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 第一章 “救命啊——” 嘶喊的呼救声,在山谷间凄惨无助的回绕。 荒山野岭中,一名村姑仓皇逃命,秀丽的容颜布满苍白的恐惧,她不时惊恐回首,身后那些向她伸出魔爪的汉子,正是她拚死逃跑的原因。 快跑!快跑! 倘若被他们抓着,会被剥光衣裳,扒开大腿,落得轮流奸淫的下场。 村姑顾不得肌肤被树枝刮伤的疼,顾不得荆棘刺伤足踝的痛,因为这些都比不上身后那些横肉狞笑的汉子所带给她的恐惧。 可她的脚程哪比得上这些腿粗力大的莽汉?一下子就被追来的三名大汉给团团围住。 “不—— 求求你们——”村姑害怕的泪水早已爬满双颊。 大汉们紧盯住村姑窈窕曼妙的身段,舔着唇,咧开淫笑,女人的求饶声只是更激发他们体内最原始野蛮的兽性。 “嘿嘿嘿——” 六只贪婪的眼睛,享受着将猎物逼到绝境的快感,舔舐她的恐惧,垂涎她的身子,到手的羔羊让男人们血脉贲张。 “俏妞儿,别怕,让大爷好好疼惜你。” 其中一名大汉迫不及待的朝她襟口伸出大掌,引得村姑惊呼。 “不—— ” 但尚未构着她的衣襟,大汉的后领就被一把拉起。 “滚一边去,我先来。” 被推开的汉子,差点就像颗球滚到坡下,他狼狈的爬起来,又冲回去,推着同伴,不服气骂道:“凭什么你先!这回轮到我!” “操!你敢跟老子争” “是我先发现的,当然我先!” 三个淫贼争先恐后,急切的把自己的裤子脱了,同时互推彼此,一心抢着当第一个尝鲜的人,恍若三只争食的野兽,为夺鲜肉而互伸利爪、愤怒嘶吼。 缩成一团的村姑,吓得牙齿和四肢猛打颤。 呜呜呜~~谁来救救她,她好怕啊~~ 仿佛老天回应了她的求救,杂草丛中,无声无息的伸出一只纤细玉嫩的手,捂住少女颤抖的小嘴儿,俐落的将她拉入草丛里,而没惊扰到那三名兽性大发的汉子。 惊恐讶异的大眼,对上的是另一双慧黠的美眸,俏皮的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出声。村姑会意,忙点点头,捂着嘴的玉手缓缓放开。 三个激烈争吵的男人尚在缠斗不休,争着谁才有资格第一个尝甜头! 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有人好心建议—— “划拳不就好了?” 吵闹声乍止,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呆住的三人,一致瞪着旁边不知何时多出的旁观者。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生得美丽娇艳的姑娘,正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上。 她头上戴着花布头帕,身着交领上衣,下穿麻布蜡染花裙,脖子上挂着花饰图案的项圈,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仿佛天工细琢似的精致五官,眸如星、唇如玉,眨着一对灵活伶俐的眼珠子,巧笑倩兮的望着他们。 乍见如此容色照人的姑娘,三人瞪得直凸眼——原先的姑娘不见了,出现的居然是更高档的货色! 她悠闲的吃着野果,状似在看戏,见他们不动了,便开口:“你们怎么不打了?继续呀,别理我,当我不在。” 不在?开什么玩笑? 眼前的苗族妞儿,到目前为止,比他们尝过的羔羊还要更美、更令人垂涎,哪里还打得下去! 三人缓缓转过身,对她咧开狼牙淫笑,搓着手,很有默契的各置三方,将她围住。 她也睁大眼睛,轮流看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神情,好奇问:“你们想干什么?”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嘿嘿笑。 “想干什么,这还用问吗?”六只贪婪的目光已开始在剥她的衣裳,考虑着从哪里开始吃。 少女天真地问:“你们不会是想奸淫我吧?” 三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发号施令—— “上!” 三只饥渴的恶狼,飞扑而上。 ***bbs.***bbs.***bbs.*** 晴空万里的午后,微风带着阳光的暖意,在林间绿意里穿梭。 一名男子躺在树干上,他身着灰衫束裤和黑靴,一头黑色长发仅用束带绑在身后,双臂枕在脑后,静静闭目养神,直到远处传来的呼救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倏然睁开的双目迸射出锐芒,男子起身的同时,一手摸向腰间的黑色刀柄,犀利的目光朝呼救的方向瞧去。 不一会儿,浓眉蹙起,料不到亲眼看见的竟是这等奇景! 羊肠小径上,一名妙龄少女活蹦乱跳的跑来,她步伐轻灵,身手轻巧,明明神情愉悦得很,嘴里却在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少女叫得凄厉哀号,但动作南辕北辙,她逃一下、等两下,兴致满满的等待在后头追她的三名男子,当人家终于气喘如牛的追上后,才又芳心大悦的矫揉造作,继续像只快乐的小鸟在跳跃。 当她边跑边跳时,帽上装饰的银环也晃呀晃的摇着,蜡染布花裙飘得像绽开的花瓣,摇曳生姿。 “救命啊~~” “哇哈哈——大美人,荒山野岭的,你就算叫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啊~~我好怕喔~~求你们饶了我吧~~” “别逃!” “谁来救救我啊~~” 有这种事? 沙无忌盯着那一路跳跃的身影,浓眉深锁。 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实际上手脚轻快;听似声音惊恐,实际上神情愉悦。在等待对方追来时,她还可以顺道摘果子,在袖子上擦一擦,清脆的咬一口,为那果子的甜美而漾开满足的笑容,并且不忘腾出空来,唱作俱佳的喊一声:“我好怕呀~~” 怕? 跷着二郎腿吃果子,凉凉的等那三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家伙追上来,她全身上下哪里有个“怕”字? 楚璇将啃完的野果核往地上一扔,一边喊救命,一边沿路觅食,顺道打量树上哪颗果子比较香甜饱满。 美眸忽尔一亮——瞧,那儿不正有颗又肥又大的果子在对她召唤吗! 伶俐的倩影来到树下,当她伸手打算把那颗肥美的果子摘下时,不期然与另一双幽深湛黑的眸子对上,笑容瞬间僵住。 树上的人也是一愣,没料到会与她双目对个正着,两个睁大眼睛的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住不动。 楚璇完全没想到树上有人,一时傻了眼。 她先是惊讶、疑惑,最后升起一股懊恼,大大的眼儿逐渐眯成一条线。 这人没事爬到树上干么? 他盯了自己多久? 不会她演的戏都被他瞧见了吧? 没错,她是穷极无聊,走在山中,无意中见到三名正欲逞兽行的恶徒,救人之际也顺道玩玩。 这游戏的好玩,在于逼真,若是被人瞧见,兴致大减,就没意思了。 真可恶!他干么一直盯着她瞧啊? 楚璇拉下脸,不好玩! “啊哈!” 三名大汉跳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大美人,终于被我们追上了吧!这下子看你往哪逃!” 大汉们个个上气不接下气,一迳儿得意终于追到猎物,却不去深思为何奔了半个山头才追上人家,也笨得没发现原本惊恐的对方,此时脸上并无一丝惧怕,反倒显得意兴阑珊。 急欲饱尝一顿的三人飞扑而上,楚璇轻身一跃,轻轻松松避开的同时,顺道送给三人饯别礼—— 她伸手从腰间一抽,一条黑得发亮的乌丝鞭,恍若灵蛇出洞,准确的朝三人抽去,前后不过眨眼功夫,三个像熊一样粗壮的大男人便被打倒在地上。 她哼了一声,将鞭子收回,系在腰带里,掉头便走,跨了几步后又忽然停住,似是想起什么,朝他走回来,两眼直直瞪着他。 沙无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手不离刀,因为他嗅到一丝来者不善的气息。 她想做什么? 攻击他? 挑衅他? 种种可能性在他脑筋里转着。不论她意欲为何,他已全神戒备,只要她有任何挑衅的行为,他也会随时应对。 突然,她做出一个吊死鬼的大鬼脸,让他不由得一怔。 那张吊死鬼脸,大大的向他示威,而且就这么一路越跳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之前,都不放弃以鬼脸对着他。 “……” 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受,让浓眉不自主的拧紧,淡漠内敛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情绪。 他怎么都猜不到,她走回来,只是为了向他做鬼脸。 ***bbs.***bbs.***bbs.*** 汉苗两族的边界,为龙蛇杂处之地。 沙无忌牵着马儿,在石板大道上徐缓走着。他戴着笠帽,一身黑色披风沾满了风尘,冷峻的面孔隐藏在压低的帽檐下,步履平稳的在人群中穿梭,身旁的马儿也达达的踏着马蹄,温驯的跟着主人。 甫进入这个三不管地带的城镇,划酒拳及豪赌叫嚣之声不绝于耳,但他始终沉默,对周遭景物漠不关心,即使有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互相追杀,他也视若无睹;可是这并不表示任何的风吹草动能逃过他的眼耳。 扒手扒了谁的钱袋,谁在动谁的歪脑筋,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沉静得如一株参天古木,也冷漠得如寒地刮来的北风。 他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过客,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始终面无表情,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好命苦哟~~” 往前踏的脚步,蓦地一顿。 压低的帽檐缓缓抬起,黑眸朝一旁瞧去,落在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上。 “呜呜呜~~各位好心的大爷请留步~~” 少女身着汉服,衣衫朴素,头发也有些凌乱,不施胭脂的素容依然掩盖不了她天生姣好的美貌,立即吸引住来往众人的目光。 这儿时有北方难民来向人乞讨哭穷,但通常都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因为这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一个比一个可怜,一个比一个身世凄惨,大伙儿都眼不见为净,各人顾各人,谁有空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但这美丽的姑娘却成功引起众人的聚集,都好奇的想知道怎么回事,并立刻有人上前关心。 “姑娘,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楚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旁边草席上的死人。 “这位大爷,奴家爹爹死了,而奴家上有病母,下有孤苦无依的弟妹,只求哪个好心人,慷慨解囊帮奴家葬了爹爹,奴家愿意报效大爷,终生伺候。” “姑娘的意思,是要卖身葬父?” 漂亮的脸蛋点点头。“是的。” 不少人眼光为之一亮,七嘴八舌的赞美她的孝心,更多的关注,是在她姣好的面孔和身材上。 倘若今日换了平庸的孝女,就算哭得死去活来,众人也视而不见。在这兵荒马乱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同情心不值多少钱,因为这年头可怜的百姓太多了,谁家死了人,就跟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不过,若哭的是美丽的姑娘家,那就不一样了。 沙无忌一眼就认出她,即使她的打扮变了,也逃不过他的眼。 盯着那哭得我见犹怜的容颜,浓眉蹙起。上一回,她装成弱女子被三个色狼追;这一回,她扮成卖身葬父的孝女,到底想干什么? 向来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也没兴趣看热闹的他,却破天荒的停下脚步,想瞧瞧她在变什么花样? 一位穿着缎面青袍的中年人,忙上前扶起她,笑咪咪地道:“姑娘快别伤心,你爹的后事就交给我吧。”摸着她细致的小手,中年男子一双溜溜的眼儿,死盯着她俏丽的绝色。 楚璇眨眨水汪汪的泪眼,就要感动的偎近他的怀抱。“这位大爷,您真是太好心了~~” “等等!” 人群中站出另一位身着蓝袍的男子,同样的贵气体面,一看就知身价不凡,忙插嘴道:“不管他出多少,我加一倍。” 楚璇眼儿一亮。“真的?” “本大爷向来说话算话,不只你爹的后事,连你一家子老小,不管活的死的,大爷全包了!保证你全家一辈子安枕无忧,享福不尽。”男子拍胸脯打包票。 楚璇立刻见风转舵,感动涕零的依偎过去。“大爷,奴家就靠你了~~” 青袍男子被抢了风采,岂肯甘心眼前的美女就这么白白送给人家?立刻大声吆喝:“喂,搞清楚,是我先来的!” 蓝袍男子哼笑道:“做好事,哪有先来后到的?应是当仁不让!” “敢情你是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貌?” “胡说什么!你才打人家姑娘的主意,不安好心!” 两名男人本是为了争夺一女,才见色起意、愿意出财,却又为了面子打死不肯承认,争相说对方不安好心眼。 楚璇不慌不忙的来到两人中间,适时的打圆场。 “两位别吵呀,依奴家看,两位大爷都是佛祖下凡的大善人,慈悲为怀、救助苦难的大好人,绝不是贪图美色的小人,是不是?” 两个男子连连点头,被美人夸赞,脸上有面子多了。 打蛇随棍上,不趁此机会哄抬一下,岂不可惜? 楚璇更加卖力演出,乘机建议:“既然两位都想做善事,这么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给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才能让人服气呀!” 这话有理,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频频点头称是。 “依我看,就比谁出的价高,这善事就归谁,你们大家说,这办法好不好啊?” 在她软声软语的怂恿下,纯粹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起哄赞同。 两个爱面子的人,在众人起哄声中也不好拒绝,到头来,一场卖身葬父的凄惨身世,被她唱作俱佳的搞成了喊价竞赛的戏码。 眼见机不可失,她眨着我见犹怜的泪花美眸,以楚楚怜人的容颜乘机向在场的男子们,一一说服推销。 “既然为求公平起见,在场的哪位大爷若有意争取这善事,也可以参与出价。所谓价高者得,事成后,奴家定会好好报答大爷的——”僵住! 楚璇原本含泪的脸容,在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后,瞬间凝结。 沙无忌汗颜的看着她。老实说,他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谁知人越聚越多,挤呀挤的,无巧不巧的将他挤到前面,又无巧不巧的刚好与绕场一圈的她打了照面。 楚璇仰着脸,盯着帽檐下的严肃面孔。 是他! 她万万料想不到,在这辛苦卖哭卖笑的关键时刻,好死不死又遇到这个男人,害她唱作俱佳的表情差点抽筋。 他没事站在这里干么? 该不会想戳破她的谎言吧? 那暗藏杀气的美眸,狠狠警告他,要是他敢坏她的好事,她一定会—— “一千两!” 毫无预警的大手一把将她往后拉进臂膀里,害她差点没站稳。 “我出一千两!一定没人比我高。姑娘,你一家老小的生活,大爷我包了!” 楚璇暗地咬牙,一个不留神,竟被这个粗汉乘机占便宜,她的腰岂是随便可以搂的?口气忍不住横了起来。 “你说一千两就一千两啊?拿出来才算数!” “这简单!瞧,这不就是吗?” 一张银票晃在眼前,上头用黑墨清楚的写着一千两纹银正,还盖着聚宝钱庄的朱红大印。 聚宝钱庄,可是华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钱庄,这银票绝对假不了。 楚璇原本横眉竖眼的表情,立刻戴上感动的面具。 “大爷,您真是个大善人呀~~”盯着银票,她一双眼珠子也金光闪闪。 “那还用说,快快把你爹葬了,回家打包打包,跟大爷我走。” “是。” 她快速收下银票,临走时,还不忘向周围行礼,谢谢各位大爷们的捧场,然后便像个小媳妇般,乖乖跟大爷走。 有人得标了,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当那抹芳影消失在转角后,沙无忌依然站在原地,望着那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沉吟一会儿后,他举步正要离开,突地转角那头又冒出一张脸蛋瞪住他,让他才刚踏出的步伐顿了下。 俏生生的脸蛋,毫不客气的朝他做了个死不暝目的大鬼脸。 他神色一僵,呆望着那张示威的鬼脸,没多久,又倏地消失在转角处。 “……” 这是他第二回被人做鬼脸示威,而且是同一人。 莫名的感觉再度令那浓眉蹙起,波澜不兴的黑眸也难得生起复杂的情绪。 人群散了,周围又回复先前的吵杂。 他牵起马,继续往前漫步而行,始终沉默是金。 没多久,沙无忌的眼角不经意瞥见小巷里三名鬼鬼祟崇的身影。他并非好奇的人,但直觉告诉他,这三人定和适才卖身葬父的戏码有关,思及此,两只脚不由自主的悄悄跟上前去,运力于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娘,那位姐姐真的会回来吗?” “会的,她说会想办法帮咱们葬了爹爹,还要我们在这里等她。” “呜呜呜……爹爹……”小女孩哭泣着。 “不是说好不哭了吗?爹爹走了,不会回来了,我们要坚强点。”妇人疼爱的搂着女儿。 “娘,为什么我们哭那么久,都没人理咱们,那位大姐姐一哭,大家就争着要帮忙葬了爹?”小男孩问。 妇人轻道:“那位好心的姑娘定是菩萨转世,来帮助咱们。她叫我们在这里等,说好找人葬了爹爹后,会给我们剩余的钱,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所以你们不要哭喔,好不好?否则爹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小男孩抹去泪水,坚强的点头。“我不哭!” “我……我也不哭。”小女孩吸吸鼻子,和哥哥一起投入母亲的怀抱里。 妇人含泪微笑。“乖……你们真是我的乖孩子……” 转角那抹身影,默默听完后,始终伫立不动。 果然不久后,他们口中的大姐姐出现了。 那抹由远而近的身影,先前可怜兮兮的表情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活灵慧黠的神情,一路眉开眼笑的跑向他们。 “到手了到手了!” 楚璇来到妇人面前,将一个钱包塞给妇人。 “喏,先去买几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找间客栈住下,填饱肚子后,这些盘缠够你们回乡生活好几年呢!” 妇人看着手中的银票,又惊又喜。 “姑娘,咱们孤儿寡母跟你非亲非故,你愿意这么帮我葬了孩子的爹,又筹到银两,让我们不会客死异乡,我们母子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哎呀,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呀!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哭死人我最会了,这不是难事。” 小女孩天真地问:“大姐姐,为死人哭可以赚钱吗?” “当然不行,小孩子不要乱学。” “那我长大以后可以学吗?” “你想学,就先学武功,才可以打退坏人、保护家人,不过到时候,你也不需要帮死人哭了。” “为什么?” “因为大姐姐是为了要帮你们才装哭的,这种事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假哭变成了真哭,就不好玩了。” “……”在某人看来,她从头到尾都玩得很尽兴。 默默看完这一幕后,转角处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离开,返回大道上。没多久,前头一群男子手持刀剑冲过来,到处张望搜寻。 “该死的!那娘儿们居然骗了老子的钱,溜不见了,她一定还在附近,跑不远的,把她找出来。” “是,公子!” 汉子们应声,挥舞着刀剑向四方搜寻,行事极为嚣张,甚至将一旁做生意的摊子给捣毁,不一会儿,众人突然失声大叫。 “哎哟!” 那群男人们像发疯似的又跳又叫。 “我、我衣服里有东西在爬!” “我也是!” “啊!我……我的腿麻了!” “有东西爬进我嘴里!” “有东西咬我的背!” “我耳朵好疼啊!” “这是怎么回事?真邪门呀!” 青石板大道上,人来人往看着这出好戏,有功夫底子的,都猜出这群人是着了某人的道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看清楚究竟是谁下的手。 众说纷纭中,那抹沉静冷漠的身影,依然踏着平稳的步履,帽檐始终低垂,牵着马儿渐行渐远。 第二章 虎城,是驻守北方边关最重要的根据地。 虎城大将军段御石,是雄霸一方的守关将领,据说这位段将军威武勇猛、锐不可挡,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脸上那道吓人的疤痕。 