上,瞬间改为温柔甜蜜的语调。“妈咪去拿衣服,等一下帮你洗澎澎喔!”墨德微笑点点头。 帕德欧长腿交叠斜靠着墙壁,双臂环抱在胸前感到不解,容榆对他跟墨德的态度差异悬殊,她既然疼爱墨德,为何刻意冷落他? “容榆,为什么在义大利你能接受我,在这里却对我有成见?” 他不认为自己跟两年半前有多大的改变。 她正要走入卧房,却突然停下脚步。 “在义大利是经历一场美梦,但在这里是我真实的人生,我不希望被你影响。”他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倦了随时可以飞离,但她却无法轻易恢复原本平静的生活。 帕德欧听出她的顾忌,他确实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但他第一次对女人认真,真的不想轻易放开她。 “我会试着进入你的真实人生,找到两人都快乐的生活方式。” 他走到沙发轻松的坐下。 “我不要。”她断然拒绝,不想他随意的闯入她的生活,又任意离开。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人生苦短,应该把握当下。 “因为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容榆背对着他,低头绞着手指,她想要的是专一的爱情。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婚姻,但我无法承诺一辈子,对于没把握的事我不想对你虚假,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承诺只对你专一,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不知何时已悄悄走到容榆身后,倾身在她耳边说出他所能给的最大保障。 容榆因他突然的靠近而轻颤一下,感觉他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耳际,吹进她的心。 天长地久太难,她渴求一份专一的爱情,他的话应该让她感动的,但她却无法轻易相信,因为他是情场上的个中好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她压抑内心的慌乱轻声道。 “给我机会。”帕德欧的脸轻轻摩擦一下她的粉颊。 她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墨德,爹地陪你洗澎澎好不好?”帕德欧一个转身已走到沙发,拎起墨德进入浴室。 容榆顿时哑然,他怎么每次都自作主张? 虽然有些不悦,然而,她却无法真的讨厌他。 把墨德的衣服放在浴室后,走进厨房。 她打开冰箱看一下所剩无几的食材,拿出火腿、玉米、红萝卜、青葱、鸡蛋及两把青菜。 平时,她不常下厨,但偶尔吃腻外食,她会换换口味。 绝不是因为他在的缘故,她告诉自己。 其实,她曾梦想在现实的人生也有他的存在,但她的心情却非常矛盾,她渴望跟他恋爱,却又害怕他换女人的速度,她也没想过用墨德绑住他,若心不在她身上,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浴室传来悦耳的歌声,伴随墨德的嘻笑声。 容榆不自觉放松眉心,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 弄了简单的火腿蛋炒饭、玉米浓汤及两道青菜,把食物端到餐桌,帕德欧刚好走出浴室。 看见他的身影,她愣了一下。 帕德欧竟然赤裸上身,下半身只围一条浴巾,完美匀称的肌肉线条比大卫雕像还迷人,几滴水渍自肩胛骨沿着古铜色胸膛轻轻滑落而下,微湿的几缕墨发垂落额前,性感撩人。 容榆顿时心一窒,急忙收回视线,低下头,粉颊却飞上两朵红云。 “你不要在这里展示身材好吗?快点穿上衣服啦!”他那张脸已经够迷惑人心了,现在还用身体刺激她,她真想把他赶出去。 “我没带换洗衣服,刚才穿的衣服被墨德弄湿了。”帕德欧摊摊手,并非故意引诱她,不过内心却很高兴她害羞的反应。 容榆转身走进卧房,拿出一件浴袍丢给他。 帕德欧套上浴袍,虽然短了点,但聊胜于无。 他举起手臂嗅一嗅浴袍的袖子,有一股淡雅的花香,是她的气睬。“好香喔!”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倾身在她的颈间轻闻一下。“你也好香,比桌上的食物可口。”容榆霎时耳根红了起来,推开他。“你不吃饭拉倒,还有,你再胡言乱语,就去睡外面。”帕德欧微笑耸耸肩,发觉逗她很有趣。 他先帮容榆拉开椅子,再抱起墨德放在餐桌旁的儿童座椅,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 这一连串自然的绅士动作,让容榆回想起义大利的相处时光,每次用餐他总是比服务生更早服务她,种种细微的体贴让她窝心,也让许多女人窝心,她蓦地心一紧。 “墨德,要乖乖吃饭喔!否则妈咪会生气。”帕德欧为墨德盛了一小碗炒饭,对他眨了眨眼。 墨德捧着饭碗,笑嘻嘻地看着他。 “喔!妈妈咪呀,这炒饭好好吃!”帕德欧才用汤匙舀起一口炒饭送入口中,就迫不及待用义大利文赞美。 他夸张的表情让容榆想笑,不过是普通的火腿蛋炒饭,他也可以拿出一串形容词捧成五星级餐厅的美食。 “你不用这么虚伪的夸奖,不会有什么好处。”容榆睐他一眼,却不讨厌他说话的感觉。 “我对你不说假话。”帕德欧又夸张的扒了两口饭,露出满足的笑容。“这真的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炒饭,因为里面加了满满的爱。” 哼!甜言蜜语。容榆在心里嘀咕着,不自觉的鼓起腮帮子。 “你不相信?墨德,好吃吗?”他询问儿子,他需要有力的证明。 “好吃。”墨德点点头。 “好吃你还把葱挑起来。”容榆看见小碗旁一小撮青葱,墨德肯吃红萝卜,却怎么也不敢吃葱。 “爹地,一样。”墨德小手握着汤匙,指指对面的帕德欧。 容榆看向帕德欧碗边的残渣,也是一小撮青葱被挑出。 她又好气又好笑,却突然觉得心头一暖,她第一次感觉他是真的,而不是遥不可及的虚幻。 此刻的他正坐在餐桌吃着她煮的食物,跟墨德有同样的习惯,她发觉自己真的好喜欢他! 帕德欧虽然埋头品尝食物,眼角却不时瞥向她。 她跟两年半前的确有很多不一样,说不出有哪些相异,只知道她仍吸引他,他想要更喜欢她。 他很少跟家人一起用餐,因为他多半跟女人混在一起,此刻,虽然餐桌上只有几道简单的食物,他却真实感受到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美味还令人感动。 餐后,他主动收拾清洗碗盘,容榆则去浴室梳洗。 她拿起放在洗衣篮的衣服准备清洗,却不自觉捧起帕德欧的衣服,将头埋在衣服里,虽然衣服有些湿,但上面仍残留他的好闻气息,淡淡的薄荷及阳光的气味让人觉得舒服。 蓦地,她突然懊恼自己花痴的行为,急忙将衣物丢入洗衣机里。 沐浴后,她把烘干的衣服折叠好拿到客厅,帕德欧背靠沙发,长腿跨放在茶几上,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神情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墨德趴在他宽广的胸膛睡着了,前方的电视音量几近无声。 “我抱他回房睡吧!”容榆将帕德欧干净的衣服放在茶几上。 他放下长脚,小心翼翼地抱起儿子走向卧房。 “我不会让你睡房间。”容榆再次声明,他太危险了。 这间公寓虽然还有个房间,但被她当作书房及储藏室。 帕德欧将儿子放在床上,转头笑道:“我不会偷袭你,除非你主动。”他走上前,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在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 “晚安。”关上房门,帕德欧迳自走向客厅。 房里,容榆伸手摸摸额头,双颊发烫,心脏怦怦然。 她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看已经快三点了。 虽然白天很热,但晚上温差大,他睡在沙发会不会着凉? 她下床走到衣柜拿出一件棉被,打开房门脚步轻缓地走到客厅。 帕德欧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枕在后脑,修长的双腿跨出沙发扶手,看起来应该睡得不舒服。 不行,她不能再让步了。 容榆小心地为他盖好棉被,急忙转身打算回房。 突地,她的粉臂被一只大掌握住,她惊颤的回过头。 帕德欧微扬唇角,露出痞痞的笑容,用力一扯,将她带入自己的胸膛。 “你说过不会偷袭我。”容榆感受心脏狂跳,仍极力保持一丝冷静。 “如果你主动,我不会拒绝。”帕德欧靠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轻拂过她的耳际。 “任何女人主动,你都不会拒绝。”她耳根发红,却极度不悦的斜睨他,极欲挣开他的箝制。“放开我,我只是替你送棉被。”早知道就不管他的死活。 “我现在比较挑食,不要山珍海味,我只认得一个气味。”他用高挺的鼻尖在她白皙的颈上轻轻摩挲。“容榆,我好想你。”他声音痦咽,轻轻地啃吻她细致的粉颈。 她全身轻颤不已,想推开他却又无法拒绝,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加温。 明明是甜言蜜语,为什么她会招架不住?她果然涉世末深,对他没有丝毫抵抗力,仅剩些微的意志力。 “我说你没变是错误的,你变漂亮了。”他以为只是化妆的关系,但她确实多了几分女性魅力,不再是两年半前那个大女孩。 他的薄唇在她的颈间游移,一寸一寸的往下而行,他的大掌毫不客气的探入她睡袍的衣襟,大胆的撷取山峰上的蓓蕾。 容榆忍不住低吟出声,不该收留他的,她最后一丝理智告竭。 “呜——哇——”突如其来的哭声,将她从迷幻中拉回现实。 她慌忙的推开他,拉好凌乱的睡袍跑入卧房。 “墨德,怎么了?”她看见墨德蹙紧眉头,整张小脸涨得红通通。 她伸出手轻抚一下他的额头。 好烫! 炙热的温度让她吓得缩回手,霎时脸色刷白。 怎么会突然发高烧?也许是这两天早晚温差太大的缘故。 墨德不是没生病发烧过,但从不曾有如此吓人的高温。 她顿时紧张得乱了方寸,红了眼眶。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帕德欧搂搂她的肩膀安慰着。“你先换件衣服,我陪你去医院。”他抱起哭到抽噎的墨德,温柔的安抚。 帕德欧开着容榆的车,一起送墨德去医院挂急诊。 医生为墨德仔细诊断后,替他打了退烧针,开了几日的感冒药。 看完诊走出医院,帕德欧把墨德交给容榆。 “墨德睡个觉就会退烧了,别担心。”他轻拍她的肩,为她打开车门,再迳自走向驾驶座。 容榆想起他在医院一直抱着墨德,温柔耐心的哄着,十足好男人好爸爸的形象,她感觉心头一股暖意,意外他有稳重可靠的一面。 回到公寓,早已天亮了,容榆重新整装又准备出门。 “你还要去工作?”帕德欧有点讶异,她整夜未休息。 “今天有一家我负责的广告企划要呈报。”她看着熟睡的墨德,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她终于放松紧蹙的眉心。 “墨德,妈咪带你去工作室再睡喔!”虽不忍心吵醒他,却又无可奈何。 “把他留下来,今天我帮你照顾。” “呃?”她惊异地看他一眼。 “你的眼神似乎对我充满不信任?”他故意装出伤心的神情。 “墨德必须按时吃药。”她意外他竟自愿当保母。 “我问过医生喂药的时间跟方法,应该没问题。”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容榆有点犹疑,但觉得让墨德留在家里休息似乎比较妥当。 “那……如果有问题,要立刻打电话给我。”她再看墨德一眼,才转身走到门口。 帕德欧自身后轻轻圈住她。“辛苦了,容榆。”娇小的她独立抚养小孩,一定受了不少苦,他感到内疚与心疼。 “我不认为。”她回头给他一抹幸福的笑容,双颊漾出苹果的漂亮色泽。不管多辛苦,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你说什么?”言柔声音拉高八度音,一张鹅蛋脸上青筋暴露。 容榆刚从客户那里交完设计稿,回到工作室就惨遭雷劈。 “你竟然让他住你家?”言柔怒吼着。 “唔,你可以小声一点吗?人家昨晚没睡觉,现在头很痛。”她双手掩耳,露出痛苦的表情。 “喔!帕德欧不但行动迅速,连精力都很旺盛。”项铃啃着洋芋片,笑得贼贼的。 “不是那样啦!”容榆不自觉红了粉颊。“昨晚半夜墨德突然发高烧,我们在医院折腾到早上才回来。”她忙着辩解,但倘若墨德没发生状况,她也许已经沦陷了。 “墨德不要紧吧?为什么没带来,难道住院了?”言柔和项铃担心问着,她们都极宠爱他。 “幸好早上已退烧了,帕德欧自愿帮我照顾他。” “嗄?”项铃瞠大双眼。“那种大帅哥会照顾小孩?你不担心他直接把墨德带回义大利?” “呃?”容榆突然从椅子跳起来。“不可能,他答应不跟我抢墨德。”她心下却有一丝不安。 “你到底了解他什么?你连他的身份背景都搞不清楚,就可以爱到无可自拔。”言柔受不了她的单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除了懊恼还是懊恼,想拒绝还是拒绝不了。 “先打电话回家看你的宝贝是否还平安在家。”言柔提醒。 容榆急忙拨打电话,一分钟后,蹙起眉头。虽然不认为帕德欧会采取非常手段,但她仍感到不安,她改打他的手机。 “帕德欧,你在哪里?墨德呢?”她担心着。 “在starbucks!”帕德欧笑着把手机移到旁边。 “starbucks!”手机里传来一声稚气的童音。 听到墨德很有精神的声音,容榆吁了一口气。 “你让他喝咖啡?”她突然有些不满,墨德还小,并不适合有咖啡因的饮料。 “不,他喝牛奶。”帕德欧再把手机移到墨德耳边。 “milk!”墨德笑嘻嘻地重复单字。 “他感冒了,你还带他外出。”容榆语气有些责备,但双眼却倦得半眯起来,她想像咖啡的香醇味道,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抱歉,我有喝下午茶的习惯,我们要回家了。”帕德欧让墨德对着手机kiss goodbye。 容榆欣慰的扬起幸福的笑容。 挂掉电话后,她伸直双臂打个呵欠。“好想睡觉,好想喝咖啡……”话末说完,突然听见玻璃门上的风铃摇晃出清脆的声音。 “外送。”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服务生送来三杯咖啡及甜点。 三个女人同时错愕。 starbucks何时有外送服务?重点是没有人订下午茶耶。 “有做星号那杯甜度多三分之一,是容小姐的咖啡。”服务生交代完,微笑的离开。 容榆仍处在错愕的状态,帧德欧竟然记得她喝咖啡多加糖的习惯。 “我有点了解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了。”项铃不客气地拿起一杯咖啡及蛋糕享用。 言柔不发一语,似乎在沉思什么。 晚上六点,容榆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她当场呆住。 战场! 她的公寓怎么会变成这副惨状,如果不是二十分钟前她才打电话回来问候,她会以为发生可怕的灭门惨案。 地上食物乱扔,薯条、番茄酱、可乐、洋芋片、蛋糕……天啊!他竟然给她儿子这么多垃圾食物,沙发上一堆食物碎屑。 米白色的墙上涂上各种色彩,大人跟小孩的笔迹交杂。 老天!他竟然带头破坏公物。 容榆眼冒金星,不敢想像战场是否蔓延到她的卧房、书房。 她深吸一口气,拉高音量,“帕德欧!”