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爱吃窝边草》 楔子 【楔子】 当她仔细看完那篇绯闻报导之后,她忍不住哭了,往事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过往的美好点滴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 他对她不坏,记住她的生日、记住每一个会令她感动的节日、记住关于她的小细节;会买花送她、带她交际、关心她,给她温暖,学会哄她,还帮忙带大了宝贵。 她对他不坏,照顾他的胃、帮忙他的事业,为了与他匹配,她还去修了emba,还习惯了他提出的“不婚宣言”,认定结婚真的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他与她的改变与互相了解,一共花了近三年时光。 她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全都给了他,而她是如此地甘之如饴。 可,她发觉自己愈来愈不能适应这样的日子了。 当他的事业愈做愈大,财富愈来愈惊人的时候,媒体注意到他这位黄金单身汉身边并没有固定女伴,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为自己所处的地位感到不满。 他们明明已同居三年之久,却没有人知道。 不一同出现在公开场合,看电影也要谨守一前一后进入电影院的原则,以防同事撞见;不在外头用餐,下班时她会顺道带回晚餐,偶尔到超市买菜下厨。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见不得光的,低调再低调,情侣间的公开约会、郊游是什么滋味,坦白说,她真的没尝过。 而当下班之后、休假在家的时间愈来愈多,她的生活圈愈来愈小,心情难免低荡。可他漠视这点,要她别想太多,这令她更加懊恼,若不是太习惯她的陪伴,已将她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他岂会如此忽略她的感受! 他们还没有结婚,就已经过着老夫老妻般的平淡生活,是她宠坏他的,要是她不让他这么恣意妄为,凡事顺着他的意,他也不会对她予取予求。 不错,他曾说过他不婚,她也同意不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可这么多年过去,依他对她的了解、还有两人的契合度,难道不足以让他产生想要娶她的念头吗? 那么,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难道只贪图那一时半刻的欢愉吗?那样,她岂不更加悲哀! 要她继续做他的地下情人,直到她年华老去,或者是到他不要她的时候,她已再找不到愿意跟她厮守终身的人。 男人不会有损失,最吃亏的是女人。 卓芸总说她每回称自己不婚最大主因其实是他,他的不婚直接影响了她,让她相信结婚后两人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她反覆思索,不得不承认卓芸说对了,她不是那么坚持不婚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影响了,口里不停地说服自己不要结婚,那不会比较好…… 结果在同班同学一个个寄来喜帖之后,她开始犹豫。对于两人的关系,她已经太习惯,习惯到……腻了,总想着有些改变,而那改变她知道他不会愿意的,既不愿意配合,那就……分了吧! 但,只要一想到分手,她的心就痛得像被扭绞,也有着浓重的感伤,卓芸说得对,她离不开他,离不开他了。 分手,对她而言就只是两个字而已,并不是行动。 她从不曾彻底的实行过,除了这次…… 在他的绯闻报导出来之后,她再也无法忍耐,既做不成他?面上的女人,那么就让她成全另一个傻女人吧!但愿那个女人不会到最后也走上她这条路。可她随即又想到,蜜雪儿已经离了婚,应该不会再对婚姻有所憧憬,蜜雪儿和不婚的他在一起,正是完美的搭配,不是吗? 宝贵在她脚边玩耍,偶然抬头注视着女主人,喉间发出唔唔的声响,彷佛可以感受到女主人的不快乐。她愣然想道:就连宝贵都比他还懂得她,只是它不能为她做什么,而能做的那个人却……不愿做! 于是,她暗里计划一切,等到一切都成熟了,她带走宝贵,没留下线索离开—— 第一章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初识的过程,齐君蔓不曾忘记。那是秋天的季节,六月她自国立大学毕业,因为念的科系普通,也没有特别的才艺,所以找了四个多月的工作,一直都没有下文。 正当她为前程感到着急的时候,大学同学卓芸告诉她乔氏科技在征求秘书,门槛不是太高,只要是国立大学毕业、负责有耐心就可以。 “乔氏科技这么大间的公司,我去应征不会过关的啦!”当时,她是这么跟卓芸说的。 不过卓芸说试试无妨,在她的鼓励下,她真的将履历投了过去,不久便传来初试的消息,有了初试自然就有机会被录取,她自然也去了,只是更没想到一路过关斩将,淘汰到只剩下三人,她是其中之一,不知道该说是她幸运呢,还是乔氏真的门槛不高。 到了真正与最高主管面谈的那一天—— 因为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面试,齐君蔓显得有些紧张,算算时间应该还够,在轮到自己之前,她溜进洗手间梳洗,想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加油!”当她在洗手?前替自己加油打气之时,一阵高跟鞋声响敲着铺在地上的磁砖,随即便见洗手间进来了交谈中的两个女人,她们完全无视于齐君蔓的存在,自顾自地讲着。 “距离上次面试不到几天,又要徵人!执行长这么挑,怎么找得到适合的人选?” “就是呀!就是知道执行长的脾气不好伺候,所以在选才上学历不怎么挑,只挑看起来有耐性、脾气好的。” “果然帅气的男人都比较任性一点,被女人宠坏了嘛!” “哈……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原来是这样呀!齐君蔓听着听着,心里已经有数。 本来她也无意听这些八卦的,不过事关自己的工作,她多少也得有些打算,要是自己真的被录取了,她才知道该怎么跟未来的上司相处。 “咦!你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呀?”女人聊到一半终于发现她的存在,倏地停止谈话。 “我……对不起。”她回过神来,赶紧道歉,匆匆地奔回前面的会客室,恰恰碰上前来喊人的助理。 “齐君蔓没有来吗?”助理已经喊到她了,她才匆匆现身。 “有,我是。”吁,还好及时赶到。 “轮到你见执行长了,跟我来吧!” “好的。”还来不及多想什么,齐君蔓便硬着头皮上阵了。 一进入会议室,她先是被偌大的办公空间给吓到了,再看到前端坐着的只有两个面试官,一位面带笑容的示意她坐下,另一位则是头也不抬地看着公文夹内的资料,完全没有想理会眼前事的模样,她猜想这一定就是她们所说的执行长了。 看来真的不好相处哪!这个想法在脑海里飞快地绕了一圈。 “齐小姐,由履历看来你才刚出社会,没有任何社会经验。”那位笑面郎君先是开口缓和这凝窒的气氛。 “是。” “为什么会想要进入乔氏?” “因为……”她想了下,决定这么回答。“因为我自认有耐性,脾气好。” 这个答案总算让那个只专注在公事上的男人有些反应了。 他抬起头来,两眼锐利地盯着她看。 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会,齐君蔓忍不住倒抽了口气,胸口间顿时感到紧绷极了。 这男人看起来严峻、一丝不苟,让人很有压迫感,也丝毫不想隐藏他自己所造成的距离感,她想他真的不容易相处。 而就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乔仲桀也在暗自对她评分——她那标准的面试打扮很容易就被人看出她才毕业,并没有太多工作经验。不过无妨,她说自己有耐性,脾气好,这才是引起他注意的地方。 她那英气般的剑眉、直挺的俏鼻与微上扬的嘴唇,一看就知道极具个性,只怕是极有主见的女性,和她所称的耐性、脾气,恐怕是搭不上边的,他倒是挺想看看她怎么证明自己是这样的人。 “好,就让你试试。”乔仲桀直接说道,结束了扰人的面谈。 “咦?!”这么简单?齐君蔓反而吓了一跳,他就凭着她的一句回答就录用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还来不及多问些什么,只见那名笑面郎君把资料一收,朝她递出手说道:“齐小姐,欢迎加入乔氏。” “呃,谢谢。”她赶紧回握,当她再朝那“未来的上司”看去时,他已起身,旋风似的离开。 这么冷酷?!连个招呼都不打,显然很轻忽眼前的一切,四周发生什么事似乎都与他无关。 无端端地,她感觉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她想起在洗手间听到关于他的言论。 “执行长一向是这样的,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好了,我先带你认识环境,后天正式上班。”笑面郎君说着。 “是。”她连忙称是,跟着他走出去。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找到工作了,这下总算脱离米虫的身分了。 乔氏科技原来纯属高科技产业,在美国发迹。近几年因为跨足医疗生技业,将生产线拉到海外,在台湾设立分公司作为亚洲的据点。 而负责医疗生技的,就是身为乔家第二代次子乔仲桀。他今年才二十九岁,拥有生物科技与企业管理双博士学位,聪明才智不凡的他早在二十六岁时便接下副总经理一职,掌管了公司绝大多数的经营决策。 之后,他还由集团之中另组一个医疗部门,大胆地创新、研发新产品,目前在放射性治疗的用药于医界颇富盛名,而各所医学院更是争相邀请乔仲桀到校演讲,希望他能将个人成功的经验与莘莘学子分享。 在网页的搜寻引擎上打入乔氏科技,列出来的资料足足有十来页之多,而每一个连结点进去都可以看到乔仲桀的相关资料,齐君蔓愈看心里愈是惊叹,更讶异他的本事。 像这样多金又优秀的男人,应该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最佳王子吧! 但是很奇怪,在看了这么多关于他的内容之后,她并没有看到关于他感情世界的报导,好像这个人从不传绯闻似的,嗯……套句时下流行语,就是“不沾锅”。 像他这样的人恐怕是看轻感情这回事吧?她忍不住地猜想,如果哪一个女人可以得到他的青睐,八成也是女强人之类,不需要他照顾、呵护的女人比较不会麻烦到他、担误到他宝贵的时间。 想到这里,她吐了吐舌头,马上制止自己的猜测,他喜欢怎样的女生才不关她的事哩!她只是想要了解他这个人而已。 将滑鼠点到另一个连结网站,她继续看下去,希望能在上班前做足功课,好应付看起来相当难搞的顶头上司。 铃……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萤幕是卓芸打来的。 “喂,卓芸。” “君蔓,你有去乔氏复试吗?” “嗯,我录取了喔!”她忙着上网查资料,都忘了告诉卓芸了。 “真的吗?恭喜你,下个月拿到薪水,别忘了请客。” “那是当然的,只是能不能做到下个月我都不一定有把握哪!”脑子浮起了乔仲桀那张冷酷的脸,一股无名的压力席卷而来。 “怎么说?” “唉,那个执行长看起来很难搞,我怕我上班第一天就被fire掉了。”这可是实话。 “你不要想这么多啦!刚开始都会觉得每个人很恐怖,等到熟了之后,就换你吓人家了。”卓芸以过来人的经验安慰道。 “最好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做执行长的秘书怎么不需要相关科系呢?如果他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医疗方面的话,更该找一个本科系的人才对,而我可是连医药都搭不上边。”不过这种话她也不会亲自问他就是了。 “说不定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反正你已经被录用了,去做就对了。” “嗯,我知道。”卓芸说得没错,反正那乔仲桀再怎么难缠,还不至于吃掉她,而且是他开口要用她的,他总不可能出尔反尔。这么一想,心上的压力顿减。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查乔氏的资料啊!还不少呢!” “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我不吵你啦!” “好,改天再连络。拜!” 切掉手机之后,齐君蔓决定今天查到这里为止,她把所有看过的资料全列印下来,贴在自己的剪贴簿里。 卓芸说得没错,她是知己知彼,想百战百胜呵! 上班第三天之后,齐君蔓这才弄清楚乔氏科技整个组织体系,身为执行长的乔仲桀一共有三个秘书,她是其中一个,当然,她还在见习,等试用期满才能成为正式的秘书。 据其他两位前辈的说法,要保住这份工作其实很简单,耳朵要尖、动作要快、反应要好,意即:听到乔仲桀的声音不论是不是有交代,都要竖长耳朵听并记住,因为偶尔他可能会神来一笔地问你某天某时你对那件事的看法;动作快就不必说了,就是找他的东西要快,甚至在他打电话的同时,你就要替他备齐可能会用到的资料;反应要好,便是懂得揣忖他的心思,下一步可能会做什么…… 听起来,呃……是很容易啦! 可,除非对他这个人有相当程度的熟悉,否则,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遑论猜测了。 她皱皱鼻子,决定要像李莲英伺候慈禧太后那样待他,看看自己能不能打破前任秘书的纪录,让他继续留用她。 “你在做什么?”乔仲桀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经过他新聘秘书的身边发现她的表情很奇怪,他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神游。 一声低沉的嗓音冷不防地劈进她的耳里,吓了她一大跳。 “执、执行长。”耳朵要尖哪!嗳,她漏掉了他开门的声音了,她的心咚咚咚地狂跳。 “上班时间发什么呆?”她如果很闲,他有很多事情可以给她做。 “没、没有。”她低垂着头,上班发呆被主管抓包,她真是有够衰的。 “把t1的资料给我。”乔仲桀再扫了她一眼,也不管她是否找得到,迳自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是,我马上送进去。”吐了吐舌,她赶紧去翻资料柜。 今天葳姊请假,涂姊到厂商那儿,原以为乔仲桀不会这么早进办公室,所以她才放任自己发一下呆,哪里知道就这么巧,被他逮到了。 啊!找到了!她眼睛一亮,赶忙把资料抽出来送进乔仲桀的办公室。 “执行长,t1的资料。” “放下。”乔仲桀看了她一下才道:“找一份资料两分钟,速度上还不错。” “啊,是。”这是不是称赞呀?她当然不敢高兴得太早。 “如果没事做,进来把桌上整理整理。”他指着他的另一张办公桌。 “是。”她顺着他的指示望过去,那桌面不算乱,但如果要整理起来也需要一番工夫。 他还真是不给人有放松的机会呀!轻叹了口气,她认命地去收拾。 “上班三天了,还习惯吗?”他随口问,视线仍落在资料上。 “嗯,葳姊和涂姊对我很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是不是要我对你好一点?”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闻言,她一愣,跟着耳根子发红,她当然不是说他对她不好,而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问题。 而且她发觉自己有些怕他,能不要跟他正面接触最好,她哪里还敢说什么要他对她好一点。 第二章 “你说怎么才算是好一点呢?”见她不语,他故作困惑。 “呃……执行长,不是那样的。”谁来救救她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偏偏他还一副紧迫盯人的样子。 “那不然是怎样?”看得出来她很慌乱,这会儿他的兴味被挑起了。“公司里还没有人要我对她好。” “是啊,谁敢哪!啊……不、不是,执行长不是这样的。”她又是挥手又是摇头,有种被人威胁的紧迫感。“我是说你对我也不错,只是、只是……那个不一样。嗳,也不是不一样,就、就大家一起上班,我……” 似乎对她脱口而出的直言很感兴趣,乔仲桀难得的露出笑意。“你不用愈描愈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通常他对人没有特别的好或不好,只有刻意营造出的距离感,想她会因此感到压迫也是很正常的。当然,他不会改变原来的性格。 “啥?”真的吗?他真的知道她怕他…… “你可以不必这么怕我,我可不想整天面对一个有如惊弓之鸟的人。” “唔,我、没有……”唉,说实话也不对,她发现怎么回答都不是,偷觑了他一眼,发觉他在笑,不知怎地,她觉得他没这么凶恶了。 “好了,收拾好了你就先出去吧!”他扬唇,再不放过她,恐怕她会因为紧张而窒息。 “哦,是。”一得令,她赶紧跑离办公室,好像再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就会窒息一样。 初出社会的新鲜人,果然还是很单纯哪!稍一撩拨便不知所措,乔仲桀看着齐君蔓离去的背影,暗忖着。 几年前他也跟她一样,单纯、无心眼,但在被商场老将“电”过数次,得到教训之后,他变了,变得犀利、世故。虽学不来奸诈、狡猾那套,可别人已休想在他身上贪到便宜。 在她身上他看到从前的自己,忖猜着她要多久就会变成像他这样?这或许就是他没多加深思便录用她的原因之一吧! 想起她自诩耐性够,他就瞧瞧她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似乎是有些恶意的想法,不过却撩起他的兴致,投注于工作太久,日子已过得乏味无趣,他就来测试一下她的能耐。 按下内线,他刻意问道:“齐小姐,我都进来这么久了,我的咖啡呢?” “哦,马上来。”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微讶,嘴角不禁又勾起笑,抬高手,开始计时。 快疯掉了。 齐君蔓第七次踅回到自己的座位,脑子里不只有这个念头,体内更有一股火气。 听说他的上一个秘书做了三天后走人,上上一个做了四天,再上上一个是刚满五天…… 她想自己今天正好是“最低门槛”。 如果挨不住,她可就是“前秘书”了,不行,不可以在葳姊请假的时候,也不可以在涂姊不在的时候,她一定要撑下去。 才这么告诫自己,内线又响起了。她阻止自己冲到嘴边的暗骂,赶忙接起。 “是,我马上送进去。” 他要她电脑里头的一份资料,听罢,齐君蔓根本没有时间再多骂他一秒钟,彻底执行他所要求的“动作要快”。 “执行长,资料来了。”她站在门边。 乔仲桀抬头,这会儿她的举动倒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我是要你的资料,你抱着电脑做什么?”她倒行,整台电脑拆掉抱来给他,是要他自己“调资料”是吧? “执行长一下子要这个、一下子要那个,我想这台电脑就跟你换好了。” 其实这个动作里有些呕气的味道,但她才顾不了他怎么想了。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一直唤她做事,好像刻意考验她一样。 本来她还想说他怎么这么好心,叫她不必怕他,原来是先跟她打预防针呀!他根本就是存心要刁难她。 “你很有幽默感。” “谢谢。”她假意地应道,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不认为他会赞美她一句。不过既然他要考验,她只好奉陪。 “我这可不是在称赞你。” “这我知道,执行长只是在测试我。”她耸肩,一副“ok啦!我没问题”的神情。 “你倒聪明。”好吧!既然她都直说了,他再拐着弯测试她也没有意思,索性收起游戏的心,正色道:“那你现在可是准备换我的电脑?” “是啊!”她理所当然地将电脑主机搬到他的桌上,不过一等主机放好准备接线时,她的整个动作便停顿下来了,脸上的表情跟着一变。 “怎么了?” “呃……嘿嘿嘿,我不会接上去耶!”她只知道拔线,不知道怎么给它装回去。 “不会?那你还敢随便拆。”他挑起眉。 “啊你就要求动作快啊!我急着拆哪里记得要先做记号。”这下子好了,要快反而慢了。 “你还怪起我来了!我是要求动作快,可我没叫你拆掉电脑。”一时,他竟也没发觉自己在与她抬摃。 经他这么一说,她困窘地红了脸。“那怎么办,要叫资讯室的人上来吗?” “那倒不用。”他只好挽起袖子,亲自动手组装回去。 她就这样看着他这里接、那里接,两三下便将电脑给接上线了,快速得根本和工程师没两样。 “好了?” “那当然。”他得意地伸指开机证明给她看。“下次别再这么莽撞,我可不是什么都有办法组装的。” 厚~~他一定要这样说教吗?明明就感受到她的尴尬了,他还一定要再加油添醋,让她更窘吗?齐君蔓在心里咬着牙忿道。 “知道了吗?”他执意要听到她的回应。 “知道了。”她呐呐地应着,可恶呀! “嗯。”他这才满意地点头,视线随即落在萤幕上,把她晾在一边。 “执行长,我可以出去了吗?” 他挥挥手,指向一边道:“把那台电脑组上去。” “啥?”她都已经说她不会了呀! “我刚才已经示范过了,你没有注意看吗?”这是另一回合的测试,如果她不能将注意力集中的话,未来跟在他身边的日子可是会很难挨的。虽然刚开始他是有想要整她的念头,但她若挨不下去,也绝非他所乐见的。 “……”暗咬着牙,她可不想骂出声。 “去试试看。”他自然知道她在心里不会将他想得多好,但见她那副隐忍的模样实在是一绝,他暗想着她的极限究竟到什么程度。 “是。”圈圈叉叉,这个执行长真是有够……厚~~机车。 半个小时过去,在电脑不知发出几次哔哔哔重开机的声音之后,霍地,一声清脆兴奋的娇音传入他的耳朵。 “成功了,万岁!执行长,你看——” 抬眸,她那灿艳艳的笑花挂在嘴边,眩亮了整张小巧的脸,她是适合笑的女孩……他一怔,被那甜笑给征服了。心,不自主的一暖;眼,不自觉的柔软起来。 “你看,原来这么简单!”齐君蔓没注意到他的怔忡,忘却了稍早前对他的不满,喜孜孜的浸泡在得意当中,忘情地嚷着要他看看自己的表现,像成绩优异讨着糖吃的孩子。 “这并不难,对吧?”他放下公事,朝她走了去,在她这么高兴的当口,他可不想破坏她的好兴致,原来快乐也是会感染的。 “嗯,就这几条线而已,我还发现这里有防呆装置,插不进去就表示不对了。”她兴高采烈的指出自己发觉的事实,可,当他一靠近的时候,那属于男性的魔魅气息欺占了她的上方,恶狠狠地压迫住原属于她的呼息,她又感到呼吸困难了。 “怎不说了?”他注意到她的唇边笑意有些僵了,是他偎近才变的。 “我、我……没事,我说完了。”她瞥开他直视的眼神,就怕掉进那黑幽深潭里,爬不出来。 “这样啊!那可惜了,我本想你弄好了之后,就请你吃顿饭的。”他戏谑地说。老实说,他很难得这样不按牌理出牌,但话既说出口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啥?吃、吃饭!”她悄悄地缩了缩身子,想退离他的气息一些些,不过还是好难,他那强悍的气势仍是严重干扰着她。 “是啊!请到一个学习力这么强的秘书,我也很高兴。未来,还请多多指教罗!”他似真半假地道。 “还、还不知道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过一个星期,而且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他接下来的考验。 “这么没自信?”他故意嘲弄她。“可别骗了我一顿饭就走人。” “我才不是这种人。” 话说出口,她才知自己中计了,整个人掉进他的陷阱里,犹如进了狼窟的小羊。可她被他想成那样一种人,怎么想怎么不甘,她会呛回去也是合理的反应,不能怪她呀! “那好,下班一起走。”他可不要听她说什么改天啦、再看看这种推托词。 “可是……”哎呀!这饭她怎么吃得下?明明见着他,她就要心跳失序、眼睛乱飘的,跟他一起吃饭,她一定会消化不良的。 “和别人有约?”倘若是,他会很不开心,瞪视着她,很不满意她想找理由拒绝他。 厉眸微眯,即使是邀人,他依然有着凌人的气势,不容对方拒绝。 “不、不是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他勾唇,这回换他笑了。 她摇头,退无可退呀! “既然执行长坚持要请,那吃饭的地方由我来指定。”公司附近就有一间餐厅,到她熟悉的地方也比较自在些。 他挑眉。“哦?!无妨,就依你。” 其实和乔仲桀吃饭并不是那么痛苦,稍晚,齐君蔓便察觉到这个事实。 他的头脑清晰,说起话来条理分明、头头是道,此外,他又长相俊俏,有张怎么看都帅的脸,呃——如果她敢一看再看的话,她会觉得他任何角度都好看,脸庞上的刚毅线条和太阳神阿波罗没有两样,但这俊美的长相会造成距离感,如果不是稍微有点胆子,恐怕还不敢跟他对视,免得被他眼里的锐利锋芒给射死。 可此时,他好像比较有亲和力,是她在乔氏任职以来,最亲近他的一刻。 “你吃东西都要这样搅吗?”他似乎不太满意她翻搅拨弄的动作,蹙着眉,瞅着被她搅乱的义大利面。 “啊?没、没有。”回神,她才看到餐盘上自己无意弄出来的效果,搅乱的义大利面,已失了色相。 “还是东西不好吃?”他有意略过她一直注视自己的表情。 “不是,东西很好吃,不然我也不会指定要来这家呀!”她吐了吐舌,那股紧张的感觉又来了。 “你常来吗?”他拿起酒杯啜饮,这动作正好瞧见她在杯后吐舌头的可爱举动。他勾唇,逸出一抹笑。 “还好啦!只是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你不觉得这里很温馨吗?” “是挺居家的,没想到公司附近还有这家义式料理。” “这种小地方,你这个大人物又怎会注意到呢?我敢打赌你不曾吃路边摊、逛夜市。” “我确实不曾吃过路边摊、逛过夜市,有这么好玩吗?” “改天我带……”意会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什么,她倏地住口。听听她差点儿说了什么——带他去耶! 她怎么带他去,她用什么身份带他去呀! 朋友吗?不不不,他们只是上司与下属,谈不上朋友…… “改天怎么?” “没、没有。”她慌忙摇头。正巧,餐厅老板养的小白狗替她解了危,它慵懒地往他们这桌的方向走来——“咦?小狗。” 第三章 这只毛绒绒的狗儿拣了个好地方,安静地待下,她忍不住赞道:“好可爱呀!” “你喜欢狗?”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一时,倒也忘了追问原先的问题。 “嗯,我家有一只马尔济斯,本来到台北念书的时候要带它一起来的,但是我妈实在太爱它了,我只好孤伶伶的一个人上台北罗!”提到元宝,她笑得温煦,忘了他有多高高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只是上司下属那般远,忘了她……方才的无措。 “孤伶伶?你会不会说得太夸张了?”他也是孤伶伶的,就没有她讲的那样可怜。但只身在台北,这孤单他可以体会,得意时只有一个人笑,失意时就更落寞了,他了解这种感受。 “呵……你若见到我家元宝就知道了,它多可爱呀……”她望着那只小白狗,忍不住叽叽喳喳诉说起对狗儿的思念。 他瞧着她,感受她所说的,那样的天花乱坠,也是那样的精采。从一个平顺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没多大抱负和心愿,只求个安稳、如意,不愿追求刺激与高成就,只想保留住原始的快乐就好。 是不是他要的,也只有这么多?有一时片刻,他怔愣了。 不,他要的很多,也比任何人复杂得多,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也一直追寻着。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只要简单的快乐就好,而且她还这么地快乐,比自己快乐。 “元宝还会去外面捡烟蒂回来,它每捡一次就会要我们去看,献宝似的要我们称赞它耶!”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他批评道:“干嘛取名叫元宝?俗气!” “叫元宝很逗趣啊!你不觉得吗?如果能给我很多元宝,我宁愿俗气一点。而且你努力工作不也是为了俗气的钱吗?”她反问,不介意让他知道她很俗气。 “这可问倒我了,钱我不缺。”他要的……顿了下,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思索过这样的问题,恐怕连他要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旁人眼里,钱、事业、名气……他几乎什么都有了,大概很难相信其实他的内心是空虚、不踏实的。 “我知道,这么大的一间企业……我想既然你不缺钱,缺的大概是一分认同感吧!”她只是随意说,没想到会让他变了脸色。 突然,他身子一凛,感觉心脏像被什么打中了,击得有些痛、却也有些空虚落寞。 她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吗? “认同感……”恐怕正是,这或许也是他追寻已久、已麻痹不仁的认同感,追求的时间和花费的力气太长,长到他忘了自己的想望是什么,长到很难去争取到、也长到他糊涂了,心底事竟由她来点醒。 “你怎会这样想?”他不答反问,想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简单呀!乔氏科技这么大规模,你又是企业家第二代,当然要追求的成就比一般人还要更高阶,如果不是追求某种认同的话,你干嘛要这么累?快乐、轻松过日子不挺好?” “听你分析倒是不无可能。我确实是因为家庭因素而选择到台湾来的,争取某人的认同……算是吧!” 瞥看她,内心升起一阵感触。 他敛了敛心思,不想再谈,改口道:“别谈我,再谈谈你家元宝吧!” “哦,元宝它很喜欢吃排骨喔!每次都是我吃骨头它吃肉,而且它很会吃卤蛋喔!它呀,真是比我好命太多了。但是我也好久没回去了,它大概忘了我这个小主人吧?我告诉你喔!元宝还有点小势利,谁给它东西吃,它就变节了,所以啊:我妈一向不太让它出去,免得走失。”讲到元宝她就停不下来。 他紧锁着她如黑曜石般的水眸,那儿盈满对一只狗儿的思念。他虽不曾对谁有过这番思念神情,但却看得懂、感受得到这种情感。 “瞧你把一只狗拟人化了,听起来这只狗没什么节操。”他淡漠的说,截断一种名叫思念的情绪。 他的家,没有可思念的人。 “嘻,是啊!可是元宝很会撒娇……” “哦,拜托,狗又不是人。”他故作受个了似的,不想再听她那把狗“拟人化”的怪异理论。 她恍若未闻,一手将小白狗抱了起来,亲昵的逗玩,笑靥重回她脸上,灿亮了秀颜。 他发觉她这样的浅笑,很美、很……吸引人,比任何一个女明星都还要耀眼,心一惊,讶异自己这样欣赏她。 “好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完全没注意到他凛人的眼神,她大概是太过喜爱狗了,才会忘记他的存在,还有他刻意释放出来的压迫感。 “……你看,它说它要吃那个耶!”她努了努嘴,示意他盘中的花椰菜。 他将盘子放在地上,小白狗顿时跳脱了她的怀抱,跑到他的脚边吃起菜来,看它乖巧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他的脸色柔和了,不再这般冷硬。 “你什么时候听它说了?”他好奇她如何知道。 “我会读腹语呀!”她得意地说,这是她第一次战胜他。 “最好是。”他完全不信,立即扬手招来服务生,直接问服务生道:“这狗是谁的?去问问他要卖多少钱,我买了。” “啊?这是老板养的……”服务生傻在当场。 “执行长,你买它做什么?”她一脸诧异,刚才看他的样子还颇不以为然的,为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只好买回去研究。”他就是这么打算,而且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奇怪。 “什……不好意思,他是开玩笑的,请你不要当真。”齐君蔓赶紧向服务生道歉并请他离开。 “我是很认真的。”他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我们走了,快结帐吧!”她催促着他,可不想让他的疯狂害得自己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我要买它……”他还没放弃,转过身,正好撞到她迎上来的身子,但她没介意,急忙推着他往结帐柜台走。 “别这样,有机会我家元宝借你研究。”有机会她也想顺便给他一些正确观念,可别让小狗成为他好奇心下的牺牲品了。 “你说的?”他看起来已经有些妥协。 “我说的。走吧!”她没注意自己开了一张需要兑现的支票,恐怕正是因为太随兴了,这样无心插柳的缘分才会这么轻易地找上门来。 每月到了约定的时间,乔仲桀会提早下班回到家里,打开视讯画面,与远在美国的乔氏成员开会,报告集团近期营运与未来计划,而今天也不例外。 当初他选择在集团内再增设一个医疗部门,父亲乔承威虽然没有持反对意见,但对他不继续留在本业里发展感到不满。 但,乔仲桀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的母亲并不是乔承威的太太,而是乔家专属家庭医师的女儿。因为乔承威的太太体弱多病,所以她经常与父亲出入乔家,因而与乔承威认识、发展出一段不被认同的恋情。 直到母亲怀孕后,这段婚外情才曝了光。在众人的压力下,母亲在生下他后离开,他则是继续在乔家生活,父亲虽然不曾亏待他,但因着母亲的关系,他从小便过着饱受外界异样眼光的生活。 所以,他努力读书、努力工作,让自己能力卓越、无人超越,为的就是让人们忘却他是私生子的身份,忘记他的母亲是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由集团里出走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倘若哪日他必须离开乔氏,仍有本事在商界上立足,但这些都是他内心的盘算,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噢,他想起来自己是有向一个人泄漏部分。 会这么对她不设防,他也很意外。但或许是她与他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又或许是她那具感染力的笑容,让他卸下心防…… 他心神一凛,不再往下多想,还是办正事要紧。他扯开西装外套,在桌前坐定,萤幕传来熟悉的影像,乔仲桀没有多做寒喧,直接切入正题—— “过敏新药fe已经进入人体实验阶段,我把数据传过去。”他按了传送键。 “我会请医疗小组评估。另外,本季的财报……”乔仲桀的大哥乔伯宇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两人生分、客套得不像兄弟。 大概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两兄弟的感情也不是太好,除了谈公事之外几乎没有交集。 十几分钟之后,公事便已经谈完了。一直坐在一旁聆听的乔承威才终于开口说道:“下个月月底你回美国一趟。” “做什么?”没特别的事,他是不会再回美国乔家大宅的。 “蜜雪儿生日,你该不会想要缺席吧?”乔承威不相信他忘了这件事。 闻言,乔仲桀挑眉。“我以为依乔氏现在的势力已不需要靠谁去拉拢关系。” 蜜雪儿是北大金控董座的掌上明珠,也曾是他的同学,但他们的关系也仅只于此,不过就因为蜜雪儿的身家背景惊人,常让他们的亲近被误会、扩大化,这也是身为名门第二代的悲哀之一。 “是不需要。但蜜雪儿和你是青梅竹马,你不想和她结婚吗?”乔承威以为他这个儿子很中意蜜雪儿。 “当然不。” 在见识了自己父母的爱情之后,他不信任爱情,早抱定不婚主义,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未有绋闻的原因。既然选择不婚,就没必要沾惹感情,所以他寄情于工作,至少工作不会背叛他、丢下他,他可以从里头得到快乐和成就;但感情就不同了,一旦牵扯了世俗眼光,很多事就会变得不一样,就像当年他的母亲选择抛下他一般…… “什么?你居然这么说,蜜雪儿可是……”乔伯宇出声,神态有难掩的激动。 “伯宇!”乔承威喝了一声,制止了他。 乔仲桀当然看到了他的异样,可他也没有说破,直接转移话题。“我还有事,就先这样了。”乔仲桀兀自关掉视讯,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不到一分钟,他房内的电话响起。想当然耳,是那边打来的。 乔仲桀大步走到话机旁,一把就扯掉了电话线,铃声骤止。 他要不要参加蜜雪儿的生日宴不需要任何人来干涉,更毋须听从任何人的安排,他们若有意与北大金控结盟,尽管去,只要别将他算在内。 他不跟任何女人结婚的,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日子就在不断努力、学习、改进中度过,齐君蔓对工作愈来愈上手。自从和乔仲桀出去吃饭过后,她发觉他并没有想像中的可怕,比较敢亲近他了,也不再畏惧与他独处。 而且在她工作上有不懂时,他也会教她,让她不至于手足无措,更习惯与同事之间的相处。 为了加强工作能力,她和葳姐、涂姐学习秘书工作,也和其他同事学习各方面的事务,试着把自己变成全能,好应付乔仲桀的各种要求,务必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为目标。 她早打破前秘书、前前秘书的纪录,在乔氏科技做满试用期。当然,她也累积了生平第一个十万元薪水。 为了庆祝齐君蔓试用期满,秘书们约好了下班后去庆祝一番。 “反正明天是周末,我们可以玩晚一点。不然就选陶阪屋吧!那里可以聊得比较久。” “嗯,那要不要请执行长一起去?”她问。其实心里有些许期待。平常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跟他一起吃饭,上回他请客她都还没有谢他呢!她想借着这个机会…… “咦,你不知道吗?执行长他女朋友今天会飞到台湾,说不定今晚他们小俩口早有安排。” “是吗?” 第四章 初闻他有女朋友,齐君蔓的心咚地一跳,似乎掉进了深渊,就这样遗落了。她不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虽然搜集他的资料很久了,却不曾看过相关报导,她还以为、还以为…… “真可惜,执行长去了的话我们就可以不必出钱了。”葳姐一脸可惜。 “哇,你想要执行长去就只是为了他的钱啊!”涂姐叫了声。 “嘻,难得可以凹他说。既然他去不了,那就我们三个人去了。” “嗯。”齐君蔓努力地抑下心中那道怪异的感受。 嘟……桌上的内线响了,打断三个人的讨论。 “……涂秘书,蜜雪儿几点的飞机?”话筒传来他低而沉稳的嗓音。 “执行长,是三点半到。” “那好,你去接她,直接载到饭店后你就下班吧!” “啊?哦,是。” 结束通话后,涂姐朝她们两个耸一耸肩。“执行长真是的,女朋友都来了还不亲自去接她,这么冷情,只有蜜雪儿这样的女人才受得了。” “反正他们分隔两地这么久都已经习惯了,而且执行长也从不在外头拈花惹草,算很好了。” “也对啦!不过我还是觉得是执行长不对,很冷血。” “好了啦!一直讲他的背后话,小心你的位置不保。”葳姐提醒她。 “我说的是事实啊!” 齐君蔓无心加入这个话题,满脑子都想着蜜雪儿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还有他那张冷硬的面庞在面对心爱女人时,是否会转为柔软? 到底他是怎样看待感情的人,恐怕是很淡漠吧! 否则,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已经有女朋友的消息,是保护措施做得好,还是他这个人就像古人形容的“商人重利轻别离”呢? 她在抛出种种的问题之时,却没注意到满心都盈满着对他的好奇与关心,似乎超过了上司与下属的分际,有些……过了头。 一轮银盘似的月儿高悬在天际,难得今夜看得到如此景色。 和涂姐她们吃完饭解散之后,齐君蔓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猛然抬头,发现了天边的那抹光亮。 她知道自己吃饭的时候很不专心,很不认真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因为心底有道声音是希望能够和执行长一起吃饭,就像那天一样。 同时她也觉得奇怪,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餐厅,仍是忍不住朝门口张望,希望他会突然出现,为她庆贺试用期满。 当然希望最后会变成绝望的,他不可能出现。这个时候,他应还在某间餐厅与蜜雪儿共进晚餐,诉说这段日子以来的思念与浓情蜜语吧? 她想着,心中同时也是五味杂陈。明知道不可能,却忍不住想像着,然后染上一层落寞在心头。 原来喧哗后的空洞与孤寂是这样来的,她顿觉孤单。 沿着人行道走到尽头,就是她租屋处的巷口,绵密不散的空寂在今晚困住她,回到家后,一个人又得品尝无止境的寂寞。 明后天休假,回南部一趟吧!她决定着。 “你怎么这么晚?”熟悉却带有不满的男嗓响起,定睛一看,是执行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眼前,初时,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问你怎么这样晚?” 等她一个晚上了,由初初的等待再到不耐,再由不耐转为不安,接着是见到她身影后的安心,最末是伴随而来的怒气。 让他在短短瞬间便有如此情绪起伏的人,是她! “我?我和蒇姐、涂姐去吃饭。”听到自己的连迭结巴,她暗骂自己:真不知道自己干嘛难命是从、必恭必敬,都已经下班了呀!“ 不过说实在的,她很难忘记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上司这回事。 “去庆祝试用期满。”这句话可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嗯,执、执行长,你怎么知道?”她诧异地看着他。 他没说,兀自转了个话题,“你要我一直站在这儿跟你讲话吗?还不开门。” “哦。” 翻开提袋找到钥匙,她才迟钝的发觉自己竟然又听他的话了,真是奴性坚强呀!她暗地里埋怨了自己一下,缓地开了铁门。 “我去拿个东西。”他突然说道。 她则是忙着脱鞋、开灯,一时倒也没留意他去拿什么。 不到片刻,乔仲桀踅回她的屋内,这时手上多了个纸箱。 “送给你的。” “什么?”她探头一看,一只毛绒绒的小狗蜷在纸箱,看起来出生才没多久。 “怎么会有才刚出生的小狗?” 她先是一惊,随后忙着收敛声量。被房东发现可不好,房东之前在租屋时就有但书,房客不能养宠物。 “当然是买来的。”见着她惊喜的反应,乔仲桀笑了,不知自己的眼底流露出温柔。“你以为我这么土匪,去抢?”没好气地睐她一眼,原来在她心目中他这么坏。 齐君蔓吐了吐舌,不好意思承认确实想他是土匪。 “可是……你做什么要买它呢?我、我这里不能养狗的。”她是有些惊讶,但是喜悦占了更多。 他送了她一只狗耶!这是他送的礼物……不知怎地,她就是开心、欢喜,雀跃到想着该怎么瞒过房东。 “当然是希望你在乔氏待得更开心、更久,你不喜欢?”未了这句问话是多余的,他早从她的表情读出了答案,不过她未了的那句话令他不甚满意。 不能养狗,这可麻烦了。送礼之时,他并未思及这个可能性,现在反倒造成她的困扰…… “喜欢,我很喜欢,谢谢执行长。”虽然小狗还太小,不能抱起来好好逗弄,但它的可爱深深吸引住她,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让小狗留下来。 “喜欢就好,但是……都已经下班了,你可以撇开那个沉重的称呼。”他又蹙眉,虽然他送了她一只狗,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未拉近,仍是像上班时那样客套,这让他非常不高兴。 “那……”她顿觉手足无措。 “你可以叫我乔仲桀。” “哦!” 他点头,将话题转移。“这里不能养狗,小狗怎么办?”退回去不会有多大困难,可难得见她如此雀跃,怕是要舍不得了。 “执行长,这我、我会想办法。”她凝视着小狗,一方面借此避开他炽烈的视线,另一方面又急急掩饰着自己慌乱的心情,他种种突如其来的举措,都让她心慌、难以招架。 对,就是难以招架,心,是那么害怕,却也期待着什么。 乔仲桀点头。“那就好,还有,叫我乔仲桀!” 随后,他随意打量起她的房子。墙上并没有太多的布置,唯一有的就是一张偌大的毕业照,不知她坐在哪里?忽然,他很有兴趣玩玩寻找游戏。 起身,他往毕业照的方向走去。 “呃……好,我尽量。” 叫他的全名!虽然她在暗地里都是这样叫他的,但暗里这样唤他是一回事、明着叫又是另外一回事呀! 闻声,他没回头,仔细盯看着那票青春洋溢的学生,很快地便找到了她,只因她和照片里的样貌没太大差别,一样清丽、有甜甜的笑。 “哦,那是我的毕业照。”她的脸颊再度泛起红潮,有一抹心惊怕他见到她那时的模样,那有点蠢吧! 但来不及了,他早就已经看到她。 他莞尔道:“看得出来,你没什么变。” “是看起来一样呆吧?”似乎过去被他窥见了一般,她显得有些局促。 “学生不都是那样?”他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没再针对她的毕业照做出其他表示。“对了,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 “啊,我、我还没有想到。”她没想到他会来、没想到他会记得今天是她试用期满的日子、更没想到他会送她礼物,好多的没有想到…… “也好,取好告诉我一声。” “嗯,可是……执、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狗狗送来我家,你不是、不是跟蜜雪儿……” “蜜雪儿!不,我没去找她,她只是朋友,不需要一下飞机就急着见面。” 不知为什么,他会对她交代行踪。那已不是因为她是他的秘书而养成的习惯,而是……他摇头,是真的不知道理由。 “咦!”没去?这么说他们没约会罗?一抹喜滑过心窝。“但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你该不会像那些八卦媒体一样喜欢胡乱猜测吧?” 他注意到她唇边似喜似笑的半圆弧度,原来她很在意吗?那么,他倒不介意透露多一些。 “我才没有猜。” “可我觉得你对这事很有兴趣。” “你真是不给面子啊!是啦!我是很有兴趣没错,我想知道蜜雪儿跟你的交情,也想知道你喜欢蜜雪儿的程度,但是你也不必逼我自己说出来吧?呃……” 糟,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被逼急了什么都吐出来,住嘴为时已晚。 他轻笑出来,“我就是欣赏你这点,够坦白。” 是这样坦率的性子将他性格里的阴沉面给一扫而光,也是那阳光般耀眼的笑容照亮了他灰暗的天空,那孩子似的赌气一点儿也不让人感到不耐,他试着侵占她的领域之后,找回了原始本能里的种种。 不能抹灭的事实、不能忽略掉的赏识之情,令他也坦言了。 “我想我喜欢你。” 一枚震撼弹才投了下来,又跟着惊爆,措不及防地,她整个人傻在原地,脑子久久无法正常。 “别、别开玩笑了。”她不自觉地抖着声,但那绝不是害怕得发抖,而是惊吓过度。 执行长喜欢她,这是天大的玩笑吧!她这才发觉自己不够风趣、幽默,禁不起这样的玩笑。 倘若有朋友一起,对于这个玩笑,她跟着哈哈大笑也就算了,可偏偏现在只有她和他,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当这是玩笑?”他突然严肃起来,刚毅的五官线条罩上一层霜似的,好正经、严峻,但不改足以夺人呼吸的俊逸。 她的表情是多么不可置信,宛如他经常这样随便唬弄一个女孩似的,这让他很不悦。 虽说自己谈恋爱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哪个女孩听了他这番话之后,莫不对着他又亲又搂,有这呆若木鸡反应的,她是头一个。 果然出他料想。 “那就当它是个玩笑吧!”他淡道,那深不可测的表情上,真真看不出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却反而为了这句话而失落了。 我想我喜欢你。 那就当它是个玩笑吧! 天啦!她快要疯了。 星朝一上午,整楼层的重要干部全都在开会,身为秘书的她自然也得跟进去充当会议的记录人,但齐君蔓整副心思全在那两句话上兜来兜去,完全没把会议内容听在耳里。 那就当它是个玩笑吧! 所以,说喜欢她是假的吧,他是要着她玩吗?像几个月前他在办公室里要她拿东拿西耍弄她一样。 可,为什么要送她狗呢?真的是希望她留下来为乔氏卖命才送的?如果是这样,他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她怎么可能在乔氏还待得住! “我喜欢你”这样的四个字,不像玩笑,她的内心告诉她他的神情严谨、口吻认真,她心底的接受度远比那句“当它是个玩笑”还大呀! “齐秘书!”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吓得她赶紧称是。 “刚才经理说的都记下了吗?”乔仲桀蹙着眉,老早就注意到她多次神游。 第五章 身为他的秘书,这是不可有的坏示范,他绝不允许犯的,而她竟然敢这么做,这笔他记下了,却在心底重申着这绝对与迁怒无关。 “是。”暗叫一声完蛋,她不敢再发呆,只好等会儿散会后跟经理借资料来参考了。 “好,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散会。” 终于得到这个令人解脱的收尾,与会人员很快地站起,离开会议室。 “齐秘书,你先留下。” 被他这么一喊,她像僵了一般,动也不敢动。 “开会还发什么呆,想什么事?”直到一群主管全都离席,他才开口。 她被逮个正着,还能怎么说呢?他这么洞悉一切教人害怕,偏她又不中用,屡次在他面前出包。 “那个……我已经替狗狗取了名,叫宝贵。”她以为这个话题最安全,所以才说了,可当话说出口后,才觉得实在不适宜。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在盘问你耶!你最好专心一点。她才在心里对自己说完,再偷觑他一眼,等着挨骂。 “又是元宝又是宝贵的,怎么你很喜欢这个宝字吗?”倒不是对狗的名字有意见,只是觉得巧合。 咦?他完全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很生气、很火大、要恶狠狠地谯她一顿,这让她着实意外又惊喜。 “嗯,你觉得怎么样?” “你高兴就好,我没意见。刚才就是在想这个?”真是无聊,他怎么都不会像她这样想这些有的没的,想入神。 每天工作这么多,莫说是想狗名了,就是花那个找狗的时间也没有,但他却为她做了,连他都讶异。 要心烦、整理的事这样多,发呆这种事一秒都不允许,她却在会议上出神,不看重工作,但他没有发怒,心底直冒着“算了,别和她计较”。 “是啊!”她赶紧点头,怕他再深问下去,自己就会不打自招,忙不迭地说:“执行长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 齐君蔓话都还没有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旋风似的进来了两个人。 “蜜雪儿你不能进去呀……” “为什么我不能进来,桀都开完会了。” 女人的脸,好美! 五官轮廓分明、细致的妆感可以知道她在打扮上的用心;高姚的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也很翘,活脱脱的长腿美女……一时齐君蔓竟也看怔了,她真的是女人中的女人。 她就是蜜雪儿吧? 齐君蔓很快地想到这点,一股没来由的失落袭上了心头。 “桀,你这个大忙人,我终于见到你了。”蜜雪儿亲昵地走上前,两手攀在乔仲桀的脖子上。他也没有拒绝,似乎很享受美人在怀的滋味。 “执行长,蜜雪儿她……”葳姐拦人不力,怕遭来一顿骂。 “没事,你先出去。” 一得执行长允许,葳姐赶紧退下。 “呃,我、我也先走了。”尽管骂她没种好了,反正她就是没种嘛!反正再怎么骂自己没用,都比不上亲眼见识到传说中他的女朋友蜜雪儿这般痛了。 “等等。”乔仲桀唤住她。 “执行长,还有事?”干嘛!要她留下来欣赏免费的亲密秀哟?虽然心头酸溜溜,她还是表现得相当镇定。 “蜜雪儿,我跟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秘书齐君蔓。”他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借着这个动作推掉了蜜雪儿攀在他颈项上的手。 “你、好。”愣愣地打声招呼。 不过蜜雪儿显然和她一样搞不清楚状况,她向乔仲桀嗔道:“我认识你的秘书干什么,我认识你就好啦!” 是啊是啊!齐君蔓也在旁边点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不只是我的秘书而已,也是我想追求的女人,所以,请不要在我心仪的人面前做这种可能会造成误会的动作。” 啥?齐君蔓瞠圆了眼,当下真的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方面是因为她不知自己何时变成他所追求的对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判断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虽然那天他曾经玩笑似的说喜欢她,但她不以为那是真心,现在他又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种话,她真会以为他是拿她来当挡箭牌,而且是一个很好用的挡箭牌。 蜜雪儿先是一傻,随即大方地笑开。“哎呀!这有什么,外国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啊!” “可我不想君蔓误会。”他知道蜜雪儿作风大胆,不认为亲吻、搂抱有什么。 