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美食手记》 作品相关 穿书美食手记 作者:二汀 言心一不小心带着姐姐穿越到了一本曾经看过的书里。 成了连恶毒女配都算不上的炮灰女配。 死皮赖脸与女主的白月光定了亲,就打着嫁给全盛城少女们梦中情人的算盘。 整个盛城都为之唾弃,未来夫家也恨不得她立马原地消失。 反倒是与她定亲的楚至清一副清冷无所谓的样子。 傻直甜王言心:三汤五割,烹龙煮凤,蒸煮炒炸烩,炝爆汆焖涮,没有我不会的。 双手做些好吃的,再听听食客们的故事,一个人难道不香吗! 没多久何东街的尽头就开起一家只能坐两桌人的小食铺。 传说老板很是任性,一天就只接待这么两桌客人。 吃什么也是她说了算。 就连他们的高山之雪,高洁的太傅大人也是这间食铺的客人。 而且是风雨无阻,每日都来。 人前楚至清:你离我远着些。 人后楚至清:你为何离我那么远。 食客们的故事也很精彩哦! 表面清冷,内里腹黑的太傅vs爱做饭,爱吃饭的直女 食用指南:1.美食文,都是一些家常美食,偶尔也出现一些只存在于书里的珍馐美食 2.架空文,请勿考究哦! 3.男主人狠话不多,嘴刁爱妻 4.副cp,王言霜vs刘浦和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欢喜冤家穿越时空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言心,楚至清┃配角:王言霜,刘浦和,蒋修然┃其它:徐若妍,莫双杰 一句话简介:美食治愈一切 立意:亲手用美食创造美好人生 第1章 两姐妹都穿了河川郡的三月,到处…… 河川郡的三月,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 天气渐暖,正是许多人踏青郊游的时节。 可位于陇东巷的念安郡主府里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郡主醒了没有。” 一个身穿湖碧色袄裙的年轻女子皱着眉,向刚从卧房里走出地丫鬟问道。 “郡主已经醒了,让您去请二姑娘来。”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福了福,连忙退到了一边。 本来伺候郡主的事一直是由眼前的木芽姑娘来的,可是不知为何,郡主醒来就不让她进去了。 “二姑娘。” 木芽撇了撇嘴,不紧不慢地抚了抚鬓发,只是伸手招来个丫鬟,让她去请二小姐前来。 而自己则立马换上副委屈的表情,推开了卧房的门。 瑞玉院里。 王言心不停地闭上睁开,闭上睁开着眼睛,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上一秒她还在病房里和姐姐吐槽医院地伙食太差。 下一秒就已经仰躺在这张可以睡下十个人的雕花大床上。 不是吧,我就是说了句饭难吃,但也不至于被雷劈吧。 手掌猛地啪啪拍了几下床板,只有床板发出的闷响声回应着她。 翻滚了几圈打算下床看看。 脚都还没伸出床外,两眼一黑,王言心直挺挺地就倒回了床上。 恍若一场大梦。 梦里,小女孩短短十几年的生命,一帧一帧在她面前晃过。 她就像看了场电影,又好像身入其中,连这个女孩子的喜怒哀乐都能感觉到。 看到了最后,她才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看的是一本书。 这本书讲的是女主角徐若妍重生回来,收拾反派男配,与男主相爱纠缠的故事。 很老套得言情文标配。 而她王言心不过是书里一个连反派都算不上的路人甲。 仗着父亲留下的功勋强抢了女主的白月光,成为全河川郡的笑柄。 最后竟然在成亲的前几天掉下皇城门前的护城河,就这么下线了。 白月光有情有义一辈子未娶。 女主虽然最后嫁给了男主,可心里始终有白月光的一处角落。 路人甲啊,路人甲,妥妥的路人甲。 就着仰躺地姿势,王言心曲腿猛蹬了几下。 她这是穿到书里成为了那个路人甲啊。 “二姑娘,郡主请您过去呢。” 小丫鬟不敢进门,就站在门外高声禀告。 二姑娘性子蛮横,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她恐怕小命也难保。 丫鬟们轻易都不敢进屋子。 郡主,哪位? 坐起身努力地在脑子里搜寻着这个名字,王言心才终于想起,这郡主不就是自己的姐姐王言霜。 王言霜! 猛地从床上蹦起来,王言心光着脚就打开了房门。 “带我去找郡主。” 左手拉着丫鬟的手臂,王言心忙催促道。 她前世在厨房里和男同事们待久了,这动作下意识的就有些粗鲁。 她自己没察觉。 可这幅样子显然是吓到了胆小的丫鬟,她睁大着眼睛盯着王言心的脚:“鞋..鞋..姑娘没穿.鞋。” 哦对,鞋。 忙转身跳回房里,草草穿上绣鞋,跺了两下,王言心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丫鬟:“现在可以走了吗。” 小丫鬟一脸懵地领着王言心穿过垂花门。 这府里谁不知道,群主和二姑娘井水不犯河水,平时连用饭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 怎么今日竟如此急吼吼地要去宁桐院。 狐疑地小心瞟了几眼王言心,小丫鬟忙又低下头去小心带路了。 而王言心显然心思没放在走路上,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 这亭台楼阁的,瞧着就是个大户人家。 所到之处无一不显示着住在这府里人家多有钱。 可王言心知道,这些东西全拜他那个救驾的老爹所赐。 六年前,王名安作为明德帝身边的贴身侍卫,替皇上挡了刺客一剑,一命呜呼了。 而她们的娘忧思过度,没几个月就跟着夫君一起去了。 皇上怜两姐妹小小年纪失了父母,又是因他所致。 于是大手一就挥册封了长姐王言霜为念安郡主,并赐郡主府居住,还有不少的庄子和金银。 而作为郡主,王言霜是要招婿进府的。 比起长姐得到的诸多好处,王言心除了郡主府二姑娘一个名号,什么都没有。 于是心里的不平让她没事就去挑衅王言霜。 两姐妹脾气相同都不是好相与的,一来二去的,这郡主府被闹得乌烟瘴气的。 最后还是皇后看出了端倪,允了王言心一个请求。 于是她,求了女主的白月光—楚至清。 楚至清,人如其名,长得文雅清冷,集温润和冷淡于一身的神奇男子。 对于皇后的懿旨,他只是淡然一笑,就点头允了。 他是无所谓了。 可这婚事一出,王言心就成了河川郡男女老少最为唾弃的女子。 竟然厚着脸皮去亵渎了他们的太傅。 “郡主,奴婢是冤枉的,您要相信奴婢啊。” 刚跨进宁桐院,王言心就被面前跪着的人吸引了。 看她自称丫鬟,可穿得可比她这个正宗的小姐也差不离了,而且就看那手上不细的金手镯,王言心立马就跟书里的人对上了号。 木芽。 一个卖主求荣的奴婢,因为帮着女主陷害了王言霜和刘浦和有染。 让王言霜不得不嫁给了反派配角。 最后被暴虐的男配刘浦活活喂了狗,也算是罪有应得。 看都没看这个明显只是干嚎的丫鬟,王言心推开了房门。 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王言心轻轻喊了声:“大姐。”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帷幔层层叠叠的,看不清里面地情形。 “嗯,来了。” 一只玉手撩开了淡青色的沙幔,一个身穿浅杏色襦裙地女子缓缓走出。 脑后松松跨跨地挽了个发髻,只簪着一支碧玉钗,鹅蛋脸上是一双半阖着的眼皮,显然是刚才睡醒。 就是这么一个随意地动作,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心里往下一沉,王言心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长得一样,可就这说话地姿态,也不是她那个私底下咋咋呼呼的姐姐。 “管家..把门外地贱婢拖下去,好好审审。” 径直越过了王言心,王言霜朝他们背后一直候着地管家招了招手。 “是,郡主。” 管家颔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还不下去,等我请你?” 拂了拂衣袖,王言霜轻飘飘地笑了笑。 管家几乎是夺门而出,显然是被王言霜吓得够呛。 随着门外木芽呼天抢地的喊声越来越远,王言霜才懒懒地关上了门。 啪啪啪...... 连着三下,王言心的头被对面王言霜猛拍了三下。 接着她就看了场比川剧变脸更精彩地变脸。 “呜呜,你这个死丫头,吓死我了。” 从云淡风轻到愤怒,最后变成伤心,只短短一瞬间。 “姐...” 王言心无奈出声,哭笑不得地看着伏在自己肩头上哭得稀里哗啦的王言霜。 她现在确定了,这就是她姐。 只有她姐这个大演员才能把变脸演绎得如此得心应手。 “收。”推开王言心,王言霜瞪了她几眼:“老娘的妆都哭花了。” 王言心:...... 两姐妹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可这性格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前世,王言心是一间饭店的主厨,手下跟着十几个徒弟,每天都在男人堆里打转。 而王言霜则是华国最有名的女演员,在外是优雅知性的女艺人,回了家就是个买水军黑对手的黑莲花。 两姐妹一个蓬头垢面,一个光鲜亮丽。 可是两人相依为命的过了几十年,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啧啧啧,你这一世可比上一世好看多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王言霜捏着王言心的下巴左右转了转,终于露了丝笑容。 “是吗?” 丝毫没有被捏地不愉快,王言心喜笑颜开地跑到铜镜面前。 “是不错诶。” 左照照右照照,王言心立马认可了姐姐地说法。 和王言霜的鹅蛋脸不同,王言心是一张圆圆的脸,杏仁眼,笑起来眼角翘成一个好看的幅度。 配上脸上浅浅的酒窝,怎么看怎么可爱。 “最好得是,你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伸手揽住王言心的肩头,王言霜抿着嘴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我又可以做很多好吃的了。” 不想回忆起那段晦暗的日子,王言心故意岔开了话题还夸张地吸溜了两下。 本以为因为胃癌要死在那座医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重活一世。 对于王言心来说,这都是意外之喜。 “就知道吃,肥不死你。” 嫌弃地甩开王言心,王言霜自顾自地爬上了窗前的软塌。 “要胖一起胖。” 扭着身子,王言心怪笑着跳上了软塌。 哈哈,哈哈,你这个死丫头... 榻上的两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而院子里伺候着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地不敢进去。 两位姑娘竟然打架了...... 第2章 忆事两人嬉闹完,王言霜才抹着…… 两人嬉闹完,王言霜才抹着笑出的眼泪问起王言心脑子里的记忆。 两人就这么一对,发现两人脑子的记忆偏差挺多。 特别是王言心,比起王言霜她发现自己脑子里除了楚至清好像对其他的事都不太了解似的。 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闺阁小姐。 “可惜晚来了几日。” 捏了一颗小几上的紫色葡萄,王言霜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为啥!” 比起王言霜,王言心就显得直接了许多,摘了几颗一起塞进了嘴里。 前世在医院躺了几年,她已经记不得几年都没有正经地吃过水果了。 微酸中带着些许甜的滋味瞬时在口腔里散开。 王言心幸福地眯了眼,脸上浅浅的酒窝跟着咀嚼地动作一动一动,活像只吃食的小仓鼠。 看着妹妹的样子,王言霜心里有些酸涩。 可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左手就捏上了那胖呼呼的肉脸:“咱俩被徐若妍陷害了,你说为啥。” 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刚才光忙着来找王言霜,她倒把昨天发生得事给忽略了。 昨天两姐妹受邀参加平阳侯府的春日宴,可宴会上,王言霜和刘浦和竟被人发现在侯府宾客厢房里幽会。 说是幽会其实也就是其他人说的。 当时两人都昏迷不醒,明眼人都知道是被人下了药。 侯府世子夫人脸色大变,也瞧出了个大概,本意是把此事拦在院子内的。 可兵部尚书徐府的夫人硬是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来参加的宾客都听了个齐全。 谁都知道念安郡主没有父母,一时间这事也不知该如何善了。 最后还是郡主的贴身丫鬟木芽羞愤地带着自己的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马车。 这下好了。 这事不仅是再侯府里传开了,就连侯府外候着的小厮丫鬟们也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而王言心呢? 想到这,不知为啥,王言心竟然心虚地看了眼王言霜。 因为她当时正在对着楚至清犯花痴。 还是很严重那种。 记忆里,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楚至清身后,一口一个楚哥哥喊得正欢。 而楚至清从头到尾都是浅浅微笑着,并没有没有出言呵斥王言心。 外人看他是温润如玉,对痴缠之人也和颜悦色。 可王言心离得近,楚至清瞳孔里那种冷漠和厌恶都不带伪装的。 别说是答应她一句了,就连衣角都没让王言心摸到。 这是个狠角色啊!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楚至清已经定了亲,王言心还由衷地替他未来的妻子感到寒冷。 就这么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简直是噩梦。 “不过,嫁了也就嫁了,我就不信我驯服不了这匹独狼。” 王言霜慢条斯理地剥完葡萄皮,塞进王言心嘴里后才嗤笑了声。 比起前世的无依无靠,她只能靠自己带着妹妹长大,进了娱乐圈后也是自己走过来的。 这一世至少她们有钱有权还有这么大座房子。 “你不是想混吃等死吗,这一辈子能满足你了。” 好像捏人会上瘾,王言霜没忍住又伸出了罪恶的右手捏上了王言心的脸蛋。 这一世的王言心和上一世长得有七分相似,就是这没被油烟呛过的脸蛋白白软软地,跟个面粉团子一样。 而且一碰就红了,跟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样。 “别捏了,还不想想你咋驯服我未来的姐夫。” 歪着头从王言霜手下逃脱,王言心揉着脸幸灾乐祸地眨了眨眼睛。 要不了几天这赐婚的圣旨就将下来,刘浦和入赘念安郡主府,成了郡主的男人。 书里这反派与王言霜成亲几天两人就分了院子,各过各的。 最后这刘浦和与男主站到了对立面,男主两次都差点死在他手上,最后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才又主动钻进了女主设的圈套。 虽然王言心也纳闷咋好好得就想不开了。 这倒好,人一死太子最大地依仗没有了。 成了一个,千古昏君。 不过现在的刘浦和还不是大魔头。 只是一个被刘家推出来的弃子,不仅让他做了上门女婿,还妄想控制他顺便吞噬郡主府的可怜人儿。 “就算他是只雄鹰,老娘也能训得他只能趴着。” 慵懒地靠回了矮榻的软枕上,王言心绞了鬓边的一撮长发,随意地绕着圈。 看了这个口是心非的人一眼,王言心也没有多话,只是静静地陪着。 她这个姐姐这么多年的影后可不是白当的,不管是演技还是对付男子的那一套,她可都是炉火纯青。 与其关心她想些什么,王言心觉得自己还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 屋子里只能闻见浓浓的熏香,待了一会,王言心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且看王言霜一时半会也想不完,她干脆打开了旁边的窗子。 冲站得远远的一个小丫鬟招了招手:“来,我问你些事。” “春柳在,二姑娘你想问何事?” 朝王言心福了福,春柳眨巴着一双小眼睛不解地看向她。 “你知道府里的厨房在何处吗?” 脑袋就搁在窗棂上,王言心双手扒着窗台笑着问道。 好乖! 小丫鬟才刚进府没几天,并不知道两位姑娘的威名,一听王言心说话,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句话。 “在西北角呢,二姑娘是想用些什么吗?” 刻意放慢了语速,春柳笑着回到。 “你是我大姐院子里的?” 记忆里这丫鬟脸生,而且一直对着自己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害怕,应该是不知道两姐妹的厉害。 “奴婢进府刚满五日,是春芽姑娘让奴婢到郡主跟前来服侍的。” 春柳脆生生地回道,脸上还带着些小雀跃。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做我的贴身丫鬟,你可愿意啊。” 王言心被春柳地情绪感染,也笑盈盈地回道。 今早院子里的那些丫鬟们都战战兢兢的,王言心一靠近就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以后做饭要找个帮手,还是这个小丫鬟合适。 “奴婢愿意,愿意。” 忘记了此刻应该下跪,春柳只顾兴奋地点着头。 “那你先去候着,我一会走地时候叫你。” 耳朵上已经附上了一只手,王言心不得不停了话头,朝春柳挥了挥手。 “嘿嘿!大姐我错了,你先放手。” 不想让外面的人误会,王言心一边关着窗一边讨好地冲王言霜笑了笑。 “这府里也该我出手了。” 搜罗了一圈脑子里的记忆,王言霜神色微变,悻悻地放下了手。 书里的王言霜就是个草包,从小在小户之家长大,忽然间身份来了个质地飞越。 可心里还是个小门小户根本不懂得管理这么大个郡主府。 转而去依靠自己的贴身丫鬟木芽,把郡主府搞得乌烟瘴气的。 就连刚才进府的小丫鬟也说是听了木芽姑娘的吩咐到了这院子。 可见她在这郡主府里威风到了何处。 “那我要做什么?” 王言心抬头很是迷茫地问道。 “你就带着那个丫鬟去做饭吧,这些宅斗把戏不适合你。” 揉了揉王言心软软的发髻,看到她还有些微红的脸颊,王言霜差点又没忍住伸出了手。 “那我马上去。” 一提起做饭,王言心兴奋地打算起身。 砰地一声闷哼,王言霜下颚跟她的头顶来了个亲密接触。 捂着脑袋飞也似地拉开了房门。王言心一刻也不敢停地拉着春柳跑出了院子。 直到听不到王言霜地怒吼,才呼出口气拍了拍胸口。 她大姐生气可是很恐怕的,还好这一世那下巴和鼻子都是原装货,要是上一世,恐怕她逃不了一顿胖揍。 “二姑娘,咱们现在是回瑞云院吗,应该往这边走。” “咱们去厨房。” 嫌弃胸前的长发碍事,王言心往后拢了拢头发,才站在原地不动了:“厨房往哪边走?” 一脸懵地春柳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那边。” 厨房内。 “你们听说了吗,木芽姑娘被关了。” 往大锅里撒了把盐,负责厨房的刘嬷嬷压低着声音朝厨房里的几人说着。 “早该这么做了。”另一个负责烧火的婆子抬头。 “就是,咱们厨房这些人都被她刁难了多少回了。” 另一个婆子往泥炉小灶上炖着的汤里丢了几颗红枣,赞同地点点头。 “我听说是…” “二姑娘。” 厨房里突然一静,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退到了墙边恭敬地弯腰。 “没事,没事,不必如此拘谨。” 还没有习惯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王言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发现好像没有什么用,转而干脆地直接说道:“我今日要亲自下厨,你们就留个人给我顾火就行。” “那让朱婆子给您烧火。” 刘嬷嬷小心地看着王言心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不快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看了眼朱婆子。 “老奴一定好好烧火。” 头都快垂到胸口了,刘婆子弯着腰不敢抬头。 “那行吧!我瞧瞧。” 已经干脆放弃的王言心转身看起了厨房。 厨房挺大,大概有三十来平方,这是专门给她们两姐妹做饭的地方, 靠近左边窗子的地方摆着条长长的案台,上面有四个菜墩。 而右边靠窗地则是放着一排小泥炉子,突突地冒着烟。 最上面就是两口大灶,上面架着两口大小差别挺大的两口锅。 中间放着的台子上放满了各种蔬菜。 房梁中还吊着些肉。 厨房... 换了个世界的厨房,依然还是这么熟悉。 第3章 锅包肉扫视了一圈中间桌子上放…… 扫视了一圈中间桌子上放着的食材,王言心心里有了个大概地打算。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看婆子们都战战兢兢,留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王言心轻抬玉手摆了摆。 “是。” 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姑娘如此和轻言细语地跟仆人们说话,婆子们低头互相瞟了几眼,不敢相信王言心是真的要做饭。 “春柳,你去取几个小碟子过来。” 这个世界的衣裳窄腰宽袖,要做事实在是不方便,王言心卷了几圈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这才满意地停下了手。 “是。” 瞄了眼王言心的胳膊,春柳才欢快地去柜子里取碟子。 抬头大概看了看,王言心垫脚取下一块里脊肉和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腩肉。 伸手抚摸上菜墩上插着的菜刀柄。 就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脸颊一样,轻轻柔柔的,还带着好些眷恋。 “好久不见。” 终于伸手握住刀柄,手腕稍微一用力,菜刀从菜墩上被取出,亮出明晃晃的刀刃。 好几年没碰过刀了,不知道会不会手生。 低声嘀咕着,王言心顺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根黄瓜。 嚓嚓嚓嚓...... 咚咚咚咚...... 安静的厨房里,响起有节奏的声音,躲在灶膛前的婆子都有些傻眼了。 王言心左手握刀飞快地把黄瓜切成了片,然后是丝。 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一根不细的黄瓜就被切成了粗细相同的细丝,整齐地码在了菜墩子上。 “二姑,姑娘,碟子。” 被王言心露的这一手给惊到说话都结巴了,春柳眨巴着眼睛半晌才把话给说完了。 “放那吧,把这几样菜洗下。” 指指身边的桌子,王言心又转身去挑挑拣拣了一堆食材。 等春柳一脸茫然地去外间洗菜了,王言心拿起猪里脊闻了闻。 “还不错,今天的。” 新鲜的猪肉带着些腥气,又不过分,就这么一闻王言心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猪应该都是阉过的。 等把里脊肉全切成和刀背差不多的薄片后,又开始处理牛腩肉。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牛肉倒是挺易得的。 这跟她闲时看的小说里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牛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牛肉块之后,就可以泡在冷水里去血水。 她又麻利地开始腌制里脊肉。 “朱婆子,面粉在何处?” 用旁边晾的手巾擦干了洗好的手,王言心转头问已被吓愣的朱婆子。 “老奴给您取。” 今天中午的午饭就是锅包肉和番茄牛腩面。 接过面粉,王言心笑了笑,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显示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等面粉在她手里形成了个乖巧的面团,就盖上毛巾放在灶台旁发着。 配菜切好之后,这种高兴的心情终于膨胀成兴奋。 “可以烧火了,火小些。” 跟前世酒店里后厨所用的炒勺不同,王言心现在手里的是一把半米长的锅铲。 锅里的油还是冷油之时就放入黄糖不停搅拌,看糖已经开始变成焦糖色,立马就投入已经焯好水的牛腩。 噼里啪啦地声音响起。 还有好些油点子蹦出了锅外,让站在王言心身边的春柳吓地缩回了身子。 可王言心眼睛都没眨,反而是翻炒几下之后就把配好的香料撒了进去。 香料初一下锅并没有什么浓烈的香味,可等黄酒一倒进去,香叶桂皮的香味立马就飘满了厨房。 这个世界的香料很多,可用的人很少。 记忆里这些香料都是用来处理羊肉时才会少许用些,已掩盖羊肉的膻味。 刚才王言心也是找了管事嬷嬷,才从库房里找到了这么些香料。 煸炒几下,水分渐干,就可以铲出锅了。 身后的小泥炉子上,砂锅里已经装好了水,把牛肉倒进去,放一点点酱油之后把剥好皮的番茄块丢姜块进去就可以开始炖了。 厨房里虽然两面通风,可是就是这么几下,王言心就感觉额头上开始突突冒汗了。 “朱婆子,你进府几年了。” 等待的时间很长,王言心心情颇好地干脆拉起了家常。 “回二姑娘,老奴进府三年了。” 虽然王言心今天瞧着和颜悦色的,可朱婆子还是不敢多话,只老老实实地低头回答。 “哎,五年前我也同你一样,躲在灶房里烧火呢。” 手背擦了擦汗,王言心眨了眨眼调皮地做了个添柴的动作。 记忆里,五年前王名安还在世,他们王家还只是河川郡很普通的一户人家。 爹在朝中当值,拿俸禄养活着一家人,而娘在家里缝缝洗洗,日子过得很是朴素。 王言霜和王言心两姐妹,一个十三岁,一个才十岁,还要帮着母亲干不少的活。 “二姑娘您...” 婆子有些惶恐,不知道为何王言心要跟她说这些,可奇怪地听着竟有些亲切。 “别慌张啊,我啊,这是想清楚了。” 干脆也跟着蹲坐在烧火的小板凳上,王言心年杵着脑袋出神地看着没有烧火的灶膛。 “我确实是小门小户,要硬装成贵家小姐再怎么装也不像” 转头对着朱婆子笑了笑,还问了声:“你说是不是。” 朱婆子:...... “与其装高门贵女,不如就做我的市井姑娘罢了。” 叹了口气,王言心起身,拍了拍手肘上沾到的烟灰。 她今天这番话要不了一天就能传遍郡主府,以后她才能光明正大地进出厨房。 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为何会做饭。 毕竟,五年前她还只是个为了打水还要跑到巷子口的市井姑娘。 “您点火吧,中火。” 没指望着朱婆子能有什么回应,王言心一边擀着面条,一边吩咐。 等面条切好,锅里的油已经微微起泡。 时间刚好。 腌制好的肉片一片一片地放进油锅里,等肉片变成微微黄色,就可以捞起。 旁边的大锅里水已经大开。 把擀好的面条倒进了锅里,搅拌了两下。 这边锅里的油温已经升高,再次倒入肉片复炸。 肉片眨眼就变成了酥脆金黄的模样。 最后一道工序。 王言心倒入调好的酸甜汁,等微微起泡之后倒入肉片和胡萝卜丝。 翻炒几下撒上葱段,就可以出锅了。 “好香啊...” 空气里弥漫着的酸甜味,让春柳鼻子忍不住猛吸了几口。 这味道还是第一次闻,不过闻着是真的让人口水都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还剩些,你们尝尝。” 准备的量比较多,王言心指着另外一盘跟春柳说道。 而她则专心地去捞已经飘起来的面条了。 最后再炒两个青菜,今天的午饭就已经够了。 “走吧,去偏厅。” 朝门外候着的婆子们招招手,王言心呼出口气,放下已经卷起了折痕的袖口。 等王言心已经带着春柳走远了,厨房的其他人才一窝蜂地涌到了灶台前。 “嗯,嗯。”管事嬷嬷不停地点头,咽下嘴里的锅包肉:“快尝尝。” 她在灶间已经待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酥脆细嫩的猪肉。 “真假的。” 都带着些不相信的神色,其他婆子们也小心地选了块小的咬下一口。 “嗯?好吃,好吃。” 初一入口酸味就冲入鼻子,然后就是酥脆的肉片裹着些甜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滋味厚重,回味无穷。 “这面条好劲道啊。” 旁边一个动作较快的婆子挑了根面条进嘴里,立马惊叹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番茄和牛肉竟然能放在一起煮。 “这牛肉一点都不塞牙,好香啊。” 朱婆子直接端起碗喝了口汤,淡淡的酸味夹杂着牛肉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吸溜了口面条。 “哎,你留着点给我啊。” “我去拿碗,别抢了,二姑娘留了这么一大碗呢。” “没想到二姑娘真的会做饭。” “是啊,手脚瞧着可比我们麻利多了。” “好香。” 厨房里的光景,王言心当然无从知道。 因为她此刻端着托盘正傻站在偏厅门口。 偏厅里,王言霜面带微笑地娴静站立在一旁,而正对着她的一个男子,不禁让她眉头一跳。 楚至清! “这是皇上的亲笔信,念安郡主知晓就行。” 一张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深不见底的眼神轻飘飘掠过了傻站着的王言心。 目光如月光般清冷,不带半点起伏,好像他面对着的只是两个陌生人。 “臣女谢皇上赐婚。” 因为不是正式的圣旨,所以王言霜并没有下跪,而是朝着皇宫地方向福了福。 下巴上还带着青紫,神情看着很是慵懒高贵。 “……” 一时间。 偏厅里连呼吸声都能听清楚。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地尴尬。 “咳咳,那楚太傅不如一起留下来用午饭?” 手里的托盘实在是太重,而且眼看着面条都要黏在一起了,王言心皱着眉有些不悦地说道。 她最是讨厌别人不尊重食物了,这楚至清说完话为何还不走。 杵在这是装雕塑吗! 本就是一句客套话,王言心也没想楚至清会留下来。 没想到这人只是抬了抬眼皮轻轻地说了声:“好。” 然后就自然地坐上了侧位,把主位留给了王言霜。 啥?我只是随便说说啊! 说好的男女有别,说好的高领之花呢。 哭丧着脸,王言心放下了托盘,给两人各自端了碗面条。 还好刚才估摸着自己和王言霜的大饭量准备了三碗,要不做了那么久的饭到头来自己还吃不上了。 这顿饭要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全程除了面无表情的楚至清,就是一脸便秘之色的王言霜。 “这饭菜可合太傅口味?”王言霜问 “尚可。”楚至清答。 “今天为何是楚太傅来送信?”王言心问。 “受皇上所托。”楚至清答。 “太傅,嗯太傅。” 想了半晌,连能口吐莲花的王言霜也不得败下阵来,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所以从头到尾,王言心都没能看出这饭菜到底味道如何。 直到终于送走了这尊大神,两姐妹才靠在一起哀嚎:“我没吃饱。” “我也是。” 第4章 金手指鱼塘?郡主府门口,楚至清…… 郡主府门口,楚至清神情有些迷茫地登上了马车。 他今天为何会留下来用饭,为何走时竟然还起了丝隐隐地失落。 靠在软垫上,楚至清闭上眼整理纷乱地思绪。 今天来时本是抱着满心的不愿,甚至起了要紧紧抓紧衣摆地打算。 可没想到,王言心竟从头都尾都没有看他几眼,全程都只是关注着面前的那碗面条。 而且称呼也从楚哥哥竟然变成了楚太傅。 鼻端好像还闻到了一丝丝刚才所吃的牛肉面香味,楚至清捻着食指和大拇指,凑到了鼻端。 果然是一样的。 刚才他经过王言心身边时不注意碰到了她的发丝。 难道这饭食是她所做? 被自己的想法一惊,楚至清猛然坐直了身子,有些懊悔地沉了目光。 深吸了口气,细长地眼睛缓缓闭上。 再睁开时。 那双眼睛里就只剩下无边地寒意和嘴角边万年幅度不变地笑意。 *** 楚至清一走。 两姐妹重新煮了两碗阳春面之后,这才感觉吃饱了肚子。 不过后果就是吃得太多,两人都有些积食了,这会正绕着花园里溜达呢。 眼前的花开得再好,在王言心眼里都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随意地瞟了两眼,王言心立马想起了正事:“姐,你真嫁啊。” “嫁啊,你想违抗圣旨?” 显然也是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王言霜脑子里计划着把花园全种上绿色蔬菜:“你说种土豆好还是萝卜好?” “土豆好,这土肥着呢。”马上被王言霜还带偏了,王言心真地观察了下土地这才感觉到了不对:“说你嫁人的事,你说啥种地啊。” 低头闻了闻一点花香味都没有的花,王言霜才笑着回:“我就是和你说嫁人呢。” 这可不是前世那个世界,什么自由恋爱,什么结婚离婚自由。 这可是个有皇帝的世界,她能反对吗,显然是不能的。 那还不如想想怎么在这块肥土地上种上合适的东西。 王言心:完全听不懂她瞎说啥。 “你啊,还是别想这些了,好好想想想要做什么?” 看王言心脑门上都快出现大问号了,王言霜才笑着搂过她的肩头,带着她往前厅走。 被自己姐姐鄙视了,王言心不服气,扭着身子就去挠王言霜的痒。 两人顿时就又笑成了一团,还不小心踩坏了几棵花草。 而远处不敢上来的丫鬟们纷纷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当做没看见。 在她们眼里,两位小姐这是又开始动手打架了。 “那你对那个刘浦而有好感吗?”紧紧挽着王言霜的胳膊,王言心好奇地问。 她没有这号人物的记忆,可是她记得王言霜和这人还是见过几次的。 没有立刻回答王言心的话,王言霜捏着下巴回忆了半晌才说;“长得挺帅的,是个小白脸。” 擦,小白脸,那是最大的大魔头好不好。 “他会不会不高兴就捏死我们啊。”担心地捂住自己的脖颈,王言心瞪圆了眼睛。 她只是看了书里的内容,并未见过刘浦和的长相,所以越想越是害怕。 搂着王言心的左手顺势掐了掐她的脸,王言霜才哈哈大笑了几声:“老娘一定会给她春天般地温暖。” 书里不是说刘浦和从小在家里被磋磨长大吗,那她就让他体会到什么是家人,什么是家。 想到这,好像立马想起了王言心地好处,王言霜扯了扯唇角坏坏地笑道:“那还要靠你助姐姐一臂之力了。” “我?”食指指向自己,王言心冒着傻气地问:“我要帮你绑住他吗?” 王言霜:“……” 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想法有些傻气,王言心嘿嘿一笑,等着王言霜的下文。 “真是傻!”使劲地揉了两把王言心的软发,王言心才又接着说:“俗话都说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留下他的胃,全靠你了。” 她这个妹妹,前世这厨艺可以说已经做到了顶尖。 别说留下一个男人的胃,就是一群男人的胃也是手到擒来的问题。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前世闻了太多的油烟和不按时吃饭地缘故,竟然得了胃癌。 “那没问题啊,我保证山珍海味地往桌上端。”王言心拍着胸口保证。 其他的她做不到,可是这做美食这事可是她的强项。 “以后你也不要天天待在厨房,油烟太大了。” 怕王言心又像上个世界一样,天天就泡在厨房里,王言霜连忙出声提醒。 重重点点头,王言心调皮地鼓起了腮帮子:“我这回不差钱了。” “没错,咱们不差钱了,等会回去我就送些去你院子,咱们买买买去。” 提起这茬,王言霜立马兴奋了起来,搂着王言心加快了步子。 她上午修理了一顿郡主府的这些丫鬟婆子们,把管家权和库房钥匙全收了回来。 甚至还大概地数了数她们姐妹二人的家底。 皇帝确实豪迈,送的这些金银珠宝够两姐妹挥霍小半辈子了,如果节省着些花,一辈子也是没问题的。 扣了扣有些痒痒的手腕,王言心眼睛一亮马上想到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我想买两个砂锅。” 说完,又不由自主地抓了抓。 这动作引起了王言霜地注意,她低头举着王言心的左手翻看:“你被烫了?” 洁白的手腕上起了几个小小的水泡,现在已经被抓破了,皮肤上红红的一小片。 “没事,一小会就好了。” 当时被烫一点感觉都没有,王言心是刚才才发现手腕上起了几个水泡。 “走,我带你去擦点药。” 脑中尽是当初妹妹学厨时留下的大大小小伤疤。 后来就连夏天,王言心也绝不再穿短袖,为的就是遮盖这些伤疤。 沉下脸的王言霜着实可怕,王言心不敢吭声,一直默默忍着。 手腕上被烫伤的那个位置渐渐开始发热,她甚至觉得这热气都灼烧进了胸口。 空着的右手捂上了胸口,王言心心里咯噔一跳。 她觉得自己眼前有些看不清楚,甚至觉得腿脚都开始发软。 停下脚步,王言心摇摇晃晃地扶住了王言霜的胳膊:“姐,我……” 话都还没说完,眼前一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里,浑身像是沐浴在温水里,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手腕处,刚才发烫的地方现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环绕着一直凉飕飕的。 就在水波里荡漾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王言心觉得自己舒服地好像要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还是王言霜带着哭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意识。 挣扎了半天,她终于从黑暗里醒来,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姐!” 王言心费力地抬起手腕想拍拍王言霜。 “你醒了,吓死我了。”一把抓住王言心的手掌,王言霜刚想嚎两声,又忍不住惊叫了句:“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 下意识地朝自己手腕看去,她才发现那个被烫伤的小水泡已经变成了黑色点点。 几个黑色点点成三角形排在手腕上,不仔细看的话就像几颗痣。 可下午王言霜明明仔细看过她的手腕,根本什么都没有。所以才这么惊讶地叫出了声。 刚才的脱力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王言心坐起身也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的手腕。 右手食指轻轻抚摸着手腕,王言心抬头看向王言霜:“这水泡氧化了?” 啪—— 是王言霜没忍住拍了傻妹妹的头:“氧化个头,你这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那这是啥吗” 揉着早就散乱的发髻,王言心真诚发问。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什么金手指呢。”翻来覆去地检查着王言心的手臂,王言霜下意识地调侃了句。 可就是这一句话,两人刷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还在往外冒着烟气的香炉。 “卧槽,这是啥地方!” 没忍住爆了粗口,王言霜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一片虚空。 而王言心反而镇定多了,只傻眼了一会,就立刻开始在这个地方走动起来。 说是绕,其实王言心觉得更贴切的应该说是挪动了几步。 这地方应该只有四五十来平米,一眼就看到头了。 因为正中间几十平米的地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池塘,边上的陆地大概只有二十来个平方。 拍了拍四面墙,发现是实心的,王言心回头冲着王言霜撇了撇嘴:“你说对了,这是金手指。” 不过好像是个没多大用处的金手指。 你要说它是空间吧,可陆地就这么大一点,能放得下什么呢。 可你说它是灵泉吧,那水塘看着水绿油油的,根本不像是能喝的样子。 “我觉得这池子有古怪。”终于缓过神来,王言霜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最终憋了这么句话出来。 “能有什么古怪,我看就是个臭水塘。” 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金手指,王言心有些无语地伸手指了指水塘。 手腕就这么一指一抬,池塘里的水突然一下子开始涌动。 水面开始翻腾,接着一条鱼就像是鱼跃龙门一样跳出了水面。 然后两姐妹就见一条鱼飞出水面,砰地一声砸到了她们的脚下。 “……” 鱼还在地面上蹦跶,显得生命力十足的样子。 “这不会是个鱼塘吧。”王言心无语,只得伸出左脚轻轻把鱼踢回了水里。 鱼一落水,溅起一阵水花。 接着刚才还绿油油的水面竟然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 两人扑到池边,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水面。 直到最后,水面完全变得清澈,两人清晰地看清了水底下地情况才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还真是个鱼塘…… 第5章 奇奇怪怪的金手指所以,这金…… “所以,这金手指是知道你会做饭?” 最后只能想到这么个可能,王言霜无语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也没个说明书,真是难为人。” 鼓着腮帮子看向鱼塘,王言心嘟囔。 噗通一声,水面突然蹦起一条鱼,嘴里含着一张纸又蹦上了岸,正正好地落在她的脚边。 王言心:“……” 要不要这么灵验,这池塘不会是有灵智的吧。 瞪圆了眼睛从鱼嘴里取下那张纸,王言心这才把那条青色的鱼放回了水里。 这纸上还真的是介绍这个鱼塘的起源。 反正洋洋洒洒一大堆的王言心也没看太懂,什么生命的起源之类得地太复杂。 她只看懂了,最后几行字。 这鱼就是用来吃的,而且取之不尽,不仅有鱼还有螃蟹和虾。 而且不同颜色的鱼还有不同地药用价值。 