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棍的邀约》 【楔子】 墨绿色的铁栏杆，像通往天堂的道路，竖立在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仰头看着雕花精美的栏杆……哇，好高又好漂亮哦！住在里面的人一定很有钱。 身穿白色短t恤、黑色短裤的小女孩，蹲在铁栏杆的前面，开始玩起陀螺来。她还很小，看不懂字，不晓得雕花精美的铁门前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上头都写了哪些字。 小心内有恶犬。 就是这几个大字，和偶尔传来的狗吠声，让附近的小朋友不敢到这栋别墅前来玩。可小女孩并不住在这地方，她是跟着父母来此地拜访朋友的，不知道这里这么危险。 「陀螺陀螺转呀转，紫桐的眼睛转啊转，转着转着，陀螺就要飞上天，飞到白云外，变成龙卷风吹下来……」 小女孩口中还哼着她自己编的歌曲，手中的陀螺打得正高兴。这陀螺是爸爸的朋友给的哦，叔叔没小孩，没人可以陪她玩，就给她一颗陀螺，叫她自己打。她很会打陀螺，陀螺也很听话，她打哪里，就转哪里，都不会乱跑…… 糟糕，它乱跑了。 小女孩本来以为陀螺很听话，可陀螺这次不乖，没照她打的方向前进，跑到铁栏杆里了。 小女孩犹豫地看着高耸入云的铁栏杆，突然觉得它们有点吓人。可是陀螺是叔叔的，她还要把它还给他，一定得捡回来才行。 踌躇地、不敢确定地，小女孩慢慢往陀螺不见的方向探索，小小的手，摸进栏杆里面高大的矮树丛。 陀螺、陀螺在哪里…… 小女孩人被挡在栏杆外，只有一只短手在树丛里面摸索。她摸啊摸，就是摸不着陀螺，这个时候忽地由她前面的树丛，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呜……呜……」类似野兽咬牙的低狺声，随着草丛拨动，缓步来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先是看到一只黑黑的脚，再看见一根伸得好长的舌头，最后看见一对凶恶的眼睛。 她吓得连连倒退，陀螺也不捡了，只想赶快离开。 「汪、汪！」凶恶眼睛的主人，是一只体型超大的狼犬，这会儿正对准她狂吠。 小女孩被吓哭了。一双晶灿的眼睛，簌簌流下眼泪，害怕地瞪着栏杆内的狼犬。 「汪、汪！」狼犬不知小女孩怕牠，只当她是侵入者，两粒巨大的眼珠子瞪着她发出亮光，身体摆出预备攻击的姿势，小女孩更加害怕。 「呜……」狼犬决心要击退侵入者，前脚俯低，口中发出骇人的低狺。 「哇啊！」小女孩叫得好不凄惨，因为狼犬眼看着就要飞过栏杆，扑到她身上—— 「stop，来福！」 栏杆内传来一声宏亮的命令，及时止住狼犬飞奔之势。小女孩虽然没有真正被咬到，但从此却在心里留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她……她好怕狗哦！呜呜…… 从此……从此以后……呜呜……她……她再也不要接近任何一只狗了……呜呜……或是……或是……靠近一个体型和狗一样大……一样大的人了……呜呜…… 【第一章】 「轰隆！」 巨大的雷声，随着闪电划过天际，预告大雨的来临。 「轰隆！」 天开始下雨，先是细碎，而后转大，唰唰唰地打在地面。 「糟糕，下雨了。」 路上行人纷纷闪避，不是跑到骑楼下躲雨，就是设法钻进出租车里。总之，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多数的人都来不及避开，兰华也一样。 「shit，居然下雨。」他的台词与一般行人无异，不同的是他的体型要来得高壮些，头发要比人来得凌乱些。 他的外型就如同西部牛仔，其手臂，粗得跟拳击手一样。即使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柔和些，但锐利的眼神经常会吓跑一堆人。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特别感到无力，他可是「恶棍俱乐部」中最善良的人啊！ 「轰隆！」 连续三声巨响，催促他放下心中的抱怨，加快脚步躲雨，免得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都怪jason那个小气的家伙，也不肯多花钱租一个来宾专用车位，害他必须把车子停远，才会倒霉碰上这场雨，让他原本就放荡不羁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狼狈。 冷不防被大雨袭击，兰华只得随便找个躲雨的地方躲避这场大雨。他鹰隼般的眼睛随意一瞄，让他瞄见了一家咖啡厅，看样子也只好先到那里杀时间，等待雨停了。 既定心意后，他朝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内，香味四溢。浓醇的咖啡香，随着服务人员的移动，飘散在馆内各处。沿着落地窗分布的小圆桌，到处坐满了人，或是手拿杂志，或是手端咖啡地互相交谈，席间只有一个女生傻傻看向窗外，心形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迷惘与不安，彷佛在烦恼什么事一样。 她还真的是在烦恼事情，她在烦恼她的事业。 不过，她这算是事业吗？ 看着膝盖上那一堆小山似的资料，柳紫桐默默怀疑自己的用词。 她是个保险业务员，可她拉保险的能力，就跟她的牙齿一样；经常凸锤。她压根儿不适合当保险业务员，不会说话，反应又慢，有时被客户一恫吓，还会吓哭。像她这种个性，根本是天生的失败者，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她干么要出生到这个世上…… 想到月底又要到了，柳紫桐就无力再支撑下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哀嚎。 她拉保险不行，跟保险的功夫倒是一流。不过孤家寡人，就跟了四、五个保险，每个月要缴不少保费。 缴保费的时间逼近，她又拉不到保险，谁来救救她…… 柳紫桐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叹气。小巧尖润的下巴，抵在桌面上，大眼一骨碌的转，可爱的模样，说是会动的「珍妮娃娃」也不为过，只不过她要再袖珍些。 兰华所见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突来的大雨，把他逼进这家离他最近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有两面是落地窗，看起来窗明几净，应该是高朋满座。 果不其然，兰华才推开大门，吧台就传来一声又一声富朝气的声音，对着他打招呼。 「欢迎光临！」 只不过这声招呼打完了，人也跟着沉默了。偌大的咖啡馆，竟没有一个服务生敢过来问他想坐在哪儿，原因就出在他的外型上。 兰华的外型，活脱是个西部牛仔。 他的外表粗犷，身高一八四，双臂像拳击选手一样有力。他的胸膛极为宽阔，同时又结实，说是健美先生一般人可能也不会怀疑。最重要是他的眼神，锐利且冷酷，再加上他那一头像是永远也梳不齐的乱发，这样的组合，说要不吓到人，还真不容易。 「欢、欢迎光临。」 还是有人不怕死，敢再进一步招呼他，这么勇敢的人，当然是店长。可惜兰华不领情，一双冷酷的眼睛直盯着咖啡店内某一个定点，怎么都回不了神。 这个女生真的好小啊，长得好像洋娃娃。 兰华锐利的眼神，就这样瞬也不瞬地盯住柳紫桐，紧追随着不放。 她的眼睛好大，好像可以容得下全世界的惊奇，嘴巴又好小巧，却丰满的刚刚好，像是一粒最上等的红莓，让人想咬一口。还有她挺直优美的鼻梁，和心形的轮廓，无一不显示她长相的细致和巧妙。兰华全部的注意力就这样让她给吸引过去，以至于无论旁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先生，那边还有空位……」 勇敢的店长正鼓起勇气，跟他推荐另一边的位置。只见兰华大手一挥，将勇敢的店长推向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他感觉到他已经恋爱了，这种感觉从未发生过，必须好好细究…… 同样地，柳紫桐也必须好好追究，自己到底跟了几个保险？她有没有能力再继续支付这些钱？最重要的是，她还要不要继续拉保险？天晓得她的业绩是全公司最差的，她的经理都在骂了…… 她唉声叹气，尖润的下巴左摇摇、右晃晃，就是没力气抬起来，一直到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她走过来，才慢慢脱离桌面。 他不会是要找她吧？ 柳紫桐害怕地盯着兰华。 这个怪物好高……不是，是这个男人好高、好壮，让她想起她最怕的狼犬，还有「美女与野兽」里面的野兽，庞大的样子，让人害怕。 别过来、别过来。转弯、快转弯，别走到她身边…… 柳紫桐因为小时候差点被狼犬欺侮，从此变得很怕狗，或是会让她联想到狗的东西。 当然她不是说他长得像狗，事实上他长得很不错，除了头发太长、太乱，外型太粗犷，眼神锐利得太吓人以外，其余都很完美。 不过她没空研究他的五官，因为他真的朝她走来，吓死她了…… 「小姐。」 他不但未如她祈求的拐弯，反而直接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话。 柳紫桐当场吓得手软脚软，两手胡乱一挥，竟把桌上的饮料连同杯子往他身上砸去，淋得他一身狼狈。 完了。 再也没有比得罪狼犬还可怕的事，此时他正用一双锐利的眼睛冰冷地瞪着她，吓得她赶紧把放在桌上的餐巾纸全部抽出来，胡乱往他身上擦。 「我有保险，真的！」她一边擦，一边慌张解释：「我有买住家保险，我会赔你！住家保险的特点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如果因家中地板太滑，美术吊灯因装置不良或年久失修掉落，使进入家里的客人受伤；或是楼上阳台种植的盆景掉到楼下打伤人，家庭因为疏忽，失火波及延烧邻屋，或是家里养的小动物不慎咬伤来客，都可申请理赔。像我这样不小心弄脏你的衣服，当然也可以……」 柳紫桐叨叨念念，把她平时吃饭的家伙都端出来，说完了以后才发现—— 「糟糕，我们不是在家里！」 这下可好，他们是在咖啡厅。而住家保险的范围只限于家中发生意外的时候，她该怎么办？她看得出他身上这一套西装很贵，可能值个几千块，她赔不起…… 「好了，妳别再擦了，我自己来就行。」兰华扬手阻止她乱七八糟的动作，他身上这套西装价值十几万，快被她弄花了。 「哦……哦。」她马上丢弃手中的餐巾纸，他身上那套西装是深蓝色，被她这么一搞，都快变成沾着雪花的夜空，半身都是屑屑。 柳紫桐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拿出手帕，拍掉西装上的纸屑，总觉得手帕跟他不配，他应该拔枪才是…… 「小姐。」 幻想中的西部牛仔突然出声，她连忙回神，发现他又用那对鹰眼看着她，害她又手忙脚乱起来。 「妳干么一直往里面缩？」兰华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动作，眉头跟着皱起来。 这下她更害怕，表情更不安。 「没、没有。」她明明一直往后靠。「我没有缩……」只是吓得半死而已。「你……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柳紫桐从开头就不希望他走过来，偏偏老天爷就是喜欢跟她作对，考验她的心脏。 兰华还是攒眉。他要跟她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受她吸引，自然而然就走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妳……在拉保险？」他注意到散落一地的保险资料，这些都是她刚刚慌乱时，不小心掉落的。 「呃……」柳紫桐低头看那些资料，不晓得该说是或不是，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再继续拉保险，不知怎么回答。 「到底是还不是？」兰华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她到底怕他什么？ 「是……是！」心急之下，柳紫桐胡乱点头，这下子想否认都不行。 「嗯。」他沉下脸，思考着该怎么利用眼前的情势。 很明显，她怕他，不想跟他说话。可偏偏他又看上她，想跟她交往，这就伤脑筋了。 兰华瞇起一双鹰眼，打量着跟小兔子一样害怕的柳紫桐，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她？她很娇小，顶多一百五十八公分上下，和他的身高实在差很远。而且她看起来很文弱……唔，也许还满有一点料，但比起他习惯交往的模特儿，实在相差太远，他怎么会突然转性子，喜欢上她了呢？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要陷入恋爱，兄弟。相信我，这点大家可比你有经验多了！ 他想起恶棍俱乐部里的那些成员都这么劝他，就连还没阵亡的james也跟着点头。当时他只觉得起鸡皮疙瘩，没想到预言竟在此刻实现了。 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陷入恋爱，兰华的双目更加瞠圆，柳紫桐也更加害怕。 其他人至少还有个目标，他不过进来躲雨，就无端陷入恋爱，老天是想惩罚他吗？ 也许是他睁大着眼睛的模样太吓人，柳紫桐的嘴唇已经泛白，身体缩到没地方可缩，对方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 「我跟妳买保险。」兰华决定以这个方式接近她，以免她跑掉。 「你、你要跟我买保险？」妈妈咪呀，这不是真的吧？她才想趁着他发呆的时候开溜说。 「我有很多保险都到期，正想换新的。」他阴沉沉的点头。 「但、但是——」她吞吞口水，好想告诉他，她不希望他跟她买保险，但又没胆讲。 「这是我的名片。」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烫金的名片给她，勒令她好好保管。 「明天早上十点妳到我的公司找我，要保什么，我们到时候再谈。现在把妳的移动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将它输入手机。」兰华虽然对爱情来得这么快，有些心生不满，但追求的脚步倒是挺积极的，三两下就要到对方的电话。 「我、我……」柳紫桐快要发心脏病，她才想偷偷丢掉他的名片，他就发现了？ 「还是直接给我妳家的地址，我亲自登门拜访。」他进一步掐住她的脖子，吓得她赶快说出手机号码。 「嗯。」他很快把她的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之中，并老老实实的打了一次，确定她没有骗他。 「很好。」她没说谎，这点很好。「明天早上十点，别忘了。」 而后，他像国王般的转身离去，从头到尾没理会过旁人，唯一跟他开口讲过话的，就只有柳紫桐一人。 她被狼犬盯上了，怎么这么倒霉？呜…… 竞业集团。 柳紫桐看着她头顶上几个大字，再对照着她手中的名片。没错，就是这里，昨天那个男人就是叫她来这里找他，说要跟她买保险。 但是……好高啊，这栋大楼。 她仰头看着参耸入云的办公大楼，怎么也无法想象竟要踏进这么高级的地方卖保险，以往她顶多拉过左右邻居，或是情商小学老师让她进学校卖卖笑而已，从未想过要到这种地方拉保险。 柳紫桐这一生做过许多行业，其中最不适合的就是拉保险，天晓得她根本是个蹩脚的业务员，连她自己的爸妈都说服不了，唯一跟她买最多保险的是廖大哥，那还是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她没业绩。 业绩、业绩，她是很想要业绩没有错啦！但是到如此充满肃杀之气的地方冲业绩？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她还是早走早好，省得丢脸…… 明天早上十点，别忘了。 柳紫桐才想转身开溜，耳边就响起兰华这句话。她不安地扭扭身体，又把兰华的名片拿出来，对着他的名字皱眉。 兰华，好奇怪的名字。 她记得「华」是花的谐音，若照着谐音念，那不就变成「兰花」…… 兰花？ 想到他那么大块头，竟取了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柳紫桐不由得噗哧一笑，暗自笑翻。 好好玩哦，居然有人把名字取成这样，他的父母一定很有创意，真想见见他的父母…… 柳紫桐原想转身离开的，没想到竟想到人家的父母。既然想到人家的父母，只得乖乖的想回名片的主人，这张名片上完全没标示头衔。 她捏捏手上的名片，发现它竟又弹回来，显示它是由高级材料做成的。哇，这么高级的材料一定值不少钱吧？把它拿来印名片，会不会太浪费了些？这样不是会不敷成本…… 「小姐，妳是来找人的吗？」 柳紫桐站在「竞业大楼」的门口，手中拿着名片，才玩没几下，身边就响起一道亲切的声音，大大吓了她一跳。 「是、是的，我来找人。」吓死人了，这家公司的服务未免也太过亲切了吧？她还在大楼门口，柜台人员就冲出来问她是不是找人。 「请问妳要找的人是……？」柜台人员亲切的看着她微笑，她连忙把名片交给她。 「这个人。」柳紫桐每次一想到兰华的名字就想发笑，因此干脆跳过他的名字不说，让柜台人员去伤脑筋。 态度亲切、服务第一向来是「竞业集团」的宗旨。柜台接待人员从头到尾就抱持着这个信念，笑吟吟的为柳紫桐提供服务，直到看见名片上的名字，才倒吸一口气。 「妳要见我们总裁？」亲切的柜台接待人员，脸上瞬间风云变色，转变为不可思议的表情。 柳紫桐傻呼呼的点头，她不知道给她名片的人到底是谁，但从柜台接待人员的表情来看，给她名片的人，在这家公司显然有些分量。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改天再来拜访……」柳紫桐想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以将名片留下来交差了事，然后脚底抹油快溜…… 「不，小姐，妳马上随我来！」 咻一声。 柳紫桐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人就被拖进大楼的接待室，等待柜台小姐与内部通话。 哇，这个公司好大、好气派，连间普通的接待室，都搞得跟皇宫一样。 就算柳紫桐天生少一根筋，这个时候也觉醒了。给她名片的人一定很不简单，居然能在这么气派的大楼上班。 「总裁请妳马上过去，请搭左手边的直达电梯，然后按t键，谢谢。」 柳紫桐几乎是被推着走的，被很「亲切」的请上楼。 「呃，我——」 「谢谢光临。」柜台接待小姐居然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双膝靠拢、两手摆在膝上，对她做九十度敬礼。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是身在百货公司，而非一般办公大楼。 「谢谢……」柳紫桐反射性开口致意，电梯门却当着她的面关起来，她只得闭嘴。 …… 算了吧！ 她按下t字键，反正她是来交差的。随便和那个叫兰花的聊几句，就此打道回府，将今天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 这是她打的如意算盘，然而事实永远不如预期，柳紫桐才走出电梯门口，兰华的秘书就守在电梯口等她，恭恭敬敬将她迎入兰华的办公室。 「这边请，柳小姐，总裁已经等着要见妳。」 只见柳紫桐有如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眨巴着一双大眼左顾右盼，对于兰华公司内部的豪华和气派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她还是只想开溜。 「请进。」兰华的秘书把柳紫桐留在办公室门口，就不管她的死活，关上门走了。 柳紫桐被身后沉重的关门声吓了一跳，不过最让她感到害怕的，却是兰华。 今日的阳光异常耀眼，刺人的光线照得人眼睛睁不开来。兰华背对着光，高大的身影经过光线的晕渲效果，放大一倍。锐利的眼睛，在五官全部陷入阴影中独闪光芒，让她联想起当日的狼犬。 那天，那只狼犬也像他那样，背对着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对着她咬牙低狺。 她害怕的倒退一步，都吓哭了，狼犬却还是对她一直「汪、汪」叫个不停，俯低身子想攻击她…… 「妳来了。」兰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僵住，也没发现她的异状，只是很高兴她依约前来。 柳紫桐如梦初醒的回神，小脑袋东张西望，看准了某一个角落后，立刻跳过去，靠着墙壁喘气。 「我、我来了。」柳紫桐嘴里重复着他的话，脑子里却还停留在小时候的画面，把他和狼犬连在一起。 「妳干么缩在角落？」兰华走出阴影，拧眉的模样看起来严肃又可怕，柳紫桐又吓得发抖。 「我、我对角落情有独钟。」她双手抱紧档案夹，无声祈求他不要过来，不过很难，这是他的办公室，而且靠近她又是他的最终目的。 「是吗？」他朝她走近，发现她一直在发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 「妳不到沙发上坐下吗？」一直站着多累。 她急忙摇头。 「不必！」她脱口而出。「我站在这里就好了。」 奇怪的人。 兰华不明白她的心结，但对她逃避的态度很火大，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由她。 「好吧，那我就站着跟妳说话。」他跟她卯上了。「妳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他双手抱胸、眉心蹙紧的模样，恍若西部牛仔决斗前的预备姿势，吓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所以统统都带来了。」她伸长手，把手上的档案夹一股脑儿推出去。 兰华撇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趣的动作，她这副德行，活像跟番王进贡。 他是番王吗？ 兰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否则她怎么这么怕他？ 「妳突然间递一堆东西给我，我会不知道从何看起——」 看吧！他才刚前进一步，她就退后一步，要是再多跳几步，就要撞上墙啦！ 为了不使她无缘无故去撞墙，兰华只好把脚缩回来，站在原地瞅她。他虽然不再像个古罗马战士一样前进，但声势一样吓人。 「算了。」他决定暂时饶过她。「妳就站在那里跟我说话好了，我允许妳不必过来。」 虽说兰华的个性算是比较温和，但他到底是一方的霸主，拥有相当程度的事业，基本的霸气还是有的。 柳紫桐像个小奴隶一样点点头，他爱怎么表现他的霸气她都没意见，只要不要靠近她就行。 「先说火险好了，我的房子最近需要一份新的火险，妳帮我规划一下。」说来可笑，他还是第一次站着和人谈事情的。要不是他太想要她，早跟她翻脸了。 「是……是。」同样地，柳紫桐也觉得很荒谬。她要不是太怕他，早就逃跑了，不会留到现在。 「请问……请问你想投保的范围有多大？」她鼓起勇气问明他想要的内容，只见兰华拧眉沉吟了一下，后说—— 「全部。」对于保险，他不算外行，晓得保费是由投保项目的多寡决定。 「全、全部」柳紫桐睁大眼。「你是说包括建筑物，和里面的动产都要保吗？」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应该是吧！」他只顾着想怎么接近她，这方面就没有多作考虑了。 天啊，她要发财了，这笔佣金应该不少。 「请、」她吞吞口水。「请问你屋子里面的动产，大概价值多少？」所谓动产，就是可以移动的东西。 「价值多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兰华愣了一下，怎么算都算不清。「嗯……可能有几千万吧！」光那些古董家具就价值不菲，更别提那满屋子的稀奇玩意儿。 「几千万？」柳紫桐快要口吐白沫。 「那、再加上房子的话不就……」她拚命扳动手指，发觉不够用，差点连脚趾都伸出来凑，兰华干脆直接开口，省得麻烦。 「两、三亿。」他低声的说。 对，两、三亿，这真是一笔大数目。比她从事保险以来所拿到的case加起来的都要多得多…… 「柳小姐。」兰华实在不喜欢隔着一段距离同人说话，哪知道他才跨出一步，角落边的小人儿也跟着逃。 「是，兰花先生。」她不小心说漏嘴。 「兰花？」不巧她正好说中他的痛处，他最恨别人喊这个外号。 「呃……」她差点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心脏病发作。「我、我的牙齿痛，发音出了问题。」 柳紫桐赶紧张嘴指自己的牙齿。「我最近一直有牙痛的困扰，你看，就是这颗。」 嗯，难得她肯主动邀请他，勉强算是有进步。但是……她离他这么远要怎么看啊，拿望远镜吗？ 兰华实在很想亲自帮她闭上嘴巴，但为了往后的日子着想，只得铁着一张脸回答—— 「我看到了。」