之前他没有对象,她要怎么样可以随便,不过现在他喜欢齐君蔓,就要顾及她的想法。 但在第三者面前说明他的心意,她会相信吧?不会一味的当他只是在开玩笑,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留她下来的原因。 “真是的。”蜜雪儿不知是抱怨还是在责难自己,嗔怪地睐了他一眼,也看向齐君蔓。“你不会跟我计较吧?” 被点到名,齐君蔓也不能装作没听见,忙答:“不、不会。” “那就好,不然我会被桀怪死。”蜜雪儿嘴里说得轻松,可她看齐君蔓的眼神依旧是冷冷的,那让她明显地感受到一股敌意。 “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乔仲桀没注意到蜜雪儿的眼神流转,只注意到齐君蔓在他说出那样的宣告之后,一直处于怔傻状态。 “当然是找你讨生日礼物啊!我的生日你每年都会参加,今年却不回美国,而且人家在台湾只有你这个好朋友,来台湾也不见你来接机,你真是愈来愈不重视我了。” 她左一句好朋友右一句不重视,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明里示意他们是老交情,激得齐君蔓心里实在很不是滋味。 可她也不能说些什么,因为她什么都还不是。所以,她屏住气,客套且礼貌地道:“执行长,你们慢聊,我先出去了。” 乔仲桀本想拦住她,但蜜雪儿早早就看穿他的心思,主动拉住他央求道:“我不管,我人都飞来了,这段期间一定要你陪我。” 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下,旋即像逃避什么似的飞快离开,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同时,她也嫉妒蜜雪儿和他的老交情,可以让蜜雪儿这样大方地要求、大方地碰触他。 面对蜜雪儿的娇嗔耳语还有乔仲桀若有似无的态度,她实在不该表现得太在意的,可是她没办法做到。 理智告诉她不要去在意乔仲桀拿她当挡箭牌所说出的话,可情感上却是好动摇,为他所谓的喜欢、追求的话心动着。 还有,他会答应蜜雪儿什么要求?他会为蜜雪儿做到什么程度?蜜雪儿对他的想法又是怎样? 而他居然每年都送蜜雪儿生日礼物,这么费心思不像她所知道的他,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并不见得了解他多少,或许蜜雪儿是他的红粉知己,两人站在一起也很登对…… 噢,她快疯了。 为他而疯。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困扰着她,让她心烦意乱得不像是自己。如果哪天她真的思路打结,全是他害的。 她将有关于他的剪报簿拿出来翻看,上头有文字报导也有他的照片,尽管报导内容已有很多关于他的种种,仍没法子将他真实的心思给呈现,尤其是他的感情世界和态度。她对他,依旧有深深的困惑。 “如果这不是叫作喜欢,我输给你。”卓芸这么告诉她。 她曾经把困扰向卓善提过,只换来这句更扰乱她心的话。 喜欢他…… 或许吧! 也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牵肠挂肚的。尤其当今天下班之后,他与蜜雪儿同行离开,她整副心思宛如被他剜了去、带着走,从那刻开始,处于心不在焉之叮咚……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纳闷着走向门边。“是谁?” “我,乔仲桀。” 他! 没来由的喜悦就这么地钻了出来,下一瞬间她已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宝贵。”乔仲桀逗着她,亲眼见到那星子般光亮的眸黯下,也亲眼见识她对他“有所期待”。 “哦!”原来是来看小狗,她原是窃喜的心境转为落寞。“宝贵在那儿。” 乔仲桀淡笑,看着角落边是他之前拿来装宝贵的纸箱。“你还没有替宝贵买屋子?” “我没空,而且它也还不需要。”她的语气里还颇有迁怒的味道,但她浑然未觉。 “你没空?到底在忙什么?”他环视了屋子一圈,发现桌上有一本剪贴簿,好奇地走向它。 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何处,她大惊,忙扑向剪贴簿,急急地合上,紧抱在胸前。但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一张照片。 “那是我!” “什么你?”她装糊涂。 “我都看到了,你在搜集我的照片?原来你没空的原因是在做这个。”很讶异她会做这种事,这不是追星族做的事吗? 而她竟然在搜集他……他既是惊讶又有暗喜,也不枉费他对她的心思了。 齐君蔓的脸红到耳际,答案已经这么明显了,还要她承认岂不是为难? 霎时,两人周围笼罩着暖昧、尴尬气息。 “这么喜欢我,为何在听到我说喜欢你时装傻?”他定定地看着她,但眼神里蕴藏着认真,是真心想要得到一个解答而非敷衍。 “我不是你的挡箭牌。” “我没当你是任何一样东西。”他肯定地说,也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如果你的记性不差的话,就该清楚在蜜雪儿来之前,我已经对你坦白。” 这种话他可不经常说,更不会随便对哪个女人坦承,她是那特别的一个,却也是最不把他的心当回事的一个。 是了,她清楚。但,那是玩笑,他叫她当成玩笑的。 害她真不敢多想、不敢多问、不敢……就这样的喜欢下去。 不过,最后她还是掉下去了。 “显然有人真将它当成玩笑。”他迳自走了过来,抽掉她胸前的那本剪贴簿。 “不能看……”她的头发昏,像是一颗真心被他窥见,反驳、逞强皆无用。 但他不是要看,只是拿掉本子靠得她好近,强悍、霸道的男性力量逼近她,不让她有力气做任何一丝反抗和拒绝。 她能感觉他的坚定与绝不让步。 “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不看。但是——你这里的心意我已经相当清楚。”他指着她的心。 不可否认的,对她搜集他的资料,他很有虚荣心,以前不是没有人对他做过类似的事,但他完全没有感觉,只有她,让他虚荣感上身,心底悸动不已。 原来这种因一个人而变幻多端的性子,皆是属于爱情因子在作祟,他总算明白。 “我、我哪有什么心意?”他未免太直截了当了吧?她忖着,可怎么嘴上不承认却也无法对自己说谎。 她确实对他…… 有不良居心啦! 她的心为这个“承认”跳得好快,当然,紧张也是有的,她对他的居心向来隐密着没有脱轨过,因此,更不敢妄想他会有和她一样的想法,现在这情这景,倒教她乱了方寸、慌了手脚。 “真要我说出来?那也好……”那嫩红的唇突然占住他的唇瓣,企图不让他说个明白。 他先是一愣,没推开主动的她,反握住她的腰际紧紧偎向自己,他吻得比她更深,一记狂野炽烈的拥吻持续到底。 “晤……”她快不能呼吸了。本来她只是不想让他说下去,怕听到会令自己泄了真情真意的话,但堵住他的唇后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做错了,万不该迎向他的呀! 第六章 奈何,她太笨,竟然动口……退后已经来不及了,他滚烫的唇似火,烧向她,意图让她燃成灰烬,真要她厥过去才罢休。 然而这个吻根本不能满足他,他直接撬开她的嘴,灵滑的舌窜入她的馨香腹地,品尝着醉人的芳津,似折磨又似戏耍,恣意地在里头留下属于他的气息。 起先,她真被他突来的侵入给骇着了,这番大胆的吻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可又好令人迷恋,他的嘴是那样的湿热、柔软,勾得她心慌意乱、无法自持。 双颊不自主地绋红,羞赧得不知该不该拒绝,毕竟开始是她主动的呀! “不准你想别的。”他霸道地说完后随即又吮上她的唇,这次还托住她的颈项,教她没有挣脱的空间,只能面对他、迎接他的狂肆掠夺。那稚嫩的馥地,教他不舍离开半寸,只想任那馨香回荡在自己周身。 她娇吟一声,这会儿真要瘫软了,身子软绵绵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完全是待串羔羊,这会儿,真是任他摆布了。 这样的亲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愿意离开她的芳唇。 两人有着同样迷离的眼、男女问情迷的神色,周遭满是爱情的气味。 美妙的亲近教齐君蔓一阵惊奇,虽是她先主动亲吻他的,但后来……他的反击令她不禁口干舌燥。至少,这不是她单方面的主动,他参与了,也……同她一般,陷在里头了。 她那迷醉的神情,还有眼底藏不住对他的渴慕,让他跌进去了。如果有哪个人能教他改变心意,那无疑是她,那还拐什么弯呢?直截了当吧!“我们在一起吧!” “……你说什么?”她按住怦动不已的心口,他说的在一起是…… “我们交往吧!”他勾起她的下巴,认真道。“我要你知道,蜜雪儿从来就不是你的威胁。” 闻言,她大着胆子直勾勾地探入他的黑眸,看到的是诚恳与炽热,那瞬,她一点儿也不怀疑他会是个欺骗感情的男子,更不是玩弄女人的高手,他会这么说,那便表示和她交往这回事,是经过他慎重考量后的结论。 于是,她在那专注、诚挚的眼神下,折服了,呆愣愣地同意。 也许是乔仲桀有女朋友了,也或许是来台湾的目的已经达到,蜜雪儿很快就离开台湾回到美国去了,来去如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促成了她和乔仲桀的交往。 那天乔仲桀坚持她陪着一起去送机,她很尴尬却也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回来之后,他们继续为乔氏科技的业务忙着,因为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两人的同进同出并没有引来多大的揣测,没有人将他们联想成一对情侣,也没有人认为不沾锅乔仲桀会来一段办公室恋情。而既然没人问起,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要主动公开,因为认为公开这种事很刻意、也有炫耀的味道,所以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交往中—— 周四,他们来到一间花园别墅,里头正在进行一间生技公司的新药发表会。 徐风吹拂着花园内的花草,发出寒窄的呢喃;摇曳的花朵色彩鲜艳,争相抢镜,选在花园里召开发表会,还真是赏心悦目又令人耳目一新。 几间小报媒体已经准备好了,无视于这里的悠闲美景,只等着发表会的主人现身。 而乔仲桀来这里的目的不为别的,只为今天的主人即将和乔氏科技结盟,共同将新药量产上市。 “你来见习这发表会,到时pe正式上市的时候也可比照办理。”乔仲桀没放过任何一个教她的机会,逮到空闲便交代道。 “是。”她知道他对pe的期望很大,虽然进入人体实验有一阵子了,却还是不放心,密切注意着各项数据和变化。 但这也是她欣赏他的一点,做事认真、严谨,绝不为一己之利而做出有害他人的事。 “颜总经理来了,我去打声招呼,你先用餐别管我。”他扬扬手,走离她的身边。 少了他在一旁指点,她也不敢任意乱走、乱说话,只好走到餐点区去取餐。 a报记者一见她落单,奔过来想要采访她。 “抱歉,我不……” 她忙挥手,记者见她想要拒绝,忙说道:“只问你很简单的问题就好,那个乔先生是不是gay?” 齐君蔓被他的问题给弄得不知所措,只得应道:“不、不是。” “那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不、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咧?你不是他秘书吗?”记者急了,这样有问跟没问还不是一样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早被他突兀的问题给吓到了,而且她和乔仲桀也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你有问题应该来问我吧?”乔仲桀踅回她的身边,脸色凝重,当场也让记者吓到。 “这……是是是,乔先生您好,我、我是a报记者。”他递出名片。 乔仲桀只是扫了一眼,没伸手接过,倒是齐君蔓为了缓和气氛,伸出手接下记者的名片。 “问新药ok,问私人问题没门。”乔仲桀很不客气地说,刻意制造的霸气让他像天神般令人又敬又畏。 “是是是,那乔先生最近可有新品发表?”记者只好顺着话题,免得被轰出去。 乔仲桀这才面色稍转,针对他的专业提出看法。齐君蔓望着他,看得几乎傻了,这男人是这样的出色优秀,莫怪人家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她真是愈来愈爱他了。 “估计这药可以控制住皮肤炎、荨麻疹等等过敏现象,我想对全台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过敏患者来说会是很大的福音。” “是。”记者猛做笔记,直到确定乔仲桀不会再提供更多资料后,他才起身告辞。 记者一走,乔仲桀便注意到她的恍神,敲了她的头一记。“说,在发什么呆?” “啊,哪有啊!”她伸了伸舌头,这才发觉记者已经离开了。“咦,这么快就结束啦?” “都结束好一阵子了。说,你到底神游到哪里去了?” “嘿嘿,秘密。但是你刚才对他好凶,不怕得罪人吗?他只不过是问了你的感情生活……” “怕得罪就忍气吞声可不是我的性格,况且,要问也不该是问你,我才是当事人,最清楚自己的事。” “是没错,可他也是职责所在,你何必这样为难人家?而且我是你的女朋友……”他避谈感情这点,让她很受伤。 “你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不用回答,犯不着为这种事伤脑筋,再说我们又不是靠八卦新闻在炒知名度的,没有几个人有兴趣我们的感情事。”他的意思只是要告诉她不必介意这种无谓的小事,他也不想她的生活受到干扰,这是明里暗里的守护,他认为她会懂。 没想到聪明的齐君蔓却解读错了,有可能是因为置身其中所以看不清楚,也或许是在乎所以为了他的淡漠而痛。而令她难过的,是他不想公开他们是恋人这件事,向大家公开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吗? 再回想到这阵子以来,两人在公司里的相处,活脱脱的就是执行长与秘书,他没有对她特别礼遇,更没有特别对她好,在他心中,她和涂姐、葳姐是一样的。 她曾经想像过的恋人甜蜜并没有出现在他们之间,更遑论会从他的眼底看到对她的宠溺,她得承认,心情好糟啊! “你怎么不说话?”乔仲桀不懂女人复杂心思,更不会知晓她在乎的是他的认同。 她摇头,放弃了与他沟通,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算了,你不想公开就不要公开吧!” “什么叫我不想公开?”他不明白。 “仲桀,你愿意带我去认识你的家人吗?”她改口,这是一个测试,也许他不是她想像的那种人,他只是忙到还没有时间想到那里去。 然而,乔仲桀却在此时迟疑了,要让她去了解他那复杂的家庭吗?她会接受他是外遇下的“产物”吗? 还有,就算他不主动告知父母,蜜雪儿回到美国后一定也提了她吧!到时,他的父亲自然会联系他,现在他还不想让她涉入。 “现在讲这些还太早,以后再说吧!”他淡道,以为眼前这样是为了她好,却没想到会伤到她。 想不到他真的……她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本想他只是不想私事供外人评论,没想到连对她都在防备,或许在情感之外,他还是觉得两人相差甚远。 说得也是呀!一个高高在上的商业巨子,怎么会看上一个只有大学毕业的小小秘书,怎么看怎么就不相配呀! 想到这里,心间无端涌上一把火,她不禁脱口而出,“反正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难以启齿,就不要说好了,反正我没差。也许你是对的,到哪一天我们分手的时候,我也不会可怜兮兮的被人取笑。” 然而话罢,她又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她也不愿这么想的,但因为他的态度让她很难不往这方面想,如果不是那么珍视这段感情,她不会如此纤细敏感。 他们才交往,要断很容易的,若是他觉得她很钻牛角尖,那就分开吧!趁他们感情还没有放得很重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就在想着分手,你当我是玩具很好玩吗?”他一听这样漠不在乎、不看重感情的论调,火气也冒了上来。 “我没当你是玩具,只是谢谢你的未雨绸缪。” 感谢他这么替她的未来着想,她这么安慰自己,也只能这么安慰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可胸臆间的酸涩怎么还是抹不掉。 “什么意思?” “没有,你就当我累了,发神经好了。”躲避问题最容易,此时的她,只想得到这个方法。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之际,她紧接着道:“要结束了吗?我想回去了。” 见她没有要说清楚的意愿,乔仲桀知道再这她也没有用,也不想勉强她,也许时候到了,她就会说了,他思忖。 “我去跟主人说一声后就送你回去。” “嗯。”她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卸下勉强挤出的笑,他还是不懂她只想与别人分享她优秀的男朋友而已,这样很难吗? 隔天早报刊出关于乔氏的消息,与老字号的公司结盟,再加上鲜少公开发表的执行长亲自陈述看法,让乔氏再度成为瞩目焦点。不过这是对外而言,对内仍是有些人有不同的想法…… “昨晚发表会居然是新来的秘书陪执行长去的耶!可见得她很受重视,你看看之前那几个秘书怎么都待不住,这个居然可以陪执行长出席发表会,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这就叫作手腕啊!看不出来现在的毕业生手腕这么好,我们喔……老啦!要把局面让给年轻人。” “没错,只是想当初涂秘书还是新人时就不像现在这个新人这么好运,唉,陪执行长度过车创时期,最艰苦的局面一过去就被忘记,有够可怜的,就是不知道涂秘书怎么想?” “这还用讲,一定是呕死了,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反而咬了她一口,如果是你你受得了吗?” “当然受不了。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说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抢走了涂秘书本来的工作。” “涂秘书都做几年了,没想到会栽在一个菜鸟手里,而且还是捡现成……” 齐君蔓难受地靠在墙壁上,耳里飘进了其他同事的交谈声,难堪的眼泪很快地滑了下来。 管理部的会议延误,开到了下午一点半,她跑进茶水间取回自己的午餐,无意间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第七章 只不过是陪他出席一次发表会而已,怎么会惹来这样的闲话呢? 她从来也没想要取代涂姐啊!她只是想替涂姐分担一些工作,没想到竟然被解读成……手腕高超的心机女。 如果让大家知道她不只陪他参加发表会,还是他的女朋友,她是不是会被打入地狱。永远别想跟大家交朋友了? 忽然,她觉得天旋地转,虽然她不见得多喜欢道人长短的人,可一旦听到他们讨论自己的话,心底很难不介意。 “有没有看到齐秘书?”乔仲桀忽然走了进来,吓了他们一大跳,有一个人还赶忙捂住嘴巴,满脸心虚。 “啊?没、没有耶!” “她明明说来拿午餐,齐秘书!”他朝里头喊着,冷不防地拉开里面的门,见到了脸色不佳的齐君蔓。 那些人一见到她,比见到突然进来的乔仲桀还要吃惊,纷纷逃开,连回头都不敢。 乔仲桀看到她一脸苍白,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没事。”本想安静地等他们离开再出去的,却没想到被他给破坏了。 虽然这样让她更加难堪,可她不怪他,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多半也是她自找的,她还能怎么着?除了心伤难过之外,好像做不了什么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脸色好难看。是饿过头闹胃疼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拉起她的手,不意却被她甩开。“不用了,我很好。” “你又闹什么别扭?”从昨晚到现在,他快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弄疯了。 “我只是不想再给谁误会。”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俩在一块嘛!被拧乱的心思让她不自主地往偏颇的方向想去,心情也跟着恶劣起来。 听罢,乔仲桀却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样子,“谁误会?我们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是没有,但大家好像都误会了。”她喟叹,顿了下才继续道:“执行长,我现在真的很感谢你的做法,私人感情还是不要公开,你才是对的。” “什么……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而且我不是说过吗?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你不要叫我执行长。” “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公事公办。”没错,她是很感情用事,但也可以很理智。于是,她飞快地为自己做了个决定,“对了,我想去念emba.” “为什么突然要去念?” “不是突然,是想了好一阵子了。为了与你匹配,我只好让自己看来更优秀。”将来她也会让自己的优秀成为他的骄傲,她暗忖。希望他会理解她的动机,莫不要糟蹋了他。 “你已经很优秀了,至少在工作上我已经少不了你。”他忘情的抚着她的额头,拨去覆在前额上的发,她——他愿疼宠的女孩。 他想吻她,却被她技巧的躲掉了。“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也对。”在公司与她有肢体接触已经很超过了,若再吻她而被人发觉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自己真是太不理智了。他暗骂着自己,没再往下继续。 齐君蔓没心思去理会他的懊恼,微叹一声,语带深意道:“哪天你愿意公开我的时候,希望我不会让你丢脸。” “什么意思?我以为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公开我们之间的事是为了保护你,还是你想被媒体骚扰,把你家祖宗八代的事都挖出来?到了那一天,你再来跟我抗议会发生这些事都是因为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了。“也许我很自卑吧!” 他皱眉,沉声道:“你不需要这样。” “是啊!等我优秀一点,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我总不能把自己和金控董座之女相比。”蜜雪儿的显赫家世她远远不及,有这么强的对手,她的爱情很不容易呀! “好端端地,扯蜜雪儿做什么?都说了跟她只是朋友。”他显得有些不耐,女人一定这么小心眼吗?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还比较自由自在,这个想法突然钻了出来。 “对不起。现在,我们要赶紧吃饭了,下午还有两个客户要见昵!”她牵起一抹笑,勉强地打起精神。现在的她很乱,很需要一些时间和工作来忘记流言蜚语。 乔仲桀却没有忽略掉她眼里的淡愁,开会的时候她表现得还很正常,却在刚才变了,细想那些人临走前的慌忙,他想自己已经猜到环节出在哪里。 又到了每月与父兄联系的时间。 约定时间一到,乔仲桀与美国那边的视讯会议便展开了。 “我看到台湾的报导了,结盟的构想不错,你可以再多找几间合作。”乔承威下着指示。 “我知道。”乔仲桀检视着由美国传来的文件,飞快地审视着,并做出回应,父子俩一来一往,如以往般讨论着公司业务。 席间,乔仲桀看到大哥时而恍神、时而淡笑的神情,只有同坐在旁侧的乔承威没有注意到。 终于,会议已收尾。 “伯宇要和蜜雪儿结婚了,婚期确定再告诉你。” 他一听,微蹙起眉,难怪大哥的表现有异,原来是因为要结婚了。 “怎么这么快,之前没听你提过。”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心意,我也是近来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对我有好感,既然她的心意与我相同,所以我们就不打算拖了。”提到蜜雪儿,乔伯宇不自觉地话也变多了。 他感受着大哥的改变。“不管如何,大哥,恭喜你了。” “呵……我也没有想到蜜雪儿会答应我的求婚,你知道你们以前是同学,大家都以为你们会在一起,没想到蜜雪儿喜欢的人是我。”乔伯宇沉浸在幸福之中,急于向所有人分享这喜悦,根本忘了自己对乔仲桀的态度曾经是那么尖锐。 “我都说过了我们只是同学,现在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没有特别高兴或有其他什么感觉。有的只有大哥和北大金控董座之女结婚,为乔氏科技带来的商业利益会让父亲多么开心,父亲会很满意大哥这样的决定。 “嗯,所以你这个介绍人到时一定要出席。我们要当面谢谢你。” “不用了。”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事,与他有什么干系。 “要的,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飞回来。” “你也很久没回美国了,这次一定要回来。”乔承威也交代道。 结束视讯之后,乔仲桀感到很累,这不单只是应付父兄那种明明没感情却要装热络的累,还有面对整个企业利益的累。 他很想脱离那个家,很多年以来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正因为对家的眷恋不深,所以他根本不会想要成家立业。在台湾落根,就这么地过一辈子也无所谓。 只是这样的想法似乎出现了一点小状况,那就是君蔓的出现。会和她交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起初是对她的欣赏再来就是她的爱心、烂漫和笑容,让他不动心都难,她拥有足以吸引他的魅力。 但是,他还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抱定不婚的态度。反正两人才交往不久,将来会怎么样谁知道,说不定热情消失的速度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快,说不定在他还没有提出“未来”的想法之前,他们已经分开了。 