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男低调点》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第一章 朴玉儿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所以又问了一遍,「要见我?」 经理两眼发光,似乎比她还兴奋,见她没听清楚,不得不耐着性子说:「是啊,谁会想到呢,他说要见见你,要知道,能够得到他的赞赏可不简单喔。」 「好吧,等一下,我先把手洗一洗。」没办法,若是再拖下去,经理可能会把她杀了吧,经理那样子就好像死忠粉丝,见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偶像有一点怠慢,只是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吃了好吃的要见见主厨,这样的习惯在国外倒是常见,可在国内应该没几个吧。 而且她身为西餐三部的首席主厨,不是很喜欢推销自己,自认嘴比较笨,尤其是面对陌生人时很容易紧张,往往一出场就给人不太可靠的印象,所以要是以往,她通常会派副手去应付一下,可是她才刚被录用没多久,又被人盯着,总是推托只怕会让同事们觉得她耍大牌。 回想起三个月前,她还身在法国,现在从高雄来到台北,也已经工作一个多月了,和以前一样,她适应得很好,回国是为了病危的妈妈,而来台北是为了妈妈的遗言。 朴玉儿在感情上和她妈妈一样,属于温水型,有些淡漠迟钝,虽然成长于单亲家庭,却一直是众人口中懂事的好孩子,不卑不亢、知书达礼、独立自主、勤奋努力。 在妈妈离世后,她心中只有淡淡的痛,毕竟妈妈都已经释怀了,她更没有理由执着,至于妈妈要她来台北的目的,是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并且认祖归宗,关于这一点,她的想法是再往后延一延。 她并不恨那位未曾谋面的爸爸,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感觉,她既不会为了这世上尚有亲人而感到欣喜,也不会为了爸爸过去的背叛而心生怨念,迟迟不去见上一面,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何况爸爸的身边还有名正言顺的妻子和女儿。 朴玉儿不想打破现有的平静,她并不认为认了亲生父亲,自己就会更加幸福,更不觉得他会为此感到高兴,所以能拖就拖吧。 仔细想想,来这里也一个半月了。 说起来她也算福星高照了,她刚到台北不久,就因为扶一位老奶奶过马路,并帮她把一袋米提回家,而顺利在台北这种寸土寸金的都市,租到便宜又舒适的房子。 老奶奶的儿子、儿媳早年就到美国定居,直到前年她的老伴过世,孙子才从美国回来陪她一起住,因为老奶奶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故土。 老奶奶租给朴玉儿的是加盖在主宅一侧的房子,原本是老爷爷用来酿酒当库房用的,现在打扫干净、整理妥当,一楼当厨房、客厅,二楼则是卧室,又能够独立进出,总之朴玉儿非常满意。 之后朴玉儿又托了老奶奶孙子天一哥的福,介绍了现在这份工作,虽然凭她的学历和实力,想找一份工作不会很难,可是凭她一副弱质女流的形象,想找一份符合她理想和实力的工作就不简单了,所以她很感恩,有空就会为老奶奶和天一哥做些好吃的。 妈妈虽然去了天国,但应该正在保佑着她吧,朴玉儿想到这里,嘴角不由上扬。 ☆☆☆ 此时朴玉儿正好步入vip包厢,她刚才还在纳闷,什么人吃饭要使用vip包厢,此刻见餐桌旁只坐着一个人,更觉得奇怪了。 但奇怪归奇怪,一旦跟对方对上眼,她那害羞又容易紧张的毛病又发作了。 她脸颊微红,像初绽的粉樱,纤细的四肢拢得极紧,交叠在腹前的葱白十指微微颤抖,每向前一步,脑袋就低下一分,就像前方有只老虎在等着自己一样。 桌旁的男人在来人敲门时就已经放下酒杯,现在双腿交叠,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十指相扣于身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清澈而真诚,一派彬彬有礼的贵公子模样。 一旁的服务生以及领朴玉儿进来的经理,在看着他时眼神都闪烁着光芒,因为他无论是家世、气质、素养,还是相貌、才识、能力,都注定要倍受女性青睐。 宫彬对看到自己就像看到老虎一样,怕得瑟瑟发抖,意图躲到经理背后的小人儿有了一点点兴趣,他看惯了崇拜欣赏、爱慕嫉妒的眼神,早已习惯成自然,就是没见过这种怕生的模样,让他想一看再看。 「宫先生,这位就是为您烹调这些菜肴的主厨,朴小姐。」 经理让出一步,朴玉儿便不得不直接面对这位贵宾。 「你好,我是宫彬。」宫彬大方地微笑。 第2章 这位朴小姐眼睛不大,漆黑的瞳仁又深邃又干净,眼白如水润的玉石,此刻因为紧张而漫上一层淡淡的红,水的光、红的晕,黑与白的亮,合在一起真是漂亮极了。 他喜欢她,光凭这样一双眼睛,下一任女友就由她来担任好了,况且她还很会做菜,想必也是个家务能手,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往她身上看了几眼。 宫彬一向任性随意、多情洒脱,浪漫温柔却也善变,从不曾用情至深,也不知执着为何物,和女人的关系一向是好聚好散,该欣赏时就欣赏,该折花时就折花,该享受时就享受,这是他的风格。 眼前的女人有着小巧的巴掌脸、精致的五官,素颜清新亮丽,若是略施粉黛必定妩媚动人,她的身材被宽大的厨师袍遮住,只知道很纤细但不会太瘦,肌肤看起来既有弹性又柔嫩,可以想像她其余部位的玲珑丰润,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八公分,吻起来应该也很方便。 朴玉儿当然不知道宫彬在打什么主意,可借由女性的第六感,她明显察觉到来自前方的危险视线,尽管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但就是让她莫名地心慌,紧张转变为惶恐不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就像草原上凶猛又优雅的猎豹,也许下一秒就会来到你面前,然后尾巴一甩再轻轻一跃,把你牢牢按在他强健厚实的爪子下,他会舔舐你的脸、脖子……然后一口一口把你吞下。 想到这里,朴玉儿不禁打了个颤,忙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寻常的顾客。 「回话呀。」经理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男人长得帅就是麻烦,到处都是花痴,竟然连平时低调到常被当隐形人的朴玉儿都看傻了。 「哦,您好。」朴玉儿忙点头打招呼,一脸为难的表情,她真的不擅长控制情绪,尤其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越是感到尴尬就越是不擅应付。 宫彬明明一脸和颜悦色,哪里像野蛮的猛兽,能让人害怕到脸红心跳、手心出汗?朴玉儿一边气自己不争气,一边任由脑袋再度垂下去,盯着他的长腿连声轻叹,形成一幅超诡异的画面。 「她大概是身体不太舒服。」经理故作镇静,又凑到朴玉儿耳边暗骂:「就算人家是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小开,也不用表现得这么露骨吧?」 朴玉儿不得不逼自己把头抬起来,然后尽力微笑,顾客就是上帝,经理在一旁看着呢。 没想到她用力过猛,笑得很像哈姆太郎,萌得宫彬差点把持不住,大笑出声。 这个女孩要嘛天生少根筋,要嘛就聪明得很,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引起他的兴趣?宫彬暗暗想着,随即下了追求的决心,送上门的美食没理由不吃。 他身为四方宇房地产公司的准继承人,手握公司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最近又接手了总裁的位置,外加卓越的外貌、风趣的谈吐、随和的个性,只要是他看上的,还未曾失手过,所以他想这个一定也不例外,只等他一勾手指,再清纯的女人也能变成欲火焚身的小野猫,迫不及待想要跳上他的床。 「嗯,宫先生觉得这几道菜还合您胃口吗?」憋了半天,朴玉儿总算找到话来讲,声音当然还是怕怕的,伴着一些浑浊的杂音。 宫彬却听得很清楚,目光定在她粉嫩水润的唇瓣上,怎么可能会听错? 「很合我的胃口。」其实他更想说你更合我的胃口,只是他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是吗?您应该是第一次点这道创新的料理吧?」朴玉儿负责的西餐三部有别于其他厨房之处,就在于推出的料理都是经由她研究改良的。 这家饭店光是厨房就分为六个部门,西餐一部负责传统法式菜肴,西餐二部负责义式和美式传统菜肴,另外还有中式一部、二部,以及东南亚风格的自助餐,供客人用餐的地点有地下室的酒吧、咖啡厅,还有一共三层楼的餐厅和顶楼的旋转餐厅。 这家饭店的料理有口皆碑,去年已被评选为米其林二星级,正因为料理出色,除了住宿的顾客,每天驱车前往用餐的客人也不少,宫彬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老饕,自从美国进修回来,就一直住在公司附近的饭店式公寓,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在外面解决,平时除了工作,就是找好吃的餐厅解决五脏庙的问题,而这家饭店因为还算合他胃口,就被他定为每逢一三五就要来光顾的地方。 第3章 至于泡妞……因为他刚接手要职,尚无暇分心,今天突然一想还真有点教他吃惊,整整四个月没与人分享体温了,不知道身体机能是否如往常一般犀利。 确实该交个女朋友解解闷了,宫彬再一次在心里肯定自己的意图,然后笑咪咪地回答了朴玉儿的问题,「是的,总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味道很让我感动。」 他没想到刚刚让他大呼过瘾的料理出自这样一位纤纤弱女子之手,不过他现在很庆幸她的手艺很合自己的胃口。 「您满意也是我的荣幸。」他的笑脸也未免太灿烂了,朴玉儿差点伸出一只手来遮住自己被闪到的眼睛,一点都没有感到荣幸的样子,但场面话还是得说,「您还有什么建议吗?」 宫彬手一挥,温文有礼地道:「你坐下来吧,我们好好聊一会也不错。」对她的不自在完全视若无睹。 「呃,这个……」她转身看看后面,包厢的门紧闭着,逃跑是不行的吧,会很丢脸,况且这是第一位看见她这么纤弱而没有一脸不信任的客人,而且他还持有饭店的白金卡,总得给人家面子吧,「我其实还有事要忙……」 「不用客气,我请你喝杯饮料,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宫彬果断地打断她支吾不清的言辞,起身为她拉开一旁的椅子,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礼貌而真诚的笑容无懈可击,「就是你为我上的甜点之一,综合莓果霜淇淋佐香橙焦糖雪糕已经被我吃掉了,现在就剩下那个我说不出名字的饮料。」 宫彬一直在那里等着,又笑得让她心慌,朴玉儿还来不及反应,脚就自己动了,她只好埋头坐下,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所指的特制饮品上。 「这是梅子酒加桃子汁,都是今年新采收的果实酿的,水是冰泉水。」不是十分罕见的材料,但只要搭配得当,就能创造出丰富美味的口感。 「清甜微凉又解腻,看似简单,但要达到这样的口感,你一定花了不少工夫吧?」宫彬拿了一只空杯到她面前,并为她倒了半杯,然后将瓶里剩下的尽数倒到自己杯里,「难怪你会准备一瓶,这么好喝,让我喝了还想再喝。」 宫彬坐了下来,姿态优雅得让她这个女人为自己刚才一屁股重重坐下而感到脸红,他却像没看到她的脸色一样,儒雅地朝她微笑颔首,举杯相邀,「干杯怎么样,朴小姐?」 他现在装熟到底要干嘛?还是上流社会出身的男人比较注重礼仪,总想着在女人面前当绅士?要是跟他熟的话,她都想拿白眼好好瞪他了,怎么这么不会看人脸色呢?最讨厌装熟的人了,莫名其妙就把人拉进他的世界里,还懂不懂尊重人啊? 朴玉儿在心里嘀咕,但现在他是她可敬的衣食父母,「我、我不太会喝酒,尽管里面酒精含量很少,但全部喝光的话,待会我恐怕就要请假回家休息了。」 「那我干杯,你意思意思就好。」看着她酡红的脸颊、滑腻如绸的脖颈、纤长细嫩的手指,他喝光杯中酒,只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朴玉儿浅尝一口,喝完还不忘咂咂嘴、舔舔嘴唇,就像试味道的时候一样,她已经养成习惯了,一时也没想到要改。 两人形成了王子与村姑的鲜明对比,只要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所以经理和服务生都忍不住笑了。 就算刚刚没意识到,他们的笑声也及时提醒了朴玉儿,等她抬起脸看向宫彬时,脸比刚才更红了,眼睛也像打翻了红色染料一样,荡开了红晕。 挨了揍的小白兔,朴玉儿的样子让宫彬联想到这可爱的形象,要是能马上捉回家养就好了。 「对不起,失礼了。」比起害怕与人交流的部分,朴玉儿对自己的心思倒是相当坦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不想这样,可是我好像一直记不住餐桌礼仪。」 「没关系,又不是古人,吃是一种享受,不要让规矩坏了兴致。」 朴玉儿突然眼睛闪亮亮地看向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毫无惧色地直视他的眼睛,「你也这么认为吗?餐具什么的,根本不用去管它们的顺序,吃起来方便就好了,对吧?是用心品尝食物的美味,而不是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吧。」 她像是遇到知己一样向他求证,毫无预警地被他拉到了装熟的队伍。 宫彬看着她略显兴奋的小脸,上一刻还觉得她像站都站不稳的初生之犊,这一刻又觉得她更像一只可爱的吉娃娃,看起来很小只又楚楚可怜,但好胜心却比大型犬还强烈。 第4章 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他就看到了她的好多面向,料理达人的一面、怕生怯场的一面、热衷专业的一面、表达想法时直率的一面,每一面都让他想要继续挖掘下去,这于往常的他来说应该算是反常吧? 细数历届女友的性格与特征,总有那么一两点是让他觉得厌烦的,到了再也无法容忍那些缺点的时候,就是他跟她们说掰掰的时候,所以最终都是好聚好散。 这女人很好,真的很好,他都快忍不住对她频频点头示意,你行的,你一定能够帮我顾家暖被窝。 要是朴玉儿知道他此时此刻把她当成一只会对他百依百顺、忠心不二的吉娃娃,她一定会扑上来咬他两口,因为她真的就是可爱又凶狠的吉娃娃。 「你说的我都赞同。」将拐人回家的心思好好藏了起来,宫彬温文地笑着答道:「只有专注于美食才能成为烹调出更多美食的天才,你应该就是这样吧?」 「哪有,你过奖了。」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眼睛里都快闪出火花了,朴玉儿已然把宫彬当成了熟人,敞开心扉跟他聊了起来,「天才不敢当,不过我从小就显现出非凡的厨艺天赋,我的几个老师都说我可以成为最好的厨师,一点都不比男厨师差。」 「在我看来,你已经做到了。」宫彬很捧场地说:「你做的那道威灵顿牛排就比我在美国吃的口味更好。」 「知道为什么吗?」她甚至凑上去,有些得意地笑道:「因为我把中间那层马铃薯泥换成了我们台湾人更爱的芋泥,而牛肉是今天早上从日本空运来的神户牛,再在芡汁里加上一点点杏仁粉,口感更甜、更绵、更香也更弹牙,更适合亚洲人的胃。」 「你真的很有天赋。」 「是有那么一点点啦,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朴玉儿笑得可不像虚心接受别人建议的样子。 宫彬当然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就边问她做菜的秘诀,边夸她手段高明,把她哄得渐渐卸下心防,最后不但要到了她的电子信箱、手机号码,甚至连家里的电话号码都没落下。 老狐狸盯上了新手猎犬,一个够精够贼,一个尽管萌乎乎、傻兮兮,却也有一口尖牙、一副利爪,谁能胜过谁呢?宫彬不担心这个,他自诩为情场老手,自然战无不胜。 而朴玉儿尚未想到这个,对她而言,宫彬不过只是个热爱美食的同道中人而已,所以他是个好人,鉴定完毕。 虽然她以后会为此刻的草率感到后悔,但就此刻而言,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是那么一个罗哩罗嗦、死缠烂打的男人。 第二章 回去之后,宫彬对朴玉儿又有了一些认识,从饭店老板那里了解她的求学经历,和无亲无故、现居台北的境况,听闻她曾游学澳洲和新马泰三国,后来又到法国里昂paul bocuse厨艺学校深造三年的经历,就连他这个见多了世面的大男人都不得不对她肃然起敬。 朴玉儿明明给人柔弱的印象,对理想的追求却出乎意料地坚定执着,再加上从小无父,二十八岁又失去了母亲,就这样形单影只来到台北,总觉得是老天故意将她送到他的面前,要他赶紧带回家好好养着。 心动不如行动,三天后,宫大总裁正式发起了对朴小厨娘的追求攻势,只是他的攻势总带着狐狸的狡诈和猎豹的腹黑,不过老话是怎么说的,扮猪吃老虎,有时候看起来强的一方也有可能输得很惨。 下午四点,朴玉儿下班,刚从厨房后门进入小巷,就看到斜对面站在墙边的宫彬,他一身剪裁得宜的深咖啡色西装裤配银灰色衬衫,没有系领带,扣子只扣到上面数来第二颗,但他的俊颜却足以演绎出百分之两百的性感。 她瞪了他一眼,笔直走向巷子另一头。 他是帅得有点无可救药,刀刻的五官、精壮的身材,就外貌而言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可是这么大的馅饼,独吞的话搞不好会噎死的,虽说在男欢女爱方面,她还是张白纸,但这种男人等同于危险的道理,她还是只要动一下脚指头就能想得到。 「嗨,好巧。」自从跟他熟了后,朴玉儿的脸就跟翻书似的,变得又臭又冷,看他的眼神都能杀死苍蝇,不过只是这么点铁板的话,他还是有耐心踢破的。 「好巧,宫先生,你今天又早退吗?」朴玉儿睨着追上来的他,如果能装作不认识就好了,可惜她脚程没他快,逃不出他的追击范围。 第5章 以前以为他很绅士,但被他连续缠了一个月后,才知道他的脸皮起码有水晶饺的皮那么厚。 一开始,宫彬只是每天来他们饭店餐厅吃饭,之后就会找她聊会天,然后请她吃饭,而且还是去顶楼的旋转餐厅,搞得一帮女同事们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 闲言碎语也慢慢在饭店里传开,有说她心机重的,有骂她狐狸精的,也有笑她蠢的,总而言之就是她怎么可能配得上他,被人家玩过之后迟早会被丢掉。 他的邀请,她当然可以拒绝,但谁教他是顾客、是上帝,她一个资历尚浅的员工,不敢也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好意,何况他每次都摆出一副纡尊降贵、满怀诚意的样子,但是那些流言蜚语实在不太好听,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这也是最近几天她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主要原因。 她是私生女的事情,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小时候她妈妈带着她投奔到外婆家,总有那么几个闲得发慌的人在她们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妈妈是狐狸精,心比天高、脸比纸薄,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最后却被男人狠狠地甩了。 妈妈从不提起爸爸,而她也从不问起,孩提时期的她看起来乖顺,心里的傲气却不小,认为爸爸不要她们,她们也一样不需要爸爸。 等朴玉儿长大,有了梦想、有了追逐的目标,就更没空去想爸爸的事,只是最近因为遗言的关系,教她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问题。 本来心就有点烦,加上这些人的风凉话,朴玉儿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狐狸精这种封号,为什么总要安在她家女人的头上?不论是妈妈还是她,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如果她们真的是那种人,她就不会是私生女,而妈妈也不会是弃妇。 当年是妈妈主动离开不得不接受商业联姻的爸爸,是妈妈不希望爸爸为难,成全了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摇摆不定的他,可是人言可畏,没人在乎真相,他们在乎的是茶余饭后的话题够不够劲爆。 她是真的不想再听到那些话了,也不想再被勾起伤心的往事,所以五天前她很明确地告诉他,叫他别再打搅她的工作,并且尽量避免和她在工作场所私下见面。 