看见她喉咙的洞。 「哦。」柳紫桐立刻合上嘴巴，表情惴惴不安。 「明天妳就把计划书做好拿来办公室给我，我要过目。」他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干脆公事公办。 「好，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做，明天就拿来给你。」她小心翼翼的点头，表情紧张万分。 「嗯。」兰华双手插在裤袋，随口说了个投保金额，柳紫桐赶紧记下，才有办法赶出计划书。 「没、没事了吗？」从碰见兰华以来，她就像只惊吓过度的小猫，随时等着落跑。 「没事了。」兰华叹气，他又不是鬼，干么这么怕他。 「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明天见……」她不是发抖，要不就像做小偷一样，无声无息偷溜。这会儿更绝，竟然模仿起壁虎来了。 「妳很怕我吗？」兰华向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问话更是直接。 「有、有一点。」柳紫桐恰巧也不太会说谎，三两下就被套出话。 「妳为什么怕我？」他很高兴她没对他说谎，但还是想弄清楚原因。 柳紫桐沉默不语。虽说她是诚实的乖宝宝，但实在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说他像狼犬，铁定会被打死…… 兰华见状再度叹气，挥挥手叫她走，亲眼看她像壁虎一样滑行。 「再见。」然后，壁虎消失在门后面，兰华只得瞪着门板。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要陷入恋爱。 他要杀了说这句话的人。 【第二章】 经过了一天的反复推敲和思考之后，柳紫桐终于把兰华交代的计划书完成。 隔天，她抱着一迭厚厚的档案，和微微红肿的眼睛，十点整准时到他的公司报到。不过兰华还没有来上班，她原本想说晚一点再过来，没想到他的秘书这时又发挥了他们公司一贯「热情亲切」的宗旨，二话不说就把她拎进兰华的办公室，并为她泡了一杯热茶，她只得坐在沙发上等。 喝茶吧！ 柳紫桐拿起茶喝了一口，发觉它的味道挺好的，于是又喝了一口，越喝越起劲儿。 这茶香醇润口，也不涩，价钱恐怕不低吧？ 她一边喝茶，一边猜测茶叶的价钱，最后猜不出来而作罢。 事实上，不只是茶叶，举凡办公室内的一切，都很气派。 柳紫桐放下茶杯，好奇地左顾右盼，从挂在墙上的名家画作，到兰华办公桌上的文具用品，没有一样不显示出它的价值。 咦，他用的文镇好特别，是一个人在弹钢琴耶！ 柳紫桐平日最喜欢研究文具用品，尤其是文镇。 为了能够更亲近她喜欢的文镇，柳紫桐放大胆地从沙发上起身，踱到兰华的办公桌前，东摸摸、西碰碰，觉得他用的东西都好好玩。 弹钢琴的文镇，做鬼脸的笔筒，还有猩猩吐舌头的拆信刀。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但应该都价值不菲，不过最令她着迷的，该是其中隐藏的童心。没想到他看起来这么大个头，居然也喜欢这些顽皮的小玩意儿，实在太教人意想不到了。 「她在里面等吗？」 正当她随手拿起文镇，触摸上面的琴键时，门突然被打开，兰华高大的身影立时出现在门口。 柳紫桐手中的文镇，因这突来的惊吓而滑落，砰一声掉在地上。 兰华关上门，冷静地看着他从西班牙买回来的文镇掉在地毯上。他个人是没什么感觉，不过矗立在办公桌前的小人儿显然快吓呆了，话都说不出来。 「冷静，别怕，我没有要杀妳的意思。」兰华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副离大去之期不远矣的模样，他又没有说什么。 「我……」她显然还没回神。「对……不……起……」怎么会被现场逮到…… 「没关系，反正没坏。」他走到她身边把文镇捡起来。「这玩意儿是铜做的，没有那么容易摔坏——」 兰华话还没说，随即发现她又躲到办公桌旁的角落，动作比喷射机还快。 「我不是故意的。」今天他的头发没梳好，看起来比前两次都还要吓人。 「我都说了没关系……」在她惊骇的目光下，他才发现自己一头乱发，不自觉地伸手扒了几下。 该死！ 他生气的放下手，不知该拿她畏惧的反应怎么办？他也不过一时心急，忘了梳头发，这还不都是她害的，谁要她一大早就来公司找他？ 「计划书呢？」他要拧断他秘书的脖子，只记得打电话跟他说她来了，却忘了提醒他梳头发，该打。 「在、在桌上。」她遥指沙发前方的沙发桌，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弄好的计划书，就夹在那一堆档案里头。 「去拿。」他扬扬下巴，命令她过去拿计划书给他。她如临大敌的走到沙发，双脚还在发抖，兰华才想到自己可能太凶了。 「这、这是我帮你规划的计划书，你不满意的话，还可以改。」她像具弹簧木偶，尽可能地伸长手臂，将计划书交给兰华。 兰华表面接过她递来的计划书，心里所想的，却是把她拉过去好好吻她，问问她到底在怕什么？ 「嗯。」不过想归想，现在就采取行动未免还太早，他们之间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哩。 「我、我不知道你想投保的范围有多大，所以就随便帮你拟定几个大项目，下面再分成几个小项目，就这样做成计划书了。」看着兰华翻阅她所制作的计划书，柳紫桐紧张兮兮的说道。 「住宅火险的内容，有一定的范围，很多东西都不能保。我不知道你房子里面有什么，如果是金块金条宝石这一类，保险公司不保，最好是放在银行的保险箱。还有股票债券皮草衣饰，这些保险公司也不保，最好也放在保险箱……」 「那鹿头保不保？」兰华忽地问。 「鹿、鹿头？」柳紫桐一头雾水。 「就是妳常在西洋电影中看到的那种鹿头。」大大的、上面还长了两根长长的角；兰华比比自己头皮的两侧。 柳紫桐呆呆的摇头，全然听不懂他的玩笑。兰华只得无奈的叹气，终于找到比他更没幽默感的人了。 「算了。」他投降。「除此之外，摆在家里的东西保吗？比如说地毯或是沙发之类的……」 「啊！」她总算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保！那些东西都在承保的范围之内，我有帮你规划。」 搞了半天，她终于稍稍理解他的幽默，并因此而脸红不已。 「好，妳下午把合约送来让我签。」他啪一声合上计划书，交还给她，爽快的程度令人惊讶。 「这么快？」她从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谈成一桩保险，惊愕到回不了神。 「就这么快。」他点头，双手插在裤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再次觉得她长得好像他曾在欧洲看过的手工娃娃，精致到令人想拥有。 「妳长得好像搪瓷娃娃。」他声音粗嗄的呢喃。 「什么？」她没听清楚，只觉得他看她的样于有些可怕，眼神都变了。 「没事。」他转过头，心也慌了，不晓得怎么应付一个怕他的女娃儿。 「下午记得把合约送来就是。」然后，他生气的下逐客令。柳紫桐只好畏畏地把沙发桌上的档案统统抱走，赶快走人。 看着悄悄合上的门板，兰华更生气了。她这么怕他，教他怎么接近她？又不能绑架。 一整个早上，兰华就是怀着这一肚子气办公。公司上下每个人都看出他不高兴，但没人敢吭声，一直到下午柳紫桐送合约来，他还是那个表情——要死不活。 「这、这是合约。」柳紫桐把他吩咐的合约，摆在他面前。 兰华闷闷不乐地看了离他半公尺远的柳紫桐一眼，随手把合约签了，又还给她。 「你不看内容吗？」她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不看内容就签名的，不禁好奇的再次确认。 「不看。」他的心情不爽，除非她肯告诉他为什么怕他，否则他什么内容都不看。 「哦。」柳紫桐一脸纳闷的拿走合约，临走前偷偷看他一眼，觉得他好难懂，只会板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 「那我走了。」她悄悄地关上门，小心的程度，就好像有人拿刀在威胁她不得出声一样。 兰华重重的放下笔，不晓得自己哪根筋不对劲，居然纵容她如此对他……不对，这怎么行？ 一直到她走后，兰华才想起有个地方不对。 她就这样跑了，那往后呢？之后的保单不一定要他在场，她才能送。她也可以找个他不在的时间丢下保单，一溜烟地跑掉，他也拿她没皮条。 兰华越想越觉得不妥，但约已经签了，说要反悔又太失面子。只得暂时认了这一回，以后再说。 火险的保单，果然就像他猜测的那样，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送达公司。兰华除了只能吹胡子瞪眼外，别无他法。足足瞪了保单五分钟后，才无奈地将它扫进抽屉里去，想破头下次要用什么理由，再约柳紫桐出来。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月黑风高，只差没狼群出没，所有台北市民都睡了一个好觉，兰华也不例外。 他唯一不满意的是，他竟作了一个春梦，梦中的女主角都长得同一张脸，而且拚命拒绝他，弄得他很烦，好想抓住她问她为什么？ 「我好怕你。」梦中的柳紫桐一直摇头，他搞不懂why？ 「妳为什么怕我？」他什么事都没做，只不过想和她交往而已。 梦中柳紫桐不答话，小小的身子一直退后，搞得他更加火大，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抓她。 「抓住妳了！」兰华大力圈住梦中的人影，等他睁眼后，才发现他抓住的是空气，眉头都皱紧起来。 「……该死。」他叹口气，推开被子下床，下床以后，头还在痛。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生理反应，真可悲，他不该紧的地方憋得紧紧的，早晚有一天要气血逆流而亡。 兰华叹口气，随手拿了一件浴袍穿上，他向来裸睡，只不过这项符合大自然概念的良好习惯，今晚却成了最大的讽刺，甚至成了他失眠的最大主因。 想到自己竟为一个小女孩失眠，兰华就呕到快要吐血，极想把自己灌醉。她应该已经成年了吧？兰华皱眉。她应该已经成年了，否则不会出来拉保险，一定是的。 打定主意，就算是柳紫桐尚未成年，也要强行更改身分证的兰华，其实对于柳紫桐成年与否，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反倒是对于她的态度比较头痛。 她为什么怕他？ 他百思不解。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他真该改一改，免得老是被eric取笑为杀人犯…… 突然间窜入他鼻孔的一阵异味，阻断了他的思绪，兰华连忙打开门寻找异味的来源。 这个味道，好像是某些东西起火燃烧所产生的烟味，难道是……！？ 脑中升起可怕的影像。兰华匆匆地穿越挂满艺术画作的走廊，直接冲下楼梯，刚好在转弯的时候听见管家尖叫，他飞也似地冲到客厅。 「少爷，我睡得太熟，等我闻到味道，起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客厅已经烧成这样。」管家捂着无力的心脏，危危颤颤地指向原本富丽堂皇的客厅，现在它已经变成一片水乡泽国。 「可能是电线走火。」管家接着补充。 是，电线走火，引发家庭火灾最常见的因素，却偏偏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沙发；他远从法国运回来的沙发，就这么烧得乌漆抹黑。还有他的波斯地毯，是他托人从土耳其带回来的，也被烧掉一角，要不是他有装设自动洒水系统，恐怕连旁边那张成组的小茶几，也要被烧个精光。 「我去拿拖把，把水吸干净。」 彷佛直到此刻才察觉兰华的脸色不对，管家摸摸鼻子，赶忙去拿清扫工具。兰华目光空洞的看着她的背影，他不是对她生气，他自己也睡死了，还作春梦哩！他生气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情发生？他才刚刚投保，就遭祝融之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二连三不断涌上来的问号，让兰华更加显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算了吧！ 他叹气。 反正他有保险，只是不知道能赔多少就是？ 虽说刚投保就出事，不过这也间接给了兰华一个借口再约柳紫桐出来，仔细想想，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忙碌了一个早上，一直等到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兰华才抽得出空，打这通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电话，看他僵硬的表情，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要打电话给总统呢！乱紧张一把的。 他拨了柳紫桐的手机，线路那头一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她都没有接电话。 他皱紧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几乎把它瞪出一个洞。他知道那不是它的错，但仍忍不住要摔手机。 「喂。」 所幸，在他还没真正开始行动前，话筒那端便有了响应。他于是再度拿起手机，粗声地说：「是我，兰华。」 线路那端的柳紫桐，压根儿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手机差点摔下去。 「是是……是你啊！」她紧急抓住滑落了一半的手机，将它从空中捞回，紧张的回道。 「有、有什么事吗？」大中午就接到他的电话，呜……她真倒霉。 「我家发生火灾。」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那就是兰华。 「你、你家发生火灾！？」柳紫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这么倒霉的事？ 「嗯。」 随着电话那头的简短回话，电话这头的柳紫桐也安静下来。若要论倒霉程度，第一名应该是她的公司吧！他投保的金额那么大，这下要赔死了。 想到经理那张乌云罩顶的脸，柳紫桐顿时觉得前途无望，人生都是黑白的。她的业绩已经是全公司最后一名，现在好不容易招揽了个大case，又出这种状况，她一定会被经理骂惨了。 「妳有没有在听？」兰华最讨厌她沉默。 「有……有。」金主发火了，她只得赶快回话。 「很好，我现在就要和妳谈理赔的事，妳现在人在哪里？」兰华另一件讨厌的事就是拖拖拉拉，凡事喜欢速战速决。 「在咖啡店躲雨……」柳紫桐抬头看向窗外，总觉得他们和雨好有缘，每次见面几乎都会下雨。 「下雨了？」兰华皱眉。「什么时候下的雨，我怎么都没有发现？」光忙着办公。 「刚刚才下的……」她茫然地看着窗外那一场大雨。 「好吧。」他突然决定。「我过去好了。」 对啊，雨下那么大，他当然要过来…… 「什么，你要过来！？」猛然察觉到他话中的内容，她惊呼。 「没错。」干么像见鬼一样大惊小怪？他再次皱眉。「给我咖啡店的地址。」 柳紫桐只得依照他的指示，把咖啡店的地址念给他，念完了以后觉得不妥。 「要不……我去你的公司好了……」柳紫桐总算有点身为保险业务员的自觉，还知道服务客户。 「不必，从妳那边到我公司要转两班公交车，太麻烦了，我直接开车去比较快。」兰华拒绝。 「但是……」 喀一声。 电话被切断了，她却没回神。 ……完蛋了！呜……呜……她本来想说可以趁着搭车和转车的时间，尽量延迟与他会面，怎么知道他的个性这么急，说要自己开车过来？ 柳紫桐不知道兰华的心意，但是脑子里只要一想到又要和他见面，整个人的神经就跟着绷起来，紧张到不能呼吸。 镇定、镇定。 她勒令自己做深呼吸，尽可能告诉自己；兰华不可怕，他的脾气，就像他的名字「兰花」一样温和，千万别忘了兰花是生长在温室里的，温柔得很。 尽管柳紫桐拚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而等到她一看见兰华，立刻就破局，所做的心理建设统统没用。 他今天看起来……更像狼犬。 一百八十四公分高的体型。包裹在全黑的装束之中。从贴身的黑色t恤到纯黑色的牛仔裤，无一不显示他惊人的肌肉，真个是，粗犷到家。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可能会觉得兰华很帅、很有型，最起码不会将他视为狼犬。可在柳紫桐的眼里，他真的是魁梧得可怕，吓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 「妳怎么老在咖啡厅？」兰华一手挥掉头发上的雨渍，另一手撑住桌面在她对面坐下来。帅气的动作立即引来一旁年轻女子爱慕的注视，不过不包括柳紫桐。 「是、是啊，我老遇见下雨。」她真是雨天娃娃，永远有乌云跟着。 「这倒是。」他挥手招来侍者要了一杯咖啡，今天他不像那天一般西装笔挺，看起来比较亲切。 「呃……」话虽如此，她还是猛吞口水。「你刚刚在电话中说你家失火了？」 不是很好的开场白，但柳紫桐已经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话可讲，只得将就了。 「对，我家失火了。」说到这个，他的脸色不自觉的暗下来，眼神也渐渐变凶。「昨天晚上，我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烧焦味，我接着冲下楼，才发现我的管家在客厅大叫。」 「是、是哦！」她汗流浃背的陪笑。「她为什么尖叫……」 「因为整个客厅都积满水。」回忆起昨晚的惨况，他的眉头就不由得自然拧紧。 「水？」他家不是失火吗，怎么扯起水来了？「怎么会有水……」柳紫桐越坐身体越往下滑，唯恐被他的眼神生吞活剥。 「灭火不必用到水吗？」他不解地睨她，思绪又回到昨天晚上那凄惨的现场。 「呃，要……」好恐怖的表情，彷佛想杀人一样…… 「所以了。」他吁叹一声。「幸亏我有装设自动洒水系统，否则结果不堪设想。」他越想心越疼。「妳知道吗？我客厅那套沙发——」 兰华话说到一半，才发觉他在对空气说话，柳紫桐人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奇怪，她一直坐在他对面，难道是？ 他二话不说，弯下腰到桌子底下找，她果然在那儿。 柳紫桐一点也没想到他会找人找到桌底下来，一个不小心，就这么和他近距离接触。 「妳在做什么？」兰华的脸不期然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吓得大叫。 「哇啊！！」她反射性地抬头，未料会「喀」一声；她的头撞上桌底，痛得她哎哎叫。 「好痛……」她痛得眼泪掉下来，小手直揉头顶。应该撞出个包来了吧，她想，头痛死了。 「谁叫妳躲到桌底下去，活该。」兰华气呼呼地瞪着柳紫桐，后者正哭红了眼眶，小嘴一直扁、一直扁的。要不是他太生气，他会说满可爱的。 「我没有躲……」在他冷酷的凝视下，她倏然住嘴，身子缩成一团。 兰华凶恶的瞪着她，无声警告她最好别说谎，她只得又咬着下唇，颤声的说道—— 「好啦，我有躲啦……」要不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吓人，她也不会躲到桌下…… 「别对我说谎，我这个人最恨人家骗我。」俱乐部那些混蛋每次都隐藏东隐藏西，出事了才要他做冤大头，害他白白花了三百万。 「是……」呜……她又没做什么，只是不敢面对面看他，这样也有问题。 「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他想起还有事待办。 「我知道。」她赶快点头。「你说到沙发。」单凭这点就可证明她可是有在听的哦！ 「嗯。」总算让他找到一处满意的地方。「我那套沙发是从法国空运回台湾的，现在烧掉了，妳要怎么赔我？」 赔、赔他？不是她赔啦！是她的公司…… 「我、我想想看。」柳紫桐极想更正他的说词，但她没胆说，只得努力回想所有她看过的规定。 沙发烧掉能赔多少？这……这她也不知道啊，要回公司调资料。 「有、有一定的额度。」她只能这么说。 兰华原本在喝侍者刚端来的咖啡，听到这句话以后，停下就口的动作，隔着杯缘瞟她一眼。 「我当然知道有一定额度。」废话。「我问的是能赔多少？」 「呃……」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嗯？」他又用眼神警告她，不得骗他。 「我不知道……」柳紫桐的头垂得好低。「要回公司查数据，才计算得出正确金额……」她又不是计算机，不要考她啦…… 「那地毯呢？」兰华吹胡子瞪眼。「我那张托人从土耳其带回来的丝质地毯，妳要怎么赔我？」 怎么赔……当然是以身相许喽，这还用说吗？ 「我、我回公司查查看，总有一套计算公式。」柳紫桐心里跟他开玩笑，嘴巴却不敢造次。事实上，她怕他怕得要死，哪敢同他说笑？ 柳紫桐说完了这些话以后，两个人忽地陷入一阵沉默。对于她畏惧的神情，兰华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改善两个人的关系？ 「雨、雨好像停了，我、我先回公司去了。」柳紫桐抓紧包包就想落跑，又被兰华叫住。 「等一下。」他放下咖啡杯的力道，仿佛想一手劈开桌子。「我还有事情问妳。」 兰华咬牙切齿的冷吟。跑跑跑，一天到晚就想跑，他真有这么可怕吗？ 「哦……哦。」好不容易，柳紫桐才能从他骇人的眼神解脱，结果又得坐下来。 见她终于断了逃跑的念头，兰华才招来侍者要了一杯牛奶，却是给她的。 「我、我不喝牛奶的。」会反胃。 「但是妳看起来正适合这种饮料，妳成年了吗？」这才是他的目的；搞清楚她的年纪。 「我当然成年了。」她一脸莫名其妙。「我已经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刚刚好的年龄，正适合抓来结婚。 「那就再换杯饮料。」他又挥手招来侍者，这次要了一杯果汁。 柳紫桐大口大口地吸着柳橙汁，被他奇怪的举动搞得更加坐立难安，好希望能赶快走人。 同样地，兰华也很烦，不晓得怎么跟她预约下一次见面，只得苦闷地喝着咖啡。 「兰先生——」 「叫我兰华。」 「好的。」她清清喉咙。「兰华！」 「也可以叫我alex。」 柳紫桐辛辛苦苦聚集的勇气，就这么被他分两次切断，切到最后，她的气也没了，只能唯唯诺诺的问道—— 「我可以走了吗？」老话一句，她还是只想溜。 「不可以。」老规矩，他仍是不允许。 柳紫桐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兰华只得叹气。 「我只是要问妳，你们公司的窃盗险而已。」面对她这种非理性的反应，兰华显得无奈，眉头不由得又抽紧起来。 「你、你还要保窃盗险啊？」柳紫桐才想哭咧，她根本不想做他的生意。 「是啊，妳有意见吗？」他就看不惯她一副见鬼的样子，决定跟她卯上。 「没、没有。」柳紫桐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她怕死他了。 「还是同一栋房子。」他说出一个大约的投保金额。「详细内容妳帮我规划，做完了以后，直接和投保书送到我公司让我签，就这样。」 「啊，不用先送计划书吗？」直接签约？ 「对。」他不信他这么倒霉，决定再勇敢挑战一次。 「我知道了。」她吞吞口水，对他的干脆留下深刻印象，同时祈祷不会出事。 「我送妳回公司。」他不但干脆，还很殷勤。 「啊？」柳紫桐张大嘴。 【第三章】 为了成功追到柳紫桐，兰华这回可说是豁出去了，她送什么约来都敢签，就算是卖身契也一样。 不过，她当然不会送卖身契来，只送了他要的窃盗险合约，他也很爽快的签了。 签了约的兰华，深信这回幸运女神一定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因为她那天送约来的时候对他笑了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没有发抖，将来必然会进一步爱上他。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仅供参考。 心情很好的兰华，这天仍像往常一样的办公。他是国内大型连锁百货公司的负责人，同时亦从事进出口贸易，代理许多国际知名厂牌。举凡服饰、香水、手表等等，都多有涉猎，目标大多锁定女性，但偶有例外。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又快到了下班时间。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本想赞颂今天又是安静的一天之际，他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只得伸手拿起电话。 「喂。」不知道紫桐还在不在公司…… 「少爷，不好了，我们家遭小偷了！」她若还在公司的话，要不要过去接她下班…… 「少爷！！」 电话那头传出一声擎天大吼，震醒了他的美梦，这好像是管家的声音？ 「妳说什么？」