那么,更没有见他父母的必要了,何况他要到哪里找一个“母亲”呢? 他也不需要“大妈”来认可他的女人。 斜躺在黑皮座椅上仰望着窗外那无垠的天际,那夜幕的颜色正像他此刻的心境,那样黯、那样凝沉。 自从开始上了emba之后,齐君蔓的时间变得很紧凑。 白天忙上班,下班赶上课。虽然同是企管课程,可却比在学校念的时候来得深奥、灵活得多,她必须更认真才能赶上进度。 不过为了乔仲桀,也为了自己,她真的豁出去了。 难得今天老师提前讲完教材,提早放人,她才得以打电话给许久不曾联络的卓芸。 “大忙人,今天终于想到我啦?”卓芸打趣的说。 “没办法呀!我现在在念emba,白天上班晚上上课。”她报告近况,顺道把在她脚边绕来绕去的宝贵给抱起来,它还不情愿的闹着脾气,动来动去相当不安分。 “emba?好端端的去念那个做什么?” “其实……是因为乔仲桀。” “啥!他要你去念的吗?”她知道君蔓这个傻女孩一定是为了爱。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要跟他在一起,自己的素质也不能太差。” “你确定他不是跟你玩一玩的吧?你不要被玩弄了还不知道。”卓芸比较担心的是这个。 君蔓从以前就是个乖乖牌,这样乖乖的女人很得男人喜爱的,就怕她把感情放得太重,到时受伤最大的,就是那个陷得最深的人。 “不会啦!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对吧,宝贵?”她还傻傻地问着宝贵,想当然耳,不会有狗回答人话的。 “你会不会太有把握了一点啊?” “他不是那种花心、会劈腿的男人。” “是喔!你又知道了。你可不要谈恋爱就变成全盲,这样很惨的。” “我不会啦!倒是那天我同事因为报纸上的报导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只是后来很奇怪的,那些人都递上辞呈了。”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社会就是这样。”卓芸下了结论,“咦,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你那个执行长男友弄走的?” 她一怔,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怎么可能?他应该没听到他们怎么说我的。”事后他没再问,她自然也不会提起。 “是喔!还以为他是解救公主的王子咧!不管它了,反正那些人都离开了,想也没有用。” “是啊!嗳,现在好想念读书的时候喔!人际关系不会像现在这么复杂。”她有感而发。 “只能说我们都要学着长大……对了,我们改天出来吃饭吧?都好久没见了。” “好啊!”两人约了时间,再谈笑一阵才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 和卓芸聊过之后,她的心情好多了,有些心事还是女人最懂,这种事就算是告诉乔仲桀他也不会懂的,反而只会斥责她想太多。 不能再想了,她制止自己。随后,松开宝贵,她得去洗澡了。 叮咚叮咚—— 当齐君蔓正要打开浴室水龙头淋浴时,外头传来门铃声和宝贵尖细的叫声。 可她已经脱光衣服了,只好拿了件大浴袍披上冲出来问道:“谁呀?” “我。” 简短的一个字,就足够让她清楚是谁找她了。 “等我一下,我马上好。”说罢,马上就要踅回浴室穿衣。 “你在做什么?” “我、我要准备洗澡,等一下我马上……” “先过来开门。”乔仲桀不耐的打断她。 她就像白天身为他的秘书那般不敢违抗他,立刻把门打开。门一开她就想溜回浴室,想有宝贵招呼他就行了,宝贵可是一见到他来便在他脚边兜来兜去凑热闹。 不料,他的大手比她的动作还快,轻轻一扯,就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 “呃,你……”她微微抗拒着他,他那坚硬扎实的胸膛、稳定的心跳让她很有安全感却也教她有着惧怕,这个男人很危险,仿佛欺近他就要有被焚烈的感觉,可她又不舍,不想离开这悍霸的男人。 充斥在两人周身的,是种用矛盾和力量结合的氛围。 第八章 “我们一起洗。”砰地一声,他将大门踢上了,还顺势托起了她的腰际。 “什么?那个……”她一傻,被他这道决定给吓住了。 “哪个?”他凝着她,好似在期待她拿什么理由来拒绝他这个男朋友甜蜜的邀约。 被他那布满欲望的眼神凝盯着,她羞得不知所措。 虽然,两人有过亲密的接触,但还不曾这么深入,她不是太习惯他这样的掠夺方式,体内却有股声音要她接受这样的触碰和挑情。 她愿意将自己给他,可这样好羞人啦! “怎么不说话?”他还在等着。 情急之下,她随便指了宝贵的方向,嫁祸给它。“那个……宝贵在看。” “哈……它看它的,我们洗我们的。”他拖着她进入浴室。 羞怯怯的她很诱人,勾起他想一口吞噬的渴望,令他无暇顾及其他。 今天,那边要他回去,令他很烦躁,这样周而复始的恶劣心情总是想要有个宣泄的出口。 今晚,他忽然有想念她的冲动,白日在办公室的客气以对,让他怀念起她私底下对他的微笑,所以他飞车过来,体内有股说不出的激动,希望再瞧见她恬淡令人舒心的脸蛋。 今夜,他不想放过她。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欢愉过后,他斜倚在她的上方,瞧着她那酡红的芙颜。 “嗯?”她不想动,一部分是刚才的欢爱太过狂野,她还未从云的顶端下来,一部分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做回应。 他说搬过去一起住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一起上下班、同进同出吗? 没给她机会拒绝,他直截了当地问:“你的租约到什么时候?” “我是半年一签的,也快到期了。” “聪明。”他俯身吻住她,微肿的红唇诱着他贪婪地一亲再亲。“我不想跑来跑去,你跟我住一起比较方便。” “方便什么?我先说清楚我不做你的情妇。”她讨厌他这样,像她是他圈禁的宠物,方便他戏耍逗弄。 “情妇?我也不当你是。”他莞尔,眼底的笑意似在嘲笑她做不来这样的角色。“我想见你时你就在我身边,这样最好了。” “你无时无刻都想见我吗?” 这就是所谓的相思、想念!他这么刚强的人,会有这样柔情的思绪?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会儿,精神、体力全都恢复了,彷若这是一颗比定心剂还厉害的药方。 “女人,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指尖点着她的嘴唇,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晤……”她抗议,眼睛看着他的指尖,暗示她想要说话。 “好,让你讲。”他拿开手,指尖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戏耍了嘴唇之后又去揉弄她细嫩的肌肤。 “我们住在一起,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你不是说……”她不想这只是他在激 - 情时才有的允诺,但也不想破坏此时的和谐。 “不会有人看见的,你只管搬过来就是。”他们住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跟别人有什么相干?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也没再多说了。今晚,他说了想见她,已是最动听的蜜语甜言,即便是日后分开,她也不会只有空白的记忆。 “嗯,我看就这两天吧!你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欠的到时再买就行了。”他环顾四周,她的东西少得可怜,唯一值得搬的,大概就是她的书了。 “嗯。”她依顺地点点头,但随即想到搬过去他家的话,是不是意谓着她在他的心底不一样,至少,比蜜雪儿还不一样?“除了住处,我想其他应该都不会有改变吧?” “你想改变什么?你的职务还是你的薪水?”忽然,他觉得这像一场交易。 好像她的靠近、她的引人注意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这是不是一种利用?此念,让他像只刺猬般竖起防备。 然而,这句问话很伤她。 “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为的是什么?钱!”她用力地推开他。“这就是你想的?” 他耸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以为自己已经麻痹了,不会再为这种事而痛,想不到,他还不够强悍,仍会为这种可能而震痛心脉。 只不过他擅长伪装,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的痛。 “你混蛋!”眼泪刷刷刷地滚落了下来,这个男人好可恶!竟是这样想她的,亏她、亏她…… 她掉泪的速度就像出闲的水,狂泄,止都止不住。 错看了这样的男人,她是猪头、蠢到没药医了,还交了心、交了身,撕裂的心痛远比不上她此时的难堪、受辱千分之一。 她抽起被他压着的被单将自己团团裹住,像要保护自己再不受到伤害般,畏缩在一旁,心头都揪紧了。 见她哭泣,放肆的大哭,乔仲桀同样也拧了心,这是误会吗? 无措的举止与毫无顾忌的痛哭说明了她的无辜与脆弱,是他想偏,伤了她。 “别哭了。过来!”他拉起她。 “放开。”她拽开他的手,忿地瞪着他。 红得发肿的眼和鼻,让她像只可怜的小白兔,他心弦一动,怨起自己竟然误会她。 “我道歉。”他犹不死心,扯紧她的手不放。 齐君蔓几次挣脱不开,索性放弃,别过头不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之间的氛围凝窒,乔仲桀也绝非是那种会一直道歉赔不是的人,记得吗?他可是把自尊面子看得很重的男人。 他哀声叹了口气,最后一次问道:“唉,你要气到什么时候?” “……”她不说话。她太清楚自己无法气他太久,她太怕失去、太在乎他,跟他在一起无疑是与虎谋皮,但爱就是爱上了还能怎么办? 可现在她还有些气恼,恼着他这样误会她,气愤没那么快消散。 “那好吧!我走了。”他松开手,决定等她气消再来谈。他向来就清楚吵架没好话,不想两人因为火气而口不择言,伤人伤己。 这是还她一个空间,而不是逃避,事实上,他也不是个会退缩避责的人。 “你!”他竟然就想这样走掉!齐君蔓可被他少得可怜的耐性给吓到了,是他的错,他居然这么没有耐性,连哄她一下都不愿? 这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与其呆坐在这里等你气消,不如你气消再来找我。” 傻眼,这男人连谈恋爱都要这样讲效率吗?时效比等他低头认错还来得重要,她完全被这男人的矜漠给打败了。 “如果我一直不能气消呢?”她赌气地说。 “不要说这种傻话,我不信你是这么不懂事的人。”若是,就枉费他对她的特别了。 是呀!这一句话会将她绑死,他明知道她不可能对他气上多久,这个男人太过自信了,认定她绝对懂得什么叫作适可而止,对他,她永远只有退让的分。 她挫败地低下了头,原来想要在他嘴里多听得一些爱语和允诺,却失败了,还弄得自己进退不得。 “晚了,别想太多,睡吧!我走了。”他揉揉她的发,转身离开,这回是真的要定了。 “你就这样走了!真要我气消才找你?”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但话出她又恨不得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岂不是表示她在乎? 她就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连想要垂死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往后,只能心悬于他一人…… “傻瓜,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忽而,他笑了,笑她怎么会傻得这样可爱。 他一早就进办公室,早到的员工没几个,只看见早来的涂秘书坐在座位上吃早餐。 “执行长,今天这么早!”涂秘书看到他来吓了一跳,瞥了一眼时钟,执行长今天特别早。 “还没到上班时间,你继续吃你的早餐。”他挥挥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突然,要进门前他想到一件事。“噢,对了,我问你,通常你和男友吵架都是怎么和好的?” “啊?”她口中的蛋饼差点就掉下来了。 “我问你都怎么跟男友和好的?”乔仲桀难得这么好心再重复一次问题。他想了一夜,苦无答案,既然想不出好办法,直接问最快。 “就看谁错啊!谁错谁道歉,大不了再吃饭送个礼物,情侣嘛!哪有什么事可以气太久的。”不过,她的每任情人做法不太一样,但大抵都差不了多少。 哦喔,执行长居然会费心在与蜜雪儿的情事上,真是难得。 “这样吗?”他沉吟了会儿,才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踅回办公室放下公事包,很快地又走了出来。“我出去一下。” “咦?执行长你要去啦,九点半有个会……” “我去远企的精品店逛逛,会在那之前赶回来。”乔仲桀快步走了出去。 涂秘书根本没能来得及拦,只能嘀咕道:“精品店哪有这么早开?奇怪,执行长和蜜雪儿吵架了吗?” 乔仲桀都多久没逛街了,更不曾去逛什么百货、精品,哪里会知道现在的店门都是几点开。当他驱车来到远企发现精品店里头黑压压的,再转往附近商圈,结果都是如此。 他做白工了?没效率的事不做向来就是他的原则,曾几何时,他甘愿为了齐君蔓一再做傻事。 他确实对她特别,这是第几次他心里头浮出的想法,而自己也甘愿为她做。 虽然他不会说什么蜜语甜言,但他会为了讨她欢心,甘心付出所有他能力所能做的。 说她接近他是为了贪图职位或钱,是污辱了她也污辱了他自己,涂秘书说得不错,谁错谁就要道歉,当下他是道歉过了,不过他知道这事仍在她心上划下裂痕,他尽力弥补就是了。 他在市区绕来绕去没看到什么店开门,最后在街头上注意到那间正好打开铁门做生意的杨x美珠宝店,他急急在路边停好车快速地闯了进去。 “拿几款项链让我看看。” “啊……好。”店员还在准备,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早就进门买东西,一时还有些傻住,但还是依令拿出三条新进的项链给他看。 “你说女生都喜欢什么款式的?”乔仲桀看了一下,没有头绪。 “是你的女朋友要戴的吗?” “嗯。”他点头,为她挑选礼物用了些心思,忖想着她会感动吧!“ 是女朋友就好办了,店员打量着他的外表和年纪,问道:“她通常喜欢可爱风还是成熟一点的?” 他摇头。“好像都有。” “那她喜欢的颜色呢?” 他思索了下。“好像没特别喜好。” “呃,她喜欢素雅一点呢?还是奢华一点的?” 他一脸莫宰羊。“好像素雅一点。” 他的回答都是“好像”……这可难倒店员了。 “没有特别一点的吗?”乔仲桀再看看柜上其他款式,随口问。 是你什么资讯都没有提供给我,我怎么替你选合适的呢?店员在心里os,可她到底还是记得顾客至上这点,拿出一条心型坠链,心形图案的旁侧镶了颗小钻,并微笑道:“这样吧!这条样式是长销款,也不怕退流行,既不奢华也不流俗,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就这条。”女人比较懂得女人,他想店员建议的总不会错,遂决定买下。 碰上这么阿莎力,连问都不问价钱的客人,店员忙取下标签、开保证卡、包装,还不忘讨好说道:“先生,做你女朋友真幸福,这条链子我们已经卖了五条,别的地方都缺货呢!我保证她收到一定喜欢。” 对于这种客套话,他可是听到麻痹了,不予回应。 第九章 “只不过啊!你要多了解你女朋友啦!要懂得她的喜好,才能好好维系感情啊!” “是吗?”他看了店员一眼,总算有点反应。 “那当然啦!最起码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要记住啊!这样以后你买礼物送她才不会头疼不知道要买什么,当然钻石还是女人的最爱啦!”后面又是一连串的推销话术。 乔仲桀没听进去了,他的脑子已在她爱吃的、禁忌是什么,停住了。 她喜欢的是什么?讨厌的是什么? 他还真的是不知道哩! 刚毕业就到公司上班的她、上班没多久就交了他这个男朋友,社会经历等同零;爱情经验也等同零,他和她,都像是重新开始的人,在彼此接触、摸索之间找寻最适合的答案以及最稳固的平衡点。 “齐秘书,进来一下。”他带着精美提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开会时间。但他没有急着召集同仁,反而喊了齐君蔓进去。 “是。”一早没见到他,她是有些失神。 昨晚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但两人间的亲密关系还不算稳固,便又有了嫌隙,她为此惶惶不安。 一到公司听到涂姐说他一早来了又出去,不知是否在避开她。 她没想过要和他闹别扭,可却也不知道如何在办公室继续与他公私分明,当两人的恩恩怨怨不存在。 他好像就没有这样的困扰……她真的,怨慰过他的无动于哀、公事公办。 抬起眼,她盯着一直不下命令的他。 “过来。”与她的目光对上,他招了招手。 “什么事?”她的脑子挣扎了下,身躯不受控制地朝他走了去。 “送给你的,打开来看看。”将提袋塞给她,道歉已经说过了,他认为她会原谅他。 “送我的?”齐君蔓讶异地看着他,在他的示意下打开包装盒,一见里头躺着的是钻链,倒抽了口气。“这……太贵重了吧!” “店员说这是长销款,心型不怕退流行。”他喜欢见她惊喜的表情,那表示自己确实达到了让她惊艳、惊奇的目的。 也让他觉得自己做得对。 “可是这……” “没什么可是,我替你戴上。”他取起链子,走到她的身后替她挂上,霸悍的态度可不容她拒绝。“喜欢吗?” “为什么送我东西?”她很讶异他会有这种心思。 “男朋友送东西给女朋友要原因吗?想送就送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仍坚持要知道答案,“喜欢吗?” “嗯,很喜欢。”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 她抚着坠子,想到了他送的第一件礼物——宝贵,那只小小狗已经变成了小狗,再过不久,就会变成大狗,而它的成长正有如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寸寸发芽、长大,而她对他的依恋也会永无止境。 “那就好。昨晚的事不要计较了。”他没再说第二次对不起,却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抱歉。 他的行动里,有示好的意味、有让步和迁就,如非太在乎,他大可不必如此,送礼物哄骗女孩子可不是他的长项。 她望向他,这人说错话,应该是说她不敢跟他计较吧?“我没跟你计较。” “那就好。”他踅回座位,慎重的模样让她清楚他准备好要办公了,今早他花去太多时间,也破了例,今后不想再有例外。 她知道的,就算没有再次说声抱歉,他们也会和好如初。这男人她很清楚他的冷静与自持。 “那我先出去了。” “晚上我先去采买,顺道去接你下课,今天就搬过来。” 搬去和他住! 他并未改变主意,尽管昨晚他们有些嫌隙、口角。 “嗯。”果然是速战速决呀!和他的和好也得讲求效率,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对他的气恼,也不能将难受的情绪继续累积,他一次一并地解决掉,好让这感情能够接续下去。 这男人,非但在事业上强势,在感情上照样强悍。 pf正式上市后,果然如预期的一般,在医学界掀起了一阵旋风,业务部每天订单电话接不完,工厂那边排定的交货期已经排到两个月后去了,乔氏科技的新闻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被拿出来报导,乔仲桀这个执行长理所当然的又成为注目的焦点,也……更加忙碌了。 “执行长的行程已经排到下个星期去了,真的没办法再为你挪出时间做专访。 呃……我只是个小秘书,请你别为难我了,嗯……好,你放心,如果执行长有空档,我一定第一个打电话通知你……别客气,再见。“她终于得以放下话筒。 “小蔓,你说谎的功力真是愈来愈厉害罗!”葳姐见她挂掉电话,趁空打趣道。 “没办法啊!这么多人要见执行长,要是一一为他排进去,到时执行长忙不过来,脾气一来,倒楣的是我们。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涂姐也道。 才说完,电话又来了。齐君蔓只好撇撇嘴,认命地拿起话筒。 “……你是执行长的粉丝?不不不……我不能替你引见,对不起。”她一阵没来由地心虚,赶紧挂掉电话。 “哇,这又是什么八爪女呀!打来这里做这种要求?”涂姐摇头,好在这工作已经由小蔓接手了,不然她光是应付这些人,事情都不必做了。 “只能说咱们执行长长得太帅又多金,要不是咱们天天看已经看习惯了,也会被他的俊容给勾了魂,小蔓,你说对吗?” “啥?嗯。”她点点头,她的情人桃花这么多,的确是件困扰,而且对手打来的电话由她接,想起来也很讽刺。要不是他们每天都可以见得到面、相处在一块儿,她会对这个有如桃花树的男人充满着不放心。 “你也觉得执行长不错吗?说真的,你有没有动心啊?” “啥,怎、怎么可能?”其实她已经否认得很习惯了,也不会再为他的“不公开”而伤感,只是若要提到心底话,还是难免会有惆怅——为什么不能大方的说出来他就是她的男朋友呢?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却还是……唉,算了,说到底,还是她纵容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我……我是没有男朋友,但不能表示我就一定要喜欢像执行长这样的男人啊!”她尽可能的表现自然,不是不想让两位前辈知道关于她的感情世界,只是和乔仲桀的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讲,一开始便选择了隐瞒,现在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也对啦!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嘛!”涂姐附和她。“小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我们也好替你留意。” “不用了,我、我还年轻,工作比较重要。”齐君蔓拒绝了,她不是肌种朝秦暮楚的女人,更不会骑驴找马,已经和乔仲桀交往了就不会想着要再多看看其他男人,除非他们真的不合适。 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若真是跟乔仲桀不合而分开,这份工作她也做不下去了。 说到底,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没这么容易改变。她相信乔仲桀在这方面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 “女人青春有限啦!你现在是这样想,等过了三、五年,可能就不一样罗!” 葳姐好意提醒。 “到时,你就没办法像现在这么洒脱了。” 她现在洒脱吗? 齐君蔓呆愣了下,细思这个问题。不,追根究柢起来,她还太执着,或许是因为年轻也或许是对于感情还经历太少,使得她这样在意着乔仲桀,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铃—— “电话又来了,快接吧!”涂姐喊醒出神的她。 “……董、董事长?不是,我不是涂秘书……执行长他不在……您要找涂秘书是吗?请稍等。涂姐!” 齐君蔓将电话转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接到董事长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严谨,有不容忽视的威严,这通由美国打来的电话着实让她的心陡跳,不知发生什么重大的事。 听说他和家人感情不大好,乔仲桀从不曾主动提,她自然也没有多问,希望不是什么大事才好。 “是,我马上替执行长订好机票,那段期间正好是连假,没问题的。是!”涂姐放下电话。 齐君蔓望向涂姐,故作无意地问道:“什么事啊?董事长竟然亲自打电话过来。” “是蜜雪儿和总公司的总经理要结婚了,好奇怪呀!她不是执行长的女朋友吗?怎么会……” “什么?蜜雪儿……她变心爱别人了,我们的执行长会不会太可怜了啊?”葳姐一听到这话也是愣呆。 “难怪上次执行长问我和男友都是怎么和好的,我才想执行长是不是和蜜雪儿吵架……想不到这么严重呀!” “会不会就是因为执行长早知道她已经变心,所以才和她吵架的?” “不管了,董事长亲自打来交代执行长回美国,这件事应该不可能是假的。我看我还是赶紧替执行长订机票先。”涂姐暂时没空和她们哈啦,赶紧打电话给长期配合的旅行社联络。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执行长真够可怜的,还得强颜欢笑去参加她的婚礼。”葳姐还在叨叨絮絮地说着。 齐君蔓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除了上次提过蜜雪儿时他的不耐之外,他们根本不曾再提起这个人,她和他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也不曾接到其他女子的电话,她知道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忠诚。 如果这次他要回去美国参加婚礼,可会向他的家人提起他们之间的事呢?这才是她想要关注的事,也许他会带她一起去哩!她的心里头也不免有了一丝期待。 “乖乖等我回来。”飞机起飞前,他在她的枕边低喃。 因为是飞回美国参加家族的婚礼,所以齐君蔓根本不可能到机场送机。本来她还想着学校是否可以请个一星期长假跟他一起去,反正她本来就有护照,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反倒是他拒绝了。 “你不带我去吗?” 期待后的落空,落寞与寂寥找上她。此时,不是她要找麻烦,而是他的态度让她不能接受。 他们在一起,快四个月了……他还不打算让他的父母知道吗?若是他没有这个打算,那么她是否也不让他去见她的父母? 地下情人……有必要做得这么彻底吗? “你不会喜欢那种场合的。你放心,一等婚礼结束我就马上回来。”乔仲桀认为她只是不能习惯一整个星期见不到他的日子,毕竟两人同居以来还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那种场合的问题,而是、而是……”忽然,她觉得不被认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认真交往的对象,所以没必要介绍我给你的父母认识!”