从她的卧房传来一阵嘻笑声,墨德咯咯地笑个不停,奔跑到门外。 帕德欧一把从他腰问打横的提起。“还跑,爹地捉到你了。”他一抬头,刚好对上盛怒的她。“容榆,你回来了。”神情愉悦像个大孩子。 墨德也抬头看她,开心的笑着。“妈咪!”容榆揉揉额角,冷静道:“帕德欧,请你解释一下。”帕德欧耸耸肩,不以为意。“墨德玩得很开心。”他将儿子提到沙发。 “看得出来。”她微拧眉,抽动唇角。她的墨德一向乖巧听话,怎么会变成人恶魔?这个男人不但善于蛊惑女人,连带坏小孩也很拿手。 “不要生气,我待会儿帮你收拾。”帕德欧倒卧在沙发上轻松说着,墨德的脚丫子踩在他胸膛蹂躏。“明天帮你请个帮佣。” “不用,我不需要。”她不是当少奶奶的命。“你不是不喜欢小孩?”记得在义大利时,他们曾聊过,但她看出他对墨德很疼爱。 “我不喜欢小孩,但我喜欢墨德,他跟我很投缘。”帕德欧轻搔儿子的胳肢窝,笑着问:“墨德也爱爹地对不对?” “爱。”墨德咯咯地笑着。 帕德欧把他揉进怀里,在他软绵绵的两颊狂亲。 这个男人才花两天的时间就骗到她儿子的心,可怕又可恨。 她弯下身一边收拾,一边抱怨。“你不该给他那么多零食,不该放纵他在墙上画图、嬉闹。”想到得花一笔钱重新粉刷墙壁就心疼,万一不小心让墨德养成习惯那就麻烦了。 “小孩子本来就该无拘无束的玩乐,不要限制他做任何事。”帕德欧伸出食指摸摸儿子小巧的鼻尖。“对不对?” “对。”墨德童言童语。 “对个头,他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容榆睨他一眼,儿子虽然聪明,但才一岁半,也只了解一些单字。“西方那种开放式教育在这里不通行。” “为什么?只要你愿意,他可以自由的成长。”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大环境的限制。”容榆说的有点无奈,毕竟东西方文化差异太大,单就对小孩的认知而言,西方人认为小孩是独立的个体,东方人却将小孩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那墨德太可怜了,这里的生活环境并不好,还得绑手绑脚。”帕德欧皱起眉头。“墨德,来跟爹地一起住好不好?” “好。”墨德天真的回答,完全不了解对话内容。 容榆从帕德欧身上抢走儿子。 “我警告你,不准诱拐我儿子,否则请你离开,我绝不会把他交给你。”看见她又变身为刺猬,帕德欧坐起身,“对不起,我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他举高双手表示投降,不想再被扎伤。 容榆放下儿子。“帮妈咪捡垃圾。” “好。”墨德蹲在地上认真收拾。 “容榆,我想吃蛋炒饭。”帕德欧喜欢她煮的食物。 “今天没空,你去叫外送。”她至少得花两个小时整理这间客厅跟卧房,她今天别想太早休息了。 “这里交给我们,你去煮饭。”笑着抢过她手中的抹布,帕德欧对儿子眨眨眼。“墨德,吃火腿蛋炒饭好不好?” “火腿蛋炒饭。”墨德笑着复诵。 容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你有空可以整理一下书房,那里应该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打地铺,会比沙发舒适。”他高姚修长的身材,窝在沙发确实有点辛苦。 看着她转身入厨房,帕德欧薄唇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她还是在意他的,还是他在义大利认识的那个容榆,只是嘴上排斥他,相信再加把劲,他会成功卸除她的心防。 第六章 第二天,容榆仍把墨德留给帕德欧照顾,她已做好再次目睹战场的心理准备。 回到公寓打开门,她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双眸。 还好,普通凌乱。 她看见帕德欧与墨德趴在墙壁上做画。 算了,让他们画个够吧,等他离开后,再全部重新粉刷。 等他离开……她蓦地心中一沉,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他离开后她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她怔怔然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 “妈咪!”儿子的声音让她回神。 墨德高兴的奔向她,容榆抱起他亲吻,走向墙壁观赏。 帕德欧微笑道:“墨德很有天分喔!” “你在画什么?”她指着看不出是什么的涂鸦,柔声问怀中的儿子。 “妈咪。”墨德嗲声道。 不知他是叫她还是回答她的问题。 “那这是什么?”她指着另一团不明物。 “爹地。” “这是什么?”她指着两团不明物中间的小图。 “墨德。”他唤自己的名字,开心的笑着。 喔!原来是全家福。 容榆知道自己没有抽象的艺术细胞,完全看不出端倪,但盯着墙上那三团涂鸦,她却觉得心暖暖的,而眼眶热热的。 全家福,她从没想过的名词,她心爱的儿子却把它画出来了。 “对了,容榆,我有东西要给你,一直忘了。”帕德欧从口袋掏出两只小盒子。“这是我特地从义大利带来给你的见面礼。”他笑着递给她。 容榆没有伸出手接受。“不要送我贵重的东西,我不收。” “这个东西一点也不值钱。”帕德欧拉起她的手,将盒子塞进她的柔荑。 “打开看吧!不知你还喜不喜欢?”他微勾唇角,神秘一笑。 容榆打开第一个纸盒,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盛着干净的透明液体,上面写了一个单字——meditenrranean(地中海)“这是从我房间窗外取来的。”想起她偷取威尼斯的水被船夫骂的画面,帕德欧不禁莞尔一笑。 “你住在南义吗?怎么靠地中海那么近?”容榆拿起玻璃瓶仔细端详,想像他取水的模样。 “西西里。”义大利最南端的岛。“很美丽的岛,下次带你去参观,应该要你亲自汲取才有意义。”他这是邀约吗?她心底掠过一道暖意。 容榆打开另一个小纸盒,看见一块石头。 “这是你家的墙角?”她轻笑一声。 “不,是西恩那的墙角。”他抱胸,背靠向沙发。 “呃?”容榆瞠目结舌。“你……破坏古迹!”她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当时很想偷敲一块,我帮你犯罪。”他坏坏地勾起唇角。 “你怎么可以……”她相信这是真品,他没必要用假的东西骗她。 “只是一小块石头,西恩那的城墙不会因此倒塌。”他完全没有罪恶感。 “你……”她应该骂他的,不应该感动的,可是,他竟为了她特地去西恩那取一块石头。 他竟然会对随意搭讪的她费心思,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容榆?”她突然两行清泪滑落粉颊,眼泪像珍珠般一颗颗坠落。 原来两年半前,他就观察着她,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容榆。”帕德欧收起笑容,诧异她的反应,伸出姆指刮掉她的泪痕。“你这么介意破坏古迹,那我明天立刻请人把它黏回去。”容榆摇摇头,她发觉她好爱他,但他不会属于她,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 “妈咪,痛痛,哭哭。”看见她哭泣,墨德担心的拉着她的衣角。 “妈咪没有痛痛。”帕德欧一手摸摸儿子的头,另一只手将容榆揽入怀里。 “为什么哭?”他以为她会开心他送的不值钱东西。 “我……爱你。”她轻咬粉唇,靠在他的胸膛,温暖的气息让她的泪腺更发达。 “我也爱你。”帕德欧低头亲吻她的发丝,很高兴她还是属于他。 “不。”她摇摇头。“你不会真心爱任何人。”她知道那句话对他而言只是口头禅,但对她来说却是一切。 “为什么?我承认对很多女人说过,但都不及这次的真。如果我不是真心待你,我不需要刻意跑去西恩那取一块石头,对我来说,送女人百万钻石比这件事容易多了,不过,我相信你宁愿选择石头而非钻石。”他声音温柔的传入她的心坎。 “我……好想相信你的甜言蜜语。”容榆抬起螓首,泪眼汪汪的凝视他。 “那就相信吧!”帕德欧自信的笑。“除了你,没有女人会接受一块石头。”他托起她的脸蛋,倾身贴上她的粉嫩唇瓣。 两人唇舌交缠,吻得浑然忘我之际,突然被小小现实打断。 “妈咪,尿尿。”墨德一手拉着她的衣角催促,一手拉着小裤子一脸心急。 帕德欧不得不放开容榆,他现下的生理需求比儿子还急。 容榆离开他的怀抱,红了双颊,急忙抱起儿子走进浴室。 帕德欧撑起额头,一脸无奈,第—次觉得这个可爱的小东西碍事。 “妈咪,哭哭。”浴室传来墨德嫩声的安慰。 “妈咪不哭了,墨德好乖喔!”容榆揉揉他的头顶。 帕德欧微蹙眉头,长指在茶几上轻敲,这个小鬼真会挑时间。 解决完墨德的生理需求,容榆顺便帮他洗澡。 躺在沙发等了快一个小时的帕德欧,发现他的生理需求已经被完全浇熄了。 突然,手机响起。 “父亲。”帕德欧接起手机,轻喊一声。 容榆正带墨德走出浴室,用毛巾为他擦拭头发。 她现在知道一些义大利文,倾听帕德欧的谈话。 “是,我还在台湾。” “帮我去日本探望幸子,听说她病了。”电话那头罗札诺的语气有些担忧。 帕德欧惊愣一下,随即摆出无所谓的神情。“父亲,你有心的话,应该自己去探望。” “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离日本很近,去看看自己的母亲也是应该的。” “是公事还是私事?”他语带揶揄,他的父亲有很多情妇,而他母亲幸子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不管你信不信。我有正事要处理。你还恨着幸子?” “我不曾恨过她,是她自己选择推开我的。”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 “帕德欧,你对每个人都很热情,为什么独对幸子那么冷淡?” 罗札诺轻叹一口气。 帕德欧不语,他一直不清楚自己对母亲的心态,也许是太在乎一个人。 “帕德欧,你真的不担心幸子?” “我考虑看看。”他闭上双眼,合上手机。 “发生什么事?”容榆走向他,意外看见他显出落寞神色。 “没什么,父亲要我去日本探望生病的母亲。” “你似乎不愿意去,为什么?你应该很担心吧!” “我并不是医生。”帕德欧将双手交叠在脑后,仰头望向天花板,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情。 “你妈见到你会很高兴,每个人生病时都希望亲人能在身边。” 容榆温柔的劝着,虽然不清楚他父母的关系,但她希望他能关怀自己的母亲。 “如果你陪我去,我就去。”他半耍赖的看向她。 “咦?”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妈会比较高兴看到你,还有墨德。”帕德欧捉起儿子坐在他腿上。“墨德,你要不要去日本?” “要。”墨德笑咪咪,根本不知道日本是什么。 日本南纪咦?她为什么会来日本? 容榆看着帕德欧抱着儿子走进温泉饭店,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丢下工作陪他来日本? 她只记得一个浪漫冗长的深吻,就吻掉她所有的拒绝。 “你不进来吗?”看着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容榆,帕德欧笑着。 “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接那个广告案了。” “你还好意思说,害我被言柔骂到臭头,你得赔我的损失。”她噘起粉唇,不情愿的走进饭店。 “只要你开口,多少钱我都赔。” “这才不是金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精神赔偿吗?”帕德欧靠向她,语气有点危险。 容榆的粉颊瞬间染上两抹红晕,不自在的把视线移向四周。 “哇,这里好像很特别耶!你常来吗?”透过大厅落地玻璃窗,可以眺望前方一片蔚蓝海平面。 “白滨温泉,是日本着名的三大古泉之一,三面环海,景色优美,这间饭店是我妈经营的。” “咦?哇,伯母好厉害喔!”这间温泉饭店采用原木的日式装潢,传统雅致,四周有松竹梅交相映,古意盎然。 帕德欧走到柜台,对身着和服的服务生说了几句日文后,迳自带容榆走进一间和式房间。 “你会日文?你好像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容榆有些意外,他看起来完全像受西方教育。 “我十二岁以前住在这里,之后只来过四、五次。”他推开和室拉门走进房间,放下儿子,这间他曾住过的房间,他母亲一直仔细保留着。 “哇——好可爱的照片!”容榆拿起电视柜上放置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帕德欧童年的纯真照片。“你小时候看起来好清纯哟!”她有点揶揄道。 帕德欧斜睨她一眼。“那么久的照片干么还不收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 “你妈一定很疼你,你们为什么没住在一起,你父母分居吗?” 她现在想多知道他的事。 “我妈只是我父亲众多情妇之一。”他说得很平淡,仿佛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呃?”容榆瞪大双眸讶异不已。 他,竟然是私生子!跟她的墨德一样……她蓦地晶眸一沉,有些忧伤。 “你介意?”帕德欧意外她的反应。 容榆摇摇头,她不介意他的身世,而是担心另一件事。 “所以,你恨你妈?”她的视线转向将小脸贴在窗边的儿子小小身影上。 她心爱的墨德将来会不会恨她? “我没有恨我妈,只是不能释怀她把我推给父亲后不闻不问。墨德很喜欢你,我确信你也不可能弃他于不顾。”帕德欧伸手揉揉她的头顶,看出她的担忧。 刷!和式拉门突然滑开。 “帕德欧!”一个婉约的中年妇人跟舱地奔进来,险些绊倒。 帕德欧及时上前扶住她。 “妈。”他轻唤一声,看见幸子的瞬间,感觉心中一窒。 幸子双手紧紧搂住他,抽噎着,“我好高兴你愿意来看我。” “拜托,你不要哭好吗?”虽然几年才见一次面,但每次见面她总是哭哭啼啼,令他尴尬不已。“父亲托我问候你,也许过几天他会来日本。”帕德欧轻声交代口信,虽然他父亲个性风流,但非常重情重义。 “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幸子抬头看着他,伸出白皙的手轻抚他的脸颊。这个她朝思暮想的儿子,为何三、五年才能见上一面? 帕德欧不自在的轻轻拿开她的手,轻描淡写道:“你瘦了。”幸子用和服衣袖拭了拭眼角,缓缓站起身。“听说你带女朋友来?”她看见帖德欧身后的容榆跟墨德,有点惊讶。 “妈,这是容榆,她是台湾人。”帕德欧改用英文介绍。 “伯母,你好。”容榆甜甜一笑,伯母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感觉气质高雅。 “你好,很高兴看到你。”幸子露出温柔的眼神。帕德欧第一次介绍女友让她认识,代表这个女孩很重要,且他还重视她这个母亲,她感到无比欣慰。 “妈,这是我儿子墨德。”帕德欧抱起儿子站在幸子面前。 幸子诧异地瞠大一双杏眸。这个可爱漂亮的娃儿是她的孙子! 她风流轻浮的儿子竟会生养孩子! “可以让我抱抱吗?”她惊喜的声音有些颤抖哽咽,眼眶又盈满泪水。 帕德欧对儿子轻声道:“这是奶奶。”他教墨德新的单字。 “奶奶?”墨德发出可爱的声音。“不一样。”小脸露出疑惑。 容榆摸摸他的头。“这是日本的奶奶,跟花莲的奶奶不一样。” 她笑着解释。 墨德伸出两只小手,轻叫一声:“奶奶。”幸子抱过墨德感动不己,多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呀!