他好像有听见一个「偷」字？ 「我说我们家遭小偷了！」管家带给他坏消息。「我刚刚睡了一顿午觉，一觉睡醒，才发现我们家被翻得东倒西歪，有一些东西都不见了。」 想当然耳，家里遭小偷，还有不掉东西的道理吗？ 「保全系统没有启动吗？」兰华实在很想放声诅咒，他家的管家一天到晚都在睡觉，想不出事都难。 「我不知道呢，少爷。」管家答。「我也忘了我到底有没有开……」 很好，他每个月供吃供住，还供发给零用钱的管家一问三不知，他到底为什么用她？ 「算了，都掉了些什么东西？」兰华咬牙切齿的问，要不是看在他父母的分上，谁还要留一个只会睡觉的管家啊！遭小偷也是必然的吧！ 「我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数东西的声音。 「只有丢掉少爷您的黑胶唱片。」 只有丢掉他的黑胶唱片，这么走运？他家还有很多宝物和古董，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小偷居然只要他的黑胶唱片……什么，黑胶唱片！？ 「妳说我丢掉了什么？」听清楚失窃物品的内容后，他额冒青筋。 「是黑胶唱片，少爷。」管家再重复一次。 「妳是说……」他几乎快咬断牙根。「小偷把我的黑胶唱片都偷走，一片都不留？」 「真的是一片都不留啊，少爷。」管家呼应他的话。「你那些黑胶唱片少说也有三百多片，全被搬走了。」 听见管家这一番话，兰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遭小偷，值钱东西都没丢，只有旁人眼里没值几个钱的黑胶唱片被搬走，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 想到这个，他就双拳握紧，快要发狂。 他收集了十几年的黑胶唱片，就这么被搬个精光，那他的留声机呢？他好不容易托人从美国搬回来的三0年代留声机，不就成了废物？还有他十多年来的心血，谁来赔他？ 「少爷？」管家一向只知道睡，不晓得兰华的无奈，也看不到他生气的表情。 「没事。」他勒令自己尽量不要发火，管家年纪大了，要尊敬她，就算她再会睡也一样。 「把东西收一收，也不必报警，这件事就算了。」他想大概没有多少警察会为了那些黑胶唱片劳师动众，他也不想麻烦人家。 「好的，少爷。」管家挂上电话，上楼去收拾一团混乱。电话这头的兰华却还瞪着话筒老半天，不知道下一通电话要打给谁。 打给谁？当然是他的保险员；柳紫桐小姐。 兰华一面拨她的手机，一面叹气。他是很想再见到她没错，但是每次都要出事才见得到她的面，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在等待线路接通的短暂片刻，兰华还在想他的黑胶唱片，越想越不甘心，那可是累积十几年的战利品，有些还是拍卖会抢来的呢！ 「喂，我是柳紫桐，你好。」等待了半晌，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柳紫桐模糊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咬字，听得兰华的眉头都皱起来。 「我是兰华。」 她是咬字不清，他却把自己的名字念得分外清楚，差点没害柳紫桐从椅子上掉下去。 「兰、兰花？」老天，怎么又是他？她连忙吐掉口中残余的水。「有、有什么事吗？」 「妳喊我什么？」他好像又听到奇怪的发音？ 「没、没有。」她赶忙更正。「我喊兰『华』，中华民国的华。」 「是吗？」他明明听见她喊兰花，难道是他听错？ 「妳现在人在哪里，公司？」他从桌上捞起车钥匙，就要去找她。 「不是！」她听见钥匙的声音，连忙喊住他。「我现在人不在公司。」妈妈咪呀，可别再去她公司找她了呀，她会被公司那群有牛仔情结的色女烦死。 「那妳人在哪里？」兰华不耐烦的问。 「呃，在……」她偷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到底在哪里？」兰华追问。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柳紫桐决定先和兰华绕个弯再说，她不想害了她身旁的男人。 「当然是有事情找妳。」他瞇起眼。「我家遭小偷了，被搬走了三百多张黑胶唱片。」想那三百多张唱片，加起来重量也不轻，真服了那个大力士小偷。 「哦，你家遭小偷……你家遭小偷！？」听清楚了他说的内容后，柳紫桐比他还惊讶，她身边的男人都跳起来。 「对，我丢了三百多张黑胶唱片。」恨死了。 ……他丢了三百多张黑胶唱片，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发生？ 「妳有在听吗？」兰华又皱眉，对她无事神游太空极端不悦。 「我有在听……」她不是神游太空，而是惊讶到快要死掉，这下公司又要赔死了，她又要被念了…… 「妳怎么赔我？」猜得好，他又跟她计较这个。 「不是我赔啦……」怎么每次都扯到她…… 「妳说什么？」兰华的口气忽地抽紧，吓得柳紫桐的神经也跟着绷紧。 「没、我没说什么。」好可怕哦，他又在生气了。「我、我回公司查清楚以后，再告诉你要怎么赔，可以吗……」 「可以。」兰华的眉头终于稍稍放松。「妳回公司以后，再打个电话给我，我们再继续讨论——」 「小桐，我们可以继续了吗？刚刚做到一半。」 兰华才想好好跟柳紫桐说个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而且还是个男的。 「等一下，廖大哥，我马上就好。」柳紫桐忘了捂住听筒也就算了，还一面贴近话筒，一面抬头跟对方交谈，听得兰华更加火大。 「哦，好。」廖大哥看门板外面的人一眼。「不过妳得快一点哦，我想早点把它做完。」 兰华不晓得他还没打电话之前，他们在做什么，但他已经受不了他们这种不伦不类的对话。 「那个跟妳说话的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在做什么？」又是做到一半、又是想做完，莫非他们正在床上…… 「没、没有啦！」她一脸仓皇的看着廖大哥。「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喀」。 不晓得怎么解释，柳紫桐干脆挂他电话，省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妳跟谁说话啊？」脸色这么难看。 「跟狼狗。」她心不在焉兼心有余悸的回答廖大哥的问话，说着说着，才发现—— 糟了！她的麻烦大了，居然挂他电话。这下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呜…… 「妳跟狗说话？」听见她的说词，廖大哥的眼睛睁得人大的。「人要怎么跟狗说话？而且妳不是最怕狗吗？」 他自认为还不算lkk，可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算是新新人类的语言吗？ 「我！」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就算了。「我们还是别聊了，廖大哥，还有一大堆人在等。」她指着长椅上那一排等待的病人。 「你快帮我把蛀牙治疗好，我快痛死了。」 原来，她看的是牙医，她身边的男人，是她最大的客户，也是最照顾她的「牙医大哥」。他们那一套「做不做」的对话，完全是针对她牙齿的状况。 「好，我们快做完。」廖大哥再度拿起洗牙机，帮她清洗蛀牙。 至于兰华呢？当然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上哪儿找人。 优美的情境音乐，飘散在装潢高雅的高级餐厅内。在这间台北最富盛名的顶级日本料理餐厅里面，没有任何开放式的空间，一律采包厢制，充分保障来客的隐私。 当然，既是日本料理，就免不了会有许多日本客人，操着滑不溜丢的日语，双方ㄋㄟ半天。 「哈哈哈！」 到处充满了这种日本式的调笑，没有一间包厢是空的，可见这间餐厅的生意有多好。 「有人迟到了。」 某间包厢内，有人低头看表，边看边数时间。 「是吗？」所有人都低头看表。「这家伙已经迟到了二十几分钟，等他来了就惨了，用账单压他。」 「有迟到也得买单这条规定吗？」马季弥觉得他们这个俱乐部越来越没人性了，连迟到也要计较。 「新增加的。」侯衍咧嘴一笑。「因为我发现规定越多，大家的荷包越省钱，私房钱越藏越多。」 嗯，此言倒是不假。之前伊凯文、侯衍，以及邵仲秋都上缴了不少钱，供他们白吃白喝，再增加这条规定……嘿嘿，不怕撑不死他们。 「就这么决定了。」马季弥击掌。「除了恶意缺席、中途开溜之外，再加这条规定。以后凡是只要迟到超过半个钟头以上的人，都得买单，这项规定，大家同不同意？」 「同意。」所有人一致点头。 「好。」马季弥再一次低头看表。「这么说来，兰华还有……两分钟，这两分钟之内不来，他就得负责今晚所有的花费。」太好了。 「那我们还不赶快开酒？」伊凯文一旁提议。「去把你最好的清酒扛出来，james，我们可以standby了。」 别说他们这群朋友不够义气，他们可是有给他两分钟的时间赶到，就看兰华争不争气了。 「……还有一分钟。」 大家目光一致地看着拉门，还没来，再倒酒。 「给我一杯，这酒真香，充满了稻米的香味。」 「是啊，乱朴实一把的。」 嗯嗯嗯，大家点点头，不愧是上万元一瓶的清酒，味道真甘醇。 「时间到，他还没来。」负责计时的james当场宣布。 「来，干杯。」 现场立即传出杯子互撞的声音。 「这顿饭有人付钱了。」呵呵。 恶棍俱乐部的成员们，每一个人都是大义灭亲的男子汉，陷害起兄弟来毫不手软。 「对不起，我迟到了，外头大塞车。」人家都已经干杯了，兰华才喘呼呼的赶来，大伙儿只好叫他不必急。 「喘口气，alex，反正都已经注定要付钱了，就别这么急。」邵仲秋懒洋洋地将装着清酒的杯子交给兰华，兰华一边接过酒，一边脱西装。 「是啊，反正都已经注定要付钱了，干么这么急——噗！」兰华当场把才刚入口的清酒喷出来。 「你说什么，andrew？」他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巴。「这顿饭是我付钱？」 众人一致点头，恭喜他光荣得标。 「我只是迟到，不是缺席也没有中途离席，为什么要我付饭钱？」兰华不解。 「因为这是新规定。」邵仲秋的笑容很美。「我们刚刚才决定，以后凡是只要有人迟到半个钟头以上，一律由这个人买单。你刚刚迟到了三十三分钟，所以账单只好交给你喽。」 这是什么烂俱乐部，规矩随时在改。 「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他是不在意那几万块，但总得讲理。 「就在你抵达餐厅的五分钟前。」邵仲秋回道。「如果你早来个五分钟，或许还来得及否决这项提议，可惜……」他耸肩，恶意的微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替兰华惋惜，反倒有幸灾乐祸之嫌。 「是谁提议的？」他要宰了他，兰华气极。 「eric。」大家的矛头都指向正在喝酒的侯衍，害他差点被酒呛住。 「你居然敢出卖我！」兰华双手圈住侯衍的脖子就拚命绞，搞得侯衍只好大喊救厶叩。 「救救我啊，andrew。」侯衍向邵仲秋求救。 「我好像听见一只小猫在叫。」邵仲秋稍微用手挑了挑耳朵，身体动都不动，伊凯文只好出手。 「算了，alex。」伊凯文把兰华的手从侯衍的脖子上攒下来，侯衍才得以呼吸。 「你迟到也是事实，以前每次聚会，你和eric都是第一个到，这次是怎么回事？」 啊哈！kevin这话说得公道，是他自己理亏在先，怎能怪他们无情呢？ 「我心情不好。」被堵得无话可说，兰华只得抢过侯衍没喝完的酒，叹气认栽。 「你心情不好？」听见他这么说，大家都停下喝酒的动作，围成一团。 「对，我恋爱了。」所以心情不好。 这真是这阵子最大的新闻，兰华恋爱了，而且由他的表情看来，他的症状不轻。 「你的样子，不像在恋爱中。」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马季弥挑眉。 「是啊。」侯衍举双手赞成。「而且你很不够意思哦，恋爱居然没有让我们知道，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秘密，各位说是不是？」 侯衍原本是想寻求大家的支持的，没想到却换来一道道不以为然的眼光。 「当初是谁想隐瞒小苹果的啊？」 「好像是一个叫侯衍的家伙吧！」 「那个人我们认识吗？」 「好像正在说话。」 就这样，一人一句，侯衍只好闭嘴，含泪退开。 「说实在的，alex，你是怎么陷入恋爱的？」才几个星期不见，就听见他恋爱的消息，他的动作还真快。 「我也不知道，我去躲场雨，这件事就莫名其妙发生了。」兰华也很无奈。 大家又把才吞下口的酒喷出来。 「躲场雨就能陷入恋爱？这是什么逻辑？」马季弥不解。 「我看你干脆从头开始讲起好了，免得大家被酒噎死。」邵仲秋在一旁懒懒建议。 这个建议很好，当下就被采用，兰华只得清清喉咙，从那一场大雷雨讲起…… 「等等！你是说，你因为躲雨，走进咖啡馆，然后就这样看上她了？」 兰华点头。 「然后你为了接近她，跟她买保险，之后接连发生意外？」 兰华又点头。 「你家先是火灾，烧掉了你从法国空运回台的沙发和昂贵的波斯地毯，接着又遭小偷，把你十几年来收集的黑胶唱片都搬光光？」 兰华还是点头。 「而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你跟她买保险的一个礼拜之内，是不是这样？」 兰华最后一次点头。 「天啊！alex，你跟她八字不合。」侯衍首先推算出结论。「我劝你最好算了，你们还没真正在一起，就已经多灾多难。要是真的在一起，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哩。」想到就令人发毛。 对于兰华碰见的倒霉事，恶棍们有人吹口哨，也有人皱眉头。但大家共同的结论都是——他们不适合在一起，八字可能要去算一算。 「你们别光顾着消遣我，快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追到她。」兰华显然对这次的一见钟情非常认真，不管八字合不合，都一定要把她追上手。 这可是个大难题，就他目前的状况，撇开八字的前提不说，就说她每次看见他都怕怕，这教他们怎么想办法？ 「你知道她为什么怕你吗？」伊凯文试着先弄清楚问题的症结。 「我要知道的话，就不会叫你们想办法了。」兰华比他更想知道问题点，无奈柳紫桐死也不说，大伙儿只好来个大猜谜。 「会不会是因为你长相的关系？」活像个西部大牛仔。 「还是眼神？」穷凶极恶。 「难道是因为手臂太粗？」恍若摔角选手。 「我看是体型过大，人家长得像洋娃娃，可能不喜欢你这一型。」 不愧是恶棍俱乐部的成员，出口没好话，听得兰华额冒青筋。 「那你们想不想试试摔角选手的手劲？」兰华威胁。这群混蛋，不是嘲笑他像西部牛仔，就是摔角选手，一些自信都快被他们磨光了。 「只是开玩笑，何必生气？」还是伊凯文的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 兰华气呼呼的瞪他们一眼，他都快被三振出局了，还闹？ 「不过我有个良心的建议倒是真的，你要不要听听看？」说到不怕死，侯衍永远是最猛的那一个，不怕被兰华的拳头捶死。 「你说。」兰华用眼神警告他最好将功折罪，想出个好点子来。 「好。」那有什么问题？「我建议你下次投保要是再出问题，干脆把她拐到你的公司，当你的私人助理。这么一来，就不怕她会跑掉了。」他是不想乌鸦嘴啦，不过依他们八字不合的程度来看，这事极可能发生。 「这个主意好，eric。不愧是点子王，鬼主意一堆。」马季弥赞美侯衍。 「确实不错。」邵仲秋也拍拍手。「既可避免倒霉事再发生，又可以就近看管，一举两得。」 不是大家要对他和柳紫桐没信心，而是他们真的不合，从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可验证。 「就听你们的。」兰华也觉得这个点子不错，下次若再出事，他就有借口要「她」赔他，把她放在公司就近看管。 「将功折罪了哦？」侯衍搂住兰华的肩膀对他眨眨眼，兰华这才原谅他出卖他的事。 「你没有要先走？」真稀奇，依照惯例，恋爱中的人都会先跷头，他的屁股黏得还真紧。 「不，我不走。」兰华瞪问话的邵仲秋。「我才不会先走，然后让你们有机会拿我打赌。」 换句话说，他们没得赌了。他们本来还想赌他的恋爱会不会成功的说…… 这个兰华，实在太没有幽默感了，唉！ 【第四章】 「你们已经八字不合。」 「加上她又怕你。」 「所以你一定要跟她好好谈。」 「最好是面带微笑。」 「对，不能绷着一张脸。」 「也不能发火。」 「就是这样。」 脑中响起俱乐部那些混蛋说的醒世警语，兰华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试着放松。 柳紫桐就坐在他对面，看起来小小的、怕怕的，彷佛他会吃了她似的坐立不安。 他立刻绽放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柳紫桐看了他的表情后畏缩得更厉害，差点跳到隔壁桌。 兰华见状马上拉下脸，后又想起恶棍们的警告，只得忍住。 「你们公司怎么说？」 时值正午用餐时间，平价餐厅里人声鼎沸，兰华几乎得用吼的，柳紫桐才听得见。 「我、我们公司说会赔。」被他这么一吼，她的胆子变得更小、更害怕。「我们经理说请你估个价，公司会在合理的范围做补偿。」 「补偿？」听见这个字眼，兰华的眉头都皱起来。「钱是小事，我十几年的心血，妳怎么补偿我？」 又扯到她身上，都说他们公司会负责了嘛，目标怎么老是对准她？ 「该死！」好端端的，他突然诅咒起来。「妳非得找一间这么吵的餐厅不可吗？我都听不见妳在说什么了。」 由于她打死都不肯去他的公司，兰华只好委屈自己，配合她到外头来，没想到她竟选了一家这么吵的餐厅。 柳紫桐闻言吞吞口水，这就是她的目的——万一他发火，她还有人群做掩护，避免死无对证。 不过，他今天的脾气控制得不错，任何人像他经历了那些事，都有权生气。他能这么心平气和跟她说话，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了…… 「我有一辆车子的保险刚好到期——」 她忙着神游，他却是努力想下一步接近她的方法，柳紫桐马上回神，唐突的大喊：「不必了！」 在他凶恶的眼神下，她倏地放轻声音，改为不自然的畏缩。 「呃，我是说。你不觉得我们好像八字不合，保什么都会出错……」 这倒是真的，俱乐部那些混蛋也这么劝他，但他就是不想放弃。 「妳不要迷信。」话虽如此，连他也开始觉得毛毛的。「前两次只是巧合，我相信这次一定会顺利。」 兰华非常坚持一定要跟她投保，柳紫桐则是沮丧到不知该怎么拒绝。现在兰华的大名在公司是鬼见愁，人见人怕。她还是第一次碰见有公司不希望客人投保的，就连她，也快要被牵连到没有工作——因为太带「赛」了。 「下午到我公司拿车子的资料，妳不要担心，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见她一副沮丧的模样，兰华很有精神地为她打气，不过帮助不大。 不想做他的生意，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哇，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谁来救她？ 只不过，抱怨归抱怨，现实她还是得乖乖去他的公司，收妥车籍资料为他的爱车投保，祈祷不要出错。 另一方面，兰华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是一样心惊胆跳，怕他们真的八字不合。 一个礼拜过去，很好，都没出事，这是他们撑得最久的一次，相当值得庆贺。 两个礼拜过去，还是没事。兰华和柳紫桐同时放下心来，心想那果然是迷信，他们的运气不可能那么差。 不过到了第三个礼拜，情形可就不同了，简直是大逆转。 这天，兰华又和他那小气朋友jason有约。同样地，他又找不到停车位，只好开着他那辆跟柳紫桐投保的车子随意乱绕，想办法找车位。 好不容易，他终于找到一个空车位，却是位于建筑工地的下方。 ……管他的，兰华耸肩。反正厄运已经过去，就算是把车停在工地下方又如何？不会有事的啦！ 满心以为远离厄运的兰华，就算随意停放百万名车，也毫不在意，匆匆赶往他朋友的公司，两人就商品的营销方面，进行一场讨论。 两个钟头后，他带着笑意走出朋友的公司，走着走着，脸色越难看，工地下面怎么围着一堆人？ 「这是谁的车啊？」 「不晓得。」 「真倒霉，还是奔驰的哩。」 「这个车主也太不小心了吧？居然把这么昂贵的车子停在工地的下方。」 「他大概以为不会有事，才敢这么大胆吧！」 「没想到起重机会掉下来。」 「是啊，重演一0一大楼的悲剧。」 「不过幸好是小型起重机。」 「可是一样砸烂车子。」 围观的民众你一句、我一句的交互批评，重点全放在车主人身上。而被批评的对象早已白了一张脸，站在人群之外，用全然不同于他们的眼光，打量他的爱车。 兰华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的奔驰sl500-r230，居然在短短时间内被压成废铁，车子的音响里面还有六片他最钟爱的cd。 「到底是谁的车子……」众人不知道是羡还是妒，拚命寻找车主。 「是我的。」兰华顶着一八四公分的身高，怒视围观的群众，大家立刻作鸟兽散。 「走了走了，这么大块头，应该能自己处理……」 或许是他多心，彷佛有人认为他的气质跟车子不配，说话酸溜溜。 兰华气炸。 车子被砸已经够倒霉了，围观的群众又没良心，他是招谁惹谁？ 「你们工地的负责人是谁？叫他出来。」不管他招惹到谁，先抓凶手再说。 工头危危颤颤的请求兰华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过就算他答应，外头的记者也饶不了他，兰华一出工地，就被闻讯而来的记者围成一团，逃都逃不过。 「兰先生，听说你的车子被砸了？」 该死，这就是开百货公司的坏处，记者都认得他。 「是啊，运气不好。」他僵硬的微笑。 「那辆车不是价值好几百万吗，你心不心疼？」 「心疼也没办法，还好我有保险。」兰华的笑容依旧僵硬。 「你打算控告这家营造公司吗？」 「不，我没这个打算……」 「这桩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我也不清楚……」 「可以跟我们说明事发当时的状况吗？」 被一大堆蠢问题围绕，记者的镁光灯又照个不停。这时兰华终于发火了，眉头一拧，就撂了句：「去问工头，他在里面。」 一大堆记者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呆，纷纷收起麦克风，改为涌进工地去采访工头。 「请问工地主任，这桩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兰华虽答应工地主任不把事情闹大，可没答应他要应付记者，干脆就把记者全往他身上推，他可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 这件重要的事情，不清说，就是去找柳紫桐。不过这回他决定不拨手机了，亲自到保险公司找她，她若不在算她走运，若在的话，则是她的不幸，因为他已经快要气疯。 兰华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想也不想就叫司机往柳紫桐的公司开。车子一面开，他一面气消。凭良心说，这也不是她的错，他们天生八字不合。她也极力劝他不要跟她买保险，是他自己想见她，硬要冒险，才会产生这桩悲剧。 出租车开到保险公司的大门口，兰华其实已经完全气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就好好跟她讨论理赔的事好了。 兰华高大的身影，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柳紫桐的保险公司，沿途吸引不少好奇的眼光。 「请问先生您是……？」保险公司的内部到处是小隔间，其中有一个办公小姐瞄到兰华，大胆的拦住他问。 「我叫兰华，我找柳紫桐小姐。」兰华说明来意。 没想到办公小姐一听见他的大名，顿时眼睛瞪大，暗暗倒吸一口气，惊恐地打量着他。 「请问她在吗？我想找她谈理赔的事。」兰华不晓得对方为何一脸见鬼的表情，他的模样真有那么可怕吗？ 「理赔？您是指车子……」办公小姐吞吞口水，同时暗中打pass给另一个办公小姐，要她溜去跟柳紫桐通风报信。 「正是我投保的那辆奔驰sl500-r230，我刚刚才发现，它被一具起重机砸烂，特地来跟她谈这件事。」 「哦，关于这件事，我想您的确有跟她谈的必要……」办公小姐汗流浃背的应付兰华，掩护另一位办公小姐的行踪。 「她在吗？」兰华皱眉，怎么这个公司的人都神秘兮兮，行踪十分诡异。 「呃，柳小姐她……」 另一方面，位在公司最角落的办公室，柳紫桐正在大啃零食。 「小桐，不好了！」另一个办公小姐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妳那个叫兰花的客户来公司找妳，说要找妳谈理赔的事。」 柳紫桐满口的小脆饼立即喷出来，喷得隔壁的同事哎哎叫。 「妳说什么？」柳紫桐快要吓死。「兰华来找我？」不会吧，难不成他的车又出事…… 「嗯。」办公小姐点头。