在苗疆时,楚璇就时常听见段将军这人的威名,好不容易来到虎城,她当然要亲眼见见这位段将军,生得是何模样?瞧瞧他脸上的疤,是否真如傅言,会把女人给吓昏? 问题是,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当她边走边思量时,突然在前头人群中,见着几个熟悉的脸孔,蓦地一惊。 “糟了!”她低斥一声,正要转头,却已来不及,那些人也见着了她。 真该死!居然被他们找到了?! 她混入人群中,试图躲藏到小巷里,只可惜没走几步,还是被对方给追上。 三男一女前后困住楚璇,让她无处可逃,逼不得已,她抽出腰间的乌丝鞭,与四人对战。 对方身手本就高于她,加上寡不敌众,不过一刻的功夫,她便输了。 楚璇咬着唇,瞪着对方四个人,不服气的跺脚。 “你们以多欺少!不公平!”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生得年轻貌美、体态婀娜,她是紫萝,也是苗城邪王的手下,轻轻叹了口气。“小姐,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 “小姐,你不告而别,偷偷离开苗城,咱们奉少主之命,特来请您回去的。”铁三环道。 雄七也好言相劝。“小姐这一个月来音讯全无,少主很担心。” “哼,他担心我?我才不信呢!他是要逼我嫁给北蛮太子,新娘跑了,他不好交代。” “少主虽然嘴上不说,但咱们都晓得,少主心中其实是很疼爱小姐你的,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妹妹呀。”雄七说道。 “那他更不该擅自决定我的婚事。如果真的疼我,为何不自己去娶北蛮公主,何必非要我嫁给北蛮太子?是他逼我的。” 石谦摇摇头。“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跟少主硬碰硬是不行的,倘若惹得少主亲自出马,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最后还是会被少主抓到啊。” 楚璇脸上毫无惧色,胸有成竹地哼道:“没关系,我会找人保护我,天底下,我就不信没人对付得了大哥!据我所知,就有两个。” 四人一听,惊呼出声:“小姐你可别乱来啊,那虎城大将军段御石,可不是你想见就见得到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听说这位段将军武功高强,名闻江湖,如果我去投靠他,他的武功再加上千军万马,一定可以挡住大哥的毒蛇。如果这条路不行,也没关系,还有一个人选。” 此话一出,四人更加变脸,因为他们知道,小姐说的是另一个更可怕的人选,吓得一致反对—— “不可以!” “千万不要!” “你绝对不可以去找蛊王!” 他们猛摇头,万万想不到小姐居然异想天开,想找出那个人。 瞧他们紧张的样子,俏丽的容颜逸出哼笑,更加笃定了。 “为什么不?蛊王百毒不侵,不怕大哥的蛇毒,而且听说他从不欠人恩情,有欠必还,或是只要拿条件交换,他就会为对方做一件事。”这些事,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紫萝忙劝阻:“但是跟蛊王打交道,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不管!只要不用嫁到北蛮,不管是牛鬼蛇神,我都愿意一试。”脸色一转,她突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眼角挤出两颗泪光,频频闪烁。 “紫萝姐,铁叔,雄叔,石叔,你们平日对我最好了,若我嫁到北蛮,你们舍得吗?” 豆大的泪珠,像一颗颗光洁透明的珍珠,扑通扑通的掉下来,那委屈的模样,令人见了着实不忍。 他们四人一向疼爱小姐,把小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们内心也是一万个舍不得,见到那水汪汪的泪眸,再铁硬的心也立刻被她脸上的泪花给融了。 “我的好小姐,咱们其实也是反对这门婚事的,不如你跟我们回去,大家一起去求少主,请他改变心意。” “是呀,少主表面虽然冷酷,但内心是疼爱小姐的。” 楚璇拭拭眼泪,前一刻还泪眼婆娑,突地表情大变,指着他们背后,惊呼出声。“啊,大哥——” 众人一听,也惊讶回头,少主来了? 身后哪里有人,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当他们回过头时,楚璇人也不见了,四人才恍悟上了大当。 “糟!又被小姐逃了。” “你真笨,居然这么容易被骗?” “你还不是一样。” “你们还吵什么!快追呀!” 其实他们四人都一样,武功都不弱,明知小姐鬼灵精怪,但每次一遇上她的眼泪就没辙,一个不留神又被她逃了。 若是没将小姐带回苗城,他们可吃不完兜着走,于是四人又各自分头,急急追去。 ***bbs.***bbs.***bbs.*** 来到虎城,沙无忌在一间客栈前停住,他下了马,立刻有马夫上来招呼。 他将马匹交给马夫,送去马房吃草喝水休息,自己则踏着稳重的步伐,走进客栈,挑了个边桌坐下,帽檐低垂,叫了些酒菜,静静的吃着。 他始终面无表情,对周围发生的事漠然以对,不看热闹,无动于衷,沉静如一株千年古木,直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晃过,让他端来唇边的茶杯倏地停住,一双黑眸盯着前方。 虽然穿着男装,头上戴着店小二的布帽,特意把自己扮丑,但他还是认出了她。 “来来来,客倌,这儿坐。” 化身店小二的楚璇,此刻扮成一个年轻的小哥儿,粗制的灰衣布衫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头乌黑的秀发也藏在灰色的布帽里,白皙的脸蛋上,故意用胭脂涂成日晒的褐色,再把原本娇软细腻的嗓音压低。 乍看下,她就像个十五岁的小兄弟,和一般平民百姓没两样。 沙无忌手中握着上色的陶杯,姿势维持不动,墨黑的眼珠子随着她的身影,一下子晃到左边擦擦桌子,一下子晃到右边为客人斟酒倒水,十足熟稔的招呼着客人。 送往迎来,哈腰卖笑,喳呼吆喝的,一点也不含糊,仿彿这家客店是她开的。 他收回目光,默默将茶饮尽,放下杯子,又倒了七分满,正要举杯就饮时,一盘刚出炉的肉包子放到他桌上。 “嘿!客倌,您点的包子和一壶白干送来啦!”楚璇热心的拿起酒壶和酒杯,为他斟满酒,热情的奉上。“客倌,别喝茶了,喝喝看这香气四溢的——” 她笑容僵住,瞠大的眼珠子直直瞪着眼前与她同样僵住的男人,她维持着奉上酒杯的姿势,他也维持着拿茶杯的姿势,两个木头人就这么四目相望。 又是他! 楚璇万万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居然又遇到他?!更巧的是,每次都被他撞见自己在招摇撞骗的模样。 实在太有缘了,有缘到她怀疑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那双美眸缓缓眯细,压低声量冷冷质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沉默以对。 那张脸蛋往前靠近他,一双闪亮而危险的美眸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可以感觉到,她的鼻息吹拂在脸上的温热所泛起的异样感。 “你故意跟踪我?” “……”他保持沉默。 “是大哥派你来抓我回去的?” “……” 他不出声,她就当成对方默认了。这人绝对是大哥派来的,该死的!她怎么都没发现,这人一直跟踪她。 “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知道吗?还有,回去告诉我大哥,我绝对不嫁人,谁来当我的丈夫,由我自己决定,听见没有!” 他静静望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深沉内敛的眸子,映照出她嗔怒含媚的脸蛋,如此近的距离,让他得以将她看得更为仔细,把每个细节收入眼底。 扮成男装的这张脸,娇媚犹存,尤其当她瞪人时,自有一股冶艳风情。 深眸底,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精芒。 “小旋儿,你在蘑菇什么?客人来了,还不过来帮忙招呼!”掌柜大声吆喝着。 楚璇瞪了他一眼后,神情一转,又变成那个笑容可掬的店小二小旋儿。 “来了来了!大爷们,这边请!” 她笑嘻嘻的迎上前,哈腰又卖笑的,随手捞下肩上的抹布,殷勤的把桌椅擦干净。 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偷偷注意角落那个男人,心下思忖着,为了逃离紫萝姐他们,自己乔装成店小二,一来方便隐藏,二来有吃有喝有住,三来顺便找机会见见名满边寨虎城的段大将军。 才甩了四人,又来一个难缠的家伙!这人阴阳怪气的,死人的表情都比他生动,一直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酒馆外突然传来的吵杂,中断她的思绪,她好奇往外一瞧,就见石板大道上五匹快马急驰而来,策马者嘴里不停大声吆喝,让大道上的百姓纷纷走避。 一名小娃儿走避不及,跌倒在地上,哇哇哭了出来。 眼看马儿就要奔近,一名妇人急忙冲出,蹲下身护住自己的娃儿,这突然的变故让最前头的马儿受了惊吓,嘶鸣一声,前蹄高高举起,将坐骑上的人给摔下马。 发生的事,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从马上摔下的男子,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策马跟在身后的士兵们见状,赶忙跳下马,奔上前扶持。 狼狈站起身的男子,身着戎装,蓄着一脸大胡子,生得霸气威武,想不到受此侮辱,气急败坏的大骂。 “大胆!竟敢挡本官的路!” 男子上前踢那妇人一脚,妇人不敢抵抗,抱着娃儿连连磕头,哭着求饶。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脚上突地吃痛,又跌个狗吃屎。 原来打在他脚上的,是一个酒杯。 十双眼睛恶狠狠的朝酒馆看去,一伙人立即冲进来。 “这酒杯是谁丢的!” 掌柜的连忙上前点头哈腰。“这位官爷,请别生气,小的——” “滚开!”男子一挥手,掌柜的踉跄跌到一边,撞翻了桌椅。 这时候大胡子已进入酒馆,随手抓住一名百姓,厉声质问:“是不是你!” 被抓住的百姓早吓得冷汗直冒,连连喊冤枉。“官爷,不不不不不——不是我!” 大胡子厉眼一扫,突地把人丢开,冲向另一旁,抓起另外一个人。 “是你!” “官、官爷,冤枉呀!” “如果不是你,为何要偷偷摸摸的逃走!” “小的是因为害怕——” “想逃就表示心虚,你好大胆子,竟敢找本官麻烦!你死定了!”大胡子举起拳头,打算狠狠修理对方。 锵! 一个茶壶敲中他的头,茶水弄湿了他整张脸。 “是谁!”大胡子恶狠狠的转头,就见一名清秀少年两手插着腰,站在他身后。 楚璇嘻嘻笑道:“是我,不管是那酒杯还是这酒壶,都是我送给阁下的,下用客气,免钱。” 大胡子将人丢开,怒气腾腾的转身。“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官不敬!” “哼,有本事抓我啊。” 戏弄武官,是何等大事,众人都为这小兄弟捏一把冷汗。虎城的虎军,可不是好惹的,除了一顿好打,这牢是坐定了。 楚璇一点都不怕,想不到虎军竟然是一群蛮横不讲理的莽夫,而她生平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人,所以才会出手教训。 “把他抓起来!” 大胡子一声令下,四名手下立刻上前,她正嫌无聊得紧,就和他们玩玩,好活动活动筋骨。 她东闪西躲,找到机会,便一人一拳,打得他们眼冒金星!而且她的身手灵活,手脚俐落,不管对方如何抓,就是碰不到她。 一个不起眼的店小二,居然武功不弱? 五个大男人气急败坏,身为武人,若连个小伙子都制不住,传出去岂不是被笑话? “怎么?才打这么几下,就怕了?”她坐在酒馆的栏杆上,凉凉的说着,顺便拍拍身上的灰尘,轻松惬意的模样,仿彿跟他们过招只是玩玩。 抓不到人,对方颜面尽失,说什么也要夺回一口气! 大胡子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邪气。“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她哼道:“不是又怎样?” “来人啊,把这蛮子派来的卧底抓起来。” 楚璇眉头一皱。“什么蛮子?你给我说清楚。” “据密探报,有蛮子潜进城内,你不是普通的店小二,肯定是蛮子派来的卧底!”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周遭的惊呼,楚璇听了更是火上加油。 居然诬赖她是蛮子?!听了就有气! “胡说八道!”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打了对方一巴掌,在他脸颊上印出一个火辣辣的印子。 大胡子摸着热辣辣的脸颊,一张黑脸气得七窍生烟!旧辱未雪,新仇又增,这耻辱,怎能不讨回! “你……你竟敢如此无礼!” “哼,我还以为虎军有多强,连我的巴掌都挡不住,就连骑马还会掉下来,骑术不好,敢怪谁?”她扬高下巴,毫无畏惧,反正对方打不过自己,有恃无恐。 正当她洋洋得意之际,突然从四面八方赶来大批人马,将酒馆团团包围,让她脸色一变,不明白从哪儿冒出那么多人,将酒馆围得水泄不通。 疑惑之际,她瞧见对方露出奸笑,倏然恍悟。 “卑鄙无耻!打不过人家,偷偷找救兵!” 大胡子不由分说,一声令下。“他是蛮子派来的人,抓住他!” 楚璇倒抽一口气,这时候可不是跷着二郎腿喝凉茶的时候,忙逃出酒馆。 对方人多势众,她空手相搏逐渐屈居下风,一个刀风扫过,她为了躲避,吃了人家一掌,打掉了头上的帽子,而她一头乌溜溜的长发流泻而下,众人见状,皆是一惊。 “啊,是女的?!” “女扮男装,更加可疑!” “她绝对是蛮子派来的卧底!” 叫嚣之声四起,硬是要把这卧底的罪名强安在她头上。 很好!她真的生气了。这是他们自找的,别怪她手下不再留情! 她一挥手,乌丝鞭已在手,宛如灵蛇般飞舞,在周身划出一圈劲气,将四面八方攻来的人给打回去,凡是被她乌丝鞭抽到的人,莫不被打得皮开肉绽。 她越想越气,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大胡子!于是将怒气冲冲的美眸朝大胡子扫去,对方吓得皮绷紧,立即落荒而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 楚璇立刻追去,发誓非好好教训这个臭大胡子不可。 “救命啊!救命啊!造反啦!” 大胡子沿途又逃又叫,她一挥手,鞭子就像有生命似的,往大胡子的屁股招呼去,抽得大胡子哀号连连,什么威风都不见了,像只过街老鼠,抱头逃命要紧。 她举起鞭子,奋力一甩——这一鞭,肯定打得大胡子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正当鞭子即将抽中大胡子的屁股时,一股强烈的气劲,挡住她这一鞭。 她惊讶的看向来人,原本抱头在地上瑟缩的大胡子,一瞧见救兵到,立刻喜出望外,忙躲到对方身后。 楚璇瞪着眼前冷峻威武的男人,脸上难掩惊讶;对方居然轻易弹开她的鞭子,而那一双鹰目,直看入她的眼。 甫一照面,她便被对方威严的气势给震住。 那张刚硬严峻的面孔上,一条刀疤几乎斜过整张脸,慑人的气势中,却含着不可侵犯的神圣威武。 段御石冷冷问着大胡子。“怎么回事?” 有靠山在,大胡子有恃无恐,忙拱手。“禀将军,这女人无端攻击属下,打伤了咱们许多弟兄!” 楚璇难掩好奇,静静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人就是虎城将军段御石? 段御石看着这群狼狈的手下,每人身上都挂了彩,不是鼻青脸肿,就是衣衫破损,最后目光又落回到楚璇身上。 “姑娘为何要用鞭子伤人?”刚劲有力的声音,沉稳如山,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全身警戒,觉得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光是那气势,就散发一股慑人的威严,连她也禁不住敬畏,但这么多人在看着,她还是挺起胸,不想被人瞧扁了。 “你就是虎城大将军段御石?” “正是。” “看起来挺威武的,哼,只可惜手下都是一群脓包。” 段御石脸色冷沉,淡淡道:“姑娘为何伤我弟兄?” “我想揍谁就揍谁,你管不着!我姓楚,单名一个璇字,谁心里不服、想报仇的,直接冲着我来就是了!” “将军,这女人肯定是蛮子派来的卧底!” 楚璇一听,气恼道:“什么蛮子,你姑奶奶我是苗人!”她手一甩,鞭子往那大胡子抽去,但没抽到人,却被段御石给制住了另一端。 对方居然徒手抓住了她的鞭子,暗惊之余,她也默默佩服这位将军,果然有两把刷子。 “哼,你想代他们出头吗?可别后悔哪!”她欲使力,却发现居然抽不回鞭子。 她不信,暗暗运力,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然满头大汗,对方却仿佛未施一力,稳稳站在原地,依然只用一只手抓住她的鞭子。 原本占上风的她,这下可糗了!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她可不想丢了苗人的脸,一直苦苦撑着,天晓得,她的手心已出汗,甚至微微颤抖,但那男人依然稳若泰山。 “姑娘不该乱伤人。” “哼,我就是要打他们,怎么样!你的手下骑马掉下来,还敢怪别人,打不过我,就诬蔑我是蛮人!” “你胡说八道!” 大胡子脸色一红,偷偷看了将军一眼,心里吊得老高。 段御石缓缓道:“属下若有疏失,也该由我来指责,但是姑娘一路相逼,未免太不近人情?” “哼!连个女人也打不过,还想骑马打仗?别笑掉我的大牙了!” 段御石闻言,脸色一沉。“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绷紧如弦的鞭子,蓦地断成三截,她应声而倒,整个人往后跌去,摔了一屁股灰。 众笑声中,她狼狈的爬起,心中又气又惊!这男人没出手,只靠着握住她的鞭子,便用内力将鞭子震断,武功极为高深,她自幼在苗疆受人百般疼爱,却没料到出了苗疆后,会遇上这等高手,受这等耻辱。 心中虽有气,但她自知打不过人家,如果对方存心伤她,适才这一击,必然让她得内伤,对方确实手下留情了。 “你……你给我记住!”她跺脚,气冲冲的转头跑走。 大胡子见状,忙问道:“将军,就这么让她跑了?” 凌厉的眸子扫来,立即将一干人给瞪得心惊胆跳。 “你忘了本将军的规定吗?尽量避免和苗人有冲突,汉苗之间的嫌隙够多了,你想造成两族之间的战事吗?” 大胡子急忙诚惶诚恐的低头。“小的知道,可是……小的怀疑那女人可能跟蛮子勾结。” “你有证据?” “这……没有。” “那就别去惹她。”话中的警告味十足。 大胡子不敢抗命,拱手道:“属下遵命。” 段御石转身,临去前冷冷的留了一句——“最近有些不利于你的流言,传到我耳里。” 大胡子心下一惊,头压得更低,心虚道:“禀将军,肯定是有人不满小的,故意造谣。” “最好是这样,军不扰民,我会特别注意,你也最好别落人口实。” “是……” 大胡子一伙人战战兢兢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大将军,待大将军离开后,才松了口气,原本胆战心惊的大胡子,又恢复了那个耀武扬威的模样,并恨恨低咒。 “该死的女人,若是让我遇着,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咦?可是大哥,将军命令咱们别惹苗人……” “哼!别让人瞧见,谁会知道?” 其他士兵被那苗人女子打得凄惨,也都怀恨在心,听老大这么说,心领神会,也都嘿嘿笑了起来。 这儿是他们的地盘,谁惹了他们,就别想安稳过日子,只要小心不被大将军发现就得了。 这群不怀好意的人将耳朵凑近,互相咬耳朵,暗地密谋着计划。 灰色屋瓦上,沙无忌始终静静待着。打从楚璇奔出酒馆,他也一路跟着,将适才的情形全看进眼里,并喃喃低语。 “楚璇……原来是她……” 望着那远去的芳影,一双沉静内敛的黑眸,缓缓绽放出异芒。 第三章 楚璇气呼呼的走着,越想越呕。便宜没讨到,还赔了面子跟鞭子,但自己武功比人家差,打不过人家,只得自认倒楣。 那个姓段的,这么不给她面子,害她当众出丑,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出一口气! 离开了热闹的街坊,她迳往人稀偏僻的地方走去,因为姓段的震断她的鞭子时,那股强大的气劲也划破她的衣衫,而自己又跌了一身灰,此刻她又狼狈又邋遢,不想让人瞧见。 偏偏老天硬是不称她的意,当眼前突然出现四道人影时,楚璇心中哀叫连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给他们找着了。 前后围住她的人,正是紫萝、铁三环、雄七和石谦,躲得这么辛苦,还是被他们循线追来了。 她正要插起腰,骂骂他们好发泄心中的怒气,紫萝却率先惊呼:“小姐,你怎么了!” 紫萝冲上前,脸色惊惶,就连铁三环他们三人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楚璇莫名其妙的瞪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干么一副天要塌下来似的紧张兮兮? “小姐,难不成是……是……是……” 是什么?干么吞吞吐吐,她正要开口大骂,忽尔一顿,霎时醒悟!