刚才那条青色的鱼是一条混青鱼,食用可以益气补血,对于女性尤其好。 不管需要哪种鱼,只需要鱼塘主人心中默念鱼的种类和种类就行。 “这操作是只有你能行?”早就凑到王言心身边的王言霜出声。 “你试试?”把纸张给了王言霜,王言心好奇地看她闭上了眼睛。 安静! 还是安静。 不管王言霜如何念,眼皮如何抽动,这池塘都平静无波地没有反应。 猛地睁开眼睛,王言霜弹了下快抽筋的嘴,快速地放弃。 反正这一池子鱼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她还怕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是鱼腥气呢。 轻轻一笑,王言心手腕轻轻一抬,水面果然真地开始翻腾。 “看来我是注定做厨师的料啊。” 放下手腕,水面归于平静,王言心秀眉微蹙,有些弄不懂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愧是两姐妹,她现在也在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浑身鱼腥气。 “还是先出去再说吧,这里面怪冷的。” 搓了搓手臂,王言霜出言提醒。 “出吧,出吧!”放弃在再想,王言心拉着姐姐的手,默念了声出。 两人手拉手站在床边发呆,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咚咚咚—— 直到门外响起丫鬟怯生生的声音,两人这才回过了神,嫌弃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郡主,大夫已经请来了。” “请大夫进来吧。” 一把把王言心按回床上,王言霜才冷着声音说道。 大夫推开门,小心翼翼地看向房间里的情况。 床上躺着一个大眼睛的姑娘,正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而窗边的软塌上,懒懒地靠坐着一个姿容艳丽的女子,也在盯着他看。 大夫迷糊了,不由得出声问道:“不知道,老朽是要给哪位姑娘诊脉。” “躺着的。” “那个坐着的。” 两姐妹同时出声,大夫反倒更是迷糊了。 *** 经过王言霜的这么一番整治,两个月后郡主府就完全变得不一样起来。 丫鬟们不敢再懒懒散散糊弄主子。 小厮护院们也尽职尽责地开始巡视院子和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特别是宁桐院里,丫鬟们都亲手轻脚地进进出出,就怕惹怒了在小憩的郡主。 自从郡主开始收回管家权之后,众人这才知道她以前只是不屑得管理府里罢了。 现在想管理院子了,这手段雷厉风行地让人害怕。 现在整个念安郡主府都知道,府里的两个主子都是不能惹的人。 而二姑娘做的事,郡主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最近二姑娘要建一个大大的厨房,不停地在府里窜上窜下,甚至还自己动手去做什么烟道。 丫鬟们胆战心惊地告到了郡主那。 最后只得了个保护好二姑娘的命令,就由着二姑娘在府里瞎折腾。 厨房内。 “二姑娘,郡主请你往宁桐院一趟。” 王言霜的贴身丫鬟春梅甩着帕子进了厨房,对着王言心福了福,小声地禀报。 屋子里正在热火朝天地砌着烟道。 王言心卷着袖子极其不雅地弯着腰把头伸进了烟道。 丫鬟声音很小,她根本没听见,直到终于满意地缩回了头,她这才看到春梅的存在。 “我姐叫我过去?” 手上满是泥浆水,王言心浑不在意地拍了拍,抬眼问道。 春梅被王言心地动作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生怕身上溅上了泥点子。 而后才突然想起自己地动作有多逾矩,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奴婢吧。” “抱歉抱歉。”王言心不好意思地道歉,连忙退后了一步:“快起吧,我洗个手就走。” 虽然不想别人动不动就跪,可王言心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所以她只是快速地岔开了话题,转身在春柳地服侍下去洗手更衣了。 洗好手后,王言心才在春梅地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往宁桐院。 “姐?” 推开房门,王言心看向屋里。 王言霜果然正歪在软榻上看话本子,听见王言心的声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又懒懒翻了页书。 无奈叹气,王言心转身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间丫鬟们探究地视线,这才慢悠悠走了过去。 每次王言霜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肯定又是暗爽呢。 每当在外面手撕了什么女明星或者接了大广告时她就这样。 面无表情地不理人,就等着王言心去问,然后才叽里咕噜地一通讲。 果然! 王言心刚坐下来,王言霜地眼神就看向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就等她问话。 那意思一看就是你快问,快问! “你今天怎么了?”无奈叹气,王言心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了下来,就等着听故事呢。 “我跟你说,我……” 王言心地话都还没落,王言霜就丢下书本,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起了她这两个月地辉煌战绩。 王言心一心扑在了厨艺和研究空间的鱼塘里。 而王言霜则是想了半宿,决定自己要主动出击,不能坐吃山空要想个法子赚钱。 于是她没事就穿着男装到处溜达。 把临城郡都转了个遍,这才决定做女子生意。 临郡城作为宁天国的国都,有钱的达官贵人遍地都是,这些内院夫人姑娘们也都舍得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不过,王言霜逛了这么一圈,就没发现有一个人把脸上地粉涂匀的。 只要在阳光下一晒,还大块大块地往下掉,瞧着挺惨不忍睹的。 听到这,王言心知道了,王言霜这是打算把她前世最拿手的从新捡起来啊! 上一世,王言霜从出道开始就是自己化妆,直到成了影后也没有专用的化妆师。 但也不得不说,她的化妆水平确实高超,化妆前卸妆后简直就是两个人。 有时候王言心回到家之后会严重怀疑自己的姐姐又去整容了。 “你要教人化妆!”王言心肯定地说。 “没错!”盘腿打了个响指,王言霜接着说道:“我还找到了合伙人” “合伙人?” 嘴里问着,王言心的眼睛却看向了桌上摆着的水果,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就不由自主地变馋了,看见吃的就会被夺了目光。 王言霜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想阻止地想法。 反而是在屋子里到处都准备了好吃的,此刻见王言心盯着那盘果子,顺手就把果子往前推了推笑着说道:“没错合伙人。” 终于没忍住,从盘子里捡了颗果子丢进嘴里王言心才接着问:“什么人,这么倒霉被你盯上了。” “不会说话别说!”伸手捏了捏王言心鼓鼓的腮帮子王言霜半眯着眼睛威胁。 接着王言霜这才讲了自己找到合作伙伴的过程。 一个月前,王言霜正在街上瞎逛无意中发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被银楼地掌柜轰出了铺子。 那女子满脸通红想说些什么,诺诺了半天最后就只是挤了句:“我有钱,但是被偷了……” 王言霜本着多年拍戏经验立马就上前去搭讪了,以她地观察,这女子多半是勋贵人家的女子,虽然穿着朴素,可指上带着的尾戒价值不菲,平常人家可戴不起。 后来她这么一出手才知道,这女子姓周名蓉,本来一家人就是从岭南回临城。 可她按耐不住无聊的路途,自己悄悄地先行了一步,没有带丫鬟和护卫就进了河川郡。 可进城才没几天钱袋就被偷了,家人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入城,她只得卖了自己的绸衣换了布衣。 这几天实在是走头无路了,本打算卖了尾戒,没想到掌柜的趁机压了价格,还讽刺她不知是不是偷了主家的首饰来卖。 这女子虽然没有告诉她自己家是什么身份,可阅人无数的王言霜一听这个姓氏就知道这是皇室中人。 肯定是哪位王爷家的郡主! 于是她热心的又出银子给她买吃的,还给她找了住处。 两人还天天凑在一起聊天,这一来二去的,王言霜真有种找到知己地感觉。 这周蓉一点也没有古代女子的拘谨和柔弱,反而大大方方好像还会些武艺。 两人聊天中,王言霜说起了自己想做买卖地打算。 一拍即合,周蓉立刻表示自己私房钱很多,也要跟着做生意,还告知了自己身份。 她果然真是皇亲国戚,还是最贵重那一拨,当朝天子正明帝的亲弟弟,岭南王周震良的小女儿。 “所以你们就这么决定了合伙?”吞下嘴里的果子,王言心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两人这么随便就决定一起做生意了,王言心不知道该说是王言霜好本事,还是周蓉好单纯。 “跟着我做生意哪会亏!”王言霜一甩长发,骄傲地挺了挺胸。 王言心:“……” 她这个姐姐什么时候这么盲目自信了。 不过,转念一想,王言心也不得不承认,王言霜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 “想做便去做吧!” 最后,王言心就只能这么说道。 “对了,差点忘记了正事儿,过几日岭南王府举办秋日宴,周蓉还给我发了帖子。” 终于想起今天要说的正事,王言霜懊恼地一拍大腿拉着王言心就要起来:“咱们得去置办些衣裳。” 王言心:我能拒绝吗…… 王言霜:你说呢! 第6章 秋日宴九月十六,是岭南王回…… 九月十六,是岭南王回到临城后举办的第一回 秋日宴,宾客之多,让王言霜两姐妹也傻了眼。 搭着春柳的手,王言心别扭地踩着马凳从车辕上下来,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大衣摆,就怕不注意就立马摔了。 前几日王言霜拉着她去了许多成衣铺子,逛了一天都觉得不太满意。 结果最后竟然只是买了几匹江城布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郡主府就开始捣鼓,只在中间派了丫鬟来取了她的三围,这衣服还是今早第一次穿。 这个世界的穿衣风格可不是电视剧里的那种仙气飘飘和雍容华贵的。 已婚女子穿的颜色都是偏深,以墨兰和灰褐色为主。 未婚的女子穿得倒是鲜艳了可款式也是层层叠叠恨不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有丝毫曲线美可言。 王言霜设计的衣裳虽然也是保守型的,可是胸口和腰部都是特异收了针,把身体曲线也突出来了,裙摆做得稍微长了点,盖住了脚面。 加上宽大的广袖,竟生生带出了些仙气。 特别是王言心,长相原本就有些可爱,被王言霜这么一打扮简直把她所有的优点都放大了数倍。 脸上的妆容只是涂了层浅浅的口脂,时下流行的香粉一点都没用。 素净的脸倒衬得她肤如凝脂,配上淡粉色的嘴唇,真真就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如果她不开口的话…… “姐,你倒是快点啊!” 刚下地站稳,王言心就转头催促,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极其别扭。 特别是周围有意无意看过来地视线,更是让她不舒服。 一只素白的手撩开了车帘,王言霜浅无奈笑道:“知道了,这就来。” 随着她缓缓走出来,岭南王府前有好几个人竟然都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这是在外面,你可悠着点啊。” 轻轻搭上春梅的手,王言霜缓缓地下了马车,轻轻撩了下衣摆。 她今天跟王言心完全相似,穿着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配上脸上的素雅妆容,美得完全不食人间烟火。 脸上摆着副高岭之花的冷淡表情,王言霜嘴里跟个炮仗一样不停地提醒王言心一会要注意的事。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去研究桌上的吃食。” 两手抓着裙摆,王言心老老实实地承诺,可心早就飞到了宴席上。 她今天之所以跟着王言霜来,不过是因为今天是王府请客,她觉得自己肯定能有幸见识见识正明国的大厨手艺。 毕竟听说今天掌勺的可是宫里的御厨,手艺肯定不差的。 垂着头心不在焉地点头,王言心光盯着自己的绣鞋了。 “言霜,言霜。” 直到听到有人在叫王言霜,打断了她的念经,王言心这才抬头去看来人。 刚还念个不停的王言霜,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冲着来人亲热地喊道:“蓉蓉!” 看了看两人亲热地挽在一起的胳膊,王言心这才算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与听闻的不一样,周蓉长得十分秀美,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地端庄模样。 一点也不像是个会私自离开家的豪爽郡主。 “这就是你妹妹?” 两人寒暄完,周蓉的目光投到了王言心脸上。 “就是我二妹。”拉着周蓉,王言霜捏了捏王言心的脸颊,笑着说:“就是个小孩子。” 她得先把王言心待会地犯傻行径全部都找到借口。 好可爱! 随着王言霜地动作,周蓉看到王言心的脸好像还弹了弹,然后脸颊就开始慢慢变得红了起来,就像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样。 “咱们的妹妹长的多好看啊。” 说着话,周蓉的手也不自觉地摸了摸王言心的脸。 她这才承认了好友所说,她妹妹的脸真就是跟糯米团子一样,捏了还想捏。 王言心:“……” “还不叫蓉姐姐!”看妹妹傻眼了,王言霜才笑着提醒她。 “蓉姐姐。”王言心觉得这个周蓉长得甚和她眼缘,甜甜地笑了笑,算是回应了她。 “真的好可爱啊。” 又捏了捏王言心的脸,周蓉才领着二人进门。 王言心郁闷地跟着两人身后,心里打算收回刚才有眼缘的话。 就算为了她的脸蛋,她也得离远点。 随着绕过影壁,王言心立刻被岭南王府地美景给吸引了。 不愧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啊,这满院子都是雕梁画栋,就连青石板路边种的都是些奇花异草。 一路走来,没文化的王言心只能用富丽堂皇四个字来形容这座王府。 前面的两人在亲密地聊着,王言心看了会美景,也渐渐地无趣了起来。 牢牢记着王言霜地唠叨,她没有撩起裙摆。 只是优雅地迈着小步,小幅度地转着头四处看着。 此刻府里到处都是人,有很多的仆人和管事在领着客人去往不同的方向。 这个世界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重,民风也相对开放。 所以一路走来,王言心也瞧见了很多青年男子结伴而行。 很少看电视剧的她还是一次看到这么多长发飘飘的男子,不由得都有些看呆了。 可看着看着,她好像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她,盯得她起了层鸡皮疙瘩。 转着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看她。 “难道我这是神经紧张了?”疑惑地挠了挠脸颊,王言心小声地嘟囔。 “言心,看路!”前面早就走得老远地王言霜回头,冲着她招了招手。 直到一群人绕过了通往后院的垂花门,前院的连廊阴影处才走出两个人影。 冷着脸,一脸寒霜的是楚至清,而另一个浅笑着的阴柔男子正是王言霜的赐婚夫婿,刘浦和。 此人跟清冷的楚至清不同,他一直挂着浅浅地笑意,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阴郁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你这是看到什么了,竟还要躲起来。”刘浦和左手把玩着一把折扇,满脸地玩味。 “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细长的眼睛一闪,楚至清声音平缓地撩开了身旁地树枝,浑身都是疏离地味道。 “反倒是你,可瞧清楚你未来夫人的样子了?”楚至清反问。 “与那日所见,相差甚远。” 没想到,刘浦和捏着下巴果然认真思考了下。 那日他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既然刘家和徐家这么想他娶王言霜,那他就娶。 反正娶谁还不是一样的。 不过与那日只会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王言霜相比,今日的她显然更有趣。 听她和周蓉郡主谈话,竟然没几句就把人王府的事给探听了一番,对方竟然还毫无知觉。 “那就提前恭祝你喜得佳妇了。” 嘴上说着恭喜的话,楚至清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他,袖中的食指和拇指又下意识地捻了捻。 鼻端好像又闻到那日牛腩面的香味。 两个原本都是话少的人,就只轻飘飘说了两句,就打住了话头。 在前来迎接的岭南王世子带领下。 两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转了个弯跟着去了另一个方向的前院。 而离开前,楚至清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下意识地看了眼左边垂花门的方向。 今天见到的王言心和在郡主府所见,简直是判若两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捻着的手指突然也很想试试捏在那白软脸颊上时是什么感觉。 第7章 乡巴佬跟着周蓉足足走了得有十…… 跟着周蓉足足走了得有十几分钟,王言心她们才走到了闺房小姐们待的花厅。 厅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穿得衣裳也五颜六色的。 走进厅里的王言心第一感觉就跟走进了花园似的,不仅衣衫颜色多,就连发髻也是争奇斗艳的。 而看着像是素面朝天的两姐妹刚一走进厅里,就得到了众多人一致的目光。 有些认识王言心两姐妹地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刚才周蓉可是说去迎接自己的一个好姐妹,众人还以为是宫里来的公主,没想到竟然是王家两姐妹。 “瞧瞧,这两姐妹还有脸出门呢。” 其中一个手持团扇的黄衫少女嘲讽地跟旁边地人嘟囔。 两人用团扇遮着脸,讥笑两姐妹连个团扇都不知道拿,不过就是个土包子,还偏偏癞□□吃了天鹅肉。 声音挺大,引来周围一群贵女们的笑声。 “就是,连个扇子都买不起,还好意思出门。”另一个红衫少女毫不避讳地高声笑道。 “你们这是说周蓉郡主买不起团扇?” 王言霜左手饶了颈边的一缕长发,拖长着声音娇滴滴地说道。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王言心倒没忍住抖了两下。 她姐姐可是有名的黑莲花,能怼死人那种,反正前世娱乐圈里是没人敢找她姐姐吵架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两个乡巴佬也敢跟郡主比?” 红衫少女恼羞成怒地举了扇子指着王言霜。 “可我姐姐也是郡主啊,你不知道?” 王言心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连脸上的两个酒窝都透露出了一股你是傻子地感觉。 红衫少女:“……” “周蓉郡主,我……” 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周蓉,王言霜突然红了眼眶,连忙用帕子遮住眼睛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这受了委屈又不能说的样子,简直让周蓉自责无比。 从小在岭南野怪了的她不由得怒意从生,指着这群女子就吼道:“我们岭南也是乡下地方,比不得你们这些郡城贵女。” 转头看到眼泪已经流了出来的王言霜,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这些贵女们我们结交不起,走!” 说完就扶着王言霜地胳膊就转了身,不打算理这些贵女们了。 以前偶尔听下人们说起这些贵女们对王家姐妹们有些误会,还以为只是些小事。 哪知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些所谓的贵女们有多讨厌。 “言心,咱们走!” 跨出门前,周蓉还不忘回头来提醒有些傻眼的王言心。 “郡主。” “郡主,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郡主,你听我说……” 厅里有各种声音在挽留,虽然说地话不同,可焦急地感觉倒是如出一辙。 王言心跟上两人的脚步,不由得对前面还在流泪的王言霜感到万分敬佩。 这是她第一回 近距离观赏姐姐地演技。 这些每天窝在闺阁的平常女子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而且,王言心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绿茶手段还能用在同性身上,没想到效果竟然也十分好。 又回头看了眼急得团团转的那些姑娘,王言心第一次为未来姐夫感到可怜。 这要是落在王言霜手里…… 刘浦和:突然一阵寒意飘过,好冷…… *** 领着两姐妹,周蓉带着她们穿过了后花园,这才到了她住的院子。 前院里有很大一块的空地,上面摆着好些武器。 院子里种着的树也是古朴大气型的,跟溪川郡这里流行的小桥流水简直是两个极端。 王言心这才算是理解了为何周蓉这么生气。 其中恐怕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话确实戳到了她的痛处,毕竟岭南城也有个别名就叫蛮子郡。 这么一代入就可不就觉得这些人在说她吗!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本来都该到了用午食的时辰。 可周蓉就这么带着王言霜姐妹走了,留下一众贵女们在花厅里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最后还是下人们见情况不妙,这才禀告了王妃,当然也把厅里所发生的事也一字不漏的复述了遍。 压下心里的怒火,岭南王妃派了府里的庶女去接待这些贵女们,这事才算是揭过了。 而这边进了院子的三人也有些尴尬。 特别是周蓉,很显然平时也没有安慰人地经验,干巴巴地拍了王言霜几下,就不知道说啥了。 “咳咳,两位姐姐肚子饿了吗?”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气氛,王言心没话找话。 “那我让人传饭食吧,吃完一会去园子里走走。” 周蓉扯了扯早就歪掉的腰带,还顺带甩了甩颈边的两缕长发,就要冲门外招手。 这豪放地动作惹得王言霜噗嗤一笑,不由得看了眼王言心。 “你这是笑话我呢!” 终于松了口气,周蓉用肩膀撞了撞王言霜,笑着问道。 “我就是想起了我妹妹,她今天也对这衣衫别扭着呢!” 想起早上出门时妹妹拼命吸气地样子,她地话都还没说完,手就捏上了王言心的脸。 “哎呀,你别捏我脸了。”扭着身子躲开了王言霜的手,王言心粗着嗓子无意识地低声吼了句。 此话一出,周蓉立刻知道了王言霜的意思,看着王言心的目光里瞬间多了些同类地感觉。 两个好友,就这么你捏一下我捏一下逗着王言心玩。 直到最后王言心受不了了,这才站起身说要去厨房。 “你去厨房有何事?”周蓉问。 本不想妹妹在这里展现厨艺,可看王言心顶着红红的脸蛋一副期待地样子,不由得地就心软了。 “我妹妹厨艺了得,这是要做饭给你吃呢?” “做饭食?”转头看了眼软糯的王言心,周蓉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跟着去瞧瞧就知道了,到时你可别跟我抢。” 用帕子轻轻点着脸上干涸的眼泪,王言霜眼角上扬,水遮雾绕般地冲周蓉挑唇笑了笑。 “刚好我也看看你们王府的厨房是什么样的。” 杏仁眼一亮,王言心弯弯地月牙眼弯起,红润地嘴唇一张一合说着话。 两姐妹一个美艳,一个娇俏,简直让周蓉都看直了眼。 特别是笑起来眼里有星光的王言心,简直立刻让她地心软成了一塌糊涂,恨不得立马把最好地东西捧到她面前。 “怕了你了,走,我带你们去,我们三个乡巴佬也没啥好怕的了!” 王言心不让人捏她的脸,周蓉就改为揉了揉她的发髻,还帮她扶了扶簪子。 看她只簪了一支青玉簪,还觉得太素了些,转头就去扒拉了自己的首饰盒。 直到选了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簪,这才满意地插在了王言心发髻上。 “走吧,咱们去厨房。” 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周蓉豪气地一边搂着一个把人往外带。 而出门时,三人的头上都簪着明闪闪地金簪,彻底坐实了她们乡巴佬的名号。 三人走了得有半刻钟,这才走到了西北角厨房所在的地方。 “这就是王府的厨房啊!” 看着眼前这个人来人往的硕大厨房,王言心双眼发亮地问道。 第8章 再见前这是王府的小厨房,大…… 这是王府的小厨房,大的应该还在后面。” 周蓉自回了河川郡,也是第一次来到厨房,对于王言心地询问也有些不敢确定。 于是干脆冲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这是大厨房还是小厨房?” “回郡主地话,这是主子们的小厨房。” 管事地冲几人弯腰拱手,毕恭毕敬地回答,显然对于王府这个唯一的郡主很是恭敬。 “这厨房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皱眉看着这满厨房进进出出的人,周蓉有些不悦地问。 一想到王言心要夹在这些多人的身影里做饭,她就觉得闷得慌,而且也有失仪态,传出去也不大好听。 “今日秋日宴,咱们小厨房帮忙准备凉菜。”管事连忙回。 “那府里可还有空着的厨房,我要用,除了我父王和母妃的院子。” 打定了主意不让王言心进去挤,周蓉连忙又问起其他的地方。 “现在全府恐只有世子的小厨房是空闲的!” 小心地瞄了眼周蓉身后的两姐妹,管事有些犹豫地回答。 “我大哥……” 思虑了半晌,周蓉又瞅了瞅人满为患的厨房,最后一咬牙决定:“走,去我大哥的院子。” 今天是秋日宴,周蓉觉得大哥肯定在前院忙着招呼客人,她们只要悄悄做好吃食,再回自己院子就行。 哪知,秋山院里,周恒正和几个好友躲在观景亭里钓鱼喝酒,好一派闲适。 “你这塘子里,恐怕没鱼吧,钓了半晌都没动静。” 一个身穿宝蓝绸裰衣的清俊男子翘着二郎腿,桃花眼不满地盯着面前的池子。 “这么多年,伯亚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躁。” 另一个穿着暗海兰色织锦的男子有双透亮的大眼,不说话时当真是一副温文尔雅地模样,可一开口就能激得郑伯亚跳脚。 “还说我呢,你作为王府的主人,倒躲在这偷懒。” 郑伯亚果然立马跳脚,一蹦三尺高地要去抓周恒的衣领。 两人两句话不对付就开始打闹,面前放着的鱼竿一放手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塘。 “都是要娶亲的人了,脑子还是不太灵光。”亭子的角落里,刘浦和抱着双臂猛地开口。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目光阴鸷的刘浦和。 也亏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人现在的心情很好,若是旁人看了肯定还以为他们是仇人。 “还说我,你以后可是郡主府的姑爷。” 郑伯亚不怕死地出言讽刺,就等着好友带刀地目光射来。 可刘浦和反倒是邪魅一笑,右腿一抬靠上了凉亭地柱子,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地转头看着池面。 “他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瞬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拿眼神去询问楚至清。 从两人开始打闹到现在,凉亭里只有楚至清一人面无表情地坐着动都没动,连个眼神都没舍得施舍给几人。 听到问话,楚至清转头瞟了那边一眼,轻笑:“喜得佳人罢了。” 今天刘浦和的表现明显是对念安郡主有了兴趣,所以才没有出言冷讽两人,显然是对这桩婚事有了几分满意。 郑伯亚就是个典型喜欢调侃的人,一听楚至清这么说,眼睛不由地一亮:“差点忘记,你们马上就要成连襟了。” 对于楚至清地惨事,他们几人现在聊天都还会为他感到不值和不解。 明明就对那郡主府二姑娘厌恶得很,可皇后问话时,竟然风轻云淡地就答应了,连一丝不愿都看不出来。 话一出口,就像投进了湖面,静悄悄地连个水花都没激起。 楚至清深幽的凤眼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只留给了众人一个冷清清的身影。 “真是没趣,还是调侃周恒有趣多了!”郑伯亚瘪嘴,觉得无趣极了。 楚至清就是这样,外人看着清秀俊逸,温文尔雅,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子太傅,可谓是前途无量。 可熟悉他的几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个冷心冷肺,笑着就能拒人千里之外。 “好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恒蹦起来,两人围着凉亭就开始上蹿下跳。 直到周恒站在石廊边看到远处走过来的一群人,这才按住了还要叫唤的郑伯亚示意他看那边。 “是谁啊?”郑伯亚也站上石廊朝那边远眺。 能旁若无人地进世子的院子,岭南王府里也没几人,周恒只远远一看就出声道:“是我妹妹。” “可旁边还有两个人呢。”郑伯亚又接着问。 还在钓鱼的两人心里一动,纷纷都有了猜测。 刘浦和看了眼那边还是不动如风的一个人,不知为何有些遗憾。 撩了下黑袍的衣摆,刘浦和摆好鱼竿,也转身看向了那边。 楚至清握着鱼竿地手一紧,平静的水面瞬间荡开了几圈涟漪,直到他又松开了手,水面才又恢复了平静。 “是念安郡主两姐妹。” 刘浦和背着手,握着的左手突然攥紧,冷着声肯定了心里地猜测。 周恒几人所处的凉亭是经过厨房地必经之地。 可由于地势较低,又掩盖在花草从中,如果亭子里的人不主动出声,外面的人是不会注意到里面有人的。 本来周恒是打算出声的,可又想起旁边两位好友地尴尬处境。 特别是楚至清,以往每次出现在宴会上身后都跟着个王言心,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于是只喏喏了两句就收了话头,转头对郑伯亚做了个:“嘘”地动作。 四人就静静看着那边王言心一群人走进。 “我老听言霜说你做饭好吃,我这回可是终于得见了。” 左手挽着王言心右手挽着王言霜,周蓉笑盈盈地摆着头,早没了初见时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三人每人头上顶着个金钗,跟身上穿着的素衣一点也不配。 可三人的心思明显都不在这上面,王言心一心盯着前面的路,盼着能早些到了厨房。 王言霜则一直浅笑盈盈地和周蓉随意聊着,没几句就扯到了两人合作开铺子地话题上。 跟着一串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地远远落在身后,只能看见主子们正眉飞色舞地聊着什么。 不知道是聊得太高兴步子迈大了些,还是有人心不在焉。 明明只是平坦的青砖路,王言心硬是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瞬间就把走着的三人都带倒了。 后面的丫鬟们大惊失色,看着前面滚做一团的主子们,纷纷不要命地往前跑。 没想到摔倒的三人不仅没哭,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 “你瞧我妹妹。” 就着坐在地上的动作,王言霜笑着拍了拍周蓉地手臂示意。 周蓉抬头看去,顿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王言心本是斜带着的金钗经过一番滚动,直挺挺地插在了发髻中间,活像是被人给刺了头顶。 伸手摸了把发髻,王言心冲两人眨眨眼,笑着问:“像不像羊肉串。” 两人这么一看,连最后的矜持也消失不见,捂着肚子就笑瘫在地上。 直到后面地丫鬟们涌上来,扶起了几人,笑声都还没有停止,连凉亭里的四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这是在笑什么?”撞了撞捂着额头的周恒,郑伯亚压低着声音问。 除了摇头,周恒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既然郑伯亚都听不见,他怎么可能听得见。 他就是看到妹妹那么豪放地笑容,心里对她嫁不出去地担心又多了几分。 不过,他回头看了眼那边面不改色的两人,心里瞬间又放松了不少。 毕竟狂笑的另外两人名声差成那样也都找到如意佳婿,他妹妹好歹是郡主,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听说徐尚书家的二姑娘甚是欢喜你,要不要我去求道圣旨。” 凉凉地看了眼周恒,楚至清语调平缓地一个惊雷丢到了他头上。 世人皆知河川郡有两个追着男子跑的奇女子,一个是王言心,另一个就是徐若荷。 而她追着的男子就是岭南王府的世子,周恒。 眼看着前些日子楚至清被逼与王言心定了亲,周恒连王府大门也不敢跨出,就怕也步了他地后尘。 不敢大声求饶,周恒苦着个脸双手握拳做了个求饶地动作,直到楚至清转了头,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们说要去厨房。”郑伯亚一直伸长了耳朵,好不容易听到那边说的话。 “那我们去瞧瞧吧,我怕我妹妹把厨房烧了。” 嘴里说着担心妹妹的话,周恒的余光完全是关注着刘浦和的表情。 刚才看见念安郡主摔倒,他一不留神竟然看见刘浦和的手抖动了下,可是他却忽略了也同样面色微变的楚至清。 他心里万分肯定了刚才楚至清所说绝对是真话,这小子是有些上心了。 “走走走,我们跟上,我还听到什么好吃的了。” 郑伯亚跳下石凳,兴致勃勃地就想往前冲。 “等会,你这会冲出去不就被她们发现我们藏在这了吗?”拉住郑伯亚,周恒无奈地说。 傻笑着捂住自己的嘴,郑伯亚猫着身子凑近了草丛。 春柳扶起王言心,小心地用帕子帮她擦着裙摆,擦到膝盖处突然惊呼了出来:“二姑娘,您受伤了。” “没事,裙子一盖就看不到了。” 膝盖处传来火辣辣地感觉,王言心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摔破了皮。 不过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抖了两下裙子,毫不在意地跺了两下脚就算揭过了。 周蓉却是被吓到了,连忙想请大夫来看。 本也有心担心的王言霜反倒被周蓉弄得哭笑不得,忙拉住她地手安慰:“没事,以前我妹妹在厨房里可受了许多苦。” “受苦?”周蓉有些不解地问。 “是啊,蓉姐姐这是忘记我们出生市井了吗?” 连忙笑着挽住周蓉的胳膊往前带,王言心把话题岔到了父母还在的时候。 三人终于聊着以前的话题离开了凉亭前面,而凉亭里的四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面。 第9章 再见(中)东拐西拐,三人终于找…… 东拐西拐,三人终于找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小厨房。 比起前面看到的大厨房,这个厨房只能算得上是一间小屋子。 王言心毫不在意地垮了进去,意外发现这厨房虽小竟还五脏俱全,该有的什么都有。 毕竟是府里第二尊贵的人,世子院子是王爷府里为数几个可以私自开火的院子,东西自然也备得齐全。 “还不错。” 望着和郡主府布局差不多的厨房,王言心心下满意了些。 摸了摸窗边的案板,她竟然在旁边看见了一篮子猪脚,来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 捏起一只猪脚,王言心转头笑着问:“没想到世子的口味还挺特别的。” 前世王言霜是个重度猪脚爱好者,最爱的就是蹄花汤和红烧猪脚,每次都能吃得满嘴流油。 果然,一见到猪脚,周蓉还没表示些什么,王言霜早就双眼一亮,吸溜了下口水。 “我也没想到我大哥竟然喜欢吃猪脚。” 周蓉脸颊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一想到周恒啃猪脚地样子就觉得臊得慌。 厨房外,郑伯亚和周恒蹲在窗子下面,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里面几人的话。 “你竟然喜欢猪脚。”郑伯亚冲旁边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压低着声音问周恒。 俊脸一红,周恒差点出手想掐这人的脖颈。 “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了。”抱着手臂站在窗旁边的刘浦和突然出声提醒两人。 而楚至清则隐了身形,站在窗外的大树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 被刘浦和冷冷的声音这么一提醒,蹲着地两人连忙禁声,凝神继续听里面说的话。 “这有什么,我和我妹妹都喜欢猪蹄。” 王言霜毫不在意地拍拍周蓉的肩,双眼牢牢地盯在了猪脚上:“我特别喜欢。” 然后生怕王言心不懂,还立马加上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 窗外的郑伯亚两人立马又转头看了眼刘浦和。 几人本来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屋子去看,可偏偏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竟然选择了猫在这里偷听。 “那恐怕得等一个时辰。” 翻看了下猪蹄,王言心换算了下时间,出声说道。 “我能等,我还不饿。”王言霜立马举手。 “那我也能等。”周蓉也跟着附和,两人都极其粗鲁地挥舞着手臂。 “那就做个红烧猪蹄,再来个酸菜鱼吧!”环视了一圈厨房里的食材,王言心立马定下了要做的菜。 做鱼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想起空间里的鱼塘,正好拿来试试手。 “可是。”又扫视了一圈厨房,王言心发现厨房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谁来帮我烧火啊。” 做菜她拿手,可这个世界的柴灶是她驾驭不来的。 “我去找人,马上就来。”周蓉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特别是看到王言心沉稳地开始卷衣袖,甚至也有些跟着隐隐激动了。 话都还没说完,周蓉提了裙摆就开始往外面跑。 可刚跑到门口就好像被什么定住了身子,一动不动了,而她的头则定定地看着左边的方向,喊人地嘴巴都没闭上。 十几个丫鬟老老实实地缩在廊下,有些不敢上前来。 实在是这场景太过诡异,而她们身为下人根本不敢去掺和。 “周蓉你怎么”手里还抓着猪蹄,王言心转头问道:“了……” 话都没说完,正对着她的窗口出突然冒出两个满脸通红的男人,其中一个还不好意思地甩开了折扇遮住了脸。 这两人谁啊…… “大哥,郑二哥。”门外地周蓉也在这时开口喊人,刚好解答了王言心地疑惑。 不过一向粗心的她也没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在这个尴尬地时候喊了句:“周蓉姐姐,别忘记烧火的人。” 说完也就没出声了,转而又开始找起了桌子下面的剁骨刀。 “樱娘,你来烧火。” 周蓉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地目的,连忙冲站得远远地丫鬟吩咐。 王言霜听到动静早就走到了门外,站在周蓉身边,此刻也无语地看着墙边的三个男人。 这种奇葩古早地剧情,怎么竟然出现在她身边。 “大哥……” 有些羞愧地往前走了几步,周蓉涨红着脸埋怨。 屋子外面的几人说了些什么,王言心完全没听到。 因为她此刻手握着剁骨刀正剁着猪脚。 咚—咚—咚— “你们怎么在这?”周蓉问。 咚—咚—咚— “刚好看见你们进厨房,我们好奇跟来看看。”周恒回。 咚—咚—咚— “那?算了,我们进去说吧。”周蓉放弃继续询问地打算,无奈邀请几人进厨房。 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让屋外几人心里一颤。特别是站地最近的周恒,他几乎就站在王言心面前。 随着她地手起刀落,周恒甚至能清楚看清她脸上地轻松表情。 那一柄好几斤重的大刀就被她这么轻松地握在了手里。 “那就失礼了。”周恒冲着王言心拱手。 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人,王言心莞尔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又调皮地跳了出来。 这一眼完全没有影响她地动作,就这一瞬间,她手里的刀又砰地一声落在了案板上。 周恒:“……” 人一走,王言心便专心地开始剁起了肉,等几人走进屋子时,猪脚都已经剁好了。 几人走进屋子,王言霜一眼就瞧见了刘浦和,他阴沉着脸,浑身上下都缀着冰霜。 “刘府丞,你?” “楚太傅!” 周蓉的话接二连三地被走进来地人打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两人也在偷看。 端着盆猪脚准备去汆水,王言心猛地听到了刘这个姓氏。 猛地转了头去看身后站着的几人,王言心立马找到了冷脸的刘浦和。 好帅!我未来姐夫好帅! 