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情妇》 第一章 午后的欧阳宅邸，一名脚蹬高跟凉鞋的年轻女子从大厅走出来，一头咖啡色长卷发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欧阳重华跟着冲了出来，在通往停车场的林荫大道将她拦了下来。 "岳绫！你别闹了！"他年轻俊美的容颜有着压抑的怒气。 岳绫将肩上的长卷发甩到背后，扬起充满自信的脸孔，微笑地和欧阳重华对视。 "哦？我怎么了吗？"她故意漠视欧阳重华那隐含愤怒的表情，假装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你不能嫁给我！" "为什么？"她唇角微微上扬，眼里仿彿带着嘲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谁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舜华。" "那又如何？" "为什么你要答应我爸那荒谬的提议？"欧阳重华极不谅解地瞪视着她。 "荒谬吗？我不觉得。" "岳绫，你不要意气用事。" 岳绫轻笑出声，表情却是冷冷的，没有丝毫笑意。 "是你爸爸先对我提出这个‘弥补’我的婚事，你却怪我意气用事？重华，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爸拜托我嫁给你，可不是我自己要求跟你结婚。" "你可以不管我爸说些什么，结婚是你自己的事，没必要我爸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有拒绝的权利。" "我偏不想拒绝，你能怎么样？"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带着恶意的笑容，蓦然在岳绫艳丽的脸上扩散加深。 看到她的神情，欧阳重华顿时恍然大悟。 "你想报复舜华？" 岳绫笑而不答。 "你想报复舜华，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找错对象了！你负气嫁给我，也改变不了舜华不爱你的事实，只是徒然把你的仇恨加诸在我的痛苦之上！" "这些我不管！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照着你爸爸的安排，在三个月后嫁进你们欧阳家！" "岳绫！"面对她的不可理喻，欧阳重华的俊眉简直皱到不能再皱。 "舜华不肯娶我，没关系，我还是要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嫁给你，我和舜华就是一家人，他摆脱不了我！哈哈哈！" 岳绫突然大笑了起来，欧阳重华蹙眉望着她，从她冰冷的眼神中看到疯狂。 "你疯了。" "随便你怎么说。跟我结婚这件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的决定。" 说完之后，她飞快的转身离去。 ****** 欧阳财团董事长欧阳勖成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长子欧阳允华，情妇所生的次子欧阳舜华，和欧阳舜华同年纪的三子欧阳重华，以及最小的儿子欧阳瑾华。 欧阳勖成拥有庞大的财力，在台湾的商业界呼风唤雨；因为习惯握有一切主导的权利，他连自己儿子们的婚姻也试图掌控。 原本，他希望让已故挚友的唯一掌上明珠——拥有大笔遗产的年轻声乐家岳绫，和自己的次子欧阳舜华结婚，没想到欧阳舜华不买他的帐，一声不响和女朋友跑去公证结婚，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人只能气得吹胡子瞪眼。 因为欧阳勖成已经答应欧阳舜华和岳绫的婚事，结果却演变成这种局面，为了对岳绫有所弥补，欧阳勖成提议让三子欧阳重华代替舜华，和岳绫结婚。 这个提议，是为了让岳绫和欧阳勖成自己都有个台阶下，成与不成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没想到岳绫竟出人意表地答应了这个婚事。 欧阳勖成自然是乐见其成，但却苦了欧阳重华。 他和岳绫虽然是青梅竹马，但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任性的女孩：当初欧阳舜华和岳绫的婚事大致敲定的时候，他还很替舜华感到不平，不料现在却轮到他头上了。 他根本不想和岳绫结婚，但父亲的威胁逼迫，和他妈妈蒋丽芙的恳求拜托，让他不胜其扰，最后只好先行妥协。 他答应父亲先和岳绫订婚，三个月后如期举行结婚典礼。 不过，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他才不可能就这样屈服。 认识岳绫二十多年，她是怎样的女人，他清楚得很。三个月之内，他绝对有办法逮到岳绫的把柄，逼她自动退婚！ 欧阳勖成夫妇完全料想不到欧阳重华真正的打算，还喜出望外的积极张罗订婚事宜。 订婚日期决定之后，欧阳重华同父异母的哥哥——欧阳舜华闻讯，立刻从南部赶回来劝他。 "你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要答应呢？"欧阳舜华一脸不能谅解的神情。 "不然，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你可以拒绝。" "我可以吗？"欧阳重华苦笑着说。 如果他不先答应下来，恐怕还没挨到被五花大绑、架上礼堂的那一天，他就先让老爸老妈给逼疯送进疗养院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最不屑老头干扰我们的婚姻？这次居然乖乖听从他的摆布，简直不像你！" 看欧阳舜华认真皱眉的样子，欧阳重华露出俊朗的笑容。 "放心吧，舜华。你还真的以为我要跟岳绫结婚？" "订婚的邀请帖都已经发送出去，难道是闹着玩的？" "哼，对我来说，当然是闹着玩的，只是让我们家那老头空欢喜一场。你看着好了，在结婚之前，我一定让岳绫自动解除婚约。"欧阳重华自信的笑着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是吗？希望如此。只是岳绫个性那么顽强，订婚之后你想摆脱她，恐怕不容易。"欧阳舜华仍不禁为他忧心。 "那可由不得她。"欧阳重华冷冷一笑。 不久，在当事人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两人的订婚仪式顺利而盛大的举行了。 仪式结束后，欧阳重华就丢下未婚妻离开台北，回到新竹的住处，每天依旧上班下班，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要结婚的人。 ****** "喂！欧阳重华！你搞什么？你这样像是当人家未婚夫的人吗？从订婚到现在，我多久没见到你了？整整一个月！订婚后你一个月不见人影，你在搞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快要结婚了？你瞧不起我是不是？还是你刻意要这样羞辱我？" 下午四点多，欧阳重华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突然手机响起，一接通就是劈里啪啦一大串怒骂声。 他捺着性子听电话那头的岳绫发作，等她骂到一个段落，才淡淡的回应她一句—— "我要工作。" "别拿这狗屁理由搪塞我！你哪里不能工作，一定要跑到新竹？你什么时间不能工作，一定要挑这个时候？" "我在新竹工作已经四年，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们家族企业那么多，你就不能调回台北？"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得好。我们已经快要结婚了，你一直待在新竹，这像话吗？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台北，算什么？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要太目中无人！"岳绫怒极的吼道。 "不像话，又怎么样？我们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你比我还清楚。"欧阳重华开始有些不耐烦。 "那又怎样！反正今天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也订过婚了，你就该有当人家未婚夫的样子！" 欧阳重华手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她吼得隐隐作痛。 "你想怎么样？" "你立刻给我回台北，一个小时之后，我要见到你！" "岳绫，你不要无理取闹。" 还没结婚就可以跋扈成这样，日后要是真的娶了她，那还得了！ "我无理取闹？我这个当未婚妻的要求你回来，这叫作无理取闹？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真的闹给你看！" "随便你吧。"欧阳重华冷淡的说，随手切掉电话。 他真的很受不了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端庄美丽，一发起脾气来歇斯底里，不可理喻到极点，光是和她通电话就够他受的了，别说见面。 而且他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之所以要和他结婚，完全是为了找机会报复舜华，无关感情；既然如此，他都已经答应让她嫁入欧阳家，为什么她还要处处找他麻烦？ 难道因为怨恨舜华，连带想把这怨恨报复在他身上？他实在不得不这么想。 欧阳重华瞪视着桌上的手机，越想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想拿起手机关机，防止岳绫再度打来烦他，来电铃声却突然大作。 来电号码是他母亲蒋丽芙，他不得不接。 "妈，找我有什么事吗？" "重华，你跟小绫吵架了，是不是？"电话那头传来蒋丽芙一向温婉平和的声音。 欧阳重华闻言，不由得俊眉微皱。 "不算吵架，是她无理取闹。怎么，她去跟你告状？" "不是告状，是小绫觉得委屈，来跟我哭诉。" "哭诉？妈，你不要美化事实了，那个人会哭吗？"欧阳重华冷冷一笑，嗤之以鼻。 岳绫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最清楚不过。 "重华，你怎么这么说！"蒋丽芙的声音微微有些不悦。 "对不起，妈。" "这句对不起，你应该对小绫说才对。" 欧阳重华沉默，没有回答。 是她先打电话找他麻烦，要他跟她道歉？一句话——不可能！ "重华，你今天回家一趟，好不好？" "为什么？" "小绫很想见你，你回来陪陪她吧。" 自从订婚之后，岳绫顺理成章的搬到他们家，这就是他在家里一分钟也待不住的原因。 有岳绫的地方，他逃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回去自投罗网！ "对不起，妈，我要工作。" "请几天假没关系吧？小绫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你们都快结婚了，你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可是……"欧阳重华还想说些什么，蒋丽芙却打断他的话。 "重华，你在订婚那天的宴会上当众丢下小绫，自己一走了之，我和你爸爸都觉得很对不起人家，却也没有责备你。现在妈妈只是要求你回来陪陪小绫，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妈……" "好了，不要再说了。重华，现在回来吧，妈也很想看看你呢，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会煮你喜欢的菜等你。"蒋丽芙柔声要求。 "这……好吧。"既然妈这么说，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开车路上小心，待会见。" "嗯。" 挂断电话之后，欧阳重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是为了妈妈才回去，可是总觉得自己栽在岳绫手里，越想越不甘心！ 不久，他板着一张俊脸开车上高速公路，一路上就像和谁赌气似的，车速越飙越快。回到台北位于阳明山的家，时间还不到七点。 蒋丽芙见到宝贝儿子回来，十分高兴，立刻从厨房出来迎接。 "你回来了！还没开饭，要再等一会儿。你先上去看小绫，她在你的房间，顺便叫她一起下来吃饭。" "好。妈，你不要太劳累。" "我知道，你快去吧。" 接着，欧阳重华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打开房门，等着他的是一张冷笑的脸。 "你回来了？" "废话，不然你看到的人是谁！"欧阳重华不耐烦的说。 "哼！我叫你回来，你不肯；你妈一开口，你就乖得像一只狗一样，立刻爬回来。我真不由得怀疑你有恋母情节。"岳绫恶意地嘲弄。 "闭上你的嘴！我们虽然已经订婚，不代表你可以这样随意侮辱我，你最好认清这一点！"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却仍极力压抑着怒气。 他和岳绫之间没有爱情，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实，但他不愿意在家里当着大家的面跟岳绫吵架，这样太丢脸。 "我不可以侮辱你，你就可以侮辱我？" "我有吗？什么时候的事？" "订婚当天你就走人，这还不叫侮辱！？" "我肯跟你订婚，已经算很给你面子了！"欧阳重华说完，懒得再跟她交涉，转身就要离开。 岳绫立刻伸手抓住他，"站住！你要去哪？我话还没说完！" "下楼吃饭，吃完饭回新竹。" 原本没打算一回来就走，但经过这几分钟的交谈，他发觉自己实在无法跟她相处，还是走为上策。 "你敢！？" 欧阳重华冷冷一笑，甩开她的钳制。"笑话，我为什么不敢？" "你一走，我马上闹得你们家鸡犬不宁！" "你闹吧，看我这次还会不会甩你！"欧阳重华说完之后，迳自转身下楼。 "欧阳重华，你！"岳绫立在原地，气懂地瞪视着他的背影，一张艳美的脸孔涨得通红。 欧阳重华下楼之后，一家人已坐在饭厅等候他。 "重华，快来吃饭吧。岳绫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蒋丽芙见他下楼，立刻起身亲自替他添饭。 "她？有点不舒服，不吃饭了，我们不用等她。"欧阳重华微笑地说。 他知道依岳绫的大小姐脾气，一定不会当作若无其事跟他共进晚餐的，所以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这样啊。阿芳，你等一下煮点清淡的鸡肉粥，给她端上去。"蒋丽芙信以为真，转头交代身后的管家。 "是的，夫人。" 欧阳重华坐下来之后，才向坐在他对面的欧阳勖成打招呼："爸，一个多月不见了，你身体还好吧？" "哼，死不了。"欧阳勖成瞥了他一眼后，低头吃自己的饭。 "唉呀，重华好意问候你，你怎么这个态度？"蒋丽芙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问候我？我担当不起，他不要害我，我就感激不尽了。"欧阳勖成抬头瞪视着自己的儿子。 一直坐在一旁的欧阳允华，见爸爸说话尖酸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连忙笑着打圆场—— "爸爸真爱开玩笑，重华一向听您的话，哪有可能害您？" "订婚当天在宴会上丢下自己的未婚妻，一个人跑回新竹再也不见人影，这叫听我的话？这孽子，分明要丢我的脸！"欧阳勖成说着，猛然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放，发出巨大的声响。 欧阳允华的妻子颜夕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看公公，再看看自己的丈夫，神情尴尬。 "爸爸……"欧阳允华本想再劝，欧阳重华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爸，为了补救你对岳绫的承诺，挽回你的面子，我已经如你所愿和岳绫订婚了，你还觉得我丢你的脸？"欧阳重华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似笑非笑地说。 "订婚当天就走人，摆明你对我安排的婚姻不满意！我问你，你这么做是针对岳绫，还是耍脾气给我看？" "你认为呢？你怎么说，就怎么是。" "你，你这小子……很好，舜华那家伙以忤逆我为乐，如今你也要学他是不是？你们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欧阳勖成气呼呼的说。 欧阳重华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爸爸，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并没有二哥那么了不起。" 如果换成是舜华，连跟老爸老妈虚与委蛇他都不屑！ 欧阳重华在心中讽笑，接着一声不响的转身。 "重华！你要做什么？"蒋丽芙见状，也跟着起身。 "对不起，妈，我看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我还有事，先回新竹了。"他回头对她笑了笑。 "重华……"蒋丽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失望地坐回椅子上。 第二章 欧阳重华开着车，自己一个人回到新竹，心情比傍晚上台北的时候更恶劣。 因为老爸的专制，他从小和他就相处得不太愉快；长大之后，老爸处处干涉他的自由，父子间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更糟了。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谁叫老爸要那么专制顽固呢？ 念什么学校，由老爸决定；从事什么工作，要老爸同意；连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也必须老爸点头。他真的受够了！ 当初不顾一切自己跑来新竹创业，就是为了脱离爸妈的束缚。没想到他们不肯放过他，连他的婚姻自由也要干涉！ 现在，他们还逼他和岳绫结婚！？他们以为，现在的他依旧会受制于人吗？ 等着好了，他如果摆脱不掉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他"欧阳重华"这四个字就倒过来写！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使劲握紧了方向盘，修长的手指微微泛白。 就在他要转进住处巷口的时候，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微瞥一眼，是岳绫打来的。 看到那个手机号码，他心中升起一股厌恶，随即伸手抓过手机，立刻切掉它。 但，就在这瞬间，车外蓦然扬起一阵惊骇的尖叫声。 他直觉地煞车？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他眼前倒下，他立刻开门下车。 一个长发、穿着白色洋装的女子，倒在他车前不远处，他连忙上前审视。 "小姐，抱歉！我撞到你了吗？有没有怎样？" 那名女子抬起头来，微微凌乱的秀发下，是一张苍白却又美丽的小脸。 "没……没事。你没撞到我，是我反应过度，自己踩到石头跌倒了。"她没有血色的嘴唇泛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声音有点颤抖，显然受到了惊吓。 欧阳重华看看周围，发现地上确实有一些碎石头，还有一只断了跟的凉鞋掉落在石头旁边，大概是这名女子为了闪避他的车子，不小心踩到石头摔倒造成的。 "真是对不起，害你摔成这样。你的脚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吧。"他注意到她雪白的小腿和膝盖，都有被碎石擦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裙摆一角。 "没关系的，不严重。我就住在附近，我回去自己擦药就好了。" 那名女子摇摇头，擦伤的手掌撑在地上，想让自己站起来。 欧阳重华见状，立刻伸手搀扶她。 "还是去医院看看，不然我过意不去。"他说。 虽然没有撞到她，但，是因为他开车分心才会害她摔伤，他有责任。 "真的不用了，小伤而已，我自己回去擦药就行了。"那名女子有自己的坚持。 "好吧，我送你回家。" =这……" "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事。" 年轻女子见欧阳重华神情诚恳，才有些羞怯地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别这么说。" 欧阳重华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上车后，才回到驾驶座。 "我就住在前面大约两百公尺的地方，不好意思，麻烦你。"她客气的说。 "不会，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你住在哪一栋呢？"欧阳重华看着车窗外飞掠的住宅区，发现已经快到自己住的地方了。 女子伸手指着前方一栋豪华别墅旁的三层楼小洋房，"我住在那里。" 欧阳重华将车停在小洋房的围墙外，有些讶异。 不会这么巧吧？居然在他房子的隔壁！？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下车了。" "我扶你。"他也跟着下车扶她进门。 "谢谢你，我没事的，你也可以回去了。"她在门内微笑的对他点点头。 欧阳重华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络电话，如果你的伤势有任何问题，请你与我连络。" "好，再见。" 见对方把门关上，他才回到车上，把车子开进自己的别墅。 ****** 隔天早上，欧阳重华一如往常出门上班。 才开出巷子，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纤细的人影，正一拐一拐的走着。 他认得她正是昨天差点被他撞到的那名女子，随即把车开到她旁边停下，按下车窗。 "早。" "啊，早安。真巧，又遇见你了。"她微微一笑，神情有些讶异。 "你的脚扭伤了？" "好像是吧，不过没关系，还能走。" 还能走？这是什么话？他决定一定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伤势。 "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要搭公车去学校上课。" "你是大学生吗？"他感觉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 "不，我今年刚就读研究所。" "哪所学校？我送你。" 那名女子迟疑了一下，"这……不太好意思吧，昨天已经麻烦你送我回家了，我自己搭公车就可以了。" "上车。"欧阳重华迳自打开车门，不容拒绝。 她见车门已经打开，也不好意思拒绝到底，只好微红着脸上车。 "谢谢你，我念c大，有顺路吗？" "顺路。"他随口回答，将车开往火车站的方向。 女子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眼睛望着车窗外的行道树，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我叫欧阳重华，你叫什么名字？"他打破沉默问道。 "我叫江晴恩。" "今天上课到几点？" 江晴恩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据实回答："下午三点。有什么事吗？" "下午三点，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呃？为什么？" "你的脚扭伤，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真的没什么，也不是很痛，过几天就会好了。"不想再麻烦对方，她连忙拒绝。 欧阳重华听她这么说，俊眉微皱。 "不能这样，万一留下后遗症，那就不好了。" 听她处理伤口的方式，就知道她是一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孩，令他实在不放心。 "可是……不然我自己去医院好了，不用麻烦你。" "这是我的责任。"他坚持的说。 不管怎样，是他的疏忽害她受伤，他有必要负责到底。 "但……" "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 下午三点多，江晴恩跛着右脚走出学校正门，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银色轿车就停在警卫室外面，车子旁边站立着一道挺拔的人影。 欧阳重华看见她走出来，立刻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你真的来了！其实，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江晴恩带着歉意说道，觉得自己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 "别说了，这又没什么。"他扶她上车，自己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可是，你不用工作吗？