「他说他那辆奔驰sl500-r230，被一具起重机砸烂，特地来找妳谈这件事。」 恶梦成真，他的车子真的出事，而且还是被起重机砸烂，死状真凄惨。 「怎么办，小桐？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这家公司的人都有点大惊小怪，兰华的表情明明很平静，非要把他说得跟持刀的恶徒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奔驰sl500-r230一辆最少值五百多万，就算折旧，也要四百多万，她要怎么赔？ 「我、我先去厕所躲起来，妳们不要告诉他我躲在那里。」柳紫桐吩咐办公室的同事，而同事们也很有义气的点点头，表示她们会配合。 这时远处传来兰华不耐烦的询问声。 「柳小姐的办公室是哪一间？」兰华实在受够了对方无厘头的答案，索性自己动手。 「最、最靠角落的那一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总算没有对不起柳紫桐，是生是死，就看她个人的造化了。 「嗯。」兰华照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找到柳紫桐的办公室。只见他才刚跨进办公室一步，里面的办公小姐就抖得像秋天里的叶子，差点抱在一起。 「柳小姐人呢？」他绷着一张脸问。 「在、在厕所。」大家都不想对不起柳紫桐，但兰华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了，她们只好当叛徒。 「厕所？」他皱眉。「她去厕所做什么？」 「躲、躲你。」显然她们叛徒的角色演得比同事好，三两下就掀出柳紫桐的老底。 「躲我？」这下子，兰华就算本来不生气，也被柳紫桐的举动惹毛了。 他做了什么事，让她需要躲到厕所，他非把她揪出来不可！ 「厕所在哪个方向？」兰华火冒三丈。 叛徒们的手都指往同一个方向。 兰华立刻照着叛徒们的指示，找到柳紫桐的所在地，柳紫桐还没能喘一口气，就听见兰华在厕所外面唤她。 「柳小姐，我知道妳在里面。」 兰华的声音，像鬼一样追踪着柳紫桐，飘进她的耳朵。 她立时感觉头皮发麻。他、他怎么知道她躲进女厕？一定是办公室里那些叛徒。 「柳紫桐，妳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抓妳了。」兰华狠声威胁，受够了自己站在女厕外徘徊的变态模样。 「我不要！」她抵死不从。「我现在出去，你一定会生气的对我大吼，我宁愿躲在厕所。」 「我保证绝对不会对妳大吼。」兰华对着门板发誓。 「我不相信，你一定会生气。」柳紫桐死贴着门板，硬是不开门。 「我也不会生气。」他只得再保证。 「我才不信。」她还是否决。 「我不会生气。」 「我不信。」 「我不会生气。」 「我不信。」 「……」 突然间，女厕的门板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推开，柳紫桐娇小的身体，就这么弹到洗手台边，怔怔地面对兰华狰狞的脸。 「我说过，我不会生气。」他脸上的表情，就像要杀人。 「我知道。」她声音变得细细碎碎，整个人颤抖不已。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决定生气。」兰华高大的身影走近她，柳紫桐无路可逃。 「那、那是什么意思……」一片乌云笼罩在她的上空。 「意思就是，妳完了。」兰华低狺。 呜……她完了，她真的完了。她居然被带到兰华的办公室，面对面接受他的拷问。 「妳为什么怕我？」 柳紫桐本来以为，他会针对他的百万名车对她发脾气，没想到他竟是问她这个问题。 「因、因为……」因为她只要一看见他，脑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狼犬的脸，她自己也很难控制。 「因为什么？」兰华已经受够了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只想弄清缘由。 「因为……你每次跟我投保，都会出事，我以为你会很生气……」柳紫桐不敢照实跟他说，他会让她联想起狼犬，只得挑最接近的事实讲，听得兰华的脸都沉下来。 「妳看我有生气吗？」他的表情净是无奈。 「呃……」柳紫桐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他的脸，只敢偷看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真的不好看，但不至于大发雷霆。 「没、没有……」虽害怕，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风度真的不错。一般人若接二连三遇见这些事，可能早就发飙了。 「既然没有，妳干么怕我？」甚至怕到躲进厕所。 面对他直接而明快的询问，柳紫桐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兰华又是一阵无奈。 奇怪，他又没有对她做什么事，她干么这么怕他？这沙发也烧了，他珍藏的唱片也被偷了，就连车子也被砸了，他有真正对她发脾气吗？没有！他遇见这么多倒霉事，全都是因为他想追她…… 忽地，他的脑中闪过侯衍说过的话，目光遽转到柳紫桐身上，吓得她半死。 我建议你下次投保要是再出问题，干脆把她拐到你的公司，当你的私人助理。这么一来，就不怕她会跑掉了。 这是eric的建议，那小子的鬼点子最多，多数都满有效果，干脆采用他的建议算了。 「我问妳，保险这行妳做多久了？」 柳紫桐原本以为他是要问车子的理赔问题，也准备好一些说词，结果却是问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呃，一年多了。」她直觉回答。 「业绩呢？」兰华追问。 「呃，」问到她的痛处。「……很差……」 「有多差？」他皱眉。 「全公司倒数第一名。」她低头承认。 全公司倒数第一名；也就是说，她排最后一名，可以理解。 「我看妳干脆辞职好了。」成绩这么差，居然还能够继续做下去，真是佩服。 「辞、辞职？」闻言，柳紫桐惊讶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兰华点头。 「对，反正妳一年拉不到几份保险，只是浪费时间。」而且他敢打赌，经过接连几次巨额的理赔事件后，保险公司大概也不会要她，认为她太带赛了。 「话是没错……」柳紫桐其实一直都有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我总要生活，不做保险，能做什么？」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她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 「妳可以当我的助理。」兰华建议。 「当你的助理！？」柳紫桐睁大眼睛。「但是你已经有秘书了。」她的脑筋转不过来。 「所以才要妳当我的『特别助理』。」兰华早把职位都准备好了，就等她点头。 「我、我不要……」柳紫桐颤声拒绝。 「不要？」他狠眼怒视她。「为什么不要？」 「因为……」她吞吞口水。「因为我就是不要……」 「什么！？」兰华一声擎天巨吼，顷刻封住了柳紫桐的嘴。「妳居然敢跟我说不要？妳知道自从我跟妳买保险之后，遇到过多少倒霉事吗？妳还敢拒绝我。」不可原谅。 「但、但是那些公司都有理赔……」 「对，是有理赔。」他没说他们不赔。「但那只是金钱上的赔偿，我精神上的损失要由谁负责？」 「呃，这个……」 「当然是由妳。」他斩钉截铁地决定道。「我这些保险都是跟妳买的，妳敢否认吗？」 「不、不敢……」她小小声声的回答。 「妳的上司现在一定一天到晚盯妳，这点也没错吧？」同为管理阶层，兰华颇能抓住柳紫桐经理的想法。 「没错……」她被说得头都低下来了，现在经理的确是挺恨她的…… 「所以喽！」他骤下结论。「保险公司那边就不用做了，来当我的特别助理。」 「可是——」 「我的精神损失！」 呜……他的精神损失她赔不起，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用当他的「特别助理」来赔喽！ 兰华微笑。 【第五章】 特别助理，顾名思义就是「特别的助理」，这个道理她懂。但特别到搬套办公桌椅到老板的办公室办公，未免就太…… 惴惴不安地偷瞄前方四十五度角，正低头专心办公的兰华，柳紫桐如此想道。 现实诚如兰华所猜测的那样，她的经理迫不及待的想甩掉她。她才刚说想辞职，她的经理马上就点头说好，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唉，她的人缘真的那么差吗？大家都说她的人不错呀，就是运气背了一点。 说到运气背，柳紫桐又偷瞄兰华的方向，紧张得不得了。事实上。从她踏入「竞业集团」的大门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维持在紧绷状态。尤其当她知道，她还得搬到他的办公室和他一起办公，五脏六腑更是全绞在一起，快要爆掉，而这已经是她来报到的第二天。 「喀。」 位于她斜对面的兰华，这时不知道扫到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手立刻抖一下。 镇定，柳紫桐。他又不会吃掉妳，怕什么？ 柳紫桐拚命对自己做心理建设，同时握紧手上的笔，谁知道兰华突然又有动作，她一时心惊松手，把笔给掉了。 她立刻从座位上爬起来，蹲在地上找笔。仓皇的举动，说好笑也好笑，说无奈也无奈，兰华硬是瞧不顺眼。 他悄悄地走过去，冷声问：「妳在干么？」 兰华原本只是好奇，没想到却害她撞到桌子。 「我、我在捡笔。」她的头被桌子狠狠撞了一下，痛到眼眶发红，兰华只得叹气。 「妳为什么这么怕我？」这是他第n次提这个问题，一样没答案。 「我、我只是对工作不熟悉，不是怕你……」柳紫桐实在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他，他让她联想起狼犬，他一定会抓狂。 「是吗？」他压根儿不信。「照着报表上的数字，重新誊写一份，也会让妳感到紧张吗？」 由于她这职位是临时安插的，他一时还找不到事情让她做，只好叫她誊写报表，结果她却做得比原始制表人还要慢。 「呃，这……」她怯怯地看着兰华手上的报表，十分清楚他指什么，却无力反驳。 兰华差点真的抓狂。 「每次妳跟我讲话，都像法官跟犯人似的，我真有这么可怕吗？」就算犯人也不会这么跟法官说话，又不是回到古时候。 柳紫桐畏畏缩缩地看着他的脸，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他人其实满好的。虽然老是横眉竖眼，口气又很凶，但从来没真正对她吼过，也没有数落她的不是，顶多一直用错词，叫她要赔他。 「怎么样，答案呢？」兰华的为人或许不错，却不是很有耐心，一早就等着要答案。 答案…… 她吞吞口水。 答案就是他的体型太大，不然她可能会喜欢他。但她实在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忍不住要怕他。 「我……」她紧张到猛舔嘴唇。 「怎样？」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要再继续抄报表了。」然后，她向天借胆，从他的手中夺过未抄完的报表，坐下来，继续埋头苦干。 兰华从头到尾都瞪大眼睛，气得频频诅咒。 这小妮子！ 始终得不到答案的兰华，也只能忿忿的回到座位上，抱头生闷气。 公司内部的营销会议，向来是兰华最重视的会议。基于「竞业集团」不只是经营进出口业务，还有好几家连锁性质的百货公司，举凡公司代理或是进口的货品，都能直接在百货公司陈列贩卖，算是比其他同业更占便宜的地方。倚仗着上述种种优点，「竞业集团」各方面的业务蒸蒸日上，尤其是精品代理的业务方面，更是国内首屈一指，许多同业都争不过他们。 不过，话虽如此，要维持龙头老大的地位，并不容易。当知这是个求新求变的时代，唯有不断进步，才能跟得上时代的脚步。为此，集团内部每个人都尽心尽力。 柳紫桐由于刚到公司任职，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完全还处于浑沌状态，就被拉去开会。 「耶？」她指着自己的鼻头。「我也要一起去开会？」 「对。」她的老板点头。「妳也要一起去。」 柳紫桐当场儍眼。她才刚来公司，什么也不懂，就得跟着去开会，这实在是…… 「带着妳的纸和笔一起去，妳是特助，不是吗？」兰华眉头蹙紧地提醒柳紫桐她的职位，她才想起她是「特别助理」，得时时刻刻跟着老板。 她真倒霉。 柳紫桐悄悄地拿起笔和便条纸，跟在兰华的后面叹气。 本来她才想乘机喘一口气，没想到他硬是不允许，非把她拴在身边不可，亏她这几天来一直在想他是个好人说…… 他当然要将她拴在身边了！ 表面虽然昂首阔步在走路的兰华，其实一直用眼角瞄她，看她有没有乖乖跟来。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应该比较不怕他了吧！兰华猜。以前她连跟他说话都会抖，现在则是好一点，只有在他偶尔降低声调时，她才会不自然地颤了一下，算是小有进步。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大意，依旧得想办法跨越他们之间的鸿沟，而那是最伤脑筋的。 他们一起走进开会的地点。 偌大的会议室早已坐满人，每个与会人员的前面，都堆着一迭厚厚的数据。 很显然地，这次的营销会议要讨论的不只一种商品。至少就柳紫桐随意乱瞄的结果，已经瞄到食品、女鞋、皮件等等，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看得柳紫桐眼花撩乱，想那些东西要是全给她，不知会有多好。 「总裁，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会议的主持人，即营销部的主任，显然已经等他们有一段时间，迫不及待的想开始会议。 兰华点点头，一方面拉开椅子坐下，柳紫桐就坐在他旁边。 「那我们就开始进行今天的营销会议。」 营销部主任首先拿出一个进口罐头，对着与会人员展示一圈，然后说道：「这是巴西进口的蘑菇，据说可以防癌。现代人都很注重健康，大家觉得要怎么营销才好？」 营销主任手上拿的，是进口部门刚取得独家代理的蘑菇罐头，现在正在烦恼怎么营销。 「直接上架？」不知哪个白痴提出这个想法。 「不行啦！」这个提议立刻遭否决。「没有说明就直接上架，谁知道这有什么用处？」都写葡萄牙文，就算中文写得再详细，也很难说动消费者。 「要不，在超市的入口处摆上一个看版，说有新货上市了。」而且还可以防癌。 「这个嘛……」营销主任看着兰华。 兰华又看柳紫桐。 「妳有什么看法？」别光只是发呆。 就如兰华心里嘀咕的，柳紫桐原本只是发呆，没想到呆着呆着，她也有事。 「啊？」她茫然回神，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我在问妳，对于amy的提议，妳有什么不一样的idea没有？」 由于「竞业集团」浓厚的国际化性质，举凡公司内的员工，都有英文名字，她也有，叫ivy，但英文不怎么样就是。 「呃，我……」她看着那个叫amy的女生，后者正点点头，回望着她。显然大家都睁大眼，期待她的表现。 特别助理：顾名思义，就是要有一些「特别」的idea，她怎么办？ 「我想……」她简直快想破头。「我想……」 「想什么就快说。」兰华在一旁冷吟督促，柳紫桐马上脱口而出—— 「我想不如就真的弄颗蘑菇在超市门口算了！」 她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胡乱交差。怎知现场真的安静下来，静默了一会儿后开始问道—— 「真的弄颗蘑菇？」营销主任的表情给他有点小小不可思议。 「嗯……嗯。」她迟疑的点头。「就像迪斯奈乐园那样啊！给人穿上衣服，扮成一颗大蘑菇在超市门口，或是超市里面穿梭，分发试吃品，我想效果应该会不错。」 这不是什么太新鲜的idea，但总比死气沉沉的广告牌强，勉强过关。 「就采用ivy的idea，找人扮成蘑菇。」营销主任决定。 就这样，第一件商品pass，接着轮到第二件商品登场。 第二件商品，是一双恨天高的女鞋，柳紫桐最需要的。 「对于这双鞋，妳有什么看法？」 敢情是她随口乱谄的idea意外得到效果，营销主任又问柳紫桐的意见。 「很、很漂亮。」她汗流浃背的看着桌上那双女鞋，祈祷别又要她想营销策略…… 「妳觉得要用什么方式营销才好？」 她越是祈祷，麻烦就越找她。 「这次我们进口的这批货，大抵都跟这双鞋子的款式差不多，需要强力营销。」 说这些话时，营销主任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而柳紫桐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换做她的话，她一定恨死采购主任。 「我想没有多少人爱穿这么特殊的鞋。」营销主任抱着头发烧。 是啊！ 随着营销主任这句痛苦的呢喃，大家都把目光放在那双鞋子上头，呈现几何图形，扭曲变形的鞋跟，还真没几个人乐意穿呢！尤其它的鞋跟又非常高，鞋头部分缀满了骷髅头，旁边甚至有个小按钮，可以让人随时听见骷髅哀嚎的声音，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也许可以把它摆到鬼屋去卖。」又有人建议，一样得到狠瞪。 「ivy，妳说呢？」营销主任实在想不到办法，只好找她。「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把这批货销出去？」 本来这应该归咎于前任采购主任的失误，无奈他已于事先辞职，这批货又是一次吃死，打死不能退，而且足足进口了一个货柜。 「呃……」怎么问她？她又不穿。「办个展示会如何……」 「展示会？」老套。「大家都这么做。」 「但是、但是我们可以办一些比较不一样的。比如说，找艺术家来做人体彩绘或刺青，配合鞋跟的图案，感觉上满有整体性……」 「那骷髅头呢？」营销主任最烦恼的就是这个。「妳怎么说服消费者去接受这么可怕的东西？」 「这、这也可以做同样的包装，说最懂得艺术、最懂得流行的人，才懂得穿上这款鞋，而且还可来个限量发行，我想光流行服饰界，就可以卖掉不少双了吧！」她是不懂什么营销啦！不过她直觉得可以这么做，就说了。 以上纯粹都是柳紫桐的个人意见，却带给与会人士莫大的震撼。 她根本……就是营销天才嘛！随口就是创意。 「就采用ivy的idea，大家有没有意见？」营销主任问所有与会人士，包括兰华在内，都没有人有意见，反倒是拿起笔纸猛抄。 真好，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必烦恼没有营销人才，广告费用也会少一半，天知道广告公司的收费简直高到吓死人。 「好，再来一样。」思及此，营销主任愉快地把下一项商品从箱子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公司这次争取代理的商品，商品的名字叫『掠夺』，我把它们发下去，一人一瓶，大家闻闻看，再告诉我感想。」 营销主任拿出来的是一瓶香水，瓶子的造型十分简单劲酷，是为男性香水。 「我觉得很好闻。」底下有人说。 「是檀香吗？」底下也有人问。 「不，应该是麝香。」底下亦有人回答。 「妳呢，ivy？」营销主任又找上柳紫桐。「妳觉得是什么味道？」 「我……」她吞吞口水。「我觉得头好晕，好想吐……」 「我是问妳感觉如何，妳告诉我。妳想吐？」营销主任气到快杀人。 「就、就晕咩……」她天生对香水过敏，不然要她怎么说？ 「我想bob是想问妳，妳觉得怎么营销这瓶香水才好？」兰华就坐在她身边，最清楚她的反应，但一样要她提供意见。 「这……」她一阵恶心想吐，脑袋空空如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 「找知名男星代言。」 就在此时，底下又有人提议。 「找郑xx吧！最近他的人气很旺，应该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但是他太瘦了，怎么看都不像会掠夺人的感觉。」反而被掠夺。 「那找黄xx，他够高，也够帅，应该可以吧？」 「他不错。」满多人附议。「就找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非常热烈，这时终于又有人问柳紫桐—— 「妳觉得黄xx好吗？」最流行的偶像，铁卖。 「……不好。」她都快吐了，哪好得起来？「他不会卖的……」这种香水送给她她都不要，哪还有人要…… 「那谁会卖？」兰华拧起眉问她。 「……你会卖。」嗯，这是什么恶烂香水，搞得她神智不清。 「总裁！？」大家一致狂喊，柳紫桐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呃……」惨了，事到如今，只好瞎掰了。「没、没错呀。」她看着兰华吞口水。「总裁的体格够壮，外型又粗犷。如果让他装扮成维京人，就非常符合这款香水的定义，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哇！这个提议劲爆，总裁的确很符合这款香水的形象！掠夺。那体型、那眼神，想到就令人兴奋，更何况他还要打扮成古代的维京战士，简直迷死人了。 「总裁，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即使大家都点头赞成，还是得要兰华愿意才行，毕竟他才是卖肉的人。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提议，简直烂透了。」兰华气得七窍生烟，不晓得柳紫桐在想些什么。 「但是大家都觉得不错啊，很有创意……」其实大家是想看兰华出现在广告上的样子，一定很酷。 「去他的创意，我才不会……」 等等！ 兰华原想坚定的拒绝，这时脑中不期然闪过一个想法，并且快速成形。 仔细想想，这个提议也不会太荒谬，广告总是要做的。若是能靠这次的突发奇想，一举打败老跟他们纠缠不清的「鸿达贸易」，也不失为乐事，更何况这其中还有附带的福利。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请求。」 兰华来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足大家的愿望。 「真的吗，总裁？」大伙儿喜出望外。「你真的愿意担任模特儿？」 「真的。」他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想不出还有什么附带条件。 「我要ivy跟我一起拍广告。」答案揭晓，他的主意打在柳紫桐身上，她差点没有当场从椅子上掉下去。 「我反对——」 「大家想看我拍广告，ok。但这款香水既然叫『掠夺』，总该有东西让我抢吧！」 「可以抢小猫——」 「抢ivy！！」 「对，就抢ivy。」兰华笑盈盈地看着一脸仓皇的柳紫桐，无声告诉她：她死定了，等着受死吧！ 「古代维京战士配上吹弹可破的洋娃娃，你们觉得怎样？」 「效果一定好！」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但是——」 「这是妳自己出的主意，不得有意见。」兰华实时给她一个「关爱的眼神」，吓得柳紫桐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就这么决定。」营销主任拍板定案，正式宣告柳紫桐的命运。 这附带的福利，就是可以「亲密」的接触她，想来就令人兴奋啊！ 兰华的笑容异常灿烂。 【第六章】 柳紫桐不愧是营销天才，想到的idea一流。营销主任不愧是马屁精一个，找到的广告公司既劲爆又有创意，不但顺从公司提出来的所有要求，还要他们把衣服全给脱了。 「什么，脱衣服！？」 拍平面广告现场，台北某处隐密的摄影棚内，负责拍摄这次广告的摄影师如此要求道，差点没教柳紫桐发疯。 只见摄影师不耐烦的皱眉。 「当然了，你们要求的主题是『掠夺』，不是吗？」摄影师问道。「而且你们提出以维京战士为形象，妳什么时候看过维京人穿衣服了？」 这说法或许不对，却是世人普遍对维京人的错误印象，更何况他们还特意要求「性感」，包得紧紧的，怎么拍？ 「可是……」柳紫桐偷偷地瞄身边的兰华一眼，他面无表情。 「快去把衣服脱掉。」不待她回答，摄影师就擅自把一条大毛巾丢给她。「脱好了衣服，再回到这里报到。我还有下一组模特儿等着进棚，没空等妳犹豫，快去！」 广告公司帮他们找的摄影师，显然脾气不太好，架子也挺大的。 「还有你，先生。」摄影师一视同仁，对着兰华下令。「麻烦你也赶快去换衣服，不要拖时间。」 摄影师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他正是出钱的大爷，兰华也没意思提，随便点了点头，就往更衣室去，柳紫桐只好也跟上去。 一分钟后，他先出现，上身是赤裸的，下身穿着低腰牛仔裤，看起来酷毙了。 「很好，请把这个戴上，这样就很完美了。」摄影师显然非常满意他的造型，也不特意要求他要梳头发，认为这副凌乱的样子，反而比较适合他。 过了五分钟，另一个更衣室的柳紫桐也出来了。