心里一喜,脸上就带出了浓浓地笑意,甚至连圆圆地眼睛也弯了起来。 刚才心里生出的一点点不情愿,也立马烟消云散。 她得抓紧机会在未来姐夫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轻咳了两声,王言心笑着说了几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刘府丞,久仰大名,常听我姐提起你。” 王言霜:“……” 刘浦和:“……” 噗嗤—— 周恒没忍住,躲在折扇后面笑出了声。 这小妮子真是有趣,大咧咧至这般,哪里像是传闻里那个心机颇深的女子。 一直站在几人身后的楚至清细长地双眼一眯,幽深地目光看向了周恒。 突然感觉身子一凉,周恒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门口,误以为是门口吹来的冷风。 虽然这会正是暑气当头的时节。 纵使刘浦和在书里日后会成为个大魔头,可现在的他毕竟还是个少年人,听到王言心直白地话也不由得红了耳根。 也多亏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众人才没觉得奇怪。 “过奖了,你以后可以叫我刘大哥。”刘浦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面上瞬间出了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 “言心,锅里的水开了。” 简直对现在这个状况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王言霜连忙出声打断。 “那我做饭去了,刘大哥你一会留下来用饭,我姐姐最喜欢猪蹄了。” 转身之前,王言心还特意冲着刘浦和讨好地笑笑,务必要好好表现自己的厨艺,争取让他对郡主府心生期待。 完全被忽略的剩下三人:“……” 特别是郑伯亚,完全不是个能住嘴不说话的人,看自己被忽略了,忙贱贱地凑到了刘浦和身边:“不知道未来大嫂想不想你留下用饭啊。” “反正是不想留你的。” 一只手用力地推开郑伯亚的头,刘浦和余光里瞟了两眼王言霜。 从刚进门开始,王言霜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完全跟在路上看到能言善辩地她大相径庭。 脑子里想了许多种可能,最后他只能归结于王言霜这是害羞了。 这种可能让他心里一紧,袖口里地手都握出了一丝汗意。 可此时的王言霜有些发呆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再次看见了楚至清。 听周蓉喊了声太傅,她猛然想起楚至清好像和王言心应该是定了亲的,这人应该是她未来的妹夫。 可…… 转头去看了眼浑然不觉的王言心,她恍惚记得妹妹好像根本没想起这茬来。 前些日子甚至还跟她吐槽过这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坨子。 “我们别挡在这了,去边上说话吧。” 周蓉眼花缭乱地看着这这几人,最后还是决定先出厨房去。 一行人跟在周蓉身后出了厨房,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楚至清自出门后,就一直冷淡疏离地靠站在柱子旁边一声不吭。 众人都以为他这是故意和王家姐妹保持着距离。 就连王言霜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连眉心都跳了几下,动了该怎么退亲地想法。 虽然两人的亲事是由皇后牵线的,可没有懿旨,也没有圣旨,要退亲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只有楚至清知道,他站的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清厨房里的情况。 就连王言心脸上的酒窝,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厨房里。 猪脚焯好水,王言心又转头看了眼桌山放着的食材。 现在多了几个人,菜肯定是不够吃的,随意取了块猪肉下来,这才开始备料。 脚下的盆里几条鲜活地鲤鱼还在吐着泡泡,王言心撩了下裙子蹲下了身。 外人看她是在盆里搅了搅水,可实际上她借着这个动作从鱼塘里换了条鱼出来。 顺便也把这条鱼换进了空间的池塘里,养一段时间这鱼就能脱胎换骨。 换了两条鱼,她觉得应该也差不多了,这才把鱼捞了起来。 敲晕去鳞,一气呵成没有停顿。 楚至清目光里,王言心就像只陀螺一样,就是这么转了两圈,两条鱼就片成了鱼片码在了盆里。 鱼片片好,王言心对着灶头负责烧火地丫鬟笑道:“可以烧火了。” 丫鬟点头,火苗没一会就燃了起来。 把碍事地袖子往上卷了卷,王言心雄心壮志地要在未来姐夫面前表现了。 第10章 红烧猪脚菜籽油倒了些下锅,王言…… 菜籽油倒了些下锅,王言心舀了两勺黄糖入锅慢慢地搅拌。 糖化成了焦糖色,猪脚就可以下锅。 刺啦—— 锅里有微微的焦香味传出,嫩白地猪脚渐渐变色,王言心从灶台旁放着的许多香料所以抓了几样入锅。 早就切好的黄姜也顺势丢了进去。 丫鬟有些新奇地抬头看了看灶台,有些不明白王言心为何会要炒猪脚。 笑着看了眼这个年纪不大的丫鬟,王言心调好味,加入早在橱柜最上方放着的一瓶黄酒。 这酒放得高高的,应该是厨房里地厨娘们偷藏的。 “王二姑娘,我,我们郡主不会饮酒。”小丫鬟有些着急,生怕犯了王妃定下地规矩。 几年前在岭南郡,府里有个姨娘因为喝醉了酒,错把侍卫认成了王爷,在宴会上出了大丑。 从此以后王妃就下了命令以后岭南王府女眷不许在宴席上饮酒,违者重罚。 随手把瓶子往边上一放,王言心眨了眨眼:“我给你变个戏法,一会这猪脚里一滴酒都没有。” “啊?”小丫鬟瞪着小眼睛完全没有明白王言心在说什么。 可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也不敢多加质疑,只能在心里想着一会要提醒郡主。 锅盖盖上,最简单地猪脚已经炖上。 王言心擦了擦手,又开始处理起案板上那块净瘦肉,看形状就知道这是一条里脊肉。 扫了一圈厨房里的配菜,王言心决定就随随便便炒个辣椒炒肉就行。 这个世界的辣椒完全不辣,王言心为了找寻那种能做辣菜的辣椒都快把河川郡翻遍了。 最后也得失望而归,改做些甜口的菜色。 唰唰唰—— 握着刀的左手在案板上上上下下,一条猪肉迅速地在她手里变成了肉丝。 厨房外的楚至清就这样看着她在厨房走来走去。 宽大的袖口卷了上去,露出白嫩嫩的细胳膊,看上去风一吹就像是会折断似的。 可就是这细胳膊,好像里面蕴含着许多的力量。 一柄比她脸还大的菜刀,被她玩转地上下翻飞,好不灵活。 袖口的食指又下意识地捻了捻,鼻端好像又闻到了新地香味,不是那天闻见的牛肉香气。 可这味道竟也出奇的好闻。 柴火灶威力很大,没多久猪脚已经裹上浓浓的酱色,开始冒出浓浓地香气。 特别是锅盖揭开的那一瞬间,蒸发后的黄酒完全没有了酒味,只剩下和油脂混合后发出的香料味。 “好香啊!”小丫鬟没忍住咕咚一声吞了下口水,早就把刚才想提醒郡主地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边可以熄火了。” 把猪脚连汤都舀到了砂锅里,王言心端到了旁边的泥炉小灶里继续收汁。 而这边的另一口大锅已经热好,冷油下锅,接着就是罐子里随便找的酸菜。 这酸菜应该是用白菜做的,叶面泛着微微的黄色,看着很有食欲。 王言心先切了一小块尝了尝,也不得不感叹声果然是王府,这些厨子们的手艺果然很好。 并且还对晚上的晚宴更是期待了几分。 没有泡椒,王言心就直接用上了手里现有的这些调料。 油已经温热,酸菜下锅,又是刺啦一声,酸味瞬间就在厨房弥漫开来。 小丫鬟更是迷惑了。 今天王言心做的吃食,她每种材料都认识,可是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东西都不是这么吃的。 她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竟然炒腌白菜的。 不过,真是好香啊…… 这酸味最是能刺激人地食欲,从王言心炒酸菜开始,鱼骨入锅翻炒,最后才加水。 这酸香味不仅让厨房里的小丫鬟迷醉,就连厨房外面的几人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郑伯亚最是夸张。 转着身子闻了一圈,终于发出一声巨响地砸唇声:“不行太香了,我得去看看。” 话刚说完,人早就窜了出去,只留给众人一个狂奔的背影。 “走吧,进去看看。” 周恒瞥了眼一直在后面的楚至清,连忙提议进厨房去。 厨房虽大,可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王言心的定亲对象还在这。 虽然好友对这门亲事不太在意,可他作为朋友的,还是要顾忌下未来大嫂地清誉。 众人随着周恒地脚步进了厨房,而楚至清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周恒突然转头来喊:“至清?” 楚至清好像才从梦里醒来一般,竟然踉跄了一步,才在众人疑惑地目光里走了过来。 “你就算不耐烦,也别做地这么明显啊。” 明显周恒完全误会了楚至清,只以为他是怕王言心又粘上他,恐怕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脱身。 看他呆愣在原地,还颇为善解人意地低声提醒道。 他本以为自己声音够小,不会让人听见。 没想到一直走在前面的王言霜突然回头瞪了楚至清一眼,还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就劳烦楚太傅再忍忍。” 细长地眼睛阖上又睁开,楚至清笑:“那就劳烦念安郡主了。” 周恒:“……” “哼!”狠狠白了眼楚至清,王言霜不满地转头,刚好就看到刘浦和在看她:“哼!” 既然是好友,肯定是狼狈为奸的一伙人。 再看看还在灶头前忙碌的王言心,王言霜觉得中午这顿饭简直是喂了狗了。 “好香啊,这能吃了吗?” 郑伯亚顾忌着男女大防,没敢走太近,只离着王言心一步远伸长着脖子问。 正舀着鱼片出锅的王言心笑着点点头:“可以,马上就能吃饭了。” 装着鱼片的大瓷盆发出浓烈的酸香味,加上上王言心随意洒在上面的辣椒末和蒜末,简直是视觉和嗅觉地双重刺激。 两人都没有听见后面几人地对话。 王言心回答完,就开始专心地炒其他菜,而郑伯亚则吞着口水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多年学到的教养,一边是面前摆着的这盆冒着香味的乳白色鱼汤。 直到最后香味战胜了理智,郑伯亚终于没忍住用旁边的筷子夹了块鱼肉进嘴里。 初一入口,酸味先充斥口腔,接着就是嫩滑的鱼肉裹着些微辣冲上来,嚼了几下,酸味与鱼肉混合,更是让人唇齿生香。 “好吃,这鱼肉真是极好。” 捏着筷子,郑伯亚眼睛一亮,凑到王言心身边由衷地称赞道。 还好他记住了男女授受不亲,才忍着冲动没有拍拍王言心的后背。 王言心转头,对于别人由衷地称赞不由得弯了眼睛,小酒窝也跳上了脸颊:“谢谢。” 这样纯真的笑容不禁让郑伯亚一愣,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很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对于王言心,他更多地也是听了许多的传闻,和偶尔见她跟在楚至清身后的背影。 可今日一见,似乎根本不是传言里的样子。 “伯亚!咱们先去旁边桌上等着吧。” 周恒见势不妙,立马出声把郑伯亚喊了回来,想赶紧打断他们那里地尴尬气氛。 可郑伯亚不知怎的竟然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被这一喊吓得筷子都掉了一只,随随便便把筷子捡起,他就低着头疾步走到了周恒身边。 厨房里还摆着张八仙桌,周恒连忙尴尬地引着几人去就座。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时跟着来看热闹,要不现在也不会两头不讨好。 “不知郑世子可有婚配啊!” 郑伯亚刚坐下,王言霜笑眯眯地就问开了。 刚才这人和王言心地互动,她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比起楚至清这个冰坨子,他还是觉得郑伯亚和妹妹最配。 “他已经快定亲了,念安郡主可能要失望了。” 楚至清细长地眼一眯,食指在桌上点了点,语气淡漠得连周恒都能感觉到他地怒气。 “那可真是可惜。”王言霜叹气,脸上满是可惜的神情。 一直垂着眼皮的刘浦和不知道怎的地突然在此刻笑出了声,笑声随着胸膛地震动清晰地传入了王言霜的耳朵。 她抬头瞟了眼笑着的人,左手食指绕上了胸前的长发,端得是一副软惜娇羞的样子。 可与样子完全截然不同地是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可以用这郡主之位换得解除婚约,不知刘府丞是否愿等。” “在下并未有嘲笑郡主你的意思。” 笑着的连脸一僵,刘浦和地嘴角垂下,一张万年寒霜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歉意。 中指在桌上点了几下,王言霜才把骂人地冲动忍耐了下去。 她现在若不是顾忌着周蓉,早就和对面这两个男子翻脸,并且用上她十几年的骂人精髓。 对于刘浦而地道歉,她全当没听见,只是又赏了刘浦和一个白眼。 周恒和周蓉坐在一条板凳上,两人不由得对看了一眼,心里都觉得惊奇不已。 一个感叹阴冷的刘浦和竟然还会跟人解释道歉,一个感叹王言霜的脾气竟然如此火爆。 “用饭吧。” 直到王言心端着砂锅出现在桌子旁,这场争吵才算是暂时被压了下去。 放下砂锅,屋子外面的丫鬟很有眼色地开始进厨房端剩下的菜。 而王言心一边放下卷起的袖子,一边走到了王言霜身边。 本来王言霜是坐在板凳的右边,而左边就是楚至清。 可等王言心从楚至清身后走过来时,她立马滑到了左边,把右边郑伯亚旁地位置空了出来。 有些不明所以地又走了两步,王言心才顺利地坐了下来。 鼻端飘过一阵淡淡的花香,楚至清拢在袖口里地食指突然抽搐了下,就连桌上的饭菜香味都被掩盖了过去。 第11章 宴席这是猪脚?郑伯亚夹起一…… 这是猪脚?”郑伯亚夹起一坨油亮暗红的猪脚有些好奇地先闻了闻。 猪脚这物在大户人家里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郑伯亚还是第一次真正这么近地见到猪脚。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在王言心期待的目光里把猪脚送进了嘴里,皱着眉头咀嚼了两下。 “嗯?”眉头一挑,郑伯亚脸上露出丝很疑惑地表情,入口时淡淡的香料味立马散开,接着软糯的口感开始在唇齿间流转,本来就大的眼睛瞬间更是瞪圆了:“没想到这猪脚这么好吃。” 自己做的吃食被其他人当面认可,王言心不由得笑弯了眼睛:“那你就多吃点,还有鱼!” 前世她虽然每天也待在后厨做菜,可从来也没有当面听过客人地夸奖。 今天郑伯亚这么真心实意地夸奖,霎时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最初开始学厨时地感觉。 桌上其他五人神色各异,终于执筷随意夹了自己面前的一道菜进嘴里。 “这鱼真的太好吃了!” 又是郑伯亚的声音,这鱼肉之嫩滑,他还没嚼好像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而且这酸味更是衬得鱼肉很是鲜美。 加上一点点的微辣,简直把鱼肉地鲜香衬托到了极致。 “这鱼确实不错!” 坐他旁边的刘浦和也出声附和,就连不爱吃鱼肉的他也觉得这鱼味道甚好。 独坐一边的楚至清动作很是优雅,可下筷子地速度一点也不慢。 “这肉丝也好吃!”周恒眼神闪了闪,悄悄地瞥了眼王言心。 这个被河川郡戏称为市井小姐的女子竟然还有这惊为天人地手艺。 就是些简简单单的食材,经由她手竟变得如此美味。 周蓉看眼菜再看眼王言心,嘴里塞满了饭菜,口齿不清地说:“我终于相信言霜说的话了!” 刚才还气呼呼的王言霜早就没了话语,只一心专心地吃面前的猪脚。 如果不是因为在外人面前,王言心觉得她姐姐肯定早就用上手了,而不是现在这幅不得劲的样子。 一顿饭就在不停地咀嚼声里结束了。 开始还有人点评菜色,可后来看郑伯亚越吃越快,就连周恒也摈弃了矜持,开始闷声吃饭。 六道菜,七个人,没一会功夫早就风卷残云般消灭地干干净净。 特别是那一盆鱼,简直比脸盆还大,此刻就连酸菜丝也早夹得一根不剩。 楚至清一言未发,只是用袖口里地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始轻飘飘落在桌面。 一瞬间,气氛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周恒咳了两声,起身冲着王言心拱了拱手:“今日多谢王二姑娘,我等就先行离去了。” “慢走不送!”王言心没开口,反倒是王言霜翻了个白眼:“哼!” “他日我定奉上礼物多谢王姑娘款待之恩!” 被王言心这么一瞅,周恒也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今日这举动确实太过轻浮而不合礼数。 “王二姑娘多谢款待之恩!” 郑伯亚直白多了,立马冲着王言心弯腰拱手,十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无事,几位少爷慢走。” 本想摆手,可想起这个世界这动作不太合时宜,王言心朝郑伯亚福了福,只是淡然一笑。 她脑子里现在回想起的还是刚才郑伯亚说好吃时那瞪圆了的眼睛。 心里地想法开始渐渐成型,慢慢开始变得具体起来。 而这幅心里想事的模样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看郑伯亚看呆了。 楚至清瞳孔猛地一沉,连眉梢处都挂上了寒意。 原来她看每个男子都是这般,随随随便便都能看傻。 “我们走吧!前面还有客人在等我们呢。”周恒连忙又咳了两声,拖着傻眼地郑伯亚就往门外走。 他站在楚至清身边,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虽然楚至清不喜欢王言心,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直勾勾盯着另一个男子,他觉得冷心如楚至清肯定也是会生气的。 一向豪爽的周蓉这一下午好像看到了许多事,可是好像又什么事都没看明白。 直到她看到好友嘴角上扬,眼神里都是笑意时,这种感觉就更让她糊涂了。 刘浦和转身将走,临走前瞟了眼王言霜,发现她的目光全部都在自己妹妹身上,眼神一黯也快步走远了。 几个混饭的人走远! 王言霜凑到王言心身边,左手捏上了她白嫩的脸颊:“想啥呢!” 每次王言心露出这种表情,她就知道这又是在思考什么大事情,而不是像外人看得那样是看人看呆了。 “没啥事,就是胡思乱想罢了。” 冲着王言霜笑了笑,王言心往后仰头救回了自己的脸颊,连忙摇头否认。 “那我们去花园里消消食,一会该开宴了!” 忍着也想上手地冲动,周蓉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今日吃得实在太撑,总觉得合身的衣裙都有些紧了。 岭南王府这场秋日宴下了不少的血本。 宴上所有的菜色都是岭南郡那边特有地食材所做,就连厨子也都是从那边而来。 前来做客的宾客们都对这些菜色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男宾这边更是对岭南王府的美酒交口称赞。 岭南王周怀进坐在主位上,一边随意地跟来敬酒地人寒暄着,一边将整个厅里坐着的宾客们都打量了一圈。 他离开河川已经快十年了,朝廷里老一辈的官员陆陆续续都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 现在厅里坐着的年轻官员可是占了一大半。 眼神不小心扫到端坐在座位上的楚至清时,岭南王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手里一直转着酒杯的楚至清突然抬头,冲着周怀进地方向举了举杯子,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真是个小狐狸…… 最近太子跟三皇子斗得热火朝天,若不是这个小狐狸在背后出谋划策,恐怕太子要吃不少地亏。 两人眼神交错各有思量,而坐旁边地郑伯亚看着满桌的菜,只恨自己的肚子太小:“好饱啊,我一点都吃不下了。” “你刚才可是吃得挺欢!”将杯里地酒一饮而尽,楚至清低头轻飘飘地笑了笑。 郑伯亚一愣,连忙狠狠地摆了几下手:“我只是觉得饭菜好吃,没别的意思。” “今晚这酒不错,敬你一杯。” 给郑伯亚空着的酒杯斟满了酒,楚至清往前递了过去,两人各自执杯碰了一下仰头饮下了这杯岭南美酒。 刚放下杯子,楚至清地手又伸了过来:“今晚月色不错,敬你。” “今晚的羊肉不错,敬你。” “今晚这酒杯甚是精美,敬你。” “今晚你的衣裳甚是好看,敬你。” “看到了吗!这就是得罪至清的下场。”看完了整个过程地周恒附在刘浦和耳边小声地说。 还好他有眼色,选位置时早早坐到了旁边,否则今晚被灌醉的人就是他了。 “嗯!” 刘浦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竟然端了酒杯与楚至清碰了碰,自己仰头喝下了那杯早就握得温热的酒。 三人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桌上地菜连碰都没碰。 宴席结束时,郑伯亚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只能由周恒扶着送上了郑家的马车。 而始作俑者楚至清神色清明地骑上了马,还回头冲着周恒冷冷笑了笑:“他日不醉不归。” 周恒:“……” 本以为逃过了,没想到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 刘浦和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冷硬的脸颊在月色下竟然带上了几分醉意:“真是有趣!” “驾!” 最后看了眼刘浦和,楚至清一夹马腹,墨色衣袍在月光下泛起一层银色光晕。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 刘浦和冷哼,扬起鞭子跳进了马车。 第12章 怀念的面包片念安郡主府。…… 念安郡主府。 从岭南王府回到府里时候已经不早,两姐妹下了马车也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嘎吱—— 随着春柳地退下,屋子里只剩下王言心独自一人,已经换好寝衣服的她本来都已经躺进了被子里。 可白天郑伯亚的表情还不停在她眼前旋转,让她根本没法入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多次,王言心终于还是坐起了身,脑子里恍惚间想起了上一世。 她学厨的初衷其实是为了王言霜。 当时十七岁的王言霜被星探看重打算培养成艺人,可那时候的她还有些微微胖。 为了减肥,王言霜选择了最极端地减肥方法,人是瘦下来了,可身体也搞坏了。 最后还因为严重地胃炎住进了医院,丢失了好不容易到手地试镜机会。 那时才十五岁的她开始学着自己煲汤做饭,给姐姐调理身体,渐渐开始喜欢上了做饭。 然后她拜了师开始正式学厨! 为的就是能看见家人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时那幸福地神情。 可渐渐她进了酒店,每日都给面都没见过的人做菜,反而是给王言霜做饭地机会少了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看向微弱的烛光,王言心喃喃自语般地摩挲了下自己握刀的左手。 五个手指头光滑细腻,掌心也是一片顺滑,前世因为学厨留下的疤痕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呢喃的声音在宽敞地屋子里游荡了一圈而后消失无踪迹。 “那就重新开始吧。” 砰地一声躺回枕头上,王言心眯起眼睛笑了笑,终于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 心里这么一平静,她立马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早就荒渡了晚上的时间。 翻身下床趿拉着绣鞋就打算再去厨房转转。 睡在外间的春柳终于听到里间地声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问道:“二姑娘,奴婢在外边候着。” 本不想麻烦春柳,可她在衣柜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衣裙,王言心这才出声:“春柳你进来。” 嘎吱—— 春柳推门而入,手里还举着个烛台,比王言心手里地不知亮了多少。 “二姑娘,您这是要找啥?” 看王言心站在衣柜前面,春柳忙举着烛台走了过去。 “我想找件袖口小些的衣裳,做饭时轻省些。”王言心言简意赅地回道,空着的手还比划了下手腕的粗细。 春柳想来也是睡了,只披了件外裳在中衣外面,看王言心比划,也只得立马放下烛台开始翻衣柜。 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件为了骑马准备的窄袖绸衣递给了王言心。 “你先睡,我去趟厨房。” 就在春柳疑惑的目光中,王言心穿上了那套衣裳,这才觉得满意了几分。 先活动了下手臂发现挺灵活,她就准备越过春柳出门去了。 脸色一白,春柳往前赶了两步跟上王言心,连自己披着的外裳掉了也顾不得去捡:“奴婢伺候您。” “你……”突然想起这可不是前世,王言心这才收回了后半句话笑笑:“那你先穿好衣裳。” 春柳终于舒了口气,连忙捡起自己地衣裳穿好。 主仆二人提着灯笼穿梭在郡主府,四处安静地只能听见两人地脚步声。 院子已经落锁,王言心地到来让守门的婆子惊慌失措。 可二姑娘的名声让她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地开了锁,由着王言心去了大厨房。 这边主仆二人刚走,婆子连忙禀告了宁桐院的管事嬷嬷。 嬷嬷一听顿时也头大了,可一想这府里的主人还是郡主,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上房。 被吵醒的王言霜迷迷糊糊间听婆子禀报,表情甚是不满。 嬷嬷本以为自己今天难逃被罚。 没想到王言霜只是随意笑了笑,说了句:“随她,找人在厨房里多点些蜡烛就行。” 说完,朝嬷嬷挥了挥手就又翻身睡去了。 垫着脚尖从房里退出来,管事嬷嬷抹了把满头的汗,表情有些怪异地回看了眼来禀告的婆子。 “郡主和二姑娘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主子们毕竟是亲姐妹,难道还能成仇人不成。”婆子放下担心,有些理所当然地拢了拢灌进风的衣襟。 可话刚说完,两人对看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这两姐妹前些时日可不就是仇人,连用饭都不在一个地方,更别说其他事了。 “主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们能想的,你先下去休息吧。” 管事嬷嬷记着王言霜地吩咐,连忙伸手招来一个值夜的丫鬟,让其去送蜡烛。 等一切安排妥当,才木着张脸回了自己的屋子。 厨房里,王言心正站在桌案前往盆里加着面粉。 前些日子让工匠做出的烤箱还没来得试用,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试试看。 这个世界没有高筋面粉这种东西,王言心只得先用面粉将就着试试。 将准备好的材料加入盆里随意搅拌了下,再随意揉了两分钟。 用来发面的老面酵头就做好了。 找了个木桶把面团放了进去,再把木桶吊到水井里,一个天然的冷藏环境就形成了。 “我们回院子吧!”就着春柳打来的水,王言心洗干净了手,对举着灯笼地春柳笑说。 “咱们这就回去了?” 这回换春柳吃惊了,她们从瑞玉院到厨房,怎么也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可王言心从准备东西到说回去,也差不多只用了一炷香地功夫,她们二人折腾出这么大地动静,原来就是为了来揉个面团的。 “对啊,回去睡觉,明早还得早起呢。” 调皮地冲春柳眨了眨眼睛,王言心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调。 经过南院门时还跟来送蜡烛的丫鬟打了个照面。 丫鬟:“……” *** 昨夜被吵醒,王言霜早上起床之后一直觉得很累,就连进偏厅用早饭时,都是黑着张脸。 直到看到偏厅里放着的吐司和面包时,这种郁闷立马就被欣喜替代。 “这是你做的?”提着裙摆往前疾走了两步,王言霜双眼发亮地盯着面包吞了下口水。 被切成一片片的面包泛着淡黄色的酸甜香味。 旁边一个金丝镶边的小碟子里装满了红彤彤的果酱也散发着甜腻地甜味。 加上盘子里荷包蛋和琉璃盏里的牛奶,王言霜仿佛看见了前世自己经常吃的早餐。 迫不及待地先坐下,王言霜右手舀起果酱开始涂面包,眼睛却是看向王言心的:“你是么时候做的啊!” “今天卯时初刻左右。” 王言心虽然做了面包,可自己却不爱吃,她面前摆着的是一碗咸粥和小菜。 看王言霜在面包片上涂了厚厚一层的山楂果酱,王言心自己都觉得甜得齁嗓子。 连忙舀了勺粥进嘴里,温热咸香地粥滑下喉咙,这种甜腻地感觉终于消散了不少。 “我终于又吃到面包了。” 虽然才来了几个月,可王言霜老感觉自己好多年都不曾吃过这些东西了。 满足地咬下一口面包片,山楂地酸味立刻叫醒了她的味蕾。 面包片应该还是煎过的,有些淡淡的酸香味伴随着焦脆地口感蔓延开来,这种怀念地感觉立刻让她幸福地眯了眼。 “这面包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一边嚼着面包,王言霜口齿不清地竖起大拇指,表达了下自己地崇拜之心。 “可拉倒吧你!”这面包里连黄油都没来得及做,王言心才不相信这滤镜满满地称赞。 “我可是说的真心话。”本来还打算再说些什么表真心的,王言霜余光里看到春梅有事要禀的样子只得先问道:“何事?” “周蓉郡主到了!”春梅冲两人福了福,立马禀报。 “快请她进来。”王言霜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今天本来是跟周蓉约好去看账本的,结果今天起晚了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不过一想到反正都迟了,干脆又抓了片面包开始涂果酱。 “你吃的这是啥?” 一边闻着味道,周蓉完全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她本想看看两姐妹在府里都吃些啥,可没想到才一进来竟然看到了一种从来没见过地食物摆在桌上。 “这是面包。”王言霜抬抬眼皮回道。 “坐下一起吃点吧!”王言心笑。 刚一坐下,周蓉在丫鬟地服侍下净了手,立马学着王言霜地动作开始抹那红彤彤的果酱。 虽然她是在府里用过晨食的,可不知怎的,一走进来,这肚子竟然就立马饿了。 “我在岭南府真是太孤陋寡闻了,河川郡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吃食。” 没想到面包一进嘴,周蓉竟然发出了这么长长地一句感慨。 “这是我妹妹做的,别的地儿可没有。”王言霜吞下最后一口面包片,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言心做的?” 嗓子眼里的面包卡得不上不下,周蓉连忙抢了王言霜面前地牛奶一股脑喝了下去,这才惊觉自己喝的竟然是牛乳。 不相信地闻了闻,她才不确信地再问了遍:“这是牛乳?” “没错!我用杏仁去了膻味。” 一猜周蓉就是为了这事才问的,王言心还顺带着解释了下她未问出口的问题。 “没想到牛乳竟然这般香甜。” 嘴里还留着股浓烈的香味,周蓉回味了下,又发出感慨:“牛乳和这面包可真是相配。” “算你识相!”王言霜插话。 “那我可要带些回去给我母妃吃,她最是喜欢香甜之物。” 吞下最后一口,周蓉下意识就去拿下一块,没想到伸出手才看到桌面上已经空空如也。 “一会我就让春柳给你带上一篮子。” 今早起得太早,王言霜又还没起床,王言心看时间充裕做了不少的面包。 没想倒这会正合了周蓉的意,一会走得时候可以带不少走。 “那敢情好,我让人先送回府,咱们去盘账。” 一想到晚上就能再吃到,周蓉最后一丝可惜之心也消散,转而想起今日两人要去做地正事。 “那我可否跟着两位姐姐一起前往?”王言心问。 “你去干嘛?”王言霜诧异,王言心可是个典型的宅女,谁叫都不爱出去的那种,今天竟然会主动提出出门。 “我想找个小小的铺子。”王言心着重强调了这个小字。 “你要开铺子?”王言霜完全忽略了小这个字。 “嗯!”点头肯定了王言霜地问话,王言心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她,就等着得到肯定地答复。 “不……”无意间飘到那明亮的眼睛,王言霜无奈同意:“走吧!” “我就知道姐姐是最好的。” 敷衍地拍了下马屁,王言心甜甜一笑,又露出那个浅浅的酒窝。 叹了口气,王言霜神情复杂地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郡主府,直奔前元街去了。 第13章 买铺子前元街是河川郡最繁华…… 前元街是河川郡最繁华的一条街,来往这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做买卖的背后也都是些大户人家。 街上店铺琳琅满目卖啥的都有,但无不例外都是些经精贵物件。 王言心撩开车帘颇为新奇地四处看着,本以为看到的都是些男子和马车,没想到看到最多的竟然是梳着各种发髻的女子。 但这些人几乎手中都提着个红色的礼盒,盒子还用同色布带捆着,看上去很是精美。 而且王言心还注意到,这些女子脸上都化着前世那种妆容,就连眼皮上也化着淡淡的眼影,让眼睛看上去大了不少。 没有那种夸张的不真实感,反而更贴合了这个世界。 “这是……”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和王言霜有关系,王言心转头指了指外面,比划了下眼皮的位置。 “我们店里出来的吧。”周蓉抢先答到道。 马车停下,王言霜撩开车帘后才点了点头回道:“确实是我们店里的。” 铺子门口还在排着队伍,很多都是丫鬟打扮的女子,纷纷伸长脖颈往队伍前面瞅着。 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王言心经过队伍时还听到好些人在担心一会买不到留香膏了。 没想到她才几个月没出府,王言霜和周蓉的生意做得都这么红火了。 “姐……” 本想回头问问王言霜这是卖啥的,铺子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灰衣小帽的伙计弯腰挡在了王言心面前。 见她穿着打扮朴素,猜测是附近哪家的姑娘跑来看热闹了,小厮抱着手臂指了指队伍说道:“后面排队去。” “排队?”在后面看热闹的王言霜这才走了上来挡在了王言心面前:“你可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小厮一惊,腰弯得更低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东家来了。” “你……”还想再说些什么,手臂突然被拉住,回头一看发现是王言心:“干吗!” “进去吧,去看看里面。” 冲王言霜眨了眨眼睛,王言心冲着屋子里点了点头,完全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无奈叹口气,王言霜缓和了脸色冲旁边的周蓉使了个眼色,自己就先带着人进去了。 而周蓉表情阴鸷地留在了原地,等两人进门之后才开始处理这个傲慢地小厮。 “姐,你这铺子做得真不错。”王言心感慨。 从门口走进来后里面更是热闹,一楼二楼到处都是人,有选购东西的,也有来订货的。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算盘打地噼里啪啦响。 “那是,女人最了解女人。”骄傲地一挥手,王言霜明艳的脸上满是豪情壮志。 “东家!” 终于看见了王言霜,掌柜地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 抬手扶起要弯腰行礼的掌柜,王言霜笑着点了点头:“张掌柜做得很是不错。” “都是东家的功劳,我只是照着您吩咐去做的。” “那也是你做得好。” 见两人就站在大堂中间开始商业吹捧,王言心眼皮紧了紧,连忙拉住了王言霜的胳膊。 “姐,我想去外面看看。” “我忙完了带你去。”王言霜敷衍地拍了拍王言心的手背,就又转过了头去。 “姐,你还不放心我?我带着春柳去就行。” 看这架势互捧都不知道啥时候结束,更何况一会还有盘账的事,王言心不觉得这事一时半会能了。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王言霜拒绝。 “你觉得我还不能保护自己?”王言心反问。 想了半晌,又上下打量了下王言心灰扑扑的棉布衣裳,王言霜这才终于妥协。 “那你带着春柳去,早去早回。” “嗯,那我去了。” 话才刚说完,王言心早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泥鳅一样钻入了人堆里,一瞬间就看不见了踪影。 “算了,反正也没几个人能伤到她。” 直看着王言心消失了踪迹,王言霜才扶额自言自语说服了自己。 她这个妹妹当初因为晚上下班时间太晚走夜路不安全,还专门去学了散打。 加上长期颠勺练就出的大力气,一拳就能把人揍得爬不起来。 “东家?”掌柜地疑问。 “无事,我们先去盘账吧。” *** 钻进人群的王言心就像只飞出笼子的鸟儿,完全把王言霜地吩咐忘记在了脑后。 左闪右闪地跑出了铺子,连马车地方向都没靠近,转身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街上还有很多叫卖的小贩,卖得东西五花八门的。 王言心就像个小仓鼠,嘴里一直塞得满满,怀里都是各种吃食。 “老板,这个来一份。” “这个也来一份。” 嘴在咀嚼着,那双圆圆的眼睛还在四处看着,直到经过了一个乞讨的小乞丐那又一股脑地把怀里的吃食送了出去。 就这样一路吃着,一路送着,前元街终于被她走完了。 本打算就此折返,可右边突然出现的一条小道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站在原地往右看去,这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在走着路,与前元街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停顿的脚步自然而然就踏上了那条小道。 这条小路一边是一条很清澈的小河,另一边应该是其他人家的院墙,只有墙上的青苔和伸出院墙的红杏还能看出这是有人在生活的地方。 走了没多久,王言心就看见一个老婆婆正蹲在河边洗着衣物,荡起的波纹瞬间安抚了她有些焦躁的心情。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王言心慢悠悠地顺着小道继续往前走去。 “姑娘你这是来找人的?” 洗衣服的老婆婆已经上了岸,看王言心一个女儿家竟孤身一人在这闲逛,以为是来找自家亲戚的。 “我刚好走到此处,随便逛逛。”王言心笑着回道。 “这样啊,前面就没路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早些回去吧。” 老婆婆端着盆子,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慈祥地冲王言心笑着。 “晓得了婆婆,您是住在这?” 既然知道前面没路了,王言心当然也就不准备往前走了,反而是停下来和老婆婆闲聊起来。 “就住你身后的这栋宅子。” 老婆婆往旁边走了两步,推开了王言心身后的一道门,她这才看到那竟然有扇大门。 因为两边都爬满了爬山虎和旁边树木的掩盖,一般的人都不会注意那竟然还有门。 把盆子放到了大门里,老婆婆却不急着关门,反而转身继续说道:“我们这条街现在剩下没几家人啰。” 也许是平时很难遇到这么愿意听她说话的人,老婆婆一说起来就开始没完没了。 王言心一直笑眯眯地听着,有时候还会问两个问题。 就这样,一老一少就站在门口,把这条街地起源和落没都聊了一遍。 老婆婆还顺便讲了讲这条街上渐渐搬走的邻居们。 “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段,最后全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后院。” 老婆婆可惜地直摇头,还顺带着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 一时间被这事弄得手足无措,王言心连忙扶住刘婆婆的胳膊,轻声地安抚着。 “我和老头子就是为了守着儿子留下地那间铺子才没走。” 刘婆婆抬头看向街道地尽头,仿佛想起了很多年前儿子兴奋地跟她说在前元街旁边买了个铺子时的情景。 铺子? 心里一动,王言心拍着刘婆婆地手顿了下,不由得心念一动。 “那婆婆您可否带我去看看那铺子?”王言心试探着问。 听到别人对那铺子感兴趣,刘婆婆当然高兴,立马随意关上大门就带着她往那边走去。 果然没走几步,这条街道就到了尽头。 “这就是我儿子当年买的铺子。”刘婆婆指着一栋白墙灰瓦的屋子对王言心介绍。 这铺子与其说是铺子,不如说是个院子,门脸只有两米宽,更像是进院子的大门一般。 刘婆婆取下门板,终于露出了里面的面目,左边是几扇很大的窗户,照得整个大堂很是明亮。 可大堂里只有四张桌子,除了一个柜台之外,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东西。 “这是打算开个酒馆?”王言心看向墙上挂着的水牌,有些不确定地问。 之所以说是打算,是因为她看酒馆虽然到处落满了灰,可看着这些桌椅和柜台都还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而且青砖地上也是干干净净并没有被踏足过的原因。 “对啊,可惜我儿子福薄,酒馆还没开起来,人就去了。” 刘婆婆笑了笑,伸手摩挲着手下的柜台,这些东西都是老头子一样样做出来的,当初有多高兴,后来就有多悲伤。 