宫彬很听话,从那以后照常来这里吃饭,却不再要求见她或亲临厨房问候她,但每天来接她下班成了他的例行公事,将昂贵的名车停在简陋的巷口,高大挺拔的英姿矗立在斑驳的灰墙前,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所以同事们羡慕嫉妒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想到这里,朴玉儿免不了无力地低下头去,同时不忘给他一记白眼,并叹出一口悠长的气。 「别这样嘛,搞得好像我是来探监的一样。」宫彬略勾起嘴角,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难得你能看上我,但我惹不起啊,大少爷,懂不懂啊?朴玉儿很想这样问问宫彬,看他会是什么表情,但她哪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够烦了,只好默不作声地瞥了他一眼,勉强给他一个笑容。 她的敷衍并不高明,直截了当地说明她对他的兴致缺缺。 他本该恼火才对,说实在的她算不上绝色,只不过有点天真可爱,略带妩媚性感,还有点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往下一瞄正好看到她裹在窄管牛仔裤中,线条流利、弧度饱满的修长美腿,他急忙吞下一口口水,无论如何都放弃不了追逐的心思。 朴玉儿突然拐进一条小巷,宫彬也只好摸摸鼻子,继续当他的护花使者。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朴玉儿看着深巷两侧或旧或新的建筑物,欣赏着时间对这座城市的凿刻。 「当美食旅行作家?」宫彬随意揣测道:「你之前求学跑了那么多地方,应该很喜欢浪迹江湖那种感觉吧?」 她偏过脑袋想了一下他说的那种未来,最后却摇了摇头,「不是,那种生活也许等我退休之后会再过一次吧,但现在的话,我还是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在台北的某条巷子深处,必须慢慢地找才能发现的美食。」 「我投资啊,还可以开成连锁店。」他手头上有很多地段好的店面,随她挑。 朴玉儿又一次摇摇头,「一家就够了,亲力亲为、限量供应,赚取生活费和养老金就行了,做我想做的美食,给真心喜欢它们的民众,而不是必须穿着正式服装才能进入,需要服务生一对一服务的高级餐厅,简简单单地经营一份幸福是我目前的梦想。」 第6章 朴玉儿说完,突然抓住宫彬一只手臂,将他拉进路边一家小吃店,这家店甚至连招牌都省了,只在透明的门帘上贴了两个狭长的字,来吃。 到底是有自信呢,还是马马虎虎唬弄他人的胃口?揣着疑问,宫彬心甘情愿地由她牵了进去。 ☆☆☆ 这个时间,店里只有几个客人,朴玉儿拉着宫彬在临窗的角落坐下,唤来服务生熟练地点了几道菜。 「你常来?」宫彬一边问,一边不怎么放心地看了看发黑的桌子以及筷筒里的筷子。 「没有,在网路上查的,风评不错。」朴玉儿看了看他,从包包里拿出一只不锈钢盒子,打开来取出一副不锈钢筷子和汤匙递给他,另一副则留给自己。 「你都随身带着?」看她整天背着帆布包也就算了,其他女人包包里装的不是化妆品就是饰品,只有她,竟然带着餐具到处走。 「环保又卫生不是吗?」 「你确实够特别的。」要是换成其他人,他或许会觉得这个人很会装,但她就不一样了,就算她说她自己是天使,他也会信。 朴玉儿却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几近讽刺的笑容,毫不留情且毫不掩饰地说:「接近我的目的也是因为新鲜有趣吧?毫无负担地展开一段恋情,等淡了的时候就果断结束?」 「不是挺好的吗?」宫彬正色道,一时想不出敷衍的话,又觉得任何理由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 「嗯,大概吧,你长得合眼,人也绅士,跟你谈一次恋爱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反正我也不指望什么稳定的感情。」她注意力不是很集中,随意地应着他的话,却直白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她虽然长得不错,脾气也不差,更不乏追求者,但她对感情的态度总在无意中让追求者很快就打了退堂鼓,她与别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没有额外的关注、没有多余的柔情,没有人会为爱情一味付出而不求回报,所以迄今为止,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单亲家庭的影响,不知从何时起,她就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是可有可无的,人生在世,也没见几对恋人爱到天荒地老,也不只一次从旁人嘴里听说,爱情的保存期限只有一百八十天、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等等。 所剩无几的渴望渐渐消弭在忙碌的时光里,而他可能是一道光,至少她注意到他了,至少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的,否则她也不会跟他周旋这么久,对她而言,有时候连敷衍都是一种施舍,她愿意花时间敷衍他,可见他已经很特别了。 朴玉儿的意思不正是他的意思吗?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好聚好散,快乐的时候彼此相拥,不快乐的时候就分道扬镳,可是为什么他在听到这句话、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眼神时,胸口忽然变得闷闷的? 宫彬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感情,他才是主导者,她不要他,他可以硬塞给她,现在可以哄着她,以后就等着哭着求他别放手吧。 「那我们就试试吧,我喜欢你,你不讨厌我,换种生活方式,也许你会发现那是你想要的。」宫彬诱惑道,眉眼间带着些许挑衅的味道。 「要是我说不呢?」一个人过日子还是两个人过日子,有差别吗?没有爱情,她照样健康快乐地生活着,也许爱情是一味佐料,加进料理能提升风味,却不能改变佐料的辅助性质。 「很简单,继续追求你,直到你同意为止。」有志者事竟成,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你肯收敛点、低调点,我会考虑的。」她真的不想再当女性公敌了,「在我的工作地点方圆一百公尺之内,就当我们不认识,行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明明近在咫尺,我不可能一面不见就离开。」不得不承认,朴玉儿彻底勾起了他的占有欲,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她如天使般的气质也充分吊起了他的胃口,不大快朵颐,他心里不会痛快。 「没想到你这么情绪化。」 「我也没想到你娇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冰心。」 菜上来了,暂时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朴玉儿马上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宫彬看她吃着食物虔诚的模样,不禁为自己不知何时落到谷底的魅力值感到可悲,同时太阳穴隐隐发烫,竟不由妒忌起那一口口被认真地塞进她嘴里的菜。 第7章 「这盐水鹅不错,嫩滑多汁,还有这炸鱼,简直入口即化,你多吃一点,不要浪费了。」朴玉儿头也不抬地说。 他真想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正眼看他,可是男性尊严至高无上,他又怎么可能去做,只好食不知味地开动,装作不在意地偷瞄她。 她圆圆的小脑袋摇摇晃晃的,要是给她两只长耳朵,现在的她跟贪吃的狗狗又有什么差别?有时像小狗一样天真活泼,有时又像猫一样爱理不理,她随心所欲的程度可能还在他之上。 宫彬想着,自己应该已经被她归类为熟人了吧,要不然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和她频繁地接触,那就算自己提些不合理的要求,她应该也会答应吧? 「不去工作场所打扰你可以,但我也得吃好吃的饭菜。」宫彬放慢语速,等她迟钝的神经慢慢集中在他所说的话上,「所以我想请你下班之后来我的住处,为我煮一顿晚餐,这样不但解决了我的伙食问题,你还可以小赚一笔,你不是在存钱准备开餐厅吗?」 朴玉儿起了戒备之心,瞎子都看得出他对她有所图,她要是真去了他家,会不会是羊入虎口?但转念一想,他堂堂一个全球五百大企业的ceo,家教良好、素质一流,任凭她是仙女下凡,也不至于对她霸王硬上弓吧? 看出她的犹豫,宫彬坦然一笑,「放心,违法的事我可不做。」 你自己早晚会跳上我的床,他心里暗暗补充道。 「你想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吧?」朴玉儿一语道破,比他想像的还要聪明。 「何必说穿,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 「直肠子藏不住话,改不了。」朴玉儿边说边挟起一大块东坡肉来吃。 「吃这么多不怕长肉啊?」他见识过她的吃相几次了,只有第一次的时候表现得还算淑女,之后就越来越随便,跟个小男生差不多,看见好吃的就两眼发光。 「不怕,待会我用走的回去,然后再把种的花花草草收拾一遍,热量很快就会消耗掉的。」朴玉儿微微眯着眼,咂咂嘴,连不慎滴到手上的酱汁都不忘舔去。 「真像只狗,食欲旺盛、精力充沛。」宫彬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你就是只狼,又色又贼。」 「果然是狗耳朵,这么小声都能听到。」宫彬笑了笑,眯起眼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怎么知道我色?我还没对你毛手毛脚。」 「还没,就是将来会罗?」 宫彬但笑不语,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无所谓啦,顺其自然好了,我同意了,你也得遵守约定,绝不在工作场所给我找麻烦。」朴玉儿也耸耸肩,不刻意掩饰对他的好感,也不刻意追求进一步的交集。 「好。」宫彬做了个手势,神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他把她当成猎物,一旦捕获,养到厌烦就准备放生,而她有何不同,她洒脱得很不是吗? 一句顺其自然,牵绊淡了、情轻了,就好像红线的两端,只要他放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连眷恋的回眸都不会给他,好聚好散,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宫彬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朴玉儿将桌上剩下的食物一一消灭。 莫名的情绪充斥心头,使他感到困惑,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都是与她有关的片段,很想找一个搪塞的理由,但事实证明,她对他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苦笑在嘴角若隐若现。 以他的家世背景,娶谁当老婆可由不得他擅作主张,就算过了爸妈那关,她又愿意乖乖做个温良恭俭让、中规中矩的大家少奶奶吗?难度太高了,她怕麻烦,他也怕麻烦。 他在成年之初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三十五岁之前尽情恋爱,三十五岁之后收起玩心,奉父母之命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然后相敬如宾地走完一生。 「来,为我们达成协议干杯。」宫彬举起杯子到她面前,「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 就跟着她顺其自然好了,现在就开始挣紮的话,岂不是太辛苦了? 朴玉儿抬眼看他,歪着脖子,眼神闪烁不定,「你怎么看起来像挨了一棍?笑得有点牵强。」 她不明白他脸上为什么带着一丝丝伤感,是她让他受了什么委屈吗?难道是因为菜都被她吃完了,哎,明明请客的是她,她居然白目到让客人饿肚子。 第8章 朴玉儿一边自责一边举杯,唤来了服务生,又加点了一道菜。 「你还真能吃。」要不是她自己擅长烹饪,恐怕日后没几个厨子伺候得了这位少奶奶的胃。 「嘻嘻。」朴玉儿趴在桌上,饱足地打着嗝,笑得天真烂漫,「是帮你点的,不过我不介意再尝几口。」 「你还是女生吗?打嗝打这么大声,还要吃,小心吃成小猪。」她摇晃的小脑袋像颗被风吹动的小绒球,真想伸手揉一揉,可是这样的分寸失不得,因为一旦失守,感情的洪流就再也控制不了了,到时吓到的可不只是她。 朴玉儿摸摸肚子,还拍了两下,高兴地回道:「吃好饱,看来晚饭都不用吃了,真省事啊。」 宫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在家该不会都不煮饭做菜吧?」有些厨师在厨房勤快,回家就用一碗泡面打发一顿。 「咦,你怎么知道?一个人吃饭吃不多,做起来却很麻烦,还不如叫个外送,像我们那边,猪排盖饭就挺好吃的,配上海带汤,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这样的她和他对她的第一印象相差甚远,可就连这样的小懒虫,他发现自己也满喜欢的,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菜来了,吃啊,再不动筷我就全包了。」朴玉儿盯着刚上桌的糖醋肉,一脸馋相。 宫彬不客气地开动了,挟起一块却送到她嘴前,「你先吃第一口,别说我虐待小动物。」 「啊……」朴玉儿嘴巴长得大大的,小口咀嚼着,宫彬看得神思有些恍惚,半天才回过神来。 ☆☆☆ 用餐完毕后,两人回到街上,朴玉儿为宫彬指了指路,「你往那边走,在路口等你的司机就好了,我要走这边回去。」她看了看另一条街,正准备迈开腿时又被他拉了回去,「干嘛啊,你应该还有工作要做吧,以后别偷溜了。」 「手下的人都很能干,用不着我费心,倒是你,送你回去那么多次,都没有邀请我去你家里坐坐,你好意思吗?」宫彬扣着她的手腕不放,不敢直接抓她的手,怕被她甩开或教训一顿,他完全相信她做得出这种事。 「拜托你低调点行吗?我住的是旧社区,我真的不想成为那些主妇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朴玉儿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胆小害羞,不怎么爱说话,只会傻傻地笑,在众人眼中是个温和柔顺的女孩子,没有可供挖掘的黑历史或香艳的绯闻,所以邻居原本不太在意她。 可是自从见了她被他开着跑车送回家后,现在只要在路上遇到邻居,他们就会对她问长问短的,而她短短一句「只是普通朋友」的解释,显然堵不住他们的嘴。 「工作场所不行,去你家又不行,追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吃力。」宫彬凑上去打量她的脸,想要仔细看看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自己,「可不要说你胆怯柔弱,我知道你可一点都不弱,那些爱说闲话的,你顶回去就好啦,就像对我这样,吃没吃相、坐没坐相,说话也毫不留情。」对他就执行双重标准,她也可以呛别人啊。 「我跟他们不熟,而且他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比一般人热心了点罢了。」朴玉儿挠挠腮帮,脸颊微微泛红,被他说得像野人一样,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别装得可怜兮兮的,一天变好几次脸,脸皮薄又贪吃,又无辜又凶狠,就只会欺负我而已。」宫彬伸手到她脸旁,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轻轻地拧了拧她的耳朵,一副宠溺的模样。 朴玉儿并没有甩开他占便宜的手,而是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声地说:「我只是血液循环比别人好而已,脸红我又没办法阻止,而且说我凶狠,我咬你了吗?」 「我倒是希望你咬我。」 「切,等你成为我男朋友的那天,我自然会请你到家里喝杯咖啡。」朴玉儿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脸红心跳,像是逃跑一样,「掰掰。」 「那电话联系,明天见。」宫彬将无所事事的手插回口袋里装潇洒,明明心里还有些不舍。 「嗯。」朴玉儿远远地应了一声。 她也开始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搞得自己好紧张。 第三章 到家之前,街口的书店老板叫住了正低头走路的朴玉儿,「朴小姐,报章杂志我帮你留起来了,你现在方便拿走吗?」 第9章 「哦。」朴玉儿退后几步,转身走进店里,要不是老板提醒,她恐怕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毕竟之前收集的旧报刊都在家里某个角落堆着,买这些不过是为了心安,妈妈的遗言,她多少还是照办了一部分不是吗? 「最近曹氏企业的动作满大的,调整人员配置,和美国公司合作开发新能源项目……」老板一边将整理好的报章杂志从柜子里拿出来,一边说着他所掌握的资讯,末了忍不住问上一句:「朴小姐,你对曹氏企业这么关心,是想跳槽呢,还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工作?」 「我只是替朋友收集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朴玉儿笑了笑,一语带过,「老板,这些多少钱?」 老板也只好笑了笑,收了钱,还问她拿不拿得动。 朴玉儿话不多说,直接将东西抱进怀里,谢过老板后就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自认阅历丰富的老板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背后应该有个很曲折的故事才对。 回到家里,那叠报刊就被朴玉儿直接塞进电视机前的茶几底下,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作好看这些资料的准备。 曹氏企业的现任董事长曹远达,就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妈妈离开他的时候,并未向他告知怀孕的事,所以朴玉儿知道这世上有他,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她。 他不可能来找她,而她并不愿打搅别人的生活,就像自己不希望现在的生活被打搅一样,他们本该就这样毫无交集地生活着,他做他的大企业家,她做她的小小厨师。 小时候都没吵着要爸爸,长大了、独立了,怎么可能会渴望父爱,她不想装也不会装,父亲这样的存在对她而言,实际上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她不恨,因为她的情绪向来不极端,而且妈妈教导她做人一定要宽容谦和,这件事给她唯一的感觉是麻烦,只因妈妈的遗言表达得很清楚,要她认祖归宗。 对她而言,这件事颇具难度,毕竟爸爸现在拥有完整的家庭,她要怎么认亲才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又要怎么喊出那声爸爸?他于她不比陌生人还熟悉。 她要是会演戏,相认时抱头痛哭一番,之后每半年见上一面、吃上一顿饭,嘘寒问暖、父慈子孝一番就可以了,可是她又不会演戏,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啊。 「哎,想想就烦,老妈啊,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朴玉儿咕哝着,扭头就往外走去。 戴上手套、拿起工具,朴玉儿按照原计划,到院子里整理她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替大株的月季花换盆,为香料植物拔草,将成熟的蔬果摘下放进冰箱…… ☆☆☆ 翌日,宫彬让秘书把日程排得很密集,连午餐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尽管吃的还是鲔鱼握寿司和鱼子酱这种高级料理。 连秘书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了,往常时时刻刻强调生活品质的总裁,光是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就摆了义式、美式两种,一星期工作五天,天天使用不同产区的顶级咖啡豆,现磨现煮,要不是不方便用火,恨不得用现炒的,但这次是怎么了? 