她想起帕德欧小时候的模样,仿佛昨日重现。 晚餐时,他们在和式餐厅享用丰盛豪华的怀石料理。 餐后,帕德欧接了一通电话,便先离开处理一些公事。 “你们还没结婚吧?”幸子温和的询问。 容榆摇摇头,淡淡一笑。她没想过要嫁他,不敢想也不适合。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帕德欧结婚我却不知道,那我会觉得很悲哀。你很喜欢他吧!愿意为他生孩子,应该很爱他吧?”幸子慎重的问。 “我爱他,但我不是为了他才生孩子,我喜欢墨德,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其实,我没想过会再与他相遇。”她拿起纸巾擦拭儿子的嘴角和双手。 “妈咪,虾虾。”墨德的小手探向她碗里剥好的虾子。 “你吃太多虾虾,明天会变虾虾。”容榆笑着拿起一只虾子放在他的小手上。 “帕德欧很喜欢你。”幸子欣慰的说。 用餐时,帕德欧帮容榆跟墨德剥了两碗明虾,看得出他的体贴。 “他应该对每个女人都很好。”容榆轻抿一下粉唇,虽然不该在他母亲面前批评帕德欧,但她仍实话实说。 “我很清楚帕德欧的性格,你无需讳言。他确实风流,处处留情,看似多情,但他其实谁也不爱,只喜欢无拘无束的游戏人间,任何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但如果找到在意的东西,他会很珍惜。我看得出他在乎你,不同于一般女子。”幸子给她一抹柔柔的笑靥。 容榆双颊微红,心喜幸子的话语,但她真的有那个能力与魅力拴住他的心吗? “伯母,你很爱帕德欧吧!那为什么愿意让他离开你身边?你还爱他父亲吗?”容榆想了解她的心态。 “我爱帕德欧,更胜过自己的生命!生下帕德欧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虽然,他父亲希望我能跟他回义大利生活,但我不想看见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那无关怨与恨,因为我明知他的性格仍心甘情愿的陷进去。他父亲希望带回孩子,只是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回想往事,幸子双眸噙着泪。 “可是,我渐渐发现帕德欧体内的义大利血缘更甚于东方血缘,他需要无拘无柬自在飞翔的环境,他父亲可以给他我所不能给的,为了他好,我心痛如绞地把他送到他父亲身边,没人知道我心里的苦楚。 有时想想会后悔当初做的决定,我知道帕德欧怨我,虽然他不说,但他以为我不爱他才把他送走,他是我的心头肉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他。”幸子捂着嘴泪流满面,满腹委屈,却一直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 “奶奶,哭哭。”墨德跑向幸子,把手中的面纸递给她。 “墨德好乖呀!”幸子揉揉他的头,拿过他手中的面纸,虽然用过,但她感动不已。 “墨德,给别人的面纸要拿干净的。”容榆抽起一张干净的面纸,示意他拿过去。 墨德跑回她身边拿着面纸,再咚咚咚地跑到对面交给幸子。 幸子把他抱进怀里。“帕德欧小时候看见我流泪也会拿面纸给我,虽然小小年纪根本不懂大人的伤心是什么,但无心的单纯举动,比什么安慰都还直达心坎。”容榆欣慰的微笑,墨德遗传了帕德欧体贴的个性,但愿不要传承到风流的性格。 “伯母,既然你很关心帕德欧,为什么不主动去义大利找他,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他父亲应该不会反对吧!” “我不敢去找他,虽然很想见他,但我害怕看见他似有若无的冷漠眼神,愈害怕反而让我们愈生疏。”幸子说得很悲伤。“你知道吗? 对于他的冷淡,我的心情是矛盾的,那表示他在乎一个人,才能让他的情绪起伏,如果他只是假装表面跟我热络,那我也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幸子轻叹一口气。 “伯母,你是个好母亲,原谅我刚听到帕德欧的身世时,以为他是在不被爱的环境下成长。现在,我相信他拥有富足的母爱,如果他还错怪你,那他就是个大白痴!”容榆刻意提高音量,似乎要将声音传递到门外。 “你不用说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到。”帕德欧推开门走进来,斜睨她一眼。 容榆顽皮的吐吐小舌。 虽然不知他为何踅回餐厅,但她知道他在门外听她们的谈话。 “既然爱我就直说,干么扭扭捏捏,所以说我讨厌东方人含蓄的表达方式。”虽是抱怨,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温和的有点腼腆。 幸子站起身奔入他怀里,用尽所有力气紧搂着他的背。“我爱你啊!帕德欧,妈妈好爱好爱你!”她哭得不可遏抑,生怕这辈子无法对他说出这句话。 “可是,当年你身边不是有别的男人?”帕德欧并非责备,只是想问清真相。 “那是你父亲担心我失去你会做傻事,才派了保镳跟在我身边,我从未接受过其他男人,我只爱你跟你父亲。”她哭得哽咽。 “我知道了,对不起,不要哭了。”帕德欧拍拍她的背,意外母亲的身影变得这么娇小,有点心疼她的孤单,温柔的安抚着。“你再哭下去,我们就没时间泡温泉了,来这里没泡温泉,岂不辜负白滨古泉的美名。” “是啊,我都忘了,我马上请人安排。”幸子拭拭眼角,唇边扬起漂亮的弧形。 “你既然生病就好好休息,我们自己来就好了。”帕德欧担心她苍白的病颜。 “只是一些小毛病不要紧,真正的大病已经治好了。”真正令她痛苦的是帕德欧对她的误解。 幸子推开拉门走出去,叫唤服务生。 帕德欧握住容榆的肩膀,轻声道:“谢谢你。”容榆仰头看他,微勾粉唇。“我并没有做什么。”帕德欧跟幸子只是单纯的误解,她很高兴看到他跟幸子和好。一想到自己因为墨德而跟父母发生争执、僵持不下,让她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黯沉,微敛双眸。 帕德欧捕捉到她瞬间的眼神,想问明原因,却被打断。 “妈咪,虾虾。”墨德嘟囔着。 容榆赫然发现她碗里的虾子全被掏空了。 “你吃那么多虾虾,等一下会拉肚肚。”她拿起纸巾擦拭他两只小手。“我们去泡温泉玩水水喔!”她抱起儿子亲一下他的脸颊。 “我以为是我们两人去泡温泉,当戏水鸳鸯。”帕德欧对她扬扬眉,忘了他们之间还夹着一只可爱的小鬼。 “我……我要陪墨德,你自己去戏水吧!”容榆羞怯的红了粉颊,抱着儿子走出餐厅。 她纯真娇羞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已为人母。 帕德欧看着她略显慌张的背影,薄唇勾起一抹笑意,她逃得了一时,可逃不了一世。 第七章 泡完温泉后,容榆带儿子进入房间,帕德欧早已泡完澡坐在矮桌前小酌,眼睛盯着电脑尊幕,神情专注。 “爹地!”墨德穿着浴衣跑向他。 “你穿浴衣好可爱!”帕德欧抱起儿子坐在他腿间,猛亲儿子红通通的嫩颊。 “墨德很适合穿浴衣耶!我决定要帮他买几件和服回去。”容榆开心笑着。 帕德欧望着她,觉得她此刻的模样比怀中的小孩还可爱。着竹菊花纹交错的浅色素雅浴衣,胸襟微开,雪白的颈间因温泉的水气染出漂亮的樱花粉色,微湿的短发显出几分娇媚,一张清丽的瓜子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外加讨喜的酒窝。 帕德欧咽了下口水,竟然觉得饿了。 咯咯!轻敲两下木格子门板,幸子推开和式拉门走进来。 “墨德,来跟奶奶睡好不好?”幸子笑容可掬,从帕德欧怀中抱起墨德。 墨德看了看容榆。“妈咪?”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容榆不知该不该拒绝。 “让他陪我妈一晚,我们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容榆才对儿子微笑点点头。 帕德欧走向门边。“妈,麻烦你了。”他对幸子眨眨眼。 “没问题,不用担心。”幸子会心一笑,抱着墨德离开。关上拉门,帕德欧走回矮桌,闲适地盘坐在榻榻米上,端起一杯酒递给容榆。 今晚,终于不会再被可爱的小鬼打扰了。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每到紧要关头总会被儿子打断,若非儿子太小不懂事,帕德欧差点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是清酒啊!好特别的容器。”容榆跪坐下来,捧着木制的方形容器,看着里面盛着的纯净液体。 “加点盐巴才是正确的喝法。”帕德欧从小碟子里捏起一撮盐巴,涂在容器的边缘。 容榆就着方形杯缘轻啜一口。“哇!好冰,好舒服喔!外面开始下雪了耶!刚才泡露天温泉时,已经飘下一点雪花,我第一次看到下雪耶!也许明天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咧!墨德一定也会很开心。” 她眼睛闪烁着兴奋光芒,视线却一直飘向窗外。 “容榆,你为什么不看我?” “呃?我……”容榆看他一眼,随即又慌忙的移开视线。 他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很危险吗? “你……穿这样好像在引人犯罪。”帕德欧穿起浴衣真是性感得迷死人。宽松的前襟露出大半的结实胸膛,曲起的一只长脚裸露至大腿,引人遐想。 “我是。”帕德欧勾起唇角魅惑一笑,倾身靠向她,高挺的鼻尖碰触她的粉颈。“你也让我想犯罪,好香。”他温热的气息滑过她的粉色颈间,害她心脏狂跳两拍,轻颤一下。 “不要拒绝我。”帕德欧的薄唇在她纤细的颈上吮出一枚樱色花瓣。 容榆微微闭上双眸。 “容榆,我要对你坦白一件事,我的姓氏不是墨尼,而是墨里尼。” 他轻声说着,舌尖扫过她的耳际。 “嗯……有差吗?”她有点迷蒙。 “如果你查一下义大利西西里的墨里尼家族就知道代表什么意义。”容榆突然睁开大眼,觉得应该要知道他的身份,虽然她可以想像他出身豪门。 她轻轻推开他,用手指敲一下桌上的键盘。 墨里尼家族,义大利黑手党三大势力之一。 嗄?黑……黑手党! 容榆掠愣地瞠大双眸,转头望着他,表情比看到外星人还夸张。 “你、你是……”她唇瓣一张一阖却找不到字句。 帕德欧薄唇微勾,攫住她的唇瓣,吻去她的惊愣。 他已经对她再无隐瞒,可以专心做他爱做的事了。 将她压倒在榻榻米上,大掌扯开她的衣襟。 黑……黑手党!容榆试着要理智的思考他的身份,但她的意识却愈来愈飘渺。 她应该要起来好好盘问他,但却渐渐无力的瘫软在他热情奔放的波涛里。 早晨,和煦的光线映在银白的雪地上,照亮窗棂内的空间,天空仍飘落细细柔柔的雪花。 容榆睁开双眸,看见身旁趴卧着的帕德欧。 她惊讶的坐起身,好像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她必须思考。 “不用那么早起。”帕德欧半眯黑眸看着她,伸出手臂将她压回床上。 “你……你是黑手党!”容榆在他的箝制下试图挣开。 “你在意吗?你昨晚并没有拒绝我,甚至还稚嫩的回应我。”帕德欧的性感薄唇勾起挑逗的笑容。 “那……那是你趁人之危。”她霎时红了整张脸蛋,他根本让她无法思考。 “你好可爱。”想起她昨晚的羞怯模样,又撩拨起他的欲望。 他亲吻她绯红的脸颊。 “等一下,先把话说清楚。”她理智的推开他。 帕德欧侧过身,用手肘抵着脸看着她。 “我父亲是墨里尼家族的教父,但我并不是教父的继承人,我只管理家族部分的事业,这对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我以为你只是富商或企业家的第二代,可是,黑手党是黑道呀!这种事教我怎么接受?”他不仅性格不良,连身份都有问题,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想试着接受他,现在全乱了方寸。 “你觉得黑手党代表犯罪,那政治家或企业家就行事光明磊落吗?我可以告诉你,许多知名企业及政治人物,都曾委托我们做事,你认为是刽子手有罪还是发出死刑令的判官有罪?” “这……当然是……不对,你不要误导我。”容榆摇摇头睨他一眼,他不但善于甜言蜜语,也很适合当说客。 “总之,打打杀杀逞凶斗狠,本来就是不对。”她坚持立场。 “现在的黑手党已不再像过去只靠武力与血腥去征服世界,现在需要的是智慧与卓绝的能力,以经济的型态来掌控世界,墨里尼家族有很多合法的企业组织。”他正经的解释。 “可……可是也从事非法交易啊!”她怎么觉得有点被左右既定的认知。 “武器和毒品,不管对黑道或白道都是必需的东西,但战火绝不是我们点燃的。”他笑得一副事不关己。 “而且,这方面的交易不是我经手,我只负责金融股汇市操作,这次日邦企业的并购案,其实也不是我份内的事。”他只是刚好找到来台湾的契机。“如果你担心,我有很多世人认定的漂亮头衔,你想当欧洲金融界天才的妻子,或者,知名企业家的少奶奶?”他伸出手拨弄她额前垂落的发丝。 “我不是在乎你的头衔,可是……”她还是无法忽视他特殊的背景。 “那就不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好吗?”帕德欧握住她的纤腰,翻个身让她坐在他身上。 容榆惊呼一声,红了双颊。 “容榆,我们结婚一起生活,给墨德一个完整的家好吗?”他深情的凝视她。 结婚,对他而言已不再是当初随意说出口的名词,他现在确实想照顾她,照顾墨德。 “你是因为墨德才选择跟我在一起?”她抿抿唇瓣,虽然希望儿子能得到父爱,有完整的家,但她不想他因孩子而娶她。 “傻瓜,当然是因为我爱你才想娶你,因为墨德是你所生,我才喜欢他,我不曾对别的女人有过结婚的想法,是你改变了我!你可以倾听我此刻的声音。”帕德欧将她压低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清楚的听到他怦然的心跳声,而她的心也跟着狂跳不己。 “如果……墨德不是你的孩子,你还会选择我吗?”容榆抬头看他,希望更明确的知道他的想法。 “我相信墨德是我们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你的个性吸引我,也许在义大利时,你早已偷偷在我心里撒种。”帕德欧大掌轻抚她的红润粉颊,眉间充满柔情。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虽然欣喜他的求婚,但他的风流性格仍让她游移。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有件事不能等,帮个忙后退一点。”他调皮的眨眨眼。 容榆将娇躯往后挪了两寸,却碰到一股灼热,她瞬间羞怯的成了当红炸子鸡。 “还要继续……”她低头有点手足无措。 “难得没有人打扰,我可不想太早缴械。”他邪气的勾起唇角。 一只大掌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贴在他的脸上,他啃咬着她的白嫩耳垂。 “我好喜欢你这种表情。”他声音瘩咽,她一直像个未经世事的女孩,挑逗他怜惜的心。 “你……还会有其他床伴吗?”她问得有些酸楚,不想他和别的女人燕好。 “不会,因为我要花时间调教你,没兴趣沾染别的女人。”他吻住她的唇瓣,也许她将成为他飞奔的心最后的依归。 “妈咪,白色的。”用餐时墨德一直看着窗外飘下的白雪,小脸充满好奇。 “那是雪,下雪。”容榆笑着教他。 “墨德,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帕德欧一手拎起儿子,一手拉着容榆往外奔去。 