没想到竟又无意间触及了刘婆婆地伤心事,王言心张了张嘴想道歉。 可刘婆婆反而洒脱地挥了挥手,反过来安慰王言心:“无妨,无妨,我们去看看后面吧。” 推开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旁边还有棵枣树。 左边靠近河边的屋子也同样开着几个大大的窗子一看就是厨房。 右边的屋子没有窗子,只有一道落了锁的大门,应该是装粮食的仓库。 “正房就是住人的地方。”推开正房的门,刘婆婆继续说道。 走进屋子,王言心四处看了看,这地方果然是跟她猜测的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对面的窗子外面竟然也是条河。 也就是说,这栋房子正处在两个河流的交汇处,是围绕着这个l形状建造的。 “可惜了,好几年了,都没人来问过。” 刘婆婆可惜地转了一圈,神情很是复杂地叹息。 儿子心心念念要开的酒馆,最后却没开成,他们两夫妻早想卖了这铺子回到家乡养老去了。 免得留在这每日看到徒增伤心罢了。 “那刘婆婆你把这铺子卖给我吧。” 越看越是喜欢这个地方,王言心早动了要买之心,此刻见刘婆婆提起,立马顺水推舟地提了出来。 “姑娘你要买?”刘婆婆惊讶。 “嗯,我买来开个小食铺。”王言心言明自己的用途。 这铺子位置虽然偏僻,可初见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不仅做饭的时候能看着河对面的风景,就连坐着都能感觉到四处吹来的微风,一点也不燥热。 她不想像前世一样每天忙忙碌碌最后失去了自己学习做饭的初衷。 就在这里做些自己喜欢的菜色,然后听听食客们的故事,也是一项极不错的事。 “那感情好,感情好。”刘婆婆有些恍惚地看着王言心,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找到了买主。 低头思量了半晌,她才又猛地一拍大腿,请王言心在这坐会,自己去找老头子去。 刘婆婆一离开,王言心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窗外的河对面是一片桃林,此时枝头上挂满了青青绿绿的桃子,桃香连对面的王言心都能闻见。 “闹中取静说得就是这个吧。” 一个转弯,两条街天差地别。 就这么吹着微风,王言心惬意地等来了急匆匆跑回来的张爷爷。 一个想快点脱手,一个想早点接手,一拍即合,当即付了一百两银子定了契约,说好了三日之后去过红契。 这一场由王言心随意乱走引出来的买卖就这样结束了。 揣着契约告别了两人,王言心才又优哉游哉地往回走去。 就在她走进挽颜阁的时候,一个黑色短打的年轻人也落后一步上了对面酒楼的二楼。 “公子,属下回禀。” 年轻人推开走廊尽头的雅间,立马朝里面坐着的人颔首。 “讲。”身着墨色衣袍的男子随意放下手里的酒杯,眼神轻飘飘地看着对面的铺子。 青衣青年垂下手,老老实实地把王言心这一路上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都详细地禀报了遍。 抬头瞟了眼清冷神情的男子,他有些疑惑地说道:“王二姑娘最后买了那座屋子。” “你先下去吧。” 抬手朝年轻人挥了挥,楚至清随意摆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又下意识的捻了捻。 买屋子……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他楚至清看不明白的事。 第14章 悄悄开业回到郡主府,王言心…… 回到郡主府,王言心马上把这消息和姐姐分享,明亮的眼睛不停地扑闪,就等着王言霜点头同意。 拒绝地话哽在喉咙,王言霜只得无奈点了点头:“做吧。” 她不想妹妹再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她想提醒王言心这个世界对于女子地诸多不公平。 她怕她为此又要付出健康为代价,她怕外面许多地闲言碎语。 可这些担忧这些害怕,都在那期盼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让她不由得软了心也软了舌根。 圆圆地眼睛一亮,王言心抱着王言霜地胳膊笑弯了眼睛,整个卧房里都是她豪爽地笑声。 “可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住在店里。” 无奈地推了下王言心的额头,王言霜出言警告。 这可不是前世那个世界,如果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被传了出去,那可不仅仅是坏了名声这么简单。 “我就摆两桌,不会为了赚钱拼命的。” 狡黠一笑,王言心拍了拍自己的荷包,豪气地仰头:“姐现在不差钱。” 前世是为了挣钱入了后厨,这一世已经没了这种紧迫感,她才不会再消耗自己的身体。 “臭丫头,你就折腾吧。” 听王言心这么一说,王言霜最担心的事才终于落了下来,不由得笑着骂道。 “嘿嘿!”挽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的胳膊,王言心骄傲地展示了下自己的肌肉:“我力气大着呢。” “我来试试。” 朝手掌哈了哈气,王言霜伸手挠起了王言心的痒痒。 两人又在榻上闹得散开了发髻,只能听到求饶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 为了这间食铺,王言心还专门画了张图纸,重新规划了下铺子的格局。 这窄窄的大门她留了下来,把那扇老爷子亲自做地门也留了下来。 而里面的桌椅只留下了两套,把临窗的中间坐了两个隔间,变成了两个雅间。 右边的地方就放了个很大的茶台,平时能饮茶闲聊。 院子左边的厨房扩大了很多,专门修建了道门可以不用绕路直接送菜进雅间。 接下来只剩下找工匠和取名字就可以开始营业了。 终于落下最后一笔,王言心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来扭动了下腰。 这种动脑子地精细活实在不适合她,感觉比做了场宴席菜还累人。 咚咚咚— 房门被扣响,春柳地声音响起:“二姑娘,周蓉郡主来了,郡主让您去前厅呢。”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一边揉着肩膀开了门,王言心一边怀念着前世从房间到客厅的距离。 这个郡主府从她住的院子到宁桐院足足得走上十几分钟到时间,就是为了吃顿饭,从偏厅回到瑞玉院,刚吃的都已经消化了。 她现在算是理解了为何古代大户人家都在自己院子里吃饭,大家小姐都足不出户,要她这么天天来回走,换她也不愿意动弹。 前厅里,周蓉给王言霜捶着背,讨好地笑着。 “我妹妹又不是厨娘,我不同意。” 王言霜一动不动地受着,脸上没有丝毫妥协,只是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 周蓉着急地连忙摆手,脸都涨得通红:“我完全没有这意思。” 她昨天把面包送回了府里,不仅母妃十分欢喜,就连父王也十分喜欢这个吃食,连晚饭没用就吃了几个面包。 她激动下还拉上周恒说了说前几日两人吃得那顿饭,其实主要是想给王言心正正名罢了。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她舅舅和表哥两人也在厅里,而他舅舅是河川郡有名的饕餮,人生最大地爱好就是吃,人生最大地追求也是吃。 当时她拍着胸口保证能把人请来给他做顿吃食,完全没有想到这做法实在是欠妥当。 现在听好友这么一提起这才惊觉,不由得羞愧得满脸通红,只能不住地赔罪,早歇了这打算。 就是了解周蓉的为人,王言霜才能好声好气地拒绝,要不她早就把人赶了出去并永远不再往来。 让郡主府的姑娘去给别人做饭,这是何等荒唐地想法。 抹了把额头的汗,周蓉这才跌坐到了椅子上,脑子里瞬间想起了周恒当时听到这话地奇怪表情。 原来他当时就知道自己地提议有多荒唐,可是他完全没有出声,只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周恒! 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周蓉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打算好了一会回府去找大哥地麻烦。 气氛有一瞬间地尴尬,王言霜缓缓叹了口气,还是先出声缓解了气氛:“我妹妹过些时日就要开个食铺了,到时你可带你舅舅去。” “好,我到时一定带着府里地姐妹们去捧场。” 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王言霜,周蓉却是再也不敢提舅舅之事了。 气氛终于缓和,两人随意聊着些生意上的事,周蓉悬着地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等王言心出现在前厅时,两人甚至已经聊起了她的婚事。 “你想帮言心退亲?” 豪爽如周蓉也从没想过,这婚事还能女子自己去求着退的,这在西照史上好像还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听来的消息,她疑惑地又问道:“这婚事不是言心自己求来的?” “年少不知事罢了。”叹了口气,王言霜抬头看向正好走进厅里的王言心。 被这奇怪的眼神一看,王言心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她指着自己问:“你们在说我?” “说你和楚至清的婚事。” 身子慵懒地靠回椅背上,王言霜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这楚至清虽只见了几面,她也能看出来这人非等闲之辈,更不可能是什么安于平淡之人。 可面前的王言心她满脑子想地都是平淡健康过完这一辈子。 两人性子南辕北辙,加上过不了几年这皇朝就该更迭换代了,若是那人被卷进了皇位之争,恐怕更是难以安定。 肯定了这退婚之事,心里也不再徘徊,她这才能如此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我和楚至清?”王言心找了个位置,坐到了两人对面,神情里满是迷茫。 等等! 楚至清? 她怎么忘记了这茬,她和楚至清已经定亲了,就等着楚家和自家商议好婚期然后过门了。 虽然楚家一直拖着这事不理,可也改变不了她真和那人定亲了地事实。 “你想嫁他?”王言霜故意问。 “不想。”王言心肯定回答。 两人一问一答之后就没再继续了,只留下周蓉一头雾水地想问又不敢问。 她府里的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不少念安郡主府的事。 在丫鬟嘴里,王言霜就是个没头脑又冲动的“村姑”,王言心也不遑多让,厚脸皮地追着男子跑,弄得满城皆知。 可她接触两姐妹已经快半年了,感觉和传言里一点都不一样。 借着端茶地动作,她顺势瞟了眼两姐妹的神情。 发现一人气定神闲地喝着茶,而王言心神情有些怪异地想着些什么,而后长吐出口气也平静了下来。 两姐妹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婚姻大事给决定了。 “咳咳!”清了清嗓子,周蓉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要开食铺?可有想好叫什么名字了。” 提到自己喜爱之事,王言心明显情绪都高了不少,拉着周蓉就开始讲起自己的铺子。 “心真是够大的。” 看两人聊得兴起,王言霜轻声嘟囔了句,无奈摇头失笑。 *** 九月十七,前元街旁边的何东街尽头,一家名叫言食的铺子悄然开业了。 没有放鞭炮,没有吆喝,就这样打开了门板就算正式营业了。 “姑娘,我看这条街都没人啊。” 春柳站在门内朝外面张望,看着空无一人地街道有些愁眉不展。 倚坐在窗边的王言心抬抬眼皮,看了看对面已经熟透了的桃子,浅笑着说了句:“那就过来喝茶。” 店里除了春柳和府里带来的一个小厮,就剩下两个请来洗碗跑堂的一对老夫妻和一个采买的伙计。 此刻几人也不安地站在厨房跟大堂的通道旁,眼神不住地瞟向王言心。 他们三人就住在这条街上,对这里的冷清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午时,这路上也没有一个人出现,不由得也开始担心起来。 “该吃午饭了!” 一直坐着的王言心终于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提起面前放着的茶壶悠哉悠哉地去了厨房。 反正现在也不缺吃饭之人,那她也并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走进改造好的厨房,首先是一排锅灶映入眼帘。 这一排灶头共有四个灶孔,锅子也都是定制的有手柄的炒锅。 而锅灶对面就是专门的配菜台,和调料台。 各种调料整整齐齐地装在瓷碗里,排成了整整齐齐的几排。 而靠近院子的那边桌子上就是各种洗好的蔬菜和一些肉类。 食铺里主营的鱼装在鱼笼里吊在河里养着,都是些今早才刚买的河鱼。 先洗了下手,王言心扫了眼今早伙计们买来的食材,决定中午就随便做点烩面作为“员工餐” 随便取了个陶盆把面粉倒了些进去。 王言心眼睛看着外面的风景,手里的动作丝毫不慢,就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随意地撒了些盐进去。 负责洗碗的陈婆婆就看她神情轻松地揉着那团面。 那团白白的面团在她手里竟变得十分听话,变成了各种形状,最后变成了一团光滑细腻的面团。 第15章 烩面面团揉好后,王言心用块湿…… 面团揉好后,王言心用块湿布盖在上面,放在灶头旁就不理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加入面里的香菜和辣椒。 看到这辣椒面,她终于露出今天以来第一次的失望神色。 这个世界地辣椒不仅不辣,练成油辣椒后,也没有啥香味。 为了提香,她放了不少的香料来衬托,最后出来的效果也不太尽人意,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早上炖着的羊肉也渐渐漂出阵阵香气。 厨房里王言心炒制香料的香味和羊汤味渐渐向外飘去。 负责跑堂的小厮名叫陈三乡,是春柳已经定亲的夫君,当初看他老实沉稳,王言心特意带上的。 店里没有生意,就属他最急。 此刻见王言心也皱了眉头,他就是更是焦急了起来。 刺啦——刺啦—— 热油浇上辣椒面时激发出浓烈的香味,带着些辛辣呛得陈三乡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本想上前跟春柳嘀咕两句自己的想法,可才走了两步,这味道就直冲口鼻,呛得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河川郡人很少吃辣,大部分的酒楼菜色也都是以浓油赤酱为基准。 陈三乡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 等他适应了这种辛辣之后,心里竟意外地觉得胃口大开。 看着王言心端着那碗红亮的辣椒油从他身边经过,他竟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 “我就说姑娘做的吃食可好了,比府里厨娘都好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春柳笑着挥了下手帕,打断了他直勾勾盯着那碗辣椒油的眼神。 “咳咳。”被人看破了心思,陈三乡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悄悄瞥了眼笑着的春柳,他支支吾吾地从怀里掏出了个木簪:“给你。” “这……” 春柳做贼心虚地看了看专心揉面的王言心,一把抢过了簪,立马插上了发髻。 鹅蛋脸早已羞红,连眼神都不敢看对面之人了,只顾着用脚搓着地面。 这幅娇羞的模样看得陈三乡猛地眨了几下眼睛,一下子不知道说些啥了。 “春柳,来帮我拿下擀面杖。” 直到灶台前传来王言心的声音,春柳才慌张地转身离开。 手下的面团□□成椭圆的长条,两面都刷上了油,随意地摆放在案板上。 锅里的水已经大开。 一边拉伸着面片,王言心这才笑着转头看向春柳:“簪子挺好看啊。” “二姑娘,你就别笑话奴婢了。” 春柳还以为王言心没看见那边的情形,没想到竟还被王言心调侃了。 她红着脸,扭着手里的帕子反问:“三乡比起楚太傅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姑娘你还说奴婢。” “楚太傅?” 丢面片的手一顿,王言心叹了口气,转头认真地跟春柳说道:“以后我和那姓楚的迟早会解除婚约,你莫要再提这个人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春柳一震,就连烧火的陈婆婆也不小心烧到了自己的手。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姑娘家家说自己绝对会退亲的。 “可姑娘……”春柳不解,那后半句没说来的话就是,那不是你千辛万苦求来的。 “当时自以为是罢了,可你看你姑娘我是不是成了河川郡的笑话。” 所有的面片已经挨着下了锅,王言心用布巾擦了擦手,才又接着说道:“我一个市井姑娘,还是适合市井,你看哪家大家闺秀会来开这食铺的。” 若是她们王家还有长辈在的话,王言心也不可能有机会这么做。 对于王言心说得这点,春柳也深表赞同,她点了点头说道:“我倒觉得那楚太傅配不上姑娘,老拉着张脸,像是别人欠他银子似的。” “没错。”王言心举着汤勺大笑。 锅里的面片已经慢慢开始飘了上来,王言心转身从橱柜里拿出六个大碗,依次排开。 面片捞出,浇上羊肉汤,再撒上香菜木耳丝与羊肉片,这一碗烩面就已经做好。 天气正热,几人各自端着大碗就去了院子里用饭。 院子里放着两张八仙桌,正正地端放在大树底下。 王言心坐下,这才发现几人都坐在另外一桌,不敢和她同桌。 “你们这是……” 虽然她身体里住着现代人的灵魂,可是也有这个世界的记忆,知道这主仆尊卑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所以她这话没说完,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就执筷打算开始用饭。 落后他们几步的陈婆婆端着碗坐到了她那桌,还冲着她笑了笑:“老婆子喜欢乘凉。” 杨老爷子也端着碗坐到了那一桌,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碗瞧。 两人是百姓身份,自没有那种主仆尊卑地需要,此时见她有些失落,也就坐到了她那一桌。 “掌柜的,你做得这面条看上去不赖。” 老爷子看了半天,终于笑着说了这么句话。 这羊汤一点膻味都没有,汤熬得清亮无比,衬着香菜的绿,和面片的白,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那您尝尝。” 先往自己碗里舀了勺辣椒油,王言心笑着回道。 杨老爷子依言,挑了块面片进嘴里,刚嚼了几下,他不由得就赞叹道:“这面好吃,比看起来地更好吃。” 面片劲道,里面已经吸满了羊汤,只需轻轻一咬,满嘴都是面香和羊肉的鲜美。 被人夸奖永远是让人值得高兴的事,王言心也不例外。 她笑着把辣椒油往前推了推:“那您试试这个辣油。” “辣油?” 杨老爷子吃了一辈子的饭,还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油,只是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勺,怕糟蹋了自己的面。 辣椒油放入,刚才还雪白的汤底立马点缀上了一丝红色。 先舀了勺汤进嘴里,刚才鲜美的羊汤鲜味未变,可其中还掺杂着些微辣,以及各种香料混合的香味。 杨老爷子喝汤地嘴唇一抿:“嗯,这辣椒油甚好。” 说完,自己就把辣椒油的罐子往自己地方向挪了挪,狠狠地舀了两大勺,直到汤已经变成了红色,这才罢了手。 旁边桌的几个年轻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往碗里舀辣椒油。 一时间,院子里都是吸气和扇风的声音。 没有被河川郡的夏天热出汗的几人,硬是被王言心觉得没辣味的辣椒给辣得满头大汗。 午饭吃完。 已经年过五十的杨老爷子撑得扶住了桌角,长长地打了一个嗝。 “你这个老头子,可真是……” 陈婆婆也笑,埋怨地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杨老爷子和她就住在这条街上,与那卖屋子的人家是邻居,两人儿子十几年前战死沙场,只留下两人和两个孙儿。 现如今,孙儿大了,已经各自成家离开了何东街,只剩下两人了。 杨老爷子性子也越来越怪,不爱跟人来往,只是闷头在家里打些家具拿出去卖。 当时两人来这间铺子里做工,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老爷子已经没法再搬动那些木材,两人为了生计这才来当了帮厨。 没想到,这铺子的东家竟然是个小姑娘,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两人今早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因为年迈丢了这份工。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子如此开怀,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方和蔼的东家。 院子里带来微风阵阵,加之树下的阴影,让吃完饭的几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掌柜的,掌柜的。” 吃完饭早去了铺子里守着的陈三乡有些惊恐地跑进了后院,指着铺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来人了。” 杨老爷子笑:“来人就来了,你喊些什么?” “那人,那人浑身湿淋淋的。” 湿淋淋?这是掉到河里去了? 一边疑惑着,王言心一边领着几人往铺子里走去。 铺子里,果然坐着个浑身湿漉漉的中年男子,早就散乱的发髻还在往下滴着水。 看到王言心走出来了,他裂开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掌柜的,你们食铺还卖中午所做的那种吃食吗?” 陈婆婆一惊,差点把心里地想法脱口而出。 这不就是典型的水鬼?看他那青白的脸色和一潭死水的眼神。 “有,稍等片刻。” 王言心地话更是让她惊惧,连伸出地手都忘记收了回来。 看了眼那边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的人,王言心微微一笑,顺手抓起旁边放着的围裙就钻进了厨房。 留在厅上的几人只听见她的声音传来:“给客人上热茶。” “哦哦!” 负责跑堂的陈三乡战战兢兢地去了柜台,一边瞟着中年人,一边倒了碗热茶送了上去。 然后,中年人就坐在窗边的位置,静静看着河面。 直到王言心用托盘端着一大碗面片走了出来,这个中年人才动了动。 “您的烩面。” “谢谢掌柜。” 中年人出声,可是只是眼睛盯着面片,双手却一动未动,情绪开始隐隐有些激动。 王言心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是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您尝尝,不好吃不要银子。” 中年人一怔,而后才缓缓地执筷挑起了一块面片喂进了嘴里。 嚼了两下,他神情有一瞬间地凝固,而后眼眶慢慢地开始变红:“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加快了速度,眼泪也终于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就这样活着眼泪,这个中年男子吃完了这一碗比他脸还大的烩面。 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眼泪鼻涕和嘴边的汤水,让他整张脸都显得很是狼狈。 “那吃完了,该付银子了?” 王言心只当没看见他的狼狈,还笑盈盈地伸出了手:“二十文钱。” 中年人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脸一下涨得通红,连刚才绝望的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我,我钱袋子掉了。” “哦?”收回手掌,王言心笑着问道:“是掉到河里了吧。” 这中年人刚进门时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死意,加之他浑身湿透,一看就知道是投河所致。 至于为何没死成,王言心觉得可能和他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有关。 果然,听到这句问话,中年人神情一僵,缓慢地点了点头:“许是被河水冲走了。” “那……”上下打量了中年人半晌,王言心站起身看了看门口,调皮地笑道:“那就用你的故事来换饭钱吧。” “故事?” 中年人一惊,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莫名其妙地条件。 不过一想到自己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也整好趁这个机会和他人说说。 于是,只犹豫了半晌,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周围一直看着的几人面上纷纷露出些迷茫地神色,可看王言心已经提了茶壶和杯子过去,也不由得靠了过去。 然后,中年人用袖子擦了擦脸,在众人地注视下讲了起来。 原来他叫孟文呈,本就是河川郡城里的人士。 十几年前他就考中了秀才,年少得志好不意气风发,连周围的街坊邻居也都对他恭敬有加。 可他由此开始志得意满,认识了些城里的纨绔,开始装起城里少爷地做派。 这一做,不仅让他学问再毫无精进,还败完了家里所有的钱财。 刚生下孩子不久的妻子因为忍受不了贫穷,转头跟着路过的商人跑了,只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沉迷其中,就连父亲病重他都没意识到。 直到父亲去世,周围邻居对他冷嘲热讽,那些恭维他的纨绔说他欠钱把他送进了牢房。他因此丢了秀才功名, 突然一下子幡然醒悟,跌跌撞撞回了家。 这么些年他忍着其他人的羞辱,做起了小买卖,养育孩子孝敬母亲。 可没想到的是,已经长大成亲的孩子不知从哪听了闲话,竟然回家大闹了一场。 来劝架的老母亲因此生了重病。 就在前几个月,他娘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去世了。 一时间他心灰意冷,想起去世的父母,想起这么些年没有音讯的妻子。 还有那个现在连话都不想和他说的孩子,更是让他万念俱灰。 迷迷糊糊之间走到了何东街,看着波光粼粼地河水,一时间动了轻生地念头跳进了河里。 可他自小便会游水,根本不会溺水,于是他就这样飘在了水面上,随着河水慢慢飘动。 直到!他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传来,那味很像是他娘在世是时给他做的羊汤面。 然后他挣扎着爬上了岸,循着香味走到了这个小饭馆。 “你们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终于说完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孟文呈双手杵着桌面,手掌紧紧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您儿子真是不孝。” 听完这个故事,春柳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错。”陈三乡马上赞同,两人义愤填膺地讨伐起那个不孝顺的儿子。 没想到反倒是杨老爷子冷哼了声:“你这算个屁。” 孟文呈:“……” 王言心:“……” 虽然话很糙,可是这理完全不糙。 第16章 酸汤众人皆被老爷子骂人的话…… 众人皆被老爷子骂人的话唬得一愣。 陈婆婆有些着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可杨老爷子并未搭理,反而是挣脱开来,又继续说道:“就这么点事就直得寻死?” 王言心毫不意外地看去,只是点了点头,没打算拦着他说话。 她知道为何杨老爷子这么激动,其实恐怕是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他和陈婆婆因为儿子战死,辛苦养育大了两个孙子,没成亲前还好,可一旦各自成了家,两兄弟开始斤斤计较。 两家人都不愿意养活杨老爷子两夫妻。 所以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出门收木材来做家具,更不会因为没银子来她餐馆里做工。 果然,老爷子涨红着脸吼道:“我两个孙子都骂我们是老不死的,我们都还活着你这个算得了什么。” 这话一出,铺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年纪轻些的都很是诧异地看向陈婆婆两人。 只有王言心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幽幽地说道:“活着很难,可是死了之后会不会更难。” “没错,我们两把老骨头都还想多活几年。” 陈婆婆擦了把眼泪,把自己的心酸带着笑意就这么说了出来。 儿子战死的消息传来,她哭过,儿媳妇丢下孩子转头令嫁他人,她哭过。 带着孩子艰难地活着,她哭过,就连孙子把他们赶出家门,她也哭过。 可后来日子不管有多苦,她哭完都只能重新笑。 “我,我。” 孟文呈抬头看向对面的老夫妻,看他们脸上的皱纹,看他们手上长年累月留下的裂口。 看他们还浑浊地眼睛里带出的光芒,还有两人已经佝偻的身体。 “你吃过手抓羊排吗?” 正在孟文呈沉思间,王言心突然又开口了,说着还做了个深吸地动作。 众人一愣,不明白为何她怎么又突然说到了吃食。 “这手抓羊排要想做得好吃,首先……” 接着,王言心缓缓地讲起了手抓羊排的详细制作过程,然后重点形容了下羊排的味道:“一口下去,挂在羊骨头上的肉都被扯了下来,满嘴都是肉香和孜然的味道。” 吸溜—— 是陈三乡吸口水的声音。 “果真如此美味,这孜然又是何物?” 杨老爷子也不再伤感,连半白的眉毛也跟着用力地皱了皱,好像在想象着那种味道。 “是一种香料。”先回答老爷子地问话,王言心又看向孟文呈:“那你吃过葱爆羊肉吗?还有涮羊肉。” 接着说了很多道羊肉的菜肴,直把孟文呈也说得吞了下口水,她才停了下来。 “你死了可就吃不到这些了。” 最后,她终于给这番话加上了总结,然后还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我听说蒙山羊肉最是美味。” “掌柜的,您可真是……” 如果刚才是被老夫妻给感动了,这下孟文呈是真地从内心升起一股强烈地遗憾。 他没别的爱好,就是纯粹好这么口吃的。 这也是为何他在河里漂了这么久,最后竟然因为这个香味拼命地爬上了岸。 “我可以每月十文钱卖你一道菜,直到你吃腻为止,如何?” 见孟文呈眼中已经升起无奈之色,王言心加了把劲,接着又说道:“其实,我这铺子里,最拿手的是鱼。” 灵湖里的那些鱼,就是随便用水煮煮,这味道也是鲜美无比,更何况王言心还有千种做鱼的方法。 “鱼?” “没错,我可是有上千种烹制方法。” “千种?” 这下是整个铺子里的人都惊讶了,特别是刚才吃饱的杨老爷子,此时更是高兴。 此刻已经被王言心完全勾起了好奇,孟文呈猛地砸了下嘴,又问了遍:“我真的能每月都来?” “当然,除非我铺子不能开了。” 果然,吃货的世界里吃得最重要,被王言心几句忽悠,这孟文呈早就忘记了为何寻死,反倒是惦记起以后能不能吃到。 “那成,我先回家去把那个臭小子先赶走。” 猛地一拍大腿,孟文呈一脸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 他对不起很多人,可唯独没有对不起这个孩子,他凭什么要听话地滚出去。 要滚,也是那个不孝子自己滚出去才对。 他这些年做买卖也存下了些银子,吃好喝好,再顾好自己的身子,不是比啥都强? 经过一下午的暴晒,孟文呈地衣裳早已经干了,此刻地他一脸兴奋,满脸都是畅快之色。 “那我先回去了。还有十一日,我到时定会准时前来。” 边说着,孟文呈边朝几人做了个揖,然后爽朗一笑,大步跨出了店门。 看着他风风火火走远的背影,春柳很是崇拜地看向王言心:“二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是吃货懂吃货罢了。” 热闹看完,王言心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壶晃悠悠地出了雅间。 只留下孟文呈刚坐着板凳上,那一滩未蒸发的水渍。 *** 南德侯府。 昏暗的书房里,楚至清左手握着毛笔,正在面前的卷轴上写着什么。 黄花梨做的镂空门突然响起一阵轻微地敲门声。 “进。” 手下未停,楚至清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玄色衣裳的年轻男子悄声进入。 “属下已查明,王二姑娘确是在何东街开了间食铺。” 玄衣青年低头禀报,没有一丝感情地声音平静无波地叙述着自己查到的事。 见楚至清终于放下毛笔抬头,立马把记录了详细情况的小册子递了上去。 接过小册子仔细地看了半晌,越看,他眉头越是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就连细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底下站着地年轻人心里一颤,稳稳站着的身形竟有了丝微地摇晃。 他知道,主子这个表情就是心里已有了怒气,而且眼睛眯起来,那就是要杀人的信号了。 “那丫鬟果真说了我配不上王言心。” 没想到,看完了这小册子,楚至清竟然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玄衣年轻人微楞,然后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当时丫鬟和王言心地对话。 话复述完,年轻人小心地暼了眼面无表情的主子,不敢再说话了。 因为他发现楚至清的脸虽然是没什么表情,可桌面上的小册子在他手掌下已经渐渐开始变形。 “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 玄衣人打算离开,可身体一顿,他想起楚至清还没有布置接下来的事,只能硬着头皮转了身,小心地问道:“那接下来还需要继续派人吗?” “不必了,以后郡主府之事不必再管。” 变了形的小册子还在手掌下,楚至清眼神一冷,朝玄衣人摆了摆手。 嘎吱—— 房门被关上,手掌下的小册子彻底变形,皱巴巴地躺在了桌下。 而扯了扯唇角的楚至清只嘲讽地看了眼眼前的烛台。 市井女! 有意思,那我就好好会会你这个自称少不懂事的市井女。 细长地桃花眼缓缓闭上,只留下桌案上的烛光还在随着微风摇曳。 *** 此后几天,言食的生意一直处于拍苍蝇地阶段。 而王言心丝毫不急,反而开始在后厨捣鼓起她记忆里一直很想吃的酸汤。 这酸汤是她前世在贵城吃过的很有一道特色的美食。 可前世由于饭店里都是做的高档辣菜为主,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自己试着腌制。 加之今早去采买的阿六带回了好些西红柿,这才让她动了这个打算。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可还一次都没见过西红柿地出现。 阿六听她要找些稀奇古怪的食物,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每次买菜都会到处转转。 今早他竟遇到一个老农在卖红彤彤的果子,于是就立马全部都买了下来,兴冲冲地背了回来。 王言心一看,这可不就是西红柿,而且是完全自然熟的,轻轻一碰就会破了皮、 好好的夸奖了一番阿六后,王言心立马开始处理起要做酸汤用的材料。 先把西红柿用剁成蓉,然后再把洗好的嫩姜和蒜也剁成沫。 再把那不辣的泡辣椒也同样处理好。 然后就是把几样东西全部搅拌在一起,最后加上适量的糯米粉,盐和白酒,这碗不正宗的酸汤也就做好了。 最后取来装泡菜的坛子,把材料全倒进去,倒上一些醪糟,即可封坛。 现在没事就喜欢在厨房看王言心做菜的杨老爷子立马问道:“这又是啥好吃的。” “这是一种酸汤,等半个月,咱们用来做鱼。” 一边用水封好坛子,王言心一边笑着回答, 杨老爷子自那日之后,变得话多了起来,没事就喜欢逮着王言心问东问西。 很是好奇她为何会做这么多的吃食。 “真是可惜了东家这么好的手艺。” 虽然那酸汤还没什么香味,可老爷子就是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感觉自己万分期待起来。 他们这个食铺只卖午食一顿,夜食他和老婆子回自己家吃。 可自从吃了王言心做的吃食,他总觉得自己家的饭菜难以下咽,就连平时总爱喝几口酒的习惯,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姑娘,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看王言心已经在洗手了,陈三乡立马凑上前问道。 眼看着午时已经快到,他又开始万分期待起今天中午的吃食能有些什么不一样。 扫了圈厨房里的食材,王言心干脆道:“辣子□□。” “肯定很好吃。”陈三乡立马接上,虽然他并没听说过这道菜。 可这些都不能妨碍他殷勤地把鸡肉连忙给王言心递了上去,还顺便笑嘻嘻地拍了拍鸡肉说道:“今日就吃你了。” 案板上放着的是一只三黄鸡,内脏已经被陈婆婆处理好了。 鸡肉泛着粉红色,鸡腹部有层黄黄的油脂。 一边擦着手上的水,王言心一边往案板边走。 忽地,厨房跟大堂的门口突然走出个人,见王言心就站在不远处,连忙大声地喊道:“言心,言心。” 众人皆被这清脆的声音吸引,纷纷转头去看。 一见来人,王言心不由得笑弯了眼睛,快走了几步笑着喊了声:“周蓉姐姐。” “店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笑着捏了捏王言心的脸颊,周蓉这才转头打量厨房里的一群人。 “今个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笑着把人往大堂带,王言心挺意外地问道。 “带人来捧场了呗。” “那我可得好好拿出我的看家本事。” “那可不,有你好处的。” 笑着点了点王言心的鼻尖,周蓉搂着王言心的肩膀把人往大堂的雅间里带。 雅间里坐着一桌人。 其中王言心只认识周恒和郑伯亚,其他坐着的两人,她倒是眼生得很。 “见过周世子,郑公子。” 先朝两人福了福,王言心笑着看向另外的一男一女。 男的年纪应该和周恒差不多,另一个女子看上年纪和她差不所,应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男的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袍,长得面若冠玉,不说话都带着丝笑意,看上去很是温和。 女孩子就显得凌厉了许多,一身红衣硬是被她穿出了如火的感觉。 “这是我表哥蒋修然,这是我大表姐蒋云裳。”指着两人周蓉介绍道。 “见过蒋公子,见过蒋姑娘。” “姑娘有礼了,是我等冒昧了。”蒋修然笑着拱手。 “客气了,久仰大名,今日特来拜会。” 蒋云裳性子就如她衣裳一样直接,开口就让整个雅间安静了下来。 拜会! 奇怪地朝周蓉眨了眨眼睛,王言心莫名其妙地看着蒋修然拉住蒋云裳的胳膊,并且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 “楚至清!” 周蓉附在王言心耳边只这么瞧瞧地说上了一句,立马就让她明白了。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又一个楚至清的爱慕者,这是来找茬了。 看来这门婚事还是要尽快解除才行,要不哪天走在大路上被人拦住揍一顿可就糟糕了。 “我今天要多吃些王二姑娘的拿手菜。” 最后还是郑伯亚跳了出来,笑嘻嘻地吸溜了下口水,一副已经等不及的模样。 “那你们稍等,我去厨房了。” 朝几人笑了笑,王言心完全没打算留下来寒暄,转身就去了厨房。 身后不出意外的传出蒋修然呵斥蒋云裳的声音。 第17章 第一桌客人终于迎来了正式的…… 终于迎来了正式的第一桌客人,虽然这女子对她敌意很重,可这也不能妨碍王言心的好心情。 她哼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小调,扫视了一圈厨房里的材料。 那鸡她是准备拿来做“员工餐”了,再看看还剩着的材料,她心里渐渐有了菜单。 三男两女,六道菜足矣。 既然是主要卖鱼的,又有现成的番茄,那主菜就定为了番茄鱼。 “杨叔,您去后院捞条鱼起来。” “好嘞。” 鱼都养在后院的河边,是王言心一早从灵塘里换出来的鱼,做这种鲜美的鱼汤最是合适。 等杨老爷子出了厨房,王言心开始穿上自己定制的围裙。 为了处理这宽大袖口,她还专门买了两根牛筋来,等把袖子挽到手肘处,用牛筋一扎,终于能活动自如了。 “姑娘,我该干些啥。” 看整个厨房都开始动起来,春柳也凑了上来,一脸的跃跃欲试。 “你把那边的青菜洗洗,还有葱姜蒜。” “我马上去。” 言食的厨房自开业后第一次为了食客燃起了柴火。 还是第一次见通体黝黑的鱼,杨老爷子有些怵不敢下手,蹲在水池边慌了神。 辅料都已经准备好的王言心见鱼都还没来,这才出了厨房去看。 看着地上还在活蹦乱跳的鱼,王言心心下了然,笑着蹲下了身,接过了刀:“杨叔我来吧。” 这是一条黑鱼,原本长得就有些像是蛇皮,加上灵塘的滋润,早就通体黝黑,背上的花纹更是骇人。 可就是这么吓人的鱼,王言心连眼都没眨,只一小会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杨叔,您去剁□□,咱们中午吃鸡肉。” 看杨老爷子一脸迷茫地看着那条鱼,王言心连忙说起另外一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哦,好的。” 终于回了神,杨老爷子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跟着王言心走进了厨房。 