不过表现没兰华大方，裹着大毛巾畏畏缩缩，摄影师虽不喜欢她的态度，但对她的造型倒很满意。她看起来，就让人产生想掠夺她的欲望。 然而裹着毛巾的柳紫桐一点也不这么想，只觉得兰华那个样子既帅又可怕，他看起来好像真的维京人。 「这个臂环真难弄，帮我戴上好吗？」摄影师丢给兰华的，是一个镀金的大臂环，上面雕工精美，但十分沉重。 「你、你是在问我吗？」柳紫桐紧紧地拉住毛巾，儍儍地问。 「妳说呢？」兰华不耐烦地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反正待会儿就要脱掉，还遮什么遮？多费事而已。 「呃……」她想办法腾出一只手帮他。「臂环给我，我帮你戴上……」 柳紫桐嘴里是这么说啦，但她的手一直发抖，抖了半天就是碰不到臂环。 「我来。」摄影师看不过去，干脆自己动手，亲自为兰华戴上臂环。「这样就好了……」他退后一步看兰华的造型，越看越满意。 兰华的外貌本来就很有型，身高够高，肌肉够结实，眼神够酷，活脱是北欧海盗转世，和他身上的装扮很配。 「好了，小姐。」搞定了兰华的外表，摄影师转身对柳紫桐说道。「男主角已经准备就绪，妳围在身上的大毛巾，也该拿下来了吧！」 摄影师催促柳紫桐，要她动作快一点，别把自己包得像木乃伊。 「可是……」她危危颤颤地看了兰华以及摄影师一眼，怎么也无法自在。 「妳不自己脱的话，我可要代替妳动手了哦，脱不脱？」摄影师发狠威胁。 柳紫桐这人本来就胆小，人家随便一吼，就可以吓上老半天，这会儿她把毛巾裹得更紧。 「小姐——」 「我来。」 这次换兰华出声，大手一揽，就把她拉到照相机前，忐忑的面对镜头。 「请她把毛巾拿掉。」摄影师才不管柳紫桐有多尴尬，只顾着调整镜头，柳紫桐的脸都快烧起来。 「妳是要自己拿，还是让我帮妳？」兰华虽然喜欢看她脸红的模样，但再继续这样拖下去，毕竟也不是办法，只好加入摄影师的阵容一起做坏人。 「自、自己拿掉。」柳紫桐紧张到几乎说不出话，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了。 「好，我等妳。」兰华点头，摄影师也点头，可柳紫桐抖了半天还是不见动静。 「干脆我来好了。」兰华说做就做，在柳紫桐尚来不及尖叫前，把她身上的大毛巾扯下，丢到地上，露出她高挺饱满的胸部。 「妳还满有肉的嘛！」对于暴露于眼前的美景，兰华感到相当意外，没想到她那么丰满。 「我也这么觉得。」摄影师一旁插嘴。 兰华立刻侧过身把她整个人挡住，不让外人偷窥。 「拜托，你把她完全挡住，我要怎么拍？」摄影师见状翻白眼，保护自己的所有物是没有错啦，但也要看对像是谁好不好？ 对于摄影师的抗议，兰华无法反驳，只得迅速将她拥入怀里，将她压在他的胸瞠上。 「现在你可以开始拍了。」兰华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他发现，只要一关系到柳紫桐，他就会变得很没耐性和肚量，就算对方是摄影师也一样。 「好吧，看这边。」柳紫桐虽然长得不错，但摄影师毕竟看过太多美女，对她根本没有任何企图。 「小姐，嘴唇张开，不要闭那么紧。」摄影师一面看镜头，一面指挥道。「要摆出一副心甘情愿被掠夺的样子，眼睛不要张那么大，放松。」 一般来说，摄影师是最能掌握模特儿情绪的人。可今天上场的模特儿，真的很难调教，他实在没什么耐心。 「把他想象成维京海盗，小姐。」摄影师只得激发她的想象力，以求顺利拍摄。「妳看看他，充满了男性的魅力，而妳就是被俘虏的女人，心甘情愿的停留在他的怀中，一辈子不放开。」 摄影师做到快变成编剧，其实已经够了。偏偏柳紫桐这个人想象力特别丰富，真的把兰华当成维京海盗来看，越想越可怕。 以前的维京人，也是像他这么高、这么壮，随手一捏，都能置人于死地，她好怕他会失手…… 「惨了，妳怎么越抖越厉害，都没有照我说的那样去想吗？」每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海盗情结，怎么她都没有，怪哉。 「我、我有啊！」就是有才糟糕，柳紫桐颤声回答。 「妳这个样子要怎么拍？」摄影师又翻白眼。「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好了，改天等妳情绪比较稳定，我们再——」 「不必那么麻烦，先把更衣室借我们一下，我们五分钟后就回来。」兰华决定速战速决，想也不想就否定摄影师的建议。 「哦？好。」摄影师点头。「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请你帮我把她搞定，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我保证。」兰华捡起刚丢在地上的大毛巾，将她包起来，然后直接把她拖进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就当着柳紫桐的面关上并且上锁，她顿时觉得难以呼吸，不知要逃到哪儿才好。 锁好了门以后，兰华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柳紫桐。 「妳为什么这么怕我？」他已经问到快不想问了。「这次我要真正的答案，别想再顾左右而言他。」 更衣室的空间，狭小而阴暗。兰华故意不开灯，就是不想造成她的心理负担，这招似乎收到效果。 「我、我……」她喘不过气。「我想是因为你太魁梧、太高大的缘故，和你的为人无关。」 兰华当场愣住。 「妳怕我，是因为我的体型？」太神奇了，他还以为是他太凶或是眼神太可怕，没想到跟这些都没有牵连。 「嗯。」黑暗中她似乎格外勇敢。「我怕魁梧的男人。」 「真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他不晓得该如何说下去，干脆说声—— 「过来。」他摊开双手，等她主动接近他。柳紫桐犹疑了一阵子，才慢慢走过去，没跨两步就被他拥入怀中。 「这样有感觉比较好吗？」他抚着她的背问。「妳还会不会觉得我可怕？」 兰华让柳紫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感受他的温柔，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一点都不可怕，即使他长得再高大也一样。 或许是因为黑暗力量的关系，柳紫桐竟没有像往常一样的跳开，反而认为他说的有理。 他虽然长得高壮，肌肉也很结实。可他的心跳得跟平常人一样快，口气也好温柔，而且身体温温的，靠起来好舒服。 「小桐。」他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喊她的名字，她却没有把他推开，好奇怪。 「妳还觉得我可怕吗？」兰华的个性相当执着，一定要听到答案，柳紫桐只得照给。 「不会。」她摇头，她不知道这跟黑暗有没有关系，但她此刻真的不怕他，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想逃。 「妳想这跟黑暗有关系吗？」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的想法都跟她一样。 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变得好诚实。「但我想应该有关系吧！」不然她不会那么大胆。 「看着我，小桐。」他支起她的下巴，认真的说。「我的外表虽然魁梧，但内心完全不同，这点妳能了解吗？不要将它们混为一谈。」 更衣室内乌漆抹黑的一片，柳紫桐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正因如此，她反而比较能放下心来跟他说话。 「嗯。」她点头承认，他虽然体型庞大，脾气乍看之下很坏，心胸其实非常宽阔，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的逃避。 「告诉我，妳不会再逃避我。」他的心胸或许宽大，但总是有个限度，没法再忍受她规避的态度。 「我、我不会再逃避你。」她声若蚊蚋的应许。在黑暗中，她好像什么都敢答应，真是太大胆了。 「真的吗？」他正需要她这种大胆。「妳真的能完全适应我的体型？」 兰华将她再一次拥入胸膛，感受他的心跳和体温。她才发现，他的心跳得好快，跟她差不多。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现在是在黑暗中，她才这么大胆。搞不好等会儿灯一打开，她又恢复成原来胆小的柳紫桐。 「会的，小桐。」他好不容易才打开她的心结，绝不许她又退缩。「妳一定会逐渐适应我的体型，我们可以从现在就开始练习。」 所谓的「练习」，当然是指裸裎相对。反正他们现在不做，待会儿到了摄影师前面也得做，不如先在这里练习好了。 柳紫桐并不知道他口中的「练习」，就是指这个，还儍儍的点头。等到身上的大毛巾突然被抽掉，才来惊慌，不过很快便得到安抚。 「嘘，小桐。」他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怕，我只是希望妳能适应我的体型。」 他话说得很轻，音调也很醉人，最重要的是他抚着她耳垂的手，力道掌握得十分刚好，让她自然而然地放松。 「嗯。」不过在放松的同时，她的耳根也红起来。「我会努力适应。」 「很好。」他柔声地赞许她的乖巧，两只手窜上她的裸背，很有技巧地加重手力，让她更加贴近他的身体，终至没有一丝空隙。 「现在妳的感觉如何？」他摩擦着她的背，又似按摩，又似爱抚，感觉舒服极了。 「很、很好。」她的声音颤抖，身体微微发热，感觉上整个人好像快要虚脱。 兰华也感受到她明显的生理反应，这让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声音渐渐变得粗嗄。 「小桐……」他不是圣人，更何况他早想要她。 「什、什么事？」柳紫桐的呼吸也不顺畅，两个人都在喘。 「我想吻妳。」他实话实说，两只粗壮的手臂逐渐缩紧。 「我、我！」她困难的抬头，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他的唇就压下来了。 柳紫桐霎时觉得天昏地暗，什么事都搅成一团。这是她的初吻，没想到却献给一个她最怕的男人，真的是好奇怪。 「嗯……」正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反应最直接。柳紫桐被她唇腔里一直翻滚的舌搞晕，在学习他动作的同时，按着自己的生理反应发出嘤咛，大大振奋了兰华。 他立时更加深入她的喉头，同时将她整个人往上提，提升到和他差不多的位置，让她不再那么辛苦仰头。 而另一方面，柳紫桐则是第一次体会到大块头的好处，他居然能够只用两只手臂就提起她，太不可思议了。 情况很快就发展到不可收拾，黑暗中的男女主角都很兴奋，两人的身体和舌头都纠缠在一块儿，眼看着就要—— 「好了吗，里面的两位，能不能开始拍了？」 当头棒喝。 兰华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亲密气氛，就让门外一直敲门的摄影师给赶得无影无踪，只剩沉重的喘息。 「我们马上出去。」他对着门外的摄影师吼，两手还不忘捧住柳紫桐脸的两侧，安抚她的呼吸，相当体贴。 「妳还好吧？」他问柳紫桐。「能不能呼吸？」他虽看不清她的脸，但可以感受到她的脆弱，并为此而心疼不已。 「可以。」她点头，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地面，并差一点摔倒。 「小心。」兰华眼捷手快地扶住她，黑暗中，柳紫桐又一次感受他的好。 「里面的两位——」更衣室外又传来摄影师的呼唤声。 「讨厌的家伙。」兰华嘴里虽然嘀嘀咕咕，但还是捡起大毛巾，帮柳紫桐围上，出去面对摄影师。 之后的拍摄工作一直都很顺利，他们尽量配合摄影师的指一不，摆出诱人的pose，直到摄影师喊「卡」为止。 古维京战士，掳获了一个娇小的精灵。这则平面广告很快地在全国引起空前的回响，兰华和柳紫桐顿时成为全国知名人物。凡是看过这则广告的人，都对他们这对组合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兰华，俨然就是维京战士的代言人，风靡了许多酷爱他这一型的女人。 是，他是不够帅，但够狠。 光看他的眼神；啊，简直迷死人了，她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兰华万万没有想到，他和柳紫桐搭档拍出来的照片，竟有这样的效果——成为新一代的维京情人。 不过，这些赞美的百词都到不了兰华的耳里，他在意的只有柳紫桐一个人。 「ivy人呢？」 自从那一天发生「更衣室事件」以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便起了很大的变化，公司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不一样了」，尤其以秘书的感受最深。 「报告总裁，ivy说她牙齿痛，去看牙医，叫我告诉你一声。」秘书因为时常跟他们接触，对于这些变化最清楚，也最能感受兰华的焦急。 她的老板，很明显恋爱了，恋爱中的人注重所有细节，特别是对方的行踪。 「ivy牙齿痛，」兰华愣住。「她怎么没告诉我？」 看吧，就是如此！他在意到连她的牙齿也要管，秘书不禁微笑。 「她临时决定的。」秘书回道。「ivy说她从早上起床，牙齿就很痛，一直忍到她来公司上班，实在再也忍不住，才说要去看医生。」 「原来如此。」兰华点头。「难怪一直都没看到她的人。」害他怪想她的。 「是啊，牙齿痛是很要命的。」秘书叹气。「ivy的牙齿一直都不太好，不过幸好她有一个牙医大哥帮她看牙齿！」 「等等！」兰华忽地出声阻止秘书。「妳说她有一个什么？」 「牙、牙医大哥。」她说错了什么吗，总裁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牙医大哥。」他把这四个字重复念一次，听得秘书头皮发麻。「她的牙医，是个男的？」 「是、是的。」秘书不明白他为何大惊小怪，大多数的牙医都是男的。 「可恶，她居然找了一个男的牙医！」兰华当着秘书的面，毫不保留的显露出醋意。 秘书虽然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很可爱，同时也怪吓人的，他在搥她的桌子呢！ 「妳有没有听她说过，她在哪家诊所看牙齿？」兰华突然想起上回他遭小偷时，曾跟她通过电话。当时她的身边就站了一个男人，她还称呼他为「廖大哥」，并且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会不会就是那个男人？ 「我听说好像在她家附近，同一条巷子。」把牙医诊所开在巷子里面，这个牙医还真是特别。 「是吗？」总算找到凶手。「把她家的地址给我，我开车去找。」 想到柳紫桐居然跟一个男人这么亲密，兰华就一阵火大，直想把地带回他身边。 「是，总裁。」秘书火速查得柳紫桐的地址，匆匆抄给他带在身上。 兰华拿到柳紫桐家的详细地址后，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就往停车场冲，发誓非找到她不可。 而就在此时，柳紫桐正坐在治疗椅上，跟她的牙医聊天。 「妳还有在拉保险吗？」 治疗到一个段落，廖大哥让柳紫桐坐起来漱口，顺便问她的近况。 「没有了。」她边漱口边摇头。「我已经不再做保险业务员了。」 「那好。」廖大哥松了一口气。「我还在担心妳达不到业绩，以前我每次看妳从我的诊所门前走过，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光看就不忍。」 「廖大哥你人真好。」柳紫桐好谢谢他。「想想我的确不适合做保险，我既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鞠躬弯腰，口才又很烂，真不晓得我为什么会想不开去拉保险。」累死自己。 「心软吧！」廖大哥点出事实。「以前妳那个经理不是缺少人当下线，才拜托妳无论如何要当她的下属，她才能升官？」 「嗯，她当时是这么说。」结果她才说要辞职，她马上将她轰走，现实得不得了。 「唉，跟我一样。」廖大哥叹气。「我也是耳根子软，禁不起人拜托。」 同为天涯沦落人。一个是为了别人的请托去拉保险，一个是不忍心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拚命跟她买保险，两个都是滥好人，真该握握手。 「谢谢廖大哥跟我买了那么多保险。」她心怀感激的朝他点点头，他是她最大的客户。 「哪里。」廖大哥摇手笑说。「反正我也有好处，就当是存退休金好啦！留做将来养老之用。」 虽说她是个差劲的业务员，但企划的能力倒是不错，帮他规划的那些保险也大多是储蓄险，颇能符合他的要求。 面对廖大哥明朗的笑容，柳紫桐觉得特别安慰，同时想起另一个实力比他坚强的大客户，但际遇就是不同，兰华的运气，简直糟透了…… 「那妳现在有没有工作？」廖大哥忽地问。「没有的话，干脆到廖大哥这里当助理好了，再多一个人也没关系，我还请得起妳。」 虽说他的诊所不是很大，又藏在巷子里，但生意一直都很好，大概跟他做人好有关。 「谢谢你，廖大哥，我已经有工作了。」她偷瞄在另一端工作的助理，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真的啊，恭喜妳，在做些什么？」廖大哥的人是不错，就是有些迟钝，看不出他的助理喜欢他。 「呃，也是当助理啊，当特别助理。」她答。 「特别助理？」廖大哥看来有些意外。「哪一类的特别助理？」 「哪一类啊……」这可难倒她了，她都已经到兰华那边上班两、三个礼拜了，还搞不清自己工作的内容。 「就企划之类的……」应该是吧？上回她提出来那个蘑菇的建议，听说效果还不错，她还是有贡献的。 「是吗？」廖大哥一脸笑容。「那是哪一家公司呢？」能用到特别助理的公司，规模一定不小，他真为她高兴。 「竞业集团……」柳紫桐不认为他曾听过她的公司，廖大哥平常不太注意这些产业新闻。 「竞业集团？」他果然不太清楚。「老板人好吗？」对他来说为人才是最重要的。 柳紫桐马上点头。 「不错啊！」这是她的经验之谈。「我老板他人满好的——」 「小桐有没有在里面？」 柳紫桐刚谈到兰华，他一百八十四公分的巨大身影立刻出现在诊所门口，像山一样挡着。 廖大哥顿时张大嘴，睁大眼地瞪着兰华。他的身材好……魁梧！两只手臂粗得眼阵角选手似的。 「小桐？」兰华瞥到坐在治疗椅上的柳紫桐，她正痴呆的望着他，说不出话。 「那个人是……」廖大哥的表情比她还可笑。 「我老板。」她答 「他看起来……」 「很生气。」 廖大哥困难地点点头，怀疑她对「好」的定义，他看起来恨不得杀了他。 「上车。」兰华才不管他们怎么看他哩，走进诊所，就来个当众绑架，吓坏一屋子的人。 「可是……」柳紫桐回头看廖大哥一眼，他依旧一脸痴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柳紫桐也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好久没看过他这个表情，自从他们两人一起拍广告之后，他一直都笑嘻嘻，难得看见他发火。 「他就是妳口中的廖大哥？」上车后兰华的脸色一样坏，害柳紫桐又开始紧张起来。 「对……对。」他的记性真好，她只在电话中提过一次…… 「妳干么来找他？」虽然明知他这算是白痴问题，他仍忍不住要问。 「我来看牙齿……」她一脸茫然。 「妳看哪一颗牙？」他连这个都要计较。 「这颗。」她还当真张开嘴，比给他看。 兰华的嘴立刻覆上去，给她来个彻底治疗，吓得柳紫桐当场忘了牙痛。 「把嘴张开。」他要再治疗一次。 想当然耳，他所谓的治疗方式就是吻她，把她吻得天昏地暗，气喘吁吁，顺便还兼把她抱上大腿。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自己一个人跑来看病，我会吃醋。」兰华明白的说，柳紫桐登时瞠大眼睛。 「你会吃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你喜欢我！？」柳紫桐总算顿悟。 「不然呢，小姐？」他会被她的迟钝气死。「我如果不是喜欢妳的话，我干么冒着生命危险一直跟妳投保，又一直出错？」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真的八字不合，保什么都会有问题。 「可是、可是……」如果这么衰的话，他们若真的在一起，难道不会害到他？ 「妳放心，妳有没有发现自从妳到公司上班以后，我们两个人的运气越来越顺。」香水也拿到独家代理权，蘑菇也卖得不错，真个是顺极了。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耶！」而且他的保险再也没有出错，她也不必每天愁眉苦脸，烦恼拉不到保险，算是她人生最顺利的时候。 「所以说，我们天生要绑在一起。」这是兰华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柳紫桐虽听得迷迷糊糊，但觉得好像颇有道理。 「妳的牙还痛不痛？」兰华突然问。 她点头，被他这么一说，她好像又痛起来。 「来。」兰华又低下头，进行下一波治疗。 【第七章】 星期一的早上，天气一样闷热，柳紫桐却感冒了。 「哈……哈啾！」她顶着过敏的鼻子，喷嚏打个不停，小鼻子红红的。 「真讨厌，别人都没有感冒，为什么光我一个人中标？」她趴在桌子上哀嚎，恨自己的免疫系统这么弱，什么病都找上她。 大毛病没有，小麻烦一堆，她真该找个人好好照顾她才是……说到照顾，眼下就有一个人自愿照顾她，但她却烦恼该不该接受。 我喜欢妳。 她想起他火热的吻、大胆的告白。不可讳言，他真的对她很好，她也满喜欢他。可即使是现在，她想起他庞大的体型，和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作的脾气，还是会觉得怕怕的，没有办法完全放开…… 「喀。」 「哈……哈啾！」 兰华的开门声，和她的喷嚏声，在同一个时间内响起。兰华关上门皱眉，看她四处找面纸擤鼻涕，样子有些恶心。 「妳感冒了。」他走到她的桌子前面站定，庞大的身躯，无形中给她一股压迫感，她依旧会觉得紧张。 「嗯，我感冒了。」她抽动着红肿的鼻头，点头承认道。 「去看医生了没？」他伸手摸她的额头，没发烧，还好。 「没有。」她摇头。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他的眉头又皱起来。 「因为我讨厌吃药。」 「就为了不想吃药，妳就不去看医生，那妳怎么这么爱去看牙医？」兰华最计较的还是廖大哥，他就看不惯他们亲密的样子。 「没办法啊，牙痛又不能忍，不然我也不想去看。」她没有特别偏爱谁啦，全看能不能忍受而定。 经她这么一说，兰华心里倒是痛快许多，至少她不是刻意要去看那个姓廖的。 「好吧！」山不转路转。「既然妳不想去看医生，我也不勉强妳，就吃这个好了。」 兰华决定不再劝她，转过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抽屉，拿出一瓶看起来很像药的东西，再走回柳紫桐面前。 「那是什么？」柳紫桐好奇地盯着他手上的小罐子，好害怕他会叫她把那玩意儿吞下肚。 「这是蜂胶。」她猜对了，他就是要她吞。 「我不喜欢吃药。」柳紫桐摇头。 「这不是药，」兰华解释。「这是健康食品。」 健康食品？ 「但它看起来很像药。」柳紫桐的目光充满了畏惧和怀疑，不相信那真的是健康食品。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不会骗妳的。」兰华又开始拧眉。「而且妳的体质太虚弱了，蜂胶可以增加身体的免疫力，使妳比较不容易感冒。」 听起来不错，但她还是怀疑。 兰华看她一脸不信，干脆把她从办公椅上拉起来，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倒水。 他在做什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柳紫桐正纳闷兰华的举动，只见兰华已经将蜂胶滴进杯子里面，摇一摇，然后拿到她的面前，要她喝下。 「把这杯蜂胶喝掉。」他霸道的命令。 「不要。」黄黄的，看起来好恶心哦，她才不要喝呢！ 「喝。」他坚持。 「不喝。」她抵死不从。 「妳喝不喝？」他已经在威胁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难得倔强的说：「不喝……」忽地，一个强劲的力道夺去了她的声音，改为覆上冰冷的唇，硬是将她不乐意喝的蜂胶，强行灌入她的嘴里。 柳紫桐第一个反应是挣扎，她最讨厌吃药。第二个反应是，这药甜甜的，好像还不难喝。最后一个反应才是脸红，他居然用这么亲密的方式喂药。 「这东西不难喝吧？」两人分开后，兰华问柳紫桐，她点点头，颤声回道—— 「嗯，不难喝。」只是饮用的方式有些不安。 「那当然，这可是由巴西进口，最高等级的货。」所以才是甜的，没有一般次级货的苦涩。 「原来如此。」难怪那么好喝。 「再喝一口。」兰华二话不说，扣住她的肩，又强行喂她第二口，这次的吻又更深入些。 「够了吧……」再次分开后，柳紫桐有些气喘的抗议，胸部起伏不定。 「不够，全部喝完。」抗议无效，兰华铁了心非帮她增强免疫力不可，只是当她乖乖把整杯蜂胶喝完。