原来他们误以为自己……一个灵光闪过,她立刻挤出两大滴眼泪,又羞又赧的掩脸哭泣。 “我不要活了~~” 四人脸上皆一阵青白,从小姐激动的反应,果然印证了他们心中可怕的猜测。楚璇小姐在他们心目中,何等尊贵宝贝,她可是苗疆第一高手楚殷少主的唯一宝贝妹子哪! 铁三环暴跳如雷。“是哪个王八羔子,老子去宰了他!” 其他三人也都紧握拳头,阴森的面孔,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没错,我不会让那人见到明日的太阳!小姐,快告诉咱们,是谁干的!” 楚璇双手掩面,摇摇头。“你们打不过他的,他武功高强,又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人……” 紫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虎城大将军段御石?” “呜呜呜~~不就是他吗~~” 四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惊疑不定。据说段将军为人正气凛然,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事? “这怎么可能?” “他弄断我的鞭子,又把我震伤,我根本打不过他,你们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啊,全城的人都瞧见了,到时你们就会晓得,我说的是不是事实。”说完,哭得更加声嘶力竭。“我不要活了~~” 虽然他们心中有疑,但小姐衣衫残破不堪是事实,何况汉苗两族时有冲突,此事不无可能。 “哼!他敢欺负小姐,管他是将军还是皇帝,我雄七绝不饶他!” “我被他玷污,已非完璧之身,我没脸回去了。” 紫萝心中明白,以他们四人之力,根本不是段将军的对手,最好先禀告少主。 “小姐,你别难过,这事咱们回去请城主讨个公道。” 楚璇做出惊恐状,连连倒退三大步。 “在苗疆,我已无立足之地,你们若强送我回去,还不如杀了我,你们要逼我走上绝路吗?” 她用一双无敌水汪汪的可怜美眸,附带必死的决心,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直盯得他们心慌,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让我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等到我想通了,等到时间久了,冲淡这痛苦的记忆,我自然会回去的。” 她转过身,背对他们,悄悄吐了吐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趁他们拿不定主意时,最好快走,临行前还不忘强调,要是谁敢跟着她,她立即自尽! 楚璇含泪挥别,离开了他们,一转个弯,立刻脚底抹油,用吃奶的力气狂奔而去,免得他们临时后悔,硬是要将她带回苗疆。 直到逃得够远,确定终于甩开他们了,她才偷偷喘口气,但脚下的速度不敢放慢,心下计量着,衣物和银子还放在客栈,这店小二是暂时不能做了,她打算拿了包袱逃之夭夭,顺便弄匹马,上路也方便点。 其实呀,她跟那姓段的也并非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气他弄断了她的鞭子,又当众让她出糗,正好顺势而为,让他当个冤大头,这样她就不用被带回苗疆,反正姓段的武功高强,相信不会有事。 不过,现在要投靠人家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她只好改找蛊王。 传言蛊王住在云南一带的山上,不如一路向南打听,只要找到了蛊王,她就不怕大哥了。 不过首先她得把这身脏衣服给换掉才行。为了避开人群,以免让人见到自己一身狼狈样,她迳往人少的地方绕,加上脑筋瓜一直想着计划,没注意到脚下的异样。 “啊!”一个踉跄,她跌在地上,脚儿传来的剧疼令她惊呼出口,赫然发现自己的脚竟然被捕兽器给夹住了。 这儿怎么会有捕兽器? 她试图用力扳开,可捕兽器的尖锐利齿深入细皮嫩肉里,让白皙的肌肤上染了鲜血,令她疼得脸色发青,五官全皱在一块儿了。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男子的大笑声,令她一惊,转眼间,五名大汉已将她团团围住。 一瞧见大胡子,楚璇立即冷下脸。 “又是你们,先前被教训得不够,还想来讨打吗?” “哼!臭娘们!你得罪了老子,现在落在我手里,看你如何继续嚣张!” 这下可糟了,她的脚被夹住,鞭子又断了,腹背受敌,都是她江湖经验不足,才会不小心落入人家的陷阱里。 那亮晃晃的大刀在她面前示威,一双双恶狠狠的目光,透露着要将她生吞活剥的企图,她心下着急,但表面强自镇定。 她楚璇岂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她可是邪王的妹妹耶。 “你们最好过来把铁夹打开,送我回客栈,然后找大夫为我治伤,给我赔个不是,我就饶了你们。”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再加上磕头认错,各自掌嘴二十下,我就饶了你们。” 如此豪语,让大伙儿笑得更加狂妄自大,大胡子噙着淫笑,脸容阴沉。“臭娘们!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众人一起攻上,她只好慌忙应敌。原本这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她的一只腿儿还陷在铁夹里,痛得要死,行动受限,还得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徒手跟他们手中的刀剑搏斗。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力不克敌,被五把大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你要是敢伤了我,试试看!” 大胡子嘿嘿冷笑。“小妞儿,别担心,老子我还没玩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你的小命。” 她心中一凛,困难的吞着口水,大胡子的淫笑让她屁股直发毛。 “我警告你,别过来喔,否则后果我不负责喔。” “老子倒很好奇,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猛地大手一抓,毫无预警的扯下她的衣衫,让她吓得惊呼不已。 该死!该死! 她又羞又愤,忙抱住自己身上仅剩的肚兜。这下可真应了自己的乌鸦嘴,难道今晚她将被这些杂碎给羞辱? 不!她宁死,也绝不允许别人羞辱自己! 有了一死的觉悟后,她愤怒的美眸含着水光,准备赴死的当口,却因远处那抹静静伫立的身影而愣住。 众人笑声乍止,同时停下手,十道惊讶的目光一致往后,赫然发现一名男子不知何时悄然立在十步之距。 风儿吹乱了那人的衣衫,他的帽檐始终低垂,令人瞧不清他的长相,虽然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但他的出现却让每个人感到一股无形的沉重压迫感。 屹立不动的灰袍男子,像一尊千年石柱,缓缓散发着阴森森的氛围。 是他!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楚璇转忧为喜,大声命令:“喂!你快来救我!” 大胡子朝同伴们使了使眼色,原本架在她颈子上的大刀,全部指向对方,狠狠威胁。 “小子,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沙无忌依然伫立不动,听若罔闻,五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拿着大刀率先砍向他,却被他徒手一挡,仅以五指接住刀子。 其他人见状,皆大为惊异,这会儿更不敢小觑眼前的男人了。 楚璇原本还担心这家伙一个人打不过五个,见他身手居然了得,更加心喜。 “把这几个臭家伙给我好好扁一顿,一个都不准放过!” 大胡子喝道:“大伙儿一起上!”几把大刀一块砍向他,就算此人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一一挡住不长眼的刀势吧? 岂料,他们连对方的衣袂都未沾到,突然每个人恍若着魔一般,疯狂的大叫大跳。 “啊呀!什么东西咬我?” “有东西爬进我的耳朵!” “我的屁股好痛啊!” “走开!走开!” 甚至有人夹着两腿,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吼着人家听不懂的话。“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 适才还逞凶威吓的五名大汉,丢下刀子,发疯似的乱跳乱叫,那模样就像被鬼附身一般疯狂乱舞,只一瞬间,便跑得不见人影,而他们的哀号声还远远回荡在耳边。 这情况让楚璇看得傻眼,回过头,瞪着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就如同他整个人散发出的神秘阴森那般,令人搞不懂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家伙吓得屁滚尿流,逃走时,连刀都不带了? 收拾了那些人后,帽檐下那对深幽的黑眸朝她这儿望来。 此刻的她,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肚兜,还得用手遮着,肚兜才没掉下来;肤白似雪,美得惊人,微乱垂散的发丝,只使得她更加秀色可餐,让他一时瞧得出神,也让她脸红得气懊。 一只鞋子丢来,准确无误的砸中帽檐下的脸。 “看什么看!不准看!走开!” 顶着脸上的清楚鞋印,他缓缓转身,走开。 身后又飞来另一只鞋子,狠狠的砸中他的后脑勺。 “你去哪里!想见死不救吗?” “……” 见死不救?刚才是谁救她的? 见他不动,她更火了。 “笨蛋!不会把披风脱下给我披上!” 高大的背影伫立了会儿,才再度返回,默默解下披风,覆盖住她雪白迷人的肌肤。 “快把我的脚从这该死的兽夹救出来!” 望着她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容颜,他无声蹲下察看;陷在兽夹里的足踝,沾满了鲜红的血液,这锐利的齿尖,深深扎进她的肉里。 他伸出手将铁夹扳开时,令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不会轻一点吗?痛死了!” 绣拳往他胸膛招呼去,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打他,实在是太痛了,又不想像个没用的女人只会哀叫,所以找别的事儿发泄。 剧痛阵阵传来,她强忍住泪,咬着牙,如果这点儿疼痛就哭爹喊娘,还怎么混江湖呢?所以她硬是撑住,深深吸了口气,试图站起身,不过才用了点力,伤口猛然袭来的刺骨疼痛,再度让她呻吟了声。 她十分懊恼,该不会伤到筋骨了?这可糟了,没办法之下,她只好便宜旁边这个家伙。 “喂,抱我回客栈。”她把他当成是大哥派来的手下,理所当然的使唤。 沙无忌没拒绝,伸出双臂,一把将柔软的身躯抱在怀中。 “我警告你喔,不该碰到的地方别给我乱碰,要是被我发现你吃我豆腐,小心我——”话说一半突然没了声音,才刚警告别人不准乱碰的人,却反常的搂住他的颈子。 那面无表情的峻容蓦地一怔,对她突然紧紧搂住自己而感到意外。 怀中的人儿不仅不再挣扎,还乖巧得像只小猫咪,主动往他臂弯里依偎,将柔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铁硬的胸膛。 正当他疑惑时,耳畔传来她的低声催促。 “有人来了,快!快走!别让人认出我。” 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也有皮薄的时候,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几个时辰前,她还像侠女一般,风风光光教训了那些仗势欺人的武夫,若是被人发现她现在衣裳破污、头发散乱,她的面子往哪儿摆? 不!打死她都绝不让人瞧见自己这么窝囊的一面! 那浓眉微微一扬,看着怀中的人儿,蜷缩的身子泄漏她柔弱的一面,将黑色披风裹得更紧,当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时,温热的气息也吹拂在他颈子上。 抱着这副软绵轻巧的娇躯,他一时失神了。 耳畔传来低吼。“你还发什么呆?快走呀!要是让人认出我,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黑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芒光,压低帽檐,将她搂紧,大步而去。 ***bbs.***bbs.***bbs.*** 回到客栈,进了房间后,她便不再担心会被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样,一等到对方将她放在床上后,立刻骄傲的下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她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对方应该会走开,谁知这人突然拔下腰间的佩刀,放在桌上,摘下帽子,拿了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 直到这时候,她才完全看清楚这男人的长相。那是一张五官深邃的面孔,浓眉挺鼻,鹰目星眸,峻冷中有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薄抿的唇和石雕似的线条,刻划出刚毅的性格。 美眸警戒的瞪着他,两只小手不自觉揪紧披风,将身子包裹得更紧,俏脸上横眉竖目的。 “干什么?” “把受伤的脚伸出来。” 嘿,原来他不是哑巴啊! “为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操心,我说你可以走了,我的脚伤不关你的事——啊!你干什么——” 这人好大的胆子,没经过她的允许,竟敢碰她的脚!不但将她的脚抬起,还撩起她的裤管,气得她死命挣扎。 浓眉皱起。“别动。” 她打出一拳,试图阻止他的轻薄,但被他单手一挡,化解了力道,另一拳再挥向他,同样被轻易格开,她每一拳都打得虎虎生风,但是对方却用单手就可以敷衍她,别说阻止了,连人家半分寒毛都碰不到。 发现他直直的盯着她不动,她不禁纳闷,顺着他的目光狐疑低下头,赫然瞧见自己清凉的上半身,单薄的衣料几乎掩盖不了若隐若现的曲线;原来适才一番乱动,身上的披风早已掉下,露出大半的雪肌嫩肤。 “呀!”她慌乱抓起披风包住自己,整张脸胀得粉红通透。 还打什么打,拳头没送达,反倒春光全送给人家看了。 她不敢再乱动,只能羞愤难当的咬着唇瓣,任由对方挟持她的腿,放在他的大腿上。 厚实黝黑的大掌,将她的裤管小心卷起,被铁齿刺破的伤口仍然细细流着鲜血,剑眉因此更为拧紧了。 他轻轻为她擦拭干净,接着从腰带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瓶子,将瓶盖打开,把瓶里的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 白色粉末一渗进血水里,一开始有点麻麻的,没多久,很奇异的,她感到伤口没那么疼了,血也渐渐凝结,当不再流血后,他便为她缠上绷带。 在他处理伤口时,她也好奇地偷偷打量对方。 明明看起来冷峻又粗犷的男人,动作倒很温柔,想起适才他两三下就解决那些人,武功似乎很高,她又打不过他,加上脚伤,这可怎么办? 这人似乎不像紫萝姐他们那么好骗,肯定不好商量,她可不想就此被带回苗强。 在找到蛊王之前,她绝对不能被抓回去,得想个办法才行! 想着想着,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沙无忌为她绑好绷带后,将她的脚放回床上,站起身,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走。 “等等!” 高大的身影停住脚步,并未回头,等着听她还有什么事。 “我不想回苗疆,你别把我带回去好不好?” 她猜想,这男人明天一早就会强制带走她,将她交给大哥。 本来自己可以逃走的,但是现在脚受了伤,又伤到筋脉,她知道自己逃不了,只好想办法说服这家伙。 “如果被抓回去,我就得被逼着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绝对不能回去!既然你救了我,相信也不忍心看我被强迫嫁到北蛮吧?”她轻声软语的哀求,希望能动之以情。 背对的他,低沉开口。“你求错人了。” “你是担心大哥怪罪下来对吗?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让大哥晓得的,你只要假装找不到我就好了。” 瞧,她也是有为他着想,不会让他为难。 “不行。” 见他无动于衷,她急了。 “不然这样好了,我给你银子,你想要多少,开个价,我给。”付钱总行吧?只要他开口,银子不是问题。 他的回答,却是简短的四个字。 “恕难从命。” 欸?这人很不上道喔! 动之以情也不行,诱之以利也不肯,她可是楚璇耶,在苗城,谁不看她面子呀!虽然她没大哥楚殷那么威武慑人,但也不是好惹的! “喂——站住——”眼看他就要走出门口,她赶忙下床,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跳跳跳跳跳——一个不稳,低呼一声,往前栽去。 眼看这只不安分的“兔子”就要整张脸去亲地板,大掌一捞,小免子被捞进一双宽大的臂弯里。 才被救起的人,反而趁这个机会紧紧抱住人家不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瞅着他,眨着天真的无辜。 “我真的不想回去,与其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宁可终生不嫁!你知道吗,姑娘家都希望嫁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可以保护自己,就像……你。” 她眼波含娇,一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容,大胆的对他挑逗,任由身上的黑色披风滑落,露出迷人的香肩和美臂。 黑眸盯着她,瞬也不瞬,闪过一抹炯光。 瞧他盯得目不转睛,她更加有信心了,事到如今,不得不牺牲色相,用美人计。 娇容染了一抹嫣红,纤细柔嫩的指腹,大胆的描摹他的五官线条,以及带点胡渣的下巴,当碰触到那性感的薄唇时,她的鼻息也靠得更近。 “你救了我,英勇的行为,让我深深感动,正是我想要的英雄……”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下了决心,银牙一咬,鼓起勇气送上自己的芳唇。 软绵绵的芳唇,贴上他热热的薄唇,她吻了他。 沙无忌震撼着,炯眸依然盯着她,没有拒绝,任由那两片花瓣似的柔软在自己的唇上挑逗。 轻轻的、柔柔的,绵密而诱人的唇又香又软,企图融化他冰冷的唇,为她升起一股热,生出一份怜。 她是狗急跳墙了,才会想要色诱他。好歹她的姿色也是苗疆数一数二的美女,诱惑他应该不是问题,只要对方心软就好办,她可以先说服他今晚,过了这一关,之后再想办法逃。 与其被逼着嫁去北蛮,牺牲一个吻不算什么,所以她很努力的挑逗他,希望可以把他吻得晕头转向,最好无法思考,那么她的伎俩就成功了。 尽心尽力吻了他之后,她拉开一点距离,羞红脸的看着他。 原本没热度的薄唇,多亏她的滋润,变得红肿润泽,而他的神情始终是教人猜不透的面无表情,她试图看出他在想什么,希望能得到一些反应,但他一直不讲话,反而让她急了。 不行吗?她可是用尽全力在魅惑他呢! “你倒是说些话呀。”可把她急死了。 他看着她,眼神幽深得难以猜透,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要我……不让你回去?” “对,我不要回去,绝对不回去。”她用力点头,没察觉他话中另有涵义。 沙无忌深深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后,点头。 “我答应你。” “你说的喔!如果大哥再派其他人来抓我,你也要想办法阻止,绝不能让我被带走喔!” “行。” “一言为定,来,打勾勾。” 为了怕对方后悔,她忙伸出小拇指,硬是和他的小拇指扣在一起。 “喏,打了勾勾,就要守诺,不守信的人,男的娶不到老婆,女的嫁不到丈夫,画押!”最后,还要很认真的把自己的大拇指和他的大拇指贴在一起盖手印。 “打了勾勾,画了押,就不能赖皮喔。” 嘿嘿嘿,太好了太好了!这家伙虽然长得一脸高深莫测又不好惹的样子,原来这么好应付啊,色诱一下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太好打发了! 沙无忌盯着那一脸得意的笑容,漠冷的目光,添了闇火。 “画押,不是这样。” 她收住笑,一脸疑惑。“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他没有回答,而是伸出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带向自己,让两唇相贴;不像前次那般敷衍,而是滑入火舌,纠缠她口中的甜蜜,烙下真真实实的热吻。 