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把一切都说开也好,她不想再这么委屈下去。 在公司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公开恋情也就算了,没必要私底下也如此吧?难道要她藏一辈子? “好吧!既然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 这一天,他很有耐性的告诉她有关于他的出身,有些她从自己的剪报上看过,有些是她确实不知道的。但无论他是什么出身,都已经影响不了他们对这分感情的态度,独独…… “我不结婚,这辈子不结。” 他这句话抛出来的时候,她佯装不了无动于衷,虽然她试着要冷静地面对这件事。 第十章 “你不结婚,所以你不谈感情!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她的眼底写满了纳闷与不解。 “和你在一起是意外,不在我原先设定的范围。但,这仍然不能改变我不婚的想法。”他笃定地说。 所以,他不要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免得到了分手的那天,她的下场更加凄凉;所以,他不要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他没有打算结婚,和她只是在谈场恋爱;所以,他不要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或许她就不会……傻傻地爱上他。 不,没有或许了,她爱着这个男人,已经固执下去了。 “告诉你以后呢?再让你说我们分手吗?”他问她。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 现在的她,还爱着他,分手这两个字她没有办法轻易地说出来。她凝视着他,暗想着他有没有可能改变…… 他等着她的答案,可久久没听她吐出一字半句,他的心情里有松懈、有放心。 说他自私也好,他就是不想和她分手,却也不愿承诺她永远。 “我认为我们现在这样最好。维持现状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她会愈来愈贪,一开始,她想要他的注意,接着她要他的整副心思,后来她要他的爱,最后是他的永远守候。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走进婚姻的想法,可随着两人感情愈来愈好,是谁都想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吧?她不是唯一一个异类不是吗? 可见得,他并没有那么爱她,她思忖。 那么如果她让他愈来愈爱,他是不是就会改变想法呢?她傻傻的想要改变他。 不急的,现在他们在一起甚至还不到半年呢!她也还那么年轻,不见得非得要在这个时候就走入家庭,她可以慢慢扭转他的想法,说不定哪一天,是他突然开口说要结婚哩! 念头刚转,她满心期待,有自信能改变他的想法,何况,他本来不谈感情的,现在还不是谈了!这就证明了她能够转变他,再给他一些时间,一定会的。 于是,她妥协了。 “好,就维持现状。直到——我不能再忍受的那天。”退让的,依旧是她。 于是,他要独自飞回美国了。 “反正你这个星期也不在,我回家里好了。” 连续休假,他又不在身边,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如回南部老家一趟。 这也要怪她手腕不够,不懂得要让男人偶尔提心吊胆,让男人多点着急与表现出在乎。行踪报告得如此清楚,男人除了放心之外,不会再给予一丝多余。 但齐君蔓就是做不来耍些小手段,让他如此安心,还认定她会乖乖依他。永远的任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即使是不结婚她也还是会跟着他,一辈子。 “手机别忘了开机,别让我找不到你。” “你会有时间找我吗?”她不相信他回去只有参加婚礼,他这个大忙人一走到处交际应酬谈生意。 “当然有。” 她喜欢他有将她放在心上的感觉,即使他人在美国,但有时间就会想她。这样,就足以让她感动久久。 不带她一起回美国的怆然情绪,轻易地就被他抚平。 呵,她是爱情里的傻瓜。 “你这个笨蛋!” 幽静的咖啡馆里,突然响起一声拔尖的女高音,引来邻桌客人的注视。 “喂,小声点……我就知道你要骂我。”齐君蔓搅着咖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乔仲桀回美国一趟,她也回了南部一趟。与他不同的是,她有父母的关心。父母给她的关怀绝对发自于内心。 妈问她是不是有交男朋友了?她不敢承认,摇头否认,却也暗自希望自已能早一天改变他的想法。 “你怎么这么笨啊!”卓芸这回的声音低了一些。 “随你怎么说吧!也许有一天你比我还笨也不一定。” “哼,不可能。” “你不要太笃定喔!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我还没有遇上他以前也不相信有人会拒婚的,结果呢!真给我碰上一个。” 她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可惜乔仲桀是个强悍的男人,一旦他认定的事几乎都不会动摇,除非有一个更强大的道理或力量才能改变。她叹了口气,暗想着她自己拥有的优势力量在哪里。 “嗳,别提这个。你那时怎么没有坚持一定要跟他回去呢!再怎么样两个人也同居了,这样遮遮掩掩不是太委屈你了。” “也许这才是保护我呢!你想想他的家世这么惊人,而我只是个小秘书,还是从南部来的,他家族的人说不定很重视门当户对呢!若我们的事曝了光岂不是自找麻烦,说不定还有人拿支票叫我离开他呢!” “哪有这种事,你电视看太多了。还有,我觉得你太宠他了。”卓芸下了结论,总之她就是不赞同君蔓这样凡事以他为中心。 “我不这么觉得。我反倒觉得仲桀宠我。” “齐君蔓,你没救了你。” 是啊!她是没救了,明知不可为而为,这已经不是谁要来救她的问题,而是她根本母须要旁人来救。 “我看乔仲桀这个人也很欠教训,我说你不如想点什么法子让他知道你的重要,你太让他放心了,放心到根本就不会重视你。” “别开玩笑了,他最不屑的就是玩小把戏。我不想到时难堪的反而是我。”她摇头,一口就拒绝了卓芸的提议。 她了解仲桀,知道自己若使性子、要手段,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吼!我看你被他吃得死死的,该糟了你。”卓芸翻了翻白眼,好似受不了好友这样对男朋友的乖顺,可这也让她看清楚了好友的心——她是爱着他的。“反正你不要让自己受伤就是了,没有人可以让你不快乐,除非你自己甘心跳进一个不快乐的处境里。” “嗯。”齐君蔓点头。也许论感情她是太生嫩了,可是撇开不结婚这点,乔仲桀对她很好,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目前两人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机场直接返家,乔仲桀无法说明体内鼓噪、振奋非常的原因。 以往他从美国回台湾,心情都是低迷、沉闷,那是由美国带回来的阴郁之气,虽经过长途旅程仍很难抹平内心莫名而来的焦躁。但这次不一样,他完全没有荡到谷底的恶劣情绪,反而情绪高亢,有股无名的喜悦。 他知道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君蔓。 瞥了眼搁在椅垫上的包装袋,买下它的时候只想到适合她,没有想到它包装起来是如此大,现在想要预藏起来给她个惊喜,似乎有点困难,不过他可以想见她的欣喜表情。 没告诉她他这个时候会到家,因为他比预期的还要再提早一个班机。她现在应该在屋里的哪个地方?他边思忖着边推开了门。 “我回来了。” “汪汪!”他听见宝贵的声音,不过它显然被关起来了,才会没在第一时间奔向他,在他脚边溜来溜去。 巡视客厅一周,没看见她的身影,让他有些失望。以往屋里没有人,回家并不会有任何期待,但这次不一样,他知道屋里有她,有她在,心有了期待、有满满的情绪覆在上面。可,她到底去哪里了? “汪汪——” “宝贵,闭嘴!”他喝斥,宝贵无辜地呜了一声,才乖乖地坐回它的位置。直到屋子里没半点声响,乔仲桀的心情这才慢慢平稳下来。 “咦?我忘了锁门吗?”齐君蔓疑问的声音传来,他一听见,立即旋过身,见着了她的身影,原先的欣喜却被薄愠取代。他忍不住斥道:“上哪儿去了?” “耶,你已经到家了!”她一脸讶异,心想时间应该还没有到,他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害她都还来不及准备…… “你跑去哪里了?”他执拗地问着,非常不满意她没有乖乖在家等他回来,事情脱离掌握,任谁都难有好脾气。 “我啊!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想做晚餐给你吃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惊喜都……呀!” 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搂住她的腰,冷不防地就给她一记热吻,才不听她多余的解释,那炽烈的渴望已经让他快要抓狂了。 直到这个时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在美国忙碌之余,他还不忘亲自替她采买礼物,尽管只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却时刻思念着,像是犯了病一样。 她先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身上传来的热度灼人,唇上有股被压迫的力量,强大到她无法忽视,胸口中那怦动的心跳声,有她的、也有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她快要窒息前的那一刻,他终于松开她,但是眼底的炽热火焰未褪,令她禁不住地红了脸颊。 他命令道:“我不饿,上楼去。” “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抱起,走向楼梯的方向。 “仲桀等等,我买的东西还放在外面。”想到他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她不免又是一阵脸红心跳,但她可没忘了买的菜还搁在外头,大门也还没有锁上…… “真是!我去拿……”他放下她,但也没打算拖延。“你先上楼等我。” “仲桀……” “还是你打算在这里?”他回身调笑道,让她摸不清楚他这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他是怎么了,从刚才到现在都怪怪的,和向来严谨的他不太一样,是在美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见她愣在原处,他接着说:“看来你想在这里。” 齐君蔓一听,赧红着脸往上跑,像只在逃难的小兔子。 见状,他哈哈大笑。 这就是两个人一起过生活的快乐点滴吧! 他喜欢有她在旁边,很难想像的,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竟如此适应这样的日子,身边有伴、有需要关心的人,低潮的时候有人可以说话,再也不是只能饮酒喝醉,他想想自己好久没有拿起酒杯了。 开心的时候可以大笑出声,再也不用抑制那样高亢的情绪,虽然这种情况少得可怜。 “我带了礼物给你。”他半伏在她的身侧,这个愈渐妩媚的女人已经快要睡着了。他这个忙于工作又坐了这么久飞机的人不困,她这个休长假在家里窝着的人却眯上了眼,岂不是本末倒置? “是什么?”她呵了一个哈欠,慵懒的模样令他神驰。 “你可以自己起来看。” “我不要,我好累,我要睡了。”翻身,她就要睡去。 可乔仲桀才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顺着她的身子翻向她的面前,“不能睡,你不是要给我煮晚餐吗?” “你不是不饿吗?”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那是刚刚,现在饿了。快点,去帮我准备晚餐。”他在她身上东碰西触,就是要扰得她不能安睡。 “让我睡一下,一下就好。”她觉得自己动不了,四肢乏力得很,也很怀疑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明明才刚下飞机,还能和她翻云覆雨,几回下来,她早就体力透支了,他却还吵着要吃晚餐? “不行,你快点起来,下来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快点,一分钟后楼下见。” 他收回干扰她的手指,再这样摸下去,他又要再来一次了。看她这么疲累,他得要克制些。 拍拍她的脸颊,他试图让她清醒。能让一个女人露出这么满足的神情,他也挺有成就感的。 第十一章 他跃下床,随意套了件衬衫便走出房门。 “哦!”齐君蔓忍不住地呻 - 吟出声。但一分钟后,她还是乖乖地下了楼。 “你不可以总是这……这是什么?”她本想抗议他的霸道,可当她见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纸袋,倏地收回原本要说的话,改口问道。 “你自己打开来看。” 她依言地拆开了袋子,见到了里头的东西,是一个hach粉紫色侧背包,比a4尺寸还大上一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她一个名牌包。 “你念书的时候可以用,这里面有几个夹层,这层可以放你的报告、这一层可以放随身物品……多用途,很适合你。”他笑着展示他的采购成果。 “哦,离家出走也很好用。”她开玩笑地回应他。 “这么大了才要离家出走,你的叛逆期来得有点晚。”他取笑,好心情使他能够轻易地开起玩笑。 谁说一定是离开我家,说不定是离开你家哩!齐君蔓忖想,不过她想归想,不会笨得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况且,这也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喜不喜欢?” “嗯,喜欢。” “喜欢就好,看你怎么谢我?”他走上前,搂住她的腰,示意她以亲吻作为答谢。 “那就——煮好吃的晚餐,我买了咖哩,吃咖哩鸡吧!”她笑着溜掉,可不是每一回都要依他。 乔仲桀跟进厨房,使坏地说:“你这样对我最好有心理准备,晚上……哼哼。” 她回他一笑,心鼓噪着。 这是他们融洽又协调的相处,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在一起很久吧! 如果一年、两年以后,他们还能保有这分热度和甜蜜,是不是就是一辈子幸福的保证?那么到时他们就会结婚吧!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结了婚住在一起的夫妻一样,不是吗? 她很期待,也很期望得到他的那一口承诺。虽然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但她可以等,等到他愿意敞开心房接受婚姻的那一天。 三年后—— “你没忘记吧!今晚要去看电影,我会先下班去买晚餐,你直接到电影院门口等我。”她把早餐送进宝贵的笼子里。 他要出门前,她赶紧提醒他,免得像上次那样因为没有事先讲好,而把好好一个约会给搞砸。 “别约在门口,改在电影院的逃生梯那里好了。” 她知道是怕被别人撞见,这样为了掩人耳目所做的遮掩举动她已经很习惯了,也麻痹了。“几楼的逃生梯?” “二楼好了。”乔仲桀想了想,应该没有人会走那里,遂跟她约在那里见。 “我知道了,你先去上班吧!我晚点再出发。”为了避开,他们不一定是谁先出门。三年来,他们的防范措施一向做得很彻底,因此,除了她的好朋友卓芸之外,真的没有人会将他们两个凑在一起。 “嗯,我走了。” 目送着乔仲桀离开,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最近,这种发自内心的叹息愈来愈频繁了,她知道这种日子恐怕得要这样下去了,如果她不再来点改变的话。 但,她无力去改。或者要说,乔仲桀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所以没有改变的必要,而且两人配合得很好,已经相当有默契,习惯是会让人变得懒惰的。这么些年过去,她习惯冬天的时候有他的体温可以暖着,不必找电毯和暖暖包;她也习惯家里小事由她作主、大事由他处理,不必烦恼有解决不了的事;她更习惯在上班时间与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呼吸着相同的空气,不必费心去猜忌自己的男友此刻和谁在一起。 她不必担心时下最流行的劈腿问题会出现在她的感情事件中、不必担心背叛、欺骗、暴力……她该满足的。 可是……没有未来。 他们不会结婚了,她知道。 尽管这么要好,他们还是不可能结婚,因为他。 他要感情不要婚姻,这句话他老早就讲了,是她笨、是她妄想,才会想要改变他的想法,三年过去了,她没能扭转他这样的观念,反倒是她,被他彻底洗脑,是她改变——一再重复地告诉自己,也许自己不适合结婚;一再重复地安慰自己,也许结婚真的不会比较好;一再重复地骗着自己,结婚就是踏进坟墓、自己不需要婚姻。 许久之后,她好像真的不需要婚姻了。每回想起,体内又有股难掩的遗憾——她真的不能披上婚纱了吗?爸妈看不到她嫁人了吗? “够了,我不能再想了。”她制止自己。近来,她常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她想试试自己少了他的爱之后,是不是还能独自过活?这辈子是不是只能爱这么一个男人?而离开,是最好的测试办法,她最近老想要这么做,但偏偏,少了那么一点勇气和动力,所以,这念头只能在脑子里打转,并未付诸行动。 又或许是她还不是那么全然地对说服乔仲桀这件事死心,她总是还抱着那么点希望,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这个人是怎样的,也明明知道自己最不能接受的是怎样的,却偏偏跟这些最不可能的人在一起,企图扭转、改变。人总是做那种要挑战自己的事,然后再伤了自己。 这种人,要说可怜嘛!也只能说是自己找的。 怨得了谁呢?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再想也是得不到一个圆满的结果,她还是上班去吧! 来到办公室,齐君蔓便感到办公室漫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氛,那不是工作上的低气压或者是某些压力,而是喜悦的氛围。 一天很好的开始,她暗忖。 “小蔓,你知道了吗?涂秘书要结婚了。”葳姐像是感染了喜气一样,声音里也有着喜悦。 闻言,齐君蔓整个人呆住了。“涂姐要结婚了?” 连涂姐都要结婚了,她周遭好像已经没有人是单身的。现在她想和涂姐作伴也不行了。 葳姐刚结婚的时候,她还常常开玩笑地说她和涂姐是最快乐的单身女郎;涂姐也说全公司最有价值的女人就是她们两个,那些戏语还在耳边,想不到涂姐却也脱离了单身女郎身份,要结婚了…… “是啊!她跟这个男朋友也交往快一年了,要结婚当然就要趁早,不然拖久了就会不想结。” 是啊!葳姐和现在的丈夫认识也不过短短三个月便结婚了,就剩下她和男友交往了三年,没有人知道这段感情是不是拖得够久…… “小蔓,执行长叫你进去。”涂姐喊道,她刚进去报告自己的好消息,顺便报请婚假,等确定后她就可以安排蜜月旅行了。要结婚了,她一直处在飘飘然的境地里,她太快乐了,以至于与齐君蔓的怔然相比,对比十足强烈。 “哦,涂姐你要结婚是真的吗?”她希望答案不是。 “是啊!以后就只剩下你罗!要加油啊!”涂姐的笑容那么耀眼,竟刺伤了她的眼。 解救人类的科幻片没什么好看,才开演不到半个小时,齐君蔓就不想看了。 偷偷觑了乔仲桀一眼,他的眼睛盯着大银幕,很专注地看着。 她不免想着涂姐要结婚的事,看来只有影响到她。如所料想的那般,乔仲桀不会有什么特别反应。 除非葳姐和涂姐有人因为结婚而离职,他才会有所反应吧! 而那种反应一定是针对工作上的,而不是反应在他的感情上头。他浑然没有身边的人都是已婚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乔仲桀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没有。”她敛下眼,不让真正的心绪传到表相,这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学会的一招,她渐渐懂得喜怒不形于色了。 “没有才怪,你整天心不在焉,到底什么事?”他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看来她还学得不够彻底,她还是遗漏了一些。但,既然他问了,那么她不妨——“我只是想连涂姐都结婚了,你身边的人就只有我是单身的了。” “你在刺探我吗?”他直截了当地说,提及婚姻这种话题,他一向都敏感。 齐君蔓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有一时怔了。 她确实是“刺探”,他没错看她的反应,但是他漠然的反应却教她心里有数了。 “是啊!问你有什么感想?”既然都被他逮到了,她再闪避未免太矫情了。 “感想?我没有感觉,如果你想问我会不会因此考虑结婚这种事,那么答案是不会。” 答案果然令她沮丧。还是那样呀!依旧没变。对于“不婚”他还真是“始终如一”,她暗叹。 也对,她怎么能期待他会有所转变呢! 这三年来,他的职务没变,可工作内容是愈来愈精采,她的工作量也因为他而变重,除了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变短之外,其他的,依旧和三年前一样。 这三年,她是徒劳无功的。 “我想也是,啊——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涂姐都要结婚了,真难想像平常穿套装的她穿上礼服是什么样子?”她尽可能地淡化掉自己落寞的神恩,想佯装自己对于不能嫁给他真的是无所谓,但……这并不容易。 见他挑起一边眉,让她赶紧收回关于感叹时间流逝的话语。她深知这样的话题再讲下去两人一定会有争执,为了避开不愉快,她草草结束话题,将视线调回银幕。 “别讲话了,看电影吧!” 他深凝了她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回大银幕。 他知道她想讲什么,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他知道她在隐忍什么样的事情,不过他是不可能结婚的,很早以前他就告诉过她了。 当时她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现在就没有理由再怨什么,不是吗?他并没有误了她什么,对于这一点,他可清楚得很。 “这年头有人结婚就有人离婚。小蔓,你看——”葳姐拿了周刊报导,边看边念。 “豪门夫妻貌合神离,三载婚姻宣告破碎……乔氏与金控结盟破局?乔伯宇与蜜雪儿……”念完,她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周刊上附了几张照片,还把当年他们的结婚照也摆在一旁,再配合这往篇离婚的报导,这整件事是如此突然又令人震惊。 “好在台湾注意美国那边消息的人不多,否则呀!电话又要接不完了。”葳姐说着。 “嗯。”齐君蔓还有些惊讶,她猜乔仲桀不知道这件事,可就算事先知情又如何,他顶多嘲讽婚姻不过是麻烦的东西,结了又要离,何必这么费工夫结婚呢! 她算了解他了是不?连他会说什么话都可以猜中,然而当然这些话是足以伤到她的。“葳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讲呀!” “你觉得结婚和不结婚,哪个好?” “你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呀?” “没有啊!就是我看你们一个个结婚,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可是有些人却不能适应结婚的日子,情愿离婚或单身,是不是真像人家讲的,跳进去的想要跳出来,在外面的却急着跳进去?”这个问题她虽然很迷惘,但却清楚着自己若是跟着乔仲桀,绝对没有跳进去跳出来的问题。 “人都是不满足于现状的,这个问题也没有一定的答案,反正时候到了你就知道该做什么事。选择结婚或单身都只是个抉择,在于这个对象值不值得你去冒险。 找到值得托付的男人,你冒点险又何妨?可要是找不到就千万别勉强自己去迁就,你不可能迁就一个人一辈子的。“葳姐把自己的经验说出来。 第十二章 “值得托付的男人……”她喃着,她知道他绝对值得托付的,只是……他不愿陪她一起冒险呐!唉! “你还这么年轻,等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齐君蔓很想告诉葳姐她早就遇到了,可是,不行。她不能说、不能承认乔仲桀是她的男朋友,想到此,她又无奈了起来。 铃——电话响了,葳姐顺手接了起来,中断了两人的聊天。 “……是,我会转告的。再见。”葳姐放下话筒,转而道:“你知道是谁打来的吗?是蜜雪儿,她才离婚耶!就想来台湾找执行长,看来当年蜜雪儿匆匆和总经理结婚一定有内幕。” 蜜雪儿!她要来台湾了! 她来……是想要做什么? 有股难言的凝窒罩在她的身上,难道说在她为两人的感情游离难决的时候,蜜雪儿要强势地再度攻入了吗? 想到此,她更加不安了。 两天后—— “蜜雪儿晚上十点会到,我会去接她直接到饭店,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乔仲桀边打领带边说,蜜雪儿突然要来找他,虽不至于让他的生活大乱,但却困扰着他。 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大哥误会和前大嫂有什么,他知道离婚对大哥来说很伤,就算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也不能不顾及大哥的想法,还有媒体已经玩了很多的文字游戏,他们夫妻离婚意味着集团将少了许多利益,他同时也很清楚大家都在等着看后续。 “可你晚上不是到园区开会吗?赶得上吗?还是我去……” 齐君蔓想说蜜雪儿由她来接,但乔仲桀阻止了她。“回程顺路,我去接就行了。你下班后若没事去找卓芸聊聊也行。” “那好吧!” 她清楚他们之间还是他拥有主导权,没和他争辩,她真的联络卓芸下班后出来吃饭。 敲定时间后,她看着他问:“不晓得蜜雪儿这回来是做什么?你会陪她到处走走看看吗?”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导游啊!” 闻言,她羌尔,这确实不像他会做的事。他们两个为了避开好事的记者,本来就很少一起出游了,而现在蜜雪儿又有着令人有兴趣的八卦,他才不会自找麻烦。 “可她绝对不是来看你办公的,我想她可能会要求你陪她。” “这话听起来有酸味,我怎么觉得你有像在吃醋?”他的眸子熠亮,打趣的口吻让他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容易亲近。 “我吃醋?才不是哩!”她不敢直视他,眼神飘移。 “最好是没有。”他一副“我会信你才怪”的表情。偶尔吃吃飞醋无伤大雅,他并不会因此认为她是妒妇,反而是一种情趣。 “真的没有啦!”她红着脸急忙否认,真气自己在他面前像是赤裸的人,完全没有遮掩,也瞒不住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 不是已经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吗?仍是屡屡在他面前宣告破功,真是太没用了。 “抗议无效。别胡思乱想,嗯?”他吻住她的嘴,熟练的在她唇上滑动抚弄,刺刺麻麻的触感袭向两人,这么多年以来,彼此早已熟悉这样的碰触与接下来的感宫刺激,他还不倦不腻,自信她也是如此。 “嗯。”她用力地吸吮住他,像要证明他也是她的。 他的喉问发出低嘶,猛地往她身上压去,成功将她扑倒。 “等一下,你不是要出门了吗?”她惊喊了声,虽然很想跟他继续温存下去,但正事还是得先办吧! “晚点再出发。”他轻舐着她的耳珠,那里是她的敏感点之一,他数度在那里流连,引得她惊喘连连。 “不行——你可以晚,我却不能迟到……”她快要失守了,理智快要抛弃她了。 “今天例外。”他以吻封缄。 就这么一次破例,好吧!她同意。也许在蜜雪儿离开台湾之前,他们可能都没办法这么亲密了。 就这么一次,她也豁出去了。 这个卓芸也真是的,竟然和她约在这种地方吃饭。 当齐君蔓下班后来到约定的餐厅,这个念头就一直在脑海里重复。 她把车子停在两条巷子外,起初还不能肯定这个地址是对的,直到打电话跟卓善确认后,才敢踏进来。 这里是很有名的监狱餐厅。 “你怎么约在这种地方?黑压压、阴森森的。” 她一进去就瞧见卓芸,在服务生还没有过来点餐之前,悄声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尝尝做犯人的瘾吧?” “就知道你一定会大惊小怪,你不觉得很特别吗?”卓蓉轻笑,对好友会有这样的反应早已有所预料。 “是,特别。”既然走不了了,齐君蔓索性好好待着,看好友还会变出什么东西来。 “那就先来两份饭。”卓芸替她作主了,也省得她再花脑筋。打发定服务生之后,她继续说道:“其实今天你打来正好,我也有事想要跟你讲。” “什么事啊?难得看你这么神秘。” “我和阿恒决定要结婚了。”卓芸宣布这个好消息。“结婚就等于失去自由,像进监狱一样,我先来监狱餐厅体验一下那个滋味罗。” 她喜孜孜的说着,齐君蔓一时找不到说话的力气,就连卓芸也要脱离单身行列了吗?她的年纪已经太大了,大到身边的人都结婚去了,唯独她。 但为什么,她会好羡慕卓芸这种即将踏入婚姻监狱的口吻,那不是无奈、抱怨,是喜悦、甜蜜啊! 如果可以,她希望说这句话的是她自己。可是,她太逞强,太好面子,怎么也不愿意开口承认心上的想法,就连在最好朋友的面前,也得佯装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这里你随时可以说走就走,结婚可不能这样……” 嗯,她真的被乔仲桀给洗脑了,她现在可是在“劝退”卓芸别走进婚姻。 “谁会这么随便啊!当然是想清楚才会做这个决定呀!而且……我想都已经有了,就结了吧!” “你奉子成婚?”这个震惊让她找回了声音,“你真是大胆耶!还这么保密到家,连我都不知道你打算未婚怀孕。” “呵,反正住在一起会怀孕是很正常的,反而是你好不好,都和那个男人同居这么久了也没有半点消息,是不是有问题啊!” 那是……唉,他不结婚,她也不能拿孩子来绑住他呀! “乔仲桀才不要孩子。而且我们的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说你要改变啊!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也不想想看你都几岁了,再拖下去就算是你想对其他男人有兴趣,人家也不要你这个老女人了。” “二十六岁很老了吗?”乔仲桀比她更老,他都不急了。 “是还好,但你还想这样下去多久,万一你到了三十岁,乔仲桀还是那副样子呢?男人是愈老愈值钱,女人却不是这样,到时他再去找更年轻的,你呢?你只能找再婚的男人了。” 卓芸的话她曾经听妈念过,妈一直以为她没有男朋友,所以经常在她耳边叨念,但因为她也才二十六岁,只是届适婚年龄并不是到了拉警报的时候,妈顶多只是念,并没有强迫她去找男人嫁。 可周围的朋友一个个都走入婚姻,让她很难对结婚这件事不心动,尤其她明明有那么一个可以厮守一生的对象,要她还去羡慕别人也说不过去。 “我还能怎么办?每次提到这种事他就敏感得很,最近他的秘书之一也要请婚假结婚去了,我才试探过的……他的态度还是老样子。” 面对卓芸她才有办法尽情的说出烦恼,否则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给她建议、听她倾诉了。可想起她的困扰,这餐牢饭她却也胃口尽失。 “你不要再试探了,既然试探没有用,你又离不开他,不如……” “谁说我离不开他的。”齐君蔓急急打断卓芸的话,有股冲动和不甘心让她要证明给知情的卓芸知道,她可以不要乔仲桀的。但,那显然不是太具有说服力。 卓芸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别开玩笑了,你已经习惯那个男人了,你不是说自己很爱他的吗?” “我可以的。我最近常在想这件事情……”离开他,她想试着回到还没有认识他的日子,虽然要戒除习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会努力的。“要离开他,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找房子、换工作……” “你真的要离开他?” “会的,一定会。”这是早晚的事。 “那好,我会帮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卓芸将刀叉往饭上一插,像是要挺她挺到底一般,想来也是乔仲桀的作风让她不甚赞同,今天好友既然有这样的决心,她岂能不支持? “卓芸,谢谢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谢什么,既然你已经有这个打算就不要拖了,要打铁趁热,免得乔仲桀对你好一点,你又改变主意了。” 她就是看准好友的犹豫不决,把话直接挑明了说,也间接让齐君蔓知道,她等她离开乔仲桀这天已经很久了。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很没原则似的。”连卓芸都觉得她要离开乔仲桀很难,她这是做人失败还是感情世界教人看透透,一目了然? “本来就是呀!你经常都是说说而已,从没下定决心过。” “哼,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她的话里赌气意味浓重。其实也怨不了卓芸这样想她,毕竟她真的不曾付诸行动过,总是在躲避。 “好,我等着看。” “不说我了。卓芸,还是要恭喜你了,双喜临门呢!今天这顿我请。” “呵,吃免费午饭,还真是名副其实。” “没看过吃午饭还这么高兴的。”她忍不住嘟嚷。 “当然啦!今天找你出来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你没忘记我要结婚吧!你要做我的伴娘喔!先说好,你不能打扮得比我还美。” “我哪敢啊!谁不知道咱们卓大美人是班花,就算要进监狱了也要美美的入场。” “没错。”卓芸附和。 不知为什么,卓芸结婚是喜事,做她的伴娘也应该要快乐一点,但她就是开心不起来,胸臆间一阵郁闷。 但她要笑,假装自己很开心,却是真心地为卓善祝福。 “小姐,一共是一千六百元。” “不用找了。帮我把行李搬下车。”蜜雪儿丢了两张千元大钞给计程车司机。 计程车司机本来看到小姐这么大方掏了两千元还有些欣喜的,但等他看清楚之后,马上拉下脸来。“小姐,这是旧版钞票,我不收的。” “这不是新台币吗?”蜜雪儿刚从美国飞过来,手边只有多年前来台还剩余的千元大钞,没想到司机竟然拒收。 “是新台币没错,可这是旧版不流通了,我收了还要麻烦去换,你有没有新版的,我不收小费不要紧,只要你给我新版钞票。” 蜜雪儿听完,骄纵的大小姐脾气一来,也不管是谁不对,厉声道:“算了算了,你先把行李给我搬下车,我去叫别墅里的人出来付总行!” 听完她的话,计程车司机这才点头,下车绕到后头车厢搬行李。 蜜雪儿忿地瞪了他一眼,跟着下车按着电铃,隐约听到有狗叫声,一度让她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再看了眼门牌上的地址确定没错后,她继续按电铃,也不管这么晚了是不是会吵到人。 她在机场等不到乔仲桀,只好拿着他家里的地址坐上计程车来到这里。 他应该是忙忘了吧!亏她行前还特别打电话交代他的秘书,结果还是让她空等…… 第十三章 “汪汪汪……” “宝贵不要叫。来了来了……是谁?”齐君蔓从楼上奔下来,她和卓芸吃完饭后便直接回来,也没有替乔仲桀等门。洗完澡后她先就寝了,不知道这么晚了是谁在按门铃。 而乔仲桀又不在,半夜里的门铃总让人莫名惊怕。 蜜雪儿一听是女性的声音,隐隐感到不对劲。可这个地址是从乔伯宇那里得来的,不可能会错。她带着纳闷问道:“你是佣人吗?乔仲桀在吗?” 在屋内的齐君蔓愣了下,这声音听起来像…… “我问你乔仲桀在吗?” 是蜜雪儿,她听出来是她,可乔仲桀不是去接她了吗?怎么会…… “开门!我叫你开门。”门外的蜜雪儿等得不耐烦,重重地敲着门。 齐君蔓只得把门打开。“蜜雪儿,你怎么来了?” “咦?你……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桀的秘书之一,你们还在一起?”蜜雪儿的声音拉高,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当然还在一起,齐君蔓在心里暗自答道。 “你们可不可以先付车资?”计程车司机等在一旁多时,久久不见有人要付车资给他,终于忍不住发声。 “你拿两千块给他。”蜜雪儿虽然认出她来,却也没有对她客气一些,像个女王般颐指气使。 齐君蔓纵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也只能先将司机打发走。 “我的行李还在外头,你去帮我提进来。”蜜雪儿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屋笼子里的宝贵一见陌生人走进来,叫个不停。 “死狗,闭嘴!”关在笼子里的小狗她才不怕,冲着它吼叫。 “……你怎么来了,仲桀不是去接你吗?你没碰到他!”齐君蔓将她的行李拉了进来,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没遇到,她才会自己找上门来,这下可好,他们同居的事曝光了,她暗想着乔仲桀知道后会有多不高兴。 “废话,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打给他问问他在哪里?”提到没有人去接她这件事让她相当没面子,蜜雪儿心里有气便直接对齐君蔓发了。“拜托你叫那只死狗不要叫了行不行?” “宝贵很乖的,它只是不认识你。你先休息一下,我倒杯果汁给你。”齐君蔓不是没有感受到蜜雪儿的霸道无礼,只是来者是客,又是乔仲桀的前大嫂,她只能捺着性子与她相处。 “哼,叫叫叫,吵得人烦死了。” 她认为蜜雪儿只是在迁怒而已,但进厨房前她还是再喊了声,“宝贵,嘘,乖乖的。” 宝贵被女主人喝住,抿着嘴不再冲着蜜雪儿乱叫,但一对亮眼还是紧盯着蜜雪儿看,就怕她对女主人有任何不利的举动。 “你和桀住在一起多久了?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蜜雪儿状似无意地问道,其实面色一直很难看。 齐君蔓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乔仲桀同居的事要告诉蜜雪儿,而她也不认为乔仲桀会高兴由她来回答这问题,所以她没多说,在端上了果汁后,兀自拿起电话拨起乔仲桀的手机。 “你在哪里?嗯……蜜雪儿现在已经在家里了……好,我知道了。” “桀在哪里?他说什么?”蜜雪儿急问。 “他说会议开得晚,他也才刚赶到机场而已。”她想如果知道蜜雪儿会直接过来家里,他会早点结束会议的。“他已经要回家了,大概再一个小时就会到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有没有空的房间?” “你要住下来?”她难掩讶然。 “不然呢!我难得来台湾,你们还要我去住饭店?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啊!相信桀也不会同意。”蜜雪儿端出高傲的姿态,俨然还将自己当成是乔仲桀“特别的朋友”。 齐君蔓不禁叹了口气,她无力去应付一个娇娇女。蜜雪儿想要留下就留下吧! 如果她的脑力还允许的话,她会想到蜜雪儿住下来的动机,可惜,现在的她不愿再想太多。 “好吧!客房在那里。” “把我的行李拿进来吧!”这样的结果令蜜雪儿相当满意。 三年前是她错了,赌气地拿婚姻来试探桀,嫁给了乔伯宇她一点儿都不快乐,但她既然嫁了乔伯宇就不能太任性妄为,得等到合作案到期才能跟乔伯宇摊牌。 现在她离婚了,已恢复自由之身,她要再回到桀的身边,即使是像之前那样若即若离的陪伴也无所谓。只不过现在麻烦的一点是,桀身边有一个女人,她若要和桀再像从前那样,得更加费心思了。 在她耳边响起一阵窸窣声—— 她睁开眼,见到了夜归的乔仲桀。 “吵醒你了?”他解开了衬衫扣子,赤裸着上半身寻找他的换洗衣物。他刚回到家,屋子里的寂静让他自动地放慢动作、降低音量,没想到还是吵醒了她。 “我还没睡着。”自从蜜雪儿来之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蜜雪儿回饭店了吗?” 她摇头,“她睡在客房里。” 闻言,乔仲桀蹙起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怎么让她待下来了?”他以为她已经将蜜雪儿打发回饭店了。 “她坚持要留在这里。仲桀,我感觉她好像——” “好像怎么?” 好像企图要夺走你,她止住了到嘴边的话,那是一种女性的直觉,她知道若说出来他一定是斥为无稽的,但这并不能平抚她的不安情绪。 “没什么。”算了,反正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他,蜜雪儿想要干什么她都管不着了。可想到自己在卓芸面前信誓旦旦会离开,她不免感觉自己当时实在是太过于逞强了。 “不可能没有,你有话没告诉我。”他走到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看他。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用写的会好些,她暗思着这个方式,但她知道此时他若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是不会罢手的。 “蜜雪儿、我、我觉得她来不是这么简单,她好像是准备跟你恢复以前的关系。”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上就讨论过了!以前我们是朋友,以后也是,不会有改变,蜜雪儿也很清楚这点,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这不是疑神疑鬼,我相信她是有预……” “够了,偶尔吃吃飞醋我可以容许,但我不想一再重复那些本来就与我无关的是非。明天我会叫她去住饭店。”他露出不耐的表情。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这个话题稍早前就已经有个结果,他不想再讨论下去,口气略差,但对她绝对没有恶意。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说了,是他自己逼她讲出来的。 见她不讲话,乔仲桀面色稍转,“陪我去洗澡。” “我已经洗过了。”而且蜜雪儿就在客房…… “一起洗。”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 “放开我,我才不跟你一起洗。”她拒绝与他太过亲密,在此时这样的景况,她要跟他疏离。 “你想闹到蜜雪儿进来看?”他挑眉,似乎也不在意这个主意是不是要付诸行动。 反而是齐君蔓,他不怕丢人她可是还要脸,睐了一眼痞子那样恶劣的他,她实在被他控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除了洗澡不会做别的?” “不会。”他好笑的看着她一脸防备,怎么,她还怕他吃了她不成? 当然若是有任何的意外,他就不能保证了。 “好吧!”她不再有异议,任由他拉着她走。 见她停止挣扎,乔仲桀这才满意。她就如他所想的那样,是个太有主见的女人,令他无时无刻就想着征服,她若早早服从了他,反而引不起他的兴趣哩! 这样的猫捉老鼠的乐趣他可是还不曾玩腻。 一早在餐桌上,乔仲桀和蜜雪儿对上了。他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的命令她去饭店住。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蜜雪儿当然不同意,“我从美国那么远来,你竟然忍心叫我去住冷冰冰的饭店!” “你以前来台湾就可以住,为什么现在不行?”乔仲桀继续吃着早餐。此时齐君蔓正好端来果汁,听到他这句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蜜雪儿见到她,转而改口道:“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叫桀赶我走?” 还真是天大的冤枉,她可没有这么说。瞥向乔仲桀,她看他怎么处理? “君蔓没有做这种事,这事是我的主意。你才刚跟大哥离婚,住在我这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使坏心眼,说东道西的。”反正她就是认定是齐君蔓搞鬼。 “不许这样说君蔓,她不是这种人。倒是你,来台湾做什么?不会是为了住在我家才特意飞来的吧?” “我……当然不是,我、我来看看老朋友不行吗?我失婚来台疗伤不行吗?” “那不就得了,既然是来疗伤的,那就到处逛逛,别待在我这只有晚上才有人的屋子里。”他不留情的说,对那句来看看老朋友的话无动于衷,并未感到欣悦。 “你怎么这样,好歹我跟你是老交情了,居然这样对我。我没有新台币叫我怎么到处逛逛,我在台湾也没有朋友,哪里都不熟,你叫我怎么办嘛?你就可以收留她,为什么不能收留我?”蜜雪儿见强硬的不行便来软情攻势,誓必要赖到他关注她为止。 而她也刻意忽略齐君蔓的存在,好似在女朋友面前向她男朋友提出邀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怕齐君蔓误会、多想。 “君蔓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当年你也说过我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听到这里,齐君蔓很难忍住,要自己不去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尤其是她也很想知道在乔仲桀心中,自己和蜜雪儿究竟有哪里不一样,除了她与他同床共枕了三年之外。 然而,乔仲桀只是抿了抿嘴,改口道:“你需要多少钱,我先给你。” “你陪我一起逛逛不就得了。”她的父亲可是金控董座,她要钱还怕没有吗? 她只是要他作陪而已。 “我不行,你找别人。” “一次、一次就好,你陪我去看场电影,我保证以后都不烦你。” 乔仲桀挑起眉,对她这个提议似乎仍有疑问。齐君蔓听了蜜雪儿的要求,亦感到讶异,讶异她竟有这么大的让步。 “只要看一场电影后,你保证不再烦我?”如果这样可以快快踢走蜜雪儿,他可以考虑。 蜜雪儿甜笑道:“我保证。” “好,我答应你。” “仲桀……”齐君蔓喊了出声,不敢相信男朋友连跟她商量都没有,就直接答应其他女子的邀约,他难道不在乎她心底的感受吗? 看场电影不代表出轨,可这背后的意义是什么,他并不是太尊重她这位女朋友。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门。”蜜雪儿马上跳离餐桌,绕到乔仲桀面前要拉他。 “等等,你的行李……” “回来再收嘛!” “好吧!”她也不能再耍赖,意外只能有一次,乔仲桀由着她。 齐君蔓看在眼里,顿觉自己像是个第三者,完全插不上话,介入不了两人。而她可以发誓,她真的有看见蜜雪儿眼里那道得逞的光芒,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看见了。 她暗自希望蜜雪儿别出尔反尔就好。 现在他们应该在电影院里吧? 蜜雪儿不需要躲在逃生梯那儿等他,可以直接光明正大的与他走进去……这种与她相异的情景令她不是滋味。 第十四章 上午九点二十分,齐君蔓下意识地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暗叹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刚才她前一次的抬眼,是九点十五分,仅仅过了五分钟,她却似度秒如年。 “执行长有说什么时候到吗?那个康x杂志的记者快要来了。”葳姐有点担心,怕采访会开天窗,只好问着齐君蔓。稍早是她说执行长会晚点进公司的。 “不如先打电话给记者取消好了,免得他白跑一趟。” “我有联络过,可杂志社的人说他一早就出去了,目前还联络不上。执行长怎么会突然有事,他不曾这样的呀!跟人家约好从不失约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只有交代会晚点进公司,其他的我不清楚。”齐君蔓还是那副尽职秘书的口吻,公事公办的语气并没有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她一向做得很好,这回也不会例外。 “我猜一定是去找蜜雪儿了,再不然就是昨天接蜜雪儿后玩太晚。” “执行长不是会因私忘公的人。”她不喜欢听到这种话,说她嫉妒也好、说她没有气度也好,她就是不愿他的名字和其他女人连在一起,那样只会让她的存在变得更加可笑。 可笑吗?她恍然惊觉自己太在乎了,明明就想着离开他,骨子里却暗自希望这个男人永远记住她永远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也对,但这次不一样呀!你知道离过婚的女人总是特别勇猛,对于想要的人才不会像青春期的女生一样表现得羞答答的。” “你也觉得蜜雪儿其实是爱着执行长的?”她现在只要想起当年蜜雪儿回美国之后不久就宣布婚讯这件事,就感到奇怪。 “我们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呀!蜜雪儿跟执行长走得近大家都知道,后来却跟总经理结婚根本就不合常理,公司元老级的员工都知道董事长原本就要执行长娶蜜雪儿的,企业联姻呀!不过后来总经理娶了蜜雪儿也是一样可以结盟啦!” 是……吗? 听着葳姐的话,齐君蔓的心里五味杂陈。因为与乔仲桀私下交往,为免其他人多做联想,她从不曾向同事们主动打听关于他的事,对于他,除非他亲口讲,否则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 可这一段陈年往事早随着蜜雪儿和总经理的结婚而变得没有必要再提,乔仲桀自然不会说给她知道。 他没提这件事不算是欺骗她。但现在由第三人告诉她,心底下会比较快活,反而加重了她的沉重。 所以她的直觉没有错,蜜雪儿是回来抢回他的。 “……哎哟,我看还是打手机给执行长好了。”葳姐注意到时间,赶紧停止聊天,想拨电话。 “我来打好了。”她想亲耳听到乔仲桀的声音。有了蜜雪儿的陪伴,他是快乐、是不悦,她想亲自确定。 “……什么!为什么你会在医院?”她一愕,忘了原先打电话的目的。 “蜜雪儿突然皮肤红肿,我现在在陪她检查,晚点我会直接带她回家。”乔仲桀低沉的嗓音说着。 “那、那康x杂志的专访怎么办?”不是他有事就好了,她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反应仍对他相当关心。 “你看着办,我不回公司了。有什么事再打我手机。”他毫不留情地挂掉手机,没给她有反应的机会。 他为了蜜雪儿放下公事!齐君蔓有一时怔忡,迟疑的放下话筒。她记得自己感冒发烧的时候,也只是得到他要她请假看医生的命令而已,他却要送蜜雪儿回家休息,更忘了蜜雪儿答应看完电影便离开的保证。 “执行长说什么?他会回来吗?”葳姐的问题打断她的出神。 她敛下难堪的情绪,正色道:“他要我们看着办。我进去找资料,看能不能提供记者书面资料就好。” “我来好了,这事是我接洽的,我比较清楚。”葳姐说道,她觉得今天的小蔓有点怪,心不在焉的,还是让她来处理好了。 “汪汪!” “宝贵!你怎么会在外面?” 齐君蔓上了一天班下来,很累!记忆中好像没有一次像这回一样,上个班上得她身心俱疲的。她总是乐于工作,因为有所爱的人陪伴着。 可是当她回到家门前,却见到宝贵的笼子被搁在门外,纳闷大过于她的疲惫。 . ‘ 一定是乔仲桀做的。 但,为什么呢? 她带着疑惑开启了大门。 “……一定是那只狗害的,呜……看看我的脸,要我怎么出去见人啦!我不管。”蜜雪儿抗议着,捂着脸哭泣。 “我不是把宝贵带出去了吗?你也吃了药,很快就会好了。” 乔仲桀意思意思安慰她两句,听到门开了,顺势望过去,看见了齐君蔓扬声道:“你回来了?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吧?” “没有。蜜雪儿怎么了?医生怎么说?”她抑制住男友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一整天的不愉快情绪,很想要表现出她对两人的感情相当信任,不会因此有所动摇。 但,葳姐的话在她心里发酵,让她很难当什么事都没有。 “都是你那只狗,害我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你故意的对不对?”蜜雪儿抢在乔仲桀之前指控她。 “我没有……宝贵很干净,我有按时带它去检查、打预防针,它不可能身上有病。”为了怕乔仲桀觉得养狗麻烦、怕宝贵不干净,造成皮肤、环境等的不安全,她一向很注意这种事的。“而且我跟宝贵住在一起这么久从不曾得过皮肤病,你连碰都没有碰过它,怎么能肯定就是宝贵的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脸是自己弄的罗?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你指控我血口喷人,你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齐君蔓觉得蜜雪儿真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她才是住在这里的人,却像个外来客似的受到诬赖,一时怒气攻心,才会冲口而出。 “你!桀——是你说我可以在这里住下来的,我不管,为了我的脸,那只狗一定要出去,我的脸已经够严重了。”蜜雪儿转向乔仲桀,不跟她继续说话。 齐君蔓的反应全在那句她可以住下来之后,停顿住。 他同意的吗?昨晚还坚定地说要她去住饭店的,今天却因为她突来的皮肤病而改变态度!没错,蜜雪儿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太方便再叫她去住外面,她也不会坚持一定要蜜雪儿走,但至少他可以先跟她提的,不论她最后是不是会让蜜雪儿住在这里,最起码她觉得受到了尊重。 想到今早陪蜜雪儿看电影的事也是如此,他一迳地同意,没在乎她这个女友的感觉。还有宝贵是无辜的…… 她望着他,再次有了不谅解,不能理解他竟然也要宝贵到外头去,他明明知道她为宝贵做的防护措施,明明知道宝贵不可能带病给蜜雪儿,为什么…… “宝贵就先暂时关在屋外,等蜜雪儿脸好一点了再说。”乔仲桀说完,已不想再针对这个话题做讨论,转而问她道:“对了,晚餐呢?你有顺道带回来吗?” 突然,她有股气恼,他不过问她的意思就算了,现在还当着蜜雪儿的面问她晚餐在哪儿,她甚至感觉到蜜雪儿在笑她只是个没用的女人,只能作主这种吃饭、喝水的小事,而不是他唯一又重视的女朋友,这让她有股怨气上身,新仇添上旧恨,她冲口道:“我又不是你的管家婆,要吃不会自己去买吗?” 乔仲桀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疑着她难道吃了炸药?挑起了一边眉,他想她可能还在为宝贵抱不平。“那好吧!我去买,你要吃什么?” “我不吃!” 齐君蔓觉得自己愈来愈讨人厌了,她也讨厌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呢?为什么要这样任性呢? 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想到他对她做的事,她就难受得哽咽。她转过身冲到屋外抱起宝贵,快步地奔上楼,途中,她听见了蜜雪儿说要吃牛排。 他要为蜜雪儿张啰,那就去吧!她不在乎、不在乎了。泪,不争气地流下。 “君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卓芸在打开门后发现来人是好友齐君蔓,显得有些讶异。再看到她一脸可怜兮兮地抱着一只狗,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情侣吵架是这样的。 “卓芸,对不起。但我只能投靠你了。” “你先进来再说。”卓芸退了一步让她进门。 “阿恒不在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走得很匆忙,没有想到卓芸可能不太方便收留她,现在到这里她才想到这个问题,暗悔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 “没有。他同学给他办个单身派对,八成还在玩呢!你不必介意他。”卓芸倒了杯水给她,知道好友一定有话要跟她说,她在她的身侧坐定,还抱走了狗狗,和狗狗逗弄一阵之后,她才问:“乔仲桀又怎么了,你这么晚跑出来他知道吗?” 齐君蔓摇头,她下楼的时候,客厅一点声响都没有,乔仲桀应该还待在书房,而蜜雪儿可能回客房休息,又或者两人在月光下散步,她不知道是前者还是后者,她只知道自己要离开那个难受的空间,那里曾经是让她最感到幸福的地方,如今,却让她一刻都无法多留。 她拿了皮包、抱了宝贵,没想太多,就这么溜了出来。 “那你今天还要回去吗?”卓芸希望她不要,君蔓一直都在乔仲桀身边,会让他感受不到她的重要性,如果可以分开个几天,她相信他们的感情会有所进展。 “不要!我不想回去。说不定乔仲桀根本没发现我不在。”她赌气的说。 卓芸听得出来那是心底难过所影响的,好吧!那就让她收留她吧!她曾经答应过要帮君蔓的。 “别管他有没有发现,重点是你现在愿意离开他,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觉得这是个进步。要不要吃点东西?你看起来很糟耶!” 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很糟,她又饿又累,心情恶劣,全是那个男人影响她,她实在不应该被他所左右,可是要彻底执行,好难呀! “卓芸,谢谢你。” “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考虑分手的事吧!要断就要断得干脆。” 能干脆吗? 她不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乔仲桀的果决,如果可以就好了,她至少不会这么伤心。 但分手是决定好的,反正她知道他不可能会娶她了,再这样下去没意义,她只要计划周全一点,就像在上班时那样干练,心思缜密就行了。 她早晚会执行计划的,到时她会从他的生命里撤退,退得一干二净。 “齐秘书,跟我进来。”乔仲桀闯入她的视线,有如狂风扫落叶那般,气势逼人。 他的怒气显而易见,涂姐也忍不住好奇地看向她,无言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君蔓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后,赶紧走进他的办公室。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没让谁看出她有什么计划。 “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一整晚都不接电话!”一见她进来,他劈头就问,也不管音量是否大到会传到外面去。 “手机没放在身边,我没有听见。” “你去哪里至少先告诉我吧!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晚!”乔仲桀很气,大概是不曾碰过这种状况。 难怪火气这么大,齐君蔓看他一副噬人的样子,一时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害怕他的怒火还是惊奇他会找她。 第十五章 “我和宝贵去卓芸家睡了,反正蜜雪儿怕宝贵,在她病好之前,我还是和宝贵住到别处去。” “你这是在抗议吗?有蜜雪儿就没有你?”他哼了一声。 “我只是不想造成她的误解,这也是待客之道不是吗?”她赌气似地反问他一句,“难道这样也错了?” “当然错!既然要去卓芸家为什么不告诉我?留张纸条也行,这样一声不吭算什么?” 她究竟知不知道错在哪里?乔仲桀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再想到自己昨晚快要抓狂的心情,就相当愤慨、相当不平衡。 “我是临时起意的。要不,我下次会留,总行了吧!她从来不曾反抗他,今天这样抗议、回嘴,还真是过瘾。 乔仲桀大概也没有想到一向乖顺的她竟然会这样锐利,看来蜜雪儿的事真的刺激到她。 “什么下次,你还不打算回来?”她要闹性子多久? “我说过了,在蜜雪儿病好之前我都要住在卓芸家。”这同时也是个小小测试,她想试试没有乔仲桀,她会怎么样? 结果事实证明,昨晚她还是睡得着,今天还是起得来,时间还是一样走,没有什么变化嘛! “你确定?蜜雪儿这一、两天可是走不了。”乔仲桀就不相信她能待在卓芸家里多久,她和宝贵的东西全都在家,她住卓芸那儿会有多少不便可想而知。 “反正你们是老交情了,老朋友相聚,我这个外人怎好介入碍事呢!你就不用管我了。好了,你问完了吗?问完我要回去做事了,上班时间怎可以一直讨论私人的事呢!”她拿他之前说过的话来堵住他的嘴。 他咬牙,才隐下的愤怒又起,她是故意的是吧?拿他的话来回报他! “慢着,把卓芸的住址写给我。” “不要!” “你!你别以为我查不到。” “那你就查吧!”还真是过瘾啊!她从不曾这样跟他一句来一句去,没想到又刺激又危险,可是很痛快! 她的表现,他一万个想不到。 同时,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在乎她不在他的身边睡。明明之前,他一个人过得也还不错……现在只不过房子里少了她的呼吸,窒息的人却是他…… “出去!”他奋力地朝门外一指,气她这样搅乱他的呼息和心情。 “乐于遵命。”齐君蔓故作平静,快速地退出他的视线之外。 其实她的脚下发抖,面对向来就气势凌人的他,她居然还试捻虎须,她真是豁出去了,是吗? 感情一向还不错的他们居然斗起气来,她该不该感谢这迟来三年的初体验啊! 她真的已经做好分手的打算了,是吗? 啪!他折断一支尺。 “该死!”乔仲桀低咒了声,想在笔筒里再抽起一支,却找不到多余的。 看看桌上被他弄坏的东西,蓝笔、尺、几支铅笔和揉成一团的纸堆,足见此时他的心情有多么恶劣。 “齐秘书,进来!”他按了内线键,就是指明她为他做事,其中颇有报小仇的意味。 “执行长。”齐君蔓敲门进入,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论他要怎样考验她的耐性,或是挑起她的怒气,她都会忍耐下来,毕竟她的求职信也才刚投出去,房子也才委托仲介帮忙找而已。 “去总务处申请一组文具用品过来。”乔仲桀故意不看她,使唤她做事让他觉得平衡了些,就算说他小家子气也无妨。 齐君蔓被他的要求给愕住,直觉地就应道:“你笔筒里不是还有……” “统统成这样了,除非你能把它们接回去。”他一副“有办法你就恢复原状”的样子。 她瞧见那些横躺在桌上的残骸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罢,转身要定。 “慢着。你真的不回家?”话一出口,乔仲桀便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干嘛要再问?这种示弱的行为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 但他偏偏问了,他敢发誓她一定偷偷笑他没原则。 “我会回去,等蜜雪儿离开后我就回去。”齐君蔓再次重申,可她很讶异他会再问她同一件事,这件事他们已经讨论过,而且有结论了,不是吗? “算了,你去领文具。”他装作不在意她的回答,硬汉形象的他从做不来那种软言好语的事。 “是。”齐君蔓走了出去,却对他这种破坏行为感到莫名其妙,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她吗? 可随即她又推翻这样的想法,乔仲桀是很有自制力的人,他从不受情绪所支配,因为他说那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她一走出办公室,乔仲桀捶了桌子一下,见到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还有听不出一丝起伏的语气,好像他们两个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这让他大为光火。他们才分开一天,她就有办法表现得像陌生人,不,或许好一点,他们还是上司与下属的同事情谊。 总之,他相当不悦她的表现。 叩叩!门板上一阵轻敲。她回来了,他心一敛,视线赶紧飘回卷宗上。 “执行长,文具来了。” “放着。” “是。”齐君蔓走近他的办公桌,将文具放好。“那没事的话我出去了,呀——” 她没想到他会起身突然抓住她,逼她与他对祝。“闹性子的你并不可爱,记住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如果是以前的她,他的警告她是会怕的,可,现在她已经准备要跟他分手了,所以无所畏惧。她眨眨眼,应道:“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在他面露讶然的时候,她稍稍挣脱即甩开他的箝制,退离他一大步,和他保持上司与下属的距离,就像要保持同事这样的分际一样。“我和宝贵暂时不会回去,下午我要请假回去收拾。我想——蜜雪儿会很高兴看到我收拾行李。” 不等他回应,她转身就走,好似她这个宣告只是在通知他一声,并不是要得到他的允许。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反过来警告他! 好呀!原来她是一只会咬人的老虎而不是猫!他忿地又捶了下桌子,没心思办公了。 蜜雪儿在家里待不住,拿着乔仲桀给她的钱,独自搭计程车到医院去打针,脸上的红肿很快就退掉了。 离开美国后她就没有再服抗过敏的药物,所以来到乔家没多久皮肤就开始过敏,意外的赖给了那只讨人厌的狗。 昨天她说怕针,死都不肯让医生替她打针只肯吃药,为的就是能在乔家多留些时候。没想到她都还没有开始展开行动,桀的同居人就自己先跑了,看来他们的感情也不是多好嘛! 那她要介入就很容易了,她窃喜着。 来到乔氏科技,她先是拿出镜子照照,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任何一处红肿之后,她登上了电梯,正好与走出另一台电梯的齐君蔓错身而过,两人都没有看到对方。 “……蜜雪儿,你来台湾了!你是来找执行长吗?他现在在开会!”涂秘书请了假,不知道蜜雪儿来到台湾。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蜜雪儿扫了眼秘书办公室,没有看见齐君蔓,只看到认识的涂秘书和另外一位看似是来传递公文的女同事。 “咦,她呢?该不会今天没有来吧?”哼,意气用事,相信桀很快就会甩了她。 “蜜雪儿,你说的是谁啊?” “叫什么君的秘书,就桀的女朋友呀!”她一时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小蔓吗?她请假走了。”涂秘书应道并指正说:“但你是不是误会了,她不是执行长的女朋友。” “怎么不是?桀和她住在一起……”蜜雪儿顿了下,突然大叫:“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涂秘书是完全听不懂蜜雪儿在讲什么。“蜜雪儿,这样好了,你先到会客室等一下,我看能不能请执行长先暂停会议。” “也好。”蜜雪儿也懒得和底下的人罗唆,热门熟路地往会客室方向走,她也想知道向来公事公办的桀会不会为了她暂停一下公事,这攸关着她对他的重要性。 涂秘书则是拿起话筒拨向会议室。 泄愤似地在数据资料上用力地画一个大叉,乔仲桀又毁掉一张纸。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破坏狂。 啪!重重地摔下了笔,浮躁的心思让他看不下任何东西。他没有想到齐君蔓不在家里会让他这么心浮气躁。 一个星期了,她竟然真敢让他“空等门”,房里少了她的气息,让他根本就不想要回房间,下了班回家他索性在书房里继续工作,直到深夜才不得已走回房间,那空荡荡的床铺明明就该感到舒服,却偏是那么的碍眼。 蜜雪儿已经在他的要求下搬离了,但君蔓还不晓得这件事。 自那天她请假之后,她就对不上班这件事上了瘾,每天都打电话跟涂秘书请假。她的年假还有很多天,且两位秘书都在,她们都愿意接替她的工作,让他找不到理由来命令她马上回来上班,况且,他根本无法接到她的电话。 所以他整整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也联络不上,她的手机“一直”处在没电状态,阴晴不定的脾气随着她的消失而起舞,他快要到达紧绷的临界点了。 “卓芸,我是乔仲桀,叫君蔓来听电话。”他又拨了一次电话到卓芸家里。幸好查卓芸电话这件事还算顺利,否则,他又要折断尺了。 “君蔓不在。”卓芸冷淡的声音应道。 “不在!去哪里?”这个答案令他挑起眉,怀疑卓善骗他。 “不知道,可能跟某个男人来个晚餐约会吧!我是借地方给她住,又不是她的保母和接线生,你最好搞清楚。”卓芸不是齐君蔓,她才不管乔仲桀会不会生气哩! 约会?这头的乔仲桀蹙起眉,猜付卓芸只是为好友抱不平,并不是君蔓真的去约会吃饭。不过既然她要跟他逞口舌之能,他也不会退让,“好吧!请你转告她,她大可以去约会、交男朋友,我也会跟其他女人出游,她若不介意,我们就开始各玩各的。” 挂掉电话,乔仲桀忍不住骂自己幼稚,他刚才的回话像什么?赌气又小家子气的男人! 明明就是想要君蔓回来,却嘴硬着,其实逞口舌之快的是他,并不是卓芸。 她真是有令人抓狂的本事,竟让他在别人面前要白痴。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得回来,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看她什么时候愿意给他一通电话,噢,他真是够……没用的。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一句形容词可以说明他为什么如此焦虑的想要她回来。 嘟——内线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神游。“喂?” “执行长,蜜雪儿来电请你别忘了七点钟的商业餐会。” 闻声,他敛了敛乱奏的情绪。“我知道了,你把这季的财务表拿来给我。” 蜜雪儿虽然与大哥离婚,不过她仍愿提供金控家族的资源给他,这让他不得不答应与她出席几场重要场合,看能否把美国那儿因离婚造成的损失给弥补回来。这个坑洞很大,他暂时得替家族扛起这个责任,即使不是很情愿。 他也看穿蜜雪儿的用意,但没有必要说破,他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整了整心思,君蔓的事已经让他耽误太多的公事了,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他极力地抑制自己,既然眼前无法突破,他只好任由她去,这是他一百七十一遍对自己这么说。 齐君蔓当然没有出去约会,她窝在卓芸家里,帮忙她准备婚礼。有时看看卓芸那巧笑倩兮、美得发泡的婚纱照,心里就酸涩得可以。 第十六章 卓善的男友阿恒在她住进来之后,体贴的先搬回父母家住,他们对她真的很够意思,没总在她面前上演甜蜜戏码,否则她这个失意人只会更加痛苦。可她不能在这里赖太久,免得影响到卓芸原本的生活。 她想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找不到幸福了。 卓芸说:“他又打来了。” “哦?”他会这样找她,她有点意外,这不像他。 “这次他还要我转告你,说你大可以去约会、交男朋友,他也会跟其他女人出游,开始各玩各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欠教训。”真气人,君蔓怎会喜欢这种家伙。 “哦!他终于决定跟蜜雪儿在一起了吗?”听完,她喃喃自语,胃腹间泛起一股酸味。 “你说什么?” 她摇头,告诉自己不关她的事了,她转个话题道:“卓蓉,仲介带我看了几间房子,我决定租下淡水那间。”房东也不介意有养宠物,淡水虽然远了一些,可搭捷运还是挺方便的。 “是吗?那你要搬出他家了!太好了,你早就该这么做了,那工作呢?” “我有上过emba,不少公司觉得我条件不错愿意用我,但还是先暂时缓着吧!搬好家之后再说。” “也好,那个男人是该给点教训,你要杀他个措手不及,最好整他一顿再走。” “整他?不,我没有那个……” “大小姐,他浪费了你三年青春耶!不要那么简单放过他,好歹你也替我们女人出口气。” 想到他已经要和蜜雪儿在一起了,两人一齐用她买的餐具、寝具,还有深夜里的陪伴……她的离开,正是给他们一个恋情加温的好机会,想到这些,她又开始心痛了,根本无暇再多想卓芸提的主意。 “他才不会因为我走而在意呢!走了一个想要讨婚姻关系的我,他不知道有多轻松自在。” 虽然听好友这么说,但卓芸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好友和乔仲桀没这么简单断得干净。“别管这么多了,你一定要整整他就是了。” 她的年假休完了,再怎么不情愿,齐君蔓还是得销假上班,在搬好家谈好新工作后,她来到乔氏递出辞呈。 “齐秘书,你今天终于来上班啦!”同事们在电梯里碰见好久不见的她,难得热切地说道。 她不语,只投以微笑。 “齐秘书,不是我们喜欢讲八卦,但你和执行长也太保密了吧!交往这么久,公司上下居然没有人知道。” 闻言,齐君蔓呆立在当场,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乔仲桀说的吗?不,不可能,他不会主动去说这些。那么是谁? “就是呀!干嘛怕我们知道呀!你做执行长的秘书这么久,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很正常的啊!对了,这几天休假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宣布?” “我看齐秘书可能也要准备辞职罗!做执行长的太太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苦上班。” “也对。不过执行长这么帅,又有个美丽前女友,齐秘书你可要好好看住执行长啊!” “啊!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今天苹x日报有执行长的报导耶!好像和蜜雪儿从饭店走出来……” “真的吗?齐秘书你知道吗?执行长有没有跟你先报备啊?” “哎哟,何必报备。男人偶尔也会想要刺激嘛!他们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前女友又那么久没见面,出去玩玩也不要紧……” 同事们一人一句,全让她反应不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才几天没上班而已吧!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一个字都无法回答,赶紧按住电梯即将要到的楼层键,她借口道:“我先在这楼停一下,你们先上去。” “哦!真是可惜,本来还想跟你——” 她佯装没听见,像在猎人手里脱逃的兔子那般,赶紧逃出电梯,走安全梯上楼。没想到,这一层楼早到的同事见到她,也差不多是相同的态度。 “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她忍不住疑惑,还是问了。这是乔仲桀的新招术吗? 都选择了蜜雪儿,还要她在这里待不下去……虽然她本来就不打算再待了。 “欸,你再装就不像了,这消息明明就是秘书室传出来的,都同事这么久了,你还这样小心眼看我们,我们又不会不包礼金……” 其实消息早在公司传了好些天,只是没有人敢向乔仲桀求证,才会愈传愈难听。但这些齐君蔓并不知道,现在又碰巧和乔仲桀处在分手的阶段,她只当是乔仲桀要她难堪的下台一鞠躬。 没想到他会这样无情地对她。 她忍住泪,心里满腹委屈,这三年来她是怎样待他,他一点都不恋念吗? 他真的不需要这么做的。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咬着牙去面对他,如果她对他还有一丝留恋,也在这种局面下消失无踪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室里还没有人,齐君蔓赶紧走进乔仲桀的办公室,将辞职信放在他桌上,再扫了一眼四周,这里到处都有他的气息,悍霸、沉凝,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咦?小蔓你来了。” “……葳姐!” “休息这么多天也该够了,今天可有得忙了,我在门口看到记者,八成是来问八卦的。” “什么八卦?”她猜是那些同事说的徘闻吧! “你没有看到报纸吗?就是执行长和蜜雪儿……我说小蔓,你很不够意思耶!我们在同一间办公室这么久,和执行长是男女朋友的事也不告诉我们。” “咦,小蔓!厚!你口风很紧喔!好在我们没有讲执行长的坏话,不然哦!”涂姐也来了,加入抨击的行列。 “我不是……” “哎呀,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和执行长是一对。不过执行长和蜜雪儿去饭店是怎么回事?三角恋情很麻烦的,你很危险啦!我觉得蜜雪儿是强敌,不好应付。”葳姐打断她的话,并没有怪她隐瞒。 “是啊!从蜜雪儿来台湾之后,这几天一定很难受吧!请假在家是对的,你想清楚该怎么做了吗?好歹你也做了执行长这么久的女朋友了,没道理蜜雪儿一离婚就来抢人啦!她没有男人不行是不是啊?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死缠滥打的女人,我老公要是敢这样对我,我一定……” 铃——电话声响起,涂姐顺手接了。 “您是x报的记者,不,那不是我们执行长,我们执行长早就有女朋友了,根本就不是报导中的那个样子……” 此时又一阵电话铃响。“我看接下来真的热闹了,你这个正牌女友先帮忙接电话吧!”葳姐说完,赶紧接起电话。 齐君蔓听着她们的话,倍感无奈。但也没有机会让她多想,接下来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就让她们三人疲于应付,无暇顾及其他。 乔仲桀听见齐君蔓的声音,不禁加快了脚步,但在接近秘书室的时候,却听见了她们在谈论他,还有君蔓是他正牌女朋友的那段…… 他顿住脚步,不自觉地紧攒眉心,因为嫉妒最近他和蜜雪儿一同出入,所以她决定不再保持缄默,在公司大方公开他们的恋情是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被两个电视台的记者围住,追问他是不是劈腿花心,他起初还感到莫名其妙,现在再听到里头的对话他大概可以了解,外人认为他同时和两个女人交往,且还可能介入了他大哥的婚姻…… 好事者要怎么想,他是不在乎的。但,他不会轻易原谅那个放出风声的人。 “齐秘书,你跟我进来。”他喝令,接着,笔直地走进办公室。 闻声,齐君蔓的身子震了一下,她是来辞职的,既然不再当他是上司,她就没必要再像从前那样顺从他,她这么告诉自己。 调整自己的呼息之后,她随后走进他的办公室—— 空气中飘散着沉凝、快令人窒息的氛围。 她一直被他盯着,不发一语的他,只凝着她看,像在隐忍怒气那般。 近来,他老是这样。久了,她也不会怕了。 “我已经辞职了,现在不是你的秘书了。”知道他还没有看到她的辞职信,她也不等他说话,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今天是来收东西的,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深深一鞠躬,她要走了。弯下腰来正好可以掩饰她眼里随时都要弹跳出来的泪。 “我有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可以走了!”她不开口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他气得要爆肝,还真有本事啊! “不走还留下来做什么?我已经很清楚你选择了蜜雪儿。”他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再进出饭店吗?