鱼片腌制好,材料已经准备齐全。 锅里放着的油也渐渐冒出了烟,王言心用手试了试温度,连忙把鱼骨倒下了锅。 滋啦—— 姜片也随着鱼骨进了锅子,只一瞬间,猪油伴着老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看鱼骨已经变成了微微的淡黄色,王言心捞起鱼骨,倒入了剁好的西红柿。 自然熟的西红柿一下锅就发出微酸的气味,只用铲子翻了几下,渐渐就化成了泥状。 唰—— 清水入锅,酸味更是明显。 等烧开的这段时间,王言心顺手把刚处理好的猪腰花也倒进了另一口已经热好的油锅里。 刚下过的猪腰花带着些微微的腥味和酒味。 只轻轻翻炒了几下,腰花已经变色,即可捞起控油。 这边的锅里番茄汤已开,王言心顺手把鱼骨丢了进去,嘱咐陈婆婆:“这口灶小火。” 另一边的锅里底油已热,下入早准备好的姜蒜开始爆炒。 等香味开始飘出,王言心这才把准备好的辣椒丝和葱段倒了进去。 辣味伴着油香盖过了番茄微酸,一直在厨房剁鸡肉的杨老爷子又忍不住走了神,只顾着猛吸这股香味。 左边的锅里,鱼汤已经变成了乳红色,鲜味也在此刻飘了出来 咕咚—— 这是倒好茶水进来正好闻到味道的陈三乡发出地咽口水声。 他刚站在大堂里只隐约闻到了点姜味,可只走进了厨房,他觉得自己好像闻都闻不过来了。 猪腰子下锅,与辣椒丝和葱进行了一番融合。 王言心右手握着锅柄稍稍用力往前送,锅子就在灶口上前后移动了起来,锅里的菜也开始上下翻飞,溅出去的油点子引来一阵阵火光。 书里的这个世界还没有爆炒这种概念,几人见王言心的手就在一阵火光中翻飞着,纷纷惊奇不已。 只一瞬,火苗回归原位,锅里的爆炒猪腰花也出锅了。 随手把锅子递给了一直等着的春柳,王言心转头看向陈三乡:“可以上菜了。” 这才如梦初醒的陈三乡忙不迭地上前端起了盘子放上了托盘。 若不是看着王言心处理,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这带着花纹的肉片竟然是腰子。 味道直直冲入他的鼻孔,带着浓烈的葱香味。 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忍不住偷吃,陈三乡加快步伐,端着托盘进了雅间:“这是爆炒腰花。” 介绍完,立马放下这道菜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 坐着的几人本还想听听介绍,可见这小厮掉头就跑,他们连话都还没问出来。 “这家酒楼的跑堂真不像话。” 蒋云裳嘟了嘟嘴,眼一横有些不快地说道。 她今日随着表妹来,无非就是想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一个下马威。 可现在不仅这正主没出来,就连铺子里的小厮也跟他那主子一个样,把食客晾在了一边不理。 本就不满的她这么一看就更是不满了。 “云裳。” 见骄横的妹妹又要开始找茬,蒋修然有些无奈地又喊了声她的名字,微微加重了语气。 在座的几人都知道蒋云裳的脾气,周恒也露出个人无奈地神色,一脸我理解的表情拍了拍蒋修然。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周蓉,她立马想起自己前次在王言霜面前丢脸之事。 说话前,她手早就掐上了周恒的胳膊;“早知道今日就不带你来了。” 周恒疼地龇牙咧嘴,毫无形象地扭来扭去:“我都赔过礼了。” 可周蓉不理,收拾完周恒,又转了头冲着蒋云裳说道:“表姐,言心不会嫁给楚至清的。” 这话一出,雅间的几人都有些愣住了。 蒋云裳立马追问:“你如何得知?” “言心自己说的啊,她找着机会就去求皇后收回口谕。” 见不得别人曲解王言心两姐妹,周蓉又接着说道:“言心当时就是年纪太小,所以不懂事。” “不懂事?” 周恒砸唇,有些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下这句话。 若是以前周蓉这么说,他定会大声取笑她眼瞎了才这么说,可经过前次的秋日宴,他反倒是相信了几分。 那一日王言心连正眼都没瞧过楚至清,更别提追着他跑了。 而且据郑伯亚这些日子地观察,这王言心也很少出现在各个宴会里,只专心在这个铺子里了。 这么一看来,这事应该是真的。 看了眼还在侃侃而谈的周蓉,周恒弯了弯小拇指,一脸的兴趣盎然。 他可没打算告诉楚至清这事,反正两人现在互相生厌,早些了了此事也好。 “伯亚,伯亚。” 转头拍了拍郑伯亚的肩头,本想听听他的看法。 可…… 郑伯亚显然没听见几人的说话,两只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那道菜。 想问地话转了个弯,周恒戳了戳他的额头:“贪吃鬼。” “嘿嘿,这道菜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可看着很是可口啊。” 就算头晃了晃,郑伯亚眼神也没离开这道菜,对于好友的调侃也只是随意笑了笑。 众人的交谈直到陈三乡端着两道菜过来,这才停止了下来。 “这是番茄鱼,这是卤鸡。” 陈三乡放下菜,这才问起几人要不要酒。 “那就来点水酒吧。” 周恒做主,点了种河川郡最不醉人的酒。 刚点完,他竟然看见那个心不在焉的小厮猛地吞了下口水,这才像是被狗追似地跑远了。 回头看了眼桌上,那只卤鸡剁成大块整齐的码在盘子里,幽幽地冒着些热气,一看就是才捞起来的。 “好香啊!” “这个也好香。” 郑伯亚连发感慨,终于没忍住,抓起筷子就去夹了块鱼片。 实在是他前次对王言心做的水煮鱼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他回了府,吃什么都觉得差了点什么。 “吃吧,吃吧。” 一边招呼几人,周恒也跟着向他早看上的鸡腿下了筷子。 刚一入口,鸡皮上带着的香料味瞬间钻入他的鼻孔,香气扑鼻中带着丝微甘的鸡肉香味也随之跟上。 鸡肉很是鲜嫩,一点也不柴,香料味也侵入了鸡肉中。 周恒嚼了几下就吞进了肚子,又迫不及待地咬下了第二口。 一直浅笑着听两个妹妹说话的蒋修然这时也被两人地吃相给馋到了。 随手夹了筷子鱼片进嘴里,让他也不由得一愣,咀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 他能吃出这是鱼肉,可这鱼片里没有一丝酱油的味道,竟然酸中带甜,回味才是咸鲜味,真是好生特别。 “这鱼真是好吃。” “这卤鸡你们尝尝,真是不错。” “你们尝这个,脆脆的,好有意思。” 周蓉不甘落后地向几人推荐自己刚才尝的爆炒腰花,这味道简直是太有趣了。 几人还在互相推荐中,王言心和陈三乡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几人的夸奖。 “这是随意炒的几道素菜和米饭。” 浅浅的酒窝跳上脸颊,王言心笑着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菜。 “这是几位的酒。” 陈三乡也跟着放下酒瓶,眼睛下意识地瞟了眼青色大瓷碗里装着的腊肠闷饭。 这本来是今日他们的午饭,可现在要分一些出来,竟让他生出了些不舍之意。 虽然几日前,他还在为了店里没生意而急得差点去求神问卜了。 “言心啊,这是啥做的?” 看王言心人进来了,周蓉连忙夹起一块猪腰子疑惑地问道,问完就立马塞进了嘴里,还嚼了两下。 被周蓉的样子给逗乐了,大大的眼睛笑地弯成了星月,王言心这才解释道:“这是猪腰子啊。” “啊!猪腰子。” 嚼着地动作一顿,周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瞬间不知该吐还是咽。 他们这些人别说是猪腰子了,就连猪下水也碰都不会碰。 现在猛地听到这么惊骇的消息,一瞬间也呆了。 “好吃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没成想反倒是蒋云裳最为洒脱,红衣的袖口一闪,已经夹了块腰花进嘴里。 “没错,好吃就行了,又洗又炒的人可是我。” 王言心只微微一顿,圆圆的脸颊上小酒窝就更深了些。 这一副浅笑着的模样让正坐在她对面的蒋修然垂着地左手食指竟微微动了动。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样子的王家二姑娘甚是好看。 常年不爱参与各种宴会的他当然没看过王言心厚脸皮追着楚至清跑的样子。 于是这个笑起来就像是颗甜酥糖的女孩子就成了他对王言心地第一感觉。 酥糖! 微甜又酥香的酥糖。 直到王言心已经转身离开,他执筷的右手都老实放在桌面上,而眼神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除了蒋云裳,其他几人都忙着吃桌上新上的菜,并未注意到他地异常。 “哥,你尝尝这个。” 用手肘撞了撞蒋修然,蒋云裳连忙夹了筷子青菜到他碗里。 “哦哦。好。” 终于回了神,蒋修然暗暗心惊,垂着的左手一下子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蒋云裳眼神一黯,斜眼瞟了两眼蒋修然微微抖动的左袖。 第18章 三角恋直到用完饭,王言心都…… 直到用完饭,王言心都没在出现。 郑伯亚拍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长嗝,然后才满足地说道:“好久没吃这么多了。” 桌上的几人从幼时就相识,见他这么失礼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周蓉还出言调侃道:“桌上就你吃得最多” “我看你们下筷子得动作一点也不慢。”郑伯亚撇了撇嘴,眼神看向桌上已经空了的盘子和碗。 众人齐齐低头去看,这才发现桌上的菜盘子已经空空如也,就连汤汁也被倒去拌了米饭,桌上唯一能看见的,只剩下几块鱼骨头。 一时间,这些锦衣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们也纷纷也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刚才说不吃的蒋云裳竟羞红了脸,衬着她火红的衣裳倒让郑伯亚看傻了眼。 “咳咳。”周恒轻咳两声,拉回了走神的郑伯亚,看他耳根爬上了红色,这才笑着对周蓉说道:“咱们结账走吧。” 今日这顿饭吃得相当有意思,他得去找楚至清好好恭喜恭喜他。 “好,那我去后厨看看。” 周蓉起身,眼神带过一脸深思的蒋修然,有些不明所以地走出了雅间。 没想到,刚踏出几步,王言心刚好端着菜盘子出现往大堂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串人,各个手上都端着盘子和碗。 “言心。” 喊了声,看王言心抬头看过来了,周蓉才快走了几步:“你们这是打算用饭了?” 可王言心并未开口回答,反而是快走几步忙不跌地放下汤碗,一边呼着气一边双手捏在耳朵上,缓了了阵,这才开口回道。 “对啊,姐姐可要再用些?” “早吃饱了,我是来付银子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周蓉眼睛一直黏在桌上刚放下的那盘红彤彤地菜上面。 王言心哈哈一笑,真地伸手答道:“承蒙惠顾十两银子。” “你这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啊。” 周蓉笑,豪爽地真从腰带上取下带着的荷包,看也没看地摸了锭碎银子丢给王言心。 这价格让身后站着的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一顿饭吃掉的竟然是寻常人家小半年地花销。 杨老爷子这下算是真了解为何店里只放两章桌子了。 就这么一桌,店里一个月的开销也就够了,更何况他看到对面那个姑娘丢过来的银子远不止十两。 “多了,这可得有二十两了。” 掂了掂重量,王言心连忙也去掏自己的荷包。 掏荷包地手被拉按住,周蓉哈哈一笑,看了眼围着的几人,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桌上那盘红彤彤的菜。 “那我能把那两道菜带走吗?剩下的就算是给伙计们地打赏。” 说着,周蓉地另一只手指向了桌上放着的番茄鱼和辣子鸡。 众人:“……” 好不想答应,可是又好想要那些赏银。 “要不,我一会再重新做些?” 看春柳纠结的连帕子都扭成麻绳了,王言心挑了挑眉,试着提出了意见。 没想到,她话音才刚落,立马看见陈三乡狂点着头,那笑得就跟偷腥的猫一样。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甚至还手脚麻溜地开始准备食盒。 “看看,还是银子比美食更让人喜欢” 看几人有序地忙开了,王言心哭笑不得地出言调侃。 “那是,谁叫你说你还会再做一次。” “看来是我多嘴了。” 两人在这边互相调侃着,那边早就手脚麻利地装好了两个食盒,已经平稳地放在了门口的桌上。 雅间里的人也估摸着时间走了出来。 蒋修然猝不及防跟王言心打了个正面,竟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引来了蒋云裳地回头。 “没站稳。” 像是跟蒋云裳解释到,蒋修然弹了弹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然后借着这个动作低下了头。 对长兄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甚是无语,蒋云裳上前几步,打量着王言心:“听说你要和楚大哥退亲?” 楚大哥,好亲密的喊法。 心里暗笑,王言心面上做出一副严肃地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回道:“若是你能让楚至清主动退亲,那我就谢谢你了。” 既是皇后金口玉言,要想退婚哪有那么容易。 连她姐姐王言霜也说,这事得找着个合适的机会才能一击即中,省得后续许多地麻烦。 “你确信不会再纠缠?” 没想到蒋云裳竟然又追问了句,神情里满是自信。 “用我自己的名声起誓。” “我信,那你就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蒋云裳立马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只给几人留下一片火红的背影。 周恒眸光一沉,心里有些不好地预感。 这蒋家一门忠烈,在皇上那可是颇受恩宠的,若真是蒋家老爷子进宫去求这件事,恐怕皇后真会改口。 毕竟比起蒋家,这念安郡主府不过就是曲曲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罢了。 他嘴里虽然一直在说王言心配不上楚至清。 这他与楚至清相识很多年,对于好友的一举一动皆是十分了解。 就凭他前次在王府和王言霜斗嘴,他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像是嘴上说的那样对王言心深恶痛绝。 虽不至于情根深种,可就凭他不抗拒这一点,周恒也觉得这门婚事可行。 “云裳。” 想着,周恒连忙追上走远的红色身影,连告辞地话都忘记了说。 “那王姑娘,郑某也先行一步了。” 一旁的郑伯亚匆忙地向王言心拱手,有些神色不愉地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看了个全程的王言心扬起唇角,颇有意思地看着前面的几人。 以她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的经验来看,前面的三人中,蒋云裳单恋楚至清,而郑伯亚又单恋蒋云裳。 至于周恒这人,王言心觉得他心思太过深沉,根本不容易让人看清。 “言心,那我也先走了。” 看兄长几人火急火燎地跑走了,周蓉有些莫名其妙地连忙告辞。 可刚走了几步她就发出现蒋修然竟然还站在原地:“蒋大哥,我们走吧。” “哦哦,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像是如梦初醒,蒋修然闪躲着眼神,冲着王言心身旁地方向拱了拱手,慌忙就转了身。 王言心:“……” 豪爽性子的周蓉显然并没有发现蒋修然地异常,见他向自己走来,立马也转身提了食盒追上。 这仓局的结尾…… 看着一群人以这种方式匆匆离开,王言心颇为可惜地叹了声气,小声地嘟囔道:“还没问他们菜怎么样呢。” 整个大堂里,只有杨老爷子无声地看完了所有的事。 此时见王言心想到的竟然是这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与同样再看热闹的陈婆婆两人心照不宣地对看了一眼。 “掌柜的,鱼我抓来了。” 陈三乡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王言心连收了遗憾又开开心心地回了厨房。 这个对于别人之事能看地清清楚楚的人,却对自己的事迟钝得很。 *** 念安郡主府。 自从开了言食之后,王言心还是第一次在天光大亮之时回到郡主府。 自从王言霜开始收回府里的管家权之后,郡主府一直安安静静,早没了他们刚开始穿过来时的自由散漫。 一回府并未直接回自己的院子,王言心带着春柳慢悠悠地晃着去了宁桐院。 “大姐!” 人还未到,王言心就扯着嗓门叫开了。 没人回应,院子里还是一片静悄悄,就连王言霜的贴身丫鬟也没有在。 正疑惑间,旁边打扫的丫鬟立马上前禀报:“二姑娘,郡主出府还未归。” “还没回?知道她去哪了吗?” “今日是河灯节,刘府少爷请郡主出府一聚。” 刘府少爷? 刘浦和! “你是说礼部右侍郎府的刘二少爷?” 她这店子连筹备到开业也才短短一个月时间,怎么才一个月没着家,这两人竟走得这么近了。 “是。”丫鬟小心地回道,挪着步子小心地往后移了移。 既然知道是和刘浦和走了,王言心只为他哀悼了一瞬间,转而想到了另外的事。 河灯节! 河川郡中秋前最大的一个节日,城里的大小河流都是放河灯的人。 有祈福的,有来看热闹的,当然还有很多未婚的男女趁着这节日出门来会情郎的。 “河灯节,我们也去瞧瞧。” 难怪她回府之时见大小街道上都开始挂灯笼,还有好些店面开始在外面摆摊的。 既然未婚夫是摆设,看看热闹也是成的。 转头朝春柳示意了下门的方向,王言心迈步就想走。 “姑娘,现在去还早,您先用饭。”春柳无奈拉住王言心指了指天。 此刻春柳无比庆幸府里没有长辈的约束,要不二姑娘早不知道挨了多少跪。 才刚回了府,这说走就走,根本没人敢管。 “忘记了这茬,那咱们吃饭去吧。” “二姑娘您还是换身衣裳在出去吧。” “不用换,衣裳挺干净的。” “您都在厨房里待了一整日了,有油味儿。” “那成吧。” 一主一仆越走越远,两人还在就穿着打扮讨价还价。 晚饭后。 “姑娘,我扶您。” 小心地扶着一脸不情愿地王言心跨出侧门,春柳满意地看着一身黄衣的姑娘。 显然两人最后地讨论还是春柳占了上风。 “我觉着裙子也太碍事了。” 一只手提着裙子,王言心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已经遮盖了裙摆的裙子。 “我觉着姑娘您今夜美极了。” 侧头看了眼王言心,春柳由衷地回道。 这鹅黄色衬地王言心整个脸都柔和了下来,随着走动发髻上的小巧步摇轻微摆动着。 真是好一个明眸皓齿的窈窕淑女。 “哦!”对于春柳的彩虹屁完全视若无睹,王言心双手提着裙子跳下了门口的台阶,这才笑了起来:“你快些。” 春柳:窈窕淑女……用错词了。 出了郡主府的巷子,外面到处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卖各种小物件的小摊贩们摆满了整整一条街道。 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夜市,可这也完全不能妨碍她看到各种小吃时又饿了的肚子。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街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好些身穿皂衣的衙役们在巡逻。 春柳有些紧张地紧紧抓着王言心的袖子,生怕被冲散了。 “春柳,买这个。” 可王言心倒显得很是高兴,经历了前世过年挤超市的她只觉得亲切异常。 春柳乖乖地付钱,小心地把烤红薯递给了王言心。 “好吃。” 一边吹着热气,王言心眼睛又开始搜寻下一个吃食了。 “王二姑娘?” 拥挤的人群里,突然想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第19章 赏食宴王言心转头,蒋修然手里提…… 王言心转头,蒋修然手里提着个桃子形状的灯笼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蒋少爷?” 毕竟中午才见过,王言心一眼就认了出来,当然还有他旁边那个气呼呼的蒋云裳。 “怎么又遇见你了。” 一脸不情愿地往旁边让了两步,蒋云裳也提着个灯笼不悦地看着王言心。 “云裳,对王姑娘说话客气些。”蒋修然拧眉。 明明下午王言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定会与楚至清退亲,他实在是不知道蒋云裳这敌意从何而来。 “要你管。” “云裳!”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王言心连忙伸手挥了挥示意两人看她 “你们慢聊啊,我先走了。” 说完,忙不迭地咬了口手里的红薯,急急忙忙地就转身了。 她看见前面还有卖冰糖葫芦的摊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哪有空待在这听两人斗嘴。 “王姑娘!” 蒋修然一惊,下意识地跟着王言心走了两步。 看她转头过来了,心思一转笑着说道:“今日在金满楼有赏食宴,你可要去看看。” 蒋云裳心里冷哼一声,扭头不理自己的大哥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家大哥的脑子了,楚至清今日被邀请到金满楼点灯,现在这傻子还要把人请去。 这是要给两个定亲之人找个机会见面吗! 今夜她本就是为了楚至清而来,现在好了…… “品菜吗?” “我先走了。” 见王言心果然被勾起了兴趣,蒋云裳更是觉得无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小妹,等我们一起。” “好啊,那我们去瞧瞧。” 几乎没做考虑,王言心立刻点头同意,甚至还兴冲冲地追上了蒋云裳笑道:“看来我们得同路了。” 金满楼。 这酒楼可以说是河川郡最好的酒楼之一,至于幕后老板,听说就是楚至清。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王言心还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么冰冷的人竟然做了这么个有烟火气的生意,还做得这么有声有色。 “哇!这酒楼真是大啊。” 面前的金满楼是一座两层的红色小楼,楼外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把整个街道都照得亮堂堂的。 就凭这十足的气势,王言心这兴趣就更是被提了起来。 “姑娘一会跟紧蒋某。” 蒋修然转头,冲着王言心笑了笑,轻声说道。 “好!”王言心也笑,真地挪了一步站到了蒋修然身后。 她刚才就发现了,这进去的人每人手里都拿着张帖子,其他想进去的,都被拦了回来。 而且这些没进去的人也没人敢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反而是打着哈哈退了出来,看样子也是颇为畏惧这酒楼幕后之人。 “好,好。”鼻端忽地传来一阵馨香,蒋修然心口猛烈地跳动了几下,耳根只一瞬就变成了红色。 今日的王言心和白日所见完全是两个模样,特别是脸颊边的两缕长发,让她看上去甚是温柔。 “哼!”蒋云裳冷哼,打断了蒋修然地愣神。 “咳咳,我们进去吧。” “哼!”又是一声冷哼,蒋云裳不管两人,自己先迈步进门了。 “你妹妹是不是天生爱哼哼啊!” 小心地从蒋修然身旁探了个头出来,王言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冲着前面的蒋云裳说道。 “咳咳,我妹妹确实性子急躁了些。” 蒋修然握拳抵唇,眼角泛起层层笑意,刚才心里的紧张竟慢慢消失不见了。 小厮接过帖子,脸上立马挂上浓浓的笑容,显然是看清楚了这张帖子上贵宾的标志。 “您几位请跟我来。” 弯着腰做了个请地动作,小厮领着几人直接绕过大堂上了二楼。 可走着走着,蒋修然身子竟僵了一下,就连提着灯笼的手也抖了下。 他现在才想起,这场赏灯宴就是金满楼办的,而楚至清作为东家,可是今夜的点灯人。 “蒋少爷?” 见人停在楼梯口了,王言心站在楼梯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人怎么走到一半就不动了,还正好挡在楼梯口上,让她不上不下的,傻站在这。 “无事无事。” “傻子!” 一边嘲讽着蒋修然,蒋云裳撇了撇嘴一边转头四处看着。 二楼的桌椅被摆成了整整齐齐地两排,一直从窗边延续到楼梯口,而窗口那也摆着两张桌子,此刻已经坐了人。 刚好看到那里的蒋云裳眼睛一亮,一边喊着:“楚大哥”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而此时王言心才将将爬上楼梯。 “哇,好多好吃的。” 完全无视了一脸担忧之色的蒋修然,她一双眼睛只能看见桌上摆着的那些珍馐美味。 这金满楼果天然名不虚传,她竟然还看见了虫草鸡汤这等实属稀罕的食材。 “谢谢你今日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 一时激动下,王言心直接把蒋修然称呼为了你,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头。 “不,不客气。” 被王言心这个明亮的笑容给晃花了眼,蒋修然结结巴巴地回道,心口又不争气地开始狂跳,这回不仅是耳根红了,就连脸颊也开始红了起来。 “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两排桌子面前都坐了人,显然也都是按照安排坐下的。 而带他们来的小厮也正笑呵呵地等着两人,完全误会了两人是小情人,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在他们河川郡,这定了亲的两人可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同行游玩的。 更何况今日还是河灯节! “少爷夫人请随我来。” 小厮颇有耐心地等着,只等两人聊完,这姑娘已经有了走意,这才领着两人往前走去。 可就是小厮的这么一声称呼,硬是让蒋修然踉跄了下,差点没平地摔了跟头。 调整好后,他就这么迈着同手同脚跟在王言心身后,走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而这个位置就挨在主位上,旁边坐着个周恒,周恒旁边就是一脸冰霜的楚至清。 从二人刚上楼,楚至清就看见了一身鹅黄轻纱的王言心。 她笑意盈盈地和蒋修然说着话,脸上的小酒窝就没消下去。 两人挨地极近,近地他清楚看清了蒋修然脸颊上爬上的红色。 近地他心里燃起了一种很是陌生地感觉,差点灼热了他的眼眶。 端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楚至清心里轻轻吐出一句话,当初求的人是你,现在要换的人也是你。 真当我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你们两怎么会同来。” 还是坐在身旁的周恒诧异问出声,这才拉回了他越来越冷的眼神。 “路上巧遇。” 简而言之地回了周恒,蒋修然跨前一步,坐到了周恒身边,歉意地冲王言心笑笑。 周恒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楚至清。 可这个万年冰山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几人,仿佛手里的酒反倒更重要些。 “楚哥哥,我给你斟酒。” 一来就抢了郑伯亚的位置,蒋云裳挨着楚至清坐下,脸颊上两团红云,娇羞地举着酒壶。 这一声娇滴滴地声音让楚至清回头,他冷漠地嗓音终于响起:“蒋姑娘,这不是你应该坐的地方。” 这人也太冷了,倒是跟他今天的白色衣裳相得益彰。 而且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一边扣着脸颊,王言心真替蒋云裳感到尴尬。 果然,就算要强如蒋云裳,也被这句话说红了眼眶,就连秀气的眉毛也耷拉了下来。 “是舍妹鲁莽了,云裳还不过来。” 蒋修然难得地沉了脸,一贯温润如玉如他也觉得楚至清这话说得着实过分了些。 他与楚至清认识很多年,自幼就已经熟知彼此地存在。 可平日见他淡归淡,却从不会这么出口伤人,没想到一出口竟就这么无情。 蒋云裳委屈地快要落下泪来,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看了两眼楚至清,看他毫无在意,这才委屈巴巴地走到了旁边。 郑伯亚坐在桌子角边,很是担心地看了看蒋云裳,可最后只是颓然地放下了想安慰的手。 可这么一来,王言心就有些尴尬了。 这一张桌子就两个位置,蒋云裳来了,她坐哪? 第20章 夹菜显然这问题等蒋云裳已经走…… 显然这问题等蒋云裳已经走到了蒋修然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叹了口气,王言心站起身来,让出自己的位置:“蒋姑娘坐我这吧。” 虽然她也很是可惜今晚无缘吃到这些珍馐了,可这位置本来就是蒋云裳的,不让人家坐也说不过去。 而且,这楚至清摆明了就是摆脸色给她看。 与其忍气吞声,还不如出去吃酒楼外的小摊子。 “王姑娘。” 蒋修然诧异起身,想也没想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我和你一起走吧。” “不用了,蒋少爷安心用饭即可。” 浅浅一笑,王言心暗暗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笑着冲几人福了福:“那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剩下几人说了些什么,自己真就领着春柳已经反身走了。 “王二姑娘你消消气。” 周恒起身追着王言心而来,嘴里还在陪着不是。 “我真没生气,我本也是没有帖子不请自来的。” “那请王二姑娘给周某个款待你的机会,以谢你上回王府的款待之恩。” “不用了,周世子还是请回吧。” 完全没理会王言心地拒绝之词,周恒摆足了姿态,甚至连腰都已经半弯了。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可惜地叹了口气:“本来今夜还有珍菌锅,我还想着二姑娘你定有兴趣呢。” “珍菌锅?”听到这个名字,王言心竟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这个时节竟然还能采到野生菌,这金满楼可真是下了大本钱啊。 “没错,听说是西云郡连夜送来的,甚是可惜啊。” 一边说着,周恒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让开了楼梯的位置。 “那你给我安排个角落的位置就行。” 眨巴两下眼睛,王言心迅速地妥协,并且还极为虔诚地双手握拳,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恒。 “那,这边请。” 心里暗笑,周恒冲楚至清挑了挑眉头,坏笑着直接把人领着走到了楚至清身边。 “二姑娘你就坐这吧,浦和今日没来,正好有个位置。” 王言心:“……” 我只想要个角落,况且坐在这,不会积食吗! 从头至尾,楚至清都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站起身,然后又看着王言心坐到了自己身边。 可这次,他并未开口驱逐王言心,只是轻飘飘地将眼神投向了一直候着的掌柜。 “可以开始了。” 摆放在桌面下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裙,蒋云裳一脸愤愤不平地想出声, “云裳,用饭吧。” 左手被按住,蒋修然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王二姑娘现在还是楚太傅的未婚妻,你忘了” 说完,他收回手,自嘲地笑了笑。 这话是提醒蒋云裳,何尝不是在提醒他,只要两人一直未退亲,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坐在一起。 掌柜拍拍手,立即有小厮快步跑下了楼。 没一会,一串串的小厮端着五花八门的菜色出现在了二楼,而最后上来的还小心翼翼地端着个铜锅。 有了这些美味在接连不断地出现,王言心到没觉着尴尬。 反而是眼花缭乱地看着面前那些五颜六色摆放精美的菜色,暗恨自己出门前竟然还吃了点东西垫底。 若是早知道,她定空着肚子出门。 “好香啊。” 眼睛还没看够,铜锅已经平稳地放到了桌上,香味瞬间扑鼻而来,这一闻就知道是鸡汤炖煮的菌子。 大堂里至少坐着二十几号人,有一大半她都不认识。 她一门心思地扑在这些菜上面,舍不得移开眼睛,所以并未看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 今夜好些受邀而来的都是各府的世子和家主。 可他们几乎都不是独自一人前来,纷纷都带着自己的妹妹或堂妹之类的。 而这些妹妹们,无一不例外都是楚至清的爱慕者。 刚才蒋云裳被伤不知道这些姑娘们心里有多痛快呢,本来还打算看王言心的笑话,可是现在只剩下满心的嫉妒。 虽然楚至清并未对她们和颜悦色,可就是默许地这个动作,也让她们气昏了头。 其中坐得比较远的柳若妍浅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挡住了自己惨白的脸色。 上一辈子,这王言心本来早就该掉下护城河淹死了。 怎么这一辈子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并且还名正言顺地坐到了楚至清身边。 “若妍,你可是身子不适?” 见妹妹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柳正茗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担心地问道。 强装着笑了笑,柳若妍摆了摆手:“无事大哥,我只是有些饿了。” “那你快喝些汤暖暖胃。” “好的,大哥。” 随着两人的对话,菜已经陆陆续续地上完。 王言心看地应接不暇,舔唇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就连脸上的小酒窝也跳了上来。 菌汤锅子一端上来,甚至还伸手冲着锅子扇了扇,依靠嗅觉辨别起锅子里的材料。 直到身边的楚至清已经站起了身,王言心这才回神,转头看向了端着酒杯的人。 他的嘴在一张一合说着祝酒词,嘴角微微翘起的幅度看上去恰到好处,就连脖颈上的喉结也在微微震动着。 可王言心却只看到了他端着酒杯的细长手指。 那手指骨节分明,很是白皙,指甲也修剪的干干净净,能想象出那双手握着毛笔时有多好看。 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王言心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有些肉乎乎的手。 转而又想起了前世因为学厨满是伤疤的手,就连掌心也因为握刀长了几个厚实的茧子。 不知这么好看的手,握筷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肯定也是赏心悦目吧! 越想越是出神,直到一声:“各位随意。”响起,大堂里开始有了交谈声,她才回了神。 终于可以吃了! 第一筷子立马朝着心心念念的菌汤锅里伸了去。 “嘶。” 刚入口,菌子的鲜美还没尝到,王言心立马被烫得一个激灵。 这汤看似没有热气,可鸡油底下的汤还是滚烫无比,一点热气都没有跑掉。 伸手在嘴边扇了扇,舌尖的痛感终于退下,王言心眨了眨眼,把快要烫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桌面上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手上端着只青盏瓷做的酒杯,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米酒。” 王言心转头诧异看去,发现果然是楚至清。 “谢谢。” 避开楚至清的手指,王言心只伸了两个指头,用一种捏东西的姿势轻轻把酒杯捏了过来。 楚至清神情一顿,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王言心本以为这人接下来不会和自己说话了,可没想到就一瞬的功夫,面前的碗里竟又多出块菌子。 楚至清冷笑,压低着声音问道:“不知在下夹的菜,王二姑娘要怎么避开喂到嘴里。” 小气鬼! 夹起菌子,王言心转头大大咧咧地一口吞了下去,洋洋得意地冲着楚至清挑了挑眉头。 我就吃了,看你还要怎么着! 果然是大酒楼,这大厨完全把野生牛肝菌的香味逼了出来,嚼了两口菌子中带着的鸡汤也是鲜美异常。 眼睛一亮,王言心笑嘻嘻地回道:“我就这么吃的,不知楚太傅还有何赐教。” 对面的女子有双爱笑的眼睛,因为吃到好吃的,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眼。 楚至清呼吸一滞,接着又夹了筷子面前的百珍烩到她碗里。 这鬼使神差的动作不仅是让王言心一愣,就连旁边坐着的几人也都是诧异无比。 这人段位太高,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要杠到宴席结束。 王言心只略微一想就立刻决定不再跟楚至清对视了。 碗里的菜她也没在碰,转而自己夹了筷子其他菜品尝起来。 两人的一来一往皆在其他人眼里,周恒端着酒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蒋修然则是眼神一黯,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只愣愣看着还在吃菜的王言心。 蒋云裳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手下的纱裙早就被她捏成了一团。 “为何不吃,这是嫌弃我的筷子不干净?” 可是楚至清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王言心,不仅又夹了筷子,这回是直接伸到了她面前,看她看过来了,这才慢悠悠地放了下来。 王言心:“……” 她看得清清楚楚,这手握筷子时确实十分赏心悦目。 可是现在这人是真打算和他杠上了? 就因为刚才那个小心翼翼端酒杯的动作? 越想越觉得这人心胸狭隘,王言心转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夹起菜吞了下去。 就这样,一个人夹菜,一个人吃菜。 这场赏食宴,楚至清只能看到旁边之人鼓鼓地腮帮子在一动一动,夹菜的动作也觉得越来越有趣。 而王言心觉得自己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啥味都没吃出来。 最后,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才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碗投降:“我吃不下了。” “哦?是吗!” 楚至清终于放下筷子,像是很可惜似地叹了口气,这才优哉游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美食还是得配美酒。” 周恒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二姑娘可用些酸梅汤消消食。” 懒得搭理这人,王言心这才端起米酒小心地抿了一口。 她这人就是一杯倒,平时根本不敢沾酒的。 米酒入口是很温和,只带着些微微发酵的酸味,竟然一点酒味都没有。 余光里,楚至清终于夹了筷子菌子进嘴里。 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王言心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也学着他的样子夹了筷子菜送到他碗里:“楚太傅请用。” 这就叫以牙还牙! “哈哈哈。” 这回周恒是真的放声大笑起来。 第21章 拉手酒过三巡,天色已经不早,窗…… 酒过三巡,天色已经不早,窗外依旧是人声鼎沸。 楚至清起身,环顾了一圈厅里坐着的人,幽幽说道:“点灯!” 一眨眼的功夫,大堂里挂着的灯笼相继都熄灭了,而酒楼外面的整条街道也一下子变得黑乎乎的。 屋子外响起阵阵地欢呼声,像是期待着什么。 一头雾水地王言心就傻愣愣地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身后的窗子全部被人打开,月光照了进来,她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发现楚至清的目光正好也在看她。 他的侧脸好像渡上了一层月光,看着她的眼神里好像也洒落了不少的银色,清冷地没有暖意。 王言心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肩膀,连忙收回了眼神。 这人的眼神里好像自带着冰渣,让她想起偶尔去过的某一个城市,看上去风和日丽可常年的温度都是零下,只是表面上看上曲温暖罢了。 “请众位移步至窗前,点灯仪式立马开始。” 旁边的周恒已经走到了窗前,就着月光对大堂里的众人做出邀请。 王言心没动,对这个所谓点灯仪式没有多大地兴趣。 看多了前世的璀璨霓虹,她不觉得这个世界的几盏灯笼能有多好看。 而且这些几十号人就挤在这这几扇窗子面前,也不嫌挤得慌! 所以她不仅没往窗前凑,还打算起身退后两步,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可只是微微往旁边动了动,放在桌下的左手竟然没人按住了,王言心惊诧地转头,使劲地想收回自己的手。 可拉着她手的人表情好像都没变过,看人群来了,反而浅笑着说道:“两边的雅间也可观看点灯。” 说完,就这么拉着她站起了身。 