这才是他要的画押,也是交换条件。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让她震撼得不知所措。 放肆侵略的唇舌,霸道的向她索取,如此强烈,如此固执,在他的欺吻之下,她忘了呼吸。 她被吻得难以挣扎、心慌意乱,却又不能抵抗,一颗心几乎要停了。 半晌之后,他终于放过她的唇,深幽难测的眸底,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凝,就跟她红肿的小嘴一样,也是热的。 他勾起她的下巴,要她迎视自己的眼,一字一字宣告—— “沙无忌,我的名字。” 这话,仿佛带着某种涵义,像是一种宣示,她被吻得昏昏沉沉,所以没有去细想,嘴里喃喃念着。 “沙无忌……” 听到她记住名字了,深不见底的黑眸,显现出满意。 他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拉起披风,为她掩盖好,而她依然还未从刚才那个吻中回神。 他弯下身,鼻息缓缓来到她的耳畔边,吹拂着热气,用着一贯低沉冷静的语调,许下他的承诺。 “此刻开始,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带走你,除非我死。” 第四章 多了一个人可以使唤,对她来说,的确方便许多。 有沙无忌在,吃喝住行他全都包了,她不需要花任何脑筋,而沙无忌也确实遵守她的诺言,因为隔天,她又碰上大哥楚殷派来寻找她的手下要将她带回,而这些人全都不是沙无忌的对手。 不仅如此,凡是对她不怀好意的人,也全被他摆平!像是今日正午在逛市集时,她开心的把玩着小摊子上的首饰,却遇上几个不识相的男人当众调戏她。 可想而知,这些不长眼的人,最后的下场当然很惨!不用轮到她出手,就已经被沙无忌给打得趴在地上,像只狗拚命求饶。 有现成的保镳,当然是很好啦,不过问题也来了——他总在她不注意时,会突然偷袭一个吻,而经他的解释,这是他应得的“回报”。 “你怎么可以偷吻我!”她气呼呼的红着脸质问。 “为什么不可以?” 哎呀呀,他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反问她?!虽然是她色诱在先,但不代表他可以随时随地跟她要求啊! “当然不行!除非我同意,否则你不可以轻薄我!” 剑眉蹙起。“你说话不算话。” 秀眉皱得比他更紧。“我哪儿说话不算话了?” “我答应保护你不被带走,而你答应让我亲。” 她呆住,旋即插起腰抗议。“我是叫你别让他们把我抓回去没错,但没说你可以亲我啊。” “你有,你用嘴巴交换条件,我们打勾勾了,还亲嘴画押。” “咦?那是——” “你想反悔?” “我——” “不守信的人,男的娶不到老婆,女的嫁不到丈夫。” 欸?! 她瞪大眼,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老是闷不吭声的人,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呀?这家伙居然用她说过的话,反过来将她一军?! 等等,让她搞清楚,当时她的确是想勾引他,但也仅限于用嘴巴勾引而已,可没答应他可以霸占亲吻自己的权利啊! 不行!她得好好跟他说清楚。 “我亲你,跟你打勾勾做交易,只是要你答应别带我回苗疆,如此而已!一个吻,换一个交易!” “……”他望着她,沉静如木。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没搞清楚,所以我没有不守信用。” 楚璇一副吃定他的表情,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因为认定他是大哥派来的人,而她又是苗城的大小姐、城主的妹妹,所以有恃无恐。 见他沉默不语,就当他是无话可说了。 “总而言之,我亲过你了,所以你也不能强迫我回去,否则失信的人是你。” 严格说来,是这家伙占了便宜,她大小姐的嘴巴,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有幸享受过,说来可是自己吃亏较多,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我要走了,你别跟着我,后会无期。” 她转身,一跛一跛的离开,心下偷笑,太好了,又解决掉一个难缠的对手。 “你最好别往前走。”身后,傅来低沉的警告。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美眸缓缓眯起一抹骄蛮,朝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怎么,你想做什么?” 他摇头。“不做什么。” 她哼了声,洋洋得意。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对我不敬,我就是要往前走,你能奈我何?” 对他做了个大鬼脸后,不理会他,迳自大摇大摆的离去,没有人可以阻挠她的前进之路。 一步。 两步。 三步。 猛地,她的身子往下坠落。 “啊——”还来不及反应,她的人已跌落黑暗之中。 痛! 楚璇趴在地上,一时头昏脑胀的搞不清发生什么事,待神智渐渐回复清楚,她才惊魂未定的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深坑里,原来她从上面掉了下来。 幸好地上是一层软泥,才没摔伤她,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落地时还是扯疼了她原来的脚伤。 “见鬼!哪来的大坑啊!” 她恨恨低咒一声,自己之所以没注意到这个坑洞,是因为上头杂单丛生,掩盖了洞口,她才会一脚踏空,掉了下来。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试图施展轻功跳上去,但才一施力,足踝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她痛呼一声。 该死!一定是刚才落地时,又扯伤筋脉了。 她咬着牙,忍着痛,试图跃上去,但脚踝上的伤势让她的轻功大打折扣,不管她怎么跳跃,就是差了一点。 用轻功上不去,她只好试着爬上去,不过手才摸到岩壁,就滑了下来。 因为长年阳光射不进来,雨水灌入无法干燥,又湿又暗之下,这里成了青苔最佳的生长地,岩壁上都长满了又湿又滑的青苔。 不管她怎么爬,都无法爬上去,还沾了满身青苔泥泞。 她急得不得了,要是她的鞭子没断掉就好了。 逼不得已,她仰着头大喊:“喂!沙无忌!” 不一会儿,一个人头出现在上方洞口。 “什么事?” “快把我弄上去!”她命令。 他摇摇头。“我早警告过你,最好别往前走。” “谁晓得这里有个大洞啊?快把我救上去!” “你要我救你?” “废话!鬼才想待在这个地方!” 她一刻都不想待,只想快快上去,找条溪水,将自己一身污泥洗掉。 “你拿什么交换?” 她愣住。“什么?” “要我救你,你得拿东西交换。” 她见鬼的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敢乘机要胁我?!想找死吗!” 他耸耸肩。“不要就算了。” 她简直无法置信,他就这么离开了? 不!他不敢!除非他不要命了! 就算不看在她是苗城大小姐的分上,也要畏惧她的大哥,人称邪王的楚殷。 “姓沙的,你给我回来!” 洞口又探回一张脸。 “什么事?” “你要是不立刻将我救上去,你就别想活着娶老婆!因为我大哥会扒你的皮、啃你的骨,让你全身中毒,生不如死!” 说到邪王驭蛇的功夫,江湖上谁人不畏惧?就连三岁小孩听了大哥的名字,都要作恶梦。 “没关系,我不怕。”说完,上头的人影又走开,威吓无用。 她瞠目结舌,这天杀的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这样对她?! “‘沙’千刀的!我命令你立刻把我弄上去!” 上头无声无息,不作任何回应。 使唤不了他,让她气得跺脚,好死不死,跺的又是受伤的右脚,痛得她当场有如踏到铁钉,表情扭曲,抱着自己的脚,像只被火烧到屁股的兔子猛跳,几乎要哭爹喊娘,频频咒骂粗话。 她用尽了各种方法,就是爬不上去,还累得自己气喘吁吁,折腾了老半天,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再往上喊。 “沙无忌!” 上头传来应答。“什么事?” “我给你元宝,救我上去!” “我对金银财宝没兴趣。”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你还挑?” “是的,我很挑剔。” 可可可可恶!她紧握拳头,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偏偏现在似乎只有靠他,才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噢~~冷静!冷静!再气下去,她会口吐白沫!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硬的不行,元宝也不行,她像只落入陷阱的猎物,焦急的来回走着。 想来想去,逼不得已,好吧,这是他逼的,她只好出此下策,一改态度,用最嗲死人的嗓音,柔声喊着。 “沙无忌~~只要你救我上去,我就答应让你亲我的嘴~~” 此话一出,果然又见到上头冒出一张脸,她心下嘿嘿冷笑,就知道这家伙很好勾引,过不了她这个美人关。 “不行。” 笑容僵住。“为什么不行?” “亲嘴,是不让你被抓回苗疆的条件,要我救你上来,就要让我亲你其他地方。” “什么!”拔尖的叫声几近歇斯底里。“你作梦!” “……那就算了。” 她的脸部从未在一天之中数度抽筋过,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气得骨关节喀啦喀啦地响,伸出的十爪停在空中,恨不得立刻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骨头拆碎,接起来,再拆碎,再接起来,再拆碎……活活痛宰他一百次! “你胆敢……你好样的……你有种……”她气得牙齿磨得吱吱响,都快说不出话来,鼻孔呼呼喷气。 她来回一跛一跛的走着,尽管嘴里叽哩咕噜的骂个不停,仍无法宣泄她的怒火,因为,她还是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洞坑里。 一开始,她可以赌气拒绝妥协,倔傲的不肯认输。 时间久了,她渐渐开始觉得疲累,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但她还是可以忍。 随着太阳西移,被困得越久,穴内的温度也渐渐变低,甚至飘来一股莫名的阴寒。 她禁不住抱住自己,摩搓着双臂汲取热度,偏偏越是摩擦、越觉得冷,肚子还不争气的开始饿了。 原本就昏暗的洞穴,光线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被阴暗笼罩。 “沙”千刀的王八羔子!他就这么狠心,放她一人在此吗?!她可不想晚上睡在这种地方。 辗转思量后,逼不得已,她抬起头,朝上方喊了声。 “喂!” 上方无回应。 “沙无忌!” 她叫了几声,依然没回应,心下一惊,他走了? 不!不可能!她不信他这么无情!而且,他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困在这黑漆漆的深穴里? 可当她叫了几声,依然没回应后,她开始不太确定了。 “沙无忌!我知道你在,快回答我!” 寂静无声。 她抿抿嘴。好啊,敢给我故弄玄虚?! “你故意吓我,我才不上当呢!你再不回答,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她撇开脸,愤愤坐在地上,双臂横胸,决定真的不理他。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回答,她的信心开始动摇了,语气不再强势,试图以柔克刚。 “喂!好……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我……我的嘴让你亲,脸也让你亲好了。” 本以为转个话题,他就会再度出现,回应她的话,可上头依然悄然无声,半个人都没有,这下子她真的慌了。 “沙无忌!我真的生气了,现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理你了!” 除了偶尔传来的乌鸦嘎嘎叫声,晚风吹过荒野蔓草的悉窣声,这大地,仿佛就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他走了? 姓沙的丢下她离开了? 如果他不在,谁来救她上去? 这儿荒山野地的,半个鬼影都没有,眼看天色已黑,她一个人待这里,万一十天半个月没人发现她,她岂不困死在这儿? 她从来没想过会死在荒郊野外,她还年轻,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她不要死在这里!更何况她还没嫁人呢。 待得越久,她越感到害怕,仿彿被世界抛弃一般,再也见不了天日。 不!她不要一个人孤伶伶的死在这里,这种深陷黑暗的感觉,仿彿要将她吞噬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令她打从心底害怕。 “你……你居然走了,放我一个人见死不救?!没义气,没良心,没肚量……” 豆大的眼泪像雨洒般掉下来,她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吸着鼻子,一边哭还不忘一边咒骂那没良心的沙无忌。 “死沙无忌,臭沙无忌,我如果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上头传来一声疑问。 “不放过谁?” 一听到他的声音,原本陷入沮丧的她,高兴的赶忙站起来。“沙无忌,你、你还在?” 他不答反问:“你在哭?” “才没有!” 她才不要让他发现,他一不在,她就害怕得哭出来;这只会让他更得意,也丢了自己的脸。 “你不是走了,干么又回来?” “我只是离开一会儿,让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如何?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次,她可不敢再骂他,免得把他骂跑了,自己就真的注定当一缕冤死的孤鬼。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好吧,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答应什么?” “你刚才说的啊。” “我要你自己说。” 可恶!这家伙变狡猾了! 冷静!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 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才软言软语道:“如果你救我上去,我就让你亲我的……我的脸颊。” “还有呢?” 她又想发怒,怒气才升到喉头就打住,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也让你……让你亲我的嘴。” “不再拒绝?” “不拒绝。” “也不反悔?” “不反悔。” “说话算数?” 她翻了大白眼,没好气地道:“如果有违此约,就让我饿死在这个坑里,行了吧!” “一言为定。”低沉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 “呀!”她吓得往后跌去,但更快的,一双手臂将她揽入怀里,没让她摔疼半分。 楚璇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怎么下来的?怎么一点声息也没有?” 她居然完全没发觉他何时跳下来的,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置信。 那双灼热的黑眸,紧盯住她,虽没开口,但她已经从他燃火的眼神中,感受到强烈的渴望。 在他热切的盯视下,她的心律竟然跳得飞快,呼吸也跟着紧促,身子不由自主的发热。 生涩的唇,感受到贴来的热烫,一下子就温暖了她泛冷的小嘴。 火舌探入她嘴里,品尝唇瓣里的甘甜,放肆的纠缠,对她展开索求报偿。 她一颗心震如擂鼓,呼吸紧促,红唇被吻得肿胀,在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下,几乎招架不住。 渐渐的,她感到身子软绵绵、思绪轻飘飘,忘了先前自己还在诅咒人家,现下则沉沦在他火热的掠夺里。 白嫩冰冷的小脸也被他亲得生热,染上一层羞怯的淡红,直到他品尝完,她才恍若大梦初醒,试图平稳紊乱的呼吸,心湖上涟漪片片,还留有他放肆后的余韵。 幸好现下昏暗,成了最好的掩盖,才没泄漏她羞涩嫣红的粉颊。 她嗔羞的轻捶。“现在你可以带我上去了吧。” 昏暗中那双湛眸闇火闪烁,一把抱起她,轻松一跃,带着她脱离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 第五章 沙无忌带她一块来到地面上,并未放下她,而是继续往前走。 她轻轻挣扎。“放我下来。” “不行。” “你想掳人啊!”她气不过的用拳头往他胸膛捶下。 “你的脚又受伤了。” 她愣住,心下诧异,这家伙倒挺细心的,居然有观察到她的脚伤;先前跌入洞里时,让她旧伤又复发了。 好吧,看在他这般体贴的分上,她也不怪他了。 “你要带我去哪?”天都黑了,不可能再赶路,而方圆百里恐怕没什么人家。 不待他回答,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不远的前方,出现一座破庙,里头有火光,他抱着她进了破庙后,一阵暖意袭来,温暖了她。 沙无忌将她放在铺好干草的床上后,走去将门窗关好。 楚璇好奇的左右张望,发现室内温暖,是因为生了火堆,而这间破庙看似荒凉,却有刚被整理过的痕迹,美眸目不转睛盯着他,好奇他在忙什么。 “你在干么?” “烧水。” 他将一盆热腾腾的开水倒入大木桶里,大木桶足以装下一个人。 木桶里冒着热腾腾的水气,实在很吸引人,让她忍不住爬起来,一跛一跛的走过去,盯着热呼呼的水,禁不住怦然心动。 她现在全身脏兮兮,恨不得洗个干净的热水澡,可以想像,浸在里头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 “洗个澡,会舒服点。”他道,然后转身,走向火堆,背对她做其他事。 她无言的望着那转过身的背影,刻意回避给她私人的空间,再瞧瞧热水,心中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脱下衣裳? 与男人同处一室,连个遮蔽的布幔都没有,她这辈子还不曾在男人面前沐浴净身呢! 若是平日,她绝对不会这么做,但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此刻她全身上下,甚至连每一根头发,都渴望泡在热呼呼的水里。 几番挣扎后,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如果他要看,直接脱光她就行,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所以她选择相信他。 不再犹豫后,她用最快的速度脱光衣裳,将身子从头到脚洗去污泥后,进入大木桶里,让整个人沐浴在暖呼呼的热水里,然后舒服的吁出一口长叹。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呀~~ 暖烘烘的热水,令她绷紧的神经暂时得到舒缓,放松了四肢百骸,不过一下子,白皙的肌肤就变得通透润红。 热气雾蒙蒙的,她的眼神也昏朦朦的,添了睡意,直到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才又清醒。 发现香味是从他那头飘过来的,她好奇的攀在木桶边缘,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香? 原来他正在烤东西,那火堆上放着架好的火架,中间的竹子插着一只去了毛的野鸡,滴下的油落入火里,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而他不知在肉上洒了什么香料,将野鸡烤得香味四溢,让人直流口水。 她直直的盯着肉,唾液直冒,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着。 泡完了热水,她将身子擦干,从包袱里拿出新的衣裳换上,一跛一跛的走到火堆旁,一双眼仍然死盯着野鸡。 这只鸡,肉质肥美饱满,烤得酥脆油亮,直勾引得人五脏六腑都在呻吟。 沙无忌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 不由分说,她抓了就吃,对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来说,这只鸡腿简直就是人间珍馐。 她一吃完,他就接着递给她另一块肉,而且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不用她开口,自动将水袋递给她。 她拿起水袋灌了一大口,滋润早已干渴的喉咙,一脸的心满意足。 当味觉和肚子得到充分满足时,她的脑袋瓜才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病环视周遭这一切。 