天天光顾同一家饭店,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加班都跷班,问司机,司机的嘴紧得跟间谍一样,今天又不知道怎么了,连招待外商的酒会都让行政总监代替出席,几项商务合约也都亲自到合作公司签订,挤出大把的时间,不知要去哪发什么疯。 倒不是质疑他的工作能力,而是这样的行为显然不符合他的生理年龄,倒像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一头紮进爱的漩涡不可自拔。 「刚才那是今天最后的行程吗?」轿车缓缓从园区开出,宫彬瞄了把自己当怪物在观赏的秘书一眼,「别时不时露出一脸呆相,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是搞慈善的。」 秘书嘴角抽了抽,敛起探究的眼神,将文件夹双手奉上,说:「这里是关于新开发的环保建筑材料的资料、专家意见,如果投入生产,建筑成本会增加百分之十五左右,但综合效益也将提升百分之三十,目前不排除承包商会对这种材料感到陌生,宁可选择旧产品,所以还请你带回去好好研读一番,明天早上十点将就此议题召开高层会议。」 「知道了,如果有必要,考虑增加行销成本,请明星代言。」如果这种材料有推广的价值,他不介意削减既得利益,只要销售量冲得上去,不论是收益还是品质都能步入正轨。 第10章 「是的,行销部提出了三个方案,公关部也有相关建议,报告书都在里面,具体方向,明天的会议上,各部门会用简报来说明。」 「嗯,工作的事就到此为止,到了前面那个路口,你就可以下车了。」宫彬跷起二郎腿,脚尖踢了踢前排,示意司机注意他下的指令。 秘书一脸吃惊地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总裁,这里超难搭计程车的欸,你该不会在耍我吧?」 「搭不到计程车可以坐公车或挤捷运啊,我吃饱了撑着耍你玩啊,你又不是猴子。」宫彬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待会见了朴玉儿才有精神应对。 司机果然在路口停车,秘书只好讪讪地下车,目送他们绝尘而去,心中不禁腹诽。 「老板,去老地方吗?」虽然已经在前往饭店的路上,但行事严谨的司机还是问了一声。 「差不多吧,饭店东边不是有座展览馆吗?在那边的广场停车就好。」这点距离不至于招人口舌吧? 「好的。」 「到之前十分钟提醒我一下。」按他的计算,那时她也快下班了,发简讯让她过来会合就可以了。 「好的。」司机听完认真地开着车。 在宫家待了近三十年,他对宫家人的脾气了若指掌,尤其是宫彬,他几乎是看着宫彬长大的,这孩子心思深沉,看起来没什么烦恼,学习工作、吃喝玩乐两不误,实际上却怕无聊、怕寂寞,怕失去动力、怕失去信念,有时看他一脸迷茫地看着天上的飞鸟,好像很渴望自由,羡慕那样的平凡。 可是宫彬的身分地位,让他注定被许多规矩束缚终生,他的路不需要自己开拓,他的路很宽阔、很平坦,但走起来也很容易让人烦躁不安。 难道这辈子就这样了吗?明明天宽地广,有着无限的可能,为什么只有他必须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 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宫彬站在车边等人。 他戴着墨镜,掩去了眼中的深邃,衬托出逼人的英气,剪裁合身的衣服勾勒出刚柔并济的线条,这副模样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可看在别人眼里却比红毯巨星还要闪耀。 当然路人也只敢饱饱眼福,不会靠近他,因为云泥之差就摆在那里,不用别人提醒也知道,那是一朵云、一颗星,再怎么伸手也构不到,更别说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就算是脑残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路人只见他突然举起手晃了晃,而后自然而然地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在和那个有着一双长腿的清纯美女打招呼吗? 那个美女的穿着不是特别奢华,衣着款式简洁清新,很衬她粉嫩的肤色和可爱的气质,脸上略施薄粉,为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为了让她显得更成熟些,那双黑白分明又水润润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还未成年。 果然俊男自有美女配,路人纷纷收回目光,继续走自己的路。 「宫先生,只要有你在就像开了聚光灯。」朴玉儿将平跟凉鞋踩得哒哒直响,走到他面前,一副恨不得一脚踩在他名贵皮鞋上的发威小猫样。 「你也差不多,只是你从来不看周围罢了。」看她走路真的很有趣,她眼里只有路,人只是会动的电线杆而已,就像上次她带他去吃饭,只顾自己一直走,拉着他穿梭在只容一个人通过的巷子里,他的脑袋差点撞在电线杆上。 「是吗?我可没你那么高调。」朴玉儿一脸鄙夷,根本不信他的话。 「就你这情商,不知伤过多少男人的心。」宫彬取下墨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她长得好看是毋庸置疑的,但明显不足的情商也同样让人跌破眼镜,你跟她谈爱情,她会跟你说友谊还是细水流长比较好,你再说,她就把你当成病人看待,觉得你找错了人,不该找她,而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怎么可能,追我的男生两只手就数得出来,而且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真爱,感觉他们都拿我当烟雾弹。」朴玉儿扳着指头回忆道。 那些人比宫彬还怪,虽然一开始都信誓旦旦,扬言一定要追到她,但接触过几次后,她都还来不及记住他们的脸长什么样子,他们就已经交女朋友了。 「哈哈!」宫彬笑得肩膀都开始颤抖,「谁教你一副好欺负、惹人怜的模样,熟悉之后才发现你说话直接,常常不给人台阶下,做事果断,能力又在他们之上,不够温柔、欠缺风情,不管来软的还是硬的,都很难攻克你这座伪装成火山的冰峰,在你那里除了屈辱,一点便宜也占不到,那些没用的废柴自然就找别的女人去了。」 第11章 宫彬一通长篇大论,朴玉儿听得似懂非懂,脖子越来越歪,都快贴到肩膀了,幸好他及时伸出援助的咸猪手,捧住她的双颊,拇指细细刮着她粉嘟嘟的腮帮。 他眼里藏着一片星空,教她不由引颈凝望。 「你又想说什么鬼话?」她又一次不解风情地顶撞他。 「你是老天给我的礼物,别的男人都不配。」 朴玉儿拍开他的手,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回道:「你才是礼物,我是人,说我情商低,你也高不到哪去,公子哥一个,女人爱你,先是爱你的钱,再是爱你的脸,看透你这颗不想负责任的内心后就把你甩了,或是踩着你的头跟你的朋友在一起。」 宫彬的脸色渐渐暗了下去,突然抓过朴玉儿的手,俯首瞪向她,狠狠地问道:「那你呢?你看上我什么?」 朴玉儿竟然眯起眼来回瞪他,「脸,怎么样,你是有王子病啊?戳到你的痛处了?反正你又不在乎,你在乎过你那些前女友的感受吗?你要是真的在乎,也不会放下身段来迁就我这个表里不一的厨师。」 「我……」宫彬很气,他是没在乎过,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压制这股怒气,原来在乎一个人的滋味这么折磨人。 「你还想打女人?」朴玉儿踮起脚尖,将脸凑到他眼前,「你要是敢打,我就敢咬,咬死你。」 这副小太妹的姿态瞬间浇灭了宫彬心中的那团火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只是想跟你约会,你却想跟我拼命。」 宫彬姿态一放软,朴玉儿马上不好意思起来,双颊跟火烧似的,挣开他的箝制,退后一步,不自在地低下头,犹豫着要不要道歉。 这会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女人姿态,这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这是……」宫彬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了,完全败给了她的直白无邪,他弯下腰好好舒了一口气,「你到底在搞什么?」 「没有。」朴玉儿偷瞄他,一只脚划着地面,不想道歉,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是你开的头,我只是实话实说,也是你先发的火,我只是不想任人宰割。」 「好,所以我道歉,行了吧?」宫彬身体前倾,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再次凝望着她的眼睛,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像镀了一层珠光,深藏在里面的是她的影像,「真的就只是喜欢我的脸吗?」 明明无论她好的、不好的,他都喜欢、都想拥有。 他为她演了一出悲情大戏,她却总是状况外,惊愕地张着小嘴,眉毛也因受不了他的含情脉脉而抖了抖,没辙之下,她只好将赋闲的小手抵在他胸前,总算可以稍微隔开彼此了。 宫彬朝前倾,朴玉儿便朝后仰。 「回答问题,朴小姐。」 「啊,什么问题?」朴玉儿有些愣怔,她实在应付不了这种暧昧的状态。 「我说,你就真的只喜欢我的脸?」如果她一辈子答不上来,他就这样问上一辈子。 「啊,没错,你的脸很好看。」朴玉儿还是愣愣的,宫彬近在咫尺的脸让她不知所措,他每说一个字,就有一股强烈的清香扑向她,让她有种醉了的错觉。 「只喜欢脸?」 「呃……人也不错。」她面部肌肉僵硬,机械地笑了笑。 「喜欢我吗?」 「喜欢脸。」朴玉儿已经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你故意的是吧?小心我打你屁股。」宫彬认真威胁道。 朴玉儿只是不停地傻笑,「那你要我怎么说?给个标准答案啊。」 看她一脸宁死不屈的倔模样,宫彬有力没处使、有气没处撒,都快憋死了。 「嘻嘻……」朴玉儿趁机稍稍别过脸去,和他拉开距离。 宫彬突然大手一收,将她揽入怀中,闪电似的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啪!」果不其然,一秒都不到,宫大总裁尝到了有生以来第一记巴掌。 朴玉儿随即从他的怀抱中逃脱,在三公尺外捂着嘴,一脸震惊地在地面和他之间挪着目光。 宫彬重重靠向车子,摸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非常庆幸自己让司机去其他地方待命,要不然这下脸可就丢大了。 「本能反应,纯属意外。」朴玉儿额头冒汗地解释,不过是一个吻,在国外只能算打招呼,不过这是她的初吻,况且是他强人所难,但打人终究不对,「要不要各自回家,以后装作不认识?」 第12章 和他一起还真是不吉利啊,易躁易怒,还成了暴力女,跟她低调做人的生存原则严重相悖,况且经此一掌,他应该也对她没兴趣了吧,就此打住吧,趁他还能冷静、还能克制,还不至于把她列入报复的黑名单,早散早平安。 「你给我站住!」见朴玉儿要逃,宫彬真有种怒火中烧的感觉,「你这个冷酷的女人,我都没发火,你倒先喊起了冤。」 「没……」他刚才的狮子吼教她差点不敢抬头看他,朴玉儿别扭地向前挪着脚步,跟蚂蚁爬似的,「你不是已经发火了吗,你真、真的觉得……我们俩适合吗?」 她边问边摇头的动作瞬间点燃了滔天的火光。 「欸,你别生气啊,是我不对,我道歉就是了。」她这时候的反应倒是很快,一瞥到他气得通红的眼睛便立刻投降,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摩挲着双手做出拜托的模样。 像是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一样,宫彬伸手按着额头,大口喘气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说你这个小磨人精,就仗着你那张天使脸蛋肆意行凶是吧。」 朴玉儿急忙上前拍拍他的背,就像安慰受伤的动物一样,「深呼吸、深呼吸……冷静了吗?」 宫彬瞅了她一眼,咬着嘴唇无语问苍天,为什么到现在还会觉得她可爱到爆?难道自己生了一身贱骨头吗? 「冷静了吗?」朴玉儿笑了笑,以为危机解除了,又开始口不择言,「其实还是你有错在先不是吗?要不是你突然吻我,我又、又……」还没讲完就被他杀人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不过就是个吻,要不要还你啊?」宫彬逗她,如果能引她入套就更好了。 「什么不过,那可是我的初吻。」朴玉儿别过脸小声嘀咕道。 真是意外的惊喜,宫彬的心情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一样,一飞冲天。 「好了,今天就不去你家做菜了,你回去养伤吧。」朴玉儿准备走人。 「你……」这小厨娘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是不是只要他稍微不注意,她就会消失不见啊?宫彬一把扣住朴玉儿的手,把人给逮了回来,「你再跑,我有这么讨人嫌吗?」 「脸还是很好看的。」朴玉儿装傻逗他。 「你再这样嬉皮笑脸的,小心我把你拖到车子里用强的。」宫彬瞪她,一半玩笑一半认真。 朴玉儿又开始瑟缩,侧过身子干笑道:「大哥,别这样,有事好商量,凡事都得讲求个循序渐进不是吗?」 「那你马上答应做我的女朋友。」这回换宫彬笑得张扬了。 「女朋友,好啊。」朴玉儿竟然乖乖答应了。 「用你机灵的小脑袋瓜,为我好好解释女朋友这个词的含义,马上。」他又怎么看不透她。 不愧是从商的,真是精明,朴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翻着白眼答道:「女朋友就是女性友人……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低估你的智商呢,女朋友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又没做过人家的女朋友,我又怎么解释得出来?」 「就我以为的那个,你答应了?」宫彬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他的思绪从未如此集中,就连考大学、接手公司时,也没这么紧张兴奋过。 见了他这副模样,朴玉儿不忍心说不,天啊,她的心肠是怎么变软的? 明明觉得他是个麻烦,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更多的麻烦,可是他的脸、他的味道、他的神情、他的举止,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想赶也赶不走,走了还会再来。 不就是一场恋爱,反正她年纪也不小了,谈一次总不会要人命不是吗? 「可以,我答应你。」朴玉儿头一歪,有气无力地应道。 她瞬间被他揽入怀里,抱得那么紧,手臂都被他勒疼了。 「不过事先说好,以后真到了分开的时候,不要埋怨对方、不要憎恨对方,不要哭哭啼啼、无理取闹的,带着美好的记忆离开,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朴玉儿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 「嗯。」长久的沉默后,宫彬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只能这样了,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与其等着爱情在柴米油盐中渐渐消散,不如在它最辉煌的时候按下停止键,定格那一刻的美丽,让自己记住一辈子。 第13章 她能这么想真好,免去了他很多烦恼。 她能这么说真好,免去了由他来说的尴尬。 她能这样做真好,为他寂寥的人生路上画下一道亮丽的彩虹。 可是为什么这声「嗯」让他口舌发干、喉咙发紧,胸腔闷闷的,十分难受呢? 第四章 到超市购买了食材之后,他们来到宫彬入住的饭店式公寓,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装潢简洁而精致,因为每天都有清洁人员来打扫,所以目光所及纤尘不染。 朴玉儿还以为宫彬之前住在别的地方,因为这里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连本杂志都看不到,沙发上也没有坐过的痕迹,可见这个地方对他而言不过就是睡觉用的。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朴玉儿理所当然地发现里面除了饮料什么都没有,她站在流理台前默想了一会,把今天晚餐的菜单制订出来。 「你随便做一点就可以了,反正你做什么都很好吃。」宫彬换上休闲服之后倚着门框笑道,已将头发盘起的她脸颊粉嫩,像颗水蜜桃,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烤肉串、咖哩浓汤饺子,再做个奶酪。」朴玉儿简洁俐落地说:「你在外面等着好了,我做完再让你来端菜。」 「不需要帮忙吗?」这不正是他表现的时候吗? 「大少爷,你觉得你能把菜洗干净?你可以切肉不切到自己的手指头?」朴玉儿挑着眉,极度不信任地看向他。 宫彬头一次面露难色,尴尬地抓了抓肩膀,笑答道:「我确实没办法保证。」 「好了,别给我添麻烦了,出去好好待着吧。」朴玉儿甩甩手,开始挑拣袋子里的食材。 「我平常回来都是洗澡睡觉,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宫彬看着她,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在炫耀你夜生活有多精彩,还是说你其实是懒猪附身?」她头也不抬地回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之前肯定不玩到午夜不回来的。 「我也只是泡泡夜店,和朋友喝喝咖啡而已,你别想太多。」 「你多虑了,我自己的事都顾不来呢。」哪里有时间管你的私生活有多靡烂。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他心里还好受一些,若不是故意的,那他还要一厢情愿到几时,「真想打你一顿,可是我舍不得。」 「现在手上拿着刀的是我。」朴玉儿抬脸,笑得十分甜美。 「你舍得就下手好了。」宫彬也笑得十分灿烂。 意思就是她若不动手就是舍不得他啰,这个男人也太狡猾了吧! 朴玉儿耸耸肩,继续干活,迅速地将猪肉、牛肉、鸡肉分开腌渍,然后和面、揉面,手法之快之精准堪称一流。 「像看表演一样,你还真有天分。」宫彬忍不住夸赞。 这不是家庭主妇熟能生巧的技能,而是足以比拟艺术的高超技艺,每道菜被拆解成若干步骤,按照最终完成所需要的时间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三道菜几乎同时完成,流理台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时间被浪费。 「好了,端菜吧。」朴玉儿再次看向宫彬时,他已经楞在那里,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宫彬回过神,笑咪咪地走到她身边,看着摆盘精致的菜肴,发出了赞叹,「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恐怕一辈子都看不透。」 「我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朴玉儿说着就伸臂给他的小腹一拳,「再透露一点,我这使刀一流的手,力气可大得很。」 「哼,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宫彬冷哼道,瞥着她小小的脸,「我脸还肿着,待会记得拿冰块帮我敷脸。」 「那就再煮几颗鸡蛋吧,要是有粽子叶就好了,煮出来香香的,好吃得不得了。」朴玉儿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转过身就开始准备煮鸡蛋的锅子了。 宫彬也跟着转身,从后面拎着她的后领。 「你干嘛啊?想吊死我?」朴玉儿扭头瞪他。 宫彬却笑得一脸无赖,「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切,当我是狗啊。」 「对,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狗炼,就先用我的手代替了。」 「是狗我就咬你。」 第14章 设好时间煮了鸡蛋,朴玉儿飘忽的注意力又回到宫彬身上,催促他端菜出去,推着他走向客厅,她习惯边看电视边吃饭,又指使他把电视打开,宫彬本来不想依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她那双眼睛的攻击。 「这个咖哩饺子很好吃,亏你想得出,印度咖哩、中式内馅、法式饺子,咖哩的辣、水芹的甜、皮的韧还有多层次的香味,很有饱足感。」