容榆回头看一下餐桌上的幸子,幸子温和的笑笑。 “墨德,你跟妈咪一国喔!”容榆搓了几颗雪球,放一颗在他的小手上。“拿去丢爹地!”她谆谆教诲。 咚!冷不防地,一颗雪球朝她飞来,在她胸前炸开成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犯规,还没开战耶!”容榆噘起粉唇,双手擦腰抗议。 帕德欧笑着砸出第二颗雪球。 她再放一颗雪球在儿子手上。“墨德,快丢!”她也不客气的捉起两颗雪球用力朝敌人丢去。 一来一往,洁白的雪球满天飞舞,炸出雪花片片。一方的战况节节告急,容榆全身沾满雪花,已快变成半个雪人。 墨德一直丢不到目标,直接咚咚咚地跑向敌人营区,拿起一颗雪球朝帕德欧身上丢去,总算完成任务,他咯咯地开心大笑。 “墨德,你被俘掳了。”帕德欧一只手揽住儿子的腰,打横的将他夹在自己腋下,神情得意的朝对岸大喊,“容榆,你儿子被掳了,投降吧!” “不公平!不公平!”容榆拍拍身上的雪花,严重抗议。 “最后一球。”帕德欧摆出标准的投手姿势,投出一记漂亮的快速球,结束战役。 咚!雪球直接打中容榆的额头,她一时惊吓的往后仰倒。 帕德欧急忙跑向她。“抱歉,没受伤吧?”他将她从雪堆拉起坐在雪地上,见她额头微红,他拿掉手套轻轻搓揉她的额头。 “我要报仇!”容榆拉着他的衣领,右手捉起一把雪,毫不客气地塞入他的衣服里,一旁的墨德如法炮制。 “哇——”前后被夹攻,帕德欧顿时觉得前胸后背一阵凉意滑过。 “竟敢偷袭我,看我把你们料理成一大一小的雪人。”他一手一个直接拦腰提起。 容榆跟墨德哇哇大叫的求饶,却仍被滚成一大一小的雪人。 帕德欧立在两座雪人中间,洋洋得意的拍下胜利的照片。 怕埋在雪里太久会感冒,他随即把两人挖出来,直接抱进饭店,丢入温泉池里。 “哇——好像在洗三温暖!”容榆开心大笑,脸上挂着的笑容跟墨德一样天真可爱。 “你终于在我面前恢复自然的个性了。”帕德欧高兴的双手握在腰际,弯身凝视水池里的她。 方才愉快嬉闹的她,神情宛如在义大利时一般轻松快乐。 “我现在比在义大利时还快乐。”容榆笑得有些腼腆。 “手伸出来。”帕德欧从大衣口袋掏出一颗雪球,放在她的柔荑。 一旁的墨德也伸出两只小手充满期待。 “这是给妈咪的,等一下爹地给你更大颗的。”帕德欧伸手搓揉儿子的头顶,眼神充满慈爱。 “这要带回去做纪念吗?”容榆望着手中的雪球有点疑惑。“应该要用个容器装吧!对了,我还要带白滨温泉的水回去。”她开心的灿烂一笑。 帕德欧脱下大衣外套,跳入温泉里,强劲的力道溅起一池绚丽的水花,容榆被喷洒得满脸水渍,差点放掉手中的雪球。 “拿好,掉了很难找。” “掉下去就融化了,怎么找?”她笑着嗔他一眼,不知他有何用意。 帕德欧两只大掌捧着她的双手,慢慢地平放入水里。 遇到温热的水源,雪球迅速化为一摊冰水,由指缝间融入满池氤氲的温热水泽里。 “呃?”容榆诧异的看着并拢的掌心里,有一圈小小的光环。 一枚白金戒指! 帕德欧拿起她柔荑里的戒指,拉起她的左手准备套上。 容榆慌忙的抽回手。“我不能收……”她还没答应他的求婚。 “你刚才收下雪球了,这只是附属品。”他微勾薄唇,拉回她的手。 “你耍诈,以后连你送的石头,我都得小心是不是藏了钻石。”她睨他一眼,被拉去的手却握成拳状。 她还没考虑好,不能这么轻易就妥协。 “不要紧张,这不是结婚戒指。”帕德欧拉直她白皙的长指,将戒指滑入她的中指。 “从中指到无名指虽然只有一寸的距离,但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这件事,等你愿意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那时,我会给你一颗永恒的钻石。”他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容榆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仿佛温泉直接注入她的心中。 帕德欧站起身,跨出水池。 “咦?你要走了?”他挑眉,眼神充满暧昧。 “你好像依依不舍?我是很想跟你共浴,但有那个小鬼在,我没办法专心碰你。”他耸耸肩,一脸遗憾。“或者,我叫我妈把他哄走?” 弯下腰看着池中双颊嫣红的容榆。 “你为什么就只想到那件事?”容榆有点心慌,掬起一把水往他身上泼洒。 墨德如法炮制,开始玩起水花。 帕德欧没有闪躲,伸手捏捏她小巧的鼻子。“因为你很美味可口。” “也许,你只是觉得新鲜,很快就厌倦了。”她微敛双眸,轻抿粉唇。 “刚开始确实如此。”容榆抬头望他一眼,她想知道又害怕听到实话。 “这两年多来我遇过许多像你类型的女人,但都不是你。”他深情的凝视着她。 她个性纯真,价值观很特殊,一颗石头一瓢水都能令她感动不已。 待在她身边可以很自然的放松自己,感染她的快乐气息,他的情感不再是漫不经心的虚情假意。 她外表看似娇弱,其实内心却非常刚强。 他查过她的家庭背景,在那样保守传统的家族里,她必须有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生下墨德,他感动也心疼着。 她无伪真诚的心让人能自然的吐露心事,又轻松的解开他与母亲多年来的心结。 容榆愣愣地望着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将自己视为特别的人。 帕德欧长指轻弹一下发愣中她的鼻尖。“我喜欢你的全部,不要再怀疑了。”他笑着转身离开。“泡温泉要记得把衣服脱掉。”他提醒。 “妈咪。”墨德往她身上泼水。 容榆回过神,先帮儿子脱掉衣服。 “墨德,你喜欢爹地吗?” “喜欢。”墨德回答得很果断,他已会清楚分辨喜欢跟讨厌的事。 容榆将墨德搂进怀里,眼角余光看见手上的戒指,也许,她该相信他的话,也许,等工作告一段落,她该认真考虑这件事。 她爱他,而且发觉爱得更多。 她应该期待他们有美好的结果,但她害怕万一只是场短暂的婚姻,那是否反而会伤害到墨德,会让自己也无力承受? 泡完温泉后,容榆回到房间整理行李,准备回台湾。 幸子轻敲一下门板,推开门走进来。 “伯母。”容榆轻唤一声。 “这几件衣服要给墨德的。”幸子抱抱孙子,非常不舍。 “哇——好可爱!我正打算帮他买几件浴衣。”容榆看着可爱的小浴衣非常开心。 “这件和服送你。”幸子递给她一件绣花精致的华丽和服。 “咦?这看起来很贵耶!我不能收,而且我没机会穿。”容榆笑着婉拒。 “这是我年轻时穿的,如果你不嫌弃,下次来时希望能看见你穿上它。”幸子温柔的握住她的双手。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容榆微红了双颊。 “伯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知道的事,一定告诉你。” “你为什么愿意成为……”容榆吞吞吐吐,那两个字一直说不出口,总觉得不太礼貌,还是不要问算了。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成为教父的情妇?” “对不起,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容榆垂低头,有点尴尬。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忌讳的。”幸子神情自然。 “你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吗?”那可是黑手党教父耶!为什么伯母能接受? “我知道。但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如果你见过帕德欧的父亲就会知道,他是个很温柔有气度又有涵养的男人。”幸子一双杏眸映出柔情款款。 “你很爱教父。” “是呀!在我还犹豫是否要爱他时,才发觉原来早已爱得不可自拔,也许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陷入情网了。” “可是……你要如何说服自己接受他特殊的身份?”容榆讶异她的爱情经历跟自己相似。 “我想一个人的身份背景并不重要,在乎的是人的本质。” “如果连人的本质都无法让你安心呢?”容榆知道教父也是风流成性。 “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他也坦承不讳,虽然痛苦挣扎过,但我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他,唯一能决定的只有选择跟他回义大利或留在日本。”幸子略显愁容的微蹙柳眉。 “如果教父愿意娶你,你会跟他生活吗?”幸子摇摇头。“容榆,我知道你顾忌的是什么,不是帕德欧特殊的身世背景,而是他不稳定的性格。 “我不能对你说漂亮的谎言,我只能告诉你,帕德欧跟教父不一样。教父风流且多情,他对待自己的女人都很真情,除非对方不再留恋,否则即使分离,他仍会关切。但帕德欧并不会对女人真心付出,他只是玩着男女的恋爱游戏,外表看似温柔热情,其实他内心是漫不经心的。 他不曾在意过什么事,但我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你,喜欢墨德,我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对感情专一一辈子,但爱情本来就是一种赌注,如果你害怕拥抱现在,又如何期许长久的未来。”幸子轻柔的拍拍她的手背。 “伯母,谢谢你。”容榆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才要谢谢你,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跟墨德。”幸子紧紧搂住她,眼角闪着晶光。 “你跟我妈在密谈什么?”帕德欧推开门走进房问: “说你的坏话。”容榆微笑带过。 “敢说我的坏话。”帕德欧捏捏她的鼻子。 “喂,不准再捏我的鼻子,已经够扁了。”她嘟起小嘴,鼓起腮帮子抗议,嫉妒他高挺漂亮的鼻梁。 “不会啊!这样小巧尖挺,我很喜欢。”他语带双关。 “你……不要在伯母面前乱说话。”容检羞红了一张瓜子脸,手足无措的拍打他的手臂。 “哈哈!你想歪了。”帕德欧痞痞的笑着,低头轻啄一下她的唇瓣。 “妈,我们走了,保重。”他转过身在母亲脸颊亲吻。 帕德欧抱起墨德,拎着行李走出去,容榆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你走路不看前面,待会跌倒我可没手扶你喔!”他对一直垂着头的容榆笑着。 “谁……叫你说些不入流的话。”害她无法好好跟伯母道别。 “哪里不入流?要不要说说我们昨晚的事?”他假装正经。 “不准!”她急忙推他的背,快步走出饭店。 幸子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伴随着愉快的斗嘴声,她倍感欣慰地勾起唇角。 第八章 幸子的话让容榆心里轻松不少,她要好好考虑与帕德欧的未来。 一回到台北后,工作室马上陷入一片混乱,三个女人人仰马翻,根本没多余时间思考私事。 “臭容榆,在这个节骨眼还有时间去度假。”言柔急速敲着键盘,已经抱怨三天了。 每年十二月是工作室最忙的时间,一堆大公司的广告计划要送审,小公司的设汁稿要应付。 “人家只是去两天就被你念了三天。”容榆嘟着小嘴倍感委屈。 “好嘛!复杂的事给我处理吧。”她将功赎罪。 “陈老板对这次dm的配色不满意,他想更换绿色当对比色。” 项铃啃着洋芋片丢给她一张纸。 “耶?这个陈老板到底懂不懂色彩学,他是想配成圣诞红啊?” 容榆蹙着眉头。 “有些人就是不懂爱装懂,前两天那个王老板还嫌我设计的字体太潦草,拜托,那叫艺术字好不好!”言柔用力敲着键盘抱怨,凡事还是以客为尊,尽管会降低她们的审美水准。 “日邦对我们提出的新产品广告企划案有没有意见?”容榆打开photoshop点出色彩盘,比对不会太突兀的绿色系。 “整体还ok啦!不过行销部希望我们能提出两种包装设计供他们选择,产品摄影就给你负责。”项铃将洋芋片空袋丢入垃圾桶。 “快三点了!”项铃看一下时钟,眼睛闪着星星。 “耶!下午茶时间到了!”容榆伸直双臂,打个大大的呵欠。 帕德欧会在下午三点请人送来下午茶,从五星级的精致茶点到知名的小吃,每天不同的变化。 虽然工作忙碌,但能偷闲喝杯咖啡休憩一下,会更加精神百倍,也已经习惯下午茶时间,喜欢他的体贴。 “容、榆!”言柔突然大喊一声,拉过她伸直的左手。 容榆被她的举动及高分贝的音量吓了一跳。 “你接受他了?”言柔盯着容榆手上的戒指不敢置信。 “耶!你要嫁给帕德欧了?”项铃瞠大双眸。 “我还没答应他的求婚啦!哪有人把结婚戒指戴在中指的。”容榆有些无力的解释。 “就算现在没答应,也只是早晚问题。”言柔斜睨她。 “如果……我真的跟帕德欧结婚,你会不会跟我断交?”容榆趴在电脑桌上问得小心翼翼,言柔始终没给帕德欧好脸色。 “不会,可是我会警告他小心一点,如果他敢伤害你,我绝不轻饶他。”言柔目露凶光,外表纤细的她,其实拥有柔道黑带的身手。 容榆抬头看她,讶异她不再强烈反对。 “你不反对了?” “反对有什么屁用。”当初全部的人都反对她生下墨德,她还不是坚持己见。 “你就是要自己去体验一遭才会善罢甘休。”言柔并非不想祝福,只是害怕她受伤。 “其实,我的内心还在天人交战,可是我好希望有你们的支持。 言柔,谢谢你,我好喜欢你。”容榆紧紧抱住她,深感欣慰。 “少来,你爱的是门口那尊大卫雕像。”言柔不以为意的看向门口。 容榆转过头,看见帕德欧抱着墨德站在门口。 “帕德欧,你怎么来了?”容榆走向他,双颊浮上一些红晕。 “出来买东西,顺便送下午茶。”帕德欧举高右手的食物,对她眨眨眼。 项铃一脸期待的巴过来。“今天又是什么高级名点?” “我想你会记得这个味道。”帕德欧对容榆温柔一笑,先拿一盒甜点给项铃,再打开另一个纸盒递给容榆。 “提拉米苏!”容榆有些惊讶,她昨天才不经意提起,很怀念在义大利吃过最美味的提拉米苏。 她用汤匙挖一口提拉米苏送入口中品尝。 “哇——”两个女人同时惊叫一声。 “好、好、吃!”项铃大叫,赶紧拿一盒给言柔品尝。 “这、这是……”容榆惊讶得瞠目结舌。“意大利的彭起士,松软轻柔的手指蛋糕,融入浓醇的espress。咖啡香与义大利烈酒mar-s,再加一些苦香不甜的可可粉,如此道地精致、风味深邃又神秘的提拉米苏,吃过一次就永难忘怀。”容榆含着汤匙,一脸幸福,宛如登上仙境般飘飘然。 “你是在演中华小厨师还是将太的寿司呀!”项铃大笑,虽然食物美味,但更佩服她能说出一长篇美食评论及演出夸张逗趣的表情。 帕德欧微扬唇角,隐忍住大笑的冲动,她的表情跟第一次吃到这个甜点时一模一样。 “这是米兰那家高级餐厅的提拉米苏!”她按铃抢答公布谜底,捉着他的手这问。“帕德欧,你在哪里买的?台湾也吃得到这么道地的提拉米苏吗?” “我昨天请人从米兰寄来的,下午刚到。”帖德欧笑着,很高兴看见她开心惊喜的表情。 “咦?米兰!”容榆和项铃同时惊叫。 “那今天的下午茶不分给你们了,我要独享。”容榆爱死这道甜食,在台湾吃过几十家的提拉米苏,就是找不到相同的味道。 项铃和言柔早已吃完手中的甜食,容榆开心的慢慢品尝,吃完后还一脸意犹末尽的样子。 “你喜欢的话,我每天请人寄来,让你吃到腻为止。”帕德欧轻捏一下她的鼻尖,话语充满宠溺。 容榆心喜的微红了双颊。 啪啪!“下午茶时间结束了。”言柔拍拍双手。“你们要谈情说爱请回家再慢慢谈,容榆你要去日邦拍照了。”她出声提醒,还是不想让帕德欧太好过。 “ok!不打扰你们了,我们晚上慢慢谈。”帕德欧在容榆的额头轻轻一吻,抱起墨德离开。 容榆双颊的嫣红久久不散。 晚上七点,容榆回到公寓,今天是圣诞夜,她忙到根本没时间过最想过的节日,下班后才匆忙的去买墨德的礼物。 她打开门后,屋里一片漆黑。 “我回来了。”她伸手按电灯开关,有点疑惑难道帕德欧不在家。 