虽然现在到处黑漆漆的,可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一直坐在旁边的蒋云裳更是气地捏坏了腰带上挂着的荷包。 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饮下,蒋修然皱了皱眉,觉得这酒竟意外的苦。 “放开我,我就在这看。” 王言心挣扎,完全不想跟着走,若是今夜就这么被带进了雅间,明天蒋云裳非杀上门不可。 手腕上的手掌越收越紧,痛地王言心更是加大了挣扎的动作。 “亏你还是太傅,这书里学的男女授受不亲你都学哪去了?” 这声音完全没有压低,王言心巴不得这人还顾着些脸面能立马放开她。 而且这话主要也是喊给在场的这些小姐们听的,她就是想让她们看看,她今天是被胁迫的。 “王二姑娘你这是说些什么胡话?” “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看应该是王二姑娘你别再抓着在下的手了。” “明明是你……” “……” 此话一出,只能看到个模糊人影的众人纷纷鄙夷出声。 他们只能看清楚两人在拉拉扯扯,可是这到底是谁拉谁,根本看不清。 开始有人还惊诧风光霁月的楚至清怎会做出如此出格地动作。 等他一出声,就没人再相信声声委屈的王言心了,毕竟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你可真是……” 厚颜无耻啊! 吞下嘴里还没说出的后半句话,王言心微微一笑,垂着的右手捏上了楚至清拉着她的那只手。 “楚太傅,走看灯去啊。” 右手越来越用力,王言心破罐子破摔干脆拖着他往雅间里走去。 她的力气可不是一般大,前世颠勺颠出来的力气,可不是盖的。 “那请吧。” 就算手腕上已经传来清楚的痛意,可楚至清依然笑着,竟然真顺着她地力道走了起来。 而一直站在窗边的周恒就这么看着两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横着走到了旁边的雅间。 “大哥,这里好挤,我们也去雅间看。” 拉了拉还呆坐在位置上的蒋修然,蒋云裳忙不迭地追着前面的两人而去。 真是有意思啊…… 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当时是楚至清伸手去抓住了王言心的手。 这小子难道开窍了? 疑惑地撞了撞今晚话特别少的郑伯亚,周恒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如何看?” 没人回答…… 这人的眼神牢牢黏在前面跑走的两人身上,连周恒问了什么都没听见。 “掌柜的点灯吧,还是看灯好些!” 点灯之人现在已经被拖进了包厢,周恒只得临时充当了这个角色,冲身边一直候着地掌柜吩咐。 “点灯!” “点灯。” “点灯。” 随着一声比一声更远地喊声,本来还漆黑的大堂忽然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一盏盏造型各异,就连颜色也不尽相同的灯笼挂满了大堂的众多梁柱上。 就连酒楼外面的灯笼也参差不齐地亮了起来,一瞬间,整条街好像都五颜六色了起来。 特别是金满楼门口的那个巨型鱼灯,更是让围着的百姓们都爆发出一阵阵地赞叹声。 本打算进了屋子好好展示展示自己身手的王言心一瞬间也被这突然亮起的灯光吸引了去。 用力地手渐渐放松,她转头看向一下亮起的外面。 “先放过你……” 放开自己的右手,王言心示意楚至清也放开自己。 没动静,对面的人好像没听见似的,还是抓着她地手腕把人往窗边带。 这一幕也刚好被才进来的蒋修然兄妹两看了个真切。 两人心里同时不住地往下沉,纷纷都有些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楚至清在说谎。 听到动静,王言心回头,苦哈哈地对两人说道:“你们看到了,以后得给我作证。” “你看!” 直到站到了窗边,楚至清终于放开了王言心,示意她看窗外的景色。 “这也……太好看了。” 刚转了头,王言心的眼里只剩下漫天的红色一片连着一片出现在街道上。 而楼下的灯笼则更甚…… 这条街道竟然全部是各种花朵形状的灯笼。 酒楼下是个兔子造型的巨大灯笼。 略略看去,就好像是一只兔子经过了一片花海一般,加上那些举着灯笼在移动的人群。 王言心觉得这像是童话世界里公主们生活的世界。 心里想着要收回刚才大言不惭的话,王言心只瞪圆了眼睛看了个眼花缭乱。 这可比起那些霓虹灯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保佑我在这个世界吃到很多没见过的美食。 保佑我姐姐这辈子能早点结婚,早些摆脱大龄剩女的这个称号。 不知不觉间,王言心竟双手合十,轻轻举到胸前许起了愿。 “一会还有烟火,到时更好看。”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王言心身边的蒋修然笑,指了指东北角的方向。 “真的?太好了。” 话音刚落,那个方向砰地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烟花真地就在天空炸开了。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如此好看的烟花,王言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方向。 每一声响,她心里就默默许了个心愿。 巨大的声响盖过了底下的人声,也照亮了窗前站着的几人的眼神。 虔诚许着愿望的王言心,偏头看着王言心一脸笑意的蒋修然,还有神色晦暗不明看着烟火的楚至清,以及眼里只有楚至清的蒋云裳。 *** 刚回到郡主府,宁桐院的丫鬟早就候在了瑞玉院。 见王言心主仆二人终于出现,连忙请两人先去趟宁桐院,说是郡主正在等着她。 嘎吱—— 门刚推开,王言心就看到王言霜正坐在铜镜前发着呆,手只是心不在焉地一下一下梳着头发。 “姐!” 好奇地走到铜镜旁,王言心也盯着铜镜,想看看王言霜这是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臭丫头,你晚上去哪了?” 一把拉住好奇的王言心,王言霜把她按坐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问道。 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王言心挑着眉头凑近王言霜,笑着反问:“这话该我问你吧,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 她可是第一次见王言霜这幅神思不属的样子,这样子哪里有一点点前世“黑莲花”的飒爽样。 看样子她这个未来姐夫手段着实了得。 未施粉黛的脸颊上霎时染上了微红,王言霜低下头娇羞地扭了扭帕子,浅笑着看向王言心。 就在她已经快要受不了转头之时,才猛地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为我会这样?” 王言心:“……” 演地可真好,就连脸上的红云都能演出来,不愧是影后…… 无声地伸出了大拇指,王言撇了撇嘴,由衷地称赞。 “就这么个把月时间,你就真的以为你姐姐我就情根深种了!” “我看你刚才发呆的样子,就是!” “我刚只是在想怎么把生意做到其他郡城去。” 王言霜起身,走到床边就这么盘腿坐在了床边,才又接着说道:“那个刘浦和应该是受了不少的苦,心机很深,可是……” 说到这,她好像有些迷茫地顿了半晌,这才疑惑地笑出声来:“在男女感情这方面还是单纯。” “这不是霸总的标准吗,事业上手段雷厉风行,感情里就是白纸。” 对王言霜这个形容,王言心立马脑补出了一部三十万字的霸道公子爱上我的小说戏码。 “白纸……” “难道不是吗,一张白纸!” “你这形容很准确。” 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王言霜笑呵呵地躺倒,还优哉游哉地翘了个二郎腿。 “但我有种预感,你会阴沟里翻船。” 虽然现在王言霜还是一副油盐未进的样子,可王言心总有种感觉,刘浦和当她姐夫肯定是当定了。 她话音才刚落,床上笑着的人突然脸色一僵,尴尬地笑了笑:“刘浦和已经去求了皇上,将我俩的婚事提前了。” 王言心:“……” “电视剧里总演皇命难为,我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了。” 长叹口气,王言霜放下翘着的腿,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幽幽地望着帐顶。 “如果你实在不想嫁,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走了几步坐到床边,王言心担心地摇了摇她的手臂。 看王言霜这么落寞的神色她觉得挺心疼的,前世是因为工作原因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这一世竟直接跳过了恋爱的环节变成直接结婚了。 反手握住王言心的手,王言霜用一只手盖住眼睛,一言不发地只是叹着气。 “姐,要不我们去求求周蓉姐。” “诶!”又是叹气声。 “姐。”王言心焦急地喊道。 “盖着眼睛的手放下,王言霜笑嘻嘻地甩开王言心的手,忽地翻了个身,滚到了床边才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骗你的,我愿意嫁他的。” 笑够了,她才抹着眼泪坐起了身,神色严肃地说道:“至少刘浦和长得还挺帅气的。” 王言心:“……” 摊上这么个爱演戏的姐姐,心好累! 第22章 心乱了言食。 一大早…… 言食。 一大早,王言心刚到言食,陈婆婆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二姑娘,今儿听阿六说,他买到了不少牛肉,咱们该怎么处理啊。” 这牛肉可是稀罕物,像他们这种平常百姓家,一年能吃上一次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玩意儿有价无市。 “牛肉啊,我先看看。” 一边卷着袖子,王言心一边走到案板旁。 那里放着好大两条牛后腿,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这么完整而且新鲜。 这阿六脑子转得真是快,总能买到些让她惊喜的东西,当然这也跟王言心给他支配的银子不少地关系。 “那就腌制起来,做成牛干巴。”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完整的肉,她当即决定把这两牛腿做成牛干巴。 越看越是惊喜,王言心还转了头去称赞道:“阿六,做得好,今天给你加菜。” “嘿嘿!二姑娘喜欢就太好了。” 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阿六憨憨一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在府里就是个养牛的下等仆人,当时被王言心选中来食铺里的时候,还遭到其他下人的嘲笑。 大家都说他来这里笨手笨脚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二姑娘给打死。 他开始时也是胆战心惊,没想到不仅一次都没挨打,还每天都能吃到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吃食。 就连二姑娘也不是府里传言的那样凶狠,反而对他们很和气。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领的月钱比以前在府里翻了几十倍,姑娘还让他不要把这事和府里的其他人说,怕他守不住这些银子。 他现在就一心一意地跟着王言心干,争取早日把娶媳妇的银子也挣够。 “我一边取一条肉下来,今天的菜单就是小炒牛肉。” 轻松取下旁边的刀,王言心随意划了两下,完整的一条瘦肉就静静躺在了案板上。 剩下的牛腿,她去仓库取了大袋的食盐来一抓一大把就往牛腿上招呼。 杨老爷子背着手,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她身后。 看王言心这大手大脚的样子,眼皮忍不住都抽了两下。 盐巴可是个金贵物,寻常百姓家,别说这么抹盐了,就是炒菜多放点盐都觉得可惜不已。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吃得粗盐,就这种一把一把浪费细盐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姑娘,这肉不咸吗!” “咸,可是要放上一年两载的,不咸放不住啊。” 回头先回答了老爷子地疑问,王言心才接着把同样是金贵物的花椒粉往肉上抹。 抹匀了之后就开始搓揉,紫红色的牛肉颜色也渐渐变得更深了起来。 看差不多了,她才把牛腿放进洗干净的大水缸里,用油布密封好,端到了正房里。 忙完这些,眼看着离中午也不远了。 只匆匆擦了擦手,王言心就打算做午饭了,她好像从来没有刻意等过客人。 反正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她就立即做饭,从来不会耽误。 就连店里的众人也习惯了似的,没有再急吼吼地盼着客似云来。 毕竟,他们的食铺一桌赚的银子就能顶上一个月了。 “来客人了。” 正还算着菜单呢,管大堂的陈三乡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脸色还十分怪异。 正背对他的王言心显然没看见,反而顺嘴回道:“你招呼客人就行了啊,喊叫些什么。” “这,这,这。”了半天,陈三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什么?” 疑惑地转过头去,王言心问:“难道是我姐姐来了。” 周蓉来过了,她现在能想到的除了王言霜没别人了。 “是,是楚太傅。” 小心地瞥着王言心的神色,陈三乡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完了整句话。 整个郡主府都知道二姑娘王言心痴恋楚太傅,他就怕听到楚至清的名字,二姑娘又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若是在铺子里闹出了什么笑话,以后让这些伙计们如何看王言心。 “哦!当寻常客人招呼即可。” 没想到,听到这个名字,王言心连眉头都没抬,又擦着手转过了身。 陈三乡:“……” 看她已经打算要去灶台边了,陈三乡才又赶忙说道:“楚太傅请您去,说是有事找你。” “找我?” 想起前几日的河灯节,王言心就觉得额角突突,她的手腕第二天就青紫了,可见那人下手有多重。 而且就是那一天,她在河川郡又多了条追着楚至清跑的罪证。 这以后想洗都洗不干净了。 “那我就去会会他。” 一把摔下手里的抹布,王言心气呼呼地鼓起脸颊,操上锅边的大勺就冲了出去。 陈三乡:“……” “走走走,咱们快去帮着姑娘。” 还是春柳反应快些,提着裙摆连忙跟上了王言心,还有时间转身来踢了一脚陈三乡的小腿。 那夜她一直在楼下等着王言心,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第二日姑娘的手腕都肿了,她下意识地觉地姑娘定是在楼上受了委屈。 三人架势十足地跑到了大堂里,发现楚至清正一派云淡风轻地喝着茶,眼神看向得是对面的桃子林。 “楚太傅,找我何事。” 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他面前,王言心直接出声问道,这副样子让楚至清身后地侍卫都下意识皱了眉。 看来传言果然是没错的,这郡主府二姑娘,连少爷的脚指头都配不上。 楚至清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茶盏,这才抬头看向王言心。 曾经王言心认为十分好看的修长手指从怀里掏了个步摇出来,一股冷冽地风忽地吹向王言心的脸。 虽然今日他穿着的是一套淡蓝色宽袍,可她硬是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这冷意中还夹杂着好些血意。 他应该是刚从牢里出来…… 不知怎么的,这是王言心的第一感觉。 “你的簪子掉了。” “我的簪子?” “呀”身后的金柳抢先出口:“二姑娘,这就是您的步摇,那晚河灯节丢的。” 当时姑娘拆发髻时她就发现了,可当时两人都以为实在街道上被挤丢的,没想到竟是被楚至清捡到了。 气势瞬间骤减。王言心尴尬地上前捡起步摇,小声地嘟囔:“这是步摇,不是金簪。” “我知晓了,这是步摇不是金簪。”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无声地嘟囔也让楚至清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浅笑着还回了句。 “多谢楚太傅亲自归还,言心他日定当送上谢礼。” 随手把步摇交给了春柳,王言心竟就这么提着大勺冲他拱了拱手,完全是一副江湖好汉的模样。 细长的眼睛终于带上了笑意,楚至清又端起茶盏:“在下一早就办公去了,这早饭都还未用。” 这明晃晃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行,那请楚太傅稍作休息,我马上去后厨准备。” 这回终于想起自己该怎么做了,王言心冲楚至清福了福,才转身麻溜地又回了后厨。 而拿到步摇的春柳一双眼都盯在了步摇上,跟着王言心移动时她还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眼。 这步摇好像跟以前的那支有些不同,但是她又想不起哪不同了。 直到两人都已经进了厨房,楚至清身后的侍卫才开口道:“少爷,那丫鬟已经察觉了。” “察觉就察觉吧,无妨。” 看了眼端着茶盏的修长手指,楚至清摇头轻轻笑了笑。 那日的河灯节他就发现王言心一直在盯着他的手指看,没想到今天又是这眼神。 看来比起他的脸,他的手反到是更让她欢喜。 “少爷,着木那边已经把东西取回来了。” 缓缓伸出手在桌上点了点,楚至清没出声,眼神还是看向对岸的桃子林。 接着,侍卫快走几步到了门口,接过了一个小盒子,然后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只用一根手指挑开了盖子,楚至清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放到我书房里去吧。” 说完,他放下茶盏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自嘲似地笑了几声。 这盒子里装着得是真正的那支步摇,而且还是他派人从蒋修然那偷回来的。 没错,偷回来的。 那夜他亲眼看见蒋修然捡起地上的步摇装进了怀里,而掉了步摇的人还浑然无知,只顾着看热闹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记下那步摇的样子,竟还能完整地画出来,让人去照着图纸定做一支。 真是可笑…… 他发现,就算是现在,他竟也能清楚记得那夜王言心穿着的衣裳,梳着的发髻和脸上气呼呼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乱了,莫名其妙地就乱了! “少爷。” 侍卫见楚至清杵着脑袋地手微微抖动了两下,脸上神色一变,小心地出声。 “没事,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府里去吧。” 冲侍卫摆了摆手,楚至清睁眼,神情刹那间已经恢复了成了一片清明。 “是。” 就算心里万般不愿,侍卫也恭敬地颔首,小心地捧着盒子出了门。 他虽觉得王言心配不上少爷,可是一想到一向冷冽的少爷竟然为了这么支簪子做了宵小,就不敢再轻怠。 少爷自己或许还没看清,可他们跟着少爷的侍卫们可都心里有了数。 这郡主府的王二小姐…… 怕是注定是他们太傅府的女主人了。 第23章 装可怜后厨的王言心动作很快,没…… 后厨的王言心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已经端着托盘出来了。 雅间里这回只剩下楚至清一人,王言心一边放着菜,一边问道:“是只有楚太傅一人用饭?” “嗯!只我一人。” 还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楚至清浅浅笑了笑,竟出手帮着王言心端盘子。 “我来吧,我来吧。” 这汤碗这么烫,王言心一想到这么好看的手被烫起了泡,就下意识地连忙拒绝了。 就连眼神也是做贼似地瞅了两眼楚至清的手指。 这回是真确信王言心十分喜欢他的手指,楚至清轻笑,双手轻轻摆放在桌上面,就让她看个够。 手上麻溜地放着小碟子,王言心一双眼睛就差没黏在那双手上了。 那天晚上天黑还没怎么看清楚,现在一看更是觉得好看。 “二姑娘,菜快撒了。” 终于,这双手动了,楚至清抬起左手轻轻扶住了快要倒出来的盘子,温声笑道。 “哦哦哦,那我先下去了。” 惊觉自己的失态,王言心连忙收回眼神,扬起个大大的笑容以掩饰自己地尴尬。 “二姑娘可用过饭了?要不一起用。” “嗯?” 疑惑地看向楚至清,王言心满眼都是莫名其妙。 这人态度今天很不对头,先是给他送步摇,这会竟然邀请她吃饭。 这样子可是和那一晚的天差地别啊! “我……”才刚张了张嘴,王言心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楚至清的手腕。 宽袖落下,那白皙的手臂上竟然出了五个青紫的手指印。 “我,我,我捏的?” 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王言心结结巴巴地总算问了出来,比起自己手腕上的那一缕青紫,这才是下了狠手。 “这?”轻轻拉下衣袖,楚至清点了点头,左手碰到右手腕时还缓缓露出个皱眉的表情。 “还疼?” 一屁股坐了下来,王言心轻轻拉开他的衣袖,仔细地看了看。 近看这青紫就更是恐怖,而且刚才看楚至清皱眉的样子,应该是极痛的。 “无事的,那日是我鲁莽了些。” 看着越来越近的脸,楚至清鼻端又飘过来一阵香味,中间还有着丝辛辣地味道。 这香味直冲他的眼眶,让他半阖着的眼皮猛地抽动了两下,才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很痛。” 收回轻轻按了下的手指,王言心愧疚地垂下眼皮,刚才楚至清的身体抖了两下,让她有些不安。 若是不小心把人家的手腕给废了,那她才是真的罪过了,何况那还是右手。 “无事的,就是握笔和筷子之时有些费力罢了。” 左手拉过袖子盖上了手腕,楚至清睫毛扑闪了两下,原来他刚才不仅是眼皮抖了,就连身子也跟着抖动了。 “等着,我喊人去买药酒。” “那劳烦王二姑娘了。” “你等着,我去拿个碗和勺子过来。” 若是有个外人在这,恐怕会被楚至清这不要脸的样子给吓到。 这还是那个高山之雪,根本不会让人碰他衣角的太傅大人吗? “呵呵!” 自嘲地低笑了两声,楚至清撇了两眼手臂,左手使劲捏上了那青紫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王言心消失的地方。 没想到他楚至清有朝一日也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骗取同情。 而且还只是可笑的同情! 当时王言心追着他时,他在想着什么? 好像是很厌烦,好像是很不耐…… 可才短短几个月,他们好像就反过来了。 他从王言心的大眼睛里再也看不见那爱慕之情,再也看不见满眼的憧憬。 现在她的眼睛里自己应该还不如她铺子的伙计重要。 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 颓丧地放下手,楚至清左手杵着额头低笑出声。 “是疼的厉害吗?” 端着碗回来的王言心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担心出声。 难怪今天楚至清这么奇怪,想来就是因为她不知轻重的下手,让他疼得。 “有些。” “你先吃饭,我让三乡去买药酒了。” 放下碗碟,王言心先夹了筷子小炒牛肉到他碗里,示意他用勺子吃。 “我用能筷子,只是废力些。” 右手颤颤巍巍地握着筷子,楚至清废力地喂进了嘴里,其中还勉强地冲王言心笑了笑,加了句:“早上没用晨食,有些无力。” 看了半天,发现他就吃到了两次,王言心更是愧疚了。 “来,我喂你吧。” 着急地重新取了个干净的筷子,王言心夹起一筷子青菜送到他嘴边。 单纯如她,前世一直混在男人堆里,根本没见过这么会装的男子。 在厨房里都是些膀大腰圆的汉子,就是被油烫了,也都是一笑置之,一见见楚至清这么费力,不由得就想到了他定是疼痛难忍,这才病歪歪的。 “这,不太合规矩吧。” 为难地看了两眼王言心,楚至清神色有丝动摇,甚至连喉结也跟着动了下,显然是看着面前地菜馋的。 “这又没人,你快吃吧。” 面前之人的脸色已经惨白惨白的,王言心越看越是自责,说话地速度都加快了些。 “那……就劳烦姑娘了。” 微微张嘴接下那口菜,楚至清的脸颊甚至泛起微微的红色。 “我坐到这边来吧,方便些。” 伸长了手臂,肋骨被桌子压地发疼,王言心干脆移动到了他旁边,左手筷子右手勺子地开始喂他。 对面的女子眼神清澈,嘴角微微抿着,专心致志地夹着菜。 就算眼神投到了他脸上,那里面也只剩下点点地愧疚,与他眼神对上时坦然地看向他,没有一丝害羞和闪躲。 嘴里的饭菜突然一下失去了味道,楚至清垂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只得低头掩饰自己的失落。 “怎么了?你吃饱了吗?” “二姑娘,药酒来了。” 举着个小瓷瓶,陈三乡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雅间,脸上的震惊神情还来不及收回去,后面就又走进来个人。 蒋修然! “哦,你放桌上吧,你先去吃饭。” 开始并未看到蒋修然,王言心点点下巴示意陈三乡把药瓶放在桌上。 等一片淡绿色映入眼帘时,她才看到一脸诧异地蒋修然:“蒋少爷。” “你们这是……” 蒋修然震惊地看着举着手的王言心,连心心念念准备好的话也忘记了说。 没想到竟然是楚至清先出声了:“是在下手受伤了,王二姑娘帮在下呢。” “没错,没错。” 王言心也跟着狂点头,心思一转想到了一个方法:“蒋少爷可用午食了。” “并未!” “那……”王言心刚想开口 “我自己可以,就不劳蒋少爷了。” 立马打断了王言心的话,楚至清固执地举起右手扭头不理一脸讪笑的她。 呵呵,这是要面子呢! 干笑着收了刚才的话,王言心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那蒋少爷一起用些饭吧。” 这回楚至清没拒绝了,只是沉默着看了蒋修然一眼。 “那你先用勺子吃会,我去炒两个菜。” “好,王二姑娘先去忙吧,我好歹也用了些了。” 这是提醒她自己还没吃饱吗? 琢磨着这句话,王言心摇着头疑惑地走向了厨房。 他前脚刚出,雅间里的气氛一下变了个样子。 楚至清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刚还无法抬起的右手轻轻点了两下桌子:“蒋兄,这是来用饭?” “是啊,刚好把捡到的簪子还给二姑娘。” “簪子?” 楚至清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二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所以,我只是来还簪子的。” 对于这点,蒋修然也无奈至极,清俊的脸上满是落寞的神色。 他毫不避讳在楚至清面前露出自己的爱慕之情,只是这身份上始终是个鸿沟,这也是让他很无力之事。 带有青紫的手腕伸到了蒋修然面前,楚至清只说了两个字:“拿来。” “我一会亲自交给王二姑娘。” “哦?”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迷,楚至清眼尾上挑,笑着说了句:“你这簪子不是去现定做的吧。” “你。” “簪子我已经还给言心了,你这簪子再拿出来,那可真是有意思呢。” “我书房里的簪子是不是你偷的。” “我拿回我未婚妻之物,何来偷字一说。”瞳孔猛地一沉,楚至清反而质问道:“倒是你,当日捡到这簪子为何不当时归还。” 两人眼神相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怒意!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楚至清绝对不会再让他人再近一步。 不知何时起的情意,就这么迅速地燃烧了他的心…… 第24章 莫名其妙的话两人剑拔弩张的……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王言心进来的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们怎么没用饭呢?” 放下手里端着的盘子,王言心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些素菜面上泛起了一层油,看上去已经不怎么好吃了。 这问题问地两人都一愣,蒋修然下意识地回避了王言心的眼神,楚至清浅浅一笑,委屈地举了举自己的胳膊。 “……” “那现在用饭吧,下午两位可都是要上值的。” 也不管两人怪异的状态,王言心放下盘子,顺便就坐到了楚至清身边。 一顿饭用得很是尴尬。 三个人,王言心专心致志,蒋修然眼神晦暗,楚至清心情愉快。 直到用完饭,看王言心还打算用药酒给楚至清揉胳膊,蒋修然紧紧攥着手里的步摇抢先一步告辞了。 “这楚少爷不是有事而来的吗,为何什么话都没说又走了。” 转头看了眼疾步走远的蒋修然,王言心满地疑惑。 她甚至在回想着刚才自己在吃饭时是不是没听清楚他说话,怎么好像没什么印象。 “蒋兄衙门有事吧。” 抬了抬眼皮,楚至清满眼都是王言心发髻上的那颗小珍珠。 她今日穿着身浅蓝色的细棉长裙,头发上只有一支走动时会跟着跳跃的簪子,袖口也是卷到了手肘处,嫩白的手腕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从簪子到耳垂,然后是她粉嘟嘟地嘴唇。 未施粉黛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热意从心底升起,他呼吸一滞,猛地抿直了唇角,耳朵里满是已经乱了的心跳声。 “你……” “你不痛吗?” 对于楚至清的注视完全没有感觉,王言心反而很是诧异地问道。 她刚才揉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可是对面之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这人没有痛觉神经。 “痛的!” “我觉得你不太痛。” 拉下他的袖子,王言心肯定地说道。 “有些事,并不需要说出来,你能感觉到就行。” 跟着王言心起身,楚至清快走两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莫名其妙啊! 把塞好的药酒瓶递给了楚至清,王言心眨了眨眼,完全没理解这奇奇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说这痛不需要喊出来让人听到,应该靠心电感应。 上下打量了一圈,王言心肯定了心里猜测,这人今天有问题。 “楚太傅,还不去上值?” 看他还没完没了地还要说些什么,王言心干脆转身打算送客了。 “今日多谢王二姑娘,在下告辞了。”叹了口气,楚至清终于提出了告辞。 送走这尊大佛,王言心长长舒出口气,看着远走的背影不禁嘀咕道:“感觉?” 那独自走着的背影不知怎的,看上去竟然有些萧瑟。 难道是…… 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些头绪,好像只要她再多琢磨下就能明白了。 “姑娘,你来看,有人醉倒在咱们后院了。” 正琢磨着呢,后院里春柳地声音响起,完全打断了她好不容易有些头绪的想法。 “算了,我这是电视剧看多了。” 收回心思,王言心得出这么个结论,匆匆忙忙地走向了后院。 后院的枣树下,躺着个很是年轻的人,手边还放着个不小的酒坛子。 “这是偷了咱们的酒?” 进后院的唯一通道是要经过大堂的,可是她刚才一直在雅间里,并未看到这个人。 可那个酒坛子可是她开业前才酿好的米酒,她还没舍得打开呢。 况且,这米酒就是酿来做菜用的,哪会醉倒人。 “喂,你醒醒!” 陈三乡用力地拍着他的脸颊,希望把人喊醒。 可这人翻了个身,砸了砸嘴巴,竟然又睡过去了。 “用水泼,刚好河水够凉。”王言心突然出声。 这人刚才眼皮还跳动了几下,那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都转了不知多少圈了。 显然是没想到办法,打算继续拖延时间。 果然,她话音才刚落,这个年轻人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睡意朦胧地问道:“我为何在这?” “别装了,要不我真让你去衙门了。” 拖了身后的椅子过来坐下,王言心这才懒懒地回道。 这人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个普通人,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到铺子里的后院来了。 可是看他这尴尬的演技,跟王言霜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咳咳。”年轻人干咳两声,自己缓缓地坐了起来,有些尴尬地冲王言心说道:“我是真的有些醉了。” “……” 陈三乡无语地看着这人,完全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喊了这么一半天,感情是被人骗了。 “说说吧,你为何偷偷进我后院。” “我肚子饿了,我能先吃饱肚子再说吗?” 这年轻人看上去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王言心,一脸地恳求。 “罢了,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终于还是没狠下心来,王言心叹了口气,挽着袖子走进了厨房。 虽然这少年做的事让人很是生气,可他眼神清澈,浑身都是不经世事的气息,应该是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孩子。 而且…… 这恐怕是个女孩子! “你真是个好人。” 拍着马屁追上王言心,少年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一脸阴谋得逞的得意样。 哪知,自己还没高兴多久呢,身前王言心的第二句话又跟着来了:“你一个小姑娘,还偷喝酒。” “你知道?” “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不可是电视剧里的那些睁眼瞎,一个这么明显的女孩子都能看成男的。 “我还以为挺成功的。” 可怜巴巴地跟着王言心进了厨房,莫芳菲一脸郁闷地抠着厨房的门框。 她刚才就是太饿了,循着香味钻进后院的。 本打算就是顺点吃食,可桌上的那坛子米酒实在太香了,才让她不留神发出了声响,被厨房里的人听到了。 不得已才打算装醉酒,想想对策的。 “真是个姑娘啊,我这老婆子都认没出来。” 陈婆婆刚好从莫芳菲身边经过,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看到她耳垂上的小洞之后,这才相信了。 “我就做个蛋包饭吧。” 粗略地扫了下面前的食材,王言心冲那边还委屈上的莫芳菲说道。 “啥饭?我想吃烧鸡” “你等吃就行!还挑三拣四的,要吃烧鸡,你先给银子。” “那还是吃那啥饭吧。” 简易版的蛋包饭并不需要固定什么材料。 王言心就把面前有着的胡萝卜先切成了小丁,然后再处理空间里捞出来的虾。 这虾在河川郡不是什么稀罕物,郡城就地处一条大河边,这河鲜和各类的河虾也是多不胜数。 所以看王言心竟然只剥了几只可怜巴巴的虾,莫芳菲心里还暗道了声小气。 在她们府里,这虾是下人才吃的东西,她才不喜欢。 可现在是吃别人的,她还算有点眼色,并未出声抱怨,否则王言心肯定连这虾都给她省了。 等材料已经切好,王言心找了个大碗开始打鸡蛋。 其实之所以同意给这小女孩做饭,其中也有部分她的原因,她刚才光喂饭了,根本没吃饱。 既然要给自己做饭,就是顺带着做点她的罢了。 六个鸡蛋打散,加入一点点水淀粉,就可以放置在一边。 接下来就是炒饭了,这一步很是简单,先把圆葱爆香,接着就是下入各种材料,最后把冷米饭加入就行了。 王言心不喜欢在饭里加番茄酱,所以这饭刚出锅时就和炒饭没什么区别。 “哇!这鸡蛋就像张饼一样。” 开始还不情不愿的莫芳菲早就大呼小叫地吞着口水。 那蛋煎的饼看上去好像微微有些嫩滑的鸡蛋在流动,等王言心把炒好的饭放了上去,她更是急迫了起来。 她还是一次看见用蛋包着饭吃的。 对了,刚才掌柜的不就是说这道菜叫蛋包饭吗? 现在一看,果然是十分贴切啊! 等两份都做好后,王言心这才抬头问她:“你要番茄酱吗?” 番茄酱本是她打算今天炸薯条用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那是何物?我要。” 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可莫芳菲看那酱的颜色看上去就十分诱人,立马又改变了主意。 “那成了,你来端你这份。” “还要自己端啊。” “不吃算了。” 只端了自己的那份,王言心连看都没看那边委屈巴巴的小姑娘,自己先进了大堂。 这孩子刚才看着有十一二岁,现在她觉得最多十岁就顶天了。 不仅年纪应该很小,还应该是哪样的大家小姐,偷溜出来玩耍了。 当然,这也是她从电视剧里得到的灵感。 还好,这孩子虽然娇滴滴,倒也不是真没眼力见的人。 最后看厨房里没人帮她,只好自己可怜巴巴地端着盘子,屁颠屁颠地跑来跟王言心坐一桌了。 她虽年纪小,可是也能分辨出好人和坏人来。 面前的这个姐姐虽然凶巴巴的,可是她能感觉到王言心是个心很软的好人。 好人王言心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不拿勺子怎么吃。” 她做的是流心蛋包饭,筷子根本夹不起来的。 莫芳菲:“……” 等她再从厨房里取了勺子来之后,王言心的那份已经被她吃了一半。 “这味道有点酸酸的。” 先是闻了闻面前的食物,莫芳菲就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那股微酸的味道夹着的煎蛋香气,直直扑进她的鼻中。 再用勺子连蛋带饭的狠狠舀了一大勺喂进嘴里,她更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红色的酱竟然是酸甜的。 可是这酸甜很好的综合了炒饭里稍微带出的丝丝腻,加上中间入口即化的鸡蛋和外面焦香的蛋皮,一口里面竟生出好几种味道。 真是太好吃了。 第25章 人贩子满足地吞下这口饭之后…… 满足地吞下这口饭之后,莫芳菲先是冲王言心竖了两个大拇指,然后才又开始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这盘蛋包饭。 “年纪小小,挺能吃啊。” 这孩子的饭量真是惊人,都快能赶上陈三乡了,本来她还觉得这饭应该剩下一半,现在竟连盘子都田舔干净了。 “这饭真是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像是印证这话一般,话音刚落,莫芳菲就长长地打了个嗝,舔着脸笑嘻嘻地拍了拍肚子。 “那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何会来这了吧。” 看她已经吃饱喝足,王言心又把刚才的话重新提了上来。 “我……” 小姑娘提到这话,更是一下子委屈了起来,小小的脸一皱,就像是要落下泪来。 接着王言心和其人就听这小姑娘以一种伤心欲绝的口吻讲述了她因为偷吃了祖母的糕点被哥哥呵斥,然后逃出家来的故事。 “……”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事,离家出走了?” 最后还是无语地王言心抽动着额角,哭笑不得地问道。 “就是,我哥哥现在最喜欢那柳家的狐媚子,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莫芳菲想到这,更是委屈地扑在桌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求问! 如何安慰一个陷入悲伤无法自拔的小孩子,急—— “你今年多大了。” 最后,王言心想了半天,就只问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问题。 “九岁。”哭哭啼啼地回道了王言心的问话,莫芳菲皱着脸擦了擦脸上留下的几滴眼泪。 看走眼了,原来这孩子还没有十岁,就是长得身量高了些。 “你府上在何处?我找人送你回家去吧,现在拍花子得可不少。” “我是承恩公府的。”小姑娘如实相告自家的名号,可是说完之后,又可怜巴巴的拉着王言心的袖口哀求道:“可我现在不想回府。” 承恩公府! 这不是书里的男主角莫双杰的府邸吗? 那刚才莫芳菲嘴里的那个狐媚子不就是柳若妍。 “你哥哥要娶嫂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啊。” 看了眼委屈的小姑娘,王言心试探着问了问。 “可是那狐媚子根本不喜欢我哥哥啊,我都知道。” 皱了皱鼻头,莫芳菲哼了两声,气冲冲地捶了两下桌面,拉着王言心竹筒倒豆子似地抱怨开了:“我有一日看见……” “你是说那柳姑娘给其他男子送了手帕?” 按书里的发展来说,这柳若妍可是和莫双杰两情相悦才对。 更何况她这一世可是重生的,那怎么也不会抛下自己前世的丈夫去给其他男子送帕子才对。 越听莫芳菲说,王言心眉头皱得越紧,她感觉好似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揉揉小姑娘的头,王言心浅笑着先安慰了下她,然后才问道:“那你可看清那接帕子的男子是谁了?” “好像姓楚,听说还是位挺大的官。” 说到这,莫芳菲更是委屈了:“我说了我哥哥还说我污蔑别人,明明是我亲眼所见的。” 放在莫芳菲头上地手一怔,王言心心里咯噔一声,姓楚—— 楚至清!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楚至清是柳若妍心口的朱砂痣这回事了。 难道柳若妍这回重生是从书里那个世界重生的! 