宫彬认真地品评,朴玉儿却在认真地看电视,「欸,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小心吃到鼻子里。」 朴玉儿慢慢扭过头来,看他肿着脸又气闷的样子,一不小心就噗嗤笑了出来。 「你还笑,沉溺在动画里的成年人,难怪到了今天初吻还留着。」 「哦,原来你不希望我保有初吻喔。」朴玉儿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没关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以后我会加强和异性之间的交流。」 「所谓的异性只能是我,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交往中。」宫彬放下叉子看着她,那脸色似是不能再容忍她继续开玩笑。 「我记性不好,呵呵。」朴玉儿笑道。 「朴玉儿!」 朴玉儿看了宫彬一眼,试图再次看向电视。 「砰!」宫彬突然一脚踢向桌脚,让她不敢再嘻嘻哈哈的。 「好啦,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有你一个就够烦的,再添几个,不如直接拿刀杀了我吧。豆*豆*网。」 所以说谈恋爱好麻烦,看吧,没几句就把他惹毛了,大少爷真是难伺候。 其实平时她也没有这么多话,可是跟他熟了又总被他牵着鼻子走,才会发发牢骚、开开玩笑,跟他闹着玩,她又没有恶意,总好过他非要做她的男朋友吧,哼,霸道的男人,心眼真小。 「你那张皱起来的脸是在控诉什么吗?」 他的眼睛倒是一点也不瞎,朴玉儿瞥了别处一眼,装作很镇定地看向他,「哪有,你是巨蟹座的吗?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还天蝎座咧,小心我拿你的牙刷去刷厕所。」宫彬哭笑不得地憋着气,心想再这样纵容下去,她都敢拿他的牙刷去刷马桶了。 朴玉儿歪过脖子,故作天真地问道:「你真的是天蝎座啊?我是牡羊座,算命的说我不能找天蝎座的男友。」 「朴玉儿!」宫彬吼道,脖子被她气得粗了一圈。 「控制一下脾气,照这样下去,我看我小命难保。」朴玉儿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应付道。 宫彬不得不深呼吸好几次,才稳住被她搅乱的情绪。 「你别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干嘛每句话都放在心上。」就不能一笑而过吗? 「你当我想啊。」都是谁害的,他也不想在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神经敏感了好几倍,他也想跟她一样放松、无所谓,不拿对方当一回事。 他想象以前一样,玩玩就好了,可是她做到了,他却开始做不到了。 有着天使脸蛋的她,有着魔鬼心肠的他,如今调换了立场,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朴玉儿皱了皱眉,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她不该拿人的感情开玩笑,可是他真的有那么在意这段感情吗?他虽然不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是前女友用两只手也数不完吧,现在搞得像她玩弄了他一样,把她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嗯,好了,别闹了,吃饭吧。」朴玉儿低头进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眼前的宫彬看着她,迟迟未动餐具。 「吃吧,不要绷着脸了,我不看动画了,你也好好用餐吧。」朴玉儿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胸口起伏得厉害,紧张个什么劲啊?气氛都被他搞僵了,再这样下去,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这才认识多久啊,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朴玉儿抓过烤肉串大快朵颐,以作掩饰。 「没胃口。」宫彬推开了餐盘,双臂抱胸,脸色晦暗不明,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朴玉儿已经拿他没辙了,只怕多说多错,索性不管他,奋力吃喝,想着快点吃完就快点离开。 这样的举动又戳到了宫彬的痛处,她到底有多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啊?这女人的胆子真不是普通的大,这时候不该好好哄哄他吗?虽然他的表现是有点欠缺绅士风度,但都是她逼的,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冷漠的女人,连对他都这么冷酷,何况是别人,她这辈子除了他这样的男人,还有谁敢要? 第15章 「我吃完了。」朴玉儿抽出纸巾抹抹嘴,站起身来向他鞠躬,「多谢款待,我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你真是够了。」宫彬忙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扣住,「我不生气了,行吗?」 「我真的有事。」他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她哪敢再待下去。 「什么事?」 「呃、呃……」朴玉儿支吾了半天,越来越心虚,「天色已晚,回去……回去收衣服。」 「朴玉儿,你是白痴还是当我是白痴?」他真想一把捏碎她的手腕,或直接拿拳头往自己胸口捶,也好清醒一些。 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朴玉儿挑明,「你脸好臭,我怕我再留在这里会尸骨无存。」 看着他越来越难受的表情,她心里也越来越不好过,两人分开冷静一下不是更好吗? 「你过来一下。」宫彬看着她的眼睛,拉着她的手,一点点将人带到眼前。 「干什么?」朴玉儿紧张兮兮地吞着口水,皱着眉头、缩着鼻子、抿紧了嘴,一副准备挨打的模样。 「不干什么。」宫彬忽然低头到她耳边,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 很久之后,宫彬才被朴玉儿用双手推开,两人都用迷蒙的双眼看着对方。 朴玉儿转过绯红的脸,轻咳几声后娇嗔道:「你这个偷袭狂,你是不是太随便了?」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消气。」宫彬搔着头发笑了笑,气消了很开心,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算了,那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朴玉儿拿正眼瞪他,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闪到,方才火辣辣的一幕又在脑海上演,整个人又像发烧了一样,越是想镇定就越是紧张,手心尽是汗。 「不帮我洗碗吗?」宫彬不好直接开口留她,好在有现成的借口在。 朴玉儿瞄了餐桌一眼,眉头轻轻拢起,坦诚地道,「就不能等到明天由清洁人员来洗吗?我不喜欢洗碗,厨余的味道会影响烹饪和享用美味的心情。」 就算是在家,她也是能少用盘子就尽量少用,而且每次洗碗都必须戴上手套和口罩,洗碗后还必须吃一颗太妃糖,安慰安慰自己才行。 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却是个不爱收拾的小邋遢鬼,他又见到了不同的她。 宫彬莞尔一笑,指着只吃了一半的料理,算是请求道:「那你陪我吃完这些,总好过放到明天引来苍蝇吧。」 朴玉儿看看他又看看那些料理,珍惜食物的心还是让她妥协了,就再待一会,到他吃完为止,要是他再扑过来,就给他的裤裆好好来上一脚,作好了心理准备,她很干脆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看她一脸爽朗的傻样,宫彬也不觉弯起了嘴角,轻松落坐,悠闲地享用食物。 但朴玉儿的眼睛并没有在他身上多作停留,而是自然而然地被动漫人物吸引。 「你是不是少根筋啊?」宫彬忍不住拿汤匙敲了敲杯子,「投胎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是吧?」 「你是算命的?」朴玉儿眯起眼来看他,「啰哩啰嗦的,你管的还真多,我干嘛一直看你吃饭啊,我又不是花痴,难道非要看着你不停地流口水,你才满意啊?」 「我一点都不介意被你扑倒。」宫彬舀了一勺奶酪递到她撅着的嘴前,看着她毫不犹豫地一口把它吃掉,还有那舔着嘴唇的可爱模样,有种自己把她含进口中的感觉,一直甜到心里,让她住进自己心里,可以一直这么甜下去。 「可我介意因为你的厚皮咬断了牙。」 「你那一嘴狗牙没了不是很好?」 「好你个大头鬼,快吃,我还想早点回家。」 「这么早回去干嘛?」不会是背着他偷偷养着男人吧? 「睡觉啊,晚上十点准时睡,好过天天看中医。」朴玉儿像个不老实的小学生一样坐着,上半身摇来摇去,讲出的话却十足老土。 「这么早怎么睡啊,不如留下来陪我喝杯咖啡、看场电影。」宫彬指了指电视,「有新买的蓝光光碟,文艺片、恐怖片、科幻片都有。」 朴玉儿兴致缺缺地摇了摇手,回绝道:「敬谢不敏,除了动画、科普和美食节目,我看了一概都会打瞌睡。」 「那你总有其他兴趣爱好吧?」不然岂不是成了死宅妹,还是只顾家的狗狗。 第16章 「攀岩、溜冰、打羽毛球、游泳,有空就会去做运动,最近迷上棒球,会去训练场做打击训练,很好玩的。」 这些爱好再次让宫彬差点下巴脱臼,难怪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却不小,原来身体里储存了这么多能量,看来甩他耳光的时候明显还保留了力气。 「咳咳,我说我脸还肿着,去拿鸡蛋帮我敷一敷吧。」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朴玉儿不情不愿地起身,「这点小事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吗?这么喜欢指使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害她又不得不多留一会,把自己跟一头狼放在一起,随时要保持高度的警惕,而她又不太擅长用脑,哪像他那么多心思,真的很累耶。 「忘了?我被你打肿的脸一直在你眼前,就算我忘了,你也不能忘了好吗?」宫彬瞪着她匆匆溜走的背影。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这辈子还得这么辛苦,她就不能老实点,乖乖给他吃一吃、养一养吗?她要是同意,他其实可以一直养着她,即使他有了结婚对象,也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可是她需要他养吗?她又会接受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吗?现在如此光明正大 都不能将她拿下,真到了那时候,恐怕会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十万八千里远吧。 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这女人一身臭脾气,忍受个半年恐怕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所以真到了分手那刻,对他而言也许还是解脱呢。 「喂,你一脸阴沉的,在琢磨什么?」朴玉儿拿着鸡蛋出来,看宫彬阴沉不定的脸,不太放心地问道,这色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再敢轻举妄动的话,小心她在他另一边脸上也来个五指印。 「没、没有啊。」一看见她,宫彬刚才的想法全都消失了,若非竭力按捺着一颗心,恐怕早就飞了。 一看就知道他没说真话,这大骗子,总是让她防不胜防。 朴玉儿在他身边站定,没知会一声就把还有点烫的鸡蛋往他略肿的脸上贴,害他差点叫出来。 这时候也不敢吼她,怕她使性子又要走,宫彬忍气吞声,扣住她的手,让她轻柔地替自己敷脸消除瘀青。 宫彬眼角抽动、竭力隐忍的样子,朴玉儿当然都看到了,目前还谈不上心疼,却觉得有点好笑,总觉得这家伙似乎可以为自己改变。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直到宫彬没理由可以让朴玉儿留下,才不得不放她离开,可恶的是她还不愿意让他送她。 「好了。」到了门口,朴玉儿第三次拉开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义正辞严地说:「饭也吃了、脸也敷了、咖啡也喝了、洗澡水也帮你放了,现在就爽快点,再见吧。」 宫彬无力地倚着门框,有些哀怨地说:「历数我的感情史,你是其中发展最慢的。」 她是他最想拥抱、拥有的,哪知她却是一块顽固不化的化石。 「你也得知道,历数我的感情史,你是其中发展最快的。」临走,朴玉儿突然起脚狠狠给他小腿一击,「笨蛋,以后别跟现任女友提什么情史,小心我废了你。」 宫彬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又笑得合不拢嘴,还得伸出一只手向已经走进电梯的她挥别,「你终于承认了哦,做我的女朋友,不准反悔。」 电梯门阖上之后,朴玉儿轻轻说了一句:「亲都给你亲了,当然要你负责,笨蛋。」 第五章 之后几周,宫彬和朴玉儿基本上没什么进展,除了被他偷到几个吻之外,她连卧室的门都没进去过,朴玉儿倒是没怎么样,是宫彬自己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没办法下手。 他都开始向他的秘书谘询起感情方面的问题了,「你有没有面对心爱的女人却下不了手的那一刻?」 秘书眨着眼睛左右看看,办公室里没别人啊,只好拿手指了指自己,虚心问道:「总裁,你问我吗?」 「不问你问鬼啊?」宫彬重重往后仰去,办公椅瞬间发出嘎吱的怪声。 你可能是真的碰上鬼了,要不然怎么总莫名地叹气、黑脸、发脾气,又问这么怪的问题? 腹诽完,秘书笑答道,「我那方面的经验怎么可能有总裁丰富。」 「你之前不是谈过一次要死要活的恋爱吗?就说说那次总结出来的经验好了。」 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挖人痛处的?总裁,我恨你! 第17章 秘书敢怒不敢言,只好将伤疤揭出来示众,「正因为我爱她才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想要珍惜她啊,她可怜兮兮地说不要,她可怜兮兮地说不行,她可怜兮兮地说她很信任我,只有我会这么全心全意地呵护她,你说我怎么下得了手?」 「妈的,是不是就像在一个下雨天,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一个破烂的纸盒,里面窝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而它正用它水润的小眼看着你,吐着小舌头对你呜呜叫,然后你就忍不住心软,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是不是这样?」 谁会对一只狗出手,总裁不会真的鬼上身了吧?不过是这个道理没错啦。 秘书最终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是的,那么萌,连一根毛都不忍心伤害吧。」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狠下心来呢?」宫彬突然两眼发光地追问。 秘书抓抓头,好一番思索后回道:「引诱它主动扑向自己,就不算自己先动手了吧?」 「除非下药……」最后宫彬莫名奇妙地说出这句话,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秘书赶紧退了下去,免得自己躺着也中枪。 ☆☆☆ 周五下午,下午茶的小菜和甜品大都制作妥当,正由助手们做最后的装饰,闲下来之后,朴玉儿便去茶水间泡了杯可可,坐在窗边的桌子前,搭配刚做的芒果花生牛轧糖享用。 正沉醉在食物馥郁的香味中,后面那桌的谈话不期然地就钻入耳朵里跑不出来了。 「欸,宫彬今天带来那女的身材可好了,看看那水蛇腰,多妖娆啊。」甲赞叹道,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啊,要我说,宫彬的品味越来越差了,那女的跩得像女王似的,不过就是汤烫了一点,就吵着要找经理投诉,还污蔑我指甲没修干净,我呸,不是她说要快点上菜的吗?稍微有一点指甲,又没有涂指甲油,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乙则十分不满,不用回头就知道脑袋上正冒着烟。 「不过小费给得倒是满大方的,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还是出了名的大才女,知名制片人,要是给她相中,说不定还能演个偶像剧或上个综艺节目什么的。」丙憧憬地说。 「哼,不靠家里她能这么风光?一身公主病,看上你,让你演个死尸还差不多。」乙取笑丙。 「好啦,这不是重点,出身好又有点能力,现在又和宫彬交往,哎,真是羡慕死了,宫彬那么帅,又确实很有能力,不然公司也不会在美国上市,而且还涨势如虹,都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我要是能嫁宫彬这样的男人,真是死也愿意了。」甲羡慕地说。 其他两人也一起叹起气来,瞬间就让道里陷入低气压之中。 朴玉儿冷冷地笑了笑,才想说怎么这几天那家伙似乎有点怪,原来是偷偷搞起小三来了,都说好聚好散,就算要散也要提前知会一声啊,单方面劈腿算什么?狗屎不如的臭东西! 等等,她这会又在生哪门子气?朴玉儿暗暗深呼吸几次,将不满暂时压了下去,事情还没弄清楚不是吗?万一弄错,反倒被他抓到把柄,那就不好了。 这几天他的眼神怪怪的,有时候盯着她就像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似的,要不是她装可怜推开他,可就不只被索吻那么简单了,看来是这个色胚色欲熏心,等不了了,所以急着找人泄火,果然是个败类! 朴玉儿想着想着,心头又躐起了火苗。 「欸,之前不是听说宫彬在追我们这里的一个西餐主厨吗?」乙又开始八卦起来。 「是啊,西餐部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还天天接送呢。」甲附和道。 「不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等我跑去看热闹的时候,人不见,车也不见了。」丙不甘示弱。 朴玉儿再次把耳朵竖起,幸好这几位都是中餐部的,不认识她,要不然她可没这么好的兴致在这里听八卦。 「虽然听说宫彬多情却不滥情,但这么看来传言明显有误,这难道是始乱终弃?那位同事岂不是很可怜,他摆明了玩弄人家的感情啊。」乙危言耸听道。 丙却忙纠正说:「不是,听西餐部的说,他们那位主厨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却是大冰山、大铁板,人家根本就没兴趣做富家少奶奶,要做也是富二代他妈。」 第18章 甲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当富二代他妈哪有那么容易,想来也是人家有自知之明,懂得急流勇退,而不是等宫彬喜新厌旧,自己成了昨日黄花再哭瞎眼。」 听到这里,朴玉儿不禁深思起来,她会气,那是不是代表以后分手的时候,她真的会哭瞎眼呢?为一段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关系而哭泣,她会吗? 对于爱情、婚姻乃至家庭,她一直觉得可有可无,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三个人、四个人也没差,和宫彬在一起很开心,离开宫彬回到一个人的状态,跟以前一样,照理讲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她才不会哭,没了他这个大麻烦,她照样活得开开心心,能开自己的餐厅,做出更多美味的食物。 杯子空了,朴玉儿起身离开,将不愉快抛诸脑后。 不要烦恼,没有必要烦恼,该来的逃不开,不该来的求不来。 人生有限,只须留下快乐的记亿,真到了那天,也只要记住他曾经带给她的快乐就好了,哪来那么多多愁善感来蹉跎大把的岁月。 ☆☆☆ 晚上,朴玉儿到宫彬的公寓履行为他做晚餐的承诺,感应门卡是他给的,在他需要加班不能去接她的情况下使用,而其中更深层的含义,他们两人都懂。 基本上宫彬会在她做好晚餐之前回来,唯独今天是个例外,朴玉儿盘腿坐在沙发上,头一次看动画看到恍神。 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墙上的挂钟时针也渐渐指向了八点,看来是要放她鸽子了。 