他依旧不放开她，掐住她的双肩吻个不停。 「嗯……」柳紫桐不懂男女之事，什么反应都写在脸上，无形中刺激兰华的欲望。 他们越吻越深，舌战越打越狂，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两人的体温已经急速升高，尤其兰华，压根儿已经忍耐不住，大手一提，就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好好吻个够。 柳紫桐原本是侧坐在兰华大腿上的，不过因为他的身高实在太高，她又太娇小，他要吻她很不方便。搞到最后，她只好改为跨坐，但柔臀拿他的双手当椅子，才得以面对面和他接吻…… 「小桐……」有关这点，兰华也没办法教她，因为他自己第一个想变坏。 「小桐……」明知她很难过，明知她希望他住手，可他就是住不了手，忍不住往她身体里面钻—— 「总裁，开会的时间到了，大家都在等你们。」 门外秘书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当场浇熄他们的热情。柳紫桐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狼狈不堪，羞愧得快要死掉。 「糟了，我忘了要开会，赶快准备！」柳紫桐到底还有身为特助的知觉，匆匆忙忙拉回胸罩，把被解掉的扣子都扣回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打理完毕，回头催促兰华。 「快一点，大家都在等我们。」柳紫桐紧张兮兮，反倒是兰华比她镇定，动作比她还慢。 「小桐。」他在她即将开门的时候拉住她。 「嗯？」她小脸往后仰。 「我们下次再继续。」 兰华虽然一直有意继续他和柳紫桐没玩完的游戏，可惜总找不到机会，想来甚是苦恼。 一整个星期，公司都宛如陷于战争中，成天有开不完的会，或是排不完的人要见。 他一会儿要会见法国来的代表，因为他们之前才刚打败对手。取得「掠夺」的代理权，一会儿要到香港出差，因为那儿有个新牌子男装要进来，他们希望能亲自和他洽谈合作事宜，顺便请他看看他们公司的规模。 这些事林林总总加起来，多达十件之谱，全都得在一个礼拜内完成。 这天，兰华好不容易才返抵家门，还没到公司上班，新上任的采购主任就有一份重要的档需要取得兰华的签名，柳紫桐这个特助只得肩负起重任，送去他家给他。 在搭出租车去他家的途中，她的心跳得飞快。一来是她好久没看见他了，有些想念。二来她想起他家之前遭遇到的事情，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 既遭小偷，又遭祝融之灾，希望他那栋房子不要恨她才好。 柳紫桐一面在心里大念阿弥陀佛，一面好奇兰华他家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她是曾听说过他家很大，但大到什么地步，就不知道了。 「小姐，到了。」当她发呆之际，出租车已经把车开到了目的地，她仍旧一脸痴呆。 「你确定是这里吗？」柳紫桐从出租车内往外望，矗立在她眼前的是一栋类似欧洲城堡的建筑，占地大得惊人。 「没错啊，小姐。」出租车司机把纸条交给柳紫桐。「妳自己对照门牌号码，看是不是这个地址。」 司机先生交给她的，是她上车时拿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兰华家的地址。 她拿起纸条和闪亮亮的门牌对照了一下，没错，这座城堡确实是他家。 「是这里没错……」她垂头丧气的掏出钱包付钱，出租车司机一面收过钱，一面好奇的问柳紫桐。 「小姐，很少客人会到这里来耶，妳和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啊？」凡是出租车司机都知道这里有座城堡似的建筑，但很少载客来就是。 「啊？我……」冶不防被问及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她答不出来。「他是我男朋友……呃，不是，是我老板……」 「到底是男朋友还是老板？」出租车司机听得一头雾水，柳紫桐解释不清，干脆赶快下车。 待出租车扬长而去后，她仰头看着恍若童话故事里面出现的城堡，心想自己是不是也掉入了童话故事？ 他是我的男朋友。 耳边响起她刚刚对出租车司机说过的话，柳紫桐的头顿时向下垂得好低。 其实，她应该先讲后面那一句话才对，「男朋友」三个字对她来说太沉重，她还是和他维持着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会比较妥当。 她叹口气，缓慢的走向兰华家的门口，按下电铃，里头立即传出一位老妇人的声音。 「请问找谁？」 柳紫桐马上表示来意，铁门紧接着被打开，她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主屋，管家已经在门口等。 「我已经通知少爷，说妳来了，请妳在客厅稍等一会儿。」管家说完这些话以后，随即一溜烟不见，柳紫桐只得自力救济。 这就是……兰华他家啊！ 仰头环视屋子内部的摆设，柳紫桐感觉自己仿佛童话中的艾丽斯，掉进她从没幻想过的仙境。 犹记得上回谈火险理赔的时候，他曾跟她提过一些有关于沙发、地毯之类的话题，当时她吓呆了，根本没注意听，只想随随便便应付过去。如今看来，他损失了那么昂贵的东西居然只对她叨念了几句，其实已经很大方了…… 「对不起，让妳等了一下，我刚刚在帮judy梳理狗毛——」 正当柳紫桐忙着打量屋内的摆设之际，兰华这时终于出现在楼梯口，柳紫桐也跟着尖叫。 「啊，有狗——」 她抱着档案夹跳上沙发，害怕地看着尾随兰华下楼的小狗，那是一只长相非常可爱的约克夏，和兰华非常不搭。 「怎么了，小桐？」他一边走近她，一边问。「妳怎么怕成这样？」跳到沙发上。 「我、我怕狗——啊！」她又尖叫。「快把牠抱走、快抱走！」 原来，约克夏以为柳紫桐是在跟牠玩，也跟着跳上沙发。然后又随着柳紫桐跳下来，玩得不亦乐乎。 「不要怕，小桐，那只是一只小狗而已。」兰华压根儿不知道她对狗的心结，只觉得她很大惊小怪。 「我不管！」她吓得眼泪都飘出来。「我不管啦，你快把牠带走！」柳紫桐跳上沙发还不够，这会儿直接跳进他的怀中啜泣。 「小桐——」 「把牠带走啦！」她哭得梨花带雨似地，只要是男人都会心软，他只好牺牲他的小狗。 「好、好，我马上叫管家把牠带去关起来，这样可以了吧？」兰华安慰柳紫桐，她缩在他的怀里拚命哭。 没多久，可怜的小狗就被带到另一个房间。 「妳怎么会这么怕狗？」待客厅清场得只剩他们两人时，兰华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温柔问道。 「因为……因为我就是怕嘛！」她还没忘记刚才受到的惊吓，一直啜泣，样子既可怜又可爱，引发兰华无限的爱意。 既然他的小宝贝不想说，他也不想勉强她，随她高兴就是。 身为恶棍俱乐部成员之一的兰华，空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其实行为更接近现代好男人，很懂得疼惜女人。 「平静下来了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华才轻抚着柳紫桐的柔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嗯。」她靠在他的胸膛点头。 「那只是一只小狗罢了。」他吻她的头顶安慰她，柳紫桐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我知道那只是一只小狗。」她幽幽地说道。「可是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不要怕牠，我真的很怕狗。」 「看得出来。」这次该他点头。「妳连几个巴掌大小的约克夏都怕。」 「没办法。」她也很无奈。「我小时候差点被狼犬攻击，从此以后，我就变得很怕狗，医生说这算是一种心病，要慢慢克服。」 接着，柳紫桐把她小时候到爸爸朋友家附近玩陀螺，却险些被狼犬迎面扑咬的事，从头到尾述说一次。 「所以从此以后，妳就变得非常怕狗。」兰华重复她之前说过的结论，总算了解她为何怕狗的原因。 「不只如此。」柳紫桐的身体抖了一下。「我还变得惧怕所有体型大的动物，医生说这也和小时候这段经历有关。」 「真可怜。」兰华紧紧抱住她，用力安慰。「妳之前说害怕我，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吗？」因为他同样也属大型动物…… 「是啊！」她勉强微笑。「那个时候我把你当成狼犬，只要每次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条狗。」超恐怖的。 「什么？」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后，他皱眉。「妳把我当成狼犬了？」可恶，亏他还那么疼她，干脆把她吃掉算了。 「那是以前啦！」她紧张得猛咬下唇。「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其实你人满好的，就想办法克服我的心理障碍……」而且到目前为止都还满成功的。 「这么说还象话。」兰华支起她的下巴，给她火热的一吻，算是惩罚。「不过我想妳既然能够克服对我的恐惧，没有理由还害怕小狗。」太离谱了。 「可是你会说话，狗又不会……」柳紫桐承认他的说法是有几分道理啦，但实行上恐怕有困难…… 「答应我，试试看。」兰华为他的爱狗请命。「妳若克服不了对狗的恐惧，我只好让人把judy送走。」 「啊？」闻言，柳紫桐好惊讶。「你要把小狗送走？」 「嗯。」他点头。「为了不吓着妳，我只好这么做了。」 别人或许是随便说说而已，兰华可不。为了柳紫桐，他豁出去了，顶多固定时间去宠物店看牠就是。 「我又没要你那么做……」柳紫桐的烦恼全写在脸上。 「但妳也没答应我要试。」除了私人原因之外，兰华主要还是想协助她克服恐惧，她总不能一辈子怕狗。 「可是……」可是她好烦恼她做不到，她已经怕狗怕了快二十年，有这么容易改吗…… 「试试看嘛，不试妳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兰华看穿她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连忙增强她的信心。 「嗯。」他都这么努力了，她只好点头。「我答应你会尽量克服。」不去怕狗。 「好乖。」满意于她的合作，兰华又捧起她的脸，给她奖励性的一吻。 「要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知道吗？」之后，他又深入她的芳腔，滚舌与她火热缠绵，她差点无法发出声音。 「知道。」柳紫桐话说得模模糊糊，嘴里都是他的味道，和他滚烫的舌。 兰华和她吻得难分难解，两手拥住她的柔背，将她压向胸膛，才发现她竟然还捧着档案夹。 「这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将档案夹拿开，丢向前方的桌子，柳紫桐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 「那是采购合约书。」她试着拿回调案。「采购主任要我拿过来给你签……」 「谁还管合约。」兰华将她的手拦下来，改为圈住自己的颈子。「这个星期忙死了，我好久没有好好吻妳……」 这倒是真的，这个星期他们见不到两次面，她也好想他呢！ 「妳想不想我？」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果然立刻拷问。 柳紫桐点点头，对他的思念，都反映在她那双清澄的大眼中，兰华于是变得更加激动。 「我也好想妳呢。」他简直快把她吞掉。「超想的。」吞掉她还不够，他还想更进一步碰她，触摸她柔软的身躯…… 几分钟后，她的疼痛感稍稍抒解，也渐渐适应他的存在，两人又开始嗯嗯啊啊的做起来。 这次，他们终于能够继续上回未完的游戏。 【第八章】 由于他们两人目前的关系只是男女朋友，柳紫桐也未将兰华的事告诉她的父母，因此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同居，只能猛找机会偷情。 「妳什么时候才要跟妳爸妈说我的事？」兰华十分懊恼她不肯公开他们之间的恋情，每次做完爱铁定问。 「呃，再等一段时间吧！」柳紫桐也总是这么拖延。「人家还没有心理准备，我的家人也是。」她可是小家碧玉，打死都没想过要嫁入蒙门，或是有个出身豪门世家的男朋友。 「妳的动作最好快一些，我等不了了。」然后他一定又把她抱到身上，彻底缠绵，蹂躏她一千回。 坦白说，兰华快烦死了。他压根儿不想隐瞒他们的关系，整个公司的人也知道他们办公室锁起来是在搞什么飞机，反正一定是在做爱。 是的，他们在做爱。他们的体型虽然十分悬殊，但在房事方面，却相当能配合，可谓是天生一对。但他还是觉得很烦，他才不想趁着上班时间偷情，他连下班的时候也想做，可惜她老是赶着回家。 所幸，在这一连串不愉快的事情之中，至少还有一件事可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那就是她开始试着去克服内心对狗的恐惧，而且他也真实受惠。 兰华不禁回想起，前天当他们一起去吃午餐，中途经过一条巷子，碰见一只小狗的事。当时她虽强装镇定，没像以前拔腿就跑，但仍在狗经过后，吓得跳到他身上。幸好当时巷子里面没什么人，不然就尴尬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受惠」，想想也真悲哀，要碰自己的情人还得用这种方式，真不晓得是造了什么孽。 想到自己坎坷的情路，兰华就唉声叹气，恶棍俱乐部的成员中就属他最不中用，追个女朋友，差点连房子都被烧掉，如今又即将抑「欲」而死，他是招谁惹谁？ 不过，老天毕竟是厚爱他的。他才在生闷气，他的小情人就偷偷跑到他的耳根子说她今天可以晚点回去，大约可以晚到一点，听得他好高兴，结果是约他去看晚场电影。 ……算了，看电影就看电影，只要她不赶着回家就行。 兰华当场点头，两人吃过饭后就一起去看电影，等电影散场，已经十一点多，他们只得到公园里面散散步就算约会。 「大家都走了耶，我们要不要也跟着走？」柳紫桐看公园的灯都暗下来，人群也散得差不多，开始有点害旧。 「不用吧！」他皱眉头。「我们相处的时间这么少，难得妳可以晚点回去，一定要把时间用到光为止。」不然不划算。 「可是我们几乎天天见面啊！」在公司。 「那不一样。」他牵着她的手散步。「虽然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但有些事还是不方便做。」 「是吗？」她纳闷。就她的看法，他们已经够「方便」了，几乎天天做爱，早晚各一次。 「当然是。」兰华十分气恼她的后知后觉，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那是阻碍。 柳紫桐表面上点点头，但心里真的认为那不是问题，因为只要他关起门，大家都知道他们要干么，没必要非得计较下班时间嘛！ 「走吧，妳不是要回家？我现在就送妳回去。」被她困惑的表情惹到有点小小不爽，兰华反倒主动提议要走。 「兰华——」 「汪！汪！」 柳紫桐原本打算拉住兰华，请他不要生气，这时却不知打哪儿来一只野狗，对着柳紫桐猛吠。 她立即跳到兰华的身上，吓得掉下泪来。这只野狗的体型好大，而且眼神好凶，好像她小时候遇见的那只狼犬。 「把牠赶走，快把牠赶走！」 柳紫桐没看见兰华早在第一时间即赶走野狗，头还埋在兰华的胸膛，打死不敢转正。 「牠已经走了。」兰华温柔地安抚她的背，但她还是吓得手软脚软，双脚根本没有力气着地。 兰华没办法，只得把她抱到公园深处的一棵大树下坐下，让她倚着他的胸膛哭个够。 「好可怕哦！」柳紫桐心有余悸，小手儿紧紧巴住他的紧身t恤，怎么也不肯放，兰华只得低头吻她，免得她又想起刚才的事。 经他这么一安抚，柳紫桐的心情果然镇定不少，不过却挑起另一种情绪。 为了今晚的约会，他们都换上t恤和牛仔裤，要脱要拉都很方便，兰华果然立刻付诸行动。 「心情好多了吧？」四周一片昏暗，公园所有的灯都已关上，人群也全数散去，只有兰华一个人轻声细语。 「嗯，好多了。」柳紫桐点点头，刚才真的好危险，幸好有他一旁解围。 「妳真的很怕狗，上次也跳到我身上。」柳紫桐刚解除了野狗的危机，紧接着马上碰到一只色狼，而且这只色狼正忙着推高她身上的t恤，解开她的胸罩，对着她毛手毛脚。 ....... 「我变得好大胆哦。」热情过后，柳紫桐才想起她嚣张的行为，像个小女生的抚住双颊，面红耳赤的认罪。 兰华喘吁吁，累得没有力气答话。黑暗中他只能摸到她的柔臀，并且懊恼地发现，他又想要她了。 他拉着她坐下，不过坐下之前，他先脱掉牛仔裤及t恤，因此当柳紫桐的玉臀一坐上他的大腿，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打算再来一次，并且采用他认为「不那么累」的方式。 「人家的脚好酸……」她才想求饶…… 当晚，他们回到兰华的住处，相拥而眠直到天亮。 隔天，她理所当然的放假，也理所当然的被骂。虽然有打电话报备，她的父母仍是把她骂臭头，问她昨晚究竟住谁家？ 柳紫桐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胡乱扯了一阵，便溜回房间，上床抱棉被补眠。 感谢昨晚突然冲出来的野狗，让兰华又免费赚到一次。 感谢那些神出鬼没的各类神犬，让他总能无往不利的骗到他的小女人，非常感谢牠们。 普通人一般会谢天，或谢地，再不就是谢谢那些帮助他们功成名就的人。可兰华偏偏谢狗，没有牠们，他和柳紫桐不可能会进展得那么快，万分感谢。 说了一大堆感谢的字眼，兰华会这么感动当然是有原因的，狗红娘除了帮助他发展爱情之外，还帮忙发展欲望，每次当他们不小心遇见狗时，柳紫桐都会跳到他身上，乐死他了。 坦白说，他很享受这些过程，甚至到达乐此不疲的地步。为了能时时刻刻抱得美人，兰华除了求神拜佛，祈求能够在他们约会的时候遇见小狗外，更进一步自立自强「寻找小狗」，因为这些狗神明们已经越来越少出现，逼得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为此，他特别在参加聚会前抽空去一赵宠物店，目的就是发掘能让柳紫桐一下子跳到他身上的狗天使，免得他的艳遇到此为止。 陷入爱情的兰华，说穿了是个不可理喻的大儍瓜，竟然能够为了寻找一只合适的小狗，就在宠物店门口站半天，东挑西选的不知买哪一只好。 体型不能太大，牙齿不能太利，看起来不能太有精神，舌头不能太长…… 兰华嘴里唠唠叨叨，这才发现「合适」的狗不好选。太大会吓坏他的宝贝，牙齿太利万一不小心咬到她，又会留下齿印。太有精神的话，她铁定转身就跑，舌头太长会让她联想起小时候遇见的狼犬，实在难选。 正当兰华在宠物店前徘徊之际，其他恶棍也没闲着，四个人挤在同一辆车上，浩浩荡荡地朝今晚聚会的场所出发。他们车开到一半，伊凯文眼尖，一眼就瞄到身形庞大的兰华，正站在他们对街的某家商店前。 「咦，那不是alex吗？」伊凯文指着兰华的背影说道。「他一个人站在宠物店前做什么？有鬼哦！」 经伊凯文这么一指示，大家的视线马上调到对街上，那的确是兰华。 「他不是已经有一只宠物，叫judy吗？」负责开车的马季弥，紧急将车子停向略旁，右手搁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回头问大家的意见。 瞬间只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挑眉，然后匆匆打开车门，齐声说：「走，我们去逮他！」 参加恶棍俱乐部就有这个用处。好的没学，坏的一样也跑不掉，每个人都热衷于捉奸。 兰华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还忙着挑狗，一直到两只手各搭上他的肩，他才发现大事不妙，俱乐部的成员，全员到齐。 「我说alex，你在干什么？」搭上他右肩的，是俊美如神的邵仲秋。此刻他正带着浅浅的笑意，心怀不轨的瞅着他。 「是啊，老哥。」不消说，搭上他左肩的，一定是侯衍。「你没事站在宠物店门口，对着一群小狗流口水，是在挑选冬令进补要用到的材料吗？现在才六月。」 说这些话的，或许只有两个人。却有四双眼睛同时盯着他，兰华只得投降。 「我想要买狗。」他老实招认。 伊凯文第一个挑眉。「但是你已经养了一只约克夏，叫judy，不是吗？」 说来奇怪，他明明就长那么大块头，却老喜欢一些精致的东西，还真给他有一点小小的变态哩。 「我是已经有了judy，但是还不够……」兰华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搔搔头。 「为什么不够？」他们记得他可不是那么爱狗的人。「你一只judy都照顾不好，那晚火灾没烧掉牠的毛，可真是奇迹。」 马季弥向来风度翩翩，不过偶尔也会做一些没风度的事，就像现在这个情形。 「是啊，老哥，你就招吧！」到底是兰华的拜把兄弟，侯衍这回没逼他，只一起加入挥鞭子的行列。 「诚实为上策，等到被集体拷问就糗大了，你说是吧？」邵仲秋表面笑呵呵，美丽的瞳孔里面，却是跳动着两簇复仇火焰，看得兰华胆颤心惊。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孽造多了，果然会反弹到自己的身上，以前大家集体拷问时，他真该闪到一边，不要蹚浑水…… 「就从你为什么想再买一只狗解释起如何？」自己造孽自己收，谁叫他以前那么儍，人家做坏事，他也跟着做，活该。 「……好吧！」看样子是跑不掉了，他叹气。「我想拿来吓小桐。」 吓他女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你女朋友怕狗吗？」这是唯一可能的理由，邵仲秋推论。 「嗯。」兰华点头。「她小时候因为差点被狼犬攻击，之后就变得怕狗，或是体型大一点的动物。」包括人。 「但你的体型也很大，她怎么不怕你？」这话有语病，不成立。 兰华马上瞪说这些话的侯衍。 「她之前也很怕我，记得吗？」死家伙，说到他的痛处。 「哦，我懂了。」一旁的伊凯文猛点头。「你终于找到她怕你的关键，原来她差点被狼犬咬到。」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才会那么怕他。 「小孩子的眼光和成人不同，我想那时候她还那么小，一定把体型有她两倍大的狼犬当成可怕的怪物，这是一定的。」兰华一想到那只狼犬竟然敢欺侮他的小宝贝，就恨不得把牠抓来进补，看牠还敢不敢对着他的小宝贝狂吠。 「他疯了。」马季弥是第一个发觉兰华握紧拳头的人。 「完全不可理喻。」伊凯文十分赞同马季弥的话，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真的很可笑。 「之前还说要我们找回男人的气概，我看他是男子汉过了头。」侯衍也很受不了他拜把兄弟的德行，频频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买狗吓她？」大家我一句、你一句，终于只有邵仲秋记得正事，又回过头来继续拷问兰华。 「呃……」这个andrew，果然是可怕人物…… 「因为、因为，她只要看到狗，都会跳到我身上，所以……」兰华的表情有些腼觍。 「所以你就大肆利用她这项弱点，尽可能利用机会吓她，好抱得美人归。」他们懂了，这年头要找到像柳紫桐这么怕狗的人不多，他好不容易遇到，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蹂躏」她一下。 「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兰华搔头。 骗人，他明明就是这么打算，还想赖？ 「老哥，你变坏了哦，这种诡计也想得出来。」有进步，侯衍猛点头。 「不愧是alex，越来越有老大哥的架子。」邵仲秋这个人向来是杀人不见血，说话也一样。 「我们干脆一人捐一只狗，给他拿去吓他女朋友好了，省得他在人家店门前丢人现眼。」看了老半天，都还不知道买哪一只。 「但是我怕到时候他家会太热闹。」都是狗。「万一又有火灾，真的会变成鸡飞狗跳。」害邻居不得安宁。 「希望那时候牠们身上的毛都还在，没被烧光！」 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说了最后这一句话，引来兰华杀人似的眼光，大家却哈哈大笑。 「难得看见alex生气，为了庆祝他陷入爱河，等一下这顿饭就由他来请。」待笑声过后，伊凯文做出结论，大家马上拍手鼓励。 「为什么又要我做冤大头？」兰华一脸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 「因为……呵呵。」邵仲秋又一次搭上兰华的肩，笑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意思？」兰华最怕邵仲秋露出这种笑容，一定没好事。 「我想andrew大概是在告诉你，不只是今天这一顿，还有往后好几顿，都要你买单。」侯衍在一旁未卜先知的点头。 「为什么？」老话一句，兰华还是「不、知、道」。 「因为你已经把天大的秘密告诉我们啦！」马季弥阴风阵阵的微笑。「你如果不怕我们把你的小小计谋，告诉你心爱的小桐的话，尽管拒绝付钱好了，我们会体谅的。」 