那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不会按照书里的发展轨迹来了,女主现在是打算弃男主转而找上白月光? 越想脑子越浆糊,王言心抿着嘴唇心里乱得跟团麻一样。 “姐姐,你别替我担心。” 看王言心紧紧皱着眉头,莫芳菲还以为是自己的事让这个善良的姐姐也跟着担心了。 “好。”收回手掌,王言心敛了敛心神,继续问她:“你这样会让你父母担心的。” 想这么多也无意义,反正现在她只要离这些关联人物远着点,也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我……” “这样吧,我先派人去你府上通禀,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言食也要准备打扫下就关门了,到时刚好送这孩子回府。 “真的吗?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一听还可以在这里多待会,莫芳菲立马开始拍起马屁来,拉着王言心的衣袖就不放手了。 “那你乖乖听话,我现在去后厨收东西。” 先对陈三乡安排了下禀报的事,王言心这才带着个小尾巴进了后厨。 莫芳菲在府里定是十分受长辈们宠爱的,这小嘴说起话来甜得跟不要钱似的。 一会说王言心长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一会说王言心做的饭天底下最好吃。,反正什么话好听就捡什么话说。 就连陈婆婆也被小姑娘哄得笑呵呵的。 所以就算她在厨房里碍手碍脚的,忙碌的众人也生不起一点讨厌她的心思。 好不容易收拾完,天都已经擦黑了。 前去禀告的陈三乡也早就回来了,承恩公府一听孩子和郡主府二姑娘在一起,也就派了两个丫鬟来接孩子。 可莫芳菲死活要等王言心一起,于是一群人都等到了店关门,这才一起出发。 “你以后要来找姐姐玩可以,可是不能偷跑了。” 何东街的街道很是狭窄,马车根本进不来,陈三乡和阿六早去了前元街牵马车去了。 现在一行人就只剩下五个大人一个孩子,慢悠悠地走着。 “我以后还能来找姐姐玩?” “当然,想来便来。” “太好了,姐姐你当我嫂子就好了,那我天天在府里就能吃很多好吃的。”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莫芳菲拉着王言心的手不停摇晃,拖长了声音撒娇。 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脸色一变,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全河川郡谁不知道前面这位郡主府的二姑娘一旦喜欢上一个男子,就会死缠烂打。 就连当朝的太傅都不能幸免,逼不得已还跟她定了亲。 若是这姑娘看上了自家大少爷,那可真是麻烦了。 “可是你以后也是会嫁人的啊,又不能一辈子住家里。” 并没有正面回答莫芳菲的话,王言心反而调侃起她来了。 “那,王姐姐你以后嫁到哪,我也嫁到那家去,那咱们就能在一家了。” 眉开眼笑地使劲摇了摇王言心的胳膊,莫芳菲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是十分聪明。 “哈哈,你这孩子。” 除了一笑置之的王言心,其他人纷纷都无语了。 嘎吱—— 几人还在聊着,街道旁边的一户人家大门正缓缓打开。 “那姐姐你……啊!” 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几人吓了一跳,莫芳菲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你们是谁?” 从门里冲出来的人不少,他们个个身着黑衣,头顶上带着草帽,只露出下巴,一前一后把几人围在了中间。 身后的几人二话没说上来就把跟着的春柳几人敲晕了。 “春柳。” 看这些人手法娴熟,王言心猜想他们这是遇到会功夫的人了。 而且他们目标明确,上来就打晕了跟着的丫鬟们,目标显然就是她们这几个人。 王言心惊觉之时,只来得急喊了声春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人,那打人的黑衣人已经像是扛麻袋一般,把人扛上了肩。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对我们下手。” 身旁的莫芳菲已经吓得抱紧了王言心的腰,连眼睛都不敢睁了。 “姿色不错,带走。” 领头的黑衣人抬头打量了下两人,冲身后地人摆摆手,完全没打算搭理王言心。 “啊,救……” 救字还没喊出口,王言心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把莫芳菲紧紧搂在了怀里。 昏过去前,她只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够了之类的话。 *** “姐姐,姐姐。” 迷迷糊糊中,身体在不停地被人摇晃,耳边只传来阵阵哭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 后脖颈那传来阵阵疼痛,扯动着她的额角也发紧。 挣扎了半晌,王言心终于睁开了眼睛,可脑子里还是混沌不堪,缓了好半天她才嘶哑着声音问了句:“我们这是在哪?” “姐姐,你醒了,呜呜我好害怕。” 人还没清醒,怀里已经又扑进了个身影,王言心揉揉额角终于清醒了。 面前是一间很昏暗的屋子,除了顶上挂着的一盏马灯,只能感觉到身下躺着的是稻草。 “先别哭,我在呢。” 先安抚好了一直在哭的莫芳菲,王言心才试着挣扎着坐了起来,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 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哭,听声音都是些年轻的女子。 可是她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这屋子里连扇窗子都没有,到处都黑漆漆的。 “芳菲,咱们这是在哪?” 没办法,王言心只得把希望寄托于比她早醒的莫芳菲。 紧紧抓着王言心的胳膊,莫芳菲终于停止了哭泣,浑身颤抖地摇了摇头,突然想到多面的人看见自己摇头,这才小声的回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们好像在船舱里。” “船?” 扭了扭还是发紧的脖颈,王言心试着往旁边摸索着过去。 “别挣扎了,我们这就是在船舱里。” 忽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坐在王言心旁边的一个人影动了动,靠坐了什么东西上。 “那这位姑娘知道我们这是去哪吗?”王言心连忙问。 “去哪?被卖掉啊,能去哪。” 听声音这姑娘年纪应该不大,可是听她的口气却感觉很绝望,而且其中还透露着一种理所当然。 “被卖?难道这些人不怕被告官吗?” 左手拉着还在发抖的莫芳菲,王言心问完,还是不停地往旁边摸索着。 “告官?都是些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谁管。” 女子冷哼一声,就算是看不见表情,可王言硬是能感觉到她脸上的不屑。 终于,王言心摸到了墙壁,是木制的墙壁,摸上去还有丝潮气 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向外听去,模模糊糊见真的听到了划水的声音。 她们果然在船舱里。 “你们啊就别挣扎了,留点力气活着吧。” 旁边的人又说话了,说完还顺势倒在了草堆上不再理两人了。 “姐姐,我们怎么办,呜呜。” 一听这人说的,莫芳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现在不仅很是害怕,而且还渐渐感觉内急了。 “他们总会带咱们出去,等出去再想办法。” 小心翼翼地附在莫芳菲耳边,王言心小声地承诺:“姐姐一定会带你跑掉的,你先省着体力。” “二姑娘,二姑娘。” 也许是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远远的一个角落里竟然想起春柳的声音。 “春柳?”王言心惊喜叫到。 “是我姑娘,你在哪?” “你循着我的声音来,慢着些。” 不停地挥动自己的手臂,王言心终于感觉自己的心落了下来,只要几人在一起就好。 慢慢地,一个人影爬了过来,终于握住了王言心的手臂。 “二姑娘,二姑娘呜呜呜。”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春柳紧紧抱着王言心的胳膊就哭开了。 “呜呜呜呜。”左边的春柳在哭。 “呜呜呜呜。”右边的莫芳菲也在哭。 头疼的王言心长叹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哭了,不然一会口渴没地方喝水。” 她们不知会被带去何处,那个陌生人说得对,与其哭哭啼啼,不如保存下体力,倒时才好想办法。 至于认命…… 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会认命。 “可是,我想,我想。” 莫芳菲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地附在王言心耳边说道:“姐姐,我想小解。” 王言心:“……” 可真是会挑时间。 难怪她就闻到这里面一股难闻的尿骚气,看来就是有人憋不住了。 “你就在这解吧,没人看得见。” 有了王言心这个主心骨,船舱里的三人终于没在惊慌失措,反而是紧紧挨在一起坐了下来。 比起毫不知情的两人,王言心倒显得更镇静了许多。 她在倒下之前,已经看见了杨老爷子惊恐的神色。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姐姐就会知道,承恩府也会知道。 现在只有等着被救了。 *** 临河码头。 “你是说船是从这出发的?” 脸色铁青的楚至清背着手,玄衣跟周围的夜色已经混为一体。 同样也穿着黑色玄衣的属下正提着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拷问。 “是的官爷,那艘船就是从这离开的。” 中年人神志已经不清,两只手垂着,像条死鱼一样,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了侍卫地回话。 “通知下河郡,派人把所有的船给我截住了。” 说完这句话,楚至清转身,穿着的黑色衣袍被河面吹来的风吹得衣角翻飞,就连发髻也吹得飘荡了起来。 他除了阴沉着脸,并没有动怒,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个刚被抓住的人贩子。 直到翻身上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一个不留。” 然后勒紧缰绳,马儿嘶鸣,马似流星人似箭,一队骑着马的人影很快消失在河川郡码头。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怪只怪你们这回动了不该动的人。” 带头的侍卫向后一摆手,只是冷冷地说了声。 主子刚才的神色他只在当年老侯爷去世时看到过,这就是主子已经真正动怒了。 这回这些人贩子别说是想活命,恐怕这河川郡以后十年内也不会再出现人贩子了,至于这幕后之人。 只能说活该了…… “通传下去,人贩子窝不留活口,至于明德伯府,等主子回来再做定夺。” “是。” 属下得令,很快消失在了码头,地上只留下了刚才的一滩血迹。 河川郡的十月已经微微有了似凉意。 骑在马上的楚至清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眼前除了飞驰而过的景色,就只剩下王言心给他揉手腕时的样子。 那双爱笑的眼睛现在不知是不是盛满了恐惧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手里的缰绳越攥越近,勒得马儿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嘶鸣。 别害怕,等我,等我! 下河郡离河川郡也就一个时辰的距离。 楚至清赶到下河郡时,刘浦和已经阴沉着脸站在下河郡的码头边。 “你怎么来了?” “查得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刘浦和的问题,楚至清只是看着河面,眼神里一直寻找着那个身影。 “没消息。” 刘浦和也转头看向河面,脸色已经阴沉地要滴下水来。 王言霜听到这个消息,撑着来找到了他,然后就已经昏了过去。 若是今夜不能把人完整带回去,他也无言再见她了。 毕竟这事说起来和他和楚至清还有些关系,他们其实早知道河川郡里流窜着两伙人贩子。 可这事幕后还关系到明德伯府,两人都觉得既事不关己,也就不必参合。 谁叫他们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就是他们的放纵,让这事烧到了两人头上。 若是有朝一日这事被王言霜知晓,别说是和他成亲了,恐怕还会捅他两刀。 “加派人手,给我搜。” 心里猛地一紧,楚至清垂着的手臂缓缓抬起,指了指河边的支流:“登船。” 按照船只的正常行驶速度,这些船肯定不会比刘浦和快,现在既然还没有消息,肯定是藏在了支流里。 “那你先去支流,我继续留在这搜。” “嗯。”点了点头,楚至清疾步走向岸边停着的小船,刘浦和只能看见他被风带起的斗篷在随风飘荡。 “你们先回郡主府禀报,就说楚太傅已经赶来,让郡主放心。”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刘浦和回头对着身后的侍卫交代道。 看来不仅是自己乱了心,他这位冷心冷肺的好友也是动了凡心了。 第26章 他来了本来还很是安静的船舱里突…… 本来还很是安静的船舱里突然想起木板震动的声音,头顶的地方突然打开了道门。 “他们来抓我们了。” “呜呜呜。” “我不想被卖。” 船舱里顿时乱成一团,王言心只能感到身边的人都开始往后缩,至于有没有效果,她觉得就是个心里安慰罢了。 船舱里终于有了光线,眼睛霎时被刺得生疼,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王言心这才看清楚了她们待的这个地方,二十来平凡的船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女子,除了薄薄的稻草,舱里什么都没有。 “全部都上来,准备下船。” 打开的门板里伸出一条梯子,缓缓地放到了地上。 一个男子左手抓着楼板,人半站在梯子上,右手举着把刀恶狠狠地指着底下的这些姑娘们。 他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看不出长相,可手臂上鼓鼓的肌肉让王言心觉得这批人并不像是普通的人贩子。 这些女子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厉害,竟然没有一个人动,黑衣人爆喝一声:“你们都是想死吗?”说完就已经想顺着楼梯下来了。 王言心见势不好,立马牵着春柳和莫芳菲往前走了几步:“大爷,我们先上。” 后腰被莫芳菲紧紧搂着,王言心的动作显得缓慢了许多,不过也多苦亏她先站了出来,这男子只冷哼了声,折身又爬上了梯子。 “别怕,你们跟在我身后别吭声!”快速蹲下摸了把船底的灰,王言心右手在莫芳菲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接着左手也顺势在自己脸上揉了揉,春柳见状也连忙照搬着摸花了自己的脸。 “走吧。” 脸上散发出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可也让三人的心里稍微安定了几分,王言心率先带头爬上了楼梯,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不远处还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此时天空已经有些微明,清晨的凉风还有些刺骨,王言心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乖顺地低头站到了船舷边。 “都给老子老实些,十人一队下船,谁要敢,休怪我手下无情。” 王言心余光仔细观察了下这艘不大的船,船上站着十二个男子,统统都带着面具,说这话的是其中唯一一盒身穿长衫的男子,他左手举着把扇子,语气恶狠狠地看着先上来的三人。 这批人绝对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整齐划一的褐色短打和身形,更贴近府邸里的护院和侍卫。 随着慢慢爬上的其他几个女子,上来的女子只有八人,接下来就没有人在主动上来,这长衫男子扇子啪地一声打开,阴笑着冲旁边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吩咐:“老六,你先带这几个听话的去岸上躲起来。” 魁梧男子拱手,朝着王言心几人快速走来:“别出声,跟我走。” 随着她们老老实实地转身,身后传来那中年男人拖长着声调地骂人声音:“看老子不好好收拾收拾这群娘们。” 船舷处已经放下一个短短的楼梯,跟着这魁梧男子爬下楼梯后,眼前一人多高的野草瞬间出现在眼前,王言心小心地四处转头看了看,发现四周并没有人生存的迹象。 这好似就是河边一个很不起眼的芦苇丛里,而河对面还能看到同样的芦苇丛。 魁梧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边用手里的刀撇开芦苇丛,一边回头看看几人跟上没有,随着她们越走越远,岸边的声音只能模模糊糊地听个大概。 王言心默默计算着她们所有的步伐,猜测几人现在至少离着岸边快五百米远,而她并没有听到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而来,那说明她们并不是被安排在一起。 而且现在这地方荒无人烟,并不像是买卖人口的地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们消失的事已经被发现,而且已经有人来救她们了,这伙人肯定是知晓这事,才匆忙随便找了个支流打算把人藏匿在这里一段时间等着风头过去。 而且怕目标太多容易被人发现这才分开成几匹躲藏,所以她们走了大概已经十来分钟,这才没有人追上来。 一想到这里,王言心的胆子立刻大了几分,她抬头打量了下男子,暗暗比较着自己的身手。 终于……在走了二十分钟后,这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打量了圈默默无语的几个女子,他终于开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谁敢开口的话,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没人敢回话,王言心扯着莫芳菲和春柳听话地蹲坐了下来,三人抱成一团,做足了胆小怕事的样子。 没有了他们走路的声音,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头顶上风吹过芦苇丛发出的沙沙声,就只剩下几人呼吸的声音。 男子盘腿坐下,假模假式地开始擦拭手上的刀,这是一种威慑,同时也是给自己壮胆的动作。 王言心偏头瞟了几眼,目光几乎没有离开男子的动作,直到安静了快一个时辰,男子的呼吸终于轻快起来,他记得领头大哥所交代的事,如果一个时辰岸边还没有动静,他们就算躲过了。 只需再登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带着人往岸边走了。 心神放松下,他紧张的目光松懈下来,看向几个女子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丝恶心的打量。 这人这是保住命就开始想作恶了…… 果然,男子忽然嗤笑出声:“昨日没仔细瞧,这回倒是抓了的几个长得不错的娘们。” 说这话时,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言心,满脸的泥灰也没掩住她的长相,被那么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瞟,男子顿时觉得头皮一紧,人已经站了起来。 “看你穿着打扮就知是哪家的贵人姑娘。”男子靠近王言心,边说着话手里的刀也跟着擦过她的发髻:“看来今天老子是有艳福了。” “大爷放过我们姑娘,求您放过我们姑娘。” 男子目的再明显不过,莫芳菲吓得紧紧拉住王言心的衣袖,可饶是如此害怕,她还是半个身子挡在前面,小脸煞白的做出保护姿态,而春柳更是半个身子都跪在了地面,除了求饶她想不到其他的方式来保护自家姑娘。 除了两人,其他五个姑娘都选择了低下头装没听见。 “哎!”王言心摇头叹气,轻轻拉开挡在前面的莫芳菲,双眼直视着男子出声:“你可知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男子嘴硬,可还是上下打量了下王言心的穿着后跟着反问:“你是谁?” “我乃念安郡主府二姑娘,当今太傅楚至清未过门的妻子,今日你们所遇之事皆是来找我之人。” 男子一愣,手里握着的刀跟着下意识地垂下,透过丑陋面具后他轻声嘟囔道:“竟然惹上了那个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垂下的刀尖轻抵到地面,就在此刻,王言心突然站起,左手一伸紧紧握住了男子拿刀的右手一扭,右腿朝着他的下体狠狠踢了过去。 一声惊天的惨叫惊飞了芦苇丛的鸟,男子手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扭到了身后,王言心这一扭竟直接把男子的手腕给翻了过去。 右脚踢开地面上的刀,王言心对着傻眼的春柳喊道:“找点草来堵住他的嘴。” 不知刚才的这声惨叫会不会引来其他的人贩子,王言心不仅没有反手,反而学着电视剧里手法在男子后脖颈处狠狠敲了一下。 最后证明……电视剧始终是电视剧,男子除了发出一声疼痛的“呜呜”声,人不仅没晕过去,反倒是因为疼痛更清醒了几分。 刷拉拉—— 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王言心暗道一声不好,一把甩下半死不活的男子冲着春柳两人大喊:“你们跟我一起跑。” 弯腰捡起地上的刀,王言心扒开前面的芦苇丛,朝着更深的地方跑去,至于剩下的几个女子,刚才的冷漠就让她不想带上这些人。 来人的脚步很急,而且像是故意地隐藏自己声音,不管周围发生了何事,来人只是快速地接近这里。 王言心几人艰难地跑了几步,冲在最前面的她脸上很快就被划破了几个口子,这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对于她们这几个弱女子来说要扒开实在是太过费力。 所以等来人已经走到她们刚才待的地方,王言心几人才走了十米不到的距离,刚才地儿传出的声音,她都能清楚地听到。 “王言心,王言心。”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平日里总是清冷的嗓音完全失了分寸,这是楚至清声音。 “我在这,在这……” 王言心费力地转身应道,此刻在她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的嗓音越来越近,楚至清俊美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你……” 想说的话才刚张开口,身体已经像是风筝似地飘进了楚至清怀里,腰间横着的一条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狠狠揉进了怀里,鼻尖撞上冰冷的胸膛后,王言心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是吊在楚至清身上的。 面颊处的衣襟带着丝微微的潮气,想来是沾上了夜里的露水,点点的水腥气直直冲上她的脑中让她的眼光也瞬间跟着酸涩无比。 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来救她的人竟然是楚至清。 这是为什么呢? 楚至清为何会不顾一切的来救她,只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端方公子,还是冲着她未婚妻的名号,又或者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可能。 这人……难道喜欢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王言心连忙摆头否认自己的猜测,连忙把这种可能从脑中赶走。 冷气渐散,楚至清的温度清晰地传到了王言心的脸颊,顺带着的还有他早就乱成一片的心跳声。 迟钝如她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人或许是真喜欢上了自己。 第27章 咚咚的心跳带着…… 咚咚的心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让王言心脸颊渐红,她双手撑在楚至清胸口,轻轻拉开了距离。 “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王言心结结巴巴地说完,忙不迭地想拉开几步的距离,没想到腰上的手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她刚往后微一用力,整个人直接被打横抱起,眼前的情景变成了楚至清的下巴。 “我送你回府吧!” 楚至清的声音终于又恢复了清冷,他沉下眼轻飘飘看了眼满脸泥土的王言心,喉结一上一下后对跟来的侍卫们喊了声:“开路。” “芳菲还有芳菲。” 情急之下,王言心抓住了楚至清的胳膊,扭着头去看自己带来的莫芳菲。 “侍卫会送她回府,你无需担忧。” 说完,楚至清迈步,就这么抱着王言心向草丛里走去,前方一人多高的芦苇丛全部被踏平,不远处还有成群的侍卫在碾压。 莫芳菲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地拉了拉春柳的袖子:“那个男子是楚太傅?” “就是他!”春柳担忧地看了前面一眼,连忙拉着莫芳菲跟上 两边的芦苇相继倒下,王言心抬头看去,只看到楚楚至清绷紧的下巴。 他就这样抱着王言心一路穿过芦苇丛,很快出现在了聚集了不少人的岸边。 地上是十几个已经被打得满目全非的人贩子,王言心还从中看到那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 她摇摇楚至清的衣袖,小声地说道:“那人是头目。” “你只管休息,其他无须担心。”楚至清低头直勾勾地看向王言心,惊得她连忙转开了眼神。 两人的姿势全都在其他人眼里,楚至清的贴身侍卫互相看着,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 而王言心也在此时感觉到了不对,她环顾一圈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还在楚至清怀里。 她轻拍着楚至清的手臂,笑得有些勉强:“楚太傅,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无妨,我手不酸。” “男女授受不亲。”王言心只得再重复了遍方才说过的话。 “你是我马上要过门的妻子,何来这诸多规矩。” 楚至清的话直接让王言心从脚底升起一阵麻意,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又有些矛盾。 既不想和这人再有过多牵扯,又有些留恋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这是上一世几十年她都不曾拥有过的感觉,她和王言霜都是能扛着矿泉水桶爬楼的女汉子,从来也没有人能这样让她安心。 “我……”王言心一时语塞,只能僵着身体老实靠在楚至清的肩头上。 她一脸的尴尬,而远处的侍卫们神情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他们竟然看见主子微微翘起唇角笑了笑,明明应该觉得如沐春风,可他们纷纷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 官船缓缓靠近岸边,刘浦和站在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俩人。 楚至清抱着人从他身边走过,连看都没看好友,直到走到船头中间,这才把人放下来。 双脚一落地,王言心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几步跑到了刘浦和身边站住。 “姐……哦不,刘侍郎。” 刘浦和挑眉一笑,笑意震动着胸腔,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小姨子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 王言心检查着自己的手臂,笑嘻嘻地回答,她没有听出话里的不对,只忙着朝船下不远处的莫芳菲和春柳大声喊道。 “春柳,芳菲我在这!” 看俩人到处张望,王言心努力扒住船沿伸了半个身子出去,右手还没挥出,腰上突然出现的手就把她又扯了回去。 楚至清清冷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小心别摔下去。” 腰间横着的手好似根本没有要收回去的打算,一股热意爬上王言心的脸颊,她只能扭动着身子想离开这种尴尬的姿势。 没想到手臂越收越紧,很快王言心就感到背上传来的阵阵暖意。 砰砰的心跳声清晰传入王言心的身体。 她的心跳好似也跟着乱了节奏,两道心跳声纠缠在一起,让两人一时间都忘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刘浦和把莫芳菲春柳接上来后正好看到俩人都楞在原地的表情。 “咳咳!”他掩唇轻咳,打断了楚至清刚想说出口的话,冷冷瞟了眼刘浦和后,他缓缓放开了手。 面若红霞的王言心低着头快速站得远了些。 春柳一见王言心,呼天抢地着上前抱住人放声大哭,年纪较小的莫芳菲终于感觉到了安全,这眼泪也跟着不要钱一般往下流。 王言心一手抱着一个耐心地安慰着俩人。 “我们马上就能回河川郡,你们莫再流眼泪了。” “春柳,我没事。” “芳菲都哭花了脸,一点都不好看。” 船一启动,河面上吹来的风渐渐吹起了王言心额前的碎发,圆圆的脸蛋上始终带着笑意,纵使自己心里也害怕,还是一直笑着安慰依靠着它的两人。 刘浦和挪到楚至清身边,小声地调侃道:“怎么,看傻了?” 本以为会收到个冷冷的回击,没想到楚至清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从鼻腔里发出声轻轻地:“嗯”。 “你……” 好友今天一些列的动作都让刘浦和觉着诧异,他昨夜在岸上的想法这会再来看好似还觉着浅了些。 楚至清不是动了心,这是动了魂啊! “你……何时迎娶念安郡主。” 忽地,楚至清浅浅一笑,轻声地问道。 刘浦和抬头看去,发现是王言心苦哈哈地推开两人,示意自己的衣襟已湿。 “年后吧。”刘浦和抱胸。 “若你这些日子无事,就在你宅子旁给我寻摸个大些的宅子。” “你不住侯府?” “一个人倒也罢了,我不愿让我妻子留在那受半分委屈。” 白衣的楚至清说这话时声音轻柔,甚至眼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可刘浦和却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杀意赤裸裸地溢出,如果侯府里真有人要伤王言心一毫,恐怕他的本性下一刻便会倾盘而出。 “我帮你留意着。” “那便好。” 刘浦和在再他一眼:“你……要娶王言心为妻?” “甘之如饴。”楚至清杨起唇角轻轻吐出四个字。 不是皇命难为也不是娶谁当娶贤。 是……甘之如饴。 刘浦而一震,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楚至清又说:“恐怕只有我一人这么想。” 这点刘浦和也赞同,但他只是笑了笑重重拍拍好友的肩,一脸的幸灾乐祸:“这回终于轮到你小子吃瘪。” “倒真是个难事。” 楚至清笑着,目光又看向王言心,袖中的手指轻轻捻动。 他笑:那就先成亲再说! 第28章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拐……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拐卖没让王言心难受,却让王言霜差点丢了半条命。 回到郡主府后,王言心是在卧房内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姐姐。 去了趟礼部侍郎府的王言霜回到府里就病得下了床,看到妹妹平安归来的她免不得又是好一通哭。 王言心胸口遭受了无数的铁砂掌后房内哭声终停。 脸色苍白的王言霜斜靠在靠枕上用帕子抹着眼泪,忽地丢了个惊雷过来。 “我决定提前与刘浦和的婚事!” “姐!”王言心诧异大喊,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能因为这事贸然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 “在这个男权为主的世界里,有钱没权依然活不下去!”王言霜抬头看向雕刻精美的窗棂,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想起自己初闻这事时的手足无措,可无权无势的她不管在府里如何着急,都没有能想到解救妹妹的方法。 万般无奈下,她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刘浦和。 这一上门,她立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封建社会下权利的作用,刘浦和一声令下,就有无数的人为他奔走处理。 而她只能回到府里继续等待着消息,而那时的她心里却奇迹般安定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有了这个人的存在,王言心肯定能安全回来。 事实果然也照着她的预想在发展,只用了一天不到,王言心就平安回到了郡主府。 这让她跟深刻的意识到。 在这个世界要想真的靠一介女子身份活着,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王言心本还欢呼雀跃的心因为王言霜这番话,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手指上芦苇割伤的伤口隐隐发痒,如同她的心一般,在痒和难过之间来回来回轮转。 一只纤纤玉手抬起,温柔地整理着王言心早就乱成一团的发髻。 王言霜的声音徐徐袭来,温和却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力量:“我王言霜……不会输!” 王言心抬头。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彻卧房,王言霜挑了挑眉,使劲瞪了眼愣住的王言心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你姐姐我的演技多厉害了吧!” 王言心:“……” 真是不分不清王言霜到底什么时候是演戏,什么时候是真话。 “我回去洗漱,懒得和你说!”王言心捂着震麻的手臂跳了起来,气呼呼站起对着王言霜皱了皱鼻子后,提着裙摆就往门口走。 “多洗几遍,你身上一股臭味!” 关门前,王言霜的调侃还跟着而来。 “臭?” 王言心一惊,赶忙拉起自己的袖口使劲闻了闻,这一嗅,还真让她闻到了些不好闻的味道。 有淡淡的油烟味,还有潮湿的泥土味,或者还有船舱里沾染上的霉味。 几种味道窜掺杂在一起,闻起来确实不太好闻。 可一想到楚至清还抱了她一路,王言心……就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这个楚至清,嗅觉有问题! “春柳!”王言心加快了脚步:“快备水。”边说着已经变成了小跑。 就凭她姐姐这精湛的演技,她哪还用担心她在后宅会活得艰难,她该担心刘浦和才对。 脚步匆匆的她没听到身后的卧房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声叹息随着清风,最终消散在挂满石榴的后院里。 *** 刘浦和与王言霜的婚事来得比王言心预计的还早。 就在她刚重开[言食]没几日,刘府送来的合婚书王言霜已经做主接下。 郡主府里没有长辈,全程都靠王言霜自己定夺,她省略了很多繁杂的程序,直接把婚期订到了三个月后。 这样一来,什么都要王言霜亲力亲为,郡主府里这些日子已经很难再看到她的影子。 没了吃客的赏脸,王言心也没了在府里做饭的动力。 她也和王言霜一样,开始早出晚归,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了[言食]里。 饭馆度过了最初的冷清后,渐渐开始有食客准时到店里来吃饭。 其中还有个雷打不动的楚至清,不管那一日天气如何,反正总能在午时之前看到他出现在第一回 坐的桌子上。 如若哪日有食客不留神占了那张桌子,他还会好声好气地请人换张桌子。 若遇到那不讲理的,他身后的护卫往那一站,最后总归是能如愿请人换张桌子。 “姑娘,楚太傅又来了!” 陈三乡刚接待完一桌客人,忙迫不及待地跑进后厨禀告。 他的话一落,厨房里的所有人目光几乎是统一看向了王言心。 这还没完,陈三乡好似还嫌不够,马上又跟着不禀告:“今个儿,楚太傅的护卫又亮刀了,这下子食客们可都知晓太傅他日日都来了。” 那护卫刀上明晃晃的东宫标志,任谁都知道此人是谁。 陈三乡担忧地叹了口气,语气比王言心还焦急:“还不知河川郡那些长舌妇们以后要怎么传咱们姑娘呢。” “就你话多!”春柳使劲踢了脚还欲要说的陈三乡,细长的眼神使劲眨着,示意他别僭越规矩。 陈三乡一惊,也知自己失言,忙弯腰拱手向王言心赔罪:“三乡错了,请姑娘责罚!” 哐当-- 握着炒勺的王言心突然狠狠扔下勺子,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怒气。 这个楚至清自从那天下船后,连着来了两个多月,每天就坐在相同的位置。 她只要从厨房进院子,准能一眼就看见那个位置上发呆的人。 清冷的太傅每次准能掐准时机抬头,冲她露出个浅浅的笑意,而后就一直看着她。 开始王言心还能镇静自若地进出。 可后来走着走着她竟然也开始觉着变扭,那人的眼神太过直白,眼中毫不掩饰地喜意烧烫了她的脸。 那热意从脸蔓延到心口,最后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狂跳的心。 现下听到陈三乡说起楚至清时,她脑中就已经能清楚浮现出那人的神情,袖长的手指和端坐着的身姿。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王言心一拳捶到桌角,眸光里升起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张。 “……” 厨房里的众人都不敢开腔,春柳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都默默低下头继续假装忙碌。 自那日姑娘与楚太傅从船上下来后,她就看出了些许端倪。 她家姑娘终归开窍了,现下只需要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让她自己有所察觉才行。 想到这。 春柳抬头瞟了眼大堂里雅间的方向,笑着催促:“姑娘,还有最后一桌的菜没上。” 这最后一桌就是楚至清的雅间。 而且…… 轰隆隆-- 就看这天色,恐怕要不了小半个时辰,天就该下大雨了。 第29章 春柳刚说完,这…… 春柳刚说完,这天上果真开始响起雷声,乌云渐渐压了下来,明明刚还是个艳阳天,一眨眼雨点就要落下。 食客们都怕淋湿了身子,匆匆用完饭后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饭馆。 本就没几桌人,随着其他人的离开,整个大堂里只剩下独坐发呆的楚至清。 上一回坐在这张桌上时还是王言心喂他用饭,只短短两个月,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逃得远远的。 他就是头一回动心,也知晓王言心并不是害羞才会躲开,她的躲开里是满满排斥。 眼看好友已经满心欢喜地准备着成婚,他只觉得满嘴苦涩,只能暗叹是自己活该。 若是早些时候能认清自己的心意,今日会不会早就娶了佳人回府,也不用独身一人坐在这发呆。 轰隆隆-- 大雨转瞬倾盆而下,雨水像是连成线的珠子一般砸到地面,同时也砸向了菜馆的窗口。 春柳暗笑心想事成,扭脸夸张地对着王言心大喊:“二姑娘,下大雨了!” 本就心不在焉的王言心可有可无地“嗯”了声,右手握着的炒勺又翻动了两下锅里的菜。 “二姑娘,大雨飘进屋子里来了!”春柳又大声提醒。 “雨!” 王言心这才被惊醒,转头惊慌失措地看向窗外,忙吩咐着几人;“快去关大堂的窗子,别让雨水泡了木地板!” [言食]的大堂全是木板铺制,一但雨水飘进来,没几天就会变形。 加之大堂的窗子为了通风,全部开得很大,小雨都能飘进来,更何论这么大的雨。 其他几人站得离大堂更近了几步,大家相继奔出,很是默契地把中间的雅间留了出来。 王言心慢一步跑出,站在大堂犹豫了一瞬,还是提着裙摆跑进了雅间。 刚进雅间,王言心瞬间无语了下。 这么大的雨,楚至清还背手侧身站在窗边,雨水顺着窗台流进来,窗边早就打湿了一片。 “……” 王言心完全没有停顿,几步跑上去拉住楚至清的袖子把人往旁边一推:“让开!” 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从楚至清耳边经过,带来了一阵阵他很熟悉的油烟气以及夹杂在里面的淡淡香味 他只觉自己身子一歪,身体迅速向着一边倒去。 身旁的侍卫吓得一顿,忙抬手扶住了快要摔倒的主子。 “主子,您没事吧!”侍卫搀扶着人往后退了两步,胆战心惊地看着探出身去关窗的王言心。 他们将来的夫人力气太过惊人,还是小心为妙。 可楚至清只往后退了两步,看清来人后毫不犹豫地甩开侍卫的手,人已经往前走了过去。 “小心摔出去,我来关!” 楚至清走到王言心身后,左手伸出拉回了她的手,右手伸出取下了支撑窗户的木棍。 