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 "没关系。"他无所谓的说。 身为欧阳集团旗下飞扬科技的总经理，他爱上班就上班，不去也没多大关系，随他高兴。 "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你想去哪间医院检查？" "都好。其实，我对新竹还不太熟悉。"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哦？你不是本地人？"欧阳重华一边开车，一边和她闲聊。 "不是，我是嘉义人，考上c大才搬来新竹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就住在他隔壁，他却从来没见过她，原来是刚搬来不久。 "你呢？你是这里的人吗？"她侧着脸笑问，态度十分和悦亲切。 "不是，我是来这里工作的。对了，你念什么科系的研究所？" "外文所，我对外国语文很有兴趣。" "以后要教书吗？" "嗯，是这么希望。我想当老师，大学的时候就修过教育学程，可是现在教职好像不是那么好找，只好继续念书充实自己。" "有自己的抱负，又能顺着自己的理想走，是很不错的。"他说。 学生时代，他也曾经有自己的志向，可是身为欧阳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他没有决定自己未来的自由。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既不能像大哥一样，衷心顺从老爸的安排，也无法像舜华、瑾华一样，为了捍卫自己的理想，和爸爸对抗到底。 虽然他成功运用欧阳财团的资金，一手创立在台湾电子业界排名数一数二的飞扬科技，但他却找不到自我。 坐拥豪宅、成为人人称羡的电子新贵，这些就是他想要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空虚贫乏，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曾拥有？ "那个……"江晴恩见车子驶过一间医院，回头想告诉欧阳重华。却意外的见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立刻闭上嘴，不想惊扰他。 "什么？"他回过神后问道。 "没有、没什么。"她掩饰的说。 欧阳重华看看四周的景色，明白了刚才江晴恩想跟他说什么。 "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医院已经过去了。这里不能回转，我们去另外一间好吗？"他歉然的说。 "好。"她顺从的点点头。 欧阳重华带她到另外一家医院看诊，上完药走出伤科的时候，江晴恩扭伤的右脚脚踝已经用绷带裹得像馒头一样大。 原本坐在大厅等候的欧阳重华见她走出来，立刻起身扶着她。 "还好吗？痛不痛？" 江晴恩摇摇头，微笑的说："不太痛。"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两天来换一次药，一个多礼拜就会好了。"因为右脚无法走，她只好扶着欧阳重华的左手臂，有些吃力地走出医院大门。 "我会负责带你来。" "不用了，我已经记得这间医院的位置，我自己来就行了。" "别跟我客气，这是应该的。" "不是客气，是没必要这样麻烦你。昨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不是你撞到我。"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对了，你现在有事吗？" 江晴恩看看手表，时间将近六点。"现在没事。" "我请你吃饭。" "让我请你吧，毕竟是我麻烦你的。"她连忙说。 欧阳重华没回应她的提议，迳自拉开车门。"走吧。" ****** "你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吗？" 吃过饭之后，时间还早，他们两人就坐在餐厅里闲聊。 "不是，那是我舅舅的房子。舅舅全家移民美国，剩下那栋房子还没卖出去，暂时借我住的。" "那里离你读的学校，好像远了点。" "没办法，我没抽到学校宿舍，学校附近的学生套房房租又很贵。不过，有地方可以借住，我就很高兴了。"她微微一笑，老实说道。 "你很知足。" 他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女孩，她的个性谦和温顺，予人好感，他更是喜欢她温柔的笑容。 "知足常乐嘛！" 突然，欧阳重华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又是岳绫。 他嫌恶地微蹙俊眉，直接切掉来电，他的反应让江晴恩感到讶异。 "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害你不方便接听？"她有些歉然。 "不是。只是我不想接那个人的电话。" "喔，对了，现在几点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看看手表。 "你有事吗？" "七点半了。不好意思，我必须先离开了。" "什么事？" "我八点有家教。" "家教？" "是，我有一个家教工作，教一位高一女生英文。" "你一个女孩子，去别人家里，不会太危险？"他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不会啦！" "可是你的脚受伤了，还要去上课吗？" 江晴恩笑了笑，"我受伤的是脚，又不是脑袋，没关系的。而且那个学生后天要段考了，我不能不去帮她上课。" "那好吧，我送你。" "不行！不能再麻烦你，我自己搭计程车就……" 未讲完，欧阳重华已经起身拉她起来，不给她拒绝余地。 十点家教完毕，欧阳重华准时来接她。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她红着脸搭上他的车。 "别见外。" 不久，到家后，他扶她进屋。 这间洋房不大，外观看起来小巧，客厅也小小的，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摆设，环境整理得十分雅致。 "如果你不嫌弃，请坐一下，我泡杯茶给你喝。" "好。"他坐在鹅黄色的长沙发上，俊挺的身形在这个小巧的空间里更显得高大，手脚似乎有点不知该摆哪里。 过了一会儿，江晴恩从厨房端出一个花茶杯，放在他前方的茶几。 "这是蓝莓茶，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 "我才要谢你，劳烦你一整天，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她坐在欧阳重华对面，真诚的说。 "应该的，是我害你受伤。"他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没有，请别这么说。" 欧阳重华浏览四周后，在左方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张肖像画。画里是一个笑容可人的少女，一头服贴柔顺的长发，五官小巧美丽，一双秀美的眼睛彷彿流露出温柔的眸光，画得十分传神。 "画里的人，是你吧？"他微笑的问。 "是，那是我自己画的。"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也对绘画有兴趣？" "嗯，大学的时候修过美术系的课，你看到的这张，是当时的期末作品。虽然画得不好，可是自己觉得还蛮值得纪念的，所以搬到新竹的时候，就顺便带上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画得不错，不过，你比画里面的人漂亮多了。"他突然出人意表的说。 江晴恩听了，一张小脸瞬间绋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阳重华笑着起身。 "不打扰你了，我们明天见吧。" "喔，好，请路上小心。"见他要离开，江晴恩赶忙站起来，帮他开门。 走出门外，上车之前，欧阳重华蓦然回过头来。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就住在隔壁。" "隔壁？"江晴恩感到困惑。 "嗯，隔壁，就是你眼前这一栋。"他指着隔壁的花园别墅。 "你……你就住在这里？"她不禁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对。有任何事情，随时欢迎你过来找我。晚安。" "呃……好，晚安。"她有些出神的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把车驶进那栋占地广阔的豪宅。 第三章 "瑾华，难得你会主动跑来新竹找我，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一个晴朗的星期假日，一位稀客莅临欧阳重华的住处。 和欧阳重华肖似的俊美容颜，一样沉定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不可测的冷然傲气，他就是欧阳重华的弟弟——欧阳瑾华。 他今年二十四岁，和欧阳重华只相差一岁。因为从小喜好艺术，对家族的企业公司毫无兴趣，国中毕业他就脱离父亲的控制，自己出国学习绘画。最近这几年，顶着天才画家的头衔回到台湾，在台北经营画廊。 欧阳重华和欧阳瑾华兄弟感情很好，不过因为平常各忙各的，所以见面的机会不多。 "三哥，你这么说，好像我们兄弟很疏离似的。我可是时常想着要来拜访你，是三哥贵人多事，不给我机会啊！"欧阳瑾华眼角含笑地说。 "少来了，我不了解你吗？你没事不会来找我的。"欧阳重华笑了笑，从厨房端出两杯刚泡好的咖啡。 "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哈，你还真关心我。那你觉得我过得好不好？" "我看你气色不错，好像遇到什么好事似的。" "是吗？"欧阳重华不置可否。 "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跟舜华都很担心你跟岳绫的婚事，不知道会不会带给你太大的压力。" "老爸老妈是不断对我唠叨，不过，不理他们也就没事了。"他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可是，听说自从订婚之后，你和岳绫处得很不好，她不会找你麻烦吗？她和老爸合谋胁迫你娶她，竟只是为了报复舜华。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种女人未免太可怕了！" "她是愚不可及，以为和我结婚，就有机会接近舜华。舜华知道她现在搬进我们家，躲她都来不及了，怎么还有可能回来！？我想，她这些日子以来，一定觉得很气恼吧！" "她报复不到舜华，你不怕她炮口转向你？" 欧阳重华冷笑了一下。"随便她，我不在乎。" 反正她再怎样嚣张，也不过这一、两个月的时间，等他逮到她的狐狸尾巴，看她还有什么脸纠缠不休！ 突然，悠扬的门铃响起。 "你坐一下，我去开门。"他对瑾华说道。 不久，大门一打开，就看到江晴恩站在外头，一脸和悦的笑意。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棉质洋装，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野餐篮子。 "你在家呀，真是太好了。" 看到她来，欧阳重华脸上也不自觉泛出笑容。 "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今天在家没什么事，我烤了一些小蛋糕和饼干，想拿来给你尝尝看，希望你会喜欢。"她走进客厅，看见斜倚在沙发上的欧阳瑾华，不禁停下脚步。"这位是？" "我弟弟，欧阳瑾华。"欧阳重华简单的介绍。 "你好，第一次见面。"欧阳瑾华站起来，礼貌的对她点头致意，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怪异。 "你、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她客气的报以微笑。 "你急着回去吗？如果不急，就随便坐吧。"重华对她说道。 "不，我有一些饼干还在烤箱里，要回去拿出来，我不打扰你们了。这个给你，再见。"江晴恩把野餐篮子交给重华，对欧阳瑾华点点头后，便很快的转身离开了。 大门重新关上之后，欧阳瑾华躺回沙发上望着重华，脸上古怪的笑意更深了。 "看吧！我就说你遇到了什么好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重华笑了笑，打开篮子，随手拿出一块杏仁巧克力饼干。 欧阳瑾华蓦然起身，抢过那个野餐篮子。 "你不是向来对饼干甜点没兴趣？我就替你接收了。" "你喜欢就拿去。"重华不以为意的说。 "真的？人家特地做给你的，你这样就让给我，不觉得可惜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说，为什么就没有女孩子会亲手为我做饼干呢？重华，老实招吧，你们是什么关系？"欧阳瑾华一边享用蛋糕，一边斜眼睨视重华。 "我跟她？没有关系。"他吃掉那块饼干，轻轻拍掉手上的碎屑。 "没有关系人家会对你这么好？"欧阳瑾华压根儿不信。 "她就住在隔壁，分给我一些自己做的点心，也没什么好奇怪吧！" "哦？我还是觉得很可疑喔！" "我认识她不到一个礼拜，有什么好可疑的？信不信由你。"重华自顾自的喝咖啡，懒得再跟他争辩。 "那真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好啦，吃饱喝足，我该回去了。改天有时间，再来找你吧！"欧阳瑾华吃掉三个小蛋糕之后，站起来伸伸懒腰。 "再见。" 欧阳瑾华走了之后，他拿起一个装饰精巧的小蛋糕仔细端详，像在研究什么东西。虽然不想吃，他却也无意放下。 ****** 隔天早上，重华要出门上班，一如往常先到隔壁接江晴恩去学校。 "谢谢你这几天接送我上下课，你吃过早餐了吗？"上车之后，江晴恩就问道。 "没有。"因为懒得去买，所以他向来没有吃早点的习惯。 "我早上自己做了火腿蛋三明治，不介意的话，这些给你。"她说着，从侧背包拿出一个棉质的米黄色小型购物袋，里面装着两份还冒着热气的火腿蛋三明治，还有一瓶加热过的玻璃瓶装羊奶。 "谢谢你。你很喜欢自己动手做料理？"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好像很稀有了，至少他所认识的女孩子，几乎没有愿意下厨的。 江晴恩迟疑了一下后，笑着点点头。"嗯，是呀。" "真难得。" 江晴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头望向窗外。 其实，她并不是对做料理很有兴趣，只是偶尔想到才会自己动手。昨天做蛋糕，还有今天早上做早点，其实都是为了欧阳重华。 这一个礼拜以来，欧阳重华每天准时接她上下课，每两天就带她去换药一次，甚至还特地送她上家教，劳烦他这么多，她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只好尽力做她能做的事来作为报答。虽然微不足道，但至少是出于她的诚心。 "对了，谢谢你昨天送的蛋糕。"重华突然说道。 "那没什么，若做得不好，还希望你不要笑我。" "不会，味道还不错。"昨天考虑许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把最后一个蛋糕吃掉。虽然对于甜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那就好。"她高兴地微笑。 说着说着，他们已抵达学校大门。欧阳重华先下车替她开车门，再把她扶出车外。 "自己走路要小心。"他说。 "谢谢你，我已经好很多了，没问题的。我去上课了，这个给你。"她将刚才那个装着早点的小袋子交给重华后，转身走进校门。 下午，重华来接江晴恩的时候，因为来得比较晚，所以他看到她已经站在校门口等了。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高瘦斯文的男子，手上提着她装原文书的侧背袋。 看到欧阳重华，江晴恩对身边的男子点点头，说了几句话后，那名男子将袋子交还给她，便走回学校，她则加快脚步来到欧阳重华的车旁。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下课不久。"她说着，便打开车门坐进去。 之后，他一边开车，一边不经意的问： "刚才你旁边那位是？" "那是研二的学长，他好心帮我提包包，顺便陪我等你。" "哦？他对你蛮好的。他想追求你？"他直觉地说。 江晴恩闻言，蓦然红了脸，显然欧阳重华的直觉是正确的。 "是曾经听同学这么说，可是……大概是误会吧！"她勉强笑了笑。 "那也没什么。"他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淡然地说。 "什么？"她不了解他的意思。 "你长得很漂亮，有人追求也是正常的。" 这是他第二次当面说她漂亮，江晴恩的脸瞬间红得不能再红。 从小到大，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直说她很漂亮。这样率直的夸奖，让她除了脸红之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之后，她才微带羞涩的说了一句："谢谢。" 重华笑了笑，没说什么。 ****** "重华，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都不接小绫的电话呢？小绫都跟我说了，你们是怎么了？" 一天晚上，重华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面对老妈的质问，他沉默以对，无意回答。 他知道在他老妈的心目中，岳绫是她未来的儿媳妇，所以她希望他们这对未婚夫妻能像一般夫妇一样恩爱。 老妈的想法，他很清楚，可是，他无能为力。 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不是硬用婚姻关系束缚在一起，就会产生感情的。至少，他和岳绫就做不到。 从小他就和岳绫合不来，更何况她是为了报复舜华才硬要嫁给他，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他答应和岳绫结婚，完全是因为被他们逼得火大，才决定这样耍耍他们。但，他真正的打算，不能在这时候让他老妈知道。 "妈，我和岳绫的事，你别管好不好？" "我也不想管。小绫就在旁边，你自己跟她说吧！" "等一下……" 来不及阻止老妈，电话那头就传来令他厌恶的声音—— "欧阳重华，你要等什么？" "你找我有事吗？"欧阳重华一张俊颜瞬间变冷，连声音也带着明显的疏离冷漠。 "当然！我问你，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竟然讲这种话！我是你的未婚妻耶！" "你觉得你是吗？"他好笑的反问。 "为什么不是？"岳绫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我真是搞不懂你。" "什么意思？" "你答应我爸的提议嫁给我，是为了当我的妻子吗？" "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现在都已经订婚了，你也如愿进驻我们家，你该做的事不去做，整天缠着我做什么？"他不耐烦的说。 电话那头静默无声。 "岳绫，你要报复的人不是我，请你不要搞错对象，把你的情绪都发泄到我这里来，行吗？"他越来越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当了舜华的替死鬼了。 他知道凭岳绫是动不了舜华的，可是他也没必要当她的出气筒。 "你管我！" "我不管你，也麻烦你今后不要打扰我。" "哈，不可能！" "你到底想怎样？"重华不禁皱眉。 "你订婚那天当场走人，让我丢尽了脸，我不会这样就放过你。"岳绫冷笑着说。 "你……"他简直无法想像，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不觉得自己当时一走了之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不是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居然因为这样而怀恨！？难道她为了报复而嫁给他，还要求他得乖乖的尝一价百分百的未婚夫吗？真是岂有此理。 "欧阳重华，你和欧阳舜华一样，都是我报复的对象。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曾经这样冷落我！" "随便你吧。"他懒懒的说，随手挂掉电话。 他实在没办法理解她的逻辑。虽然这样想有点失礼，不过他还是怀疑她是否精神失常。 她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要嫁给他的原因，凭什么这样要求他？不过，他也懒得继续跟她争，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重华站起身，目光不自觉地透过大落地窗，望向江晴恩住的地方。 那栋小洋房的二楼有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柔和的亮光从淡黄色的窗帘缝隙流泄出来。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江晴恩洗完澡后，走回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 这栋小洋房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住，但因为是借来的，所以她也没有任意使用房间，只选择一间小小的客房作为自己的天地，其他的房间则锁上不用，保持得干干净净。 她的房里除了放置一些生活必需品，没有额外的摆饰，显得非常简朴雅洁。 她坐在书桌前，准备温习今天的功课，温习到一半，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她母亲关怀的声音—— "喂，小晴，是妈，你吃过饭了没有？" "妈，我吃过了，你呢？" 江晴恩的父亲早就过世了，是她母亲辛辛苦苦独力将她和妹妹拉拔长大，母女三人长年相依为命，所以感情特别好。 "我早吃过了。你今天在学校一切好吗？" "很好啊。妈，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长途电话费很贵，为了省钱，她妈妈是不轻易打电话给她的，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小晴啊，这几天你可能要自己去租房子了。" "舅舅找到买主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你舅舅打电话告诉我，最近仲介公司会带几个对那间房子有兴趣的客户去看看，卖出去的机会很大。所以我想，你还是早点另外找个地方住，比较好吧。" "好，我知道了。"虽然乍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些为难，但她不能有二话。 "小晴，这真是为难你了。"她妈妈微带歉意的说。 "没关系啦，妈。" "对了！小晴，你身边的钱够额外支出房租吗？" 因为家境贫寒，她从来不向自己的母亲伸手拿钱，举凡日常开销和学杂费等等，都是靠着家教费来支付的，而且她每个月还尽量省下几千块，汇给妈妈和妹妹当作生活费。 她知道学生套房房租不便宜，会让自己的经济压力更加沉重，甚至有可能支付不出这笔钱，可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不打算说出实话。 "没问题的，我自己付得出来。"她笑着说道。 "真的吗？小晴，你可不要太勉强，为了省钱三餐都不正常吃，这样不好。妈妈这里还有几千块，可以帮你负担一点……" "不用了，妈，你自己留着用。" 她宁可自己多兼几个家教工作，也不愿意拿妈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 "好吧，不过你如果有需要，一定要跟妈说。妈现在每天将自己种的菜拿去菜市场卖，也有一点微薄的收入。" "好，妈，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妈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好啦，长途电话费很贵，我就不多说了。没事早点睡，再见。" "嗯，晚安。" 挂掉电话之后，她拿出存折，看看自己的存款只剩三万多块。 虽然不多，但应该够付房租吧？但，妈妈和妹妹这个月的生活费呢？她不禁秀眉微蹙。 妹妹还在念高中，没有经济能力；妈妈就算自己种菜去卖，也赚不了多少钱。 还是多找几个家教吧！她合上课本，打开电脑上网搜寻征求家教的资讯。 ****** "谢谢你这几天接送我上下课，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我自己搭公车就行了。"早上往学校途中，江晴恩对坐在旁边的欧阳重华说。 "无所谓，反正顺路。" "可是……"她的表情显得为难。 即使顺路，她也不好意思继续麻烦他，毕竟他们非亲非故的。 "今天几点下课？"他不理会江晴恩的为难，迳自问道。 "今天不用麻烦了，我下课后有点事。" "什么事？" "我要去找房子。" "为什么？" "我舅舅那栋房子快找到买主了，所以我必须搬走。"她微笑的说。 新的家教工作一时还找不到，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搬离目前的住处，等找到新的住所，再想办法赚取这个月要给妈妈的生活费。 "是吗？那你打算要搬去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新竹我还不太热，我先在学校附近找找看好了，应该会有不少学生套房出租。" 欧阳重华沉默不语。 "我找到新的住处之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可以再见到你了，很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她望着他，神情十分诚恳。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自己还蛮喜欢欧阳重华的，虽然两个人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想到今后不能再见到他，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感伤。不过，这终究是没办法的事呀，她很清楚这一点。 "你搬到我那里。"欧阳重华突然说。 "呃？你说什么？"江晴恩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或是脑袋出现幻觉。 "你搬到我那里。"他语气清晰，肯定的重复一次。 这次江晴恩听清楚了，连忙摇头。 "这怎么可以？不能这样。" "为什么？" "我们非亲非故，我去打扰你不是太奇怪了吗？没这种道理。"她极其认真的说。 "那，就算你向我承租，如何？"他提议道。 江晴恩听他这么说，思考了一下。 "如果说跟你租，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你愿意把一个房间租给我吗？我搬进去。会不会对你还有你的家人造成不便？"她不放心的问。 "不会。"他回答得干脆。 "喔，那就好。那……房租怎么算呢？"她很乐意直接向欧阳重华租房子，这样可以省下四处找住处的麻烦，可是她不得不忧心自己租不起欧阳重华的豪宅。 "不用了。" "不用？这怎么行！不用租金哪算租呢？" "那栋房子还有很多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借给你住我也没什么损失。" "话不是这么说。如果我负担得起你开出的房租价码，我就向你租；如果你不肯收钱的话，我就自己另外找房子。"她坚决的说。 她向来不占别人的便宜，特别是不接受不熟的人给的好处。她不认为她和他的交情，有好到让她白住的地步。 "好吧。你会做家事吗？" "做家事？当然会。" "我的房间借你住，你替我做家事，就当抵房租，怎么样？你肯委屈吗？"他笑着问，爽朗的笑意让他的侧脸看起来特别俊美。 "委屈？不会呀！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觉得是你吃亏。只是做做家事而已，一点劳力怎么抵得过房租呢？" 欧阳重华微笑着摇摇头，"拿一个空房间换到一个高学历的女佣，我认为挺划得来的。" "女……女佣？"他是指她吗？ "开玩笑的。不过，你如果答应我的条件，那你今后要做的事，可能真的跟女佣差不多。所以，我才问你愿不愿意屈就？" "没问题，什么家事我都做得来，只要你不嫌我笨手笨脚就好了。"她毫不犹豫的说。 "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两天，因为房屋仲介公司就快带客户来看房子了。真是抱歉，会不会太仓促？" "不会，你随时都可以搬。" "谢谢你。"她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大好人，让她毫不费力就找到新的住处，而且还不必另外付房租，这样她就不用急着再找家教了。 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江晴恩在心中暗自决定。 第四章 隔天江晴恩学校没有课，就开始整理行李搬到欧阳重华的别墅。因为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所以不过一下子就搬完了。 之后，她把整栋小洋房打扫干净，确定所有门窗都锁好之后，才过去新的住处等候欧阳重华开门。 欧阳重华要出门上班的时候看到她，便交给她大门钥匙，告诉她，他其实是一个人住。 当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东西都搬过来了，也不好意思反悔，只好硬着头皮依照原先的约定搬进去。 下午五点多，欧阳重华回到家，她已经把别墅里所有的房间都整理过，并且煮好了晚餐。 看到变得干净的环境，还有餐桌上热腾腾的六菜一汤，他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勤劳能干。 "你挺会做家事的，固定来清扫房子的钟点佣人都没有你俐落。" "没什么，以前小时候我妈忙着赚钱养家，家事都是我在负责，早就做习惯了。"她微笑的说。 "难为你了，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她一个人独力打扫这么大的房子，突然有点不忍心。 他让她以打理家事来抵房租，其实只是希望这个理由能让她住得安心，并不是真的想看她这么劳累。 "没关系，我不觉得辛苦。你要先洗澡再吃饭吗？"她看他直往楼梯的方向走。 "嗯。这些是你的行李？"他注意到楼梯口放了几个小箱子。 "对呀。" "为什么不放回房间？" "我不知道我可以使用哪个房间。"她把东西搬过来之后才想起这件事，所以只好先放在楼梯下面。 "随便你，除了三楼的主卧室，那是我的房间。" "喔。" 随后，她把东西搬上楼，在二楼的几个房间中，挑了一间可以眺望庭院的房间。 ****** 半夜一点多，欧阳重华对着电脑萤幕操作一套新开发的软体，为了测试新软体的稳定性，他已经坐在电脑前面三个多小时。 突然想喝杯咖啡，起身却发现放在房里的咖啡冲泡包已经没有了。 他随即下楼去拿，经过二楼江晴恩的房间，见到里面的灯还亮着，不由得停下脚步。 从门缝里流泄出来的灯光，和他日常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不知为什么，此时看起来却显得特别温暖柔和，仿佛在昭示一件事——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自从来到新竹工作，他长年自己一个人住，虽然从来不缺女朋友，可是总觉得自己是寂寞的。不管他跟朋友在外头玩得多疯，当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总是感到空虚落寞。 仿佛没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为了排遣寂寞，他换过一个又一个的女友，伹他记不清那些女友的长相，好像她们是虚幻的，只有被他握在手中的孤独才是唯一的真实。 每天夜里面对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他的寂寞在黑暗中特别清楚。 他愿意让江晴恩住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自己害怕孤独？向江晴恩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曾经在心里这样反问自己，但他立刻就否定这个答案。 勉强让自己身边多一个人陪伴，特别是不对的人，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寂寞。他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勉强别人，所以他从来不曾带女友回来这里过夜。 然而，他现在却让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孩搬来，和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他在想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他听江晴恩说要搬离这里的时候，他就下意识不想让她离去。 或许，他是不希望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柔的笑容吧！他承认，他最喜欢江晴恩笑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欣赏江晴恩，甚至第一次这样受到一个女子的吸引。难道是因为被岳绫恶搞久了之后，偶然看到一个脾气好的女孩子，就认为很吸引入？ 一想到岳绫，他突然心情恶劣，转身下楼的时候不自觉加重了脚步，好像楼梯跟他有什么仇似的。 江晴恩的房门蓦然开了，她从房里探出头来，看到欧阳重华。 "你还没睡呀？"她轻声的问。 "嗯。抱歉，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还没睡。" 跟着，江晴恩也下楼，此刻她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棉质的连身裙，长度直到脚踝，看起来像睡衣又像洋装。 "你肚子饿了吗？"她看他走进厨房。 "有点。"本来只是下来泡咖啡，听她这么问，他真的觉得有点饿了。 "那我煮消夜给你吃。你要吃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中式的好了。" "好，你等一下。"她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她今天搬过来的一些青菜，开始料理。 欧阳重华坐在餐桌旁，隔着镂空的窗子看她。 "为什么你还没有睡？今天搬家不累吗？" "还好。因为明天要家教的教材内容还没准备好，所以晚一点点睡。"她一边炒菜，一边回答。 "要上课，还要兼家教，不会太辛苦了？" "为了生活，辛苦是应该的。"她笑笑的说。 因为出身豪门，他从来不知道为了生活是需要这么辛苦的。他只知道，如果他愿意顺从他老爸的安排，那他的人生绝对是一帆风顺。 不过，他很尊敬那些为了生活努力奋斗的人。 他突然对江晴恩的家庭背景感到好奇，为什么她要这么努力赚钱？是因为环境因素不得不如此，还是担任家教只是她个人的兴趣？他想知道，但不方便问。 过了一会儿，江晴恩已经煮好消夜。 "可以吃了。"她把一小锅粥，还有几碟清淡的菜肴一一端上桌。 欧阳重华看看菜色，并不此外面卖的清粥小菜逊色。 "你的厨艺很好。" "会吗？"他的夸奖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真的。吃晚餐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说了。" "谢谢你。"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不只是为了消夜，更因为她的出现，让他暂时远离寂寞，而有短暂幸福的错觉。 虽然他们相识是因为车祸，伹能遇见她，他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是否能把这份幸运留住呢？他突然这么想。 "不用客气。你帮忙我很多，我做这么一点事也是应该的。"她率真地说。 欧阳重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对于以后，他无意奢求，只要能把握住眼前这瞬间闪过的幸福感，他就觉得足够了。 ****** "妈，有什么事吗？"一天下午，还在公司工作的欧阳重华接到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因为早就料想得到老妈打电话给他，是为了替岳绫当说客，所以他说话的口气不自觉地有些不耐烦。 "重华，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要我回去？做什么呢？"他冷笑着反问。 "没什么，只是自从上一次你和你爸爸吵架之后，你就没有回来过，妈想你呀！" "少来了，以前我经常大半年没回家，你都没说什么。是不是岳绫又对你施加压力，要你逼我回去？" "这……"蒋丽芙迟疑不语，显然是被他说中了。 "妈，你别理她。我不回去，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何必浪费时间替她当说客？" "话不是这么说。我劝你回家，不完全是为了小绫，妈也希望你能多陪在小绫身边，不要这样冷落她。" "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跟她的事。"欧阳重华大掌掩着脸，觉得自己头很痛。 "重华，也许你嫌妈多管闲事，可是小绫毕竟是妈即将过门的儿媳妇，而且你们的婚事是我和你爸爸极力促成的，她的事我能不管吗？我实在觉得小绫很可怜，才会这样一再劝你。" "你觉得她可怜？她哪里可怜？"他不禁嗤之以鼻。 "你和小绫都已经要结婚了，你这么对待她，有没有想过她心里会怎么想？" "我管她怎么想！" "你怎么这么说话？就算小绫的脾气确实有些缺点好了，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未婚妻。"蒋丽芙对他的态度十分不以为然。 欧阳重华微微冷笑，"未婚妻？那又怎样？妈，你不会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岳绫吧？我会同意娶她，是你和爸爸逼我的。" 蒋丽芙愣了一下，沉默片刻。 过了一会儿，她说："重华，妈知道逼你和小绫结婚，是妈不对在先，可是妈也是为了你好啊！小绫虽然任性，但也有她的优点，既然你已经答应跟她结婚了，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爱她呢？" "对不起，我办不到。"他斩钉截铁地说。 他答应跟她结婚，是为了接下来狠狠地甩掉她，让爸妈丢脸，而不是为了跟她谈情说爱浪费生命。 "为什么？你大哥允华的婚姻也是你爸爸一手安排的，你看现在他和你大嫂的感情有多好。你大哥可以，为什么你不行？" "妈，大哥和大嫂之间的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当初欧阳允华虽然也是奉父命和豪门千金结婚，但他和他现在的妻子在结婚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事，因为这段插曲，他们到最后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兄弟知道，其中内情，连他老爸和老妈都无从知晓。因为大哥并无意让爸妈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现在也不便多说。 "那是怎么样呢？"蒋丽芙奇怪的问。 "现在不是讨论大哥的时候。"他回避这个问题。 "好，那我们来讨论你和小绫的事。" "这没什么好讨论的。妈，以后你别干涉我和岳绫的事，我和她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本来以为只要先答应他跟岳绫的婚事，就可以耳根清静了，没想到妈还是一样啰嗦，令人受不了！ "这怎么行？你们都快要结婚了，彼此的关系还是这么恶劣，这样实在太不像话。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和小绫结婚之后，能让我们早日抱孙子。" 抱孙子？指望他和岳绫？别开玩笑了！ "这件事，你们别指望我。你去向大哥或舜华施压，或许还有点希望。" 至于他和岳绫，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根本不会和岳绫结婚。 "你大哥我已经盼了两年了；到现在你大嫂的肚皮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好意思再给你大嫂压力。至于舜华，他自从听说小绫即将嫁进我们家，大概打算一辈子待在南部不回来了，就算他生了孩子，我大概也没那福气抱抱。现在我不指望你，遗能指望谁？"蒋丽芙抱怨的说。 "妈，不是我要让你失望，但我和岳绫是真的合不来。"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我认识岳绫都已经二十几年，如果我和她有可能在一起，也用不着你们逼婚。"他有些无力的说。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小绫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你就努力看看吧。你们两个人现在活像一对怨偶，我和你爸爸真的很不愿意见到你们这样。妈当初赞成这桩婚事，也是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归宿，你不要辜负妈的一番好意……"蒋丽芙丝毫不放弃说服欧阳重华。 欧阳重华越听心里越烦躁，听到后来，勉强维持的冷静早已被消磨得荡然无存。 "够了！不要再跟我说这些。" 生平第一次，他狠心挂他母亲的电话。 ****** 他实在烦得受不了，早知道老妈会像现在这样啰嗦，当初不如不要答应还比较好。 现在除了老爸老妈的压力，还乡了岳绫歇斯底里的纠缠，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为什么耍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跟他们周旋呢？干脆直接毁婚算了！他们除了在精神上折磨他之外，又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他不能有始无终。 订婚当天，他就已经委托征信社的朋友暗中侦查岳绫的一举一动，相信再过不久，她就会原形毕露。 如果就此放弃，当初特意与岳绫订婚就失去意义，而且贻笑大方的人反而变成是他。 无论如何，他必须忍耐。 下班后，他和一群死党到pub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后，才由其中一位明友开车送他回家。 见他醉得不省人事，朋友便从他身上拿出钥匙，开门扶他走进大厅。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在房里看书的江晴恩，她原以为是欧阳重华回来了，连忙跑下楼。 到了大厅才发现是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搀扶着喝醉酒的欧阳重华。 "咦？你是哪位啊？"那名男子见到江晴恩出现，显得非常诧异。 "我……我是这里的房客。" 他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更讶异了。 "哦，是喔！算了，有人在那更好，他就交给你照顾啦！"那名男子说着，把欧阳重华放置在长沙发上后，便转身离开。 江晴恩看着沙发上的欧阳重华，心中一丝不安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她搬过来之后这几天，欧阳重华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今天晚上她一如往常煮好了晚餐，等欧阳重华回来一起吃，却一直不见他人影。她心中不由得担忧，不知道是不是他路上出了什么事。 时间越晚，她越感到不安。她有欧阳重华的手机号码，可是也知道自己没有打电话给他的理由，所以迟迟不敢打过去确定他是否平安无事。 如今见到他回来，她不禁放心了。 江晴恩走到欧阳重华身边，本想摇醒他，却发现他已经睡得很沉了，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 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呢？江晴恩不由得微微蹙眉。 她替他调整好睡姿，转身走进浴室弄一条热毛巾替他擦脸。 擦好之后正要把毛巾拿回浴室，走到一半，身后的欧阳重华突然有了动静。她连忙回头，看到他翻身微倾，好像要呕吐的样子。 怕他吐在自己身上，她立刻冲回他身边，顺手抓了一个垃圾桶，及时让他吐在里面。 吐完之后，欧阳重华躺下继续睡。 江晴恩怕他睡到半夜又想呕吐，只好守在他身边，彻夜照料他。 ****** 隔天早上，他在剧烈的头痛中醒过来。 他稍稍翻动，一个东西从他额头上掉了下来，他伸手接住，是一条微温的湿毛巾。 怎么会有这个？他从沙发上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很温暖的羊毛毯，而江晴恩正趴在他身边的小茶几睡觉。 是她照顾他一整夜吗？虽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从手中还有余温的湿毛巾看来，她大概才刚睡着不久吧。 欧阳重华心疼地轻轻抚摸她柔顺的秀发。 他交过无数的女朋友，其中不乏论及婚嫁的，但从来没有人这么照顾他，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 连家人都让他感到失望的现在，唯一能带给他温暖的，居然是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他觉得很讽刺，同时却也觉得难得。 他想好好珍惜，眼前这个毫不吝于给予他温情的女孩。他心中蓦然浮现这个念头。 如果错过她，他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欧阳重华静静的凝视她，决定这次绝不错失自己的幸福。 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江晴恩突然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睡姿很不舒服吧，她才刚睡着不久就醒了过来。 她抬头想看看欧阳重华有没有什么动静，却意外接触到他温柔凝视的眸光。 "你……你这么早就醒了？头痛不痛？我再去拧热毛巾给你。"她说着，连忙起身，伸手想拿他手中那条毛巾。 欧阳重华放开毛巾，却抓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照顾我。"他微笑的说。 "那没什么，不客气。"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试了几次却没办法挣脱他的大掌，脸颊不禁绯红。 "那个……"她有点尴尬地看着他。 "什么事？" "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喔，抱歉。但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开。"他好整以暇地说。 "好，你说。" "当我的女朋友。" 第五章 "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听错了。 "当我的女朋友。"他从容地重复一次。 江晴恩不禁愣住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你还没清醒吗？"她直觉他是酒喝多了，神志还没完全清醒，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我清醒得很。" "那怎么突然……" "因为我喜欢你。"他直率地说。 她摇摇头，"你喜欢我？怎么可能？我没什么优点值得你喜欢。" 虽然她不乏人追求，但她觉得像欧阳重华条件这么好的人，应该值得更优秀的对象。 "优点每个人都有，但喜欢一个人，是喜欢那个人本身的特质，而不是为了那些优点吧。" 她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还是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可是你为什么喜欢我，我还是不明白。" "没为什么，大概是喜欢你那没什么瑕疵的个性。" 江晴恩听他这么说，不禁失笑。 "我？你说我的个性没什么瑕疵？或许是因为你还不够认识我，我有很多缺点呢！"她毫不讳一言的说。 欧阳重华握紧她的小手，"不管你有什么缺点，至少在我眼中你是完美的，那就够了。" "这……"她望着他深情的目光，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坦白说，说她对欧阳重华没感觉，那是自欺欺人的话。她不否认她喜欢他，但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她不清楚欧阳重华的家庭背景，不过看他居住的这栋豪华别墅，可以想见他的家境绝对不凡。 而她呢？没有工作而且体弱的母亲、还在念书没有经济能力的妹妹，她所拥有的是一个平凡的家庭，家庭状况甚至可以说是清寒。这样的她，和欧阳重华相差太远了。 她从来不曾看不起自己，但她害怕欧阳重华看不起她。 "如何？能答应我吗？"他温柔的问。 "我……你不了解我的家庭背景，如果你知道我的家境之后，还愿意跟我交往，那……我当然愿意。" "你的家境如何和我喜欢你无关，我并不介意。" 虽然曾经好奇江晴恩的家庭背景，但那只是纯粹出于关怀，他并不在乎她的家世。 他反而担心她知道他的家世之后，会无法接受他。 "真的吗？可是，我认为在我们交往之前，你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好。"她有些不安的说。 欧阳重华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你想太多了，其实不需要顾虑这么多的。" "是吗？" "是呀，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其他的都不必担心。"