突然,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 “啊!”她惊呼一声。 砰!一个响炮让她吓了一大跳。 “咯咯略!”墨德笑了出来。 “merry christmas!”她的脸颊被窃取一吻。 啪!电灯打开,照亮一室光明。 她看见闪烁的晶莹灯泡与墨绿色的藤蔓浪漫交缠在一起,婉蜒攀附在客厅四周,缀着七彩缤纷的圣诞饰品,客厅充满温馨的气氛。 “好漂亮!你布置的?”容榆有些不敢置信。 帕德欧微勾唇角。“墨德帮了不少忙。”他揉揉儿子的头。 容榆蹲下身,捏捏儿子的腮帮子。“墨德这么厉害呀!”她开心的笑着。 墨德背在身后的小手突然伸到她耳边。 砰!又一声响炮。 容榆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跌坐在地上。 墨德咯咯笑着跑开。 “墨德,竟敢吓妈咪!”容榆嗔斥一声欲站起来,帕德欧已一把将她拉起,带她走到餐桌坐下。 餐桌上摆满丰富精致的餐点,两盏欧式烛台上燃着浪漫白色烛光,欧式花瓶里艳丽的鲜红玫瑰绽放高雅的芳香。 “这些难道也是你做的?”容榆感动得双眸染上水气。 “当然——不是。”他笑。“我请饭店厨师弄的,本来要带你去餐厅用餐,后来想想在家里比较温馨,明晚我们再去感受外面的气氛。” “你看起来不像居家型的男人。”她甜甜一笑,心里暖烘烘的。 “当然不是。”帕德欧倒了两杯红酒,把儿子抱上椅子坐好。 “但我喜欢三个人坐在餐桌的感觉,食物会变得更加美味,我喜欢看你在厨房忙进忙出,喜欢看你细心呵护墨德,喜欢在家等着你回来,我想我喜欢上家的感觉,是你改变了我。”握着她的纤手,将她摄进他深情的瞳眸中。 她也渴望家的感觉,奢望他能永远坐在餐桌的指定席。 空气中飘扬熟悉的曲调,她最爱的歌手沙费纳的声音,虽然她的义大利文还停在初级阶段,但她清楚这首歌名与甜蜜的歌词。 san con te(和你在一起)当白天缓缓的结束思绪幻化为梦想我将陪伴着你当你靠近不需要任何言语你的笑容已经足够我将陪伴在你身旁蓦地惊觉,好像从她进门开始,音响就一直重复播放这首歌曲。 容榆双眸微湿,好想用力点头。其实,这几天她常不经意将手中的戒指从中指移到无名指,下一刻,却又换回中指,她希望能从他的行为得到更明确的信任。 “san con te,圣诞快乐!”帧德欧在她柔荑轻轻一吻。 享用完美味浪漫的烛光晚餐,容榆拿出准备的圣诞礼物送给儿子。 墨德拆开礼物非常开心,帕德欧也送他类似的礼物,他拿了遥控飞机开始在屋里玩了起来。 “我的礼物呢?”帕德欧摊开大掌,像小孩般索求礼物。 “呃?”容榆没料到他会要圣诞礼物。 “忘了。”她敷衍道,就算真要送礼,她也想不出能送什么给他,毕竟他什么都不缺。 “喔!那我自己准备。”帕德欧笑着挑眉,从垂缀在天花板间的圣诞装饰中随意扯下一条金葱彩带,直接往容榆纤细的颈子套上,例落的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的圣诞礼物。”他满意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容榆立刻刷红一张小脸,红通通的脸蛋加上颈子上鲜艳的金葱彩带,应该很滑稽吧!但她却因他的小动作,不自觉扬起粉唇。 帕德欧倾身撷取红透的甜美果实,当四片唇瓣刚贴合之际,突地,被一声响打断。 匡啷! 墨德的遥控飞机撞到厨柜上的热水瓶,坠机在热水瓶旁边。 墨德手脚俐落的攀上一张椅子,踮起脚丫子,伸直小手探向橱柜。 “墨德,不可以!”容榆心颤了下,急忙奔向他。 来不及了,墨德的手拉住垫在热水瓶下的桌巾,小手一扯,热水瓶顺势滑落。 容榆脸色猛地刷白,奋不顾身冲上前直接将墨德拥入怀里,下一瞬间,另—刮坚硬的胸膛已将两人紧紧包裹住。 磅!匡啷! 感觉热水瓶撞击到某个物体,弹开到地面,霎时,一阵热气升腾。 她惊吓得无法言语,心脏撼动不己,感觉另一颗跳动更剧烈的心脏贴着她,她回过神,抬头望着圈住她的男人。 “帕德欧……” “拜托,不要吓我。”帕德欧抿着唇,结实的身躯微微颤抖。“没受伤吧?”他松开紧筘的双臂,心脏仍在狂跳。 容榆摇摇头,看着怀里的墨德,知道他只是受到惊吓身体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唔……”帕德欧闷哼一声,这才感觉背后传来炙热的灼痛感。 容榆见他拧紧眉头的痛苦表情,又看见地上一摊水,蓦地慌乱起来。 “你受伤了吗?”她急忙拉着他往浴室冲去,边严厉的下达命令,“墨德,去沙发坐好,不许再乱跑!”墨德刚受到惊吓,听话的乖乖坐在沙发上,不敢妄动。 容榆打开莲蓬头直接往帕德欧的背上冲下大量的冷水。 “把衬衫脱掉,我帮你看看。”她的心焦急如焚。 帕德欧乖乖脱下衬衫,虽然背部灼烧,但他的心口松懈不少。 “啊!”容榆惊呼一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帕德欧宽广厚实的背部红肿了一大片,甚至还出现水泡。 “怎么办?要赶快去医院……”她的手碰触他的肌肤轻颤着。 “别哭,我没事。”帕德欧伸出大手往后一捞,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楼住她,他的双肩还微颤着,低头亲吻她的发旋呢喃着,“幸好你没受伤,感谢上帝。”他意外自己这么在乎她,竟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刚刚那一瞬问他吓得心脏几乎停摆,生平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 他害怕失去她! “帕德欧,你赶快去医院。”容榆抽噎着,担心的直发抖。 这个男人虽然总把爱的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她以为他的言语更胜他对她的爱百倍,但他竟为了保护她而奋不顾身。 一瞬间的动作,便让她了然于心,他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就像她把墨德看得比自己重要一样,那是不需经过思考,全出于本能的反应。 她第一次这么真切感受到他的爱,比他说出长篇大论诱她跌入甜蜜沼泽里还令人狂喜。 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即使无法一生一世,只要有他的真诚以对,她也能餍足了。 “帕德欧……”容榆想挣脱他的怀抱,现下更担心他的烫伤。 “没关系,你帮我上点药就好了。”他温柔的抹去她的泪痕,庆幸为她挡下那壶热水,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她受到一丁点的伤。 “可是……有些地方起水泡了。”她仍噙着泪,轻咬粉唇。 “我清楚自己的状况,没有你这么细皮嫩肉。”他轻勾唇角,恢复自然神色,捏捏她的粉嫩脸颊安慰她。 “那我赶快帮你擦药,幸好家里有一些烫伤刀伤的药膏。”她紧握帕德欧温热韵大手走到客厅,才发觉肇事的小鬼已经陷进沙发梦周公去了。 “不要骂他,他不是故意的。”帕德欧看着沉睡的儿子,露出温和的神情,幸好他还能安眠,没有真的受到惊吓。 “我不会责备他,不过要把热水瓶放在更安全的地方。”容榆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你明天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好不好?”她还是不放心。 “好,听你的话。”帕德欧将她自身后拉过来坐在他腿上,倾身便要贴近她的粉嫩唇瓣。 “帕德欧……”她意外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想做那件事。“你受饬了。” “让我忘了背后的伤,只专注眼前的你好吗?”他的声音低沉瘩咽,刚才的惊吓让他急切想拥抱她。 他霸道的吮吻她的唇瓣,索取她口中的甜美,唇舌狂热的相互纠缠,一只大手托着她的颈后,另一只手已探入她的衣襟,大掌轻柔的滑过雪白双峰。 “嗯……”容榆娇嗔一声,忽想起一旁的小小身影。“墨德……在这里……”她低吟着,不想在儿子面前亲热。 帕德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跨出大步直朝卧房走去。 第二天,在容榆的再三叮咛下,帧德欧去了一趟医院,做了包扎处理。 回到公寓,刚放下怀里的墨德,他就接到一通电话。 “帕德欧,我要进行一项交易,请在明天纽约汇市开盘让美金汇率上涨两码,三天后再回稳为国际汇率。” “了解,亲爱的哥哥。”他愉快的应答。 电话那头的男人,史巴罗·东·墨里尼,是帕德欧同父异母的哥哥,未来墨里尼家族的教父继承人。 “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史巴罗有点意外,一向云淡风轻的帕德欧竟表现出难得的情绪。 “我找到想保护的人了。我可以体会当年你寻到挚爱那种幸福满足的感动。”帕德欧心神荡漾,言语充满暖意。虽然他对女人一直是温柔热情的,但那只不过是表象,他的内心并没什么温度。 “喔!我真替你高兴,相信父亲会更意外。听说你在台湾?” “你知道这个国家?”帕德欧知道史巴罗对亚洲国家没什么兴趣。 “去过,为了心爱的女人。不过,老实说,那里的生活步调我仍不敢领教。”史巴罗无奈的笑笑。 “刚开始确实如此,现在我并不在意。”他喜欢有容榆跟墨德的地方,就是这间小小的公寓,他也住得比义大利豪华宽敞的房间愉快。 “期待你带她回墨里尼家族,我交代的正事别忘了先完成,拜!” 手机断线,帕德欧合上手机,看着一旁吃着薯条的墨德,幸福的微扬唇角。史巴罗看见他有儿子,一定会抖掉一双银灰眸吧! 最不想要有小孩的他,竟会成为家族兄弟姐妹中最先成为父亲的人。 帕德欧打开笔记型电脑,开始进行汇率操控。 教父给他庞大的资金在金融界活用,他可以操作每间上市公司的股价行情,甚至可以介入一个国家的货币汇率浮动。对于只是三、五天的海市蜃楼假象,他更可轻而易举的达到效果。 虽然他的能力足够影响国际汇率,但不当的介入会破坏全球经济的平衡,墨里尼家族并不会希望他这么做。通常,只要达到短暂的假象,方便他们进行交易的优势即可。 操作一间公司的股价,影响面较小。因此,只要墨里尼家族想并购的企业,通常在他轻松的游移滑鼠间,将该企业的股价贬低,便能以有利的价码并购成功。 日邦企业便是一例,但因关系到容榆的工作,他舍弃原先低价并购的计划。 当帕德欧正意犹未尽的调整汇率时,啪!萤幕突然闪过一条横线。下一刻,便陷入沉眠状态。 该死!他低咒一声,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闹罢工吧! 他再试着开机两次,萤幕仍是一片死寂。 帕德欧托起下巴沉思,现在送修一定来不及完成任务,还是去容榆的工作室借用电脑。 对了,家里还有一台电脑,摆在书房里,因他只使用自己的电脑,差点忘了它的存在。 只要能上网就没问题。他走进书房,打开桌上的电脑。 桌布上放置墨德可爱的影像,圆圆大大的银灰色眼眸非常晶灿讨喜。 他跟容榆都是深幽色的墨黑瞳眸,为什么墨德会拥有银灰色瞳眸,虽然他曾疑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连线的同时,他看见桌面上有个“love pieture”的资料夹,他以为是墨德的照片,好奇的点出来欣赏。 意外地,竟是他与容榆在义大利旅游时的合照,薄唇扬起愉快的弧度。 一张张的照片记忆两人共同走过许多美丽景点,她灿烂纯真的笑容让他的眉间充满柔情。 善地,出现一张影像,让他瞠大双眸,扬起的唇角瞬间拉平。 容榆跟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片! 那个男人竟然是他尊敬的哥哥史巴罗! 帕德欧拉回一丝理智,也许只是一张合成照。 他看见搂住容榆的那只手臂上熟悉的刺青,那是身为教父继承人才有的印记。 他的心绪有点慌乱了,照片中容榆笑得很开心,和他在义大利合照时的表情一样,而史巴罗也是心情愉快。史巴罗因为身份特殊,不可能会跟陌生人合照,这张照片的背景隐约看到中文价目表,应该是在台湾拍摄。 为什么? 我去过台湾,为了心爱的女人。 帕德欧脑中突然浮现刚才与史巴罗通电话的片段,史巴罗来过台湾,为了容榆吗? 他知道史巴罗对东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绝不可能与不重要的女人合照,除非……“爹地!”墨德突然跑到他身边,把手中的麦当劳玩具递给他,想找人玩耍。 帕德欧回头看向墨德,他仰起小脸转动着晶亮的银灰色瞳眸注视着自己。 墨德漂亮的银灰眸与照片中的史巴罗一模一样,帕德欧的心突然被狠狠刮了一刀。 不可能!他低喃着。 “爹地。”墨德开始攀上他的大腿撒娇。 帕德欧抱着他,眼神却有点茫然。 容榆从未亲口说过墨德是他的小孩,打从第一眼相见,他就认定墨德是他的亲骨肉,虽然他跟很多女人有过关系,却谨慎做好防护措施。 只有那一次,两年半前的那一夜,他在无预警之下爱了她,而他记得那是她的初夜。 因此,虽然墨德的瞳孔颜色与他相异,但他感觉出两人许多的相似处,以及一种亲切感,他毫无疑问的认定墨德的血缘。 但,倘若真相不是如此,倘若墨德是他哥哥的骨肉,他会觉得相似与亲切也是合理的。 他拧紧眉头,嗤笑一声。 难道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所以她才迟疑不肯接受他的求婚? 如果墨德不是你的孩子,你还会选择我吗? 蓦地,她在日本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宛如一颗子弹窜入他的脑海。 墨德不是他的孩子! 墨德不是他的孩子!! 他轻呵一声,表情却是极度痛苦狰狞。 他脑袋被轰炸粉碎,他的心好像被一手剜出,滴滴答答的渗着血水。 “爹地……”墨德第一次看见他这种异样的神情,小小心灵有点不安。 爹地!这两个字竟令他扎心。 他不是墨德的爹地! “我心情不好,你出去自己玩。”他抱墨德离开他的大腿,不能迁怒天真的孩子。 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墨德会察言观色,静静的走出书房。 砰!帕德欧双拳重击桌面,双肘抵着桌子,紧抱着头陷入痛苦深渊。 为什么事实这么令他不堪? 他可以不在意她曾有过其他男人,但他无法接受她被那个男人拥抱过。 史巴罗,他这辈子最敬爱的哥哥,从小崇拜景仰的对象。 他可以因为爱她,接受其他男人的孩子,但他不能也无法帮史巴罗抚养小孩。 虽然史巴罗已经拥有美丽的妻子,但他们还未生下孩子,如果他的妻子没有为他生下男孩,那墨德便有可能成为未来教父的继承人。 事情将会变得很复杂。他,也无法跟她在一起。 第九章 晚上,容榆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室内仍是一片漆黑。她有些疑惑,难道帕德欧又要给她什么惊喜,伸手轻轻按下电灯开关。 “我回来了。”只见墨德从卧房跑出来,奔入她怀里,紧紧拥住她。 “妈咪。”墨德整天笼罩在异样紧绷的气氛里,见到容榆这才安心。 “怎么了?”她抱起他,感觉出他今天有点紧张,小手紧捏着她的衣襟。 走到客厅,看见帕德欧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尊沉思的雕像,桌上摆了两、三瓶酒,空气中弥漫浓浓的酒味。 “帕德欧,你有去医院吧!为什么喝酒?那对伤口不好。”她微蹙眉有些担心,不解他的反常行为。 平常,只要她回来,他会抱着她又搂又亲。 “墨德不是我的小孩。”他没有抬头,语气很轻很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呃?”她微愣,不明白他为何天外飞来一笔。 