生火的干树枝,烧开的热水,烤好的野鸡,以及铺好的草席,这些难道都是他弄的? 她霎时恍悟,原来他先前离开,并非抛下她,而是去准备今夜打尖的地方,找树枝、生火、烧水、猎野鸡、铺床,他所做的,全是为了她?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暖意,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其实……这人不坏嘛!话不多,做的事倒挺多。 想起先前他吻她的嘴、亲她的脸,脸儿浮起羞意。 其实她也不讨厌他,平心而论,看他还满顺眼的,在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能打点出这格局,称不上完备,倒也算舒适,让她的气消了不少。 吃饱后,她躺在铺有干草的软床上,享受酒足饭饱后那份慵懒惬意,因为一时也无睡意,便两手撑着腮,骨碌碌的眼珠子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好奇的看着他收拾饭后残局。 当他走到右边,她的眼珠子也跟着往右边移,看着他将每扇窗检查关好。 当他走到左边,她的眼珠子也跟着往左边移,盯着他将拆下的桌板,挡住破了个大洞的门板。 接着,看着他帮自己脏掉的衣裳洗干净,拧干,然后挂在架好的竹子上,放在离火不远的地方烘烤着。 她生在苗城,长在苗城,众人对她万分宠爱,侍候她的都是些婢女,可还未被男人服侍过,所以觉得很新鲜。 凭良心讲,这男人倒挺贤慧的。 当忙完所有事情,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拿出一个瓷瓶。 “换药。” 她看看自己的脚踝,绷带都脏污了,的确该换新的,所以很自然的将纤细白皙的足,放在他的大腿上。 沙无忌将绷带拆下后,用温水沾湿布巾,将她的脚踝先擦拭干净。 她正需要如此,酸疼的脚感到一阵舒畅,因为脚上有伤,所以她适才沐浴时,唯独这只脚必须挂在木桶上,无法清洗。 她闻到一股清香的药草味,这才发现,沾湿的布巾似乎用药草浸泡过热水,擦在肌肤上,传来一股清凉感,加上他用热毛巾敷在伤口处,舒缓了筋脉,反而不那么疼了。 望着他用布缓缓为她擦脚的模样,轻柔的动作,细心的举止,令她心头一股飘飘然。 她赤裸的足踝,还没让一个男人如此碰触伺候过呢! 这份陌生的亲匿,令她着迷,一点都不排斥。老实说,她还挺喜欢的呢,但又不想太便宜他。 她心下衡量着,这家伙武功高,又懂医药,做事也勤快,把她伺候得还不错,就是对她色了点,不过,还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江湖险恶,人性狡诈,有他在身边,对她而言的确方便许多。 美眸偷偷瞄着他,鬼灵精怪的转着眼珠子,她抿唇偷笑,心生一计—— “喂,姓沙的,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抬起的眼,对上她秋水生波的美眸,毫不隐瞒的点头。 她嘴角的笑意,益加娇艳动人。虽然早料到他的答案,但瞧见他老实承认时,还是开心了一下,他的仰慕,讨好了她的满足感。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如果……”放在他大腿上的那只迷人纤足,故意似有若无的往他胸膛上磨蹭,存心逗得他心猿意马,才悠悠开口:“你能带我找到蛊王,我就让你碰我。” 黑眸燃起闇火。“碰你?意思是……” 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打发。 “意思是,你可以搂着我,做你想做的事。” 那只在胸膛上磨蹭的小脚,透露出只要他答应,两人能做的事可比现在的挑逗多了,而她,存心撩得他心痒难熬,最好脑筋无法思考。 “只要我帮你找到蛊王?” “是的。” 大掌温柔的包住那纤足,一口答应。“一言为定。” 他低下脸,亲吻她纤细敏感的脚趾,而当他这么做时,灼热的眼神依然锁住她,仿彿在举行一场仪式,藉由这个亲吻,传达他将会达成她的愿望,然后,他要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当他亲吻她的裸足时,也令她没来由的发软;他眼中强烈的渴望,令她身子热了起来。 这一定是错觉!是火堆让她的脸颊臊热,一定是! 她缩回脚。“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累了。” 转过身,拉紧身上的披风,她假装想睡了,待他离开后,那俏红的脸蛋才又悄悄回过头,睁开一只眼偷瞄他。 哼,蛊王要是那么好找,她就不会拜托他了。 她之所以敢跟他约定,纯粹只是希望利用他对自己的爱意,好心甘情愿帮她找到蛊王。 当然啦,她不会傻傻的让他找到人,然后把自己吃了,只要一打听出蛊王的下落,她就会抢得先机,离开他偷跑去找蛊王。 既然是她先找到人,跟他的约定也就不算数啦,这也是为何她会有恃无恐的答应他。 偷偷拟定好计划后,她得意的窃笑,一点也不担心把自己给卖了。 打了个哈欠,睡意渐浓,困倦的闭上眼,噢~~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个觉。 明日,才有精神上路呢。 ***bbs.***bbs.***bbs.*** 翌日,他们两人共骑一马上路。 沿路上,楚璇努力打听蛊王的下落,据说蛊王隐居于云南一带的峻岭深山,甚少涉足江湖,真正见过他面目的只有少数几人,苗城少主就是其中一个。 “沙无忌,你猜那蛊王生得什么模样?好不好相处?个性会不会很怪异啊?” “……” “一个人没事行踪搞得那么神秘,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 一整天下来,大部分都是她在说话,而他则静静听着,偶尔会回几句,要不是因为腰间有一只手臂紧紧搂住她,她真会产生只有自己一人的错觉。 其实她也不在意,早习惯这男人的沉默寡言,只要他把自己服侍得好,她就当是跟一个哑巴出门吧。 始终寡言的男人,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要找蛊王?” 嘿,她还以为他不会问呢!本来她懒得说,既然他这么捧场开口,告诉他也无妨。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身子往后靠着,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状似在思考这故事该从何说起,而他,则耐心等着。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一天爹的朋友来苗城作客,听说是一位很厉害的江湖前辈,我记得,那位老爷爷身边还有位少年,好像是老爷爷的孙子,岁数跟我大哥相仿。” 沙无忌静静听着,没有答话,楚璇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当时我才六岁,不过记得很深刻。第一眼见到那位少年时,就觉得他和我楚殷大哥好像,都是板着面孔,一副生人勿近、死人勿扰的臭脸。不同的是,我大哥肤色白皙,俊美得连女人都自叹不如,当时大哥才十三岁,就已经是苗疆第一美男子,而那位少年则肤色黝黑,一身的草莽气息,活像是横行江湖的土匪霸王头子。” 她拧紧秀眉,仿彿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 “也不知他和大哥是哪根筋不对,初次见面两人就互看不顺眼,不到半天,两人就打了起来。” “……”他沉默不语。 楚璇脸色一沉,开始诉说她那段悲惨的童年往事—— “那段日子,他们成天比斗谁的功夫高,闹得苗城上下鸡犬不宁,如果他们比的是刀剑,或抽鞭甩枪也就算了,偏偏不是,你知道他们拿什么当武器攻击彼此吗?” “……” 她的语气变成了咬牙切齿,还伸出十根手指,恨恨细数这两人的罪状。 “大哥拿出毒蛇、蝎子、蝙蝠、血守宫、蝾螈来攻击他,而他则拿出大娱蚣、大蜘蛛、吸血蛭、蟾蜍,还有一些我从没见过恶心可怕的虫,对大哥放蛊。他们每天,每天,每天斗得你死我活,我也每天,每天,每天活在恐惧尖叫之中。” “……” 十根数完的指头紧握成拳,关节还发出喀啦、喀啦的响声,她的表情像要掐死某个人。 “那些不受控制的蛇蝎,在我的枕头棉被里钻进钻出,虽然恶心,但我从小看惯了,还能忍受,最可怕的是那些到处乱窜的虫子,在我的衣帽、绣裙、绣袜、鞋子,甚至头发里,不停的攀爬蠕动,吓得我脸色发白,频频作恶梦,当时我才六岁,六岁耶!” 她双手摸着自己脖子,苍白的脸色转为铁青。 “结果有一只虫蛊,半夜爬入我的嘴里,进到我的肚子里,害我痛得尖叫,当大人们冲过来时,我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最后还是那位老爷爷及时把虫蛊收回,才救了我,这一切,都是那个少年害的!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始终沉默的峻容上,悄然沁出一滴冷汗。 她铁青的容颜缓缓回复正常,从那愤恨的记忆里拔回。 “想不到呀,当年那位老爷爷的孙子,长大后继承祖父的蛊术,名闻江湖,还得了个蛊王的封号,和我大哥的邪王之名不相上下呢,一个邪王,一个蛊王,哼!在我看来,全都是阴阳怪气的大怪人!” “……” 原本激动挺直的身子,又软软的靠回身后的怀抱,舒服的叹了口气。 “苗蛇之毒,天下剧毒,天底下与我大哥武功相当的人,虽然不只一个,但蛊王却是唯一不怕苗疆五毒的人,因为蛊族本来也是我苗族的一支,只是后来分家了,所以蛊王一定可以保护我不被大哥抓回去,有了靠山,我就不用担心被逼着嫁去北蛮啦。” “……你怎么知道,蛊王一定会保护你?” 说到这个,那双美眸再度迸射怒光,愤愤咬牙。 “因为我爹说过,蛊王历代祖训中,其中一条明文规定,除非对方挑衅,否则绝不对无辜的人施蛊,若犯此戒,必须偿还对方,所以我特来向他讨回,因为这是他欠我的,我一定要他补偿!哼,他当年害我那么惨,就算帮我做一百件事,也是应该的,我非好好压榨他不可。”说着,嘴角扬起阴恻恻的笑容。 严肃的峻容上,又悄然沁出第二滴冷汗。 “所以啊,你要快快帮我找到他,知道吗。” 原来她是去讨回公道的,这下麻烦了! 在晓得她的目的后,他禁不住暗自汗颜。 倘若帮她找到蛊王,她就要向蛊王讨公道、算旧帐;倘若不帮她找到蛊王,他就无法碰触她迷人的身躯,吻遍她每一寸肌肤。 浓眉紧蹙,他陷入了两难。 因为,他就是蛊王,货真价实的本尊,也是害她口吐白沫的那个十三岁少年,却在十年后的现在爱上了她。 蛊术家族,施蛊之法,代代相传。 祖训的确有规定,继承人若受人请托,一定要用物品或条件交换,此外,更明言规定,绝不可对无辜之人施放蛊术,这是为了避免后代子孙乱用蛊术而定下的罚则。 若犯此戒,必须补偿对方,若置之不理,将七孔流血、不得好死。 当年,还是少年的他,蛊术不精,不小心祸及到她,虽无心,但如今他成为这一代的继承者,已受祖训约制,的确对她有亏欠。 这该如何是好? 帮,也不是。 不帮,也不是。 两样……都很令人伤脑筋哪! ***bbs.***bbs.***bbs.*** 他们一路往南,沿途四处探访。 找蛊王毕竟不是三两天就可以达成的任务,一有机会,她当然会沿路边走边玩。 遇到热闹的市集或庙会,当然要到处逛逛,看看稀奇古怪的街头杂技,或是把玩小摊上来自南国的胭脂花盒。 她的美丽,难免会引来一些心怀不轨的男子,而沙无忌总能为她赶走这些烦人的苍蝇。 玩乐之余,若是遇到路见不平之事,好仗义相助的她,当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当他们行经一条胡同,瞧见门口聚集了大批人潮,远远就听见男人的哭声。 “好多人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沙无忌,咱们去瞧瞧。” 他策着马匹,调过马头,朝那聚集的人群走去。 楚璇下了马,率先跑上前,但人潮多,她瞧不见里头,只好问向旁人。“大叔,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人?” 年约五十岁的老头,叹气的摇摇头。“陈家老爹不小心欠了人家的银两,还不出来,吵着上吊自杀呢。” 她一听,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会这样?死了吗?” “幸好隔壁朱大婶的儿子上门时发现,才及时阻止这场悲剧。” 楚璇松了口气,虽然事不关己,也不认识对方,但心地善良的她,理当不愿见这等悲剧事发生。 “他是欠了多少,非要上吊才能解决?” “三十两。” 才三十两?! 她不由得莞尔一笑,立刻自掏腰包,拨开人群。“对不起,请让让。”穿过人群后,果然瞧见一位老爹,哭得涕泗纵横。 “老爹,您别难过,这欠人的三十两,我借你,别想不开呀。” 老爹一听,哭得更加伤心欲绝,搞得她一头雾水。照道理对方该高兴才对呀,怎么反倒哭得更加伤心呢? 一旁的朱大婶道:“姑娘有所不知,老爹欠的是三十两没错,但利滚利后,变成三百两。” 她瞪大眼。“三百两?有没有搞错!” “就因为如此,老爹还不起,也找对方理论,谁知对方把老爹打了一顿,还掳走他女儿,说要是明日不还钱来,就要将他女儿卖到妓院抵债。” “我的儿呀~~”老爹一想到可怜的女儿,几乎泣不成声。 楚璇气不过地骂道:“岂有此理!哪有这种事?分明是阴谋!” “他们还威胁,要是老爹敢报官,从此以后他们父女别想在地方上混了。” 噢噢噢!她最气这种事了!别让她听到就罢了,给她碰上了,她哪肯弃之不顾? 这事,她管定了! “没关系!这位老爹,此事交给我,我一定把你女儿救出来!” 朱大婶忧心道:“姑娘,他们可不好惹,你可别意气用事啊。” “我不怕,而且我向你们打包票,不只把老爹的女儿救回来,还会把那群可恶的坏人赶出这城镇。” 她自信满满夸下海口,反正她也不是本地人,不怕得罪那些恶霸,而且呀,嘻嘻,刚好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帮手。 武功高是干什么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 然而,当她向沙无忌提出这件事时,他的回答,非常直截了当。 “没兴趣。” 她一时傻眼,继而插起腰,兴师问罪。“你说什么?” “不关我的事,我不想干涉。”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是救人耶,如果我们不去救那女孩,她就要被卖到妓院去了。” 漠冷严肃的面孔,依然无动于衷。 “那也是他们的事。” 她抡起拳头,往他胸膛招呼去。“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节耶!” 咚咚咚!不论她如何捶打,他始终面无表情,无关痛痒,仿佛打在身上的,只是花举绣腿,没打痛他,倒疼了她的手。 “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你去不去!你若不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浓眉紧蹙,对她的威胁,总算有了反应。 她插起腰,一字一字的严正警告:“信不信我说到做到!我不但不理你,也不对你笑,不跟你讲话,更不准你碰我!” “好吧,我去。” 他的妥协,终于让她扳回一城,咧开了笑容,谁知他又补了一句。 “你拿什么条件交换?” “沙无忌!你你你——你强盗啊!” “要我答应,就得拿条件交换。” “你可以救我,为何不能去救别人?”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因为我喜欢你。” 这直言无讳的坦白,令她怔住,粉脸蓦地添热,嚣张的气焰一下子降下不少,反倒颊生嫣红,显得羞答答。 “那么……你就当是为了我,去救那可怜的姑娘嘛!”她柔媚的撒娇着,嘟起秀色可餐的小嘴儿,眨巴眨巴扇着睫毛,猛对他送秋波。 望着她动人的娇姿媚态,他的答案还是只有一个字——“不。” 楚璇几乎想伸手掐死他,以防自己气得吐血,死不瞑目。 说不动他,只好气得转头就走。 “没血、没肉、没良心的家伙!” 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居然不用?!她要是也像他那么厉害就好了。 如果对方只有少数五、六个人,她还有点把握,但对方足足有五十多人,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付那么多人而救出陈老爹的女儿。 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在自个儿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想对策,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啊! 他说只负责保护她,如果她去救人,虽然以寡击众,但他为了她的安全,就不得不出手。 真笨!居然现在才想到?!事不宜迟,即刻行动。 她留了张字条,给店小二银子,叮嘱他记得交给沙无忌,自己则全副武装,拿着新制的鞭子,出门救人去。 第六章 胡同小巷里,两名快速奔跑的身影,前头的人拉着后头的人,一路从街头奔向街尾。 她们撞翻了小贩,打翻了摊子,不但瓜果滚了满地,连鸡鸭也因为受惊而飞舞着翅膀,到处呱呱叫,羽毛满天飞。 后头,则有一大群拿着大刀的汉子,张牙舞爪的叫嚣狂追。 “快跑!” 楚璇急切的催促,后头的少女则气喘吁吁。“我……我跑不快呀……” “你想被卖到妓院吗?!” “不!”少女尖叫。 “那就用吃奶的力气给我拚死拚活的跑!” 呜呜鸣~~少女边跑边哭,不是她不跑,而是跑不动了呀! 少女一口气几乎快提不上来,两腿酸软得使不上力,若非一只手还被前头的人拉着,此刻大概已经跌在地上跑不动了。 楚璇拉着少女,脚程毕竟没有身后那些男人快,最后还是被对方追上并团团包围住。 她将少女护在身后,瞪着这些凶神恶煞的男子们,而躲在身后的少女,早已吓白了脸。 大汉们个个手持刀剑,将胡同的前后跟屋顶全都包围得水泄不通,想让她们插翅也难飞。其中为首的男子骂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走我的人!” 楚璇插起腰,脸上毫无惧色。 “哼,你们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还敢大言不惭?!我今天就要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老大,这妞儿条件好,肯定可以卖更高的价钱。” 不用手下提醒,身为老大的男子,早就对眼前的美色虎视眈眈,估量着这次一箭双雕,有多少白花花的钡子进帐。 “来人啊,把这只刁蛮的花猫给拿下!回去重重有赏!” 一听到有赏,汉子们个个卯足了劲,叫嚣之声四起,朝她们扑将过去。 楚璇甩出乌丝鞭子,将每个试图上前的臭男人给打得衣衫破裂、屁股开花,无奈对方人数众多,前仆后继的向她们冲来,她无法全数打退,能做的,便是阻挡他们的逼近。 “抓她的鞭子!抓她的鞭子!” “没有鞭子!妞儿无法逞凶斗狠!” “没错!没错!抓鞭子!” 喧嚣的鼓噪,像猛兽狂吼,男人们疯狂的扑来。 她香汗淋漓的挥舞鞭子,甩开一个,又来一个,让她几乎应付不及。 “抓到了抓到了!我抓到她的鞭子了!” 一个人抓到,旁边立刻伸出五、六双手,争先恐后缠住鞭子,不让她有机会抽回。 “她没武器了,快抓住她!” 在暴吼声中,如野兽般的男人们接二连三的扑向她。 楚璇脸色惨白的徒手抵抗,和少女两人仓皇退后,最后被逼到死角,十几只手齐往她的脸、她的胸,及她的腰抓去,吓得她终于尖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些试图伤她的人,根本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沾到,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四面八方攻来的人全打飞回去。 有的撞到墙壁,有的飞到屋顶,有的挂在旗杆上,有的甚至撞破了窗,直接跌到人家屋里去。 而她,被一股力量给卷向空中,轻灵的身子落在结实有力的臂弯里,被带到五丈之外,安然落地。 待她回神时,发现自己正被沙无忌抱着。 他来了! 楚璇内心充满狂喜。她就知道,沙无忌一定会来救她,绝不会弃她不顾,一切正如她所料的进行。 他的出现,令在场的人一阵骚动和震惊,没人看清他是用什么招式将十几个人同时打飞出去的。 楚璇圈住沙无忌的颈子,娇蛮的美眸得意的扫着每一张畏怯的脸孔,有了厉害的靠山,就算没武功的人,也会骄傲得想要开始呼风唤雨。 她抬高下巴,高傲的下达命令。 “把这些人给我打得趴在地上求饶。” 那冷漠内敛的峻容,以及身上隐隐散发的一股森冷气势,令在场的人暗暗心惊,没人敢上前;而当他跨出一步,那些人仿彿见到怪物似的,连连倒退三步。 这一切都如她所计划的,真是太好了!有沙无忌在,还怕打不过这些家伙吗? 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见鬼的瞪他。因为沙无忌就这么抱着她,穿过重重包围,脚步没有停留,大刺刺的直接离开,没出手,也没攻击任何人。 “喂!他们在那里呀,你去哪儿?” “回客栈。” “什么?开什么玩笑,陈姑娘还在他们手上呀!” “不关我的事。” 原来他只是来救她,人救到了,便走人,没打算多花一分力气。 她连连抽气,这个“沙”千刀的! “不要!我不走!放我下来!” “不行,我必须保护你。” “该死的你!沙无忌!” 她死命挣扎,不管如何打他、踢他,甚至咬他,他都无动于衷,意志坚定的非带她离开不可。 倘若就这么走了,她岂不白忙一场? 不可以!绝不能就这么走掉! “沙无忌!你立刻给我折回去!你——你敢不听我的?!” 