后背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好似就在王言心的心脏旁,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着砰砰地跳了起来。 头顶的呼吸声更是让她整张脸都跟着起了麻意。 两道心跳声渐渐变成了同步,一声一声地敲击着她的思绪。 窗外狂风大作,风吹来的雨水刮到王言心脸上,她一个激灵,混沌的脑中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抬手,往旁边挪了两步错开楚至清的怀抱,方才的姿势,她就像是被人抱在怀里,头顶呼出的气息吹动着她耳边的短发,刺得她痒意渐起。 她移动两步,身后带来的异样触感终于减轻了不少。 “谢谢!”王言心抬头致谢。 “你……” 楚至清低头,王言心满脸的雨水,雨滴顺着她的眉梢与眼角往下滴落,经由微微翘起的唇角后最终落入脖颈。 关心的话瞬时卡在了喉咙间,楚至清喉头一动,清冷的嗓音带上一抹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暗沉。 最终,入目所及皆化作了轻轻地抬手,楚至清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抚上了王言心的脸:“你……” 手指下脸透红发烫,暖意刹那间灼热了楚至清的手指。 “我自己擦就行!” 王言心一惊,抬步就想往后退,慌忙间竟踩到了自己刚往后退的右脚,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这一步,楚至清跨得又快又急。 当再次被她曾经垂涎无比的袖长手指搂住肩膀时,王言心已经忘记了挣扎。 她的目光里只剩下楚至清猛然收缩的瞳孔,以及他僵硬抿直的嘴角。 “你就这么怕我靠近?” 楚至清右手用力,带着王言心狠狠撞向自己胸口,慢了一步的左手搂上了她的肩头,这回是真正把人结结实实地搂进了自己怀里。 侍卫们先是一惊,而后统统漂移着眼神,不知此时该往哪看。 最终,在领头侍卫的手势下,大家退出了雅间,走前还自觉放下了雅间的门帘,彻底隔绝了大堂里若有若无的目光。 曾几何时,他们还能看到主子这般主动,虽然于理不合,他们却乐见其成。 “……” 默默无语地一阵拥抱后,王言心动了动身子,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先放开我!” 就算反应再慢,此时的她也清楚知晓了楚至清的意思。 这个万年冰坨坨,这是在向她表白……还是直接用的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不放!”楚至清直接回。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我要又要成为河川郡的笑话了!” “这回是我先强求于你,要是笑话也是我被笑话,是我楚至清无赖!” 王言心:“……” 略显无赖的话从楚至清口中说出,竟一点也不显得违和,王言心不知接下来她要说些什么,只是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忽地……一声轻叹从头顶传来。 楚至清略显委屈地问道:“几月前你逐于我身后,为何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你就不曾再多看我一眼。” “时间太久,累了……”王言心这话完全是替原主在回答,同时也是提醒她自己。 “那这回换我来逐你,你可以冷眼于我,可以厌恶于我……” 脖颈处突然传来鼻息的热气,楚至清说着说着竟是把头埋到了她的脖颈间,王言心刹时软了半边身子,只堪堪靠着他的手臂站立着。 “你就是不要无视于我!” 这最后一声轻叹,终究化成绕指柔,包围住了王言心的所有思绪。 无视…… 这些天王言心与楚至清的每一次见面,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视而不见。 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可以盛下任何人,却唯独看不到他的影子。 以往的不屑最终化成了对着他自己的利刃,活生生把他剥离出了王言心的心里,最终连眼神里也再也容不下他。 自食其果说得不正是他自己吗? 第30章 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 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缓缓诉说着,清浅呼吸带出的热气让王言心脑中最后一根线烧成了灰烬。 她脑中突然想起王言霜,突然想起她们现在所处的世界。 这是一个男子为尊的世界,楚至清的每一句却与这世界的秩序背道而驰。 他…… 他说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晓是他楚至清先心悦于她! 他说想让她每日都在这[言食]里掌勺做买卖,只换她抬头的一个晏晏笑意。 他说…… “你若舍不得和念安郡主分开,那我也可如浦和一般入赘郡主府!” 王言心脑犹如被闪电击中,眼中只能看到楚至清说这话时的郑重之意。 愿意入赘? “你可听到我的话?” 良久的安静下,楚至清心中长叹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把人往后推了推。 王言心失去了焦点的眼睛不知在看着哪里,直到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温声又说道:“你可愿?” “……” “你要入赘郡主府?”王言心觉着自己的喉咙有点干,心口也如同缺水了很久的人一样紧缩,下一瞬,她就看到楚至清点了点头,翘起的嘴角荡开一丝笑意:“我愿!” “你可是太傅!你可是侯府世子!” “那又如何?” “你家人?” “我只问你可愿?” 王言心的态度让楚至清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不管她问些什么,下一句准是问她的意思。 “也……没有什么不愿的……就是……” 王言心挠着脸颊,刚想说她没想过这么快成亲的话,下一瞬人已经又被抓着撞进了胸口。 “你愿意就好!” 咚咚狂跳的心带乱了楚至清浑身的冷清,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什么。 最终都化作一声浅浅的轻笑和越收越紧的手臂。 王言心不知自己和楚至清后来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脑袋如同浆糊一般乱成了团。 就连最后他离开前在众人面前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句:“等我。”自己都傻乎乎地没有反应。 恍惚间,王言心走进厨房。 恍惚间,她握起案板上的菜刀,刀上一道寒芒闪过,刺得她眯了迷眼。 就是这一瞬,王言心才猛然惊醒。 她…… 她刚才竟然答应了嫁发给楚至清! “……” “楚太傅还未用饭食就离开了。”春柳嘟囔着,手下正把送进雅间的冷菜都端了出来。 也不知是那太傅太过喜悦以至于忘记了饿,还是今日的菜不合胃口。 要春柳看来,多半是前者。 瞧她家姑娘失了魂的样,人太傅都离开快半盏茶的功夫,她还是迷迷糊糊地在厨房转来转去。 保准啊…… “咱们[言食]好事将近了……”陈婆婆笑呵呵地摘着菜,顺口就说出了春柳的心声。 整个厨房,除了王言心,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 十一月初三,宜嫁娶。 秋末的日头热气全消,寒意悄悄爬上树梢。 前几日的小雨终停,郡主府一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满府都飘荡着红色,忙碌的仆人穿梭在郡主府的各个角落。 刘浦和入赘,拜堂的位置就安排在了郡主府的前厅。 多亏皇后派来的宫人有序安排,才不至于让没接触过古代婚礼的两姐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早起被春柳装扮一新的王言心在府里到处闲逛,陌生又熟悉的院落全都挂满红绸。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王言霜居住的宁桐院。 院子中堆满了红褐色的嫁妆箱子,一会刘浦和上门迎亲。 迎亲队伍会抬着这六十四抬嫁妆在河川郡的城里走上一圈,最后又抬回郡主府。 王言霜嫌麻烦,不想整理库房的贵重东西,所以箱子里装的都是些被褥,轻飘飘的一人就能抬起。 “我这个姐姐啊,永远是这么特立独行。” 王言心随便打开几个箱子,开到最后一个发现甚至是空的。 “你这个臭丫头,别以为在外面说我坏话我就听不到!”屋子里传来王言霜的笑骂声。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边麻溜地认着错,王言心边推开卧房的大门。 满屋通红的颜色映入眼帘,王言霜盖着红盖头乖巧地坐在圆凳上。 “没事的话,就去帮着招呼女眷。” 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盖头,王言霜娇艳的红唇露出,说出的话却极不留情:“你在杵着碍事!” 没有预想中的大红脸蛋出现,估计是王言霜自己化的妆。 微翘的眼尾上有淡淡的眼线痕迹,眼角还点了颗妖艳的泪痣,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变得妩媚万分。 “姐!你今天真好看!” 王言心一向知道她这个姐姐的美貌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内在气质加持,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只是瞟上人那么一眼,手背上就能立刻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多年面对闪光灯时练就出来的气场。 “等你结婚,姐给你画个跟妩媚的妆!” 红色盖头被翻到凤冠之上,王言霜意有所指地朝门外点了点头:“听说今日一早楚太傅就到府里来主持大局,他可是代表女方家眷的身份。” 王言心:“……” 这也是她为何一直在后院闲逛的原因,自诩为郡主府半个主人的楚至清还在前院忙碌。 自从那日饭馆表露心计后,楚至清开始在郡主府登堂入室,讨好更加的明目张胆。 就是这么积极的攻势,让王言心越来越心堵,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后干脆就选择了躲避。 “木头开花,有得熬哦……” 盖头被缓缓放下,王言霜轻笑的声音传来。 虽没人看见,王言心却觉得热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最后不出意外地烧红了她的二更。 “一定是没睡好!” 匆匆结束对话,王言心小声嘟囔着关上了房门。 门外,春柳笑得灿烂:“奴婢听到迎亲的乐声了。” 她话音刚落,震天的唢呐声响-- “迎亲的人到了。” 放下一直卷着的袖口,王言心拍拍微红的脸颊,镇定心神后,往前院而去。 一切都等这场婚礼结束后再说吧! 第31章 星空澄澈,前院热闹…… 星空澄澈,前院热闹的推杯换盏,提着壶酒回到瑞玉院的王言心好似也有些微醺。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光是两杯水酒就让她脑袋昏昏沉沉起来。 宁桐院里灯火幽暗,闹完洞房的人也相继散去,属于王言霜和刘浦和的时间到来。 接着这股酒劲,王言心爬上了院里一人多高的凉亭。 秋天的夜晚凉意变重,坐了没一会,她也觉得寒意渐起,搓了搓胳膊,王言心又猛灌了口酒。 热意从喉咙升起,心里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王言霜的成亲,就已经决定她们姐妹在这个世界踏出了安定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会有侄子或者侄女,她的姐姐会有属于自己说的骨血,她成为一个妻子后又会成为母亲。 许多年后是祖母,外祖母…… 而她呢! 她的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我的家呢?” 近乎呢喃的声音环绕着王言心的脑袋,脑中总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每每临要冒头,就又被她甩甩脑袋按了回去。 冷清的月色伴着一道冷清的声音忽地在她身后响起,肩上一暖,熟悉的味道飘入鼻端。 “今夜这么凉,怎么也不带丫鬟出来?” “楚至清?” 眼前的人影晃晃悠悠,分开又重合,让人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可熟悉的声音让王言心咧嘴一笑,直接就这么喊出了楚至清的大名。 “你喝酒了?” 王言心醉眼朦胧迷迷糊糊,楚至清一撇就看到她身旁放着的酒壶:“可认识是我是何人?” “当然认识!”王言心眨巴眼睛,执拗地不肯让楚至清帮她系上斗篷的带子,情急之中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你的手,真好看……嘿嘿!”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理得圆润整齐,拇指与食指的关节处有薄茧。 王言心就摸索着这食指上的茧子嘿嘿傻笑着。 “你醉了。” 晦暗不明的双眼带着灼伤人的热度紧紧盯着王言心微红的脸颊,楚至清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好似被什么人扼住了喉咙。 有股子火气从胸口在急切地找着出口。 “我是醉了,要不怎么会觉得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轰-- 楚至清脑中的最后一根弦断裂,他手一用力,抓着王言心的小手往自己胸口方向撞来。 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脂粉味冲入鼻端。 不知不觉却混成了烈酒,熏热了楚至清的心与他的脸。 “你放开我,疼!” “你醉了,我扶你。” 说是扶,可王言心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禁锢着不得动弹,越是挣扎,腰间的手收得就越紧。 亭外月色亮如水,亭内的两人却都觉得有些热。 “好热……”王言心轻声呢喃着。 “冷吗?”腰间的手更收紧了几分。 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呼吸间,楚至清的脸越来越模糊,只余下亭外那一湾月亮成了王言心最后看到的场景。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卧房。 只知道再次睁开眼时,面对的是春柳那张笑得合不拢嘴的脸。 “姑娘,您可算醒了。” 纱帐被撩开,春柳走进,也带来了屋外的热气。 “什么时辰了,准备准备咱们去[言食]。”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胀痛,王言心皱着眉头使劲按了几下额角,脑中关于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袭来。 “都已午时,姑娘还要去吗?” “午时?” 抬头看向窗外,屋外果然日头正盛,还有秋蝉鸣叫的声音。 就算这会赶着去,也赶不上午饭时间,确实是没必要再去。 “是不用去了。” 既然不用出门,王言心干脆又躺了下去,脑子像是要炸了一样抽疼,酒的后劲儿逐渐涌来。 看王言心神情蔫蔫,春柳忙招呼屋内候着的其他丫鬟递上早准备好的醒酒汤。 药材的味道飘散开来。 最害怕喝药的王言心撇嘴,忙不迭阻止舀了一勺子吹凉的春柳:“我不喝,休息会就好。” “姑娘,这是楚太傅一早送来的汤药,奴婢可不敢随意拿主意?” “楚至清?” “回姑娘的话,太傅亲自送来的汤药,送完就赶着去上朝了。” 提起这事,春柳脸上笑意更甚。 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报楚太傅送了食篮到府上,而且叮嘱了让二姑娘千万要喝下,这话对着门房重复了好几遍。 谁曾见过当朝的楚太傅这么啰嗦过。 没多久郡主府里一传十十传百,早就传遍了此事,就连早起去礼部侍郎府敬茶的王言霜夫妻都是笑着离开的。 “放一边去吧。” 听到是这人送来的东西,王言心更觉得脑仁疼。 本来关于昨晚的记忆里满是这人就更让她头疼,这会儿更是哪哪都有他。 这药……就更她看不顺眼。 “姑娘……”春柳还要再劝。 “我说的话是不管用了吗!”王言心抬抬眼皮。 “奴婢这就去。” 冰冷的眼神吓了春柳一跳,她没法猜透王言心此心里在想些什么。 躬身退出几步后,又听到王言心让她打开窗子透透气的声音。 嘎吱-- 新鲜的空气灌进屋子,心底没来由的烦躁终于轻了几分。 “你可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 “昨夜……” 春柳小心翼翼挪到床沿,看到王言心的脸色终于舒缓,这才大着胆子把昨夜发生的事详细禀告。 昨夜王言心一个人躲在后院的歇脚亭被小半壶水酒灌醉。 郡主府里下人到处寻找,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楚至清抱着她进了瑞玉院的卧房。 春柳吓得忙追上。 “楚太傅交代奴婢照顾好姑娘就回前院去了。”春柳低头。 就冲方才王言心对汤药的排斥,春柳可不敢细说在房内的情景。 楚太傅是放下人就打算出去,可架不住她家姑娘拉着人的袖子不放手,直嚷嚷着让他负责。 最后还是楚太傅温声哄了好半晌,这才得以脱身。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对自己相当了解的王言心猛地起身,睁圆了眼睛拉着春柳忙问。 春柳:“……” 支支吾吾了半天,春柳和盘托出。 “老天呐!” 一声响亮的哀嚎声响彻屋子,王言心捂脸倒下,这下恨不得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才好。 但…… 她的相反显然不能实现。 午时刚过,去敬茶的王言霜夫妻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唤丫鬟来叫她。 王言心知道…… 这是她姐想看热闹了! 第32章 逃避似的在院子里磨…… 逃避似的在院子里磨蹭了半天,王言心才收拾好去了前厅。 前厅里,王言霜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后院的方向浅浅笑着,连刘浦和盯着瞧的炙热眼神都没注意到。 那明晃晃的热意倒是让王言心刚跨过门槛就看了个正着。 饶是如此阴冷的刘大人遇上她姐姐的手段,才刚一夜而已,似乎也深陷进了其中。 “咳咳!” 赶在王言霜调侃的声音响起时,王言心先低头轻咳了两声,等刘浦和猛然回神,这才浅笑着向两人福了福。 “王二姑娘……” 端起茶杯掩饰自己失神的刘浦和一开口就引来了王言霜的侧目,那声姑娘还没说完,马上就意识在了自己的失态:“言心……” “是,姐夫!” 王言心眨着眼睛调皮地来回看着两人,只是略微一个眼神的交流,她就看出刘浦和日后“耙耳朵”的潜质。 “好了,先别说这些,说正事要紧。” 王言霜俏脸被盯得泛起粉色,准备好的揶揄全都化作害羞,轻轻扬了扬宽袖提醒道。 “哦对了,正事!” 提起正事,刘浦和神色一凛,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道:“至清有书信让我转交于你,你先看过再说。” 王言心:“……” 刘浦而话音一落,就从宽袖里取了封信放在桌上,他食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还是先开口:“今早,太子……” 刚下早朝,楚至清与刘浦和就被召进东宫。 边陲陇南郡突发暴乱,知府被土匪斩杀,透露高挂于城门之上。 城内百姓也被无缘无故屠杀,陇南城内一片恐慌,到处都是逃难而出的难民。 而杀进城内土匪乃是一直盘踞在城外的一伙以贩卖私烟和人口买卖为主的土匪。 土匪头子杀了知府后派人大放厥词,说自己头上是太子照拂,若还有人不服大可来试试。 说完这番话后,土匪才扯出城内,回到自己的地盘。 而太子昏庸无道,为了铲除异己的消息迅速在城内传开。 人们传得有鼻子有眼,皆因众人都知道,陇南城的知府是二皇子一派的老臣。 如此猖狂又大逆不道的传言迅速传入朝廷内。 二皇子一脉的大臣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在今日早朝时参了太子一本。 皇帝大发雷霆,当即责令太子查明此事,要明确还天下人一个交代。 而兼着太子太傅的楚至清无疑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人,赶往陇南城处理此事的人选也就非他莫属。 “此事万分紧急,至清出宫就赶往了陇南,根本没有时间回府一趟。” 说着,刘浦和把信往王言心的方向推了推,接着才转头看向王言霜:“我三日之后也要启程前往陇南城,此一起……” 他的话没说完,可王言霜已猜到,她点着头浅笑:“夫君放心,府里有我。” “好!” 陇南城路途遥远,光是来回就花在路途上的时间就要两个月左右,更何况那里土匪与邻国的军队盘根错节,要想处理完这件事,每个一年半载都回不来。 望着妻子娇艳的脸,刘浦和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现在和往年都不同,他也是有了家世的人,想到要离去这么久,心底就升起一股不舍。 “夫君宽心,勿挂念府里!” “好。”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双手紧握于小几上时,不知什么时候看完信的王言心扣了扣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出声打断了两人:“那个……那个……我有点饿了。” “看完了?” 两人慌慌张张收回手,王言霜眉尾一翘,似笑非笑地看向王言心:“看你表情,装得倒是挺镇定。” “你自己看!” 王言心把信递出,王言霜接过展开。 上面就四个大字:等我归来! “没啦?”王言霜惊讶地翻看,信纸上确只有潦草的四个大字,最后一个来字的最后一笔还糊成了团。 “是啊!”王言心笑,故意冲刘浦和看去:“从你们默默对望的时候我就看完了。” 刘浦和:“……” 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臭丫头,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去用饭!”王言霜解围。 “晓得了,晓得了……不在这碍事啰!” 哈哈大笑着的王言心退出前厅,临走时还不忘带走桌上散落着的信纸。 走出前厅,屋外灼热的太阳没一会就让她出了层薄汗。 明明麻烦的源头已经走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心里烦躁更甚,此时就连脑袋都变得头晕脑胀起来。 “秋天怎么还这么热?” 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天气的王言心皱着眉,下意识地把信封叠好放进了怀里。 她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异常,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春柳倒是瞧了个分明。 这哪是什么不挂念的人,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 楚至清这一走,已是大半年时光。 [言食]的生意越来越好,这间开在巷子尽头的馆子,早成了远近闻名的地方。 “三乡,打开门板,先把买的肉提进来。” “是,二姑娘。” “后院的鱼也可处理出来腌制着。” “好的,二姑娘。”杨老爷子笑呵呵地应着。 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开始忙碌,反倒是一早出门采买的阿六没见着人影。 “阿六呢?” 王言心环顾一圈,也发现少了个人。 “好像是店外边来了送信的侍卫,阿六去迎了。”春柳回。 “二姑娘,您的信!” 正说着,阿六双手捧着封信从大堂推开门进了厨房。 “好!”王言心伸手拿过,顺便就搁在了一旁的灶台上,而店里的其他人也见怪不怪,纷纷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实在是不用看,就知晓肯定是楚太傅派人送来的信。 这信每三天必到一封,这半年来送信的侍卫都与店里的伙计们混了个脸熟,更何况是收信的王言心。 等后厨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王言心才走到院子里拆开了这封信。 果不其然! 信里就是很平常的说他这些天做了些什么,每天因为什么事忙得焦头烂额。 信的末尾就说想她,最后是盼回信。 这半年来,王言心收到过无数封缠绵悱恻的“情书”,可她竟连一封都没回过。 看完……就收到了抽屉里。 而楚至清好像也没需要过她回信,每三天,这信还是会照常送来。 “还有时间写信,看来还是不怎么忙!” 折好信纸,王言心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语地说着。 “忙什么?” 忽地,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一个矫捷的身影从后门冲出,兴奋地朝王言心挥着手大笑。 “芳菲?” 来人赫然是长高了不少的莫芳菲。 第33章 言心姐姐! …… “言心姐姐!” 对于莫芳菲的到来,王言心表现得很是高兴,顺手把信封往袖子里一塞,就笑着上前揽住了她的肩。 “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店上来啊?” “父亲和母亲忙着大哥的事没空管我,我就来找姐姐玩耍!” 莫芳菲调皮地冲王言心眨着眼睛,背在身后的左手突然捧了个大红苹果出来:“姐姐,你吃,听说是贡品呢!”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接过苹果,王言心把人往大堂带。 “你大哥怎么了?” 莫芳菲的大哥,正是书里的男主,也是徐若妍上一世的丈夫。 可这一世,她老拖着不肯成亲,王言心觉得多半是为了楚至清。 提起这事,莫芳菲就皱着鼻子翻了个白眼:“许家与我家的婚事定好时间,我母亲可不得忙好一阵!” “你是说,徐若妍亲口同意了?”王言心诧异。 莫芳菲回头四处看看,确定没人在旁边,这才拉着王言心走到一旁小声说道:“就是她亲口说的,都还当别人不知道她是追着楚太傅去了陇南城,被拒绝后才同意似的。” “你是说她追着楚至清去了陇南城?” “可不是……” 说起这件鲜有人知的事,莫芳菲小嘴一刻不停地说着,夸张得就好像本人就在现场一样。 提起徐若妍被狠狠拒绝之后伤心而归的事,更是痛快的大笑了几声。 “你这傻孩子!” 王言心抬手,轻轻揉了揉莫芳菲的发髻,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很佩服她这样的女子,敢爱敢恨!” “楚太傅是姐姐你的,那女人怎么能抢得过去?”莫芳菲很得意地仰头。 整个河川郡都知晓念安郡主府的二姑娘守得云开见月,终得了天上明月楚太傅的低身。 就连东宫的太子妃也时不时会赏赐些东西给王言心,做足了对她的亲近姿态。 也就是楚至清的态度,让徐若妍鼓起勇气追到了陇南城,拼尽力气想博一把,失败之后就果敢放下,一点也没拖泥带水。 就是这干脆利落的性子,倒是让王言心由衷的欣赏了几分。 “全河川郡都知晓楚太傅心悦的女子是言心姐姐你,她还这么不自量力。”莫芳菲不屑。 “心悦我?” 王言心心里咯噔一声,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实就被莫芳菲如此直白讲出。 “是啊,半年前船上之时……”莫芳菲还在巴拉巴拉的讲着,用一个几岁孩子的视角阐述了她关乎喜欢的理解。 如此浅显却是王言心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而且言心姐姐你不是也心悦楚太傅吗?” “我?” “是啊,每次楚太傅一走近你,姐姐你的脸都通红!” 王言心:“……” 面对孩子气的莫芳菲,心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接着暖意从心口往四肢百骸传出。 连孩子都看出她喜欢楚至清,自己又一直在坚持什么呢…… 不管是抗拒,还是烦躁,又或者是热意,原来统统都来自她心底渐渐滋生的情意。 最终,所以的困惑都化作一声轻叹,王言心长叹口气,看向窗外的小河。 “是啊!” “我肚子饿了。”莫芳菲丝毫没发现王言心的异样,一股脑地说完,就开始找吃的。 “想吃什么?” “炒饭!” “好!” 王言心起身,多日来迷茫的眼前散开,暖暖的笑意又重回她的脸上。 忙完[言食]的后厨,伙计们忙着收拾打扫铺子,而王言心喊住了一直负责接信的阿六:“去给我准备点纸笔。” 唰-- 话音刚落,周围忙碌的几人齐齐停下动作。 就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下,她释然一笑,毫不避讳地说道:“我想给楚至清回信。” “我这就去!” 狂喜爬上阿六的脸庞,他丢下手里的扫帚,忙不迭转身跑远。 而王言心则是回头对大家继续笑道:“不是正好如了你们的愿?” “……” 三天后,楚至清的贴身侍卫准时出现在门口。 只几句话的功夫就转身离开,只不过,这回喜意一直伴随着他的脸。 送了半年没有回响的信,这回终于有了回信,如何不叫他们这些侍卫们替主子感到欣喜。 书信就这么来来回回在陇南城与河川郡之间继续传送。 一晃两年都已过去。 *** 看着怀里那个吃手指吃得起劲的侄子外甥,王言心哭笑不得地抬头催促王言霜:“姐,你这样就很看了,快点!” “马上就来!” 垂下的床幔终于被掀开,身穿乳白锦交织绫,精致的云鬓里点缀着浅浅金色簪子,细腰挪动着出来的王言霜终于现身。 “今天到底是我成亲还是你成亲?” 看看王言霜,在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大红嫁衣的样子,王言心严重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今天我可得好好给你挣面子,好叫那些人看看我们两姐妹的厉害!” 王言霜整理着发髻,在铜镜面前又照了照,这才放下心来接过孩子。 一岁多点的孩子闻到陌生香味,立马就要撇嘴,再睁开眼睛一看,更是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姐!” 王言心忙想把孩子抱过来,王言霜伸手,朝身后一招手:“把孩子带回我的院子好好哄哄。” 说完,就推着王言心的肩膀把人往铜镜面前推。 嘎吱-- 屏退所有杵在屋里的丫鬟,王言霜嘴角缓缓放下,语气满是感慨:“来到这个世界快三年了,我成了家,没想到我妹妹也成了家!” 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王言心的额头,淡淡的粉末被轻拍到脸上,她继续说着:“虽然少了很多现代的乐趣,但也多了很多温暖。” “姐。” 从模模糊糊的铜镜里,王言心抬头看向王言霜,轻声问道:“你幸福吗?” “比我想的幸福多了。”王言霜展颜一笑,笑意直达眼底:“你姐夫比我想的好!” 这话王言心相信。 刘浦而是真正生活在一起了之后才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虽然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就连王言霜逐渐暴露的促狭本性,他也同样接受,并且后来还主动加入了捉弄她的行列。 一旦踏入郡主府,所有的冷意和阴暗都被换下,取而代之倒成为了个慈父角色。 第一个孩子在王言霜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姓了刘,取名刘禹廷。 这下子,刘浦和就更像是换了个人,整日整日就待在府里端茶送水,恨不得天天腻歪在王言霜身旁。 想到这,王言心笑着抬手,轻轻捏了捏王言霜明显圆润了不少的下巴。 “看出你的幸福来了。” “臭丫头。” 屋内,笑声一片,而屋外漫天的红色装扮着郡主府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而她要嫁的人……正是楚至清! 完! 第34章 番外番外 喜服金冠压…… 番外 喜服金冠压得王言心有些喘不过气,她开始以为不过是那简简单单的两层红色长袍。 直到穿戴完毕,她才惊觉自己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才行。 更别提头上那个压得她脖颈直不起来的金冠,更是让她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找不到方向。 耳边传来许多人的议论声。 有人说她不知是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所以才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夫君, 也有人在说她的华服都是东宫御赐,猜测着楚至清在太子面前的地位。 还有许许多多的议论声她没听清,只能看到盖头下一只修长的手托了托她的胳膊。 “站不稳就抓着我。” 后来王言心回想起当天的场景,婚礼的全部流程她都模糊不已,只记得那双手一直这么托着她,稳稳地朝前走去。 直到送入洞房。 等了半晌,盖头终于被掀开。 或许是从来没穿过红色衣裳的缘故,平日里请冷无比的楚至清也难得露出几分烟火气。 “今日,辛苦了。” 骨节分明的双手伸出,缓缓帮王言心取下了头顶上的金冠。 弯腰时,清淡的气息冲入鼻腔,楚至清的鼻息在她头顶环绕,就连胸口的震动都能隔空感受到。 王言心抬头,正好看到楚至清轻轻抿着的嘴角以及纤长的眼尾…… “为夫还要去前厅敬酒,夫人可稍等些时刻。” 嘴角忽地翘起,楚至清浅笑,明亮的目光与王言心闪躲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晚些时候为夫定让夫人好好瞧个够。” “你……” 紧接着一句话终于让王言心红了俏脸,你字还没说完,唇上突然一凉,楚至清的笑声跟着在耳边响起:“早觊觎许久,今日终得尝所愿。” 笑声就在她耳旁回荡,荡成一圈一圈的回音让王言心脑中啥时炸开了花。 那浅浅的一个吻,应该说不能称之为吻。 只是双唇轻轻的一碰,就让她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余嘴唇上热度蔓延,烧红了她的耳根。 “真不想去前厅。” 楚至清双手紧紧握着王言心的肩膀,就在离着她几寸远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后他抬起了头:“来人。” 似是怕再留下就走不了似的,在春柳推门进屋时,楚至清捏了捏王言心的耳垂跨步走出而来房门。 “二姑娘。”春柳窃笑,明明都喊完了,才又笑着拍拍自己的嘴:“瞧我这记性,应该喊夫人才对!” 说着,自己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言心只感谢脸上厚重的妆遮盖住了她红成一片的脸,这才没让春柳看出方才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就是她一副不知往哪看的样子,更是让丫鬟们都偷偷笑了起来。 春柳笑着朝身后摆手:“你们可别笑夫人了,小心太傅不饶你们。” “哈哈哈!” 笑完,闹完,春柳也没忘了正事,带着丫鬟们帮王言心换了轻便的衣裳,洗干净了脸。 叩叩叩-- 房门没叩响,王言心喊了句:“进!” “夫人,这是太傅吩咐后厨送来的。” 丫鬟们鱼贯而入,托盘上端着不少精美的吃食。 食物放下,摆了满满一桌,琳琅满目。 “你们先下去吧!” 纵然满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可王言心却没多少心思动筷,只匆匆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 屏退了春柳后,她赤足跑向摆放自己义务的柜子。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本昨夜王言霜交给她的“小本子。” 昨夜不好意思细看,这会不得已要拿出来看看,好似这样就能安抚住她慌乱的情绪。 可粗糙的本子上,只能勉强看出是人的样子,要想从中学些什么,无异于看天书修炼一样艰难。 看了半晌,王言心懊恼地一摔书本,颓丧地趴在了圆桌上。 光是被亲了一下,她脑子就短路了,那今夜要怎么过。 “早知道……就多谈点恋爱了。” 嘟囔得正起劲,就连房门什么时候被推开都不知晓。 楚至清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及腰长发的女子赤足坐在圆凳上晃悠着脚,圆润的脚趾还时不时固执地翘起,接着又随着主人的情绪颓丧得弯下。 喝了酒的嗓子一直有热意往上涌,眼眶好似也跟着热了起来。 “夫……人。” 看了半晌,楚至清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小心着凉。”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王言心一愣,而后是猛然响起桌上还摊着的“小本子。” 眼看楚至清跨出一步,王言心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抓起书本就朝床榻的方向跑去。 “藏着什么,让为夫也看看。” 一眼就看到什么书的楚至清更是笑得温和,那一直在眼前晃荡的洁白脚趾如同飞鸟跳远,好似在他心口轻轻踩了这么一下。 压下脑中那就快断了的弦,楚至清晃晃脑袋,委屈地走近:“喝了不少的酒,有些醉了。” 清冷的目光带上一丝燥热,目光一直追着王言心羞红的脸而去。 压在胸口几年的话顿时烟消云散,所有腹中准备着的缠绵悱恻都化作重重一声叹气:“那就早些歇息吧。” 他醉了,累了…… “你你你……你没看见什么吧?”王言心捂着书,结结巴巴地问道。 “看到什么,是夫人的脸……” 纤细的脚腕忽地被握住,楚至清缓缓吐出胸口浊气,低声凑近问道:“还是夫人的脸……” 越来越近的呼吸快速靠近,傻眼的王言心就看着楚至清的脸放大靠近,直至两道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那还顾得上要藏起来的书。 王言心只觉得好像呼吸不上来,唇瓣被反复碾压,好似下一瞬就要把它吞下去一般。 放在床沿的大手缓缓爬上她的后腰,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人往楚至清怀里带。 深深一吻结束,王言心迷蒙着双眼看向楚至清。 忽地……怀里的书被抽离,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楚至清笑着翻开了书:“夫人竟这般不信任为夫,还要看火图?” “不是,我……我只是……”王言心语无伦次的说着。 “哈哈哈……火图……”窗外护坦爆发出一阵狂笑,郑伯亚的大嗓门在窗外响起:“楚至清还要看火图,哈哈!” “你看!” 楚至清丝毫没觉着不好意思,伸手捏了捏王言心的爆红的脸颊笑着说道:“明天这事可要传遍河川郡了。” 被人听了墙角,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王言心不得不再次重估楚至清的厚脸皮程度。 “你这么喜欢,那你今夜就和你的朋友好好聊个够。” 气急,王言心一把抢过火图,气呼呼地背过身不理楚至清。 “那夫人稍等!”烧红的耳朵又是一凉,楚至清起身走到窗前。 嘎吱--吱呀-- 雕花木窗被推开,楚至清看向窗外蹲着一大群好友。 “郑伯亚,周恒。” 被连名带姓喊到的两人只觉得背脊一冷,下意识就往旁边退了几步。 “我们是路过,路过!”郑伯亚忙不迭挥手,做贼似地连连后退,还指着旁边的院子表明自己的无辜。 哪知楚至清理都不理,抬头看向远处连廊下的刘浦和笑道:“姐夫,你成亲之时是如何与我预定的?” “这不是还没坏事吗!” 抱着孩子的刘浦和从暗处走出,颠了颠咯咯直笑的孩子,大笑着冲好友弯唇笑着。 “恐怕已经坏事了。”楚至清回头,清冷的目光扫过刘浦和:“我想带着夫人回祖宅祭祖,不知大姐愿不愿一同前往游玩。” 话音刚落,刘浦和驱赶周恒两人的声音已响起:“走走走,前面去喝酒。” “现在你们是一家人了,可怜我还是孤家寡人。”周恒还要嘟囔。 “还不快走。” 眼见楚至清真的沉下眼眸,刘浦和忙拉着好友的手把人往外拖。 不消片刻,院子里安静下来,王言心只听到楚至清对着院子说道:“不准再让人进来。” 说完,就放下窗子,转身走向床沿。 等半天,没等到人坐下来。 等她抬头之时,正好与盯着她看的楚至清眼神撞了个正着。 深深的眼神中带着燃烧一切的滚烫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言心,别生我的气!” 别升气! 一个叹息着的头靠上王言心的肩,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铺在了两人身遭,像是无数道羁绊牢牢把两人饶在了一起。 “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热气呼在王言心脖颈,让她顿时觉得百爪挠心,僵硬着的手缓缓抬起,终给于了回应。 光影旖旎,楚至清双眼微动,呼吸又厚重了几分。 “夫人!天色已晚,我们早些歇息吧。” 话语虽是询问着,可王言心只觉得自己好似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清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红彤彤的帐顶在摇晃着。 *** 明德三十八年,太子刘明德继位,改国号为明德。 太子太傅楚至清官拜丞相,辅佐明德帝在位四十八年。 而百姓们则是戏称他们这位丞相为“耙耳朵” 一面是面对夫人王言心的小意讨好。 一面是面对世人的无懈可击。 史称:双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