朴玉儿咬着手指,心难免焦躁起来,这很不对劲,她又甩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发现心跳仍继续加速,难道不是她爱无能,而是她反应迟钝,连感情都是后知后觉? 不会的,朴玉儿拼命地摇着头,像个傻子一样,明明已经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却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早已经爱上他了。 最后不善多愁善感的朴玉儿还是直接打了电话。 电话好一会才接通,明明有来电显示,宫彬还是给她来了一句,「喂,你是谁?」 当初他发火的缘由,她大概也体会到了,这一刻还真想把他的祖宗们全问候一遍。 「我是你的厨师,问你何时回来吃饭,我也很忙耶。」她还嘴硬,「可不是来帮你看家的。」 「哦,我这边有个聚会,我忘了跟你说吗?今天不回去吃了,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了。」宫彬轻飘飘的一句就带过了。 忘了?她怎么不记得他有记性差这个毛病?难道是今天有了新目标之后才培养的臭毛病? 朴玉儿撇撇嘴,不满指数急速攀升中,最后翻着白眼,狠狠丢了一句,「那祝你玩得尽兴,我就不打扰了,饭菜你自己看着办,我就先回去了,掰掰。」 没等他回话,朴玉儿就把电话直接挂了,干干脆脆、一了百了。 朴玉儿俐落地跳下沙发,收拾包包,自己的那份饭菜也不吃了,立刻走人。 表面上不带希冀,其实朴玉儿多少有点期盼宫彬打电话来,可是直到公车到站,手机始终没再响过。 朴玉儿没精打采地回到住处,不争气的肚子响得比门铃还大声。 正准备打开院门,门倒是先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玉,正好一起吃宵夜。」前方高大的身影代替院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朴玉儿本来垂下的脸红光满面地抬起,就差奋力一扑,「天一哥,你什么时候从德国回来的?」 眼前一头银灰色卷发,精致的五官堪比古希腊雕塑,身材一点也不输给宫彬的美男子,正是房东老奶奶的孙子,行天一,也就是为朴玉儿介绍了目前这份工作的人。 他一身既野性又文艺的打扮,常被他奶奶叫做流浪汉,实际上他是位国内外都颇具知名度的新锐导演,从拍摄了第一部默片开始就拿奖拿到手软,被业界称为最具潜力的青年导演,甚至预测他不到三十五岁就能问鼎奥斯卡。 上个月,行天一受德国邀请,参与拍摄保护巴伐利亚境内冰川的公益宣传片,今天早上才回来,一直补眠到现在,其实也算是被肚子饿醒的。 「今天啊,不然早就去找你帮我做好吃的了。」吃了一个多月的猪脚和香肠,他都快想死台湾的水果和各种海鲜料理了。 第19章 「那就一起去逛夜市吧。」朴玉儿兴致勃勃地提议,宫彬那个家伙,她打算把他给忘了。 「好啊,今天我请客。」行天一伸手揉着她的脑袋,大刺刺地笑道。 朴玉儿赶紧抱住他的手臂,笑嘻嘻地拉着他往离住处不远的夜市走去,静悄悄的小路上瞬间响起行天一穿着夹脚拖的啪嗒声。 ☆☆☆ 隔天,朴玉儿午后醒来,手机收到好几则简讯,有宫彬传来的,也有行天一传来的,她当然先看了行天一的。 昨天晚上他们吃了三杯鸡、醉虾还有水果红酒巧克力锅,尽管酒只是佐料,但不胜酒力的她还是宿醉了,直到现在头还胀得很。 嘻嘻哈哈地回了行天一的简讯,朴玉儿不看宫彬的简讯就将手机丢到角落,泡了个澡后便去客厅兼厨房找起了食物。 直到两个炸鳕鱼美乃滋三明治下肚,郁结在胸口的火气才一点点消了下去。 要是宫彬知道了,一定得意得不得了吧?朴玉儿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嗑起第三个三明治。 就是小心眼怎么样,竟然敢给她劈腿,哼,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她主动退出,很有风度吧,起码能吹歪他的嘴。 门铃忽然被按响,紧接着行天一好听的男中音传来,「小玉,我在外面捡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是你丢的吗?」 「小玉,你也叫得太亲切了吧,你谁啊,你鬼鬼祟祟还差不多,搞行为艺术去大马路啊,小心车辗到你的尾巴,狐狸脸。」宫彬有如大提琴的嗓音这会急得都快破音了。 朴玉儿不由竖起耳朵,来不及管他们在门外一阵乱斗。 「我狐狸脸,那你就是野狼脸,脸色惨白,只有一双眼发着绿光。」 「你推我干嘛?野蛮人!」 「你撞我干嘛?黑社会打手啊,黑长裤、白衬衫,装什么装。」 再这样下去,门都快被他们拆了,朴玉儿回过神,忙跑去帮两个幼稚的大男人开门。 一见到她,宫彬二话不说就上前抓住她的手,再来就把她扯到身边,对还站在门外的行天一宣示自己对朴玉儿的绝对占有权。 「看来这家伙绝对是你丢的没错。」行天一摸着下巴揶揄道:「以后可要小心,别再让野猫叼走了。」 「天一哥,你在说什么!」朴玉儿红了脸。 「他谁啊?」宫彬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沉稳,这会都快暴跳如雷了,黑着脸质问:「天一哥?不准这样叫!」 朴玉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便狠心地甩开了他的手。 朴玉儿冷眼觑着他,慢悠悠地反问,「你凭什么不准,我要你叫你妈喂,你肯吗?」 「朴玉儿!」宫彬恼了,起先只是有点吃醋,此刻可说是怒火攻心,「你有种、你有胆量,怪不得不让我来你家,原来你还养着一个男人。」 「哈!」朴玉儿这下也气炸了,「养男人,我养得起吗?倒是你,真是有够恶心的,做贼的喊捉贼,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是怎样?要跟我要精神补偿费啊?看我踢死你!」 说话间,朴玉儿的脚便扫过去,幸好行天一及时挡在两人中间,大手一挥,隔开了这对被浓浓醋意冲昏头的傻瓜情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谈恋爱。」 「我就是,不像某人是块抹布。」朴玉儿瞪着宫彬挑衅道:「东抹抹、西抹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宫彬一时被噎住,生平第一次被人骂成抹布,而他居然还是放不下这女人,他到底有多贱啊? 「小玉,你这打击面实在太广了啦。」无辜中枪的行天一哭丧着脸说。 「我指的是那种内心不纯洁,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的,爱劈腿的臭抹布。」 「你够了哦,我没劈腿,我只是……」这解释来得不合时宜,还是当着第三者的面,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只是想气你而已,激将法懂吗?笨蛋白痴女。」 「什么意思?」她才不信,他会这么幼稚?可是仔细想想,她刚才不也很幼稚吗? 「他的意思是,昨天和他去你们餐厅吃饭的美眉是他故意找来气你的,小玉,你也知道,你这个人有点迟钝。」行天一同情地看向额上青筋暴起,阴沉的脸上逐渐浮现委屈之色的宫彬。 第20章 朴玉儿斜眼看了看行天一,又看了看宫彬,一副正努力思索的样子。 「看他干什么?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宫彬不耐烦地推开正在看好戏的行天一,激动地看着她。 「呵呵。」被他识破了,他果然越来越像她肚子里的蛔虫,那么天一哥和她是什么关系也应该不说自明啊。 「傻笑什么?快点给我解释。」宫彬拉过她,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一副要咬人的表情。 「我看我还是先撤了吧,小玉,你慢慢解释,我们晚上再去逛夜市。」 行天一一边离开一边埋下炸弹,这是对她忽视自己的一点小惩罚,无论怎样都便宜了这小子,明明是他先到的,只怪自己动作慢了点,也怪她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大哥哥。 「昨晚你忙着和他去逛夜市?」 宫彬粗重的喘息细数扑到朴玉儿脸上,她忍不住擦了擦眼睛,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看我怎么收拾你。」宫彬索性将她一把抱起往屋里走。 见一楼一眼就能看穿,宫彬毫不犹豫就上了二楼,只要把她占为己有,她就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天一哥了吧。 「欸,我解释、我解释,就是隔壁的大哥哥啊,只是普通朋友,昨晚你去参加聚会,我饿着肚子,所以天一哥请我去吃宵夜,不去白不去。」 话中有话,似乎在说她和男人私会也是他的错,反正他怎么做都是错,不如就一错再错、一错到底好了。 第六章 卧室的门开着,朴玉儿被宫彬抛上了床, , ☆☆☆ , 第七章 一觉醒来,床上只有自己,骨头里泛出的酸痛却不像是作了一场梦。 朴玉儿捂着薄被坐起身,揉了揉还昏昏沉沉的脑袋。 坏家伙,吃完一抹嘴就溜走了,果然是负心汉的料。 「哎……」她们朴家的女人还真是一脉相传,从狐狸精直接变弃妇,是不是太快了些? 干嘛这么多愁善感?被他做坏脑袋了吗? 「振作!」朴玉儿忽然举臂狂呼,才发现喉咙沙哑了,喊得那么大声显得像是在自取其辱,「哎,算了,反正我也有爽到。」 原本还想再多相处一些时间的……哪来那么多原本,世事本就无常,船到桥头自然直。 朴玉儿又乱揉了一通头发,把它改造成名副其实的鸟窝。 「还是一样吃饭、睡觉、过日子,没差。」不停宽慰自己的同时,她挪着身体准备下床洗澡。 进了浴室,朴玉儿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某人清洁过了,这才想起一些睡得迷迷糊糊时的片段,再往前就不愿多想了,都是些足以羞死自己的画面。 顾不得隐隐的酸痛,她急急忙忙地穿上裤子、上衣,然后跑下楼。 「你醒了?」一下楼,听见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将她纳入其中。 她跑这么快,还喘着气,一定非常想他,宫彬笑着亲了亲怀里的人儿,手不忘不老实地在她的腰还有臀部上揩油。 「你没走?」朴玉儿老老实实地窝着,手想抱住他的腰又不太敢,来来回回试了几次,最后还是握成拳,轻轻搭在他的腰上。 「我干嘛要走?又没老丈人来赶我。」宫彬拨顺她乱糟糟的头发,又情不自禁偷吻了几下,「累不累,不是跟你说等我做好了饭菜,端去给你的吗?」 「你会做饭?」睡得迷糊的时候怎么没被他这句话吓醒,这是要吃死她的节奏吗,「不会毒死人吧?」 「哪有那么夸张。」宫彬弯腰一把抱起她,把她送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将双膝抵在沙发边缘,双臂在她的两侧撑着,将她锁在自己这座牢笼里。 「干嘛?」朴玉儿蜷缩着身体,喜忧参半地瞅着他。 「以为我跑了吗?」宫彬笑着问,戳破她的心事,「是不是很舍不得我?是不是发现自己很爱我?」 朴玉儿心虚地挪开眼,吞吞吐吐地嘴硬道:「反、反正是迟早的事,我干嘛要那么在乎……」 宫彬突然俯下身咬上她不乖的嘴,吞噬她的呼吸、她说的话。 她一把抱住他,学他的动作,吸吮他的嘴唇、缠住他的舌头,不想失去,至少这一刻勇敢去爱。 第21章 好一会后,他收回手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脑袋,将唇凑到她红嫩的耳朵前,一字一字说:「我爱你一辈子,小傻瓜,我再也不会对别人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迟早,从今往后,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誓言是偶尔兑现的谎言,我才不信。」朴玉儿倔强地说,承诺又不具法律效力,相信她的爸爸也曾对妈妈说过同样的话,可结果咧,还不是曲终人散。 她不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在乎他,因为她不希望将来为他而心碎。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固执,但他十分珍惜这份固执,因为总有一天,她的固执会转移到对他的爱上,「我会让你相信的。」 「哼。」她将脸靠在他的肩头,看着他好看到没天理的下巴线条,渐渐地放松身体,好想睡。 见她就快打呼了,宫彬急忙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脑袋,将她在沙发上放平,直到她睡着才拿抱枕来换自己的手。 宫彬做了一下伸展运动,又看了她好一会,最后确定她不会翻身滚下沙发,才放心地转过身继续完成刚才未完成的事。 堂堂一个总裁,到了她家就只是个宠女人宠上了天的居家好男人,总想着要为她做点什么,务必要让她时时刻刻都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为她洗衣服,为她把布满灰尘的角落打扫干净,为她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分类整理好,再为她做一顿简简单单的饭菜。 刚才他把饭煮了,也开始蒸蒸蛋了,客厅也大概整理好了,剩下的就只有蔬菜沙拉了。 宫彬照例先掏出手机下载食谱,再根据步骤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进行。 心情之所以这么优,不全是因为他昨天吃到了无比美味的她,还有刚才下楼时茶几上的那本杂志,封面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跟他约会的曹美幸,这说明什么,不就说明他的甜心虽然嘴硬,但心里全都是他,不管是明着吃醋还是暗着吃醋,都说明她远比他想象的要在乎他许多。 他会慢慢用资际行动告诉她,她不用去跟谁比较,在他心里,她远胜于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是的,在拥有她的那刻起,他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命运的轨迹,除了她,再也没人能成为他的老婆,他要娶她,而且要快,越快越好,隔壁那家伙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 电锅发出了提示音,饭已经好了,蒸锅的定时器也叫了起来,蒸蛋也可以出锅了。 宫彬收起心思,打理好一切,然后像个小媳妇似的捧着摆满饭菜的托盘,欢快地去了客厅。 「甜心。」宫彬跪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在朴玉儿的睡脸前唤道:「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快起来尝尝看。」大有邀功的意思。 「唔,别叫甜心,好恶。」朴玉儿还困得不想睁眼,可是肚子也真的很饿,矛盾的心情促使她伸手过去,把他的俊脸揉来揉去。 「玉儿,你的起床气能不能别撒在我脸上啊?」宫彬抓着她的手,惩罚性地假意咬了咬。 「那你就别在我眼前晃。」眼睛勉强打开一条缝,只见他灿烂到有些欠揍的笑容。 宫彬用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小懒虫,生气也会消耗体力,还是你真的不饿,那我就要开动了。」说是这么说,但他却已经抱起了她,好像她还是个孩子,没了他可不行。 朴玉儿两手挥啊挥、两腿蹬啊蹬,让他只能抱着她,索性将就地坐在地毯上。 他单手圈在她胸前,一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蒸蛋往她嘴边送,哄道:「啊,快。」 朴玉儿翻着白眼张嘴吸入,没尝到什么味道就已下肚,「再来几勺。」 这时候宫彬已经自己尝了一勺,再喂她的时候把自己夸了一通,「味道很好嘛,玉儿,以后你教我做菜,我应该是个很有厨艺天赋的奇才。」 「那以后顿顿你煮,宫大总裁。」信他才有鬼,能吃到他这顿饭,恐怕都要感谢她祖上烧了高香。 看她吃得心情不错,宫彬便忍不住在她脸颊偷了几个香,「我以后有空就做饭给你吃,也许没你做得那么精致美味,但是唬弄你这小馋虫还是绰绰有余的。」 「欸,我很好唬弄吗?」朴玉儿咽下一口他喂的菜,抗议道。 宫彬但笑不语,只是源源不断地往她嘴边送食物,贪吃的她哪还顾得上追问答案,而答案似乎也呼之欲出,确实很好唬弄不是吗? 第22章 吃饱后,朴玉儿往后一靠,窝在他怀里,舒服地打起盹来。 服侍完老婆的人这时候才开始认真用餐,不过手还是没闲着,摸着她的下巴,像爱抚小猫一样,她差点就中招,发出舒服的呻吟。 「不要闹。」 宫彬边吃边低头看她,毛茸茸的脑袋、蝶翼般的睫毛、白里透红的皮肤,像玉一样温润、像冰一样清纯的这个女人,现在只要看上那么一眼,竟然有种沉醉的感觉。 「玉儿……」宫彬觉得喉咙有点干,也有点沙哑。 「干嘛?」朴玉儿歪过脑袋挂在他的左臂上,抬眼看着他问道。 只见他的喉头滚动,一压下巴,眼睛便和她的对上了,「玉儿,我们上楼去吧。」 「干嘛?」朴玉儿再次虚张声势地大叫,脸上早已涌起了红潮。 「运动啊。豆*豆*网。」不顾她的左右勾拳,他抱着她就往楼上奔去。 饱暖思淫欲,看,她又知道了一个下流词汇的意思,看她待会怎么在他肩上再添几道抓痕、几口牙印。 ☆☆☆ 之后宫彬先是每隔几天往她家里跑,把一些生活用品往她家里搬,到现在朴玉儿站在厨房,捧着装满可可的杯子举目一望,他的东西都快占满这个家了,而且晚上总是任由他予取予求,不是被他缠着在他那里过夜,就是他赖在这里过夜。 想到这里,脸皮薄的她不由脸红起来,甩掉那些画面,她继续思考下去。 今天是周五,他要加班以便腾出周六的时间,说是要陪她去游泳,不过早就被她拒绝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个色胚肯定会趁机伸出咸猪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丢不起那个脸。 所以说这时候,她其实是在等他过来吃晚饭。 朴玉儿吹着冷气喝下一口热可可,舒服地耸了耸肩膀,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宫彬要她想一想明天约会要干嘛,她其实到现在还没有想好。 她绕过流理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放杯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瞄到了茶几下的那一迭报刊。 之前她抽出一本来草草翻了翻,但都是有关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报导,想必是个很出色的女人吧,年纪轻轻就上了时尚杂志的封面,不过她对时尚、财经什么的一向不太感兴趣,对那位妹妹更没有了解的欲望,要是对方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一定希望这辈子两人都不要碰面吧。 朴玉儿拍拍脸颊,好像又偏离主题了,再想不出明天要去哪里的话,那个色胚一定会像之前一样,在床上「教育」她一整天吧。 「好吧,集中精神!」朴玉儿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聚精会神思索的模样。 「想不出来。」结果没一会她就破功了,又朝可怜的脑袋一通乱揉,要是飞来几只鸟的话,就可以直接当鸟窝了。 去打高尔夫球?他说他会好好教她的,不行,他哪有那么好心,那座高尔夫球场在一座庄园里,是要过夜的,在陌生的床上……哎,想想就觉得恶心。 那去玩滑翔翼?不行,搞不好会摔断脖子。 那去公园溜冰好了……这么热的天是要晒成咸鱼干挂在那里吗? 「哎……」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玩,像游乐场、电影院之类的,以她对自己心智年龄的认知,她是绝对不会去的,那么幼稚,谁去啊? 「谈恋爱真的好麻烦啊。」这回轮到脸颊倒楣了,朴玉儿双手捧着脸颊,顺时针揉一圈,再逆时针揉一圈,玩得不亦乐乎,「比做菜难好多,为什么这么复杂……」 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想也知道是宫彬回来了,没错,为了公平起见,她家的备用钥匙也给他了。 「啊!」朴玉儿忽然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躺,开始甩手踢脚,像个闹情绪的坏孩子,他回来了,她没救了。 「玉儿,来帮我拿公事包。」宫彬在玄关换鞋,期待着她哪天能够转性,像日本媳妇一样贤慧……当然不可能是今天。 「宫彬,你干嘛这么早回来?」朴玉儿还在闹情绪,「你们公司是要倒了吗?你这个总裁不天天加班到深夜,简直就是没天理。」 「呸,童言无忌。」宫彬走进来,扯下领带丢在椅子上,接着径直走向她,捞起她的脑袋坐上沙发,再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才任由身体放松地往后靠去,摸着她的头发闭目养神。 第23章 有她等他、有她陪他的日子,是最能够感受到幸福的时光,以前他从没想过会这样过日子,爱上一个人、守着一个人,远没有从前想得那么可怕和遥不可及,现在天天都有种心花朵朵开的感觉,哪怕遇上再棘手的问题,只要一回到她身边,烦躁、疲倦总能轻而易举地一扫而空。 