他紧握着她的手，微笑的眼神中带着坚定。 江晴恩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心有些动摇、有些犹豫。 她喜欢欧阳重华，他提出交往的要求，对她而言应该是求之不得，可是她能答应吗？ 一直以来，她不轻易答应他人的追求，大概是潜意识害怕将来分手的悲伤。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不管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分手，对她而言，一定会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痛，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种伤痛。 不过，如果因为害怕未来可能会受的伤害，而一直逃避爱情，她是否真的要这样逃避一辈子呢？就算错过令自己心动的人，也不会后悔遗憾？看着耐心等待她回答的欧阳重华，她突然有些迷惑。 她喜欢欧阳重华，有多喜欢呢？是否喜欢到，即使将来他伤害她，也没关系？ 欧阳重华说喜欢她，又有多喜欢？是否值得她为他冒险，即使被伤透了心也不后悔？ 她蓦然握紧了小手，手心传来他厚实大掌的温暖，仿彿带给她坚定的勇气。 "我可以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欧阳重华慎重的点头，"嗯，你应该相信我爱你。" 他交往过无数个女朋友，甜言蜜语也不知道说过几次，不过他记得很清楚，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他相信，自己对江晴恩是真心的。 江晴恩脸上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谢谢你，我也爱你。"她双颊微红的说。 欧阳重华将她拉入怀中抱紧，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好像终于找到自己寻觅已久的幸福。 "我才要谢谢你。"他收敛笑容，一脸正经。 "什么？" "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他将头深深的埋在她飘着淡淡发香的颈窝间，久久舍不得放开。 江晴恩任由他抱着，心中有点甜蜜、有点彷徨。 她觉得自己像跳进深潭寻找宝物的人，如此孤注一掷，不禁有些害怕。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因为至少她现在将幸福握在手中。 ****** 男女朋友的身分确定之后，江晴恩更加用心照料重华的生活起居。 欧阳重华不愿意让她为了家务琐事劳累，本想雇用女佣，但江晴恩拒绝了。她认为照料欧阳重华的一切是她应该做的事，而且她也很高兴能这么做。 虽然又要上课、又要上家教，她还是每天把屋子整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准备好晚饭，等欧阳重华下班后一起用餐，只是每个礼拜有三天例外，因为她必须去上家教，所以晚上十点多才会回来。 对于她经常上家教到这么晚，欧阳重华觉得很不放心。 "你辞去家教工作，好吗？"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这么对她说。 他知道对研究生而言，家教是很普遍的工作，很多学生都会兼家教赚取生活费。不过晴恩是他的女朋友，他不希望她这么辛苦。 "为什么？" "太辛苦了，赚的钱也不多。"他觉得赚那种低廉的薪资，根本是浪费时间。 江晴恩笑了笑，她知道欧阳重华是关心她。 "我不觉得辛苦啊，而且我需要这个工作。" "因为钱吗？你以为我养不起你？" "我怎么能让你养？"她稍稍收敛笑容，正色的说。 "为什么不行？" "我们虽然是男女朋友，但你没有养我的义务，我也没有在经济上依赖你的权利。"她知道欧阳重华很有钱，可是她不愿意占他的便宜。 "我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供养女友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对他历任的女友一向慷慨。 "总之，我不能靠你养。何况，我打工赚钱也不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活费。"她微微一笑。 "哦？" "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我是单亲家庭，在我小时候我爸爸就过世了，我妈独力扶养我和小我六岁的妹妹。现在，我妈没有工作，我妹妹也还在念书，没有经济能力，所以我必须多赚一点钱，贴补家用。"她坦白的说。 欧阳重华听了之后，对她感到十分心疼。 她在困苦环境中长大，仍这般独立坚强，让人更觉得疼惜。 "你靠着家教打工，又能帮家里多少忙？你需要多少尽管开口，我每月固定给你一笔钱。" 他是真心诚意想要给予她经济援助，丝毫没有贬低她的意思，但江晴恩依旧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不能拿你的钱。" "为什么？"他好意想帮助她，她也不接受吗？ "就跟我不能让你养一样。重华，我们毕竟还只是男女朋友，我没理由接受你金钱上的援助。我听说，情侣之间只要扯到钱的问题，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变质，我不希望这样。"她不愿意让重华以为她跟他交往，是为了他的钱。 "好吧，既然你坚持不拿我的钱，那就算了，但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只要自己能力所及，他愿意不惜一切照顾她，守护她！ "嗯，我会的，谢谢你。我们吃饭吧，菜快凉了。" ****** 星期假日，欧阳重华陪江晴恩上街买些东西。 他不喜欢逛街，不过很乐意陪她出来走走。 晚上，他带她去一家常去的餐厅吃饭。 "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陪我这么久。"用餐的时候，江睛恩微带歉意的说。 "这不是应该的吗？别跟我见外。"他毫不介意的说。无意间一抬眼，看见两个熟识的朋友正走进这家餐厅。 他们也看到了欧阳重华，立刻朝他走过来。 "嘿，重华，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啊？"年轻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还不是跟往常一样，能忙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 "是吗？前阵子我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新闻，最近不是应该忙着……"那名男子说到一半，眼神不经意接触到坐在欧阳重华对面的陌生女子，还没说完的话顿时消音。 他身旁的女友也同时注意到江晴恩，有些讶异地推推欧阳重华—— "重华，这位是谁？怎么不介缙我们认识认识？" 江晴恩看着欧阳重华，神情有些羞赧。 "她是我的女朋友。"欧阳重华直言不讳。 他爱江晴恩，不怕任何人知道。 虽然他现在和岳绫有婚约，不过这个婚约很快就会成为泡影了，根本无须在意。 他只担心现在让江晴恩知道实情，会为她带来不必要的压力和负担。 "女朋友……"那对情侣面露惊讶的神色。 "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欧阳重华俊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们两人一眼。 接收到这带凶光的示警，他们两人立刻掩饰不自然的神情，换上一张笑脸—— "没有，怎么会奇怪呢？我们重华兄身边是从来没缺过女朋友，早就习惯啦！有时间大家约出来玩玩，再正式介绍这位小姐让我们认识吧！不打扰你们，我们先闪人了！" 他们随便敷衍了几句，对江晴恩礼貌性的点点头后，在侍者的带领下，快步走向他们事先预约的座位。 "你朋友呀？"江晴恩望着他们似乎急着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 "算吧，一起飙车的伙伴。" "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怪怪的，你不觉得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目光让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一些奇怪的家伙，不用理会他们。"他随口说道，神态自若地继续用餐。 "是吗？那他们刚才提到的新闻是什么？" 欧阳重华心中微微一震。 他知道他们指的是他和岳绫订婚的事，当时在他老爸的刻意炒作之下，媒体渲染得很大。不过，这种新闻如果不是商业界的人，通常不会去留意，像江晴恩显然就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不清楚。日前我们公司研发出的电脑软体上市，曾有媒体来采访，或许他们说的是这个。" "原来如此，我很少看报章杂志，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有些事情，往往不知道比知道好。" 向江晴恩提出交往的时候，他考虑过要坦白告诉她，他现在有婚约的事，可是后来想一想，似乎没这个必要。 他和岳绫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告诉她，徒然引起她的不安呢？ 像她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如果让她知道他和岳绫为何有这婚约，她大概会胡思乱想，害怕自己的家世配不上他吧！ 当初舜华的女朋友，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柳慕陶，那时就是为了成全舜华，让他和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一度离开舜华。因此，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要是晴恩知道他们老爸对"豪门媳妇"的执念有多深，大概会吓得退避三舍、落荒而逃。 "喔，怎么说？" "没什么。" 江晴恩觉得欧阳重华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她不便多问，只是静静的用餐。 欧阳重华吃完餐点，单手撑着下巴，望向玻璃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俊颜微微带着一丝忧虑。 他不怕他人知道他和江晴恩正在交往的事，不过他已经订婚的事会不会经由别人口中传到她耳里呢？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他不得不担忧。 如果在和岳绫解除婚约之前，让她知道实情，那该怎么办？ 虽然他隐瞒婚约是出于善意，不希望她产生自惭形秽的想法，但这样的欺瞒对她而言毕竟是一种伤害，她若知道实情，又会怎么想？ 目前只能期望尽快掌握到摆脱岳绫的关键证据，以免他的疑虑成真。 ****** 欧阳重华在房里对着电脑工作，江晴恩则坐在一旁的沙发椅看书，静静的陪着他。 蓦然，她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概是我妈。"她微笑着对欧阳重华说，才按下通话键。 果然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例行的几句寒暄过后，她微红着脸，轻声说道： "对了，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交了男朋友了。" 原本专注于电脑萤幕的欧阳重华闻言，不由得留意听她说话。 他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些什么，只听到身边江晴恩说话的内容—— "他姓欧阳，叫重华……工作吗？我不是很清楚，他在科学园区工作，大概是电脑工程师……嗯，认识两个多月了……不会啦，你不用担心，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放心吧，妈，我说的是真的……你想见他？不好吧，这……再看看好了，我也不能决定……我们改天再说吧。嗯，好，妈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她吁了一口气，原本白皙的脸此刻红得发烫。 欧阳重华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里。 "怎么了？你妈盘问了你什么吗？"他伸手抚摸她的脸，以长指感受那绯红的热度。 "没有什么，只是我第一次交男朋友，她有点不放心。" "喔，天下父母心，不能怪她。不过，我似乎有听到，你妈想见我？"他的手指改拨弄她柔顺的长发。 "她是有这么说，她说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我是觉得，不要比较好。" "为什么？你不希望你家人见到我？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他开玩笑的说。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早了些，不用这么急。"她连忙说道。 "可是既然你妈想见我，那我就去看看她，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过一阵子再讨论好了。倒是刚才和我妈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他无意识的撩起她一丝长发轻嗅。 "我发觉我对你的了解很少，你的家庭背景我好像都不知道，只知道你有一个弟弟。" "那很重要吗？" 因为有舜华的前车之鉴，一提到家庭背景他就怕怕。 "是不重要。只是，如果我妈问起来，我都说不知道，那不是很奇怪吗？"她倒是很烦恼的样子。 "是有点奇怪。那你想知道什么？"如果是能让她知道的，他也不会隐瞒。 "你家里有些什么人，方便告诉我吗？"她无意做身家调查，只是既然两个人已经交往了，她想对他的家庭状况有最起码的认识。 "我家里有爸爸妈妈，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了，下面一个弟弟，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一个。"他简略的说。 "兄弟四个人，真好。我只有一个妹妹，觉得有些孤单。"她一直很希望有一个哥哥，很可惜她妈妈只生她们姊妹两人。 欧阳重华笑着亲吻她脸颊，将她抱紧。 "以后你不会觉得孤单了，因为你身边有我。" 江晴恩羞怯地笑了笑，柔顺地倚在他怀中。 她在成长过程中，一边要设法帮妈妈分担家计，一边又要照顾比她年幼许多的妹妹，在如此的困境中长大，常接触到鄙夷的冷眼，那种孤独无助的悲伤对她而言是刻骨铭心的。虽然她从来不喊苦，可是她有时候也会希望，有个强大的肩膀让她依靠，让她暂时逃离孤独的侵袭。 如今，她似乎已经找到温暖怀抱了，这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她不需要欧阳重华对她经济上的援助，因为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就能给予她坚强的力量。 欧阳重华温柔的抚摸她柔顺的长发，让她暂时忘怀其他的烦恼。 就在这宁静的时刻，换欧阳重华桌上的手机响起。 急促的铃声让他明白是谁打来的，所以他随手按下免持扩音—— "喂，重华，我在你家楼下，快开门！" 电话那头，立刻扬起欧阳舜华爽朗直率的声音。 欧阳重华看了一眼壁上的时钟，时问是晚上十点多。 舜华现在来干嘛？他感到困惑，但还是立刻下楼帮他开门。 第六章 "真不好意思，重华，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柳慕陶跟随在欧阳舜华身后走进客厅，客气的说。 "别这么说，二嫂。你们刚从南部上来？" "不是，我和舜华刚才有先回家一趟。" 欧阳重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欧阳舜华一眼，"回家？舜华，你居然还敢回家？" 欧阳舜华耸耸肩，神情有些无奈，"不敢也得回去。我快一年没回家了，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快让我耳朵长茧了，只好回去看看。" "那真是难为你了。"重华同情的说。 他很清楚他们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有多要命，因为最近他也正深受其害。 "我倒是无所谓，这一趟回去，真正被为难的是慕陶。"欧阳舜华握住柳慕陶的手，语气中难掩怜惜之意。 "怎么了？我们那位老头毛病又发作了吗？" "不是的，伯父……喔不，爸爸对我很好，还特地为之前的事向我道歉，让我觉得很惭愧。"柳慕陶连忙说。 "喔，难得那老顽固也开窍了。不过，不是老爸作怪，那就是……"欧阳重华说到这里，眸光瞬间一冷。 他知道刁难柳慕陶的人，一定就是岳绫。她拿舜华没办法，就把矛头转向舜华所爱的人，迁怒他人藉以泄愤。 此刻，江晴恩从厨房端出四杯刚泡好的咖啡，放到他们面前。 "请用。"她礼貌地对欧阳舜华和柳慕陶点头致意。 "谢谢你！"柳慕陶赶忙道谢。 欧阳舜华以打量的目光望着江晴恩，"重华，这位是？" 欧阳重华顺手将江晴恩拉入自己怀中，不避讳的说："我的女朋友。" 听到他这么说，欧阳舜华和柳慕陶两人都感到诧异，不过不方便表现出来，而且还很有默契的装作若无其事。 "你们好，我叫江晴恩，很高兴见到你们。"她微笑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柳慕陶，是重华的二嫂，你叫我慕陶就好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大家打过招呼后，回到原先的话题。 "你们刚回家就马上走人，老爸老妈没意见吗？"重华问道。 "他们能体谅吧，我和慕陶实在是坐不住。"舜华语带深意的说。 因为重华的女朋友在场，他和慕陶都明白，此时是不适合提到岳绫的。 "那你们要立刻回南部吗？" "不，难得慕陶最近不用上课，想来这里打扰你几天，欢迎我们吗？" "什么话，随便你们住多久。" 闻言，江晴恩立即起身说道："我先去帮你们整理一下客房。" "我也去帮忙。"说完，柳慕陶跟着她一起上楼。 不久，客厅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人。 "你是认真的吗？"欧阳舜华突然轻声地问。 "什么？" "刚才那女孩。你是认真跟她交往，还是只打算玩玩？" "当然是认真的！" "那她知不知道你有婚约在身？" "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就不可能跟他交往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反正你不久之后就会和岳绫解除婚约，让她知道也无所谓。" 欧阳重华摇摇头，"这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麻烦也得说清楚。万一在你解除婚约之前让她发现事实，伤害是很大的。" "我知道。我也想过在交往之前解释清楚，可是我担心她会跟二嫂一样。" "怎么样？" "之前她不是认为高攀不起你，所以主动离开你，想成全你和岳绫的婚事？如果我告诉晴恩实情，我怕她作出和二嫂一样的决定。" 依晴恩的善良，她一定会希望他和他父母属意的对象结婚。 "唔，你顾虑的有道理。" "我不是故意隐瞒她，就像你说的，我和岳绫解除婚姻是迟早的事，等婚约解除之后，我就不算欺骗她了。" "可是，就算你和岳绫顺利解除婚约，爸妈也不见得会接纳你现在这位女朋友吧！到时候，他们一样会让她知难而退，结果还不是一样？" 重华冷冷一笑，"那就要看他们届时还有没有那个脸干涉我的事情。" "看来岳绫的事，你是胸有成竹？" "当然，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如果不是胜券在握，我怎么敢跟岳绫订婚呢？又不是自掘坟墓。"他微笑地说。 "你有把握甩开岳绫，我就放心了。那个女人实在令人不堪其扰，她缠上你之后，想必为你带来不少烦恼？" "我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跟她订婚之后这段日子，我真觉得自己成了你的替死鬼。她对你的不满，似乎全数发泄在我身上。" "你以为我在南部就很好过吗？"欧阳重华苦笑的说。 "她对你做了什么？"他不禁有些讶异。舜华不曾提起，所以他以为岳绫因为拿他没办法而放过他了。 "也没什么，只是像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在发脾气。她常常半夜拿妈的手机打电话吵醒我，说一些恐吓我的话，害我之后看到妈的来电号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之后，我跟妈反应过这种现象，她就不敢再用这招，哪知道她转而打到慕陶任教的学校，指控她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诸如此类，我也头疼得很。" "原来如此，真是让人伤脑筋。最糟糕的是，妈总是护着她。"重华叹息地说。 "妈的想法我明白，她认为岳绫出身好，不可能会做我们所说的那些举动。再来，她认为岳绫跟你有婚约，算是我们家的人，不能亏待她。最重要的是，她认为是我们先对不起岳绫，所以让她发泄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重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 "要不要说说岳绫是如何整你的？" "她向妈抱怨我不像当人家未婚夫的人，一天到晚拿妈来压我，也常常歇斯底里的打电话来闹，让我烦不胜烦。"提到岳绫的所作所为，他的头就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你就这么忍她？"欧阳舜华好笑的问。 "不然能怎么样？你要我跟一个幼稚的女人计较吗？" "说得是。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他故意拖长了话尾。 "什么想法？" "她会不会爱上你了？" 重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 "你在开玩笑吗？谁都知道，岳绫喜欢的人是你好不好？"幸好刚才他没喝咖啡，不然肯定笑到呛死。 "难说，我们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她想报复，针对我就够了，何必这样纠缠你？" "你不明白吗？她是要折磨我们兄弟，越多人痛苦，她就越高兴！"重华不以为然的说。 欧阳舜华沉吟了一下后，说："或许你说得对……"话未完，他忽然看到柳慕陶从楼梯上方探下头。 "舜华。" "什么事？" "晚上我要跟晴恩睡，我有好多话要跟她聊。"柳慕陶笑着说。 "什么？那我怎么办？" "你的房间我们已经打扫好了，如果你怕孤单，那就跟三弟一起睡好了。"说完，她的身影立刻消失了。 欧阳舜华俊眉微皱，瞪了欧阳重华一眼。 "瞪我干嘛？"重华觉得好笑。 "你女朋友抢了我老婆。" "为什么不说你老婆抢了我女朋友？"重华笑着打了一个呵欠，接着站起身来。 "你要做什么？" "睡觉。反正我一个人睡习惯了，没差。" "那我呢？"他可不习惯没有慕陶陪在身边，今夜肯定睡不着觉。 "不知道。" 他摊摊手，接着迳自转身上楼。 ****** 隔天，欧阳重华照常上班，舜华则跟他一起去公司。 江晴恩学校没课，便和柳慕陶到附近的生鲜超市买晚餐的材料。 这一刻，她们一边采购，一边聊天。 "那欧阳伯父后来接受你了吗？" "嗯。其实爸爸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讲道理，那时候舜华没跟他说一声就和我公证结婚，让他很生气，不过过了几个月，气消了也就好了。昨天他见我和舜华回去，虽然不是很热络，但至少也有说有笑的。"这让她如释重负，一想起来就觉得很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重华他妈妈对你好吗？" "婆婆对我非常好，昨天她拉着我的手，直说我就像她亲生女儿一样。大家都很好相处，真希望我们有一天能成为一家人。"柳慕陶望着江晴恩，由衷的说道。 江晴恩微微脸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你，不过现在谈这个好像早了点，我和重华交往还不到三个月。" 柳慕陶笑了笑，"是我太心急了。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好，重华能认识你真是幸运。" "别这么说，幸运的人是我才对，我一直担心自己配不上重华。" 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重华的家世背景，可是听慕陶这么说，似乎是她们这种家境平凡的人很难高攀的家庭。 如果将来她真的跟重华论及婚嫁，重华的爸妈是不是能接受她呢？ 江晴恩原本就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如今心里的忧虑又多一层了。 "不要这么想，既然他选择了你，你就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江晴恩真诚的笑道。 "嗯，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重华。相信两个人的心是永远在一起，面对爱情就不会感到彷徨了。" "我知道，对于重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只害怕自己不够好。" "之前我也是像你一样，害怕自己配不上舜华，所以一度离开他。后来想一想，觉得自己很傻，因为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之后被舜华骂了一顿，我才了解因为害怕，就畏缩逃离他，对他是不公平的。"她微笑着说，但低垂的眼眸显得有些怅然。 "可是我觉得，你当初会离开他，一定是真的很爱他！你宁愿割舍情感，也要成全自己深爱的人，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江晴恩由衷的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不觉得我很笨？" "如果换成是我，一定也会作出跟你一样的决定。要是今天重华也像舜华一样，有一个他父母中意的结婚对象，我会毫不迟疑的离开他。" 柳慕陶心中一惊，"为什么。" "为了他好啊。为了重华的前途着想，让他接受父母的安排是最好的。而且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造成重华跟他爸妈之间的冲突。" "可是，这样对重华不公平啊！他一定不希望你因为这样而离开他。"柳慕陶连忙说。 "但因为我而引起重华爸妈对他的不谅解，那对重华来说也不公平。我离开重华之后，或许起初他会感到难过，然而时间一久他就会发现，依照父母的安排，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确实是这样，但你不能这么做！" "嗯？"柳慕陶异常认真的神态让她微微感到讶异，"慕陶，你怎么了？这只是假设而已，我并不是真的要离开重华。" 听她这么一说，柳慕陶才惊觉自己把江晴恩的假设和现实混在一起了。 她掩饰性的笑了笑，擦去额上不自觉沁出的冷汗。 "没什么，只是我知道重华很爱你，如果哪一天你真的离开他，他一定生不如死，所以……我很替他紧张。" "放心，我不会离开他。除非他爸妈不允许我跟他在一起，否则我会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一张小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你放心，爸妈可以接受我，一定也可以接受你的。"柳慕陶安慰着她。 "嗯，我也希望如此。" 接着，柳慕陶眼睛别向他处，不忍心再看她纯真的神情。 听到江晴恩内心的想法之后，她终于了解为什么重华要选择隐瞒婚约的事了。 像她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成为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她是这么一心一意为重华着想。 如果一开始就让江晴恩知道重华有婚约在身，她一定会斩断自己对重华的感情，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她希望重华能顺利和岳绫解除婚约，那一切就没事。但，万一在解除婚约之前，就让晴恩发现真相，那又该怎么办？ 欺骗是一种伤害，而且信任越深，伤害越重。万一真相大白，晴恩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 就算她不恨重华骗了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是不是趁现在伤害还未造成，先把事情说清楚，对晴恩比较好呢？但是，如果晴恩了解实情之后，执意退让、离开重华，她不就成了罪人？ 算了，既然重华就快和岳绫解除婚约，她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柳慕陶心中闪过数个念头，表情也显得复杂。一旁的江晴恩见她表情不寻常，感到奇怪。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喔，没什么。对了，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买吗？"她笑了笑，顺势转移话题。 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不做，毕竟这是重华的私事，她不应该干涉。她只能祈祷，他们会有好结果。 江晴恩看看推车里满满一篮的菜后，说："该买的都买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好。" 晚上，江晴恩与柳慕陶合力煮了一桌极丰盛的晚餐。 吃过饭，大家闲聊到很晚后，各自回房。 重华因为还有一些资料需要处理，所以迟迟没睡。江晴恩知道他还醒着，便泡了一杯咖啡送到他房间。 "谢谢你。" "不客气。已经两点多，你早点休息比较好。" 重华喝完咖啡，随即关掉电脑萤幕，"差不多了，我要睡了。" "嗯，那我回房了。" "等等。"重华突然握住她的手。 "有什么事吗？"她温柔地问。 听到他的要求，江晴思瞬间变了神色。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失礼的事，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这……"她微微泛白的脸带着犹豫的神情。 "不能答应我吗？" 她不愿意的事，他也不会勉强，只是难免有些落寞。 看着他有些失望的表情，江晴恩感到不忍，苍白的脸出现一抹绯红。 "如果只是睡在你身边……那，我可以答应。" 这个要求对她而言是相当为难，但是她相信重华对她绝对不会有恶意，她可以放心。 这一晚，她真的就睡在重华的怀里。 大概是因为安心的缘故，重华睡得很沉，除了搂抱之外，也确实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晴恩则紧张得无法入睡，在黑暗中独自倾听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不讨厌像这样让重华抱着睡，反而有点恋上他温暖宽大的怀抱。只是，她还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而且未婚同居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罪恶感。 她突然想起白天柳慕陶对她说过，希望大家成为一家人的话。 她真的可以嫁给重华吗？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可是如果一切可以让她操控，她是否愿意跟身边这个男人一起过这一生？ 其实，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希望嫁给重华，这样，她就可以安心靠在重华怀里，什么也不用担心。 ****** 上班时间，重华接到岳绫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因为心情好，他今天不像往常那样排斥岳绫。 "我恨你们兄弟！"岳绫以明显带着醉意的口吻说道。 重华听她说得认真，不禁失笑。 "这我早就知道，有必要特地打电话提醒我？" "你们……呃，有、有一天……一定会后悔！"她似乎喝了不少酒，话都说不完整。 "我现在已经够后悔了。怎么，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岳绫，突然哭了起来。 重华俊眉微皱，"喂，你是不是喝太多酒了？不要紧吧？" 虽然岳绫令他讨厌，不过有时候他觉得她很可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你不爱我，舜华也讨厌我！我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岳绫哭着咆哮。 重华神情一凛，"岳绫，你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你曾经认真爱过一个人吗？" "当然！我有多爱舜华，不是你们能了解的！" "如果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那真是令人不敢领教。" "你说什么……" "如果你认真爱过一个人，你会了解这一点，而且你会明白怎样去祝福你所爱的人。可惜，你什么都不了解。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是哭闹、使性子，甚至破坏一切。你说你很爱舜华，我倒觉得你只是将舜华当成一件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一个人。" "我没有！"岳绫愤怒的说。 "你有。或许你真的爱舜华，可是你对舜华做了什么？你从来就不尊重他的自主意识，只知道一意孤行，强迫他、纠缠他，骚扰他，这样的爱人方式，你想有人会愿意爱你吗？" "你胡说！我不要听你胡说！你闭嘴！你懂什么？你了解我吗？" 重华任由她恣意辱骂，丝毫不以为意。等她发作够了，才慢慢地说："念在我们一起长大，我才跟你说这些，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以后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 "哼！我要让你们后悔！我就不相信，没有人愿意爱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岳绫话中有话，不过来不及问清楚，她就已经挂断电话了。 依他对岳绫的了解，难道她……故态复萌？ ****** 舜华和慕陶在重华这里住了一个礼拜后，准备回南部。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江晴恩拉着慕陶的手，一脸依依不舍。 虽然才相识不久，但她很喜欢脾气率直开朗的柳慕陶。 "没办法，校庆结束，我必须要回学校去上课。学生可以跷课，老师是不能跷课的。"柳慕陶苦笑的说。 "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放心，我的任期快满了，等我离开学校，就搬来新竹跟你一起住，你说好不好？" "好，我等你。" 欧阳舜华和重华站在车旁，看她们两个人手拉着手，像在上演长亭送别，不由得感到好笑。 "走了啦，都多大了，两个人还像小孩子一样。"舜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柳慕陶对晴恩道别后，不舍地上车，即使车子已经驶上马路，还频频回头对她挥手。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江晴恩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重华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别难过，要再见到他们很容易的。" "嗯。"她点点头，接着随重华回到屋里。 "很高兴看到你和二嫂相处得那么好，就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我很喜欢她开朗大方的个性，真希望可以常常和她在一起。" "等你嫁给我之后，这个愿望就可以达成了。" 江晴恩羞涩地微笑着，低头不语。 重华轻轻抬起她的脸，认真注视着她，"如果有一天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以后的事，我怎么能确定呢？"她红着脸回避这个问题。 "你只要告诉我，现在的你愿不愿意将来嫁给我？" "我……"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重华将她柔软的小手紧握在掌中，"我明白了，只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等我！" "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 "重华，你在忙吗？" 过了几天，重华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不忙，妈，你有什么事吗？"他一边翻阅桌上的资料档案，一边随口问道。 "最近小绫好像怪怪的，你知道吗？" 听到她提到这个，重华立刻丢开手边的工作，谨慎的问： "岳绫她最近做了什么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最近我看到小绫常常打扮得漂漂亮亮开车出去，而且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我听阿芳说，她回来的时间都很晚，甚至整夜不回来。" 重华眸光一沉，"知不知道她去哪里？" "我问过她，她都不说。最近你爸对小绫的行为有点不满意，也对我发过几次牢骚，但你们毕竟还没结婚，我和你爸爸也没立场干涉她。重华，你对小绫多关心一点，有空也说说她吧。还有啊，你们的婚期近了，你找个时间陪小绫去挑婚纱，不要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蒋丽芙认为小绫最近会整天往外跑，都是因为重华冷落她的缘故，所以也不太好意思责怪她。 "我知道了，妈，先这样，再见。" 重华紧握着手机，眸光深沉。 那个女人已经开始出轨了吗？ 最好是这样，当初他敢跟她订婚，就是赌她在三个月之内绝对难改从前的习性。 如果她真的故态复萌，那正合他意。 等了两个多月，终于让他等到了。 重华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第七章 下班时间一到，重华准备开车回家接江晴恩去吃饭，他们约好要去一家新开幕的泰式料理餐厅。 刚走到停车场，他就接到岳绫的电话—— "欧阳重华，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她的口气极为不悦，带着浓厚的火药味。 "大小姐，你又怎么了？"他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蹙眉。 "我有事要问你，你马上回来！" "抱歉，我没空。"他才懒得理她。 "我管你有空没空，你不回来说清楚，我不会善罢干休。" "到底是什么事？" "经常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你知道了？" 岳绫迟早会知道他和江晴恩交往，这是意料中的事，他并不讶异，也不在意。 "我要你立刻回来向我解释，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不需要解释，她是我的女朋友."重华冷冷的说。 "什么！欧阳重华，你居然敢！" "我为什么不敢？"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竟背着我跟其他的女人交往.你简直欺人太甚！"岳绫怒极的吼道。 "你有资格管我吗？何不想想我们的婚约是怎么来的，我想怎么做，你管不着。"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我们已经订婚是事实，我不能容忍你这么做！" "随便你，不高兴的话，我们解除婚约。" "哈哈，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我痛苦，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现在马上回来！" "如果我说不呢？"她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他实在不愿意继续跟她纠缠。 "简单，你不来找我，我就找你妈一起去新竹抓奸，你觉得怎么样？" 重华神情骤变，一脸铁青的说："岳绫，你不要拿我妈来压我！" "呵，不行吗？儿子搞外遇，当人家母亲的不应该出面处理吗？是你先对不起我！" "你以为事情会如你所愿？别傻了。" "我不敢奢望事情发展能如我所愿，但我想，到时候场面会很有趣吧！真想知道你妈看到你那个情妇，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呵，重华，你等着吧！" 不行！他不能让他妈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晴恩！ 如果妈得知他和晴恩交往的事，大概不会太过严厉的责怪他，但她对晴恩必然十分不谅解。而且为了顾及岳绫的颜面，妈一定会当场给晴恩难堪。 他不能让晴恩受到伤害！ 一想到这一点，重华立刻出声："等等！我现在去找你。" "喔，你终于想通了？早点就范不就好了，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快点过来，若是晚饭时间你人还没到，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妈。等你啰，mydear。" 她刻意娇声说道，让重华越听越气恼。 "可恶！"挂断电话，他气愤的握拳重击身旁的柱子。 可是目前除了屈服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上车之后，他打电话给在家等他的晴恩。 "重华，你要回来了吗？"电话那端传来她一贯温柔的声音。 "抱歉，晴恩，我临时有事要回家一趟，今天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他歉疚的说。 "喔，没关系，你的事比较重要。回家路上要小心，别开太快喔。"她没表现失望的语气，反而关心的叮嘱他。 "嗯，你记得吃饭。" "我知道。" 挂掉电话后，欧阳重华一路狂飙车高速公路，他不是害怕岳绫的威胁，催紧油门是为了发泄怒气。 相较于温柔的江晴恩，他更痛恨岳绫的霸道骄蛮。 小时候看她一直死追在舜华身后，舜华都不理她，他还觉得她可怜；如今彻底了解她这个人之后，他完全没有同情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厌恶！ 他实在搞不懂她到底想怎么样，她想报复舜华就算了，怎知连他也受难，他招谁惹谁了？ 不久，重华臭着一张脸飙回阳明山老宅。 蒋丽芙看到他不用人家三催四请，居然自己回来，不禁喜出望外。 "重华，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们也正要用餐，刚好跟我们一起吃。"蒋丽芙不由分说拉着他在餐桌旁坐下。 "爸、大哥、大嫂。"他一一向家人点头致意，刻意忽略坐在他身边的岳绫。 对于他的蓄意，岳绫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你瞎了眼？"她冷冷的说。 "喔？失礼，我忘了你的存在."他唇角微扬，皮笑肉不笑的说。 眼见岳绫粉腮涨红，一场大战又将掀起，欧阳允华的妻子颜夕羽连忙站起来。 "重华，我替你盛饭！"她藉由替他添饭，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谢谢你，大嫂。好一阵子不见，你还是这么贤慧温柔。" "别糗我了。"颜夕羽笑着将饭碗端给重华。 她的年纪和重华差不多，外表虽然不像岳绫那么惹人注目，但和岳绫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对了，重华，听说上一次你们公司研发出的那套软体，大受好评，真有你的。"欧阳允华称赞着。 "没什么，都是工程师的功劳。"他淡然的说。 "这么谦虚做什么，谁不知道你付出的心力？"虽然各自负责的企业性质不同，欧阳允华还是很佩眼他这个弟弟。 "哼，他哪还有时间去付出什么心力？"岳绫冷冷一笑。 重华知道她在讽刺什么，但他不理她，迳自对他老爸说： "爸，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在新竹交了一个女朋友。" 反正岳绫是不可能替他保守秘密，既然大家迟早都会知道，他倒不如先把事情说清楚。 大家突然听到这句话，惊讶得差点喷饭。 "重华，你说的是真的吗？"蒋丽芙率先问道。 "当然。而且我跟她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我很爱她。" 听他当众坦白，岳绫气得拍桌。 "欧阳重华，你太过分了！你不用给我留点面子吗？"她大声的责骂。 "你不是希望我家人知道？现在我替你说，你为什么要不高兴？" "你！"岳绫气得说不出话来。 蒋丽芙见岳绫下不了台，连忙替她说话： "重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呀！你和小绫再不到一个月就要结婚了！" "那又如何？你知道这个婚并不是我想结的。"话是对蒋丽芙说，他的眼睛却看着岳绫，充满魅力的唇角噙笑。 "但是——" 蒋丽芙本想说些什么，欧阳勖成却示意她不要说话。 "对方是什么人？"他平静的问，沉着的眼中不见怒气。 "c大的研究生。" "家世呢？" "不合你要门当户对的标准。"他坦然回答。 欧阳勖成沉默了一下，蒋丽芙立刻接道： "那一定是个坏女人，重华，你一定要跟她分手。小绫已经要嫁给你了，你不能做出这种事。"身为一个母亲，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发生婚外情，她认为自己有责任劝导他。 "不能？爸，你说呢？"他笑望着自己的爸爸。 老头年轻的时候比任何人都风流，他就不相信他老爸能说出什么正经的大道理。 欧阳勖成咳了两声，不以为意的说："男人花心是难免的，这也不算什么。" 岳绫愤然瞪了欧阳勖成一眼，饭也不吃，赌气的起身跑到楼上去。 "勖成，你怎么这么说话？"蒋丽芙有些不满。 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丈夫的风流而深深受到伤害，所以她对婚外情这种事特别不能谅解，也很同情岳绫。 "看来爸没意见。妈，也请你今后别干涉这件事。" "重华，你都不为小绫想想吗？" "我替她想，谁替我想？"重华异常冷淡的说。 "重华……" "好了，妈，别提这件事了，重华已经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的。"欧阳允华劝道。 虽然他觉得对岳绫有些抱歉，但岳绫毕竟是为了报复舜华才逼迫重华娶她，让他很同情自己的弟弟。 "对呀，妈，重华自己一定会处理妥当的，您就别担心了。"颜夕羽也这么说。 蒋丽芙见没有人站在她这边为岳绫说话，只好算了。 ****** "你叫我上来，到底要做什么？"吃过晚饭，重华到岳绫的房间找她。 "我不管你那浑帐老爸说什么，我要你离开那个女人。"岳绫坐在床沿，瞪视着他。 "为了你放弃她？不可能的事！"他毫不犹豫的说。 "背叛我的人，一定会后悔。"她一脸阴狠地说。 重华轻笑出声，"背叛？没有人背叛过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舜华背叛了我对他的爱，你则是背叛了我们的婚约，是你们对不起我！"她语气凌厉的指控。 他叹息的摇摇头。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舜华从来没有接受过你的感情，何来背叛？至于我们的婚约，那就更可笑了，你之所以想嫁给我，是为了舜华，而不是为了我。" "我不管！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开她！" "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不可能！"重华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他打算回去了，觉得自己跟她说再多，也只是白费时间。 "这样就想走了？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她高亢的声音充满怨恨。 重华停住脚步，淡漠地说："想泄恨，冲着我来，你若敢伤害她，我绝不饶你。" 回到新竹的住处，已经晚上十点多。 他走进屋里，发现整栋别墅被黑暗笼罩，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晴恩？"他连忙走到她的房间，打开房门，迎接他的依旧是一室寂静的黑暗。 她不在？她怎么会不在？难道——她离开他了…… 这个念头令他心慌不已。他直觉想到是岳绫或妈告诉晴恩事实，迫使她离开他。 他立刻转身下楼，想开车出去寻找她。 刚走到客厅，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愣了一下，随即见到晴恩开门进来。 "重华？你回来了呀，怎么不开灯呢？" 他又惊又喜，立刻上前紧紧抱住她. "怎么了？"他突来的拥抱让她吓了一跳。 "你到哪里去了，我奸担心你！"他使劲将她抱在怀里，像怕她消失似的。 "我？我去家教啊，刚刚上完课回来。" 家敦？对了，他怎么忘了她今天有家教，十点多才会回来呢？真是紧张过度了。 重华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但还是不想放开她。 "我以为你离开我了。" "怎么会呢？"她微笑的说。 "你能答应我，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我吗？"岳绫的威胁让他很不放心。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察觉重华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像在害怕什么。 "没事。你答应我。"重华大掌抓紧她纤细的肩膀摇晃，神色认真的等待她的回答. "好、好，我答应你，你不要紧张。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为什么你突然这么担心呀？" "没什么。"他别开眼，回避这个问题。 "是吗？你不方便说，我不强迫，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的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她直觉的问。 "不是。" "真的吗？"她不太相信，因为重华回家一趟后就变成这样，实在不太寻常。她担心是他家人给他压力，要他离开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呢？ "真的，我跟他们提起我们交往的事，他们没意见。"除了他妈例外，其他倒是实话。 "那我就放心了，但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有一天，你会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不会的，除非你嫌弃我，不然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她伸手环抱住他，温柔地说。 "谢谢你。"他紧抱着她，心里潜藏的恐惧却无法消除，反而更加严重了。 一旦让她知道，他欺骗了她，她还有可能像这样陪在他身边吗？ ****** 下午两点，江晴恩自己搭公车去学校上课，因为这个时间重华在上班，她不让他特地回家接送她。 她一如往常背着包包走到教室，刚来到门口，就感觉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研究生的教室由于上课的人少，一向十分安静，但今天却显得异常，传出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 一踏进教室，她在教授的座位上意外看到一个人—— 她的年纪大概二十五岁上下，一头耀眼的茶色卷发，打扮入时，美丽的五官加上适度的化妆，更显得艳丽耀眼。 江晴恩愣了一下，她不记得系上有这位学姊，也没印象在校园见过她。 见她一走进教室，同学们停止了交谈，目光不约而同全聚集到她身上，那名陌生的女子起身向她走来。 "你就是江晴恩？"岳绫笑问。 "是的，请问你是……" 一语未完，对方登时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江晴恩被打得莫名其妙，正想问清楚，只见对方的手又挥了过来，她立刻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你为什么打我？" 江晴恩虽然性情温柔，但也不是打不还手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被别人欺负。 "你这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岳绫甩开手，口无遮拦的怒骂。 "狐狸精？你在说什么？我并不认识你。"江晴恩被骂得一头雾水。 "别装糊涂，你不认识我，可是你认识欧阳重华吧？" "重华？" "贱人！欧阳重华是我丈夫，你别叫得那么亲匿！" 江晴恩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是不是听错了？重华已经结婚了？怎么可能！ 在她发愣的时候，岳绫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脸逼近她—— "我在这里警告你，不准再纠缠欧阳重华，否则我要你死得很难看！" 说完之后，她用力将江晴恩推到一边，高傲地扬长而去。 江晴恩来不及反应，额头撞上黑板的外框，摔倒在地。 她的同学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小晴你没事吧？先坐下来。"他们把她扶到座位上。 "你的额头撞伤了，要不要去医护室擦点药？" 江晴恩仍未回神，似乎没听到身边的同学们跟她说些什么。 "小晴，刚才那个女人一定是胡说八道对不对？我看她那个样子，就觉得很不顺眼！" "小晴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一定是那个女人抢男友抢不赢人家，故意造谣生事。" "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嘛！" 在同学眼中，江晴恩是温柔善良的好女孩，所以他们一点也不相信她会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反而是岳绫的姿态高傲，令人不禁心生反感。 对于同学们的安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对大家笑了一笑。 不久，教授走进教室，同学纷纷回到座位。 上了三个小时的课，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脑海一直回荡着刚才那名女子说过的每一句话。 直到下课，她整个人还很恍惚。 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吗？重华真的已经结婚了？不，这怎么可能，重华不会骗她的，重华还说过要娶她！ 可是，如果她不是破坏人家婚烟的第三者，为什么对方会找上她呢？是搞错对象了吗？ 此刻，她站在校园门口等重华下班来接她，脑海塞满混乱的情绪。 "晴恩，抱歉，你等很久了吗？"不知何时，重华已经来到她面前。 她茫然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该向重华问清楚吗？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重华会告诉她什么答案呢？是否他也同样不明所以，又或者他确实隐瞒了她什么事？ 想到重华有可能欺骗她，她不禁微微颤抖。 不！她不能怀疑重华！重华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设下这种陷阱让她跳下？他一定不会这么做，她应该信任他！ "你怎么了？你的额头为什么受伤了？"他心疼的发现她白皙的额角竟有一大块瘀血。 "那是不小心撞到的。"她掩饰的说。 "真是的，痛不痛？"他轻柔的替她揉散瘀血。 "不会。" 重华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以后小心一点，我们回家吧。" "好。"她柔顺的点头。 晚上，她一如往常坐在重华身边看书，但注意力却无法专注在书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原本在浏览网页的重华，突然回头看她。 "啊？没有啊！" "说谎，你明明就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我……"她该问清楚吗？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重华的答案。 万一重华真的骗了她，她怎么办？她要怎么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然而，如果重华并没有骗她，她却一直这样对重华怀着猜忌的心理，对他而言，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她在害怕什么呢？她应该相信重华才对！ 江晴恩蓦然下定决心。 "重华，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今天，有一个女子到学校找我。"她慢慢的说。 重华的心跳倏地漏了好几拍，神情也瞬间变色。 "然后呢？"他力持镇定。 "她告诉我，她是你的妻子，要我离开你。重华，这是怎么回事？"她艰难的把问题问完。 果然！他知道岳绫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连晴恩的身分都已经调查清楚，而且立刻找上门来。 岳绫……真是可恨的女人！重华蓦然握紧了拳头，双唇紧抿。 "重华，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她悲伤的表情，他反射性的说。 虽然不愿意继续欺骗她，但他更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他宁愿用谎言暂时蒙蔽她，把真实的沉重和罪恶感留给自己。 能瞒她多久，他没有把握，但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顺利和岳绫解除婚约！到那个时候，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并祈求她的原谅。 "你不知道？"这句话，让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妻子？"他神色自若的微笑。 这倒不算谎话，他确实还没结婚，只是有婚约而已。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会找上我呢？"虽然相信重华不可能欺骗她，她仍然觉得有点异样。 "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找错人了吧！"他不着痕迹的调开视线，不忍心看她充满信任的澄澈眼眸。 "原来如此。还好不是真的。"她笑着拍拍心口，很轻易的就相信了重华所说的话。 "你怀疑过我吗？" "老实说，刚听那名女子那么说的时候，我真的有点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但我又不相信你会骗我，所以才想问清楚。对不起，我不够信任你。"她带着歉意的说。 重华一语不发将她揽入怀中，神情充满愧疚。 他愧对她的信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他在心中悄悄的说。 第八章 上网和柳慕陶聊天，是江晴恩每天晚上都会做的事情。 当她使用电脑的时候，重华就倚在长沙发上看杂志。 她们聊了大约两个小时，晴恩下线后，走到重华身边坐下。 "不聊了？" "嗯，慕陶说要去洗澡了。" 重华看了看手表，"哇，两个小时！你们还真多话可以说，都聊些什么？" "我跟她说起前几天在学校发生的那件事。" "她怎么说？" "她叫我不要想太多，前些日子她在学校也遇过类似的骚扰，她说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了。" "哦。"他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感激慕陶。 "可是我还足觉得很好奇，上次那名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指名道姓找上我呢？"她有些忧虑的说。 重华放下杂志，握着她的手。 "不要想这些了，我们找个时间出去走走，透透气好吗？" "好呀，我好久没去旅行了，去哪里好？" "随便你，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江晴恩低着头认真思考，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接着她讲了一、两分钟就挂断了。 "你妈？" "嗯，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自从开学到现在，都快学期未了，她还不曾回家过。 "那我们过几天就回你家看她吧。" "带你见我家人好像有点早。"她不禁犹豫。 "你迟早要嫁给我，早点认识你的家人也没什么不对。"他微笑的说。 "这……" "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要登门拜访你的家人。" "好吧，我会先跟我妈说。"既然重华坚持，她没理由拒绝，其实她也很希望让妈妈见见重华，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 重华去上班之后，学校没课的江晴恩在家整理家务。 四周都整理好之后，她围上围裙，到厨房准备炖汤。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不禁怔了一下，自从她搬来这里之后，她从来没听见门铃响过，会是谁呢？ 虽然心里疑惑，但她还是立刻走出去开门。 门外是一名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的妇人，外表十分雍容高贵。 "请问您要找谁？"她客气的问。 蒋丽芙上下打量身上系着围裙，看起来单纯温柔的晴恩。 许久之后，她慢慢的开口："你就是重华的情妇？" "情妇？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请问您是哪位呢？"她不明所以地问。 "我是重华的母亲。"蒋丽芙温和的说。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孩并不像是岳绫口中的坏女人，所以对她的态度不由得和缓许多。 本来，为了顾及她和重华的母子感情，她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但她实在受不了岳绫的哭闹胁迫，只好出面处理。 听到她的身分，江晴恩吓了一跳，连忙退开—— "您好，请里面坐。" 她请蒋丽芙到客厅坐下，然后泡了一杯茶给她。 "谢谢。"蒋丽芙对她点点头。 "伯母……是来找重华吗？"她拿下身上的围裙，有些不自在地侧身坐在蒋丽芙对面。 "我是来找你的。" "这……为了什么呢？"她有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额上隐隐沁出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蒋丽芙不急着说明来意，只顾盯着她看。 "江、江晴恩。"对方审视的眼神让她更加紧张。 "晴恩，你目前正在跟重华交往是不是？" "是。" "哪你知不知道，重华已经订婚了？" 江晴恩瞬间如遭雷殛，神情呆滞。 "订、订婚……这是真的吗？"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看到她错愕惊慌的神情，蒋丽芙明白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由得有些怜悯她。 "看来，是我儿子骗了你。"蒋丽芙叹息的说。 重华骗了她？原来他已经跟别人订婚了！为什么他要欺骗她！？ 他说要娶她、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原来都是谎言！ 她信任他胜过任何人，他却这样利用她的信任！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害她变成背负着罪恶的第三者！ 隐瞒已有婚约的事，设计她一步一步成为第三者，这就是他所请的爱吗？ 既然已经决定跟别人结婚，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江晴恩表情木然，眼中泪水决堤。 "我知道是重华对不起你，我代替重华向你道歉。让你这么难过，我也不愿意，但为了我未来的儿媳妇岳绫，有些话我不得不对你说清楚。"蒋丽芙收起她的同情心，严肃的说。 江晴恩任由泪水直流，一语不发静静的听着。 "或许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不过你跟我们重华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不管你事先知情或不知情，重华已经订婚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重华绝对不会为了你而毁弃婚约，他的未婚妻也不可能答应退婚。再过不到一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为了我未来的媳妇，也为了你自己，请你离开重华，不要继续害人害己。"为了让江晴恩知难而退，蒋丽芙把话说得很重。 害人害己？是呀，确实如此，因为她的懵懂无知，不仅伤害自己，更在无意间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子！江晴恩悲痛的想着。 "我不知道重华对你说过什么、有过什么承诺，我只能跟你说抱歉，因为那一切都不能算数。一段正常的婚姻，是容不下第三者的存在的；就算你不计较名分，愿意委曲求全跟重华在一起，但以我为人母亲的立场，也绝不会接受你。更重要的是，即使今天重华没有婚约在身，我们这种望族你也高攀不上。这一点，你要认清楚，最好不要心存希望。" "我不会继续和重华在一起。"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 既然已经知道事实真相，不用重华的母亲出言侮辱她，她自己也会选择离去！ "那最好，很高兴你这么明白事理，不用我采取法律途径。别怪我话说得残酷、不留情面，我只是为了我儿子和媳妇着想。虽然你不知情，但你毕竟是破坏我儿子婚姆的第三者，如果对你仁慈，就是对我未来的媳妇残忍，我不得不如此，希望你能谅解。" "我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不会让你为难。"江晴恩深吸一口气，强忍心痛的说。 "很好，那请你现在就走。" ****** 重华接到一通令他意外的电话，是他大嫂颜夕羽打来的。 他和大嫂相处得很不错，但她从来没特地打过手机给他，因此他不禁有些讶异。 "大嫂，有事吗？" "妈有没有去找你？"颜夕羽劈头就问。 "我在公司，没看到她来。" "那她会不会是去你住的地方了？刚才我听芳嫂说，妈叫司机开车送她去新竹。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妙，也许她是冲着你的女朋友去的。" 因为同情重华被迫跟岳绫订婚，对于他这次"外遇"的事，欧阳允华和颜夕羽都很维护他，一看到状况不对，她随即打电话通风报信。 "大嫂谢谢你！"重华心知有异，立刻挂断电话，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赶回家。 一打开大门，手上提着行李袋的江晴恩正走出来。 "晴恩！"重华一震，立即抓住她。 江晴恩冷静地挣脱他的钳制，决然离去，没抬头看过他一眼。 "晴恩！" 正当重华要追出去时，却被他母亲挡住了去路。 "重华，让她走！"蒋丽芙坚决的命令。 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 "你！你竟然这么做！" 他生平第一次对他的母亲如此感到不谅解。 "重华，妈是为了你好！你已经订婚了，不能做出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虽然你不喜欢小绫，但小绫毕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让开。"重华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重华！你不听妈妈的话了吗？"他冷漠的态度，让蒋丽芙不禁涌出泪来。 "我再说一次，让开。"他清冷的眼眸隐隐透出愤怒的火光。 "重华……" 蒋丽芙还想说些什么，重华蓦然推开她，快步追向江晴恩离去的方向。 他追到大马路上，却已不见她的人影。 蒋丽芙倚在墙边，看他一脸失落的走回来。 "重华，你不能给她幸福的，忘了她好吗？"她仍试图劝说。 没理会她，重华打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 不管晴恩跑到哪里，他发誓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至于他母亲—— "我不会原谅你。" 离开前，他冷淡地留给她这句话。 ****** 重华开着车，找遍整个新竹县市，凡是晴恩曾经去过的地方，他都找了，却一无所获。 欧阳舜华和柳慕陶听说江晴恩被逼走，立刻赶来找重华。 当他们抵达重华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别墅的大门没锁，里面却一片黑暗，空无一人。 柳慕陶打开客厅的灯，自己上楼看看有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她走下来，对坐在客厅的舜华说："重华不在。" "大概还在找晴恩。" "要不要打电话劝他回来？他已经找了一整天了，精神状况又不好。"慕陶有些担忧。 "我打过了，手机没开，要不然就是没电。"说着，他将手机放在桌上。 "一定是没电了吧，他怎么可能没开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他回来。"舜华十指交错，撑着下颔沉思。 柳慕陶没有办法，也只好坐在他身边发呆。 他们一直等到半夜三点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等到睡着的柳慕陶听到声响，立刻醒过来，抬头一看，只见重华缓缓走进来，俊脸有着深刻的疲惫。 "重华，你总算回来了！"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二哥、二嫂，你们来了。"他佯装平静，眉头却依旧紧锁。 "有找到她吗？"舜华问道。 重华摇摇头，全身乏力地瘫在沙发上。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她却像消失了一样。" "别紧张，一定会找到她的。"他相信以重华的人脉，要找一个人根本不是难事。 "我知道，我只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重华以手支撑着头，神情十分痛苦。 "你不要胡思乱想，晴恩很坚强的，她不会有事！"慕陶连忙安慰他。 虽然她心里也十分担心晴恩，怕她突然遭此打击会承受不住，可是此时此刻，她知道不宜增加重华的压力。 "希望如此。"重华微微闭上眼睛。 "妈这次会这么做，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为什么不先考虑清楚呢？"对于蒋丽芙的行为，舜华也有些不以为然。 重华没有说话，凝肃的表情却透露出一股冷漠。 慕陶看了重华一眼，知道他们母亲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惹恼了他。 "重华，你别怪妈，我听大嫂说，妈是承受岳绫太多压力，所以才会这么做。或许，她也不愿意吧。"不忍心见他们母子反目成仇，慕陶好意的劝道。 "别跟我提这两个人。"重华霍然起身，走到楼上。 慕陶见他反应这么大，为难的望着舜华。 舜华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知道重华的个性，平常不轻易生气，一旦真的动怒，谁来说情也无济于事。 隔天舜华和慕陶到江晴恩的学校去找她，却慢了一步。 据校方所说，她一大早便到学校办妥休学手续，已经离开了。 听闻这个消息后，重华心痛不已。 看来他真的将她伤得很重，让她连学业都放弃了。他该怎么祈求她的原谅呢？ 重华双掌掩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重华你别难过，休学还可以复学，只要能把她找回来，一切都还不到绝望的地步。"慕陶拍拍他的肩膀。 "我猜她休学之后，一定回家了。这是慕陶向晴恩的同学打听出来的地址，你去找她吧！"舜华说着，递给他一张纸条。 "谢谢你们。" 接过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重华立刻开车南下嘉义。 根据那个地址，他来到嘉义县的一个小村落。 车子转进一条两旁有很多稻田的小巷子，他在一栋老旧的三层楼房子外停车。 他看看手中的地址，如果地址没错，那这里就是晴恩的家了。 房子外观看起来屋龄久远，但打扫得很干净，二楼的阳台外种满了花草，还挺赏心悦目的。 重华看到屋子旁边的空地有一名中年妇女，正弯着腰替白菜浇水，他下车朝她走过去—— "你好，请问江晴恩住在这里吗？" 那名妇人抬起头来，"是啊，我是她妈妈。" 她的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粗糙黝黑的脸上有着长年辛劳工作刻划出的岁月痕迹，态度很和蔼可亲。 原来这就是晴恩的妈妈。见到她的亲人，重华心中不禁感到温暖。 "伯母，那请问晴恩在不在？" "她啊，她刚回来，可是她的样子怪怪的，不知道怎么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是她的男朋友，叫欧阳重华。我是不是能跟她见个面？" "你就是我们家小晴的男朋友啊！早一点说嘛，来来，快跟我进来，我倒茶给你暍。"江母立刻脱掉手套，亲切的拉着他走进客厅。 她让欧阳重华先坐在椅子上，自己走进厨房倒茶。 "欧阳先生，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小晴。你先坐着，我现在就去叫她下来。" "谢谢你。" 江母上楼去找江晴恩，过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走下来。 "怎么了？"他连忙站起来。 "抱歉。她说不愿意见你。"江母歉然的说。 