她又气又急,花容失色的瞧着后头,眼看一路哭喊的陈姑娘就要被拖走,却抵不过这家伙强大的力气,最后逼不得已,只好把心一横。 “好,我们交换条件!” 他停下脚步,眸中闪着精芒。“什么条件?” “如果你救她回来,我——”小嘴儿在他耳边低声几句。 浓眉拧紧。 “手指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吸手指头。” “是亲手啦,瞧,我的手又美又好吃,让你亲个够,行了吧!” 他摇头,一副亲手根本喂不饱的表情。 她心急如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你说,要如何,你才肯救她?” 薄唇倾向前,在她耳边低声几句。 “什么!”她抓住胸口的衣襟,护着自己的胸部,失声大叫:“你你你——又不是小婴儿!不可以!” “我要。”他语气坚定,摆明了除了这个条件,他不交换。 “可是……可是……” “救命啊——” 哭喊的求救声,终于打败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 “好,我答应你!” “成交。” 沙无忌将她放下,扬长而去,顷刻间,人已落在五丈之外。 那嘶喊的少女哭叫声,没多久,变成了男人们恍若跌入地狱的惊吼。 “哎呀——有东西在我裤子里咬!” “我的耳朵好痛啊!” “我的鼻子——鼻子——” “有东西钻进我屁股啊!” “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将人救回后,他们把人送回陈家,看着陈老爹和女儿两人喜极而泣的相拥一块,楚璇也欣慰的擦擦眼角的泪水。 哎哎哎~~她最禁不起生离死别或是团圆感人的画面了,一见到就会跟着眼眶红润。她跟人称邪王的大哥不同,有着助人为乐的古道热肠。 见到他们父女高兴的模样,她也深觉庆幸出手帮了他们,虽然折腾了老半天,但辛苦总算没白费。 当他们父女俩感激涕零的向她下跪叩首时,她也忙着扶他们起来,并叫他们不用再担心,因为她除了帮他们把那些恶霸狠狠揍一顿,也一并把借据拿回来。 街坊邻居知道这个好消息,皆奔相走告。 一时之间,闻风而来的乡里百姓,将陈家挤得水泄不通,沙无忌和楚璇被热情的乡民们包围,不管男女老少全感激的握住他们的手,有人鞠躬道谢,有人跪地叩首,将他们当成了大英雄。 原来乡民们长久下来,饱受这群恶霸的欺凌,如今他们将恶霸惩治,无异是替大家出了口气。 由于沙无忌始终不苟言笑,漠冷的神情散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所以乡民们对他又敬又畏,不过对楚璇这位和蔼可亲又甜美的姑娘,大伙可是热情喜爱得紧哪! “喂,你笑一个呀。”楚璇用手肘碰碰他,提醒他别那么严肃,老是板着一张脸。 “……”沉默。 “你不笑,会吓坏小孩子。” 冷冷的目光,往下瞟去,四、五个孩童躲在大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睁着好奇畏怯的眼睛,偷偷盯着他。 “……” 沉默寡言的薄唇,两边的嘴角缓缓上扬,咧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哇!” 受惊吓的孩童一哄而散,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 楚璇瞪向身旁这个吓坏小孩的始作俑者。“我是叫你笑,不是吓他们。” “……我尽力了。” 她还想叨念几句,但话到嘴边,想想算了。 盛情难却之下,他们接受了众人的款待,杀鸡宰猪,好酒佳肴,乡民们敬酒奏乐,来感谢两位大恩人,为他们除去地方恶霸。 庆宴一直持续到晚上才散去,告别了陈家父女,她和沙无忌返回客栈。 直到一脚踏进房里,楚璇才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加上酒足饭饱,此刻,她的心情是满足得不得了。 门上传来轻叩声,她走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店小二。 “客倌,给您送洗澡水。” 洗澡水? 她眼儿一亮,禁不住心花怒放,忙了一整天,全身是汗,正想净身呢! “小二,你怎么知道姑娘我想沐浴?” “是隔壁的大爷交代的。” 原来是沙无忌,嘿,他想得挺周到呢。 “进来吧。” “是。” 店小二的苦力,将一桶一桶的水挑进住房的私人澡堂里,把热水和冷水往池子注满,调到适当的水温后,便退出门外。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后,已近午夜,楚璇的眼皮重如铅锤,脱下绣鞋爬上床,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时,禁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意,睡意兴浓,准备梦周公去。 咦? 一股存在感,让美眸倏地睁开,惊讶的瞧着上方——一双燃着欲火的眼,正直直盯住她。 沙无忌的手臂,各置她左右两边,将她困在气息之中。 这男人居然爬上她的床?! “干么?” “我要索取我的报偿。” 啊,她居然忘了!忙碌了一整日,又因为太高兴了,都忘了自己和他还有未完的约定呢。 粉脸瞬间染上臊红,睡意全被他欲意满盈的眼神给赶跑了。 这人真是厚脸皮,居然要报偿要到床上来了。 瞧他不死心的模样,若今夜不给他解解馋,怕是不肯离去了。 美眸嗔睨了他一眼,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在那燃着火苗的目光下跳得飞快,两颊羞意盎然,娇美得令人屏息,透露着默许他的放肆。 他低下脸,攫住那两片诱人的唇瓣,急切的品尝她的美好。 火热的吻,从小嘴、脸颊、颈子,一路往下延伸。 每吻她一回,他的眼神就热烈得装不下任何人。她好美好美,嫣唇好甜好甜,粉嫩的肌肤像春天绽开最柔软的花瓣,令他爱不释手,如同中了蛊。 她,是他的情蛊,他想得到她。 游移的大掌,解开她的襟口,露出她珍贵而私密的浑圆。 他停住动作,直直的瞪住那令人血脉贲张的丰盈,着了魔似的,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要窜出两把欲火。 她羞涩不已,被他这么炽烈的盯着,好羞好羞,但同时,全身也因为他的目光而撩起一股热烫。 “你看够了没有?”她羞得用手遮掩,在那燃火的目光下,显得不知所措。 他将她的手拉开,不准她遮着,他要仔细的将这赤裸美丽的胴体看个够。 “好美。” 厚实粗糙的大掌,占有的抚摸着,如获至宝般的捧在粗糙的掌心里,感触那前所未有的饱满,软化他内心的冷硬,却让下身某一处变得刚硬。 这也是她的第一次。在那大掌的揉触下,胸口也因为深呼吸而大大的起伏,禁不住身子发软。 大掌的抚揉熨烫,令那美丽的浑圆更加饱满,蓓蕾在他的舌尖逗弄下,变得更为挺立。 她脸儿烫红、呼吸紧促,心跳随着他每一个抚摸和吮吻,拍打着颤栗的节拍,压在身上的人儿对她又亲又吮又摸的,几乎要把她吃光光了。 最后,她必须用手推开那埋在乳沟内的脸,才能将快要被欲火烧得失去控制的他给拉回理智,羞红的要他克制点,免得一个欲火烧过了头,连她的下半身也吃了。 “够了啦。” “不够。” 低哑的语气里充满了抗议,他还想多亲一会儿,多摸一会儿,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彻底品尝。 “不可以得寸进尺,想碰我,等找到蛊王再说,别破坏我们的约定。”无措的两手,硬是将他推离自己,忙用被子遮住春光。 “我还要。” “不行!” 事实上,她与他同样火热,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不得不赶快阻止他的贪吃,免得到时候一个煞不住,那可亏大了。 沙无忌眉宇拧紧得有如千年树皮,欲求不满的饥渴,让他的表情就像十天半个月没吃饭一样,死瞪着眼前的肥美食物。 可以闻,可以舔,尝到了甜头,放在嘴里,就是不准吞下,简直是一项残酷的折磨。 “我已经实践了答应你的条件,我现在想睡觉,请你出去。”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快要失控的样子,喜欢看他为自己着迷,无法抑制的模样。守住这最后的筹码,就是要吊得他心痒痒,这样她的目的才能达到啊。 那极力忍住欲望的痛苦样,看在她眼里,差点要大笑出来,表面上她假装不依,心下极力克制想笑的冲动。 她很明白,只要自己不肯,他是不敢对她乱来的。 沙无忌非常、非常不愿意就这么停止。 唇里,还留有她美妙的滋味,而她那柔软的唇,吻起来就像在吻花朵。 手掌上,还留有她的体温及美妙的触感,体内被勾起焚身欲火,下半身坚硬的热胀令他痛苦,实在不愿意就此离去。 她穿回肚兜,整理好被他弄乱的头发,唇上有他留下的红肿,脖子上还有他烙下的吻痕。 妩媚馨香,实在令人垂涎得想死掉,忍不住又要偷尝。 “你、给、我、出、去~~” 她板起脸,坚决将他推向门外,把不情愿的他给赶出房间。 对他做了个鬼脸后,毫不迟疑的将门关上。 当门阖上的那一刻,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躲回被窝里,狂笑不已。 第七章 这些日子,他们沿路打听,经过一个又一个城镇,日子过得太逍遥自在,有时候,让她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她自幼被保护得太好,没机会大江南北的跑,见识各地的山水风光及不同的民情风俗,既然沙无忌尚未打听到蛊王的下落,急也无济于事,她也乐得到处玩乐,而且呀,和他在一块挺开心的。 不过日子久了,她也会担心大哥找来。倘若大哥出马,她又尚未找到蛊王保护自己,到时被抓回苗疆,可就笑不出来了。 这一日正午,他们行经一家茶馆,稍做休憩。 楚璇跳下马,率先走进茶馆里,为了不要太引人注目,她身上早已换上汉人的服饰。 选了张桌子坐下后,她叫了壶凉茶和小点,沙无忌因为在照顾马儿,并未一块进来。 茶馆不大,里头有两、三桌的客人,所以隔壁桌聊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她无意听人谈话内容,却因为对方谈起了蛊王二字,让她惊讶的转头,立刻上前询问。 “这位老伯,您刚刚提到的,可是蛊王?” 邻桌坐着两名老者,一名头发灰白,另一名则光头,留着一撮白胡子,听见姑娘的询问,点头笑道:“是呀,咱们聊的正是蛊王,不知姑娘……” “两位老人家,该不会晓得蛊王住哪儿吧?” 老者们齐点头。“知道。” 楚璇惊喜交加,正要喊沙无忌时,忙捣住口,心下暗叫好险,这事可不能让无忌晓得。 偷偷瞄向茶馆旁的马棚,沙无忌正在为马儿刷毛,她吐吐舌,于是她神秘兮兮的坐到邻桌,笑嘻嘻的诚心请教。 “实不相瞒,小女子有急事要找蛊王,能否请两位老伯指点一下?” “姑娘,你问对人了。”老伯热心的指着前面一座山。“蛊王就住在那座山里。” 看着那座山,她秀眉紧蹙。因为那座山,她足足瞧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不管到哪里打转,都会看到那座青茂苍翠的山林,而且打听了这么久,却没人告诉她蛊王就住在那座山里。 “蛊王真的住在那里?” “咱们这儿的人,没人不晓得蛊王所住的逍遥村啊。” 没人不晓得?怎么可能,沙无忌打听了半天,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她没有太去细想其中缘由;好不容易打听出蛊王的消息,已足以让她兴奋得不去计较任何事情。 蛊王住在逍遥村,这个秘密,可不能让无忌知道。 白发老者继续说道:“要去逍遥村,就得通过那座黑森林,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黑森林诡异得很,终年浓雾弥漫,进去的人根本分不清方向,简直像一座迷宫,凡是进入者,通常都走不出来。” 光头老人一脸沉重的摸着胡子。 “这还不打紧,传闻那座森林里住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虫子,就算不迷路,也会被那些虫子吞噬,所以没人敢接近黑森林,除了代代生长在逍遥村的族人之外,无人可以通过那座森林。” “是呀,所以小姑娘,你可别贸然进去哪,知道吗?” 两位老者慎重的叮嘱,旁边却已空无一人。 他们东张西望,然后互望一眼,满脸疑惑。 那位姑娘呢? ***bbs.***bbs.***bbs.*** 黑郁郁的森林,古木高耸林立,爬藤交织缠天,浓密得几乎不见天日。 每走一步,踩在脚下的枯叶便发出沙沙声,在空荡静谧的森林里回荡,显得特别诡异清冷。 楚璇边走边找,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来,迷惑的东张西望。 这座森林,不管是前瞻,后望,左瞧,右看,风景都一样。 抬头往上望,树叶浓密得遮住了天空,打从她一进入森林里,就是这么昏昏暗暗,令人十分不舒服。 “该死!怎么每一株树看起来都差不多?”她低咒着,越走越心急,内心也越来越不安,似乎有哪儿不对。 她更加快了脚步,希望可以尽快走出森林,或是找个较开阔的地方,好透口气。 然而不管她如何走,周围不变的诡异风景,令她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一直在原地踏步的错觉啊? 啊!她终于发现哪儿不对了—— 太静了! 这森林静得令人忐忑不安,打从她进入森林到现在,连只活的动物都没见着,整座森林静谧得死气沉沉。 没来由的一股阴寒,令她冒起鸡皮疙瘩,困难的咽咽口水。 是错觉吗?她觉得雾好像变浓了。 前进也不是,退回去也来不及,因为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迷路了。 楚璇深深做了个吐纳,为自己打气。管它的!大不了继续走,森林再大,总有走出去的一天吧?幸好带了足够的干粮,可以吃上四、五天不是问题。 她坐在老树根上,从包袱里打开油纸,拿出余温尚存的肉包子;这是今早她从客栈里带出来的,料实味美,只要咬一口,肉馅的香味立刻在嘴里散开。 她一边咬着包子,一边想着等会儿要爬上树,拨开树叶登高望远,好确定自己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这森林实在诡异,不但令人泛寒又泛痒,她用手抓抓脖子,却越抓越痒,禁不住低咒是哪只死蚊子,不要命的一直来搔扰她的颈子。 一转头,她一双眼儿毫无预警的对上一团黑茸茸的东西,不由得一呆。 这黑茸茸的东西,长了一身黑毛,吊在一条银白的丝线上,缓慢的,诡异的,挥动它的八只脚。 是一只蜘蛛,一只比她手掌还大的黑色蜘蛛! 楚璇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往后一跌,脸色瞬间转成苍白,惊恐得眼珠子往上吊。 蜘蛛!好多蜘蛛! 她坐的盘根大树,吊着无数的银白丝线,每一条丝线都挂着一只蜘蛛,动着毛茸茸的脚,缓缓吐丝降下,越来越多,而且每一只都很大,每一只都冲着她来。 被吓呆的她,终于放声尖叫。 “啊——” 可怕的蜘蛛!她最讨厌蜘蛛了! 她吓得脸色发白,顾不得脚伤,拚了命的逃,一个踉跄,不小心被脚下的树根给绊倒,跌在地上。 她摔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回神后,全身又是一僵,惊恐的瞪着满地黑麻麻的一片。 蝎子!好多蝎子!每一只足足有拳头般大,在她瞳孔放大的眼前挥舞着大螯,越聚越多。 “呀——” 她再度吓得魂飞魄散,仓皇踉跄的往后爬,抵在树根,不知什么东西掉到她肩上,反射性的拍掉,却赫见手背上多了一只血守宫。 “哇!” 她疯狂的又跳又叫,拚命地逃,一大片黑压压的虫蝎追赶着她,吓得她一颗心几乎要停止,仿佛就要被黑暗给吞噬。 救命!谁来救救她!她好怕! 她不停的狂奔,吓得面无血色,猛地一个黑影笼罩,擒住她的人张开了双臂,正好将惊吓奔来的她给收在怀抱里。 “不!走开!”她死命挣扎。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大掌抓住她拍打的手腕。 她呆愕的瞪着上方,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抓住她的,是沙无忌。 惊吓过度的她,紧紧揪住他的衣,用着颤抖的声音说:“蜘蛛!好大的蜘蛛!还有蝎子!好多蝎子!” “我知道。” 沙无忌将她护在臂弯里,用另一手悄悄一挥,粉末自他手中散开,飘散在空气中。一瞬间,那些蜘蛛和蝎子及一些诡异奇怪的虫子,全都退了开来,不再接近他们。 他抱起她,快速往前奔驰,熟门熟路的在森林里穿梭,最后来到一间茅庐,开了门进去。 茅庐里,有干净的床铺和桌椅,他坐在床上,依然将她搂在怀里,低头望着那躲在怀中瑟缩的人儿,轻轻安抚。 “没事了,别怕。” 那张苍白的小脸缓缓从他怀里抬起,眼中的惊恐犹存,惊魂未定的看着陌生的四周。 “那……那些虫呢?” “我赶走了。” “真……真的?” “真的。” 她一时怔忡。那些可怕的蜘蛛、蝎子,都被他赶走了……赶走了…… 望着他,她再也抑制不住,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下脸庞,哇的一声,投入他怀里激动的哭着。 她像个孩子似的大哭,将满腹的委屈、满心的恐惧,发泄似的哭给他听。 她好怕!真的好怕好怕! 小时候惊惶无助的记忆,再度重现,像一层黑幕将她网住! 她哭得可怜兮兮,如雨下的泪水弄湿他的衣襟,整个人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将一股害怕的情绪全发泄在他身上。 沙无忌整个人怔住,她的眼泪难得让那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头一回显得不知所措。 “别哭。”他试图说些安慰的话,然而,却词穷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看她的泪水溃决,每一滴泪水仿彿滴在他的心口上,像有千般丝线将他的心揪绑得好紧。 他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任由她的鼻涕泪水将自己的衣襟弄湿弄脏也无所谓,一双眼盯着那张丽颜,眼看那晶莹的泪珠一颗又一颗的掉下来,他的心也跟着揪紧,沉重的担忧溢于眉宇间。 他笨拙的用袖子为她拭泪,但她越哭越伤心,止不住的泪水不断的掉下来,急得他心慌意乱。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懂该如何安慰,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凑上唇,吻住那哭闹不休的小嘴。 “唔……” 她的唇,被温柔的吻住,伸入的热烫缠绕她的软嫩小舌,想安慰她的委屈,让她忘了害怕。 原本紧抓住他衣襟的小手,也缓缓滑上那宽大的肩,圈住他的颈,将柔软的娇躯往他胸膛上紧密的贴合,渴望的索取他的温暖、他的呵疼,以及他的体温。 她的楚楚怜人,牵引出他体内最深的渴望,加重的吻,纠缠得难分难舍,逐渐急促的喘息,紊乱了彼此的呼吸。 他长发披散,眼神炙热,不同于平日冷漠的外表,是充满感情的、侵略的。 这样的他,既狂野又热情,令她不由自主的着迷,让她既害怕却又矛盾的渴望。 身下的她,柔媚尽现,像一朵初绽的花蕊,美得销魂蚀骨,使他欲罢不能,释放野性,只想占领。 “无忌……” 耳畔的娇喃,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像是无助的请求,令他炙热欲狂。 极度的需素,终至让暴涨的欲望,在她体内释放。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过后,力气耗尽的她,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微乱的呼吸仍残留激情后的余韵,但蒙在心中的恐惧和阴影已然褪去。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与自己同样紊乱的心跳,而她的唇角挂着妩媚动人的浅笑,慵懒得像只餍足的猫儿。 他披散着黑发,像一头狂野不羁的野兽,即使在翻云覆雨之后,目光依然火热,对她的欲望不减一分,甚至更增。 黝黑的大手游移在美丽赤裸的胴体上,嘴角那抹迷人的浅笑是他永远的眷恋,点点吮吻印在她雪白玉嫩的肌肤上,再三回味她的美妙,惹来她的轻笑。 “好痒啊。” 她不依的撒娇,引来更多的放肆。 “啊,讨厌!”她被他的吮吻给逗得格格笑,这男人故意往她的敏感处去啃咬,害她忙着用双手挡住他的唇,最后连手也给他吃去了。 “你好坏,故意搔我痒,不理你了。”她笑着要逃开,但他哪里肯给她机会逃离他的身边?大手一揽,将她翻压在身下,牢牢困住,继续用布满胡渣的下巴,厮磨着她的痒处,直到她求饶了,他才停止。 她不服气的压在他身上,用手指戳他的胸。 “你好坏,乘机欺负我。” 戳在他胸口上的指头,被他大手抓住,放在唇上吮吻着。 “连我的指头也要吃,还没吃够吗?” “不够。”幽深的黑眸直直看进她眼底。“我想吃一辈子。”这话,说得很明白,令她笑容顿了下。 她一向晓得,这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自己并非不明白他的心意,他对自己的迷恋,从一开始就没隐瞒过,但是…… “大哥如果晓得你对我做的事,他会杀了你。” 到目前为止,她一直当他是大哥的属下,奉城主之命来寻找城主妹妹,却将她给吃了,以大哥的性子,必然气炸,非将沙无忌大卸八块不可! “他伤不了我。” 对于他的话,她只是抿嘴淡笑不语,当他是说说罢了,离开那结实的胸瞠,捡拾披散在地上的衣物,将肚兜穿上。 大掌握住她拿着衣裳的手腕,不让她有机会穿上。 “啊。”