他们公司的员工都该感谢她才是,多亏了她,他们的总裁最近真的和颜悦色不少。 「这么冷淡,一定是还没想好明天要去哪里对吧。」 朴玉儿伸手戳他下巴,顾左右而言他,「不先吃我做的饭吗?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去吃,我先打个盹。」 「不急,在公司吃了点。」 「你的嘴不是很刁吗?」 「有经理出差带了点特产回来,哪里比得上你做的味道。」宫彬拨开她的手,垂首看她,偏心的宠溺一览无遗。 朴玉儿自觉没趣地收回手,撇撇嘴回道:「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介意有人手艺比我好,越多人厨艺高超,老饕们就越有口福。」 「还是我家玉儿最好了,心胸宽广、心地善良。」宫彬一说完就有俯身的趋势,尽管她急忙躲避,还是被他顺利地亲到了她的小嘴,她突然很想咬他一口,就真的给他咬了下去。 宫彬捂着嘴角,不怒反笑,「好了,这已经变成我的勋章了,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你占有欲太强,故意咬的。」 「反正我也解气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本来就已经是她的人了,留个记号挺不错的。 宫彬看了看原本捂着嘴角的手,上面沾染了些许血迹,竟然真被她咬破了,「流血了,看来我以后得做一辈子妻奴了,要不然不是耳光就是咬嘴唇,我怎么扛得住?」 「给你炖人参鸡吃好不好啊?」虽然朴玉儿嘴上嘲讽着,手却抚上他的伤口,「谁教你总是自说自话,活该,不过明天早上还是帮你煮点红豆汤圆补补血吧。」 宫彬捉住她的手揉着玩起来,舔着那点小伤,满足地笑道:「那以后亲你之前、抱你之前,我都打声招呼怎么样?」 「变态!」朴玉儿鄙夷地看着他,「你只有挨揍的份。」 她真是只傲娇的小狗,突然接近就给你一口,但要是一直保持距离,又会觉得你既然不重视她,那她就再也不理你了,实际上又希望你亲近她,就算她咬了你,你也要义无反顾地宠爱她才行。 「所以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你还没想到明天约会要干嘛,是吗?」宫彬将话题绕回来,并且再次未经同意就亲她一口。 这回她懒得揍他,一想到又要任他摆布就浑身无力,「对啦,你高兴了吧。」 「那出海怎么样?我请部下帮我准备游艇,我们来个环岛旅行怎么样?」 他当然高兴,要她想的话,都是打羽毛球之类的运动,打个半天累出满身汗,又不是要参加运动会,一点情趣都没有,根本不像情侣会做的事。 连浪漫都不懂,真是个傻瓜,宫彬曲起手指在她额头敲了敲,希望她能够早点开窍。 「最近天气很好吗?我怕会遇上暴风雨,而且你那辆跑车和宾士就已经够夸张了,现在又来艘游艇,总觉得你该好好学学怎么低调做人。」朴玉儿抱怨,跟他出去总是让她感到很有压力,他那皇帝出巡般的气势,让站在一旁的她怎么看都像个婢女。 宫彬突然转头看了看四周,再将视线移回她脸上,略略吃惊地问:「难道我最近还不够低调吗?住的用的都很普通啊。」他甚至跟她一样,不用沐浴乳洗澡,改用香皂了。 「来我这里还真是委屈您了。」朴玉儿举手就给他一拳,没用多少力,不过他演技好又懂得配合,脑袋摇晃得很夸张,直到她喊停才停下来,「要我一脚把你踹回你的公寓吗?」 「不要。」宫彬笑着摇头,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他最近怎么这么爱笑? 「那要不要穿我上次替你买的衣服?」朴玉儿趁机威胁。 她前几天去超市买牛肉时,顺便买了一件特价t恤,像是路边的小混混穿的,而且尺寸也大了不少,就算当成睡衣他都嫌丑,更别说穿出去见人了。 「玉儿,你知道吗?你什么都好,只是审美观可能有点问题。」他边说边捏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愿意挨打。 朴玉儿瞪着他,他跟她说实话这点,她还是满欣赏的,但他竟然敢质疑她的审美观,不过她也确实对时尚这些不太在行就是了,「那你咧,我看上你,是不是表示你其实长得很普通?」 第24章 这句吐槽秒杀了宫彬,他也只好呵呵傻笑。 「不如去做义工,天气这么热,明天一起去帮狗狗们洗澡好了。」朴玉儿突然灵机一动,开心地提议道:「你可以穿着那件t恤去,免得狗狗们咬破了你那些名牌西装。」 说来说去就是要他穿上那件衣服就对了,也不给他在外面胡来的机会。 「我怎么敢不听你的,你啊,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宫彬最终还是妥协了,只要她高兴,他就会高兴,况且做义工也是好事,他可不想在她面前留下吃不了苦的白斩鸡印象。 朴玉儿笑嘻嘻地托住他的下巴,夸道:「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彬,我也好爱你哦。」 「我更爱你。」宫彬俯身吻上她的唇,任由她的双臂将自己的脖颈牢牢圈住,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讨厌束缚的男人,而是恨不得这一刻永远停留的爱情傻瓜。 第八章 做了两天义工,朴玉儿觉得身心都很充实,尽管宫彬也这样想,但还是有点哀怨,他难得干体力活,这两天下来根本就身心俱疲,累得够呛,害得他晚上都不能和朴玉儿玩亲亲了。 不过往好处想,他再也不觉得家里这只吉娃娃难伺候了,比起那些小猫小狗,他家玉儿至少会自己乖乖吃饭、洗澡、睡觉,至少牙齿和爪子没那么锋利,也没那么手下不留情。 「总裁,你醒醒好吗?」秘书一进办公室,就见昔日神采奕奕的总裁大人正不顾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睡觉打呼。 宫彬埋在手臂中的脑袋动了动,就没了下文。 秘害还是依照程序将两份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总裁,你得去香港出差两天,是明天下午的飞机,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未来大嫂已经被媒体曝光,上了今天的头条。」 他不信这样还没吓到总裁大人,总裁大人素来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够处于从容不迫的状态,不知待会会是什么表情。 「靠!」宫彬居然骂了脏话,可见他真的很不爽,语气冰冷地说:「公关部的员工是吃闲饭的吗,为什么没想办法压下来?还有到底是哪家报社,是脑子被车辗过吧。」 以前报导你的那些绯闻,你不都一笑置之吗?他们哪知道你转了性,变成新好男人了。 秘书很想这样据实以告,但是他可没那个胆,「总裁,人家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说你品味提升了,和之前那些拜金女友比起来,大嫂温婉可人又善良朴实,是真正的国民女神,说你这次找到了真爱,应该好好珍惜。」 「还用得着他们说吗?玉儿当然很宝贵,确定没说玉儿的坏话?」宫彬眼睛一眯,射出危险的光芒。 那些人又不是吃了豹子胆,总会顾忌宫家的面子,就是之前他跟有夫之妇牵扯不清的时候,立场还不都是偏袒他的,谁敢惹他啊,谁都知道他表面上好相处,实际上却心狠手辣,谁都不会冒着被业界永远除名的风险,触犯他的底线。 「没,坏话一点都没说,都是称赞的话。」秘书回答。 这倒是真的,媒体这次对未来大嫂的评价可说是一面倒,就连他看了那些照片,像是大嫂喂食小猫的那张,还有大嫂替小狗包扎伤腿的那张,都不禁感叹,她是遗落人间的天使啊。 宫彬摸着下巴,气消了,却始终放不下心,「可是玉儿不喜欢这么高调,不管怎样,你马上让公关部的人处理一下,以后但凡玉儿的事都不准报导。」 总裁大人还真的变成新好男人了,秘书惊喜地确认着,这转变对他们这些看人脸色的小员工来说肯定是好的,心中有爱的总裁比任性不羁、喜怒无常的总裁要来得受欢迎。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离开之前,秘书不忘指了指桌上那两份文件,提醒道:「总裁,这两份是去香港出差要签订的合约,相关条例都是会议上敲定的,麻烦你再确认一下,还有别忘了跟大嫂说,你要坐明天下午的飞机,得去香港出差三天两夜。」 「知道了,啰嗦,怕我会私奔啊?」想到出差,宫彬又开始生闷气。 「那我出去了。」秘书脚底抹油,一下就没了踪影。 不爽归不爽,宫彬还是翻起面前的文件,这个项目耽误不得,就跟他的终身大事一样,搞好了,在业界享有荣誉,在家族享有赞誉,在社会享有名誉,届时他要向朴玉儿求婚会少很多阻力。 第25章 要在台湾、香港和大陆分别建厂生产、销售和推广新型环保建材,资金方面虽然不成问题,但为了减少风险,还是采取融资合作的模式进行,合作公司正是之前他拿来当诱饵的曹美幸她家的企业,曹氏企业。 曹氏在海外发展的经验丰富,熟悉香港和大陆的投资环境,能够做到最有效的合理经营,而他看重的就是这点,毕竟四方宇的精力都集中在土地资源和建筑品质上,要一口气打开香港和中国的市场,光凭一己之力和满腔热血显然是不够的。 宫彬摸了摸下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说起曹氏还有曹美幸,他总有些惴惴不安。 曹氏的董事长曹远达是业界出了名的睿智远谋、谦和有礼、公私分明,只是一个出色男人的背后总有那么一个贤妻或恶妻,显然他在这方面的运气不太好,曹美幸的妈妈可是出了名的不贤。 挥霍无度自不用说,上流社会的太太向来花钱如流水,但她的善妒可说是远近驰名,只要去过曹氏的人都知道,曹远达身边不管是秘书还是端茶递水的都是男的,因为只要出现女的,他老婆马上就会赶到公司,闹得鸡犬不宁。 还有一点就是有严重的公主病,虽说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不改地球是绕着她转的认知,要是有人敢当面说她的不是,她就敢当场翻脸,破口大骂、就地打滚,极尽泼妇之能。 本来他们曹家跟宫家仅止于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太多交集,可是现在有了联合经营,两家的子女又正好是适婚年龄,双方父母又正好为找不到适合的对象而满腹牢骚,如此便有了他和曹美幸之间的孽缘。 虽然他那深明大义的妈妈跟他说,先交个朋友了解彼此,如果不合适就算了,但曹美幸那个母老虎妈咪恐怕就不是这么想的,记得不久前在一次酒会上遇到,对方都差点喊他女婿了,真是个恐怖的女人。 就算他没有遇上朴玉儿,就算曹美幸当真优秀到无人能敌,可就凭自己对曹美幸妈妈的厌恶,就算打死他也绝对不会娶她的女儿,只是这事要是处理得不好,会不会影响两家的合作以及情谊呢?他还是有点担心。 看看时间,快下班了,他便不打算再烦恼下去,反正最后都会处理妥当的。 他现在心里只有朴玉儿,想着一旦处理好这些琐事,就跟她求婚,然后小两口甜甜蜜蜜地过日子。 宫彬笑着掏出手机打给朴玉儿,一天的忙碌也就此画下句点,剩下的就是回家好好享受两个人的温存。 ☆☆☆ 朴玉儿刚走出后巷,正准备拐到大马路去搭车,就被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拦住去路。 「请问……」朴玉儿再次露出遇见陌生人时的胆怯表情。 今天她花了大半天跟同事们解释报纸上的新闻,好不容易唬弄过去,这会又有个明显冲着这件事来的女人半路杀出来,让她不禁心惊胆颤。 「切!」曹美幸往后撩了撩长发,一身机车服让她本来就不善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宫彬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还那么会装圣母,是不是我待会一开骂就会哭得肝阳寸断?好让普天之下所有蠢男人们同情你、可怜你。」 这位小姐是不是沉浸在小说情节之中,总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朴玉儿蹙眉瞅着她,不明白她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朴玉儿的脸属于柔媚型,一颦一笑本来就透着楚楚可怜的味道,所以她这一蹙眉,看在曹美幸眼里又成了不可不攻击的点,「看吧,又装出一副可怜相,最受不了你这种伪善的女人了。」 「这个……」曹美幸背后有道强光,朴玉儿不得不将手挡在额前,方能看着她回话,「你可能误会了。」 对方应该是看报纸上夸她是天使,所以才如此耿耿于怀,她可不是什么天使,她只是看似好欺负罢了,她可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可是这种状况实在不好解释,真是麻烦,都怪宫彬那家伙太引人注目了,只是去当了两天义工都能上头条,未免太夸张了点,哎,果然名人的大腿都是不好抱的。 看朴玉儿那扶额扮憔悴的模样,是在演八点档吗?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观众为她精湛的演技鼓掌吗?曹美幸心中不禁冷笑连连,「喂,没有英雄来救美,少给我装蒜。」 「你是不是彬,不,宫彬的前任女友?」除了这个,朴玉儿想不到对方会是什么身分,「你不该来找我,说真的,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找我没用。」 第26章 现在是怎样?曹美幸被她这么一说,倒有点傻住了,朴玉儿看起来瘦弱得好像一推就倒,但讲起话来却又那么直截了当,一击致命。 不过曹美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看上的东西就非要抢到底,「我是来警告你,他是我看上的猎物,而且我也志在必得,能配得上我曹美幸的男人就只有宫彬了,你懂吗?门当户对,别没事抢人家生意。」 曹美幸?朴玉儿瞬间怔住了,她是曹美幸,曹远达的另一个女儿,名正言顺的曹家大小姐。 「喂,吓到了吧,小女孩,重新找个凯子吧,你争不过我的。」曹美幸说得正开心,以为自己再次获得压倒性胜利。 朴玉儿定了定神,走近几步看向她,直接地道:「你喜欢他,他说要娶你?」 这时曹美幸才看清朴玉儿的五官及神情,里头有着着急,但更多的却是冰冷,看向自己的这双眼睛就像是用北极的冰雕出来的,清冷而锐利,完全没有一丝软弱的情绪,这双眼睛像极了某人,总有让她不寒而栗的本事。 「离我远一点。」曹美幸突然一把推开她,双臂抱胸退到机车旁,一副戒备又厌恶的模样。 朴玉儿退后几步,睨着她,有点没自信地问:「宫彬和你是不是很配?」 他们上流社会不是很流行商业联姻吗?她爸妈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之前宫彬不也这么说过吗,门当户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曹美幸不敢正视朴玉儿,只是随意应付道:「是啊,我们两家公司马上就要合作了,况且他跟我不仅家世学历相当,外貌也都出类拔萃,当然是彼此的最佳选择。」 妈咪告诉她,宫彬是她的首选,她自打出生就没屈居于第二,所以她当然要嫁给宫彬,何况她也想不出宫家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宫彬的感情关系是复杂了点,但她有信心可以把这些关系都快刀斩乱麻。 不过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很特别,上次和宫彬来这里吃饭时就听他提起,这里有个他十分欣赏的厨师,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喜欢这女人做的菜,没想到他喜欢的是人,正因为这份特别,她才会在看到报导的刹那,想起了这家饭店以及朴玉儿。 当曹美幸再次将目光锁定在朴玉儿身上,指尖还是麻麻的,有种自己这次会输的感觉。 「喂,小姐,恋爱不是这样谈的喔。」这时巷口突然走进一人,一头卷曲的银灰色头发,帅气的脸庞有如刀削一般,长腿之下依旧是一双设计独特的夹脚拖。 「天一哥。」朴玉儿隔着曹美幸向他打招呼。 「嗨!」行天一刚来这里会完饭店老板这个老同学,原本算算时间,朴玉儿差不多要下班了,就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尽尽送她回家的义务,谁知却被他碰上了这出好戏,真是好玩,他也要参与。 只见行天一先朝朴玉儿抛了个媚眼逗她,转而面对曹美幸时,原本笑着的脸如覆薄冰,「小姐,你一定没谈过恋爱吧,谈恋爱跟家世学历完全无关,就你这情商,别在这里带坏小孩了好不好?」 曹美幸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妖孽怎么这么眼熟,「你是谁啊?哪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恋情指手画脚?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裸得男人的心,没本事的才会来找情敌麻烦。」看她那副嚣张样,一定是被爸妈宠坏了,他今天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曹美幸不曾被人这样当面挑衅过,一时气得直跺脚,「妖孽男,有种告诉我你的大名,我一定要让你跪着求我手下留情。」 「还真是幼稚。」行天一掏掏耳朵,气定神闲地冷嘲热讽道:「好大的口气,你是地函,看不惯我就喷岩浆啊?」 「混蛋!」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副瞧不起的语气,让曹美幸恨得牙痒痒的,「给我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这路是你铺的?果然财大气粗,小太妹,小心大话说久了,下巴很容易掉。」 「你们太过分了!」曹美幸看看行天一,再看看一脸漠然的朴玉儿,怒火中烧却拿他们没辙,一边嚷嚷着,一边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准备落荒而逃,「我没输,是你们以多欺少,妖孽男、心机女,你们等着瞧!」 这就完啦?朴玉儿眨眨眼睛,望着曹美幸一路狂飙而去的身影不由兴叹,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是个喜欢逞强的天真女孩,以后宫彬再说她天真的话,她一定会拿曹美幸举例,说明自己还差得远。 第27章 行天一虽然教训得意犹未尽,但人都跑了,也只能舔舔嘴唇,消耗掉多余的唾沬。 「谢谢天一哥,老板没留你吃饭吗?」朴玉儿笑着问,在熟人面前她的头脑清醒得很,不像刚才那样神经紧绷。 「不用,我知道你应付得来,我只是嘴闲得慌。」行天一了解朴玉儿果决刚强的性格,若非他插嘴,以她的心直口快,没多久就能打跑那只纸老虎,「聊天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堆点心,再吃恐怕就得借别人的胃了,我想你也快下班了,索性就一起回去好了。」 「那就一起走吧,你那辆破吉普车开来了吗?」朴玉儿也不跟他客气,说话还是那么直接,一边往大马路走去。 她暂时不再去想曹美幸的事情,虽然觉得很巧,但她不想去管上一代的纠葛,还是像现在这样,在各自的轨道上前进就好了,只是希望不会再有所交集,她想近几年还是不要去认什么亲了,免得节外生枝。 行天一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停车场,说:「那不就是吗?我的宝贝,外行人不懂,一口气跑个两百公里只是小菜一碟,耐操得很。」 「这几天是不是又去哪座山上修行了啊?」来到停车场,朴玉儿一眼就看到那辆吉普车,她拿手往车门上一抹,「看看这灰尘还有轮胎上的泥巴,天一哥,你就不能好好照顾一下你家宝贝吗?」 行天一嬉皮笑脸地递给她卫生纸,「见笑了,我刚回来就被拉来叙旧了嘛。」 会信他才怪,她不只一次见过他这辆宝贝车子连续几天都是这副模样,像是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 「好啦,反正我也不嫌弃它,总比宫彬骚包的跑车要实用得多。」朴玉儿上了车,没在意行天一略微不爽的脸色。 算了吧,看得出朴玉儿是真的看上了宫彬,他实在犯不着庸人自扰,单恋一枝花,他自信地笑了笑,发动车子。 ☆☆☆ 宫彬一进门,就听到朴玉儿在喊天一哥,一探脖子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的行天一。 「你怎么又来了?存心让我不舒服是吧。」宫彬搬了把椅子在另一边坐下,不爽地瞪了行天一一眼后,随即笑嘻嘻地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朴玉儿,「玉儿,我回来了,干嘛又让这家伙过来讨饭啊?」 因为曹美幸的事,朴玉儿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内心多少还是受到了冲击,此刻看到宫彬,曹美幸趾高气扬的模样便浮现在眼前,让她觉得看他也有些不顺眼,「天一哥是家人,你才是讨饭吃的那个。」 看得出这形势对他很不利,他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小祖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着赔罪就是了,「玉儿,我错了,我又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行天一看着宫大总裁颠覆形象的演出,心中的不满被冲淡了不少。 