蓦地,她轻笑一声。 “墨德是我的小孩。”他们还没结婚,墨德在户籍上只属于她。但结婚后,他将是两人共同呵护的小宝贝。 她,已经决定今晚答应他的求婚。 容榆轻轻转动已经套在无名指的戒指,唇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下一瞬间,她却被他的话语打碎笑意。 “墨德是你跟别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帕德欧抬头望着她,一双黑眸像鹰眼般犀利的攫住她的双眸。 容榆内心惊颤一下,她没见过他这种神情,那双温柔多情深邃的电眼,竟会变成冰冷不见底的黑潭。 “你、你在胡说什么?”容榆有些害怕他的眼神,以至于话语有些结巴,听在帕德欧耳里,却认为她是心虚的反应。 “我看到照片了。”他锐利的目光仍紧紧瞅着她。 “什么照片?”容榆不敢再对视他犀利的瞳眸,不自在的将眼神移开,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你放在电脑里的照片。”她竟然不敢面对他,帕德欧的心被点起一把怒火。 “什么照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醉了吗?”她为什么觉得他有点恐怖,跟她所爱的男人判若两人。 帕德欧直接跨到她面前,大掌握住她的纤细皓腕,将她一把扯起带往书房。 容榆被他的粗鲁行为惊吓到。“帕德欧,你到底怎么了?”她的手被握得好痛,他从不曾对她使用蛮力。 “妈咪!”墨德怯怯地跟在身后,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合成照吗?”帕德欧甩开她的手,指着萤幕上的照片。 “呃?”容榆一手揉着发疼的皓腕,双眸望向萤幕。 “这不是合成照啊!”她转头看他,突然意会过来。“你……就因为这张照片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以前常跟外国人合照啊!”她一直把外国人当偶像崇拜,尤其看到俊男美女,会大方的要求与对方拍照,她并不认为有何不妥。 这张照片是四年前跟言柔、项铃三人去花莲玩时拍的,那一对美丽的恋人令她印象深刻,所以一直留着照片。 他竟然因为一张照片醋劲大发,她意外他的心胸狭隘,却又有些窃喜,这是不是代表他非常在乎她? 来不及微笑,他的一句话重重的刺伤她的心。 “你可以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却不该跟他有牵扯!”帕德欧吼道。 “你说什么?”容榆不敢相信他出口的轻蔑话语。 她可以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 “你把我当成什么女人?”她咬着粉唇,眼眶噙着泪水,他的话令她心寒到颤抖。 他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 虽然她曾幼稚的幻想过美丽的一夜情,但她却害怕与陌生人发生亲密接触。她最后愿意给他,是因为已情不自禁地爱上他,她不是那种只追求性爱欢愉的轻浮女人。 他是怎么看待她的? “我不介意你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但我不能忍受你跟这个男人亲密,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帕德欧的言语充满怒火。 “原来你把我当成你那些随意搭讪的床伴。”她狠狠的咬一下唇瓣,气愤的紧握着双拳。 “如果你只是那些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女人,我不需要为你动容。该死!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帕德欧来回踱步,脸上青筋暴跳,慌乱得不知要如何处理两人的未来。 “我不知道,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专挑这张照片羞辱我,电脑里还有很多男人的合照,你要不要顺便一起指控。”容榆无助的声泪俱下,这个昨天愿意牺牲自己保护她的男人,此刻竟把她视为随便的女人。 “墨德的眼睛是银灰色的。”帕德欧咬牙切齿,一字一字清楚的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容榆含怒望着他。 “墨德是这个男人的孩子。”帕德欧痛心疾首的说出他宁愿不知道的真相。 容榆瞠大双眸,不敢置信他的指控,娇躯惊颤不已,用双手抵着身后的书桌,才稳住险些跌坐地上的躯体。 “就因为他们的瞠孔都是银灰色的?”这个原因就可以否定墨德的身世? 她好讶异他的简单联想,更心痛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我以为你了解我。”她以为他知道自己对他的专情爱慕。 “我也以为了解你。”帕德欧冷冷的勾起唇角,他以为她是个单纯、对感情专一的好女人。 “你说过你爱我,无关墨德的存在。”难道他对她的诺言,全是虚假的甜言蜜语? “我可以不在意墨德的身世,但唯独这个男人不行。” “为什么?他是你的世仇吗?”她冷冷一笑。她应该要澄清误会,不该让事情愈描愈黑,但她气愤他的侮辱及不信任。 “如果是世仇,事情还容易解决,但这个男人他是我的亲哥哥,是墨里尼家族未来的教父!”容榆惊讶不已,难怪她觉得帕德欧跟这个男人有些相似,所以她才将两人的照片放在一起。 “该死!你怎么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帕德欧捉着头懊恼不已。 他不想把她让给史巴罗,即使他愿意,史巴罗也不会接受。他哥哥已经有个挚爱的妻子,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 就算他不计一切,执意跟她在一起,但墨德却会成为两人最大的问题。 “你认定墨德是你哥哥的孩子?你认为我会随便到生下陌生男人的孩子?” “我不希望你是这种女人,但墨德跟史巴罗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我不得不怀疑。”其实,他内心多希望她能一口否定掉他的臆测。 “很好。如果你这么想就当事实是如此吧!”容榆咬着唇冷冷道,不想再辩解了。 他的眼神令她陌生,令她恐惧,令她心灰意冷。 现在的他,不是她爱的男人。 “你承认墨德是史巴罗的孩子?”帕德欧狂吼一声,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对,墨德不是你的孩子!是我跟不认识的男人所生,打一开始,我就从未要你认他,是你突然出现干扰我们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只不过是单纯的床伴!”她激动的哭着吼着,心紧紧的抽痛着。 她明明不是要说这些话,但她好生气、好怨恨,他怎么可以因为一张照片,否定跟墨德的关系,否定她对他的爱。 “呵!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介入你们的生活。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帕德欧虽然嘴角上扬,表情却有些扭曲。“该死!” 他重击一下墙壁,愤愤地离去。 墨德站在书房门外,害怕得哭了出来,看到帕德欧离开,他急忙奔入容榆的怀抱。 “妈咪……哇——”他突然嚎啕大哭,第一次看见大人吵架。 容榆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不怕,妈咪在这里……”她哭得比墨德还悲怆。 她没想过温和的帕德欧发起脾气竟是如此骇人,说的话比利刀还要伤人。 但最令她痛心的是,他不相信她! 就为了一张照片,将她所有的爱意踩在脚下践踏,彻底抹灭。 原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了解她,也深爱着她,两人坚贞的爱可以让他们携手到老,但一张旧照片就让他完全否定了她的爱,轻易摧毁了一切。 想要拥有最爱的人,真的那么难吗? 她该死心了,要花心的他独守她一人原就太难,也许早点自这场美梦中醒来,她还能将破碎的心一片一片的缝补起来。 凯撒饭店顶楼古同级套房“帕德欧,我交代你的事怎么没有进展?买方决定用欧元交易,这将减少我们获利至少2%,操控汇率假象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会出错?别告诉我你只顾私事忘了正事。”电话那头传来史巴罗略显不悦的声音。 “这件事我会跟父亲请罪。”帕德欧仰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酒杯,懒洋洋的回答。 他此刻不想和史巴罗谈话,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该责怪史巴罗,但就算兄弟撕破脸也无法改变事实。 “喂喂!你是怎么了?昨天还兴高采烈仿佛快飞上天,怎么今天就变天了?”史巴罗有些担心的询问,帕德欧不是容易情绪起伏的人,他对身边的事一向漠然,总表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告诉亲爱的哥哥,发生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忙?”史巴罗暂时抛开利益损失的成见,先关心亲爱的弟弟。 “该死!为什么对象是你!”帕德欧愤怒地将手中的杯子摔向地毯。 铿锵!酒杯里残存的液体,在高级地毯渲染出斑斑瑰丽色彩。 “帕德欧,请把话说清楚。”史巴罗半眯银灰眸,非常担心帕德欧异常的情绪反应。 他没有见过帕德欧发怒,对于不在乎的东西,不需要有真正的情绪反应,就他所知,帕德欧没有在乎的东西。 “你儿子在台湾,看你决定怎么处理。”帕德欧闭上双眼,将手臂挡在脸上,缓缓说出。 “什么儿子?哪来的儿子?”史巴罗一头雾水,认为帕德欧醉得不轻。 “我传两张照片过去,你看了不认也得认,这个女人曾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帕德欧从手机传出两个影像后,断线,关机。 他把手机丢向茶几,仰首望着天花板。 想起容榆的泪颜,他的心如利刃穿刺,他怎么会让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泣不成声,而他竟然冷漠的拂袖而去? 不想伤她,但知道真相的他,真的无法冷静的和她共处一室。 她不好受,他也不好过。 他从不曾想过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甜蜜的家,以为自己找到了,找到最契合的终生伴侣,还附赠个老爱捣蛋的小萝卜头,但他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温馨感觉,这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然而所有的幸福美好,却在一瞬间彻底破碎,而且还是因为史巴罗,他情何以堪? 上天既然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找到今生的真爱,为何残忍的摧毁他得来不易的幸福?为什么? 义大利西西里“怎么了,帕德欧有问题?”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自史巴罗身后传来,一双白皙纤细的美臂圈住他的颈项。 美丽的女人跪坐在床上,娇躯紧贴史巴罗宽广的背,螓首置在他的肩上,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瞳眸望着他掌中手机萤幕。 “好可爱的小孩,谁的?”女人娇艳的玫瑰唇瓣勾起漂亮的弧度,有些讶异。 “长得跟你有点像耶,尤其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瞳眸。”下一张照片,让美丽的女人顿失笑容。 是史巴罗跟一名东方娇小清纯的女孩搂腰的亲密照片。 “史巴罗,你最好解释一下。”女人微眯黑眸,松开美臂离开他的裸背,她的声音飙出一股北极的寒气。 “黛稚,美丽的女神,我发誓我不认识这个女人,更不可能有小孩。”史巴罗苦着一张脸,帕德欧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陷害他。 史巴罗,未来墨里尼家族的教父,个性沉稳,胆识过人,拥有王者的风范,却有个致命的弱点——怕老婆。 不,应该说是极度溺爱妻子。 “我要回纽约了。”黛雅下床走到衣柜前着装,语气不愠不火。 “黛雅,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吗?”史巴罗跳下床,自背后搂住她的纤腰。 “结婚后我相信你的忠贞,但结婚前不清楚。” “你应该知道除了你,我对东方女人没兴趣,这可能是合成照。” 史巴罗有点心急。 “我相信帕德欧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她轻挑细眉斜睨他,扳开他的箝制,轻移纤步走向门口,却回眸对他一笑,淡道:“我会给你时间解释,但你知道我没什么耐性,让我等太久,也许我就不想回来了。”留下一抹美丽冰冷的笑靥,她悠然离去。 “托斯卡!”史巴罗捏着眉心,喊出随身保镳。 “先生,有何吩咐?”托靳卡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恭敬的询问。 “派六名保镳护送黛雅回纽约。你立刻去一趟台湾,调查这两张照片的详细资料。还有,帮我问候帕德欧,他把我的女神逼离神殿,等事情结束,我会好好“奖赏”他!”史巴罗拧着浓眉,冷峻的银灰色瞳眸迸出些许火光。 托斯卡惊颤的后退一步,虽然他不喜欢去台湾,但更不想被怒火灼伤,领旨的急步跨出地雷区。 史巴罗再次拨打手机给帕德欧,却是关机状态。 帕德欧,你有胆来点燃战火,却想云淡风轻的隔岸观火吗? 他看着萤幕上的照片,这个背景好像有点眼熟……没时间思索,他得先跟他的好友兼大舅子塞提,报备一下黛雅回娘家度假的事,如果处理不好,与全美首富的帝那氏财团为敌,那可不是丢两颗原子弹就能了事的。 一铃——铃——铃——电话响了数十声后,容榆才疲惫的将手探向床头柜,勉强撑起一双红肿得像核桃的双眸。 “容榆,你怎么还没来工作室?已经十点了耶!你是被帕德欧操死啦!”言柔毫不客气的嘲讽,她已经拨打超过二十通电话了。 “对不起,我……”容榆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哭哑到只剩气音。 “喂喂,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吓我啊!”才说几个字,言柔便感受到她的心伤。 “帕德欧……不要我了……”才一开口,泪水又不争气的狂奔泄下。 “你昨天不是还开开心心说要答应他的求婚?” “他……他不承认墨德……他羞辱我……”想到昨晚的争吵,她的心再度揪痛起来。 “你说什么?”言柔尖叫一声。“该死的帕德欧竟敢欺负你,我马上过去陪你!” “容榆怎么了?”一旁的项铃忧心忡忡。 “你先把电话转到手机,不急的案件排到明后天再处理,等一下到容榆的公寓会合,她现在需要有人诉苦。”言柔捉起皮包,奔出门外。 凯撒饭店“托斯卡,只有你来台湾?”帕德欧打开房门,看一眼立在门口高挺的男人。 伸手爬梳略显凌乱的墨发,俊脸上有种颓废之美。