她轻叫着,被他一把拉回,纤腰困在他的双臂之间,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胸前的柔软丰盈,贴在那精壮赤裸的胴体上。 “干什么呀,这么粗鲁。”她嗔斥。 “嫁给我。” 她翻了个大白眼,就知道他没这么好打发,尤其在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他居然想娶她! “不可能。” “为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你的小命着想。” “我不怕你大哥。” “但我怕。”她严正道:“我是逃出来的,大哥派手下四处要抓我回去,你可知为什么?因为他要我嫁去北蛮,倘若我和其他男子有染,他会杀了那个人,很不幸的,你一脚已经踏进阎王殿了,懂吗?” 她不要他死,一想到沙无忌有可能被大哥杀了,她便背脊泛寒,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一定会很伤心。 “你爱我吗?” 突然冒出的一句,令她错愕不已。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灼热的气息,吹拂她嫩白的脸,那炙热的目光,对她充满期盼。 爱他吗? 这个问题她从未深思过,所以怔住了。 她喜欢有他在身边,他给她一份安全感,总觉得只要有他在,她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但这并不一定是爱,她认为的爱,是那种刻骨铭心,会茶不思饭不想、夜夜辗转难眠。沙无忌对她很好,自己也不后悔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但是爱这个字,她却对他说不出口……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无忌……我并不讨厌你……” 她的犹豫,已让答案明了。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他的执着令她感动,他的深情令她欣慰,也让她依依不舍,伸手轻抚他脸部的轮廓,纤细的软指,描着他的眼、他的鼻,以及他的唇。 这个动作,又让他身下某处部位苏醒过来,刚好抵住她双腿间的柔软,大张旗鼓,蠢蠢欲动。 她脸儿染上粉嫩红潮,睨了他一眼。 “你怎么……” 他再度烙下吻,将她压回床上,脱下她才刚穿上的肚兜,用实际的行动,重温她每一寸肌肤和柔嫩。 在他的狂风席卷下,她只能低低轻吟,夹着几许叹息。 第八章 要通过这座迷宫似的恐怖森林,她紧紧跟着沙无忌,就怕那些恶心可怕的蜘蛛呀、蝎子呀,以及各式各样的巨虫再出现,而且,森林的雾太浓了,她实在走不出去。 如同她先前所坚信不移的,只要有沙无忌在,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半天之后,他们终于走出阴暗的森林,见到一望无际的天空,她开心的松了口气。 不远处,田地纵横,农舍散布其间,飘着袅袅炊烟,田野间的小花有蝴蝶飞舞其间,天空上点缀三、五个纸鸢。 “啊!有村庄!”她兴奋的大叫。 那老伯说的没错,通过森林后,果然有村落,蛊王一定就住在这里! 当她正打算奔跑过去问个究竟时,腰间被有力的手臂搂回来,禁不住疑惑的抬头望他。“抱着我做什么?咱们快过去看看呀!” “你待在这里,我先过去探探,看安不安全。” “会吗?我看这村落挺朴实的,不像有危险。” 他摇头,坚决道:“江湖险恶,你在这里等我。” 她还想反驳什么,但想起在森林时的种种危险,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好吧,那你要快点回来喔。” 他点头,放开她的腰,压低帽檐,往村落方向走去。 楚璇一个人待在原地等着,偶尔走来走去,走累了,便坐在大石上,嘴里无聊的咬了根草。 过了一会儿,当那高挺的身影出现时,她高兴的站起来,奔向他。 “如何?有打听到吗?蛊王是不是住在这里?” 当他点头时,楚璇兴奋得又跳又笑。 “太好了,不枉费我千里迢迢的寻找,总算找到人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吧。”她率先奔向村庄,在前头愉快的对他招手,要他快点跟上。 望着那芳影,沙无忌沉吟了会儿,便默默跟在身后。 村落位在山谷之间,朴素而美丽,田地连绵,仿彿世外桃源,她走在其间,好奇的到处张望,想不到竟有如此美丽的村落,隐藏在森林之后的山谷间。 首先,得找个人问问。 她东张西望,瞧见一名少女正在溪边浣纱,于是走上前。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一下——” 被叫住的少女好奇的回过头,当两人对望时,皆是一惊。 “啊!是你!” 不约而同叫出来的两人,用食指互指着对方。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落难的姑娘!” 少女也很兴奋。“我也认得你,你是那位救我的姑娘。” 两人怔了怔,然后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楚璇好开心的跳上前,握住少女的手。“居然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巧了!那天我将那三个坏蛋引开后,有回去找你,但没见着你的人,心中很挂意呢!” 少女也很激动,紧紧握住恩人的手。“被姑娘救了之后,因为故人找到我,所以我就回来了,我没有一天忘记姑娘的救命之恩。”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两人不只是之前那份机缘的关系,年纪相仿的她们,仿彿一见如故,对彼此立即产生好感,并互相报上闺名。 原来这位少女叫玉如燕,就住在此地。 “在这里,大家都叫我燕儿,所以楚姑娘叫我燕儿即可。” “咱们都不必客套,我叫你燕儿,你也叫我璇儿。” 玉如燕抿嘴娇笑,点头道:“好的,璇儿姑娘。”一双美眸,看向楚璇身后的男子。“这位是……” 喔对了,她差点忘了。 楚璇指指身后的人,介绍道:“他是我的随从,叫沙无忌。” 玉如燕一愣。“随从?” “是啊,怎么了?” 玉如燕忙摇头。“没什么,两位来此是……” “我要找蛊王,你知道蛊王在哪儿吗?”楚璇满心期待的望着她。 “原来璇儿姑娘到这来,是为了找蛊王呀!” 楚璇用力点头。“对对对,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玉如燕遗憾的叹口气。“真不巧,蛊王出山了,不在村里呢。” “什么?!他不在,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哪儿,我不晓得,至于何时回来嘛,这很难说得准,有时候三天就回来,有时候去了好几个月才回来。” “好几个月?”楚璇讶异惊呼。“这怎么行!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他,他居然不见人影?!” 玉如燕一脸好奇。“璇儿姑娘找蛊王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大事,这件事关系我一生的幸福,总之说来话长。”那张原本兴高采烈的脸蛋,紧拧了黛眉,嘟起嘴儿埋怨。“真可恶,偏偏我来找他的时候人不在,他是算准了有人要来讨债吗?这么巧?” 玉如燕悄悄瞄了后头男人一眼,再瞧瞧楚璇一脸气呼呼的模样,目光闪过异彩,心中好奇死了!不知这位美丽的姑娘和他们的蛊王之间,有何牵连? 她牵起楚璇的手,安慰道:“蛊王哥哥的客人,就是咱们村里的客人,你又是燕儿的救命恩人,不如先住下来,让燕儿照顾你,在这儿等蛊王哥哥回来,好吗?也顺便告诉燕儿,你和蛊王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也好,她和沙无忌也流浪得够久了,很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子,而且一想到要走回森林,她便全身打哆嗦,宁可待下来,何况这地方这么美,又有燕儿姑娘相伴,自己有好多话想跟她聊呢! “好吧,我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哼,我就不信等不到蛊王。” 玉如燕望着她一副愤慨的样子,再偷偷瞥着后头的男子,忍不住将脸转开,捣嘴偷笑。 虽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一定很有趣,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名闻江湖的蛊王,竟然会变成姑娘家的随从? 这中间的缘由,一定很有趣。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 若非她当初救了玉如燕,现在怎么会有如此舒适的居所呢? 她被安置在这个村落里最漂亮也最宽敞的屋子里,燕儿姑娘不但将她的住处打理干净,还为她准备干净的衣裳、干净的鞋袜,凡是平日所需用品,她都为楚璇一一准备俱全。 这里花木扶疏,红砖灰瓦,往前瞧,清清绿水河塘,有鱼有鸭,往后望,青山连田,翠绿连天,实在美不胜收。 仅仅待了半刻,她便被映入眼帘的田园美景所迷住。 “好美的屋子,这是谁的?真的要给我住?” “你放心,屋子的主人是个好客的人,刚好出远门,将屋子交给我打理,能让这么美的姑娘住这儿,屋子的主人会很高兴的。” 被燕儿如此赞美,楚璇显得很不好意思。 “尽说我美,你才漂亮呢,又有气质!我自幼野惯了,连我的族人都受不了我呢。” 两个女孩坐下来有说有笑,楚璇说自己如何一路打听,往这儿找来,玉如燕也说那日得她相救后,就回到这里的种种。 陪她聊了一会儿,燕儿便要她先休息一会儿,约好等会儿再过来,带她到处走走,熟悉此地的环境。 玉如燕站起身,走出屋外后,经过花圃小径,穿过篱笆,在进入另一间屋子之前,回头望了下,确定楚璇还在原先的屋里忙着,才开门入屋。 屋内的人,早等候她多时。 “沙大哥。” 她走上前,清秀的脸上堆满盈盈笑意。 “如何?” “照您的吩咐,将楚姑娘安置在您的屋房里。”她甜甜一笑,特地补充道:“当她瞧见屋子时,十分开心呢,一直说那儿很美,她很满意。”玉如燕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果然瞧见冷峻的面孔,线条柔化了不少,可见他也很高兴。 “那就好,有什么缺的,帮她补足。” “这是当然的,她是燕儿的救命恩人,燕儿一定会好好伺候她,更何况,她可能是未来的大嫂,做义妹的我当然更要讨好一番。” 不苟言笑的脸容上,薄唇抿出淡淡一笑。 哎呀,沙大哥笑了?这可是天大的奇迹啊!想不到惜笑如金的人,为了红妆绽开笑颜,看来大哥很喜欢人家呢。 “其他人都通知过了?” “一收到您的嘱咐,燕儿即刻告诉了村长,此时此刻,全村的人都晓得,万万不可泄漏大哥就是蛊王的身分,遇到大哥,也要假装是第一次见面。” 沙无忌点头。“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能帮大哥做点小事,是义妹的荣幸,若非您有嘱咐在先,不然此刻大家早已抱着鸡鸭鱼肉蔬菜瓜果,来欢迎大哥回来呢。” 她顿了顿。 “只是燕儿不明白,大哥为何不让楚姑娘知道您就是蛊王呢?” “……” 她一脸恍悟。“原来如此啊。” 他一脸汗颜。“我什么都没说。” “不用说不用说,燕儿看大哥的表情就知道了,您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要对楚姑娘隐瞒自己就是蛊王的身分,对不对?” 猜得完全正确无误,他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玉如燕噗哧一笑。她从没见过大哥如此尴尬的表情,真有趣啊!可见大哥有多么喜欢那位璇儿姑娘。 她一点也不讶异沙大哥会喜欢上楚姑娘,心里还以为大哥是在知道楚姑娘救她的经过后,身为义兄的他为了代她还恩情给人家时,不知不觉喜欢上人家。 “不论如何,燕儿一定帮大哥,会好好伺候未来的大嫂。燕儿得走了,因为答应了楚姑娘,要带她到附近走走呢。” 楚璇一整天都很开心,尽管初来乍到,很快便适应这里的乡野朴素。 最让她受宠若惊的,是这儿村民的热情。不管是种瓜果的,种蔬菜的,养鸭养鱼的,每个人见到她,都会热心送上自己种植的作物当作见面礼。 结果是,她尚未走出一里,两手已塞满了瓜果蔬菜,脚边围的全是鸡鸭鹅猪,令她当场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燕儿请人把这些见面礼先送回屋里,才解决她的困境。 村民的热情款待以及燕儿的陪伴,让她完完全全的爱上这里了。 夜晚,沐浴净身后的楚璇,换上轻便的衣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舒服的长叹一声。 银白的月光自窗台洒落,窗外星光点点,一片静谧中,只有偶尔的蛙鸣,自窗外隐约傅来。 她打了个哈欠,躲进舒服的被窝里,闭上眼,心满意足的入眠。 一个人影,缓缓摸黑爬上她的床,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惊扰了她。 “呀!谁?啊……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要你。”热烫的气息,在咫尺之间吹拂她的脸,粗厚的大掌已摸索到她的衣角,探入衣底。 楚璇脸儿烫红,心儿跳跃,好没气道:“谁准你上我的床。”想不到这人这么大胆,竟然半夜闯入她的房! “我来索取我应得的报偿。” 她不服气的质问:“什么时候我的身子可以让你予取予求了?”她是和他有过一次肌肤之亲没错,但是可没准许他半夜摸上床,对她上下其手。 “我带你找到蛊王,而你,任我处置,你忘了?” 经他提醒,她才想到,自己的确答应过这件事,还真的忘记了。 “你忘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啊……可是……” “你答应过我的。” 灼热的气息,离她的唇好近好近,那双炯目,在暗夜里依然灼亮。 “可是,三更半夜的,要是被人发现……” “三更半夜才好,大家都睡了,不会有人发现。” 他赖在她身上不走,语气坚决。总之,就是今夜非吃她不可,因为,这是她亲口答应的交换条件,而且自从碰了她,他已食髓知味,要的更多。 烙唇罩下,吻住她还想抗辩的芳唇,滑入的火舌,激情的纠缠着。 她呻吟一声,身子轻易被他撩起欲火,在他的侵占下,总是无法抑止也想要他的欲望。 大掌急切的卸下她的衣衫,将阻碍两人的障碍给丢开,回味她曼妙的曲线及每一寸肌肤。 两具赤裸的身影,在银白月光下绵密的痴缠。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白天,楚璇在逍遥村,享受世外桃源的与世无争,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夜晚,沙无忌就会摸上她的床,搂着软玉馨香,夜夜痴缠。 纯朴善良的村民待她如同家人,谁家煮了一锅菜,总要叫她过来尝尝,谁家做了新的衣裳,会多做一件送给她。 有时候,她和村民的小孩们一块去放纸鸢,光着裸足,在青草翠绿的山坡上奔跑,把脸儿胀得红通通。 有时候,她会跟燕儿去溪边钓鱼,钓到的鱼儿,燕儿负责料理,做成一道美味朴实的佳肴,大快朵颐之后,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吃着刚摘下的甜瓜。 不管她每日过得多么充实,当她累了、倦了,或不小心睡在躺椅上时,隔天总会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因为沙无忌会将她抱回床榻上,为她盖上暖被,用他的体温来烘暖她的身子,不让夜晚的寒气凉着她。 日子过得太开心,几乎让她忘了来到逍遥村的目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楚璇喜孜孜的瞧着自己亲手偷偷做好的鞋子。这双鞋子可花了她半个月的时间呢,为的是要送给沙无忌。 她早就注意到他脚上那双旧鞋子,穿来穿去就是同一双,老是沾满了泥灰,磨损了不少,早该换一双新的了。 做这双鞋子可不容易,要晚上趁他睡着时偷偷量尺寸,还得瞒着他,只要逮到机会,她就躲在房间一针一线的缝着,为此,她还多次不小心扎到自己的手指呢。 在苗城,她自幼吃穿不愁,有仆人伺候,不需要在女红方面下功夫,所以也没用心去学,为此,她还特意偷偷去请教逍遥村的妇女们。 一早起来,床边的人已经不在,她晓得,无忌一向天未亮便起身,此刻他应该是在生柴火,做膳食。 她拿着新鞋,打算在早膳之前送给无忌。 不晓得他瞧见自己亲手为他做的新鞋时,会是什么表情? 讶异? 惊喜? 感动? 一想到那老是不苟言笑的脸孔,做出惊喜状时,会是什么样子,她就忍不住自个儿先偷偷的笑了。 双手抱着新鞋,穿过花圃小径,跨过篱笆,远远的,她就瞧见了无忌高挺的身影。 心儿扑通扑通的跳着,正要开口唤他时,蓦地怔住,因为她瞧见在他身旁还有另一个身影,是燕儿姑娘。 楚璇下意识的躲起来,惊愕的瞪着大眼。 这两人居然有说有笑?!他们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 那家伙不是一向惜字如金吗? 唉唉唉?连扬个嘴角都吝啬的人,唇边竟然挂着温和的浅笑? 他们在说什么?可恶!听不清楚。 楚璇瞪得眼珠子都快凸出去了,心口没来由的压着一股沉闷,意外发现,他的微笑并非唯独她一人专属,仔细想来,沙无忌根本从没对她笑过呢。 难道他们……不不不!不会的! 她不相信!无忌对自己一往情深,应该不会喜欢上燕儿,可是瞧他们俩的样子,似乎挺亲密,还很热络呢…… 闷闷的胸口,仿彿被什么给狠狠刺中,抑郁难消,让她好不舒服。 她始终躲着没出去,忍住上前的冲动,直到燕儿离开了,她才走出去,表现得漫不经心。 “无忌。”她假装没事似的跟他打招呼,而沙无忌见到她,脸上有丝讶异。 “怎么?你看到我,好像很吃惊。” “你今天起得很早。”他的确感到意外,因为一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人,居然起了个大早。 哼,他一定在心虚! 她暗暗生气,认定他是作贼心虚,忽尔眼角不小心往下一瞄,赫然瞧见他的脚上竟穿了一双新鞋。 旧鞋子呢? 他哪来的新鞋? 她死盯着他的新鞋,细致的绣工,比她做的鞋子更好、更漂亮。 沙无忌发现她脸色有异,浓眉轻拧。“怎么了?” “你换了鞋子?”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双合脚的新鞋,点头道:“燕儿拿来的,她说我原来的鞋子破旧了,该换新的。” 燕儿?叫得这么亲匿?还穿上人家缝制的新鞋? 那俏丽的小脸拉下,霎时妒火中烧,藏在背后的那双鞋子,也被她十根白玉般的手指给紧紧捏住。 “好穿吗?” 依然低头打量新鞋的人,很老实的回答:“好穿,完全合脚。” “舒服吗?” “很舒服,比旧的那双好多了。” “那么你很喜欢喽?” “嗯,喜欢。” 他盯着脚上的新鞋,来回的欣赏,甚至还走几步看看,一副很满意的模样,没发现有人已经气得俏脸生烟。 “对了,早膳想吃什么?”因为没想到她会早起,所以他没准备她的早膳。 “不用了。” 她转过身,抱着手中的鞋子,返回花圃小径。 “你去哪?” “回去睡觉。” 娇人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留下满脸疑惑的沙无忌。 睡觉? 那她早起做什么? 第九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目光会追随他。 趁他没注意时,她会偷偷瞧他,看他拿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看他从井里拉起一桶一桶的水,拿到灶房。 屋顶破了洞,他会自动去修好。 篱笆倒了,他会主动补好。 当他没注意时,她的目光会偷偷一直跟着他,不过当他回过头时,她又赶忙收回视线,假装忙着自己的事,假装自己并没有注意他。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偷瞧他,那多糗啊! 忙了一上午,一身汗湿的沙无忌,顶着阳光,打着赤膊,将木桶里的水往头上淋下,消消暑气。 一身湿的他,披着散乱不羁的发,更显狂狷,黝黑的肌肤凝着一颗颗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刚劲的体魄,挺拔结实的线条,仿彿蕴藏着无限的力量,令她不由得心儿怦动,一时盯得出神了。 那充满野性的胸膛,以及强壮的臂膀,在无数个夜晚拥着她共赴巫山云雨,一次又一次的令她娇喘连连。 她还清晰的记得属于他的味道,记得他的唇舌如何贪婪的啃咬她,留下点点清楚烙印,也熟悉他掌间的薄茧在滑过敏感水嫩的肌肤时,如何令她颤抖不已。 更忘不了他是如何用火灼般的硬挺,在她双腿间放肆蹂躏。 她记得每个脸红心跳的细节,夜晚的欢爱,白天回想时,依然会令她双颊臊红,身子发热。 日阳高照时,他是个神情冷肃,沉稳内敛得找不到一丝热度的人。 到了银月高挂的静夜,他就换了个人,像是吃不饱的野兽,在她身上发泄旺盛的精力,直到她全身酸软,累瘫了,还能感受到他源源不断的精力,依然眷恋不已的亲吻她。 啊!她想到哪儿去了?大白天的,她的脑袋瓜里,尽是羞人的画面。 她用双手抚着脸颊,不自觉的摇头,想把那画面赶出脑海外。 “你为什么摇头?”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 她呆住,瞪着一旁的面孔。不知何时,沙无忌已经蹲在她身边,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没有啊。”