重华神情不禁有些黯然，但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 她现在大概很恨他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怪怪的，今天一句话都没说就突然跑回来，眼睛还肿肿的，气色很差。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告诉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欧阳先生，你知道我们家小晴发生了什么事吗？"江母一脸担忧。 重华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把他跟晴恩之间的事，对江母坦白。 虽然这么做会引起晴恩家人的不谅解，但他必须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诚实以对，才有资格祈求别人的原谅。 江母静静的听着，起初讶异，渐渐感到心疼难过，最后忍不住流下泪来。 "原来遇到了这种事，难怪我那懦弱的孩子会躲回家里来。听你这么说，她是决定书也不念了？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她擦着眼泪说。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重华充满愧疚的说。 "欧阳先生，虽然我很不能原谅你这样欺骗我女儿，可是现在责怪你也改变不了什么，算我女儿自己傻好了。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请你放过她，不要再害她了。" 听江母含泪的恳求，重华顿觉心如刀割。 "伯母，请你不要这么说！请给我机会好吗？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答应过晴恩的，一定会做到！" 江母摇摇头。 "欧阳先生，你这样欺骗我女儿，我还能相信你吗？" "也许我之前做的事，让你们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但……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爱她！" "欧阳先生，你是要结婚的人了，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你爱我女儿，可是却只能带给她伤害，这真的是爱吗？请放过她吧，我们家小晴单纯善良，不是适合你的对象，既然她已经选择离开你，请你不要再逼迫她。" "我无意逼迫她，只是想请她原谅我。" "要原谅不难，但她已经不可能继续跟你在一起，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就算小晴肯原谅你，愿意回到你身边，我也不可能答应的。欧阳先生，你请回去吧！"江母态度坚决的说。 "不能让我见她一面吗？"重华难得低声下气。 他知道目前要晴恩回到他身边，是绝对不可能，可是他希望至少能够亲眼看看她，对她说几句话。 "不需要，你走吧！" 在江母的一再驱赶下，重华不得已，只好先离开。 他不舍埏望了二楼的方向一眼后，黯然转身。 江晴恩立在二楼的阳台，隔着枝叶茂密的蔷薇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 泪水无尽，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 重华回到新竹，舜华和慕陶还在他的住处等他。 "现在她的母亲不谅解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要太灰心。"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舜华安慰的说。 "我知道，我不会放弃。" 今天到嘉义一趟，虽然毫无收获，但至少确定她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不少了。 "可是看样子，晴恩已经决心离开你了，你要怎么挽回呢？"慕陶不禁为他担忧。 重华的谎言拆穿之后，必然对晴恩造成极大的打击，再加上重华的妈妈不晓得对她说了什么重话，要她再回到重华身边，恐怕是不可能了。 "和岳绫解除婚约。" 只有等他和岳绫婚约解除，他才有资格请求晴恩的原谅。否则，即使现在把她找回身边，也是枉然。 "岳绫会轻易答应吗？我怕你拿她没办法。"慕陶摇摇头。 岳绫的难缠，她已经领教过了，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匹敌的。 "目前只好等了。"重华平静的说。 "等什么？" "等她的把柄落在我手中。"他沉定的眼眸透出异样的光。 "有消息了没有？"舜华看了他一眼。 "目前还不确定。不过依照岳绫的个性，我想快了。" "但愿如此。"为了慕陶，他也希望重华快点摆脱掉岳绫，省得他们有家归不得。 第九章 江晴恩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消瘦的脸颊挂着泪水。 她回家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妈妈和妹妹都不想见。 没有任何言词可以形容她此刻的悲伤和绝望. 她不恨重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狠心欺骗她？他不是很爱她吗？难道他跟她说过的话和承诺，也只是谎言的一部分？ 也许他不是真的爱她，只是一时无聊，假意和她谈一场恋爱。 什么女朋友、什么结婚的承诺，都是骗人的。 可悲的人是她，从头到尾都那么信任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很幸福。没想到，她的幸福竟然来自欺骗。 既然他早就订婚了，那这段时间他把她当什么呢？排遣寂寞的玩物？还是备胎情妇？ 她真的好傻……为什么当初那么轻易相信他？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是会想他…… 江晴恩抹掉脸上的泪水，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因为这三天来她几乎不吃不睡，所以身体状况很差，连站都站不稳，一不小心就绊到地板上的布娃娃，整个人就扑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不觉得痛，只感觉到自己的悲哀。 瞧她，把自己弄得多落魄啊，不过是摔了跤，就一蹶不振了。 她没有试图爬起来，索性伏在地板上痛哭。 "姊！你怎么了？没事吧！" 江晴恩的妹妹江慧恩在楼下听到撞击的声响，立刻跑上来看看姊姊的情况。因为房门锁着，她只能在门外焦急的询问。 "我没事……" "真的吗？"她带着哭泣的声音更让江慧思感到不放心。 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她止住眼泪，扶着床沿站起来。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她知道妹妹还在门外徘徊，所以故意伪装平静的说。 "姊，开门好不好？你这三天都没有吃饭，妈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闭紧眼睛，却阻止不了眼泪流下来。 "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江慧恩担忧的说。 她从来没看过姊姊这么伤心难过，实在很怕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嗯。" 江慧恩离开之后，她木然地坐在床沿，一动也不动。 她已经很累了，可是她睡不着，好像总有一道声音在脑海时时刻刻提醒她，重华欺骗她的事，让她情绪无法平静。 她已经逃离重华身边，然而回忆还在折磨她。 要怎么解脱呢？她好痛苦…… 如果当初不是爱得那样深，今天或许就不会如此难过。 她好想找重华问清楚，为什么这样对她？既然早知道两个人不会有结果，为什么又要让她爱上他？她欠了他什么，要她拿痴心和痛苦来偿还？她真的不明白。 只是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有用了，就算她真的当面质问他，又能改变什么？ 怎样也改变不了，他已有婚约的事实。 不如永远不要再见面，也许有一天她会彻底忘了他，也忘了他带给她的伤痛。 女女击 夜深人静，江晴恩走到阳台上，望着夜雾茫茫的天空。 把自己关起来哭了几天，悲痛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不可以继续失魂落喀，让家人担心。 为了家庭生计，没有时间让她沉浸在悲伤里，从明天开始，她就必须重新寻找工作了。 过去的一切，就当成是一场恶梦，如今梦醒了，她仍是自己一个人。 她凝视手中的行动电话，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开机。 因为怕重华找她，从她离开他的那一天起，手机就一直关着，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一直逃避，刻意逃避只会让她更忘不了他。 手机开机了，萤幕显示有一通留言。 她考虑许久，以颤抖的手按下语音信箱的号码，她听到令她魂萦梦牵的声音—— "睛恩，我知道现在你很难过，我不敢奢望你能马上原谅我，可是——请你不要哭好吗？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我会再去找你。到时候，我一定向你解释清楚。" 听完之后，她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他说会再来找她，何必呢？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也无话可说了。 解释或不解释，又有什么差别？再见面，只是徒增憾恨。 "姊，你还不想睡吗？"不知何时，江慧恩已来到她身边。 江晴恩连忙想拭去泪水，却已经来不及了。 "姊，你又想起那个人了？"江慧恩看着她微肿的双眼，心里十分难过。 "没有。"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哭呢？" 江晴恩沉默不语，极力想忍住泪水，却做不到。 "姊，你想哭就尽量哭，不用在我和妈面前故意装成坚强的样子，这样我们反而更担心你。" 江晴恩抹掉眼泪，"对不起，害你们为我担心。" "不要这么说，我和妈都很希望能替你分担伤痛，让你早日从悲伤中解脱。"江慧恩由衷的说。 "谢谢你们，我已经没事了。"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江慧恩跟着她走进来，坐在她的电脑椅上。 因为怕姊姊自己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所以她强忍着睡意跟她东拉西扯。 江晴恩了解她的意思，既心疼又戚激。 "夜深了，我想睡了。你也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可是……"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天，她还是不放心姊姊。 "我已经很累了，很快就会睡着的，你快去睡吧。" "那好吧，姊，你好好休息。"她也实在快撑不住了，只好乖乖回去自己的房间。 不久，江晴恩一个人躺在床上，却一直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旁边的手机蓦然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慕陶打来的电话。 她迟疑了几秒后，按下通话键。 "晴恩！你还好吗？你的手机总算开机了，这几天打给你一直打不通，我好担心。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来，我是不是吵到你？"大概是因为难掩兴奋之情，柳慕陶一开口就像连珠炮似的。 "没有，我还没睡。抱歉，害你担心了。"她一如往常，以柔顺的语气和慕陶对话。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很惭愧的，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对不起，晴恩，我明知道重华已经订婚的事，却还瞒着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这次让你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我也有错。可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要害你。"柳慕陶十分愧疚的说。 江晴恩一阵心痛，眼泪夺眶而出，不过她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的口吻。 "没关系，慕陶，我知道你不告诉我实话是出于善意。" 慕陶明知实情，却帮着重华隐瞒她，甚至替他掩饰，老实说，她刚开始对慕陶也有些不能谅解。可是转念一想，以慕陶和重华亲近的关系，她有她的难处，实在不能怪她。何况，对不起她的人是重华、恶意欺骗她的人是重华，她没必要迁怒到对她很好的慕陶身上。 她能体谅慕陶的难处，所以仍旧当她是朋友。 "谢谢你能谅解我。当初我并不是因为袒护重华，才和他联手欺骗你，而是真的希望你跟重华能有结果。即使明知道重华已经订婚，我还是希冀将来事情会有转机，只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致使你受到伤害，真令人遗憾！" "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知道慕陶的想法，大概是以为有一天重华会和他的未婚妻解除婚约，而选择她吧！可是以她的立场来说，她能期待这样的事吗？基于良心道德，她宁愿受伤害的是她自己，而不是重华那位无辜的未婚妻。 "虽然事情意外发展成这样，我还是想请你暂时不要对重华失去信心。我知道他真的很爱你，更不愿意伤害你，再过一段时间，他一定给你一个解释。" "不需要了，我不需要什么解释。" 重华对她造成的伤害，是既定的事实，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 "不要这么说，重华有他的苦衷，你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后，一定会原谅他的。这是重华的私事，我现在也不便多说，只是请你务必等到那个时候……" "对不起，慕陶，请你不要再跟我提到重华好吗？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江晴恩难得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凄然的脸上挂着泪。 "好好，我不提他，你不要难过。晴恩，虽然发生了这种事，但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 "那我们还可以继续联络吗？你不会因为重……那个人的关系，也把我列为拒绝往来户吧？"她有些不放心的问。 "不会。"如果是这样，今天她就不会接她的电话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再打给你，现在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嗯。" 结束通话之后，江晴恩仍维持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 她闭上眼睛，很快地泪湿枕头。 ****** "重华，上一次你委托我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江晴恩离开后半个多月，重华征信社的朋友章明达带着一叠资料，登门找他。 他的到来，为表情阴郁许久的重华带来一丝笑意。 "是吗？结果如何？"看章明达脸上的神情，他大概可以猜想得到，事情如他所料。 他所认识的岳绫像只任性的花蝴蝶，从小到大身边总不乏男性伴侣，即使在她对舜华穷追猛打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是不甘寂寞的人，他相信即使结婚后她也不会改变，依然会这样我行我素、毫无忌惮。 "这……对你很抱歉，我不太方便说。"章明达吞吞吐吐。 "没关系，你尽管说，不必顾及我的颜面。"重华笑着说，完全不掩饰他内心的欣喜。 他隐忍岳绫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真的吗？那我就直说了。那位岳小姐在外头，确实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外遇对象还不只一个。我们有暗中拍照存证，这些是照片。"章明达将一包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重华拿出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看。有的是岳绫和男子相偕进入汽车旅馆的画面，有些则是他们在车子里偷情的镜头，每一张都拍得十分清楚，而且很明显看得出来，在她身边的情夫的确不只一个人。 他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似乎对这些照片颇为满意。 "明达，你拍照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连这种躲在车里偷情的镜头都拍得这么清楚，佩服佩服。" "喂，重华，你即将过门的老婆爬墙耶，你在高兴什么？不会是受到太大打击了吧？"章明达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红杏出墙，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他和重华算熟，不过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放心，我好得很，而且好到不能再好。谢谢你这些照片，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客气，你高兴我也高兴。" "费用清算好了吗？" 章明达摇摇头，"不用了，大家老朋友，算什么费用？" "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重华送章明达出门，自己也立即开车回台北。 有这些证据，他就不相信岳绫还能继续刁难他！ ****** 因为是假日，他回到阳明山老宅的时候，适巧大家都在。 原本在看电视节目的蒋丽芙见他回来，立刻起身—— "重华，你回来了。"她向他招呼，却带着一些怯意。 自从上次她逼走江晴恩之后，重华对她很不谅解，所以她心里很不安，生怕重华不理她。 果然，重华连看她一眼也没有，迳自走向欧阳勖成。 "爸。" "臭小子你回来了，有什么事？"欧阳勖成翻阅着今天的报纸，头也不抬。 "我要跟岳绫解除婚约。"重华开门见山的说。 欧阳勖成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你说什么？"他望着重华，老眼微眯。 "你听见了，不要装聋作哑。"重华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我听错了，就是你说错了。跟岳绫解除婚约？臭小子，你们一个礼拜后就要结婚，饭店都订好了，喜帖也发了，你在说什么鬼话！？"欧阳勖成神情不善的说。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跟她结婚，你是白忙一场了。"重华冷冷一笑，淡漠的眼没有丝毫笑意。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欧阳勖成蓦然拍桌，一旁的颜夕羽吓了一跳，却不敢说些什么。 "你搞什么鬼？当婚姻是儿戏吗？说结婚就结婚、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你不满意岳绫，在外面搞婚外情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悔婚！怎么？想甩掉岳绫，好把你的情妇带进家门是不是？作你的大头梦！门都没有！"欧阳勖成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 可惜，重华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我要和岳绫解除婚约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他凉凉地说。 "浑帐东西！我是你老爸，怎么我管不着！像我们这样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在结婚典礼举行前夕闹出这种笑话，别人会怎么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为了重华和岳绫的婚礼，他费心筹备了许久，在五星级饭店预定席开百桌，而且也广发婚帖邀请众多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事到如今，要是婚礼没有如期举行，他不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无论如何，他丢不起这个脸！ "丢脸？哼，有比这个丢脸吗？"重华冷哼一声，把那叠照片丢给他。 欧阳勖成拿起那些照片，不看还好，看了几张之后，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虽然自从岳绫搬进来之后，他对这个镶金嵌银的未来媳妇越来越不满意，可是他完全没想到，她不只是脾气不好而已，连品行都差成这样。 蒋丽芙在旁边看到这些照片，也不禁惊讶得瞠目结舌。 这就是她处处维护、甚至不惜为了她和自己宝贝儿子反目的未来媳妇吗？ "如何？看了还满意吗？交际手腕如此高明的媳妇人选，是不是很为你们颜面增光呢？"重华恶意的嘲弄。 "你……这些照片，你从哪里弄来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欧阳勖成问。 他突然想到一大堆记者涌现在门口的画面，不由得冒出涔涔冷汗。 重华躬身收回那些散落在桌面上的照片，唇角噙笑。 "这不是重点。老爸，请问我可以和岳绫解除婚约、顺便把我的‘情妇’带进门了吗？"他笑容可掬的问。 "这个……"前面的要求已经不成问题，但后面那一句却让欧阳勖成大感为难。 他一生的志愿就是让他的儿子们都娶进豪门千金，舜华已经让他失望了，他可以答应让重华将情妇扶正吗？这大大违背了他的心愿啊！欧阳勖成不禁苦恼不已。 重华见他犹豫不决，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要做什么，本来就不需要你同意。不过，如果你刁难我，我保证下个礼拜让你看到这些照片出现在八卦杂志上。" "臭小子，你敢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欧阳勖成无力地瘫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重华知道他已经妥协，冷笑了一下，转向颜夕羽—— "大嫂，岳绫在吗？" "在，她在她房里。"颜夕羽连忙回答。 "谢谢，我去找她。" 看到重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方，欧阳允华和颜夕羽忍不住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重华就快要从这个婚约的恶梦中解脱了。 ****** "你找人跟踪我！"岳绫愤怒的将那叠照片丢在地上。 "是你自己不知收敛，爬墙居然爬得这么明目张胆，你忘了我这个可怜未婚夫的存在了？"重华唇角噙笑坐在沙发上，长腿优雅的交叠。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以为重华逃避她都来不及了，根本不会留意她的事情。 "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 认识岳绫二十多年，他早就知道她私底下的行为，只是不想拆穿她。现在这么做，是让她和他爸妈逼出来的。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还愿意跟我订婚？" "你忘了？是你们逼我的，我不先答应订婚，还有喘息的空间吗？不过，现在情况相反，主控权是在我手中。" 他那过分优雅从容的笑容，让岳绫感觉十分刺眼。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狠狠的瞪视着他，目光充满怨毒。 "先答应跟我结婚，再找人跟踪我，抓我的把柄逼我解除婚约，你好阴！"她一直以为在这场婚姻中，重华是处于劣势，完全没想到他打的是这种主意！ "哼。这么说，你很无辜？若你当初不要惹上我，我也不会无聊到跟你耍这种花招。"他冷冷的说。 "你！逼我解除婚约，你好跟你的情妇在一起？哼，我不会让你如愿！尽管情势对自己不利，岳绫依然趾高气昂。 重华含笑的眸光移向地上那些照片，"恐怕由不得你。这些丑闻一旦闹大了，你可是赔上名誉。" "你敢公布这些照片！？让我出丑，你也一样丢人现眼！"她就不相信重华会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事。 "我无所谓，反正做错事的人不是我。"他摊摊手，一脸无辜。 "不要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躲在外面大搞婚外情的人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我？"她认为是重华先对不起她。 重华笑了笑，"你说得对，不过可惜你没有证据。" "我……" "你急急忙忙唆使我妈替你出气，把我的女友赶走。现在，就算你要找证据，也来不及了。" "可恶！早知道你这么卑鄙，我也应该学你！"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我劝你自己请求解除婚约，这样还能保留一点尊严，如何？"他的目的只是要让她死心，并无意赶尽杀绝。 岳绫瞪着他好一会儿，终于泄气地垂下了头。 事情还是走到这个地步，她不惜一切要嫁进欧阳家，究竟得到了什么？ 舜华不要她，重华也不要她。 如果当初她强迫舜华和她结婚，大概也是同样的结果。她纤长美丽的睫毛隐隐闪着几点泪光。 "为什么你们都讨厌我？"她自言自语着。 "我说过，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我爱的人不是你。" "或许你说得对。不爱我的人，我强求有什么用呢？"岳绫蓦然扬起头来，脸上带着坦然的微笑。 她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收拾好之后，走到重华面前—— "我要走了，我同意婚约无效。但是，这个，能留给我当纪念吗？"她抬起手，取下手指上的订婚钻戒，放在自己的掌心。 "可以。岳绫，有一天，你一定会找到懂你的人，拥有属于你的幸福。"朋友一场，虽然之间经历过许多不愉快，他仍愿意衷心祝福她。 "谢谢你，重华。比起舜华，至少你曾经给予我一些温暖。" 她紧握着手上的钻戒，提起行李离开。 ****** 解决和岳绫的婚约后，重华立刻开车到嘉义，抵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他要求见江晴恩，却被江母挡在楼下，不管他怎么解释，她就是执意不肯答应让他见她。 "请你走吧，跟你说很多次了，我们小晴不在。" "那她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让你继续破坏她单纯的人生。" "伯母，我已经解除婚约了，你还是不能同意让晴恩和我在一起吗？" 江母摇摇头，"今天你可以为了小晴抛弃你的未婚妻，改天你看上别人，小晴一样会被你牺牲掉。我怎么能放心把自己一手拉拔大的乖女儿，交给你这种人？" 重华为了江晴恩而离开自己的未婚妻，非但无法使江母感动，反而让她更反感，对重华更加不谅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请让我跟晴恩说清楚，她会谅解我的。"花了一个多小时，他觉得自己和江母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欧阳先生，请你体谅天下父母心，不要再为难我们。"江母一边拭泪一边说。 "我……" 重华本想说些什么，却让情绪激动的江母给推了出去。 接着砰的一声，大门锁上了，他怔怔地站在门外。 这样的结果，是他料想得到的，所以他并不灰心，只是想到今天又白来一趟，不禁感到懊恼。 他失望的看了阳台一眼，无计可施，正要转身离开时，匆然看到屋子的后门有一个女孩在对他招手。 那个女孩长发及肩，身上穿着高中制服，五官和江晴恩有点相似，只是稚气了些。 他朝她走了过去."你是……晴恩的妹妹吧？" "对，我叫江慧恩。" "你叫我过来，有事吗？" "我刚才在楼上，有听到你跟我妈的对话。我要问你一件事——你真的为了我姊，和你的未婚妻解除婚约了？"她神情认真的问。 "嗯。" "那好，我带你去找我姊。"她说着，直接往重华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一时不由得有些迟疑，江母对他成见那么深，晴恩的妹妹真的愿意帮他吗？ "快一点啊，让我妈发现，我就走不了了。"江慧恩见他站在原地犹豫，焦急的跑回来拉他。 上车后，江慧恩告诉重华，她姊姊住在台中。 因为她在家乡找不到工作，又不愿意回新竹继续念书，后来便在熟人的介绍之下，到台中的补习班任教。 江慧恩常常搭火车上去找她，所以知道地址。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虽然我妈对你非常不能谅解，可是我觉得，你为了对我姊表示负责，毅然和你的未婚妻分手，这很让人感动。何况，你本来就不喜欢你原来的未婚妻，和她分手有什么不对？" "很高兴你能了解。"他简直感动得想哭。 刚才他诚恳的对江母解释了将近两个小时，江母一句话也听不懂，而她却能谅解，让他很感谢。 "我妈非常心疼我姊姊，担心我姊会再度受到伤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我觉得，要不要重新接受你，应该由我姊姊自己来决定，即使是我妈，也没权利干涉吧。如果你是真的很爱我姊姊，我妈这样坚持己见，反而是耽误了我姊的幸福。" "你真是个好妹妹，很替你姊姊着想。" "因为姊姊从小就对我很好，我当然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 "奸的归宿？你觉得我是吗？" "应该是吧，我跟你又不熟，不能确定，但至少我知道我姊很爱你。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就是幸福吗？" 重华莞尔一笑，"你说得对。" 闲谈之间，车子已经开到台中。 在江慧恩的指示之下，重华来到江晴恩租的住处外面。 "我姊住30l室，她大概还没下班吧，这是她的房间钥匙，你自己进去等她吧。"江慧恩说着就要下车。 "你要去哪里？" "我？我自己搭车回家啊，留下来当电灯泡也没什么意思。" "现在天黑了，你自己搭车回家太危险，跟我一起进去吧。"他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江慧恩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不行啦！我姊看到我带你来，会骂我的，我不要进去讨骂。" "那我找我朋友送你回去。"他有不少朋友住在台中。 "不用麻烦了，这样吧，我在对面的麦当劳等你两个小时，到时候你再来接我。至于最后结果会怎样，你就要自求多福啰！" "放心吧，她一定会原谅我。"他自信的说。 第十章 重华迳自开门进入江晴恩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小，家具也很少，四周看起来十分简洁朴素，空气中浮动着令他怀念的馨香气息。 她不在身边不过一个多月，他却感觉似乎好久好久没见到她。 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得好吗？ 重华坐在她的床沿，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 他的出现为她单纯的人生带来这么大的挫折，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自由了，可以好好的弥补她。 待会晴恩回来见到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正在想像时，他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慧恩，你来了吗？"江晴恩手上提着一些讲义和蔬菜，慢慢开门进来。 因为门没锁，她直觉是妹妹来找她。 目光一接触到坐在床沿的人，她不由得愣住了，手中的东西同时掉了一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在作梦吗？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重华起身走向她。 她和他记忆中的影像比较起来，依旧一样美丽，却消瘦了许多。 他心疼的伸手想摸摸她，江晴恩立刻闪避他的触碰。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压抑心中的悸动，冷静的问。 "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隔一个多月，虽然她仍无法忘记他，但她是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的。他还想做什么呢？ "我已经解除婚约了。" 她睁大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为什么？" 重华没有回答，沉定的眼眸静静地凝视她。 "因为我吗？"他的眼神仿佛告诉她这个事实，让她惊慌不已。 "嗯。" "为什么？你这么做，不是害我真的变成破坏别人婚姻的凶手！？"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虽然她恨重华欺骗了她，可是她也无意要他这样伤害他的未婚妻。 她已经自认倒楣退让了，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啊！ "因为我爱你，别无选择。"他神情认真的说。 "你因为我而伤害你未婚妻，你认为这样我会高兴吗？"虽然她爱重华，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重华紧握住她的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先听我说。" 他将当初因为舜华逃避爸爸擅自决定的婚姻，结果由他李代桃僵的经过，详细说明。 "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跟岳绫结婚，所以才会暗中找人调查她。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如果事实是这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她还是不太能谅解他对她隐瞒一切。 "我若实话实说，你知道我爸爸已经替我安排了结婚对象，还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江晴恩沉默了片刻，老实回答："不会。" 就像她跟慕陶说过的一样，如果她早知道重华出身豪门，而且他父母对他的婚事已有安排，她无论如何都会离开他。 因为，她明白自己配不上他；而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接纳她。 "那就对了。我了解你，怕你知道实情之后会有压力。反正我和岳绫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所以不希望你知道太多，产生无谓的担忧。只是没想到我妈竟然会去找你，害你伤心难过。"他歉然的说。 原来他为她设想这么多，她还能怪他吗？江晴恩低垂着头，为他的体贴动容。 "我错怪你了。之前我以为你已经要结婚了，还恶意欺骗我，所以对你非常不能谅解。" 见她态度软化，重华趁机得寸进尺地伸手拥她入怀。 "现在实情你都知道了，可以原谅我了吗？"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只是……"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但神情充满疑虑。 虽然现在重华已经没有婚约的束缚，但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吗？她没有信心。 如果她回到重华的身边，重华的家人会如何看待她？而且，知道重华的家世之后，她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只是什么？" "就像你之前担心的，我害怕我配不上你。既然你爸妈一直希望你娶门当户对的对象，他们怎么会接受我呢？" 她配不上他是事实，不管重华有没有婚约束缚，都不会改变的。 江晴恩眼眸低垂，神情落寞。 "你放心，我爸现在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看她为这件事烦恼，重华俊美的脸庞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他不信那老头还有脸挑剔他所选择的对象，除非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替自己的儿子挑了什么样的媳妇人选。 "为什么？"江晴恩讶异地抬起头。 重华正想说话，身上的手机蓦然响起。 "我接一下，抱歉。" 按下通话键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重华，是妈。" "做什么？"听到蒋丽芙的声音，他的神情不由得微微转冷。 "我听夕羽说你去找晴恩，找到了吗？" "找到了，怎么样？" "能不能让我跟她说几句话？"蒋丽芙小心地问。 重华迟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他妈妈想说些什么，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所以把手机交给晴恩。 "我妈找你。" "我……"江晴恩畏缩着，不敢接过电话。 "不要怕，有我在。"他收紧手臂搂紧她。 "好吧。" 她在重华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和蒋丽芙对话—— "伯母您好，我是晴恩。" "晴恩，上次我对你说了那些话，真是抱歉，请你原谅我。"蒋丽芙诚挚的说。 "伯母您别这么说，我承担不起。" "上一次我赶你走，实在是因为身为人家未来的婆婆，不得不这样。等你今后成为我的媳妇，我也一样会这样袒护你的。" 对于蒋丽芙这番话，江晴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晴恩，请你回到重华身边好吗？" "啊？" 上一次那么咄咄逼人的贵妇，怎么会低声下气的对她提出这种要求呢？她简直是受宠若惊！ "希望你不计前嫌，忘掉我对你的失礼，重新接受重华。" 蒋丽芙前后不一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自在，"伯母，您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于您的要求，我怕是高攀不起！"她连忙说。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客气，回想起之前她对她说过的话，她实在是心有余悸。 "你不肯答应，是怀恨我之前那么对你吗？"蒋丽芙的语气有些遗憾。 "怎么会呢？您肯原谅我之前无心犯下的过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其他，我并不敢妄想。" "如果你不记恨，就请你答应我的要求。" "可是……伯母，您为什么改变这么多？"她最后问出口。 蒋丽芙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当初我为了岳绫，把你赶走，直到现在重华依旧对我非常不谅解。如果你不回到他身边，我怕他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这个母亲。"她微带哽咽的说。 江晴恩讶异地看了身边的重华一眼—— 他竟然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反目？她对他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因此让他们母子失和，她觉得很过意不去。 "事情因我而起，我真是惭愧。" "不，该惭愧的人是我。我不应该完全不顾重华的意愿，逼迫他去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重华会恨我是有道理的。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晴恩，请你原谅我，也请你帮帮我。"她想替重华劝回江晴恩，好弥补她的过失。 江晴恩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好，如果您不嫌弃，我答应您。" "谢谢你，你这么善体人意，将来一定会是我们家的好媳妇。"蒋丽芙感激地说。 "您太过奖了。" "那我不打扰你们，重华那边，就麻烦你了。" "好。" 挂断电话之后，重华好奇的看着她。 "你答应她什么事？" "伯母希望我不计前嫌，回到你身边。" 重华闻言，冷冷一笑。 "现在才想示好求和，未免晚了点。"他有把握，就算他妈没打这通电话，晴恩也会回到他身边。 江晴恩微蹙眉头，"我还答应你妈要劝你跟她和好。" "哦？要我跟她和好不难啊，你原谅我，我就原谅她。"重华爽朗的笑着说。 "我已经不怪你了。" "那就是说，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他亲匿的执起她的手。 她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如果你不嫌弃我。"能像这样回到重华身边，是她连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重华抱着她倒在床上，重温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他想亲吻她，她却羞怯地把脸藏在他的腋下。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爬起来，跪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 "我在想，你那位未婚妻今后该怎么办呢？她身边那些情人，是真心爱她吗？还是只是贪图她的钱财？她会不会被人骗了？" 虽然听重华说了许多她的恶行恶状，包括她骚扰慕陶的事，可是同为女人，她还是有点同情她。 重华侧着身子，微笑的望着她。 "你倒是很替她担忧。就算是那样，也是她自作自受。个性影响命运，像她那种脾气，谁也救不了她。"他能劝的，都已经劝过了，她若不愿意改，他也无能为力。 "可是我觉得她很可怜。" "怎么说？" "或许她一直在等待爱情，等待一个能够好好爱她的人，只是她个性太骄傲，不知道怎么告诉别人其实她很寂寞。" 重华愣了一下，神情突然有些黯然。 他以为自己对岳绫这个人很了解，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也许，身为有钱人家独生女的她真的很寂寞，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她只好像个小孩子一样，用激烈的方法引起别人对她的注意…… 可惜，同情不等于爱情，他所能给予她的，也只有友情。 "我希望她能早日找到爱她的人。"他由衷的说。 "重华，你觉得岳绫有没有喜欢过你？" 重华的俊脸瞬间闪过尴尬的神色。 "别跟舜华说同样无聊的话好不好，哪可能？"他回答得有点心虚。 "是吗？为什么你这么好的人，她会不喜欢呢？"她真觉得奇怪。 重华笑了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只对你情有独钟……" 一语未完，他趁江晴恩没有防备，迅速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深深亲吻她。 这个偷来的吻持续了许久，他完全忘了在对面的麦当劳还有人在等他。 ****** 在江晴恩的恳求下，江母勉强答应让她回到重华身边。 江慧恩虽然气恼重华那天见色忘义，害她在麦当劳等到三更半夜，可是看到姊姊脸上甜蜜幸福的笑容，她也很高兴能有这样的结果。 舜华和慕陶搬回阳明山老宅的那天，他也带着晴恩光明正大的回家。 终年不见人影的瑾华听说重华喜事将近，也特地回来凑热闹。 难得欧阳家的成员都齐聚一堂，欧阳勖成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满意他未来媳妇的家世，可是看到大家都回来了，他一向严肃的老脸竟也露出微笑，对江晴恩的态度还算和悦。 蒋丽芙和重华母子重修旧好，她特别感激江晴恩，所以打从江晴恩进门就一直拉着她的手说长说短。 "老爸，你现在总算知道，当初硬要三哥和岳绫结婚，是错误的决定了吧？"瑾华笑着揶抡自己的爸爸。 "知道，不需要你们一直提醒我！"欧阳勖成没好气的说。 "怎么可以不时时提醒你？万一哪天你的老毛病发作，突然又想乱点鸳鸯谱，就换我倒楣了。"瑾华想到重华之前惨痛的牺牲为他换来自由，不禁眉开眼笑。 原本和江晴恩闲话家常的蒋丽芙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 "瑾华，你爸还没跟你说吗？"她困惑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说什么？" "你的婚事早已经决定了，也是一位世交的千金。原来你还不知道，你爸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竟没说！" 这是在重华跟岳绫的订婚宴席上说定的，因为那天瑾华没有回来，所以才会不知情。 瑾华的笑容顿时僵冻在脸上，除了欧阳勖成和蒋丽芙之外，其他的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妈，你刚才说什么？"他表情僵硬的问。 "我说……" 瑾华霍然站起来，打断她的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他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 说完之后，他立刻逃之天天。 蒋丽芙为难地看了欧阳勖成一眼，"看来瑾华这孩子不太愿意呢！"她不想再强迫她的孩子们。 "哼！由不得他。"欧阳勖成冷哼。 四个儿子已经有两个让他失望，剩下这一个，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唉，何必呢？儿孙自有儿孙福。"蒋丽芙对丈夫的专横，感到不以为然。 "对呀，爸，既然还没订婚，不如就这样算了，对你也没有损失。"欧阳允华忍不住为自己的弟弟说情。 "哼，我已经跟我的老朋友说好了，他也很高兴，我不能一言而无信。"欧阳勖成固执的说。 "唉，爸爸……"虽然他听爸爸的话已经听习惯，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顽固。 柳慕陶和江晴恩相视一眼，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 欧阳勖成对豪门媳妇的执念那么深，她们居然还能进这个家庭，真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 "对了，允华，我想起一件事。"蒋丽芙突然转向欧阳允华。 "妈，什么事？" "上一次重华跟我提到，你跟夕羽的婚事不是我跟你爸爸想的那样，不然是怎么样呢？"她一直对这件事百思不解。 允华不也是被迫和夕羽结婚的吗？ 当年丈夫苦心安排大儿子结婚的对象——颜朝羽在婚礼当天逃跑，而夕羽代姊出嫁，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而被硬凑成堆。 由于这个缘故，她和丈夫对听话的大儿子和大媳妇特别怜惜疼爱。 如果事情不是她所知道的这样，那就非常奇怪了。 欧阳勖成听她这么说，眯起眼睛审视欧阳允华，"允华，怎么回事？" 难道连这个最听话的儿子，也违背过他的意思吗？这怎么可能！ 欧阳允华面对审问，不禁尴尬的瞪了重华一眼，重华顿时如坐针毡。 "对了，晴恩，我们不是跟婚纱公司约好，今天要去试订婚礼服吗？"他立刻转向江晴恩说道。 "有吗？" 她和重华决定先订婚，也在婚纱公司订作婚纱礼服了，可是是约好今天要试穿吗？她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有啦有啦！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忘了呢？我们快走吧！" 重华煞有其事地说着，拉起江晴恩随即溜之大吉。 蒋丽芙见允华和夕羽像两个闷葫芦一样，双唇紧抿，只得改问一旁的舜华—— "舜华，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他们贤伉俪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舜华笑得有点勉强。 "是吗？你们兄弟不是一向声气相通，你会不知道？"欧阳勖成怀疑的眼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我确实不知道，你自己问大哥好了。我今天刚搬回来，和慕陶还有些家具要买，我先出去了。" 舜华丢给允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慕陶先走为快。 原本热闹的客厅，剩下他们四个人。 欧阳勖成看众人不自然的反应，知道允华和夕羽的婚事一定有蹊跷。 他冷眼凝视眼前这对正面面相觑的夫妇—— "能溜的都已经溜掉了，你们自己招吧！" 偌大的客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窗外枯叶纷纷凋落的声音。 严寒的冬季，似乎就要来临了。 ——全书完—— 编注：靖继绩锁定《真假情人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