「嗯嗯。」众人一致点头。 「还有你要是觉得，我当初想到请她到你身边当助理的点子，没有功劳的话，也可以不要付钱，反正我本来就是用过就丢。」侯衍趴在马季弥的肩膀上假哭。 「eric……」可怜哦，用过就丢。 「……好啦好啦，我付就是。」兰华会被这一群混账烦死。「反正三百万都被你们骗走了，也不差这十几万。」算他倒霉交错朋友，误讲了知心话，这总可以了吧？ 兰华都已经认命了，伊凯文却在这个时候摇头。 「不只十几万，alex。」他说。「james今天打算开最贵的酒，据说价值……多少，james？」 「就十几万。」马季弥愉快回答。 「对，一瓶酒就要这个价钱，剩下的你自己算吧！」可别说他们没事先通知他啊，呵呵。 「算就算，这张卡给你，爱刷多少，就刷多少，别再来烦我。」兰华从皮夹里面抽出他们最熟悉的那张信用卡，侯衍立刻拿起来亲吻。 「好久不见。」他们超想念它的。 是啊，他们超想念他那张无限卡，可惜往后已经很难有机会再用到喽。 既然如此，不刷白不刷，他们不趁此机会海削兰华一笔，未免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走，我们去狂欢！」 恶棍俱乐部又要开张，这回非把兰华削出血来不可，呵呵。 【第九章】 又到了公司召开营销会议的时间，这回大家的眼睛里面全都闪着星光，目标一致地盯着柳紫桐。 为什么盯着柳紫桐呢？当然是因为现在她已经成为公司的点子王，之前她所建议的销售方案，没有一样不奏效，每件商品都很卖。尤其是那些骽髅头高跟鞋，更是卖到用抢的，整个货柜的鞋子卖光光。 「呃……」柳紫桐很感谢同事对她的厚爱，但全都仰望她，担子未免太重，她担不起…… 「砰！」 柳紫桐才在想怎么转移大家爱慕的眼光，销售主任就将一个黑色的盒子摆在她面前，害她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她看着造型特殊的盒子，不明白里面装些什么。不过就包装的质感和设计分析，应该不是便宜的东西…… 「这是我们公司这次打算代理的手表。」 果然，她没猜错。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支造型非常亮眼时髦的手表，设计相当简单，却又器宇非凡。而且在十二点处，还镶有一颗耀眼的钻石，极为出色。 「这支表定价十万元，瑞士那边的厂商会先各给我们十支，让我们先行在台湾销售，再以销售的成绩为依归，决定谁可以拿到代理权。」销售主任跟着说出这个噩耗，底下顿时哀鸿遍野，又来这一套。 「鸿达又跟我们争了？」老面孔、老对手。过去竞争互有输赢，可最近接连几次，他们都败阵，一定很不甘心。 「没错。」销售主任点头。「所以这次我们一定得想出好点子，打败鸿达。听说他们已在外头到处放话，说有信心拿到这次的代理权，还叫我们滚回去吃自己。」 这太过分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实力和规模，居然还敢这么嚣张，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怎么行？ 「我们这次一定要拿到代理权，把鸿达踢回老家。」有人气得握紧拳头。 「对，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另一个人附议。 「不过我听说他们有黑道背景，真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会不会使出黑道的手段对付我们？」比如说在公司门口放置炸弹之类的…… 「你想太多了啦。」旁人嗤之以鼻。「做生意本来就讲究公平竞争，他们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狗急会跳墙吗？」 「生意这种事情怎么跳墙？没实力，再急也没有用。」 「话虽如此，但是……」 一个好好的销售会议，霎时变成对手背景的讨论大会，就连会议主持人也忍不住加入战局。 「把手表拿过来给我。」 就在现场陷入一阵热烈讨论，不可自拔之际，兰华忽然低沉出声，众人这才纷纷住嘴，把注意力拉回原来的主题上。 拿到手表后，兰华将它套在手指上甩了几圈，然后又放回柳紫桐面前。 「妳觉得应该怎么销售这支手表才好？」不只同事们仰望她，就连她的情人，也对她寄予厚望，这下子柳紫桐不振作都不行。 她拿起桌上的表，仔细研究。发现它虽然造型简单，却十分稳重。时髦中带有粗犷的味道，和她身边的男人好像。 柳紫桐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画面，兰华身穿黑色的皮裤皮衣，身下骑着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像魔鬼阿诺一样，风驰电掣地奔腾在公路上，那个样子，说多酷就有多酷，就连魔鬼阿诺也及不上呢…… 咦，阿诺、皮衣皮裤、重型机车以及公路？ 「啊，有了！」柳紫桐用力一拍桌子，现场的人都吓得跳起来，搞不清他们的点子王发什么疯。 「有、有什么？」销售主任怕着呢，很少看见她这么有精神的表情。 「有点子了。」她宣布，底下的人立刻眉开眼笑，乐得跟什么一样。 「ivy，妳想到什么好点子，赶快告诉大家。」销售主任简直把她当神拜，没有ivy，大家都惨了。 「你们觉得，重型机车这个idea怎么样？」柳紫桐兴奋的说。 「重型机车？」大家听得一头雾水，这跟手表扯上什么关系。 「对，就是重型机车。」柳紫桐越说越有自信。「我们可以找十个猛男，身穿黑色皮衣皮裤，各骑一辆黑色的哈雷机车，沿着公路环台一周，手上戴着这款手表。」超炫的。 「但是穿上皮衣以后，根本看不见手表。」这哪行得通？ 「不穿皮衣，可以改穿皮背心啊！」柳紫桐早想好了。「反正现在天气这么热，穿背心反而比较适合，也比较帅。」 嗯，有理，但还是有问题。 「可妳是建议环岛，就算车子骑得再快，也要一个星期左右才办得到，这点怎么解决？」总不能让这十位壮丁不吃不睡，没日没夜的骑机车吧，太不人道了。 「我们可以采取sng现场联机的方式，把它当成新闻处理。如此一来，他们不但可以休息，我们甚至可以把他们的作息，做成现场liveshow播出，搞不好会引起话题呢！」柳紫桐虽然是临时才想到这个idea，但规划能力特强，见招拆招的功夫也不差，很快便获得热烈回响。 「ivy这个idea很棒，值得参考。」 「是啊，我也想看猛男的liveshow，一定很刺激。」 「尤其是哈雷机车，超酷的。」 「还有皮裤皮衣，一定要找身材很棒的人来穿才行……」 底下热烈讨论，柳紫桐看了以后也很高兴，连忙又补充一句—— 「我们的广告词还可以这么写哦，就说：『只有勇于尝试的男人，才能获得如此尊荣。』大家觉得怎么样，够不够配合主题？」 够不够？当然是太够了！这会儿大家已经热泪盈眶，眼中闪着敬佩的光芒，她果然是他们的女神。 「ivy，我们对妳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不知是哪个狗腿说出如此恶心的话，不过恶心归恶心，大家还是一致点头，感谢她的贡献。 「好了好了，别恶心了。」销售主任开心的笑道。「就采用ivy的idea，找十个猛男进行sng现场联机，让大家流口水……」 销售主任话讲到一半，才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总裁，依照ivy的idea去做可以吗？可能需要很多经费哦！」柳紫桐的点子虽好，却很花钱，销售主任不敢擅自决定。 「没关系，尽管放手去做。」兰华潇洒的挥挥手。「只要能够打败鸿达，取得独家代理，这些花费最终都会回本，不必担心。」 「是的，总裁。」销售主任乐于接受命令。「那我们就决定这么做了，散会。」 随着兰华的点头首肯，和销售主任突然宣布散会，会议室里面原本满满的人，顿时跑得一个都不见，只剩兰华和柳紫桐两人。 他们一同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心想大家的效率真高，两分钟内马上清场，连表都带走了。 「妳想到的这个idea真不错，别告诉我，妳早有准备。」对于同事们开溜的速度，兰华十分敬佩，但他更佩服柳紫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棒的点子。 「才不是呢！」柳紫桐开心的回道。「我又不知道bob会拿什么东西给我，怎么可能先行准备。」这是不可能的事啦！ 「我知道。」他微笑。「但我看妳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临时想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就要感谢你了。」他笑她也笑。「是你让我想起这个idea，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这个销售计划。」 「哦，怎么说？」他好喜欢此刻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好有自信。 「因为你就是我计划中的男主角，我说的那些猛男就是指你啊，只不过又多了九个人罢了。」 「妳该不会连我都算在内吧？」他瞇起眼。 「嗯，不会。」她摇头。「我才不想让你演出liveshow，让全国的女人流口水，我没那么儍。」 「我懂了。」兰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妳想要独吞。」独吞他。 「我、我又没有这么说……」不期然被看穿想法，柳紫桐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脸好红。 「妳不必说，我也能了解妳的心意。」被她尴尬的可爱模样逗得心痒，兰华用手支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妳越来越适合待在公司，想妳刚来报到的时候，还吓得要死。」 兰华提醒柳紫桐，她刚到公司时的蠢样。当时她怕他怕得要死，和他说话都会抖。谁能想得到，她日后竟会成为公司的点子大王，在公司内部大受欢迎。 「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合公司。」她莞尔一笑。「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企划方面，找到自己的天空。」 这倒是真的，她越来越有自信了。 「妳不是在要求我把妳调到企划部吧？」兰华挑眉。「告诉妳，我会舍不得。」他超爱他的特助，绝不可能把她调走。 「没有啦！」她尴尬的微笑。「我只是觉得……」 「妳不必解释，我懂得妳的意思。」兰华用手指捂住她的嘴，阻止她伤脑筋。柳紫桐感激地点点头，两人看着看着，又想亲吻对方。 兰华赶快起身去锁门，回程的途中，顺势把柳紫桐从椅子上捞起，放在会议桌上，俯身吻她。 柳紫桐愉快仰头接受他的吻，接着便嗯嗯啊啊起来。 牙齿又在痛了。 柳紫桐一早捂着脸颊，愁眉苦脸的到公司上班，兰华还没到办公室。 「怎么了，ivy？妳怎么一脸痛苦的样子？」秘书见状过来关心。 「老毛病，牙齿痛。」她指指自己的脸颊。「我的牙齿从昨晚痛到现在，好像有一千只虫在牙里头钻似的，痛死我了。」真想不透古代人，没牙医的时候是怎么忍过来的？简直要人命嘛！ 「妳牙齿蛀得这么严重？」秘书问。 「是啊。」她无奈的点头。「谁叫我小时候爱吃糖咩，我父母又没空注意到我的牙齿，放着放着，就变成这样了。」所以说牙齿保健要趁早做好，免得日后后悔。 「我看是因为妳不爱看医生的缘故吧！」秘书一语点破她日后造成一口烂牙的主因，柳紫桐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 「也是啦，我是不爱看医生——啊，好痛！」她忽地发出一声惨叫。 「我看妳现在马上去看牙医比较好哦。」秘书好心的劝她。 柳紫桐点点头，看情形下去也不行了，再拖下去，铁定会肿起来。 「那我现在就去廖大哥那里，等一下兰华来，妳跟他说我去看——」 「妳要去看谁啊？」 说人人到。 柳紫桐前脚才想拜托秘书转达兰华时，兰华后脚就踏进办公室，将她逮个正着。 「早安，总裁。」秘书连忙跟他打招呼。 「早安。」他嘴里回应秘书，眼睛却是盯着柳紫桐。 「妳刚刚说要去哪里？」他好像听见一个廖字？ 「要、要去看牙医……」 没错，她果然是要去看那个姓廖的。 「进来！」兰华像拎小鸡似地，当着秘书的面，就把柳紫桐给拎进两人的办公室里，喀嚓一声锁上门。 秘书二话不说，收拾好桌面，带着皮包和今天预先规划好的工作，到员工餐厅喝咖啡，打算两个钟头后再回到工作岗位。 至于兰华和柳紫桐呢？则是锁上门，讨论正事。而这个正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有关她的牙齿。 「妳是不是打算去看那个姓廖的？」兰华甫锁好门转身，口气就非常不好，柳紫侗反射性的点头。 「对……对。」他今天好凶。「我要去看廖大哥。」 「妳去看他做什么？」兰华一双拳头都握起来了。 「当、当然是看牙齿啊！」不然去牙医那边能干么…… 「妳又牙痛？」兰华铁着脸问。 「嗯。」他今天的脾气真的很不好，超恐怖的…… 「哪一颗？」他扳开她的嘴察看。 「这……啊啊。」柳紫桐拚命想指给他看，但整张嘴都被他的手占据，她根本出不了声。 「算了。」兰华决定放弃寻找，直接用老方法帮她治疗，吻得她天昏地暗。 「嗯……嗯……兰华！」柳紫桐虽被吻得七荤八素，却也记得挣扎，拚了老命推开他。 「你在干什么啦？」她的牙齿已经够痛了，就别闹了吧！ 「我在帮妳治疗啊。」他皱眉。 「……」她好想哭哦。「我真的牙齿痛啦，你快让我去廖大哥那里——」 「妳是要看牙医是吧？」兰华截断她的话问。 「是、是啊……」廖大哥本来就是牙医…… 「好。」兰华回到座位，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电话簿猛翻。「妳要牙医，我就给妳一个牙医，不过这个牙医一定要是个女的。」 柳紫桐当场张大嘴，瞪大眼睛地看他认真翻电话簿，怀疑他脑筋「秀逗」了，有人防情敌防到这个地步吗？ 「兰华，我一定得去廖大哥那里，你再怎么翻电话簿都没用。」她心意已决。 兰华「砰」一声，凶狠合上电话簿，口气阴森地问道—— 「为什么？」他的脸色坏得像鬼。「妳为什么非到那个姓廖的诊所不可？」 「因为我习惯给他看牙齿，而且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她解释。 「忘恩负义？」她第一句话他懂，第二句就很难理解，不找他看牙齿就叫忘恩负义，这是什么逻辑？ 「嗯。」柳紫桐点头。「我刚拉保险的时候，都靠廖大哥帮忙。他不但跟我买了好几个保险，还帮我介绍客户，又时常借我钱——」 「钱？」兰华又一次打断她的话，反过来问她。「妳跟他借钱？」 「是、是啊！」他的脸色越来越可怕了。「我不擅长拉保险，自己倒很会买保险，每个月初都要缴很多保险费，有时候周转不过来，就会跟他借……」 「妳还欠他钱吗？」兰华咬着牙问。 「呃……」她畏缩了一下。「还、还欠一点……」 「多少？」想到她居然欠那小子钱，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又握紧起来。 「几万吧……」她支支吾吾。 几万？半瓶酒就没了，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宝贝，欠那小子这天大的人情？ 「我们走。」他决定速战速决，拉起柳紫桐就往门口走去。 「走去哪里？」柳紫桐一脸莫名其妙。 「去找妳的廖大哥。」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道，清晰的咬字让人听了头皮发麻，柳紫桐自始至终都弄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他脸色很难看。 一直到他们到达廖大哥的诊所后，柳紫桐才知道他的意图，他要叫阵。 「从此以后你不准再借小桐钱，她也不需要再跟你借钱。之前她所有向你借的钱，都由我替她付，她也不会再到你的诊所看牙齿，懂了吗？」 以上就是叫阵的内容。 长相斯文，脾气温和到家的廖大哥，只能拿着钻牙器，呆呆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兰华，和一脸尴尬的柳紫桐，木然点头。 很好，叫阵完毕，可以打道回府了。 「谢谢你的合作，打扰了。」 从头到尾，廖大哥就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兰华会像个复仇天使，扫进他的诊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接着又匆匆离去，真是个怪人…… 「廖医生，我们可以继续做了吗？你刚刚做到一半。」治疗椅上的病患，依旧张大着嘴，等着他的钻牙器打死他牙齿里面的蛀虫，廖大哥这才回神。 「好，我们继续做，快点把它做完。」 所以说，他那类「做不做」的对话，不单是针对柳紫桐，而是一视同仁，是兰华自己误会了。 另一方面，兰华和柳紫桐则是忙着吵架。 「我不准妳再去姓廖的那里。」即使才刚获得胜利，兰华仍是很没风度的再次威胁柳紫桐，只见她红着眼眶，咬着下唇问道—— 「那我以后牙痛的时候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到了牙医诊所，却不给她看牙齿，实在太不人道了。 「我帮妳治疗。」兰华赌气回答。 「那不会好啦！」柳紫桐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都说了吻没有用，他还是要试。 兰华不悦地抱胸，故意不看她。他们又回到办公室，这会儿兰华正将头转向靠近落地窗那面生闷气，样子好像小孩。 柳紫桐非常清楚他是为什么生气，他在嫉妒；嫉妒她对廖大哥的信任和关心。 她鼓起勇气，悄悄走到他面前，踮高脚尖搂住他的颈子吻他。 兰华好惊讶，同时又好高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弥足珍贵。 「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柳紫桐捧着他的脸颊，仰望着兰华。「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和廖大哥之间真的没什么。请你让我继续在他那里看牙齿，好吗？」 柳紫桐清澄的大眼里面，除了真诚以外，还是真诚。反观兰华，阴郁的表情不知所为何事，只是因为她坚持在那地方看牙齿就不高兴，相较之下，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想通了以后，兰华叹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是我不对，我不该无理取闹，妳尽管去那边看牙齿好了。」抵挡不住她的柔情攻势，兰华全面弃守，彻底输给她。 「兰华！」柳紫桐好高兴他讲理。「谢谢你！」她激动的抱住他，兰华也俯身亲吻她，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子才分开。 「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了。」才刚热吻完毕，兰华紧接着提起这个话题，柳紫侗拚命眨眼。 「你是说……」她一时无法会意过来。 「我正在向妳求婚。」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但是……」柳紫桐吞口水。「但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当初我喜欢上妳的时候，也没有心理准备。但爱情就是这样，妳不可能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永远不可能先准备好，婚姻也是一样。」虽说恋爱不等于一定要结婚，但他并不惧怕婚姻，想给她永远的幸福。 「可是、可是……」她惊慌地捂住双颊，不知怎么办才好。怎么突然间就跟她求婚，她到底要说yes或是no…… 「妳应该知道我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吧？」兰华皱眉。 「扼……」动不动就要威胁她，她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呢…… 「妳有做防护措施吗？」兰华的大手不期然覆上她的小腹，问她这种令人难堪的话，不过柳紫桐根本听不懂。 「防护措施？」她一脸茫然。 「对。」他点头。「就是一些避免怀孕的小手段，妳有做吗？」 柳紫桐听了半天，才弄懂他的意思，脸红得像关公的摇头。 「没有……」她惨了，她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么远。 「所以喽！」兰华骤下结论。「妳还是得跟我结婚。」没得拒绝。 「可是、可是……」可是这样一点都不浪漫呀！ 「我已经决定了。」谁管他浪不浪漫，先拐到人再说。 「我又没有说好……」每次都擅自决定。 「妳也可以说不要，但我不会接受。」别说他霸道，他可也有给她另一个选择的。 「那还不是一样……」她丧气的垂下头，兰华见状支起她的下巴，认真保证道—— 「我会给幸福的。」天可明鉴，他真的爱她。 「我相信。」她幸福的微笑，明白他外表虽然粗犷，性子也有点急，但有颗善于包容的心。 「那妳是答应了？」他的求婚。 「嗯。」她点头。反正她又没有做防护措施，万一怀孕了，还得当未婚妈妈，她才不要…… 等等！ 她记得女人若怀孕了的话，不会有月事，可是她的月事刚过，这件事他也知道。 「太好了，那我马上着手安排我们的婚礼——」 「我月事刚过去。」这次换她打断他的话，像警察逮着犯人一样地看着他。 「是吗？」兰华挑眉。他好不容易才又骗过她一回，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 「当然是啊！」柳紫桐抗议。「你还怪我让你等那么久，说要打我的屁股——哎呀，你干什么？」 柳紫桐非常辛苫才捉到兰华的小辫子，话还没讲完，就让他整个人提起，抱往沙发的方向。 「当然是再继续努力喽，这还要说吗？」还没怀孕？这有什么问题，反正他的精力多到用不完，正好拿她来发泄。 办公室内很快又传出嗯嗯啊啊的声音。秘书足足花了两小时，终于才把咖啡喝完，还没走到座位哩，就又转身，再度去餐厅。 这次，她直接点了中午套餐，并且发现，还满好吃的。 啧啧……嗯，真的不错。 【第十章】 十位猛男的现场liveshow，果然立即引起话题。他们手上戴的手表，一分钟之内就被抢购一空，打破有史以来的销售记录。 许多买不到表的男人，纷纷打电话到公司抗议，唯恐成为不了「勇于尝试的男人」。还有更多人探问，这款手表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引进，他们等着买。 面对如此亮丽的销售成绩，最大的功臣，首推提供这个idea的柳紫桐。没有她的灵机一动，他们不可能做出这么强的企划，而瑞士方面，也十分肯定他们的实力，答应给他们独家代理权。并且允诺，往后无论哪一种表款，都交由他们独家代理，算是获得空前的胜利。 「竞业集团」这边当然笑嘻嘻，相较之下，对手公司那头的气氛就显得非常诡异，重要干部之间，没有人说话，全都在想怎么对付「竞业集团」。 「……我们这次又输掉了代理权。」鸿达贸易的经理，亦是股东之一的陈广坤，双眉蹙紧低吟道。 「是啊，上回香水的代理权也没抢到，闹足了笑话。」鸿达贸易的总裁，也就是公司的老板汪建民，用比陈广坤更嘲讽的语调回道，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再这样下去，公司要关门大吉了。」陈广坤接着说。「外头都在传言我们公司的能力不足，许多原本有意跟我们合作的公司，现在都裹足不前，考虑找『竞业集团』，还说我们的企划太差，真是气人。」 说起这事，真是他们心中的痛。原本大家企划的能力都差不多，不料对手阵营最近几个月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突然发威起来，把他们咬得遍体鳞伤。 「我听说他们最近几次的企划案，都是由一个叫『柳紫桐』的女孩子做的。据说她是个营销天才，随便想想就可以想出超强企划，我们几次抢不到代理权，都是败在她手上。」 陈广坤忙着生气，汪建民则是比较实际，把他探听到的消息说给其他人知道。 「老大，不如我们请那个叫『柳紫桐』的女孩来公司上班算了。」手下有人建议，立即引来汪建民不悦的目光。 「跟你讲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老大，现在我们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要懂得适当的称呼。」怎么教都听不懂，真是！ 「是的，老大——总裁。」手下马上改口。「我是觉得可以请那个女孩来公司当企划，只要薪水给多一点，她应该会过来。」 「没有这么容易。」汪建民摇头。「那女孩是兰华的未婚妻，你想她会过来吗？好人才他也想要，但对方的身分特殊，恐怕无法如愿。」 「兰华要结婚了？」陈广坤闻言呆愣。