「你没惹到我,是你骚包的个性惹到我了。」朴玉儿大力甩上烤箱的门,就像下一刻就要烤了宫彬似的。 「我最近不都改开宾士轿车了吗?也没再去影响你工作,哪里骚包了?」难道要他穿地摊货,把自己弄得像行天一那样的艺术家,才算是真正的低调?这只银灰色卷毛的大型美洲狮到底哪里低调了? 行天一自认倒楣地挨了他宫大少爷一记大白眼。 「招蜂引蝶,到处勾引良家妇女。」朴玉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双手往桌子上一拍,逼视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质问:「说,你到底还有多少风流债没清干净?」 「呃……」为什么他不禁感到心虚?明明没做亏心事,但突然被她这么一凶,总有种自己确实做错了的感觉。 仔细想了想,宫彬摇了摇头,笃定地回答道:「没有,没有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毁他清白? 行天一被他看得发毛,忙自白道:「喂,不要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可没八卦的习惯。」 「曹家小姐,记起来了吗?」朴玉儿直接揭晓答案,他敢做就不怕她说,她敢说就不怕他做了不敢承认。 「哦。」宫彬恍然大悟,果然曹家那对母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是她们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什么,她们今天来找你碴了?真是有病,明明是我的事,非要把你也扯进去。」 「哦,是你的事?」朴玉儿说着,一只手已经伸了过去,一把拧住宫彬的耳朵,「说详细一点,要不然就切了你的耳朵,再把你扫地出门。」 第28章 在一旁看好戏的行天一只差拍手叫好了,同时也开始庆幸,惹上朴玉儿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对她凶巴巴的一面还真是有点消受不起。 宫彬讨饶道:「就是曹家想把她嫁给我,但我想娶的人只有你,因为有个项目正在合作中,所以暂时还不能把这件事讲开,等合约签订好,我就去了结这件事,行吗?」 「你说你要娶我?」 不是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吗?他们的关系何时升华到要纠缠一辈子了?朴玉儿楞了好一会,要是不在乎,要是想的和他不一样,自己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恼火、吃醋、怀疑、兴师问罪……如果真的不在乎,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是啊,娶你,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爱你,再也不会爱其他人。」在心里说了这么多遍,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准备好餐厅、鲜花、表演,还要单膝跪地向她表白,可恶,都怪那对母女,让他不得不把缠绵的情话拿来救火。 松开他的耳朵,朴玉儿脸涨得通红,气一旦消了,害羞紧张的毛病又顺理成章地掌握了大权,「谁教你那么不值得相信,算了,这事就不追究了,我还要做菜。」 宫彬还想拉着她的小手,追加几句甜言蜜语,可是行天一爽朗的笑声浇熄了他的兴致,而朴玉儿也早已回到了厨房。 「笑屁啊,要不要我投资你下一部片,好让你有事可做?」 「你没事干嘛侮辱自己,我笑屁,你难道只是个屁?」 虽说行天一其实很闷骚,可见到这些人,不知为何就敞开了心门,很想和他们一起笑、一起吵吵闹闹。 「你这个死文艺男还真是欠揍,要不是玉儿把你当亲人看,我真想一把掐死你。」宫彬咬牙切齿道,从未碰上对手的他,一旦碰上就像遇到仇人一样。 「要不是看在小玉的分上,我也很想把你的脸往浴缸里塞。」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抱得美人归的家伙又不是他。 两人互看不顺眼地同时撇开了眼,等着朴玉儿精心烹制的晚餐。 第九章 用过晚饭后,行天一不再逗留,免得被宫彬那火爆的眼神烧出洞来,带着朴玉儿特地为奶奶做的点心就回去了,走前没忘小声交代宫彬,「小心那个曹小姐,她可能还会来找小玉麻烦。」 这恐怕也是这两个男人第一次达成共识。 宫彬没多说什么,只是会意地点了点头,他总觉得曹家那对母女还会给他惹出什么祸来。 送走行天一,朴玉儿还是不怎么搭理宫彬,虽说误会已经解除了,但曹美幸的身影又不时浮现在脑海,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朴玉儿闷闷不乐的样子看得宫彬格外心疼,硬是将她揽入怀里,向沙发倒去。 「挤死了,你都压到我了。」当初她买这三人沙发时还以为可以拿来当床睡,如今多了这么大只的他,这沙发根本就挤得要命。 「有什么,挤一挤有益促进感情。」宫彬将四肢缠在她身上,将她包覆在自己高大的身躯里,「不要生气了,我会处理好曹美幸的事,相信我,亲爱的,我只爱你。」 「谁又能预测到将来,也许今天你是真的爱我,但明天你也有可能会爱上别人。」朴玉儿消极地说,这年头爱情、婚姻都不可靠,可靠的只有自己,就连她都不能确保自己会不会背叛别人。 「小傻瓜,干嘛这么悲观,你是我活了这么久唯一一个用心去爱的女人,唯一一个我想留在身边一生一世的女人。」宫彬用唇瓣摩挲着她的发际,如果可以,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而非怀里。 别人说破了嘴,顶多换来她故意装傻的冷漠眼神,唯有他的甜言蜜语总是这么好用,一下子就能让她的心热起来,又像发烧一样,全身都变得软绵绵的,脑袋昏昏的,只想靠在他的怀里,能够听得到他的声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每次都是她急着否定自己,然后指望他为自己重新建立起自信,她有多依赖他?恐怕早已超越她的认知范围了吧。 「那你一定要记住说过的话,不要离开我,哪怕我生气了对你又打又骂,你都要无条件地原谅我,依然对我好……」朴玉儿声如蚊蚋,越是说着任性的话就越是害羞,她都开始怀疑讲这些话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占领了自己身体的外星人。 第29章 「没问题,公司我都管得来,只有你一个,我还宠不来吗?」宫彬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后背,抚平了她心头的不安。 虽然还想再说些甜蜜的情话,但他不想向她隐瞒明天就要去香港出差的事,尤其她已经知道了曹家对他的意图,所以他选择坦诚,「玉儿,我要去香港出差三天两夜,明天下午出发,就是和曹氏合作的那个项目,如果期间有什么报导,希望你相信我,我跟曹家只有商业上的往来。」 他完全可以预料到,这个项目一旦落实,必然会引起各界的关注,各路媒体会争相挖他的老底、翻他的旧帐,写出揣测宫曹两家私交的报导。 他不介意别人抹黑他,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但他现在有了害怕的事物,害怕失去爱人的信任,所以在走之前,他必须先给她吃定心丸,让她有心理准备。 「嗯,放心,我又不爱看新闻,也不爱看报纸,对我没影响。」 「还嘴硬,茶几下的那些报刊不是你收集的吗?明明在吃醋,明明很在意我不是吗?」 宫彬揉着她的头发,难以抑制地开心笑着,以为揭穿她会惹来她不好意思的抵赖,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朴玉儿保持沉默,甚至身子一凛,进而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想不出别的原因,宫彬担心地问。 「没……」朴玉儿突然将手按在他的胸口,脸跟着贴了上去,他的心跳是否治愈得了自己的心痛,「没怎样,就陪我静静躺一会,不去想任何事情。」 「哦。」宫彬有些疑惑,却没有追问,他尊重她的意思。 她像受伤的小兽紧紧依伥在他的胸口,尽可能不去想曹家和自己之间越来越复杂的关系,明明一心想要了结关系,现在却多了这么一笔,真是想清也清不了。 多希望自己是一台电脑,可以随时随地删除自己不想要的资讯。 宫彬抱着她静静躺着,没有动色心,只有细心的呵护。 她依旧在他怀里安睡,他没嫌抱着她看电视大腿发麻、肩膀发酸,虽然这样的夜晚不符合他先前的幻想,一点也不浪漫,可是他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只要她爱着便是幸福,只要她在便是幸福, 即将到来的三天两夜,只要他的心里仍深爱着她,就不会太寂寞。 ☆☆☆ 出差回来后,宫彬站在朴玉儿家门前,突然觉得自己不懂得怎么谈恋爱了。 他先前的想法真是天真无邪,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在现实中永远无法实现。 下机时,朴玉儿没有接机,打她的电话也关机,而就在前一刻,他拿钥匙开门也对不上锁孔。 万般无奈之下按响门铃,依旧没迎来朴玉儿飞扑到他身上的温馨场面,半天后才见她将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从缝隙里看着呆立在台阶上的他,冷漠的脸色、冰冷的语气,就是这时回想起来,都能让他结实的身躯颤抖。 「你回去吧,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分手吧,宫彬,我们不适合。」朴玉儿只说了这些,隔着那道缝隙,字字戳痛他的心,然后没等他反应就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除了痛就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些举动。 「玉儿!」宫彬仰头大喊,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对自己的恶作剧,「玉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门后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似是下定决心不理他,不再指责他的大嗓门会打扰左邻右舍。 「玉儿、玉儿!」宫彬像疯了一样一遍遍喊着,直到喉咙渐渐变得沙哑。 「好啦好啦。」行天一掏着耳朵朝他走来,「不准再叫了,吵死了,剪了一天的片子,刚睡着就被你的鬼吼吵醒,恋爱真是让人疯狂啊,让叱咤商场的总裁一秒变怨夫,都能排出一部好戏了。」 宫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向行天一,抓着他的肩膀,把算不上瘦弱的他摇得两眼冒金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好不容易挣脱宫彬的箝制,行天一往后退了三公尺远,才敢正面对峙道:「冷静,先问个问题,你和曹美幸的婚事是不是定下来了?」 行天一不太相信媒体说的,毕竟宫彬和朴玉儿的恋情,他也算是个见证人,况且他自己就是个导演,很了解媒体捕风捉影那一套,但事情闹大了,不仅是媒体,长辈都出来了,就不算是小事了。 第30章 宫彬扯了扯领带,再这样下去,他都要窒息而死了,「没有,我爱的是玉儿,要娶的也只有玉儿,更何况现在合约都签了,今后我和曹家只有商业上的往来而已。」 「那就是有误会啊,而且还深得很。」行天一双手插进口袋,叹息着命运乖舛,「你家老妈在昨晚的慈善晚会现场,对着好几家电视公司的记者说,曹美幸是你们宫家的准儿媳妇。」 「那是我妈擅作主张,我不点头,她没办法强迫我。」 他也是从机场赶来这里的路上才知道的,谁教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老妈会凑热闹,不过看那新闻,曹美幸的妈妈就站在旁边,可想而知,她们两人对这桩婚事肯定蓄谋已久。 「要是我知道得没错,你家还挺传统的,你真的对抗得了家人吗?」 「大不了以死相逼,我不相信我妈舍得。」他那个老妈,含着他怕化了、捧着他怕摔了,哪会让他受半点苦,怪也只怪他没早点跟家人坦白和朴玉儿的恋情。 「还有你出差就出差,干嘛带上那个小太妹?」 「小太妹?曹美幸吗?她不是我带去的,她是我到了香港之后,在见客户那天见到的,是曹氏的代表,我总不能叫她滚吧。」快被气死了,只不过去了三天两夜,一回来全都变了样。 「明白了,基本上可以判定你是清白的。」行天一为宫彬松了口气,也为郁郁寡欢的朴玉儿松了口气。 「那你快去向玉儿说明这一切。」宫彬说着又伸出手,想将行天一推到门前。 「别急。」行天一好不容易才躲过他的攻击,靠在栅栏边,笑着向宫彬丢出重量级炸弹,「你希望小玉重回你的怀抱,就得先去查清楚小玉和曹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是听奶奶说的,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形。 听说昨天傍晚曹美幸她妈妈来过这里,一开始小玉没埋她,可是那女人骂了小玉一句,准确地说是骂了小玉的妈,小玉才彻底爆发和她杠上,然后曹美幸她妈妈就放了狠话,叫小玉收看慈善晚会的现场直播,要她认清现实,不要学她妈一样,没吃到天鹅肉……最后那句太缺德了,就不转述了。 总之曹美幸她妈妈不仅羞辱了小玉,还羞辱了小玉已逝的妈妈,小玉很难受,像是被人揭开了愈合已久的伤疤,加上晚上你妈爆的猛料,所以才会自暴自弃地说要断了你们之间的缘分,不要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宫彬立刻打电话给秘书,要他马上请征信社调查朴玉儿的身世。 「接下来要干嘛?」看昔日情敌如今落魄的模样,行天一心里自然很爽,但是为了可爱的朴玉儿着想,他还是要帮个忙,免得面前方寸大乱的男人迟早会因扰民而被带进警察局,「你要先回去冷静一下,还是暂时去我家冷静一下?」 「你家屋顶能上去吗?」宫彬打量着行天一他家,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行天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你还会飞檐走壁这招,记得先签份后果自行负责的切结书,我好在你不幸摔断脖子的时候,通知家属来收尸。」 「不用损我。」宫彬冷冷地瞥了行天一一眼,「我好歹也服过兵役,从屋顶爬到隔壁的阳台,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算滑倒,这点高度也死不了人。」 行天一觉得这男人也许真的疯了,而且看样子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 「前面带路,行先生。」宫彬已经观察过了,屋顶不陡,不过五公尺的距离就可以爬到朴玉儿卧室阳台正上方,从屋顶到阳台的高度不过两公尺,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行天一边调侃边带路,他愿意成人之美,要是老天真要宫彬付出一点代价,他也不会反对,「如果你成功了,从此我也就真的相信爱情了。」 宫彬烦躁得顾不得他,只想着要怎么才能化解这次的分手危机。 朴玉儿到底瞒了什么没说?看她平时要嘛很冷淡,要嘛直白大胆到吓死人,根本不像一个藏得住秘密或心事的人,这样的她能瞒着什么不向他倾诉?应该是很深很深的伤口,深到她自己都不忍直视了吧。 他还真是傻,自以为爱着她、宠着她,还说要呵护她,做她坚强的后盾,实际上并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他做美味的食物,给他软玉温香,给他美好恋情的初体验,一直以来,都是他要她接受他不由分说的浓情烈爱。 第31章 对于她的内心,她不说,他就不问,她不说,他就不管;她不说,他就不求,所以尽管他多次要她信任他,然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具备让她信任的资格,哪有只分享快乐而不分享痛苦的情侣?误会、争吵、分手,隐患原来早就藏匿在那些自以为是的幸福中。 「青年,不要皱起你的眉头,忧愁会带走希望。」行天一在前面继续半开玩笑地劝慰,「无论你成功与否,小玉都会为你的一片痴心而动容,不小心摔残了,我也会买上几斤榴莲,去医院探望你,高兴一点。」 「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没办法,怕你自杀。」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我要是自杀,不会吵得所有人都知道。」连累他受罪,要是换了别人,就是上房揭瓦,他都懒得管,「幸好现在不算太晚,邻居们大概都在看八点档,要不然你早就被举报了。」 行天一确实帮了忙,所以宫彬选择不再跟他计较,进了屋直奔阁楼。 行天一打开天窗,宫彬也从旁边搬来一个木箱,然后爬上了屋顶,而行天一则负责站在箱子上帮忙看看外面的情况,「再过去一点,大概半公尺,对……好,到了,不要再往前了。」 宫彬趴在瓦片上慢慢挪过去,借由行天一的指示,顺利停在朴玉儿卧室阳台的正上方。 他看向行天一,对方朝他做了个ok的动作,他调整姿势后也回了个ok的手势,之后慢慢向下滑去,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觉得很好笑,可是身为当事人的他早顾不得所谓的面子,要是不能挽回心爱的人,那才是真的丢脸,而且他也不想因此一辈子悔恨。 跳下去的时候反而比较轻松,宫彬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纵身一跃,落地的瞬间,脚掌邰震得发麻,筋脉就像被人用力地拉扯一般疼痛。 「呼!」狠狠了舒了口气,忽略掉疼痛,宫彬看着熟悉的窗户和玻璃门,差点就要而泣了。 行天一也已经回到二楼,从书房的阳台上确认他这边的情况。 两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交换了笑容。 行天一用嘴型跟宫彬说了了句「祝你成功」后就回了屋,帮到这里就可以了,明天他还要出席电影发表会,得再好好补上一觉才是。 ☆☆☆ 宫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窗户前,弯下腰将耳朵贴在玻璃上,静静地探听里头的动静。 里面放着歌,而且还是「the end of the world」这首歌,看来朴玉儿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宫彬抱着一丝侥幸推了推玻璃门,竟然没锁,他忙脱了鞋子踏了进去,室内冷气开很强,音响的声音远比在外面听起来要响亮,只见床上陆起一个小山丘,她肯定躲在被子里。 装乌龟明显不是她的作风,她在哭吗?宫彬走近床头,俯身倾听起来。 「让他去吃屎,让他们都去吃屎,让他们下辈子都去吃屎……」朴玉儿反反复复骂着。 玉儿啊玉儿,你难得讲句脏话,还是跟吃有关,只是恶心了一点。 她没有哭,跟他想象的一样,但就是这样才可怕,她只是咒骂,等她骂完了,气一点点消了,他的存在对她而言也就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她会当他不存在,她会继续追逐她的梦想,开一间餐厅,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过得平平淡淡、快快乐乐。 不马上抓住她怎么行?这个小坏蛋,一旦逃出他的手心,就会教他一辈子不得安宁,他必须将她牢牢揽在胸口,仔细地看守着,没错,她必须成为他的囚徒,没有期限。 宫彬假意咳嗽,希望她能自己掀开被子,意识到逃离他是不可能的。 「咳什么咳,我没聋,从你在外面鬼吼鬼叫开始,我都听着,混蛋!」朴玉儿的咆哮从棉被里传出来,吓了宫彬一跳,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还差点笑场。 难怪门没锁,原来她也是在乎他的,他比起自己想象中更让她舍不得说放下就放下。 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宫彬关掉音响,坐到床边拍了拍那隆起的小山丘。 「走开!分手了,干脆点。」朴玉儿发泄着委屈,为什么爱一个人需要受这些伤害? 曹美幸她妈凭什么对她大吼大叫、肆意侮辱?而宫彬他妈妈又为什么在电视上说了那些话?恋爱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要受到旁人的摆布? 第32章 她没有想到,原来曹美幸她妈妈早就知道她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在嫁给曹远达时,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已经摸透了曹家的底,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一边过着曹家大少奶奶的风光日子,一边暗中监视她们母女。 