他转身佣懒的走向酒柜,拿一瓶x0在沙发坐下。 托斯卡关上房门,走进客厅,在他对面坐下。 “黛雅小姐回纽约了,先生特地“谢谢”你送的惊喜。你应该很清楚先生对黛雅小姐的爱,就算只让她受一点委屈,先生也会加倍奉还。”托斯卡不疾不徐的说着。 “你是来传话还是替哥哥办事?”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真正受到重大伤害的人是我,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索取赔偿。” 帕德欧拧紧眉心,仰头饮尽一杯烈酒,因为他跟史巴罗感情很好,反而令他更痛苦。 “那两张照片一定有问题,先生不会去碰东方女人,我会尽快查出真相,了解幕后阴谋。”托斯卡轻啜一口酒。 “不用查了,没什么阴谋,我曾以为墨德是我的孩子,所以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我所爱的女人却承认他是史巴罗的骨肉。”想起墨德的慧赔晶亮双眸,活泼讨喜的个性,帕德欧感到万分不舍,意外自己这么喜爱一个小孩。 “那就更诡异了。”托斯卡纳闷,盯着照片,某个影像闪过脑海,突地,被急促的电铃声打断思绪。 他走上前打开房门。 眼前是一位长相秀丽的东方女性,长发束成马尾,一身中性简单的打扮,漂亮的五官却烙下不协调的怒颜。 “嗨——美女,发生什么事?”托斯卡用英文绅士的询问。 言柔杏眼瞥一下眼前的男人。一身墨黑色笔挺西装,中长发整齐束在颈后,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不过她此刻没心情理会不相干的人。 “帕德欧在哪里?”她喷火的吼出一句。托斯卡有些惊愣,这种纤细美女怎会狂风怒吼? 见他没反应,言柔二话不说,直接用力朝他胸膛推了一把,急步走进房间。 突如其来的外力让托斯卡倾向一边,差点重心不稳,并非他的体力差,而是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他伸手抚一下胸膛,诧异这个女人的力量不如外表纤柔。 “帕德欧!”言柔将一堆纸张甩在他脸上。 坐在沙发的帕德欧抬头望她一眼,不明所以。 他随手捡起一张纸,微蹙眉。 “这是墨德的dna报告,你给我仔细看清楚!” “什么意思?”他心慌了一下,难道他误解真相?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你这个王八蛋,既然不认墨德,为何要缠着容榆,还假装慈父的恶心模样。”言柔燃起的火焰愈来愈旺,托斯卡忍不住把暖气调低几度。 “墨德的眼睛是银灰色……”帕德欧看着手中的报告,内心百感交集,倘若他真的误解容榆,那将是无可饶恕的过错。 “只因为他瞳孔的颜色,你就怀疑他的血缘,你怎么不先问问你老爸老妈老祖宗的眼睛是什么颜色?”言柔瞪大杏眸,怒视眼前迂腐的男人。 “帕德欧,容我提醒你,虽然先生的瞠孔是银灰色,不过,那是遗传自教父,你的父亲。”托斯卡小心翼翼地提醒,真相己大抵浮出台面。 “啊!”帕德欧吃惊地瞠大黑眸,他竟一时冲动,忘了隔代遗传的简单道理。 “既然如此,容榆为什么要承认?还有那张照片……”他拧起俊颜,自己对容榆的指控一字一句的浮上脑海。 “这个理由更好笑。”言柔从皮包掏出数张照片。 啪!她将照片用力甩到桌上。 “这些照片是四年前我们在花莲拍的,当时,这个男人身边还有个美若天仙的女伴。你这个花心风流的烂男人,竟然因为一张照片就指控容榆爬墙!”如果此刻身边有把刀,她很想往这个男人俊美的脸庞划上两刀,以消心头之恨。 帕德欧看着照片,更是惊愣,照片里美若天仙的女神是他现在的大嫂,史巴罗的妻子。 除了容榆,言柔及项铃都有和史巴罗合照,甚至连两名随行保镳都入镜了。 他抬头望向托斯卡。 托斯卡看完照片,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照片有些熟悉。 “没错,这是四年前我们陪同先生为了追黛雅小姐,在台湾旅游时与游客的合照。一般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让先生的影像曝光,不过,当时是黛雅小姐要求,先生才率性配合,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女孩。”托斯卡摊摊手,暗暗同情起帕德欧,他的误解将付出凄惨的代价。 “怪不得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原来你们早就是一伙的,这样戏弄人很有趣吗?”言柔怒视着托斯卡,怒火直接再加温一百度。 “拜托,这不关我的事,我确实是个局外人。”托斯卡举双手投降,害怕被这个女人焚烧成一摊灰烬。 “容榆为什么要承认?”帕德欧紧捏着照片,懊悔不已。 “不是你逼她承认的吗?你仅凭一张照片就否定掉她的人格,她的专情。什么叫不介意她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你以为这是包容吗?放屁!根本是羞辱人不带脏字!”言柔气到脑门发热。 “我承认说过那句话,但我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在我的观念里……”帕德欧话还未说完,却已被先行打断。 “对,在你们的观念里,做爱只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在我们的观念里,随便的性行为就是淫秽的代名词。容榆虽然曾天真的想要一夜情,但她无法成为那种女人,她只是单纯的被你骗了,爱上你这张男性公敌的脸孔。 她是个笨女人,竟为了十天的爱恋,愿意付出一生去呵护墨德,自以为遇到真爱,傻到去生下一个半陌生男人的孩子。为了墨德,她饱受家人与众多亲戚的异样眼光,她无怨无悔,只为了成就一个圆满单纯的爱。 你是个差劲的烂男人,你的外表家世或许令女人痴迷,但个性却烂透了。容榆明知你的风流性格,却仍不可自拔的爱上你,为了考虑跟你结婚,她挣扎了多久,因为你让单纯的她没有安全感,她好不容易相信你对她跟墨德的真心付出,决定点头和你相守。 结果呢?在最后关头,你竟狠狠的推离她,还送给她满身伤痕,如果这是你玩的爱情游戏,那么,恭喜你,大获全胜了。”言柔毫不留情破口大骂,眼眶却蒙上一层薄雾,为容榆气愤难平。她们三人虽然个性迥异,却是无话不谈,悲伤喜乐一起分享承担的好朋友。 一旁的托斯卡偷偷啜口醇酒,他没见过这么火辣的女人。 “墨德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你好好想想吧!帕“德”欧“墨”尼先生。”言柔咬牙切齿。 帕德欧瞬间神色大变,猛地站起身,他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做弥补。 “慢着,有件事我先说清楚,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好心要化解你们的误会,而是无法忍受容榆被污蔑。 你可以因为一张照片伤害容榆,不信任她的人格,这足以证明你对她的爱有多薄弱。容榆已经对你寒心了,请你不要再去打扰她,更别想动墨德的脑筋!今天的解释其实是多余的,知道真相后,你可以滚回义大利了。”言柔甩头转身离开,还重重的甩上房门。 托斯卡挥掉额上的冷汗,身为保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口带利器的女人。 帖德欧拧着眉走进浴室,转开莲蓬头,让冰冷的水柱从头顶浇灌下来,企图冲刷所犯下的罪恶,也冲醒糊成一团的脑袋。 面对庞大复杂的金融数据能条理分明,冷静分析国际走向的聪颖灵活脑袋,竟会在这件事上完全丧失功能。 双手抱着头立在水柱下后悔莫及,他怎么会因为一张照片一双瞳孔就做出荒谬的联想?他非常了解容榆的个性,她单纯的没有任何伪装,这样的她,怎会被他指控成另一种女人? 一切只因为他太在乎她了。 因为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失去冷静的心。 无论如何,他必须为他的错误做补救。 “托斯卡,你回去告诉史巴罗,我两天后会亲自去纽约跟黛雅解释清楚,把她平安带回义大利,至于哥哥想怎么处罚我,我没异议。” “明白,我先回国了。帕德欧,虽然室内有暖气,不过冬天冲冷水还是不太明智。”托斯卡善意提醒,转身离开饭店。 脱下衬衫,帕德欧这才感觉背部有些刺痛,但比起他带给容榆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他紧抿薄唇,让冰水冲刷背部,渗透白色纱布刺激灼伤的皮肤,品尝背部的疼痛,减缓内心深深的愧疚。 第十章 帕德欧前往容榆的住处,意料之中,不得其门而入。 按了十分钟的电铃、打了数通电话皆没有回应。他知道容榆跟墨德一定在屋里,也确信自己吃定闭门羹。 容榆躺在床上,哭到头痛欲裂,她知道帕德欧站在门外,每隔半个小时会按一次电铃,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 但她一点也不想起来开门,痛彻心扉的她,只希望他尽快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妈咪,电铃。”墨德一脸疑惑,通常不是听到铃声就应该去开门吗? “不要管他,睡觉。”容榆揉揉他的头,泪水不受控制溢出眼眶,悄悄地滑落脸庞。 “妈咪,爹地……”墨德表达能力有限,奇怪为何两天没见到陪他玩的帕德欧。 “他不会回来了,你有妈咪就好了。”她揪着心说出口,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她要如何找回原本平静的生活? “妈咪,哭哭。”墨德抽出一张面纸,塞在她的手心。 容榆将他拥进怀里,幸好她有善解人意的墨德,有同甘共苦的两个好朋友,她一定能坚强度过没有他的日子。 规律的电铃声,持续至午夜一点不再响起。她不确定帕德欧是否已经离去,但她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隔天早晨,虽然双眼还红得发疼,但容榆考虑应该去工作室,埋首在设汁稿中,可以让她减少思考许多不愿回想的记忆。 “妈咪,爹地,车车。”墨德趴在阳台栏杆,看见刚走出卧房的容榆,开心呼喊。 容榆蹙起眉头,缓缓走向阳台。 帕德欧倚靠在高级黑色房车旁,长指夹着一根烟,口中轻吐白雾。路过的女学生、买菜的太太们纷纷偷偷窥视他的俊颜,心悦的窃窃私语,虽然附近的人有意无意曾见过他几面,却不曾有机会仔细品头论足一番。 他面无表情,丝毫不介意路人投射的欣赏目光,他抽完一根烟,捻熄烟蒂,再点燃另一根。 容榆抱起墨德走回客厅,将窗帘拉上。 她决定今天不出门了。 如果他一直守株待兔,她早晚得面对他,但不是今天,她不想在此刻跟他面对面。 她无法原谅他对她的伤害,单纯的误解背后所代表的是他对她人格的否定,他对她信誓旦旦的誓言不攻自破,而她竟傻傻的相信他的真情付出。 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绝不让他再有机会来伤害自己跟墨德,幸好墨德年纪还小,他应该很快就能忘了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短暂的父亲。 她打电话到工作室跟好友告假,顺便交代几句话。 一整天没出门,也不去想帕德欧是否还在等待,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试着让自己集中精神画设计稿。 她开启新档盯着空白的画面三个小时,脑袋却跟画面一样空荡荡,叹口气,关掉电脑,走进卧室,强迫自己入睡。 下午,帕德欧来到容榆的工作室。 想当然了,又被言柔炮轰得灰头土脸、体无完肤。帕德欧没有一丝怒意,只淡淡地交代一句话,他必须先去纽约办点事,过几天会再回台湾。 言柔喊住他即将离去的脚步,送给他容榆转达的话。 “容榆不想再见到你,她说如果你继续纠缠她,她不惜放弃台北的工作,放弃她的梦想,远走他乡。如果你还有点良心,不想再见她受伤,就请给她跟墨德安静的生活。”听完这几句宣言,比方才被言柔咆哮半小时的话语还令他难受,帕德欧紧拧眉头,黯然神伤的离去。 他清楚容榆的个性,她外表娇弱,内心却有一股钢铁般的毅力。 倘若他逼着她,她真的会逃。虽然他不担心掌握不了她的行踪,但不希望她跟墨德过着如惊弓之鸟般的生活。 他决定给她时间,也给自己空间,去学习真正的包容与无悔的付出。 第二天,容榆出门没看到帕德欧,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胸口一窒。 他,真的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逝了吗? 她的心竟是莫名的惆怅与酸楚。 眨掉眼眸的水气,她告诉自己接受新的生活。 遗忘爱情。 不再揪心,不再痛苦,不再流泪。 两天后,一名义大利男人来到工作室,交给容榆一只牛皮纸袋,恭敬的说明内容物。 “这里面有一张位于天母独栋别墅的权状,及一本三百万欧元的存折,请你清点一下。” “抱歉,我不接受帕德欧的任何东西。”她的心被重击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他想用这些东西做补偿吗?他以为她是能用金钱物欲衡量的女人吗? “容小姐,这项动产与不动产,皆登记在墨德名下,除非等墨德成年才能执行抛弃权利。还有,这并非赡养费,而是给墨德的教育费。 帕德欧先生要我转告一句话,他会等你,无论多久,只要你愿意踏出台湾,他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恳求你的原谅。”容榆心悸动一下。他没有放弃她吗?她抿抿唇,不想自己下定的决心被动摇。 下班回到公寓后,才发现帕德欧为她请了一名菲佣,帮忙打扫及照顾墨德,她想拒绝,但仲介怕支付违约金不愿遣返。 她轻叹一口气,他仍继续影响她的生活。 抬眼看见墙壁上大人小孩的涂鸦,墨德画的全家福,想起跟帕德欧相处的时光,想起他像大孩子的阳光笑容。 他的温柔,他的热情,他的误解,他的恶言相向……容榆垂下眼,不自禁又滑下两行泪,决定明天请人把墙壁重新粉刷,她必须减少能想起他的事物。 帕德欧完全从她面前消失,无声无息。 十天后,他寄来一个小纸盒与一封信签,容榆没拆开,直接丢进垃圾桶。不管他送钻石或石头,她不想原谅他对她的伤害。 铃——电话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小榆,你今年带墨德回家过年好吗?”电话里章怡芳的语气充满期待。 “妈,我不想回花莲。”容榆心口一紧,以前喜欢过年时亲戚朋友相聚的欢乐气氛,但她未婚生子的事却成为街坊邻居的八卦话题,让她开始害怕过年。 当初父母激烈反对,差点闹得脱离父女关系,后来,虽然他们慢慢接受墨德,但仍不谅解她的行为,她颇感意外这次母亲会主动提起要她回家过年。 “小榆,如果你怕亲戚说话,大可放心。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墨德的爸爸的事,害我们为你担心那么久。”章怡芳的心情太好。 容榆微愣,为什么母亲的态度大不相同?难道帕德欧做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她不解。 “墨德的爸爸帕德欧,前些天有来花莲,虽然是透过翻译传达他的话,不过我们看得出他态度诚恳认真,我跟你爸都同意让你们结婚了。”章怡芳眉开眼笑。 “结婚?”容榆瞠大双眸,心脏猛地震了一下。“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会跟他结婚。”