「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他现在的身分可是竞业集团的负责人，照理说要结婚，应该风风光光才是，怎么相反低调？ 「这事还没公布。」汪建民冷笑。「我是雇用商业间谍，才探听到这些消息的。」 啊，原来如此！ 经汪建民这么一提，所有人都顿悟，齐声点头道！ 「不愧是老大，头脑真好。」策略也比别人多。 汪建民瞪了底下的人几眼，嘟囔了一声：「叫你们别喊我老大，要怎么说才听得懂？」 汪建民漂白的决心显然颇强，过去虽然有黑道背景，但坚持现在已是「善良人士」，只是使用的手段，有点小小不妥。 「是的，老大，我们会记住。」才说不要喊老大，他们紧接着又喊老大，汪建民只得叹气。 「不过这件事倒是非解决不可，不然日后的生意会很难做。」汪建民最关心的还是公司的经营问题，并为此而伤脑筋。 「我怕不只是生意难做，道上的兄弟都在笑我们，笑我们没种，不敢对兰华下手。」漂白归漂白，实际上他们跟黑道还是有来往，仍是一方霸主。 「笑话，我们会怕兰华那家伙？他不过就是块头比别人大些。」怕什么怕！ 「话是没错。」手下说道，「可是外头不了解，都说我们漂白以后，胆子也跟着变小了，做什么事都绑手绑脚的，越来越不成气候了。」 没漂白之前，他们是大角头。漂白了之后，头衔是好听了，可志气也跟着萎缩了。这要是以前，二话不说就抄家伙去跟对方拚个你死我活，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 「说这些的人才不成气候，不要理他们。」汪建民也不想被说没种，但他毕竟比手下有智慧，不会随之起舞。 「但是大哥，我们真的应该给兰华一点苦头吃吃，他才知道我们的厉害，才不会老是跟我们作对。」陈广坤建议道。 「嗯……」汪建民低头沉思。「老二说得有理，兰华本来就很难缠，现在又多了一个企划高手帮他们，我看这次的代理权，是很难拿回来。」 虽说瑞士那边还没跟兰华正式签约，但依照这态势，他们这张约是签定了，除非兰华自己放弃…… 「老大，你觉得我们干脆绑架他的未婚妻怎么样？」底下有人忽地建议。「他的未婚妻鬼点子这么多，害我们接连输掉好几次代理权，干脆绑架她做为报复，而且还可以用来威胁兰华。」一箭双雕。 「这个主意不好吧？」有人质疑。「老大都说了，我们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怎么可以回头干这种下流的事？」这可是犯法的。 「可是不这么做，就拿不回代理权。」提出建议的人相当不服气。「再说我们不能一直让道上的兄弟笑我们没种，总要争点面子回来。」 「但是——」 「好了，都别争了。」汪建民适时出声阻止手下争吵。「你们都先安静下来，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老大都开口说话了，他们这些辈分小的，也只得暂时闭嘴，默默等待汪建民的决定。 原则上兄弟们并没说错，在争取代理权方面，他们的确是吃了很大的闷亏。过去双方竞争互有输赢，如今却呈现一面倒的情形，难怪道上的兄弟们要笑他。 「是应该报复。」汪建民越想越火大，越加按捺不住情绪。怎么说他以前也是喊得出名号的大角头，如今虽已不再从事非法交易，但一直这么衰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一定要兰华付出代价。 「老大，你的意思是说，你赞成我们去绑兰华的未婚妻喽？」底下的人一听说汪建民采用他们的建议，眼睛顿时亮起来。 「瞧瞧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都已经金盆洗手这么久了，还这么好斗。」汪建民见状摇头叹气。 「对，我赞成你们绑架兰华的未婚妻。」他冷笑。「非但如此，我还打算跟他要个一千万，以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 「这才象话啊，老大。」底下的人听了以后高兴得跳起来。「等这件事传出去以后，我看道上兄弟谁还敢说我们没种！」 显然汪建民底下这班兄弟，还比较怀念当流氓的日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没错。等我们一千万拿到手，逼兰华放弃他和瑞士表厂的合约，他们就会知道，谁比较厉害了。」汪建民冷笑。 她要结婚了。 看着手上闪闪发光的钻戒，柳紫桐总觉得不是真的，感觉好不真实。 她不知道别人「飞上枝头当凤凰」，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但她自己是忐忑不安，每天都作恶梦，害怕自己会丢兰华的脸。 她还记得，当她将他介绍给她的双亲，他们脸上的表情。她的父亲是差点当场昏倒，她母亲则是乘机将她拖到厨房，问她有没有介绍错人，她不是最怕体型庞大的男人？ 面对父母的疑问，她自己也很苦恼。她父母甚至私下表示他们不希望她嫁入豪门，怕她无法适应。而她也为此烦恼了好几个礼拜，一直睡不好觉。反观兰华，却是兴奋得要死，尽心尽力安排即将到来的婚礼。要不是她要求暂时保密，她怀疑他会闹得全天下都知道，说他们要结婚了。 嫁入豪门……唉，这四个字好沉重，她怎么都背不来。 回想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小小的保险业务员，每天起床后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拉到保险，从不必为这种事心烦…… 唉！ 一想到再过两个星期后，她就要嫁做人妇，柳紫桐的精神就好不起来，步伐也变得格外蹒跚。 糟了！ 柳紫桐低头看表才发现——快九点了，再不加快脚步就要迟到了，她得快一点才行。 由于柳紫桐家的家教甚严，严格禁止她和兰华发生婚前同居行为，因此她只得在嫁给兰华之前，暂时住在家里，每天通车上班。 她快步的走过人行道，其间经过她经常光顾的早餐店，中午必定报到的饮料摊，再差几步就可以到达公司，不料这个时候，她的身边却停下一辆车子，冲出几个陌生的男人，硬将她押上车子。 「进去！」 一个男人将她推上车，另一个人用一条黑布将她的眼睛蒙起来，柳紫桐只得大喊。 「救命——」她算机警，不过对方显然是老经验了。她才刚开口，嘴巴就被一条布塞住，塞得她好难过。 「嗯、嗯。」柳紫桐几乎不能呼吸，双眼也被黑布蒙住。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要将她带往何处，因而怕得一直发抖。 「没想到这小个子，竟是兰华的未婚妻。」 柳紫桐听见身旁的男人，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评论道。 「他那么大的块头，怎么看都不配。」又有一个男人附议。 「但是别看她小归小，鬼点子一堆，居然能想出那些企划打败我们。」另一个男人加入讨论，柳紫桐这时才发现他们的身分。 这几个男人……应该是鸿达贸易里面的员工，上次开会的时候，就有人提到他们有黑道背景，还有狗急跳墙之类的话。 「嘘，不要说太多废话，当心被她发现我们的身分。」秘密都已经泄漏得差不多了，才有人想到该保密。 问题是柳紫桐虽然已经知道他们是谁，却无法求救。她的手脚都被绑起来，嘴巴也被布塞住发不出声音，只能闷哼。 最恐怖的是，她根本看不见。 鸿达贸易这些人不晓得要将她带往何处，她只感到车子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远，已经离开台北市，可能正开往郊区。 一路上，柳紫桐就只能怀着恐惧的心情，猜测他们要将她带到哪里？经过了好几个钟头后，车子终于停下，只见绑架她的歹徒弯身解开她脚上的绳子，并且松开套住她眼睛的黑布，将她粗鲁的推下车。 「走！」 直到她重获光明，她才看清绑架她的人的脸——好恐怖，一点都不像在做生意的。 「进去！」 汪建民的手下拚命在身后推柳紫桐，怎料柳紫桐打死都不敢动，脸色大变地看着废屋前的两只狗。 这两只狗……好大，表情好吓人哦！ 看到大狗的柳紫桐忍不住双脚发抖，泪眼汪汪。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克服自己对狗的恐惧，但她还是很怕这些大狗，好怕好怕！ 柳紫桐吓得无法移动脚步，但绑架她的凶神恶煞哪管这么多？大手一推，就狠狠把她推进废屋子里去，为首的汪建民早已等在那里。 「这女孩就是兰华的未婚妻？」汪建民带着恶意的笑，打量浑身发抖的柳紫桐，她正在哭。 「是的，老大，她就是。」手下答。 「长得真不错。」汪建民点头。「看来兰华那家伙的兴趣还是没有变，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东西。」变态。 「是啊，老大。」手下也这么认为。「她实在长得太精致了，和兰华一点都不配。」 「最重要的是，她胆子好像很小。」汪建民最满意这一点，有些女人太强悍，连被绑架都还不忘来段泼妇骂街，一点都不可爱。 「一点都没错，老大。」手下说。「刚刚进门的时候，她还被门口那两只猎犬吓哭，胆子真是小得可以。」 「既然如此，我们可要趁着她哭哭啼啼的时候打电话给兰华，比较有效果。」汪建民拿出移动电话，拨兰华的手机，存心让他焦急。 就在汪建民拨电话的同时，兰华正在俱乐部里和恶棍们打屁。 「又有一个要结婚了，恭喜你啊，alex。」俱乐部里唯一的单身汉；马季弥，高举酒杯为兰华庆贺。 「谢谢你，james。」兰华可乐着呢！「我祝你也早日找到有缘人，共组一个家庭。」 「这个改变实在太大了，alex，我不能接受。」侯衍捂住胸口，一脸心碎的夸张表情。 「之前你才说我们越来越不像男子汉，但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又是儍笑，又是魂不守舍，比他们还离谱。 「他要是不儍，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伊凯文的想法显然跟侯衍相同。「七早八早，就说要请我们吃饭，我看是因为晚上忙着跟他阿娜达泡在一起的缘故吧？」只得赶早场。 「这你也不能怪人家，kevin。」还是邵仲秋讲理。「时间宝贵，谁叫他老婆的家教那么严呢？他也很辛苦啊！」还得想办法偷情，呵呵。 「死andrew，你一天不欺侮我会死啊？我要结婚了耶！」兰华气得双颊胀红。 「就是要趁着你结婚前欺侮你才好玩，等你结婚后，就会变成像我们这样死气沉沉的男人，到时还有什么乐趣？」邵仲秋感慨地说。 「别把婚姻说得跟坟场似的，andrew，他会怕。」人家不久后可要当新郎。 「我就是故意要吓他。」邵仲秋挑眉，大家笑成一团。 「哈哈哈……」 「你们这些混账，就不能好好祝福我，非得消遣我不可吗？」兰华气得脸红脖子粗，拿他们没辙。 「不能。」大家又大笑，这次笑得更大声，气死兰华。 「可恶——」兰华本想破口大骂，不料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他只得先接电话。 「喂，我是兰华。」他报上名。 「我是汪建民。」对方也说出自己的名号。 兰华当场愣住，抬头和恶棍们互看了一眼，现场立即安静下来。 「汪总裁。」兰华跟在场的恶棍们交换眼神。「没想到会接到你的电话，近来好吗？」他先礼后兵。 「不怎么好，兰总裁。」对方则是实话实说。「被你好几次拿走代理权，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关于这点，恕我无法帮上忙。」兰华的语气相当讽刺。「生意场上本来就互有输赢，我建议你好好撤换掉你的企划部门，或许下次能够赢我也不一定。」 「我知道你的企划部门很强。」汪建民冷笑。「不过你最强的企划人员，现在正在我手上，我听说她刚好是你的未婚妻不是？」 闻言兰华倒抽一口气，小桐在他手上，怎么会？ 「你抓走小桐了？」冷静，兰华，说不定他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是的，兰总裁。」汪建民得意的微笑。「你要不要听听她的声音啊？」 汪建民强迫柳紫桐过去听电话，线路这头的兰华则是心急如焚，祈祷这不是真的，结果还是听见柳紫桐说话了。 「兰、兰……华。」她哭得频频抽气，声音颤抖不已，听得兰华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小桐，真的是妳吗？」他的拳头握得好紧。「汪建民他们有没有对妳怎么样？」如果有的话，他一定杀人。 「他们……没有对我怎么样。」 兰华听得出来她很害怕，小鼻子一直抽气。 「但是、但是外面有……有两只好大的狗，一直对着我汪汪叫，我好害怕。」 她不说他还没发现，仔细静下来听，就可以听见有狗狂吠的声音，兰华一颗心顿时都快碎了。 「小桐。」该死，都是他，都是他害的。他不惹汪建民就没事，小桐也不会被绑走。 「兰华，快来救我啦！」她哭得好伤心。「这些人好凶，狗又一直对我吠，我好怕……」 「别怕，小桐，我一定去救妳。」兰华着急到几近六神无主。「妳先告诉我，妳在哪里？」 「我不知道，兰华。」柳紫桐越哭越大声。「我只知道这里是山区，附近有一块银色的板子——」 「闭嘴，谁要妳说这么多话！」 柳紫桐还没来得及完全透露出地形的讯息，电话就被一旁的汪建民抢去，外带不客气的咆哮声。 「小桐！！」兰华紧紧抓住手机，恨不得此刻马上飞到她的身边，无奈还是得面对现实。 「听见你宝贝未婚妻的声音了吧？」汪建民抢回电话奸笑道。 「我发誓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兰华咬牙。 「放心，我又不是你，没收集洋娃娃的怪癖……不过话说回来，她真的是长得不错，难怪你会这么宝贝她。」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发狂，可真爱她哩！ 「你要是敢碰她，我就——」冷静，兰华，别中了他的圈套。 他尽可能调整他的呼吸。 「你到底要什么？」他相信对手绑走她一定有目的。 「很简单，要你放弃和瑞士表厂的代理权，顺便捐出一千万，让我的兄弟们花花。」 「什么？」兰华拧眉。「你要我放弃和瑞士表厂的代理权？」 「没错，还有一千万。」汪建民眉开眼笑。「我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考虑，等你决定好要接受我的条件，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人……记住，二十四小时，明天同一时间，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就能知道你对你未婚妻的爱有多深，以及……她多怕狗。」 「汪！汪！」 「兰华！！」 「小桐！！」 「呵呵。」汪建民及时拿起话筒，结束这一团混乱。「记住，明天我就要知道答案，建议你最好准备好让渡合约，以及那可爱的一千万。」 喀一声。 兰华尚来不及应声，对方就切断通话，兰华的脸色一片惨白。 「小桐被绑走了。」他茫茫然的看着恶棍们，侯衍拍拍他的肩，表示他们晓得，不必再多做解释。 「汪建民要我把瑞士表厂的代理权让给他，他真是疯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愿意，瑞士方面也不见得会点头，汪建民这王八蛋到底在想些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附带条件？」伊凯文问。 「有，他还要一千万。」兰华的眼神依旧茫然。 「一千万……」伊凯文低头沉思。「依我看，他这是报复的成分居多，不然不会提出这个条件。」故意整兰华。 「那怎么办，报警？」马季弥问。 「不，不要报警，免得到时候汪建民真的狗急跳墙，对兰华的未婚妻不利。」伊凯文否决。 「不报警了要怎么解决？」想到柳紫桐惊慌的脸，兰华的口气不由得不耐烦起来。 「不一定非得动用到警察不可，有一个人可能比警察还有办法。」邵仲秋建议。 「谁？」兰华焦急地将头转向他。「谁比警察更有办法？」 「peter他老婆。」邵仲秋说道。「别忘了他老婆以前在一个叫『玫瑰园』的神秘组织待过，听说她老板的后台很硬，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调动一支军队，找人当然也不成问题。」 「真的还是假的，这么神？」侯衍是听严景伦说过，他老婆没跟他结婚前，是个厉害的保镳。但厉害到能调动一支军队，那就太扯了。 「应该是真的，不然peter不会硬要她退出那个组织，就是因为她的老板太厉害，他不放心。」怕被对方拐走。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打电话给peter。」侯衍二话不说，就动手拨严景伦的手机。 「喂，peter？是我，eric，常被你骂混账的家伙。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alex的未婚妻被绑架了，要请你老婆帮忙……」 一阵窸窸窣窣的通话之后，侯衍挂断电话，对着大伙儿眨眼。 「搞定了。」他笑开。「peter说没问题，他会帮这个忙。」有个厉害的保镳老婆真好，就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被绑，她都有办法搭救。 「太好了，alex，你不必再担心。」大伙儿纷纷过来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励。 兰华点点头：心怀感激地看着他的好友们，大家同时在心中发誓—— 谁敢招惹恶棍俱乐部的成员，就等于是和他们整个团体作对，他们会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暗夜笼罩，恶棍齐出。 远离台北的某处山区，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似有人侵入。 「eric，小心你的左手边，不要暴露出痕迹。」身为行动总指挥的邵仲秋，以着气音对侯衍下令，只见侯衍严肃的点点头，表示他会配合。 时正午夜，山区四周一片昏暗，唯有某栋孤立在山腰上的废弃民宅，尚透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想来那就是柳紫桐被关的地方。 恶棍们各自使了一个眼色，暗暗点头。今晚他们全员到齐，准备痛宰敌手，而且不需要别人帮忙。 当然，严景伦很大方，愿意破例出借他老婆担任狙击手，不过他们齐声拒绝。一来不想太麻烦他，二来他们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只要求他们帮忙寻找正确的关人地点，最后证实是在这个山区。 「james，你管左前方。」邵仲秋指派任务。「kevin，你负责右后方。」 「那我呢？」跟在最后的兰华焦急的问。 「你就跟在我后面，免得你一时心急，坏了计划。」 兰华越急，邵仲秋就越歪议他动。急就章，乃为兵家大忌，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对不起他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紧紧跟着你就是。」尽管兰华有一肚子抱怨，但邵仲秋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这是大家出发前就决定好的事，每个人都得遵守。 基于邵仲秋是恶棍俱乐部里面功夫最好的人，而且头脑冷静，又拥有许多实战经验，所以大家都听从他的指挥。不过话虽如此，其他成员因为家世不错，从小就学了不少防身术，因此功夫也不差。尤其是马季弥，竟还随身携带了一把西洋剑上山，他们都不知道要拿来干么？ 「都准备好了吗？」 大伙儿把眼光从马季弥身上的西洋剑，调回到不远处的破屋上，点头齐声道—— 「准备好了。」他们早已蓄势待发…… 「等一下。」马季弥突然出声阻止。「让我先摆平那两只狗，免得牠们坏了我们的好事。」 马季弥笑嘻嘻，其他人则是带着诧异的眼光，看他像变魔术似地拿出两块牛肉，各放进一个纸盘。 「jsmes，你到底是来野餐，还是来救人的？」看着两盘香喷喷的烤牛肉，侯衍提出质问。「带剑也就算了，竟然还带了肉来。」难不成要现场举行巴比q？ 「这你就不懂了，eric。」马季弥微笑。「要俘虏一个人的心之前，要先俘虏那个人的胃，动物也是同样的道理。」 「妈妈咪呀，我拜托你，别再来那一套飨宴哲学，赶快救人。」这换做平常，侯衍会给他拍拍手，但问题是兰华的小宝贝还在里面，而且他的脸色已经坏得像鬼，再不赶快行动，他真的会变成鬼。 「不，james说的有理。」邵仲秋反倒支持马季弥的看法。「我们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万一比我们多很多，我们也难应付。先扳倒那两只狗，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否则让牠们狂吠起来，引起里面的人的警觉，就不妙了。 「我附议。」伊凯文也认为这个方法可行。「james，我们等你，你快去执行任务。」 马季弥原本就分配到前锋的位置，这下更绝，变成喂狗使者来了。只见他轻轻松松地走向两只性格剽悍的猎犬，像是牠们的狗主人似地跟牠们玩耍了一会儿，用不着几分钟的时间，猎犬们就纷纷蹲下，吃他盘中的食物。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他应该去当驯兽师的。」简直太厉害了。 「或是改行开宠物店，铁定赚。」 「我记得他父母在中部好像有个很大的农场？」 「农场里面养了许多牛和马。」 「难怪对动物这么在行。」 除去兰华之外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差点没气昏兰华。 这些混账到底还要不要救人…… 「好了，搞定那两只狗了，我们进去吧！」马季弥迷倒猎犬后，喜孜孜的回来报告，大伙儿只有钦佩的分。 「好，那我们准备……」 恶棍们就战斗位置。 「进攻！」随着邵仲秋这声命令，大伙儿或是手持武器，或是赤手空拳地闯进柳紫桐被关的废屋，跟对方展开一场大战。 汪建民的手下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找到这个地方，人人鸡飞狗跳，忙着掏枪，却被恶棍们一一阻挡下来。 一场混战下来，就只看到拳头满天飞，其中挥得最起劲的是兰华，恍若真的拳击手。 「惨了，他发疯了，快阻止他。」伊凯文怕兰华杀红眼，要邵仲伙去当沙包，阻挡他几拳。 「我不干。」又不是笨蛋，邵仲秋一口回绝。「难得他发挥英雄本色，你就让他过过瘾。」让对手后悔惹到他。 「说到过瘾，你们不觉得james好像玩得很愉快？」侯衍指着另外一边的马季弥评论道，他正挥舞着西洋剑，跟汪建民的手下玩人肉巴比q。 「我就说那小子深藏不露。」邵仲秋挑眉。 「至少我们弄懂，他带西洋剑来有什么用处。」伊凯文搭他们两个人的肩，场上就剩兰华和马季弥还在奋战，其余三人早已做壁上观。 兰华这边，正发挥拳击手的实力，痛击敌手。马季弥那头，则是用西洋剑，刺得汪建民手下唉唉叫，场面十分有趣。 「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 一团混乱中，只有伊凯文还注意到缩在角落发抖的柳紫桐。此刻她正张着大眼，既害怕，又好奇地盯着正朝她走去的三个大男人。 「嗨，妳好，我叫伊凯文，初次见面。」 「我叫侯衍。」 「我是邵仲秋。」 同一个时间，伸出了三只手，柳紫桐都不知道该将手交给谁。 「你们好，我是兰华的未婚妻……」柳紫桐看着他们，发觉他们都长得好帅，而且都好高。 「我们是alex的死党，特地来救妳。」其中以侯衍笑得最为灿烂。 「能够看到妳平安无事，我们真是太高兴了，对不对，andrew？」伊凯文的笑容也很亲切。 「嗯，我们都很高兴。」邵仲秋点头，柳紫桐则是看到快呆掉。他们每个人都很帅，但是其中以这个叫andrew的男人最帅，简直俊美如神…… 「原来这就是alex藏着不让我们见面的宝贝啊！」 她已经够目眩神迷，偏偏马季弥又来参一脚。 「果然长得很精致。」马季弥极有风度的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吻。「妳好，我叫马季弥，是兰华的死党，请多指教。」 连续四个俊男，一一主动过来自我介绍，这早已远远超过柳紫桐能够负荷的范围，只好出声喊救命。 「兰华……」她伸长了手，等待兰华解决完最后一个混蛋，过来牵她的手。 虽然她眼前的男人都很出色，也都一一对她伸出了手。但她只想要兰华，也只想跟他牵手过一生。 「小桐！」兰华执起她的手，将她从角落里面拉起来，而她知道这双手将握住她一辈子，给她梦一般的幸福。 她激动的抱住他，当着恶棍们的面说她好爱他。虽然她曾经害怕过他的体型、他的眼神，但现在她知道，在他粗犷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心。 兰华霎时红了眼眶，反过来说他很抱歉，让她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过幸好有朋友们帮他，他才能顺利解救她脱困。 看来「恶棍俱乐部」，也不只吃喝玩乐，还是有许多可取的地方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