照曹美幸她妈妈所说,她本来已经不太管她们母女的事,也解除了监视,因为她们母女二十几年来安分守己地生活,表明她们早就不再对她构成任何威胁了,只是那次当义工的事情曝光,让自己这张似曾相识的脸重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再次派人调查了自己,发现确实如她所想,她便一口咬定自己是来报复的,是为了抢夺她宝贝女儿的准未婚夫,所以她极尽所能地侮辱她们母女俩。 想到昨天恶梦般的经历,朴玉儿不禁在被窝里将双手握成拳,并重重砸在只铺了凉藉的床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玉儿,你在干嘛?」她刚才只是在说气话罢了,他再清楚不过了,「玉儿,我爱你,我要娶你,我妈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而且我和曹美幸会在香港见面,是代表各自的公司出席,与私人情感无关,我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就遭天打雷劈。」 朴玉儿会难过,原因应该不只是表面上的误会,她那么倔强,不会向他吐苦水,真是急死他了。 「别伤害自己好吗?你是在打床板吗?不如打我,是我惹你不高兴的,你打我气会消得更快。」宫彬想伸手将她拉出来,可是依她的性子,那样无疑是火上浇油,说穿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你给我走,别妨碍我惩罚我自己。」朴玉儿语出惊人,「老巫婆,凭什么要如她的愿,我妈当年如了她的愿,把她惯成了一个怪物,我妈是笨,我为什么非要跟着笨下去不可?难道我来台北就是为了再次成全一对狗男女?宫彬,我问你,你想和曹美幸成为那对狗男女吗?」 这算什么问题,看来她是真的气急攻心了,宫彬哭笑不得地回道:「我跟曹美幸没关系,说实在的,就算没认识你,我也绝对不会娶她,因为她老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我可惹不起。」 被子突然掀开来,朴玉儿跪坐在他面前,睁着肿胀的眼睛,下面是堪比熊猫的青肿眼袋。 宫彬眉头一皱,万分心疼地伸手抚上她的脸,「昨天到今天都没睡过?恨死我了吧。」 她像是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任他做着亲昵的动作,「不恨,恨我自己。」 「为什么?」宫彬试着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肩头,将她慢慢地拉向自己。 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由他的气息团团包裹住自己,由他健硕的身躯支撑着自己,折腾了一天一夜,她是真的累了、乏了、倦了。 「为什么?老巫婆凶我,我却找不到话来堵上她那张臭嘴,明明我也可以说,能当上狐狸精迷倒男人也是一种本事,你们才是loser,才会歇斯底里,做人风度荡然无存。」 她的后脑杓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背脊放松下来,轻柔地落在他的胸前,她的腰枕在他的腿上,他这才安下心来,伸手拨弄她微微湿漉的头发,也许是汗水浸湿的,也有可能是泪水,或者两者都有。 「仅仅是因为嘴上吃了败仗,心有不甘?」 「当然不是。」朴玉儿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要跟你分手,再也不要踏进你那复杂的圈子,我才不要在乎你,别人当你是宝,我就要当你是草,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拜你所赐,讨厌的事情层出不穷。」 「那只有把我的下半生都赔给你才能抵债了。」宫彬边说边在她唇边偷香,他知道,她不过是变相在向自己撒娇而已。 果然朴玉儿没有推开他,更没有从他怀里挣脱,依旧舒服地窝在他的臂弯里。 「谁要你这个大累赘,一天三顿之外,就连宵夜也要伺候着。」 「我负责洗碗还不行吗?」 「还得买菜、洗菜、拖地、倒垃圾。」朴玉儿确实只是在撒娇而已,他疼她、宠她、爱她,她准许了,就这么简单,从他爬上屋顶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我可以雇个人来做这些吗?宫彬悲催地想着这件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要他做的事,他愿意一件件帮她做好,「知道了,除了煮饭做菜,其他家务我全包了。」 第33章 「不是说要分手吗?你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 「现在我们的手不就是分开的吗,所以已经算是分手过了吧。」他的脸蹭着她的脸,手在她的小肚子抚摸着,分散她的注意力,尽责地扮演着受气包的角色。 「分过了吗?」 「分过了,现在又在一起了。」宫彬一把握住她的手,揉捏着、心疼着,「无论你要我放开几次都行,但我也要保留我再次执你手的权利。」 「你好狡猾,你才是狐狸精。」朴玉儿总算笑了,弯弯的嘴角蹭着他的下巴,也让他勾起了嘴角,扬起了和煦的笑容。 过了一会,朴玉儿继续说:「你信不信,也许我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报复曹家的人。」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就算是利用我报复全世界都行,区区一个曹家,根本无法体现我的价值。」他故意逗她,让她放宽心。 「曹远达是我的生父,我妈和他是高中同学,他们在异国重逢并擦出了火花,爱得只羡鸳鸯不羡仙,然而曹氏企业不久后发生了危机,曹家的长辈本来就不赞成他们在一起,开始软硬兼施地对两人施压,并积极为他找起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在家族的压力下,他越来越憔悴,意志也越来越消沉,我妈不忍看他在挣扎中渐渐变得卑微,失去了昔日的自信,便不辞而别了,一个月后,我妈才发现她的肚子里有了我,可是已经没有回去的路了。 我出生后三年,我妈才敢带着我回去外婆家,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幸,我只是没有爸爸,我还有外公、外婆和妈妈的爱,这些已经足够了,别人一开始会说闲话,但总会有人说长道短,我妈并不在意,她安心地当着裁缝,我也不在意,安心地做我的模范生,树立目标、追逐梦想。 只是今年年初,我妈不幸病逝,而她的临终遗言却是要我来台北认祖归宗,我才知道我妈原来还爱着那个男人,一直爱着,只是这份爱被她藏得好好的,直到最后那刻,还是一如二十几年前他们重逢时那么炽烈,让人不忍直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外公、外婆先后去世,我知道她很累,却想不到她竟然会一病不起,她的病来得太快太猛,瞬间就把她毁了,她无力自救,医生也束手无策,而我除了看着她勉强笑着回忆当年,什么也做不了,在生命面前,人类真的好脆弱、好渺小。」 朴玉儿的回忆到这里落下了帷幕,宫彬也一点点地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曹家那只母老虎对朴玉儿一定很凶,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而他偏偏不在她身边,非但如此,他那时候还跟曹美幸在庆功宴上举杯共饮,所以他回来受这些罪都是活该,远远不足以与她的难过相比。 「幸好你还在这里,没有不辞而别。」宫彬略显激动地抱紧她,就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肉之中,「否则……我不敢想象,没有你,我一定会疯掉的。」 「我为什么要走?你不是曹远达,我也不是我妈,即使要走,我也希望是你先离开。」 她的生命中已经失去了太多事物,她早已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的痛楚,也许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不知道该走向哪里,目光所及全都是他,心思所想也都是他,怪只怪他的爱太霸道,早就悄无声息地夺走了她的一切。 宫彬捞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烙下一吻,柔软的唇瓣微微发烫,渐渐被口中的蜜津儒湿,灵敏的舌头缠绵缱绻,如小火慢炖般小心熬煮,情丝漫漫,像细雨洒在枯苗上一样,使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使郁结的心变得爽朗。 「玉儿,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我保证。」宫彬的唇贴在她的耳鬓,他低哑的嗓音惹得她痒痒的,「别乱动,小心擦枪走火。」 「我要睡觉了,你的枪要是敢乱来,我就让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朴玉儿红着脸,扭头撞了他一下,然后身体重心前倾,拖着他往床上倒去。 「好啦,今天我也没有体力,改天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宫彬忙抱着她躺下去。 「随便你,我要睡了。」朴玉儿困极了,前有棉被覆身,后有他抱着自己,安全又舒适,马上就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鼾,而宫彬没笑多久就睡着了。 关于明天,他们都没多想,不过他们也知道,连手都分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朴玉儿的妈妈没得到的幸福,曹远达同样没得到,朴玉儿没得到的父爱,曹美幸未必就享受到了,所以彼此的感情不该任由外力来改变。 第34章 第十章 朴玉儿心头的怒火也不是说消就消,宫彬这几天索性选择罢工,整天赖在她家里,像个贤淑的主妇一样,每天送她上班之后就开始洗衣打扫,下午就去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去逛菜市场挑选食材,回来之后就像当初说好的那样,她负责做菜,他负责洗碗,就算她想发发牢骚吐槽他一下,也感到于心不忍。 一整天下来,两人还是像过去一样,宫彬瘫坐在那张超大的沙发上,而她则将他的大腿当成枕头,舒服地侧身躺着,一边往嘴里塞着松子,一边看她的名侦探柯南。 「杀手就是那个女人,看起来越清纯,下手越狠。」玩着她的头发,宫彬眯眼预测着剧情。 「拐着弯骂我,我猜是那个男的,一看就是因爱生恨。」朴玉儿暧昧地笑道。 「死者是男的,怎么因爱生恨?」 「bl嘛,现在不是很流行吗,哈哈!」朴玉儿发出爆笑声。 「真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想着男男恋,要是真如你们所愿,看你们哭都来不及。」 「都说是妄想了,纯属娱乐性质,你们男人还不是幻想着百合恋。」当她不知道啊,她见识过那些成人漫画和动画片,男人的妄想比她们女生还要夸张。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宫彬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瓜,满脸困惑地问,「这张呆萌的脸底下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朴玉儿反掐他,「谁呆萌了,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只准你们吃猪肉,就不准我看猪走路啊?」 「说!」宫彬突然捏住她粉嘟嘟的脸颊质问:「谁教坏你的,不会是隔壁那个臭艺术家给了你什么邪恶的影片之类的吧?」 「才没有!」朴玉儿扭头躲开他的手,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呵呵笑了起来,「在里昂留学时有个学姐是日本人,她是资深腐女,因为分到了同一个小组,熟络之后总会在我这里寄放她的收藏品。 当时我在一家高级餐厅担任主厨副手,有宽敞舒适的员工宿舍可以住,想到那时候就觉得好笑,一群怀抱梦想的人在异国他乡挥洒汗水、泪水,忙里偷闲、苦中作乐。」 宫彬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禁莞尔,尽管自己也曾到英国、美国留学过,但他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那种一边打工一边熬夜k书以赚取奖学金的经历,他不曾体验过。 「学生时代既单纯又美好。」朴玉儿很想念那段日子里单纯的美好,才会想开一间简单朴实的餐厅,只为做出人间美味而存在,藏在深巷中,爱它的人便会闻香而来。 「现在的你也单纯又美好。」宫彬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嘴唇,不禁笑开了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能让他由衷地笑出来。 「是谁之前说我既凶狠又冷酷的?哪只狼?」 「我是狼,吃掉你的大色狼。」宫彬抱起她,攫取她的唇,手也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 「唔……」她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嗔怪道:「都没看到结局,都是你这头大色狼害的。」 宫彬却笑着拦腰抱起她,向楼上走去, ☆☆☆ 到了下个周末,朴玉儿已经正式拜访过宫彬的爸妈,在宫彬的怂恿下,带着亲手做的凤梨酥和莫札特蛋糕当作见面礼,当时她非常紧张,要不是宫彬在她前面挡着,他爸妈还以为是他们长得太凶恶才把她吓成这样。 朴玉儿看起来弱不经风又楚楚可怜,在宫家二老面前着实捞了不少便宜,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起初宫母因为先前擅自爆料,被向来还算听话的儿子冷落了许久,对朴玉儿的印象非常差,只等着见面就数落这个带坏她儿子的坏女人。 而朴玉儿没有家世背景,宫父自然也不赞成儿子的选择,哪怕儿子之前就已撂下狠话,扬言不让他娶朴玉儿,他们两人就只好私奔,再也不回这个家。 可是见过一面之后,宫家二老就发自内心觉得这个女孩很适合儿子,她的柔正好中和了儿子的阳刚,让儿子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毫无顾忌。 他们的眼睛没瞎,看得出儿子一门心思全在朴玉儿身上,要是硬拆散他们,只怕会让他痛苦得像是死过一次一样,而这绝对不是为人父母愿意的。 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既然他都作出保证,会比之前更顾家、顾事业,既然朴玉儿品性优良,那么他们做长辈的何不大度一些,毕竟有爱情基础的婚姻,远比冰冷的商业婚姻更有意义。 第35章 朴玉儿轻轻松松就过了家长这一关,可谓幸运至极。 今天是朴玉儿答应宫彬,要为此好好庆祝一番的日子,地点自然是她的住处,宫彬已将公寓退租,搬来和她同住,新房也已购置妥当,只等一切就绪,也就是说还差他的求婚。 她在院子里剪下几朵月季花和一枝七里香,扎成一个简单的花束,不知道待会宫彬会不会向她求婚,她是不急啦,她是为他急,对,她就是在可怜他。 「呵呵。」想起他们这段日子恨不得整天粘在一起,她就忍不住傻笑。 「请问……」院门外忽然响起低沉的男性嗓音,似乎略带犹豫,「你是不是姓朴?」 朴玉儿的第一反应是,宫彬又在跟她玩什么新把戏了?但转身一看,是个身穿西装且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她楞了好一会,难受的感觉不知为何慢慢爬遍全身。 「是朴玉儿小姐吗?」男子看到她的脸时有些震惊,接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忧伤使他本来就没有笑意的嘴角更显苍老,过了一会,他又开口说:「我是曹远达,我是来为我的妻女向你道歉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可以恨我。」 曹远达!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炸了开来。 恨他、不恨他不是他说了算的,他没有这个资格,说实在的,她确实有点恨他。 朴玉儿迈开脚步走了过去,只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希望你能同意,让我去探望一下你妈妈。」曹远达眉头深锁。 「我妈已经过世了。」朴玉儿嗓音尖锐,比平时高了好几度。 「我知道,我想去祭拜她一下。」 早在宫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一切,之所以迟迟没有前来,一是他必须管好他那刁蛮的老婆和任性的女儿,二是他自认没脸来见她这个女儿。 做了半辈子鸵鸟,为了家族,不堪重负的他默许了爱人的离开,默认了她的成全,不断地骗自己,她离开后一定会幸福的,可是到头来,他跟她都没有得到幸福,她走了,离开了纷扰的尘世,留下他继续与孤独为伴。 「你还要我告诉你葬在哪里吗?」朴玉儿冷笑道,不论新仇旧恨,她都迁怒于他,是他误了她妈妈一生,也是他的不负责任让他的妻女行事偏激。 「我知道,我只是想征求你的同意。」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一时承受不了她的指责。 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很像他,而她的眉型、嘴巴和脸型很像她妈妈,这教他心如刀割,因为曾经有那么一份完整的幸福摆在他面前,他却不懂得珍惜。 「你这时候愧疚有什么用?」朴玉儿咆哮道,二十几年来的心酸委屈瞬间汹涌而出。 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想哭,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但情绪却不受控制。 「曹远……不,曹董事长。」宫彬车都没停好就急忙跑过来,还差点直呼未来老丈人的姓名,「你……不,您来这里干嘛?」 他二十几天前去曹氏企业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他们父女的关系,他会想办法从中进行调解,为什么曹远达偏偏这时候跑来,还选在他求婚的日子? 看吧,他家玉儿泪眼汪汪的,要不是看在老丈人这个称谓的分上,他差点就想举起拳头痛扁这姓曹的一顿了,曹远达却把他当成了救星,眼巴巴地看向他。 「是你把他带来的?」朴玉儿也将矛头对准宫彬。 「不是,我发誓。」无视曹远达哀求的眼神,宫彬直接走进院子,一手揽住她的腰,笑嘻嘻地讨好道:「我只是请叔叔好好管教好妻女,不过你们相认的事情,我可不敢替你作主,本来打算等哪天把你哄得高兴了,再趁机劝劝你的。」 被他一逗,朴玉儿的心不由软了,擦掉眼泪,她再次看向曹远逹,「我不恨你,因为妈说了,她爱你,她不恨你,你想去看她就去吧,你去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番话一说完,曹远达再也抑制不住情感,老泪纵横。 宫彬知道朴玉儿此时需要他,他让她的身体稳稳地靠在自己身上,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他会是她永远的依靠。 感伤完,曹远达再次望向朴玉儿,父女俩谁都没再说一句话,然而他们心里都清楚,罅隙依旧存在,不是一时就能弥补的,不过等伤口慢慢复原,他们欢聚的时刻迟早会到来。 「拜托你了,宫彬。」曹远达最后对宫彬笑了笑,以爸爸的立场托付女儿的终生,「你对我说的都要做到,否则……」 宫彬抢着接了下去,「否则您会雇一百个杀手,每个人捅我一刀。」 朴玉儿倔强地望着天,就是不看他们这两个自说自话的男人。 「那我先告辞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希望下次见面时,他们能够坐在一起吃饭。 怀抱着美好的期许,曹远达朝他们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和蔼慈祥的笑容。 「您慢走。」宫彬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对他这位准岳父大人的敬意,「以后找时间一起去吃好吃的。」 「一定。」 曹远达走后,朴玉儿斜着眼睨向宫彬,说:「谁教你多嘴的,曹美幸和她妈我搞得定,不用你和他出马。」 「我知道,但我是怕她们的嘴太脏,害你得中耳炎。」他搂着她的腰,拉着她转身往屋里走,顺便转移话题,「想好要穿什么衣服了没?要不要化个美美的妆锦上添花,八点钟之前到餐厅那边就行。」 朴玉儿呶呶嘴,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又被他哄了几句后,不开心的情绪就被甩得远远的,她任由他帮她画了眉、抹了口红,七点钟准时出门。 她想着他为她精心安排的晚餐,他则想着今晚九点要将口袋里的那枚钻戒套上她的无名指,宠她一辈子,幸福从此不会止息。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