她微拧眉,不满他直接对她的家人出手。 “帕德欧说他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会好好弥补你,也会花时间解决你们的误解。他一一拜访每个亲戚邻居,表明跟你的关系,现在没有人会再闲言闲语了,我跟你爸也不用再替你和墨德担心了。”章怡芳深表放心。 帕德欧竟在语言不通下走访众多不相识的人,容榆微微动容,随即又将他抛在脑后。 “妈,我们已经结束了。”她淡淡地说。 “我相信他早晚会解决你们的问题,只是告诉你不用再害怕回花莲了,其实大家会多说你两句也是为你好,毕竟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虽然墨德很可爱,不过……”章怡芳开始重复千第一律的说词。 “妈,我会考虑回去啦,拜!”容榆适时结束通话,不想再被碎碎念。 其实,她一直对父母有愧,因为墨德,她辜负他们许多期待,但她从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不知是否该后悔再次与他相遇……甩甩螓首,再度将帕德欧的影像驱逐出境。 她发觉自己没有想像中坚强,她不断的想着他,又一次一次的强迫自己忘掉他,怕自己心软,她不碰他寄来的任何东西。 帕德欧每隔十天半个月会寄来一个小盒子,她总是狠心的把它们完整的送给垃圾桶,想像这些不知价值的东西被吞进垃圾车里低泣。 她没注意到身后小小的影子,一双圆碌碌的大眼常盯着她,看出她丢礼物时眼底的忧伤。 墨德会趁她不注意时,偷偷靠向垃圾桶,将那些可怜的东西悄悄移到安全的地方。 帕德欧持续不断的寄来小纸盒,上面邮戳显示不同国家的标记。 他为什么从不同国家寄给她包装相似的东西? 容榆不只一次心生好奇,涌起想拆开盒子的冲动,但当她要翻找丢弃的垃圾时,却早已不翼而飞。她想,应该被菲佣清理掉了。 这样也好,她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但她慢慢认清一个事实——她忘不了他。 不管花几年的时间,不管是否原谅他,她仍会一直爱着他。 如今她只能把这份爱意放在墨德身上。 内心倔强的一面,不允许自己原谅帕德欧所犯下的错误。 不确定他会等她多久,但她不想主动与他联络。 尽管他们已经分离近一年的时间。 即使她经常想起他,想着他也许早已左拥右抱各国美女,毕竟他不像会禁欲的男人,他性感的男性魅力,就算不主动,也会招致很多蝴蝶扑身。 每次幻想他身边围绕许多女人的身影,容榆总不自觉涌起一股酸楚。 在丢了不知多少小纸盒后,她收到一件无法轻易丢进垃圾桶的礼物。 在她生日当天,帕德欧寄来一棵树。 望着那棵树,她一脸迷惑。当她拆开随件附上的信阅读时,激动得跌坐在沙发上。 这是一封中文信件,虽然字迹不算漂亮,但还算工整。 帕德欧竟然会写中文! 容榆: 我学了中文,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代表的含意。 榆树是古树,也是北国树。 上古传说有一女子,得日夜不能睡眠的痛症,一天吃了一棵树的树叶,竟然“酣卧不觉”,心情特别愉快。后人改愉从木旁为榆,即是今日的榆树。 原来你的名字代表快乐,而我却总是伤害你,害你流泪心伤。 永远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被我吓到颤抖哭泣的容颜。 我知道你为墨德一定也流了不少泪,尽管你很坚强,却也有无助的时候。 再次相遇,我原是要好好珍惜你,尤其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但我还是伤害了你,为了愚蠢冲动的判断。 容榆,你还不打算原谅我吗? 这一年的时间,我走过三十多个国家,你曾说过环游世界是你的梦想,因为墨德,我想你不得不放弃这个愿望。 我会先为你到世界走一遭,当我把全世界捧在你面前时,请容许我能出现你面前,恳求你的原谅。 而我会带你跟墨德再把世界看一遍。 这棵榆树是我亲自到中国内陆挖掘的,我希望能让你重新找回快乐的心。 我送过女人很多花,却是第一次送树。 这并不浪漫,对我而言,但这却代表永恒。 美丽的花瞬间便会凋谢,但你早已像棵树苗在我心里扎根,在我尚未发觉时,它已悄悄地发芽,待我发现后,我允许它滋长,日益茁壮。 这棵树叫榆树。今后只会愈来愈茂盛,盘踞我全部的心灵,不会有其他花朵生长的空间。 我知道我的个性让你不放心,但请相信我一次。 我爱你,容榆。 我会一直爱着你跟墨德。 生日快乐。 容榆看完信,粉颊已滑下两行热泪。 她果然不该看他写的东西,他才学了一年的中文,竟然可以写出这样的甜言蜜语。 她心软了。 他竟然记得她说过的话,当年在义大利时,她不经意与他分享过梦想。其实,就算没有墨德,她依然没有那个能力环游全世界。 但她诧异他会记得短暂邂逅时,她说过的每句话,难道他那时就开始注意她? 蓦地,她想到他每次从不同国家寄来的小盒子,那应该是帕德欧想和她分享的心情。 容榆突然后悔轻易将它们丢弃。 “妈咪,不要哭。”墨德拿面纸为她拭泪。 她伸手揉揉他的头,唇角微微扬起。 墨德愈来愈懂事,愈来愈温柔。 接过面纸,抹掉泪颜,她微笑道:“妈咪不哭了。”她看见墨德手中捏着东西,好奇问:“你拿什么?”他突然警觉的把小手藏在背后。 容榆有些不解,以往他会大方展示。 墨德微蹙眉头,害怕东西被抢走。 他这样,容榆更加好奇。“墨德,借妈咪看好不好?妈咪不会跟你抢。”他怯怯地伸出小手,掌心置着一个小玻璃瓶。 容榆拿起来看,玻璃瓶上写着“mle”(尼罗河)。 她有些惊讶,这里面不是她汲取的威尼斯的水,也不是当初帕德欧给她地中海的水,但上面的字是他的笔迹。 难道这是帕德欧寄给她的东西?难道那些小纸盒都被墨德捡走了? 她内心蓦地充满期待。 “墨德,你还有这个吗?” “很多。”墨德小声回答。“妈咪丢掉,是墨德的。”他伸手要拿回来。 “是墨德的,妈咪不会跟你抢,可不可以全部借妈咪看看?”容榆温柔的把瓶子塞回他的小掌心,一边哄着。 “好。”墨德点点头,咚咚咚地跑回卧房。 拿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纸盒,完整的摆在她面前。 每个小纸盒都有一只玻璃瓶,纸盒里附上一张英文信签。 容榆一一打开盒子,阅读信签。 尼罗河的水蕴育恒久的生命,代表爱情的永恒。 我想和你共饮,在火红的落日余晖下。 我爱你。 瑞士的雪,非常纯净美丽,一如你纯白的心灵。 我跪在白朗峰山脚下,以虔诚的心轻掏一掌白雪低啜。 冰凉的雪润了我的咽喉,透进心脾。 希望能除去我的罪恶,祈求你的原谅。 我爱你。 墨尔本的薰衣草,浓郁芳芬。 薰衣草茶妁香气,舒缓了我烦躁的情绪。 我将借着旅行,慢慢寻求你的谅解。 我爱你。 容榆看着玻璃瓶中一小截的薰衣草,鲜艳的紫色早已褪成咖啡色,但她能想像薰衣草的芳香气息。 想像帕德欧望着一大片紫色薰衣草园,啜饮薰衣草茶,想与她分享的心情。 容榆,你教会我如何从一粒沙看一个世界,从一朵花得到一个天堂。 你可以从一颗石头几滴水得到满足的快乐。 而我现在正在学习你的快乐。 我爱你。 容榆仔细的看完每个瓶子每张信签,内心感动不己。帕德欧在每个国家不停的想着她,虽是甜言蜜语,但她知道这是他用真心写出来的。 如果她早点看到这些东西,或许早心软了。 “妈咪。”墨德轻唤一声,不确定是否挨骂。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她冷着脸丢入垃圾桶的。 “墨德,妈咪好高兴你把它们留下来。”容榆将他搂进怀里,轻柔的吻着他的头顶。 墨德年纪虽小,知道的事有限,但也许他小小的心灵是敏锐的,也许他早察觉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收藏,偶尔拿出来把玩。 帕德欧刚离开时,墨德常问起他,但容榆总是摇摇头露出哀伤神色,之后,墨德渐渐不再提起。 “墨德,你想念爹地吗?”容榆轻声问着,她知道墨德并没有忘记帕德欧。 墨德仰起头,圆圆的银灰色大眼望着她,然后才轻轻点头。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沙发背后墙上的涂鸦。 “爹地。”他开心一笑。 容榆转身看向那面墙,她始终没把它们粉刷掉,因为她知道即使换了一面墙,换了一间房子,帕德欧的影子仍走不出她的人生。 正在犹豫是否要跟帕德欧联络,突然,她接到一通电话。 “你好,请问是容榆吗?”一个说着英文的陌生男声。 “我是。”容榆疑惑,她没有外国朋友。 “我是史巴罗,帕德欧的哥哥。” “呃?你好。”容榆意外史巴罗会打电话给她,心里有点不安。 “你跟帕德欧还没和好吧?其实,我本来不打算替他说话,毕竟他当初愚蠢的误解,差点伤了我的妻子。你不需太快原谅他,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帕德欧受伤了。” “啊!”她内心猛颤了下,感觉拿手机的手轻微的颤抖,焦急的问:“发生什么事?帕德欧怎么会受伤,要不要紧?”史巴罗轻呵一声,感觉出容榆仍非常爱帕德欧。 “没什么大碍,只是手拉伤罢了。听随行保镳说帕德欧莫名其妙到中国砍树,还愚蠢的把自己弄伤。”他揶揄着,猜测帕德欧脱轨的行为一定跟容榆有关。 “啊!”容榆望向阳台那棵榆树,他竟然又为她受伤了。 “那小子很想你,但碍于约定却又不敢与你联络,一向浪荡不羁的个性,不知为何变得这么拘谨。我希望你能跟他问候一下,当然,如果你仍不想理他也无所谓,反正他的伤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很期望有一天能见到你跟墨德,拜!”史巴罗擅自决定结束通话。 “啊!”容榆还来不及发问,对方已经断线。 她看着墨德,心中已经做出一个决定。 尾 声 义太利罗马“妈咪,我还要。”墨德穿着吊带裤,小手将一枚一枚的硬币丢进许愿池里。 容榆将一把一元硬币再放入他的掌心。 墨德开开心心的投掷硬币。 噗通!水池里溅起一圈圈的涟漪,他愈丢愈兴奋。 容榆原打算直接带墨德去西西里帕德欧的家,但她不希望见到他时,情绪太激动,所以,她决定先在罗马停留,缓和一下心情。 “妈咪,我还要。”她把剩下的铜板放在他手中。 “丢完这些,你可以重回罗马一百次了。”她搓揉一下他的头顶,看他丢得这么开心,暗暗担心起他会不会养成丢钱的不良习惯。 静默的看着水池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小涟漪,阳光照耀下,池中的硬币熠熠生辉。 容榆想起三年半前帕德欧帮她掷的那两枚硬币,是否仍沉睡在这堆各国钱币中。 她的思绪忽地飘向远方。 片刻,她拉回思绪,低头道:“墨德,我们要走了。”原本站在她身旁的墨德突然不见人影。 容榆蓦地心颤了下,急忙转头望向四周。 只见游客来来往往,却看不见她心爱的墨德。 她吓得脸色苍白,额上渗出几滴冷汗。 老天,她该不会把墨德搞丢了吧? “墨德!”她焦急的大喊,眼眶已溢出泪水。 蓦地,她看见前方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帕德欧!墨德!”容榆惊讶的望着那两个她最爱的人。 帕德欧右手抱着墨德,左手手臂缠着白色绷带。 “嗨!”帕德欧对她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略显成熟的俊美容颜。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离开台湾,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把墨德交给身后的保镳,帕德欧一双深黝的瞳眸深情的凝视她。“我可以解释为你已经原谅我了吗?容榆。” “我……”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她迟早要原谅他的。 因为她抗拒不了他,从第一眼相遇时,她就迷上他那双多情炽热的眼神。 容榆奔入他的怀里,紧搂着他宽广的背,不自觉颤抖的哭了起来。 帕德欧将她揉进怀里,心疼的低吻她的发旋。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愚蠢跟盲目,我发誓绝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再让你哭泣。”他轻捧起她哭花的脸蛋,温柔的拭去她满面泪痕。 “你的伤严不严重?”容榆轻轻拉起他始终垂在一旁的左手臂,担心问着。 “骨头没受伤,大概两个星期就可痊愈。”他轻松说着。 “早知道受伤能搏得你的同情,我就不用忍耐那么久了。” “胡说。”容榆嗔视他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关心他。“你之前的烫伤痊愈了吗?” “你可以亲自检查看看。”帕德欧勾起薄唇,眨一眨黑眸,眉间充满暧昧。 “你一点也没变。”他外表看起来沉稳许多,但个性还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容榆心生抱怨。 “不,我为你改变很多了。你知道吗?我这次是手受伤,父亲却为我请了国内外知名的泌尿科权威医生。”帕德欧倾身附在她耳边低语。 “咦?你生病了吗?”容榆微蹙眉,担心不已。 “我为你禁欲了一年。”帕德欧声音嗄哑,轻咬一下她白嫩的耳垂。 她只觉一道电流自耳际传开,瞬间蔓延整张脸蛋,红得像颗苹果。 “你的反应还是这么可爱。”帕德欧轻呵一声,却被激起无限欲望。 右手贴着她的背,毫不客气的在她漂亮的锁骨上吻出一枚樱花花瓣。 “嗯……”容榆娇颤一下,伸手想推开他。“帕德欧……现在是白天……”他怎么一见面就想做那种事。 “这里是罗马,没有人会介意。”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可是……” “容榆,拜托,如果你原谅我了,可不可以满足我的欲望,我现在只对你一个人有“性”趣。”他声音痦咽,压抑满腔欲火。 “我不要……在这里……”帕德欧又在她粉颈散落许多红艳的花瓣,容榆感觉快瘫软在许愿池边。 “我没有大方到把你分享给别人看。”帕德欧右手托起她的粉臀,将她捧抱在怀里,跨出长腿。 “墨德……” “有人会照顾他。” “你的伤……” “我那里没受伤。” “可是,我……”他吻住她的唇瓣,让她暂时无声无息。 在他们见面不到十分钟后,帕德欧已经抱着容榆走进饭店。 他急切的、狂热的爱她一遍后,再慢慢的、温柔的,一遍又一遍的爱着她。 容榆趴在帕德欧精壮的胸膛上娇喘不已。 “你愈来愈容易把女人拐进饭店。”第一次见面,他只花了三十分钟就让她乖乖跟他走进饭店,这次时间更短。 帖德欧伸出食指轻轻刮着她的粉颊。“对你,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对其他女人,我不屑再花时间。”他的声音充满宠溺。 她心喜的唇边泛起一抹笑,轻抚着他如雕像般的完美胸膛。 帕德欧拉起她的左手,在她纤细的无名措套上一圈光环。 “我爱你。”他亲吻她的手背,说出誓言。 容榆双眸凝着那枚闪烁的钻戒,眼眶泛出晶泪,这是她期待已久却一直不敢伸手汲取的幸福美梦。 以前,她怕他给她的只是晶莹剔透的七彩泡泡,飘入空气中便瞬间化为虚幻。 现在,她确信梦的真实与恒久,一如这颗璀璨的钻石。 可以幸福很久很久……“我们去维洛纳举行婚礼好吗?我要再一次把我们的名字写在那面传说的墙垣上,这一次我会把你的名字写得很漂亮。” “好。”容榆开心的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他记得她曾经的抱怨。 维洛纳是他们发现彼此心意的美丽地方。 传说,抚摸茱丽叶铜像的右胸,将会得到永恒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