“我走不是正好吗?你和蜜雪儿不必费事再去饭店幽会。” “蜜雪儿跟我们的事无关,你犯不着把她扯进来。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告诉她们我们的关系的?”他不认为蜜雪儿的事有解释的必要。 “你不要把责任推给我,明明就是你想要让我难堪才放出消息的。”还把帐栽在她头上,她从来就不知道他有这么恶劣。 “什么意思?”他眯起眼,难道不是她主动说的? “反正这件事与我要离职无关,我也不想讨论了,我拿好私人物品就走。”她想他大概也会像待她那样,和蜜雪儿的恋情会否认到底。她都被他当成地下情人那么久了,想必蜜雪儿也在他的要求下,同意当地下情人。 “你听到了,我没有准许你离职。”他面上布着危险,一股蓄势待发的氛围蔓延了开来。 她深吸了口气,“仲桀,何必呢!都三年了,你还是不了解问题是什么?” “那你就说给我了解。走,就能解决一切吗?逃避是懦夫的行为!” 他是真的不了解!见他丝毫不认为她要离开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她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不要婚姻,但我想要。” 她说得没错,他是不要。 他紧绷的脸色让她知道即使她离开了这么多天,仍未让他有所觉悟。“或许蜜雪儿符合你的要求,我退出,成全你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要说出来却很困难,退让没这么容易,除非她真的死心还有痛下决心,这两者缺一不可,她好不容易具备了这两者,就该好好利用。 乔仲桀硬着声问:“那家呢!你也打算不回了?” “你有蜜雪儿呢!我若回去岂不是尴尬,就留给你们吧!” 看她说得如此决然,他不禁为自己的多情气恼。 对一个随随便便就退让感情的女人何苦执着?纵使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仍可对感情说放就放,与她相比,自己岂不是太坚持,强求一分感情不是他会做的。 对于蜜雪儿没住在他家的事,没必要提了。“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就走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听到了他宛如宣判的话,她内心像是遭到了莫大的打击,有惊愕、有痛、有伤心,他不要她了,不再为这分感情做出挽回了,不…… 她眼底承载着满满的水珠,但拒绝在他面前落下,他都不在乎了,她何必为此哭泣? “我不会后悔的,你保重!”说完,她快步离开,拒绝再去想这三年来自己的荒谬和痴傻。 “该死!”他低咒了声。 他要的不是这样,明明要她进来的那时,他想好好谈,冷静、理智的谈,要她回家,他想说:他想她。 明明听见她公开两人的事很不悦,但他没有对此太过生气,至少没有想像中的愤怒,她说不是她说出去的,他想说:他信她,这次算了。 第十七章 可这些他通通都没有说,反倒说了一堆该死的废话,看他多失控,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好了,现在她连家都不回了,闹成这样,好受吗?他暗骂着自己,恼恨不已。 她可能不会后悔,因为此时最后悔的人是他。 接着,他看到了她的辞职信,她不是唬弄他,是真的不干了。他咬着牙,用力地将它撕掉,像扯烂玩具的任性孩子。 没有想到分手会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说说几句话,包袱款一款,潇洒走人,连一滴以为会伤感的眼泪都流不出来……这是离开乔仲桀的家三个小时后,齐君蔓所得到的结论。 她看着那只三年前由租屋处带到他家的皮箱,这个皮箱从乔仲桀那儿又跟着她流浪到新找到的房子里,里面装着的不再只是衣服,也有属于他的回忆。 为了彻底忘了乔仲桀,她要远离所有与他相关的地方。 三年…… 想不到短短的三年,能够与他沾上边的地方是那样的多,让她想找个没有他的地方留下都觉得困难。 居留的地方是如此,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他的身影就更别提了。 可怕的习惯、可怕的他。 他影响她如此之大,以后她要怎么才能过着没有他的日子? 既然知道离不开他、既然明白自己有多么爱他,那么,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因为……他不想要她! 他要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游戏,不要一纸婚约,那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不要允诺未来。 他不想爱她! 他爱的是与她之间的欢爱,那么,任何一个女人都可满足他的需求,就好比送上门来的蜜雪儿,送到嘴边的肉,没道理不吃不是吗? 齐君蔓清楚他不要婚姻、不要束缚,他可以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给她、可以让她沉醉在他的温柔包覆之下,就是不能给她充分的安全感与承诺一辈子。 她不要这样! 已经二十六岁的她,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三年前,她或许还存有非常美丽的浪漫想法,期待自己可以改变他;但三年过去,什么浪漫、幸福理想全是一场空,她不再幻想,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她知道有梦最美,但她已没有梦,是离开的时候…… “……所以你现在在新家!做得好,你早该这样。新家的地址给我一下。”卓芸和她通着电话,抄完地址后,她继续道:“距离你公司好像有点远。不过习惯就好,我过两天去看你。你搬家我都没有帮到忙。” “不用了啦,没什么东西好搬,而且我这边没欠什么,你还是忙你的婚事吧! 想不到要结婚琐碎的事这么多,你要好好注意身体,怀孕的人不要太劳累。“ “唉,说到这个我还真后悔说要结婚,累死人了。” 尽管卓芸是在抱怨,但齐君蔓仍听得出她的幸福,如果能够,她也想这样呵! 这种甜蜜的负荷她想试试呀! “……不聊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要开始新工作了不是吗?” “嗯。” “那就先这样吧!拜。” “拜拜。”她放下电话,卓芸建议的对,忙碌的生活可以让她忘却不愉快,也只有适应新生活,她才能早日从分手的失意落魄走出来。 翌日—— 换上昨天从百货公司买回来的新衣新裤,齐君蔓满意地朝着穿衣镜里的自己点头,从今天开始,她要展开新生活了。 瞧,开始就是有这么简单!一点都不难。 她以前就是想太多,总以为自己离不开乔仲桀,才会将离开视为畏途,拖了这么久。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总算是跨出了第一步。 她再次看着镜中的自己,无意间瞥见镜里反映出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十分。 “啊!快来不及了。”她赶紧转身拿了搁在床上的皮包还有悠游卡,从今天起,她得搭捷运上班了。 可是显然她的新生活并不顺利,才到了捷运站,她要搭乘的捷运从她面前呼啸而过,那岂只是一个挫败了得。 再下一班车是七分钟后的事,可差这七分钟,就赶不上公车,她就有可能迟到。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这绝不会是个好兆头。她有点气,要是仲桀在……停!停止,她不能再想他了。他的名字才刚刚窜进脑海,马上被她自己制止,再这样永无止境的想下去,她永远无法从他的世界里脱离。 来到新公司,她已经迟到快半个小时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齐君蔓赶忙向主管道歉,不过主管似乎并不领情。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你很大牌嘛!” “对不起,那是因为路程还算……” “这应该是你的事吧?”女主管不留情面的说。 “是。”她只能这么应是,以免让女主管说出更刺耳的话,但这也让她感到挫败,之前在乔氏科技,因为担任乔仲桀的秘书所以不曾遭到这样的指责,他…… 欸,她干嘛又想起他?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却有后悔又想哭的冲动? “哟,这不是名牌包吗?你一个月薪水才多少钱,舍得买名牌包?” 啊?她一愕,因为它可以装下笔记本又能够放很多物品,她刚到新公司,私人必需用品要一次带齐,所以她才背着,没有想到会引来女主管的注意。 “这是别人送的。”怕女主管觉得她是个爱挥霍的人,她赶紧澄清。但这也让她想到了乔仲桀,她脑于里仍是满满乔仲桀的影子…… “这样啊!”女主管抿着嘴,一脸又羡又嫉。“喏,那个座位是你的。” “是。”她赶紧走进座位摆好自己的物品,随即,按着女主管的指示开始了她的新工作。 “你离开我,为的就是来这种地方上班?” 这句电视剧里熟悉的对白,突地闯进了她的耳朵里。可,令她受到惊吓的不是字里行间的意思,而是说话的人。 乔仲桀! 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她瞪大了眼睛,两脚几乎因为意识到危险而显得无力,这双无用的脚让她在短瞬无法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原本俊挺的模样就常让她入迷,总要在凝望着他几秒钟之后才能够回神。可当她回过神来,才感受到此时不利于她的处境。他看起来非常、非常愤怒,要不是这里是公众场合,恐怕他会上前掐住她的颈子。 “你……”天啦!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别说是新公司的地址,她连手机都换号码了呀!而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找到她,还站在她的面前。 “看到我有这么意外吗?”他两臂交握在胸前,睥睨一切地睇着她看。“现在,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最近,她将他的睡眠、生活、公事搞得一团乱,因为枕边少了熟悉的气息,因为空间里少了她的所有东西,没有人味的屋子,令他几乎失眠,情绪恶劣到极点。 今早,决心非得在今天找出她,即使要他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勉强”她回来,他都愿意做。所以他不顾自尊、不怕丢脸地亲自到卓芸那里逮她,哪里知道她没有住在那儿,还找了新工作,这个消息令他整个抓狂,那个凉凉看着他的女人竟然还传给他一个讯息,让他誓言非得逮住她不可。 他一定得像个国王质问他的士兵一样吗?那样威严、那样令人害怕,她觉得自己就像面临死刑的囚犯般,浑身除了无力之外,别无其他感觉。 有那么一瞬,她想逃走,但意识到此举会让自己看起来像笨蛋一样,她早该把他的能耐和固执考虑进去才对,她应该跑到南部去,不,国外去待一阵子才对。可现在,太迟了。 她才离开他不过多久时间,就已经被他找到。 “不回答我?”该死,她非得要像只饱受惊吓的小兔吗?她看起来像被抖掉的落叶,而他就是掐着她脖子的刽子手,尽管他确实想掐住她的脖子,打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在他的盯视下,她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怎么,舌头被猫咬掉了?” “够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需要、不需要向你报告任何事。如果你这么想要掌控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去掌握蜜雪儿?”她强迫自己说话一定要狠绝一点,好让他明白她的决心。 “没有关系?”乔仲桀眯起眼,不留情面地说:“我记得两个星期前我们一共做了三次爱,再前一回是四次……” “乔仲桀!”她气急败坏的喊着他的名字。 “想起来自己跟我的关系了?”他很乐意见到她困窘的模样,否则几天来被她害得无法入眠的火气难以平复。“既然记起了,在我还没有失去耐性以前,你最好跟我回去。” 天杀的,他在强迫一个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可耻”。 “不。”她摇头,心头坚定这个答案却又同时是那么地为这个主意心动。说实话,“逃离”他后,她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爱他,心无法完全离开他们一手打造的世界。即使身不在那儿,想着念着的,都是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乔仲桀显然对这个回答不以为然,他挑起眉,略薄的唇只吐出三个字。“理由呢?” “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是你单方面的偏差认知,我记得自己并没有同意。”好了,他现在还变成无赖了,而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好了,我要上班了。”她不敢迎接他的怒火,只有当个畏缩的逃兵。 但她的动作永远没有他的快,他的箝制来得这么快速,将她一把拉了回来,还让她险险地跌了个踉跄。 “呀——” “你认定的那个老公同意你来上这种班?你还真是要求不高呀!”是不是只要谁给她婚姻,她就跟谁,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能给她优渥的生活、对她够不够好?如果是这样,他也可以。 哼,他现在成了出尔反尔的家伙,她可真够厉害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乔……你是乔氏科技的执行长?”认出乔仲桀的正是齐君蔓的主管。 好巧不巧,还让她看见了他与齐君蔓的拉扯,从她的面色看得出来她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看到一张中大奖的乐透彩券。 “你是?”尽管不满有人打断他与齐君蔓的对谈,但素来冷静自持的乔仲桀可不会因此失了该有的礼节,他松开了对齐君蔓的箝制。 “你好,我叫……” “你几点下班?”他直接打断她的话,问道。 “啊?”女主管以为他在问她。“六点,是六点。” “六点准时在楼下等我,否则,你知道后果!”他却是对齐君蔓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人。 如同以往,收拾善后一向是她分内的事。 他从来就不让她好过……思及此,一股酸涩就往她眼眶里冲去,让她无法为他的“喝令”做出回击。 他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贴她一点?一定要这么逼迫吗?连给她自由呼吸、过过几天没有他的生活都不行吗? 非得……在这个时候逼她给他一个交代!她…… “齐君蔓,你怎么认识乔氏科技的执行长的?”女主管见乔仲桀走出视线,忙问。 “我曾经在乔氏科技上过班。”当初为了避免麻烦,自己的履历表是没写出这段经历的。 “你在乔氏上过班?” “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得回座位了。”齐君蔓不想再多解释什么,兀自打断女主管的话,话罢转身走人,也顾不得后果了,就乔仲桀丢下的难题已够她烦心好久好久。 尾声 【尾声】 中午休息时间,齐君蔓见到手机上有卓芸的来电,正好她也有事想跟卓芸说,便回电了。 “君蔓,乔仲桀居然杀过来我这里逮你耶!你最好下班就赶快走,免得被他堵到。” “来不及了,他已经出现了。” “什么?动作这么快!”卓芸在电话那头的惊叫声,让她知道卓芸真的很惊讶。但别说是卓芸了,就连她也感到讶异。 “是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上班的?” “我只告诉他你在x光上班,他可能是自己查到地址的。能查到我的就一定查得到其他的……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只叫我下班后在楼下等他,不然后果自负这种警告话,他应该还不能接受是我先提分手吧!” “没看过这种不服输的男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得想想。你打给我就是为了通知我吗?” “是呀!” “哦!你没告诉他我住在哪里吧?” “没有,我没有讲。”但讲了别件事,卓芸在心里暗道。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挂掉电话,她满脑子想着该如何应付他,她下班时他一定会来,也猜他不能接受她要分手这件事,但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谁先说分开很重要吗?她想或许是他的男性自尊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她承认自己是胆小鬼,也承认自己勇气欠佳,总之能让她避开他,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她,她都不在乎。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四点半,她向女主管说明自己没办法担任这个职务,提早离开。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被乔仲桀逮到…… “这么早想去哪里?” 这声…… 她的背脊一僵,完全没有勇气回头确认,那人、那声……除了乔仲桀,还能有谁? 谁像他那样气势凌人?谁有他那又低又稳的嗓音?谁会知悉她想法如他?她又得在这一回合败下阵来。 是了,她怎能忽略掉他对她的熟悉,他根本是除了她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你想逃走。” 不错,但现在却被你逮到了,她在心里想道。 “我说过要你准时等我,否则后果自负。是你忘了还是没将我的警告当真?” 他当然知道不会是前者,只是她心虚自己背叛他,才会做出脱逃行为。 幸而他回到公司也没有心思办公,早早就到这里来等她,否则她又想偷偷溜走,就像那晚从他家溜出来一样。 他不会再让她溜掉了,有了那么一次经验之后,他知道自己得看好她。 “我忘了。”这句话说得心虚,要是真忘了,她不可能提早离开公司。 “既然你忘得一干二净,我倒要好好帮你恢复记忆。”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 “你、你要做什么?” “说了要帮你恢复记忆。”他拉扯着她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 “不用了。”她根本就没忘记他,谈什么恢复不恢复的。 “那好,省了我的事。现在你跟我回去,随随便便要跟别人结婚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她轻轻地甩开他的手,不跟他走的态度很明显。“我没有随随便便跟……”她倏地住口,他是误会了什么吗?“谁告诉你我要结婚的?” “你不必管。” “我当然要管,结婚这件事我可是主角。”是因为她要结婚,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些奇怪的行为吗?到她工作的地方堵她,纠缠着她不让她有机会过新生活……胸臆间涌着莫名的激动和希望,是不是他愿意改变主意了? 但,她想到了蜜雪儿,希冀很快就失去火焰,有了蜜雪儿,他根本无须去考虑婚姻的事,她轻摇着头,暗斥自己想太多。 “没有我,你结不成婚的。”意思是他绝对不会容许她跟其他男人结婚。 “谁说的,我就——” “我说过几次不准,你一次都没有给我听进去?”乔仲桀勃然大怒,面色阴郁可怕。“你要结婚也只能跟我结。” “但你说了不要!你——你说什么?”她有没有听错? “该死的你只能跟我结婚。” “你愿意结婚了?”她惊讶地重复。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那么,对。”他咬牙,仿佛结婚会要掉他的命一样。 “把他的电话给我。” “谁?” “该死的,那个你要嫁的男人!把他的电话给我。”到现在还想保护那个男人吗? 他又不是要杀了他,她担心什么?只是要告诉他,他们的婚礼取消了,她现在要回到他的身边。 “我……不要。” 又没有,要给什么。 “你说什么?难道你觉得嫁他比嫁给我好?”他大吼。阴狠的他好比一头猛狮,现正发狂中。 “至少他是真心想要娶我。”她才不要一个因为被逼迫而非自愿跟她结婚的男人。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他冲口道,“该死的你,我想跟你过生活,没有你的家不是家,我根本就不想回去。” “有蜜雪儿陪伴你不会孤单。” 她才不会被骗呢!拐她回去后继续晾在那里,继续过着同居的生活,她已经倦了。 “你跟蜜雪儿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同居人不是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而,抓起了她的手搁在他的胸膛前。“在这里的位置不一样。” 放在心上的位置不一样,她在他心里最中央的位置落根,蜜雪儿连闯入他心里都办不到。两者差别之大,他再迟钝也知道不一样。 他难得的感性让她禁不住地抬眼凝看他。 “我为你破了这么多的例,你还感受不到哪里不一样?我爱你,你也爱我;我同意结婚,想想做你的老公应该也不错,这个时候你居然又不愿意嫁给我,什么道理,你自己说说看。” “可是你不介意我离家,也明明和蜜雪儿一起出入饭店,你做了我不会原谅的事。”他说爱、说结婚啊!她盼了好久才盼到的,以为会欣喜若狂的,此时却没有一点点喜悦,因为这一切都太迟了。 “是你自己要离家出走的,不是我赶你,我也找你问了好几次不是吗?是你拒绝我到底。还有,饭店的功用不是只有开房间好吗?你不也曾陪过我去参加餐会? 难道吃完饭一定就要上床吗?“ “你是说……和蜜雪儿只是去参加餐会?”她红着脸,不想承认她的确是联想到“开房间”这种事。 他睇了她一眼,“而你居然为了这种小事,跟我分手,还要跟别人结婚?” 在看到她的婚纱照之后,他几乎想把手机摔个稀巴烂,却又舍不得。他的视线迟迟无法从她美丽、甜蜜的面容移开,他想着和一个男人结婚可以让她这么开心、满足,他为什么不能成全她的愿望?又为什么不能成为她的那个男人呢!生命中最后一个,且是唯一的男人。 他没有道理做不到这点,不是吗?更没道理别的男人可以做到守候一个女人一辈子,他却做不到,他并不比其他男人差,不是吗? 眼尖的他,看到她脖子上还戴着他送的心型钻链,她没有拿掉它表示对他还有爱恋不是吗? 所以他又来找她,若要说纠缠她也行,反正他已承认自己放不下她,再怎么顾及尊严也不容许因此失去她。 “有什么比相爱的两个人结婚还要来得理所当然,你明明就爱着我,却要嫁给别人,你是在自找苦吃你知不知道?” 齐君蔓当然知道感情若只有单方面的爱恋,还要维持婚姻的话会很痛苦;可她不曾听见乔仲桀嘴里同时说出婚姻和爱情,他认为两者是不可能一齐存在的,婚姻会磨损掉爱情。但现在,是什么让他改变的? “你不再排斥婚姻了吗?你说它会破坏掉爱……” “别再提那些蠢话了,我是笨蛋才会说出那种话。你只要知道我们没有分手,永远不会分手,等签下结婚证书之后,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 他是真的……愿意跟她结婚,是吗? 她没有听错——他爱她,也要跟她结婚,愿意和她在一起度过这一辈子! 她好感动,心窝泛着暖暖满满的幸福,原来她只要一点点承诺就可以让她有大大的满足,他没有再坚持独身过下去,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改变。 终于,她成功地扭转了他的想法,一股激动情绪涌进胸臆,令她想哭。 “我这么给你保证还不够吗?还是你认为我不够优秀,别的男人可以做得到维持婚姻圆满,我却做不到?”见她要哭不哭地望着自己,他实在不知道要怎样说才能让她破涕为笑,让她改变主意从那个她不爱的男人身边离开。 “不是的,你做得到,我相信你做得到,只是你一直都不肯做罢了。”他有什么事是不行的,她怀疑。 “那不就对了,还不点头说嫁我。” 求婚!他就这样求下去了。 但是,等待她的答案,比签下上千万的合约还要令他窒息难挨。不过,他不接受拒绝的答案就是了。 “乔仲桀,我要嫁给你。”齐君蔓投入他怀里,再次重回到他的怀抱,还是最熟悉的胸膛最有安全感了。 她太珍惜这分重拾的感觉,已顾不得是否有人在注意着他们。 而这次,乔仲桀大方地提供胸怀,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做新郎了。 “卓芸结婚,你当伴娘!你是说这张是拍好玩的照片?” 不是婚纱照!乔仲桀盯着自己的手机萤幕,仔细地看了下,总算看出端倪,她身上穿的不是白纱,而是礼服。 那个好惹是生非的女人竟然把这张照片传给他,好达到她兴风作浪的目的。他决定她婚礼那天回送她个大礼。 “是啊!原来你就是看到这张照片才误以为我要结婚呀!”齐君蔓掩嘴轻笑,她和卓芸他们到婚纱店试礼服的时候,是有用手机拍了几张相片,但那只是留念、好玩而已,没想到卓芸竟然把照片传给他。 真有卓芸的,竟然这样整他。 那天她说要好好教训他,她拒绝了,所以她就自己玩起来,一定是想传这张照片刺激他,刺激他娶不到她。这个好朋友呀!实在不知道该谢她好呢,还是要气她。 可要不是她故意来这招,恐怕也无法提早让乔仲桀想通,提出结婚的主意。 “哼!不过你也准备好要和我结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得意洋洋的。 她低笑不语,卓芸要是知道她因此又回到乔仲桀身边,恐怕要气得哇哇叫,怨自己帮了倒忙吧!不过,她知道自己还真的离不开乔仲桀了,被骂没用也不要紧的。 “干嘛,你不是后悔了吧?”他突然一阵紧张。 “没有。不过我的租屋处才刚签好一年约,新工作也没有着落,是不是要等一……” 她的话太多了,他索性堵住她诱人的唇,炽烈的热吻可以让他不那么焦躁,或许再来场亲密的接触,可以平抚他这阵子以来的失控,他已经打算这么做了,但在之前—— “退掉它,反正宝贵一定住不惯新家,或是我搬过去住,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了,听见没有?” 岂只是宝贵住不惯,她一个人也住不惯啦!短短三年,她已习惯了有他作陪的夜晚……这些,她藏在心底没说出来,却是欢喜甘愿地点头同意他不会让她离开的说法。 她仿佛已经看见走在红毯上的他和她,手牵手一起敲响婚礼上的幸福钟。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