她脸儿更红,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 浓眉蹙起,大掌抚摸她秀丽的小脸。“你的脸又红又烫,不舒服吗?” “才没有,是太阳太大了,晒得我脸都红了。”说完,还假装擦擦汗。 他始终盯住她,害她一阵心虚,被那灼烈的目光给瞧得心儿怦动。 每当他这么望着自己时,便是要向她讨个吻。 她不好意思的低头,内心怦怦然的期待着,然而,沙无忌却没有如她所料的吻她。 “没事就好。”他站起身,走回井边。 耶?他没吻她,他竟然没吻她?! 沙无忌将木柴捆好,扛在肩上,往竹门走去。 “你去哪?” “去找燕儿。” 她心儿一跳,忙问:“找她做什么?” “把木柴拿给她。” “我帮你拿去给她。” “你?” 面对他一脸的怀疑,她不服气地问:“怎么,不行吗?” 他摇头。“太重了,你拿太吃力。” 一想到他和燕儿见面,她的心头便闷闷的不愿意,深怕两人擦出什么火花来。 “别小看我,这点木柴,我怎么可能拿不动。” 硬是从他肩膀上抢过木柴,才拿过手,一股沉重的力道差点没把她的人给压到蹲下去。 好……好重! 她撑着一股毅力,僵住的脸儿,硬是要假装很轻松的样子。 真该死!明明看他拿得很轻松呀,所以她以为自己可以胜任。 “你行吗?” “当然行,根本是小意思。”她强迫自己支撑着,用吃奶的力气扛着木柴,一步一步的,用媲美乌龟的速度往前迈进。 噫~~撑住!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肩上的负担突然轻了,她的纤腰被强壮的手臂揽住,将她扶好。 楚璇讶异的抬头,那一捆木柴又回到沙无忌的肩膀上。 “啊,你怎么拿走了,给我!”她争着要拿回。 “还是我来吧。”放开她,沙无忌大步走出竹门,迳自往燕儿家的方向而去。 楚璇目送他的背影,在原地生着闷气,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就这么想亲自拿给燕儿? 不,无忌帮燕儿,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该想太多,燕儿平日也照顾她很多,她不该心胸狭窄,显得小家子气了。 尽管她要自己放心,不要想太多,但心里头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舒坦。 她以为无忌很快就回来了,但等啊等的,居然迟迟没见他回来。 燕儿家不过离这里五十步之距,算算时间,他早该回来了,难不成他送木柴去人家家里,还顺道喝茶嗑瓜子? 越想,她越坐立难安,越怀疑,她的心口就越闷。 不行!她还是去一趟,看看他们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走出屋外,穿过菜园,她不过才做出准备奔跑的姿势,又立刻冲回来,慌慌张张的进屋里,左右张望后,才匆匆忙忙拿起针线,坐在案前,假装忙着刺绣。 不一会儿,沙无忌跨进门内,目光落在她这头。 “你回来了啊?”她假装这时候才发现他,其实早在大门外就瞧见他的影子。 黑眸若有所思的盯住她手上的绣帕。“你在刺绣?” “是呀。”她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回答,假装专心在刺绣上头。她曾见过燕儿刺绣,知道汉家女都喜欢自己绣些花鸟,所以她也依样画葫芦。 沙无忌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沉默的盯着她。 在那灼热的视线下,她脸儿也微微染红,禁不住羞怯的抬眼。“看什么?” “……原来你喜欢鸡。” 她怔住。“鸡?什么鸡?” 他伸手,指指她手帕上,正在绣的凤凰。 她脸色微变,盯着绣帕,心儿一沉。 会吗?她绣的凤凰,像鸡吗? 察觉到她异样的脸色,他意识到讲错话,立即改口:“我看错了,不是鸡。” 果然此话一出,见到她面现喜色,充满期待。 “是鸭才对。” 她僵住,仿彿当头被重重打了一棒,很难再笑得出来。 见到此状,他面孔更紧绷了,额角悄悄出汗。 “……难道是鹅?” 一块大石狠狠砸中她的头,连最后一点期望也粉碎了。 绣这凤凰,是为了让他知道,她也可以绣手帕,绣棉被,绣枕巾,也许没有燕儿手巧,但也不至于太差吧? 盯着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线条,有这么难看吗? 原本还指望他的赞美,居然把她的凤凰当成鸡鸭鹅?真可恶! 当那美眸转过来瞪他时,他也暗暗叫糟,心知不妙。不是鸡鸭鹅?会是什么?乌鸦?老鹰?他不敢再猜,深怕说错,这姑娘家的玩意,他完全一窍不通。 楚璇正要开口好好跟他理论,眼角一瞄,被他手上拿的黑瓮给吸引过去。 “咦?那是什么?”她好奇盯着,记得他出门时,并没有这个黑瓮。 沙无忌正愁着不知该如何转移她的注意力,听她问起,立即将黑瓮放到她面前。 “给你的。” “给我?”美眸一亮。 他送给她的礼物?原本还嗔怒的神情,立即转怒为喜。 “这是什么?” “桂花酿梅。” 她好奇打开黑瓮的盖子,霎时满室桂花香,光是闻就让人流口水。原来里头是一颗颗用桂花酿制的梅子,她立即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嘴里尝尝,味道着责令她惊艳不已。 “真好吃!” 她又鸾又喜,对这桂花酿制的梅子赞不绝口。这梅子不只味道香,吃在嘴里,甜在心里,他对她的好,让她心儿甜酥酥的融化了。 “喏,你也吃一颗。”她拿起一颗梅子,亲手喂入他口里。 沙无忌含下她送来的梅子,陪她一块享用,她才忆起,他不大吃甜的,每回在路上,她在小贩那儿买的糖葫芦,或是在客栈点的甜包、甜糕,他都一口不沾。 这会儿,却没拒绝她送入口中的甜梅。 “喜欢吗?”她问,见他点头,便甜甜的笑了。 一罐桂花酿梅,就这么你一颗,我一口,分享着吃。 原来他一直记得她爱吃甜的,特地体贴的为她准备,思及此,那唇瓣边的笑意更加如花似蜜。 “你去哪儿弄来的?” “燕儿做的。” 她浑身一僵,拿着梅子的手,停住了,咬着梅子的嘴,也停住了,怔怔的盯着瓮里的梅子。 “是……燕儿做的?” “燕儿不只厨艺好,制作糕饼甜点的功夫也是一流。”沙无忌瞧见她停下手,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她二话不说的将盖子盖上,双手捧着,站起身,然后对他严正警告—— “这桂花酿梅,你不准吃!”丢下这话后,便抱着黑瓮掉头住房里走去,留下沙无忌一个人呆在原地。 他说错什么了吗? 不准吃?为什么? 自始至终,他都搞不懂,为何她态度变这么快? 为了梅子? 他……只吃三颗而已呀。 ***bbs.***bbs.***bbs.*** 她从来不晓得,原来自己是这么没用的人。 燕儿不但长得清秀娴静,烧得一手好菜,手艺更好,连这屋子里的床枕、床被,也全是燕儿亲手缝制的。 逍遥村里,无人不赞扬燕儿的贤慧,哪家的老爷爷老婆婆身体欠安,燕儿一定会主动去照顾。 村人都说,燕儿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 换了她若是男人,也一定会喜欢上燕儿。 反观自己,除了武功,一无所长,原本做的那双鞋子,早被她藏起来,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原本自信满满的她,一心认为无忌迷恋自己,但是当遇见燕儿之后,越是发现燕儿的好,越暴露自己的不足。 她信心动摇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比下去。 为了扳回一城,所以她下定决心,也要来展现自己的厨艺。 既然要学做菜,就要学人家不会的,也不能太普通,从未下过厨的她,为了让沙无忌刮目相看,偷偷去请教常送她菜肴的朱婆婆。 她记得,朱婆婆有一道十八香蜜鸡,天下美味,入口即化,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流口水。 “你想学?” “是的!” 楚璇用力点头,用盈满恳求的美眸望着朱婆婆,非要她教自己不可! “那道菜实在太好吃了,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佳肴。” 朱婆婆年纪虽大,但一双老眼依然矍铄有神,将她从头到尾打量,然后才点点头。 “好,我教你。” “谢谢朱婆婆!” “算你运气好,我这十八香蜜鸡,并不需要太好的厨艺。” “真的吗?”她兴奋的瞪大眼。 “即使是没下过厨的人,也可以学会这料理,因为鸡肉的味美,全靠祖传的十八种配制香料。” 说到那十八种香料,朱婆婆更得意了。 “这道菜的精华,全靠这十八种香料,只要配制得当,并掌握火候,将香料加入鸡肉里炖上一天,便大功告成。” 听起来不难嘛! 楚璇眉开跟笑,心中暗自庆幸。她自幼养尊处优,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对厨事完全是门外汉,听朱婆婆说不需要太好的厨艺,更是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简直天助我也! “请婆婆立刻教我。” 朱婆婆点点头。“要教你是没问题,虽然十八香蜜鸡不需要好厨艺,但需要好毅力,你行吗?” “行!当然行!”她拍胸脯,自信满满的打包票,她现在可是满腔热血呢。 “好,你去抓一只母鸡来。” 朱婆婆指着院子外,那些咕咕不停的鸡群们。 楚璇看看那些鸡,然后疑惑的指着自己。“我去抓?” “是呀,抓鸡。”朱婆婆目光露出怀疑。“你会吧?” 她立刻抬头挺胸,不想被看扁了。“当然会,这很简单。”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卷起袖子。 抓鸡有什么难的?看她的! 潇洒的抽起腰间鞭子,就要施展她的甩鞭功夫,不过手才举起,突然手背被狠狠的拍了下,害她吓了一跳,见鬼的瞪向朱婆婆。 “干嘛呀?” “谁要你用鞭子?万一把我的鸡打死怎么办?”朱婆婆插腰道。 “反正迟早也是死,有什么关系?” “不行!要活的,用手抓!” 朱婆婆板起严肃的面孔,俨然一位严厉的师父。 “别凶呀,好嘛好嘛,我用手抓就是了。”逼不得已,她只好收起鞭子。 真是的,老人家就是老人家,这么激动做什么?是抓鸡又不是杀人,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过抓只鸡嘛,有何难的?她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朝那群鸡只们走去。 说也神奇,当她靠近时,鸡群们立刻自动闪得远远的。当她往前,鸡群们就往后,当她往右,鸡群们就往左,当她往左,鸡群们又往右,甚至原本吵杂的鸡群们,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一双双黑白分明的鸡眼,戒慎的盯着她。 如果她记得没错,刚开始走进朱婆婆的大门时,这些鸡对她可没这么见外。 突然心中恍悟——原来如此啊,鸡也是懂得什么叫做“杀气”。 一定是她看起来太凶了,所以鸡群们当然不肯靠近。一改神情,她两只眼儿弯成了下弦月,嘴角上扬,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拿起一旁的饲料。 “来来来,这儿有好吃的喔,快过来。”如同天女散花般,她轻轻洒着饲料,试图用食物诱惑它们。 鸡群们依然维持诡异的沉默,没有一只上当,远远的避着她。 哼,真聪明,既然如此,只好比耐力了。 她深吸一口气,毫无预警的大喝一声,火速冲上前,鸡群立刻被吓得四散奔逃,奋力拍着翅膀,鸡毛满天飞。 这些鸡果然不可小觑,个个可是跑得又快又俐落,让她好几次扑了空。 她就不信,自己连只鸡也抓不到。 折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终于给她逮着了一只鸡,但她的头发上、脸上、衣裳上,全插了无数的鸡毛,样子十分狼狈。 她气喘如牛的抱着鸡走向朱婆婆,炫耀她的战利品。 “抓到了!看,一只又肥又大的鸡。”被捧到朱婆婆眼前的这只鸡,一脸惊恐,嘴里还咕咕的叫着。 朱婆婆冷眼瞟了鸡一眼,才抬起目光看着她。“这是公的。” 她呆了呆,看看鸡,再看看朱婆婆。“所以?” “我说过,要母的。” 她又呆了呆,看着手上的鸡,果然头上顶着鲜红的鸡冠。 “还不都是鸡,有差吗?” “当然有差,公鸡肉较硬,母鸡肉较软,要做最好吃的十八香蜜鸡,一定要用母鸡。” 楚璇张着嘴,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朱婆婆再度指着院子,命令—— “去抓鸡。” ***bbs.***bbs.***bbs.*** 从未做过粗活的她,为了学好这道十八香蜜鸡,不但亲自抓鸡,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从放鸡血、拔鸡毛,还要将那些内脏挖出来,最后也把自己弄得一身鸡毛鸡血。 但她不退缩,一次又一次的试验,即使被热油烫着,或是不小心割伤了手,也不屈不挠,非要把这好吃的蜜鸡秘诀给学起来,好让沙无忌惊喜。 在经过半个月的辛苦练习,当她打开盖子,闻着香味,盯着大功告成的嫩鸡时,她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这盅鸡汤里,含有十八种香料,她努力记住每一种香料的长相和味道,哪些是茴香、丁香、木香,哪些又是豆蔻、肉桂、高良姜、白芷,从头到尾,她自己亲手配制,练味觉,练嗅觉,一直到朱婆婆点头为止。 这盅鸡汤里的嫩鸡,果然入口即化,完全是她亲手做的,没有假手他人。 楚璇迫不及待想拿给无忌尝尝。她舀了些鸡肉和汤汁放在碗里,用盖子盖好,然后包在布里,放进竹篮子内,提起篮子,跨步往外走去。 当无忌晓得她亲手为他炖熬十八香蜜鸡,会是什么表情? 当他发现自己的手艺跟朱婆婆的手艺一样好时,会惊喜吗? 当他恍悟到自己为了他,半个月来偷偷的学习,会不会感动? 她已经等不及看他的表情了,迫不及待听他亲口说“好吃”。 小心翼翼的提着竹篮子,生怕有一丁点儿失误,平日喜爱蹦蹦跳跳的她,也难得变得步伐谨慎。 穿过花径,她推开竹篱,来到无忌住的小屋。 “无忌。” 她推门入室,唤了几声,没见到他的人,禁不住奇怪,他会去了哪儿? 八成又是帮别人修屋子或干粗活吧?她想。 将竹篮子搁在案上,她决定等他回来。一时半刻没什么事做,便好奇的打量这个屋子,因为平日她和无忌都是待在她住的小屋,这地方,她是第一次进来。 当她的手放在桌上,秀眉不禁紧拧。看看自己沾了灰尘的手,再打量四周,好几处地方还结了蜘蛛网呢。 真是的,这家伙天天帮别人干活,却疏于照顾自己的小屋。 她一时兴起,决定趁这空档来帮他清扫清扫,等他回来,一定会很感激她。 她立刻返回自己的小屋,拿了扫帚和抹布又跑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把这屋里所有的蜘蛛网给清干净。 她一边清理,一边奇怪着这屋子怎么这么多蜘蛛网?像是几百年没人住过,都快变成虫子窝了。 难怪那家伙要天天摸上她的床,因为这儿根本没办法住人嘛! 当扫帚轻轻一挥,灰尘四处漫起,她也禁不住咳了几声,拍拍自己的衣裳,拍呀拍的,却拍出了一身心惊胆战。 在她肩膀上,多了一只黑色的蜘蛛,正毛茸茸的蠕动八只脚,而且跟她的手掌一样大。 “哇!” 她吓得脸色发白,因为那又黑又大的蜘蛛还不只一只,看来她捣毁的蜘蛛网正是这些大蜘蛛的家。 因为太过惊慌,让她不小心踢倒了一个小缸子,刹那间,缸子里爬出好多蝎子,再度吓得她尖叫连连。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它们不是应该在森林里吗? 她又跳又叫的,就怕虫子钻进她的头发、她的衣衫,甚至她的身子里。 小时候可怕的回忆,再度席卷她的恐惧,令她疯狂的奔跑,冲出屋外,娇小的身躯撞进一堵宽大的怀抱里。 她抬起头,在瞧见对方时,整个人呆掉了—— 第十章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挺拔峻冷,一身白袍,拥有比女人更祸水的俊貌,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儒雅风范,但那双锐利迷人的眸子,却隐约飘着邪气,正冷冷瞪着她。 “大大大大——大哥——”才被虫子吓得魂飞魄散的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又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大哥给吓得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作梦都没想到,大哥仍是找到她了。 楚殷冷沉的开口:“哼,你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 完了!大哥找来了!而她却还没见着蛊王,这下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吓得脸色一阵青白时,楚殷的背后,却意外探出一张美丽灵秀的脸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对楚璇眨呀眨的好奇盯着。 “她就是你的小妹楚璇?” 楚殷冷哼。“她是专门制造麻烦的丫头。” “啊,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比起来,你制造的麻烦才大呢。” 不知是谁正遭汉人通缉追杀,因为那张拥有俊貌的头颅,朝廷可是悬赏一万两黄金呢!害她水灵儿一天到晚为他提心吊胆,幸好有大师姐传授的易容术,可以避人耳目。 楚璇瞠目结舌的瞪着大哥身后,不知从哪冒出的貌美姑娘。 她居然可以跟大哥谈笑自如,还敢指责他呢! 数落完楚殷,水灵儿笑嘻嘻的对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水灵儿,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嫂子喔,请多多指教。” 妻子二字让楚璇的嘴巴张得更大。 大哥娶妻了? 望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顽皮的女子,由于太过讶异,让她暂时忘了可怕的虫子,从恐惧和震惊中,转成了惊喜。 “我是楚璇,嫂子可以叫我璇儿。”头一回照面,她便立刻对这位新嫂子充满了好奇和好感。 两个女人脸上皆挂着笑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彼此打量对方,见面不到一刻,便互生好感。 水灵儿很意外,想不到楚殷这般冷性子的人,居然会有如此亲切的妹子,看得出来,对方的个性豪爽不忸怩。 楚璇灵光一闪,立即躲到水灵儿身后,寻求保护。 “嫂子救我,请别让大哥带我回去。” 楚殷怒目扫来,语气中充满警告:“别以为求你嫂子,我就不会跟你算擅自离家的这笔帐。” 楚璇一颗头缩成了乌龟,但还是鼓起勇气抗辩:“若不是你逼我,我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哼,强词夺理!小丫头长大了,连胆子也大了?!立刻跟我回去。” “我……” “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看。” 当那吓人的目光像一把利剑射来,她的头再度缩回水灵儿的背后,连跟大哥对看的勇气也没有。 水灵儿跟着劝道:“你先跟我们回去吧,为了找你,你大哥和我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她心里非常清楚,楚殷有多么担心这个唯一的妹子。 这可怎么办?连嫂子都站在大哥那边…… 她咬着牙,心思飞快的转着,故意说道:“那可不行,这里是蛊王的地盘,你可别乱来。” “哼,蛊王那些臭虫,我根本不看在眼里。”楚殷一双俊美森冷的黑眸,往她身后看去,这话,是向站在竹林间那抹无声无息出现的人影所说的。 其他两人这时候也才赫然察觉到沙无忌的出现,若非楚殷,她们根本不晓得沙无忌已经来了。 “无忌?”他的出现,让她吓白了脸。若是被大哥知道无忌没有遵照他的命令,将她带回苗疆,大哥愤怒之下,轻则断腿,重则取命呀。 两名男子,相隔二十步之距遥望对方。 楚殷一身儒雅清灵的白袍,而沙无忌则是一身风尘古朴的灰衫,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两人身上的森郁冷冽之气,却是不相上下。 “有我在,没人可以带走她。”沙无忌淡淡开口。 “你想阻止我?” “是的。” “有意思。” 楚殷微扬的嘴角逸出一抹邪佞,一条条黑色发亮的小蛇,爬到他的肩膀和手臂上,不断的吐着蛇信。 “不!”楚璇花容失色的挡到沙无忌面前,张开双手。“你千万别伤他!无忌,你快走,你打不过我大哥的!” 她一边推着无忌,一边担心的望着大哥。 “别怕,我会保护你。” 怕?开玩笑!她怕死了!更怕他受到一丝伤害。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毒蛇很厉害,你会死的!”邪王的苗蛇,天下至毒,除了蛊王,没人可抵御得了。 “我不会死。” “说什么鬼话,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呀!” 楚殷冷笑。“他当然不怕,蛊王一身是毒,又岂会惧怕苗蛇?” 她怔住,呆呆的望着大哥。“蛊王?” “怎么?你千山万水来找蛊王,却到现在还不晓得这家伙的身分?” 她惊讶的瞪向沙无忌,不敢置信。 “你就是蛊王?” “……是。” “你就是蛊王!你……你真的是蛊王!”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在晓得这个事实后,难掩激动。 “……”他沉默不语,凝望她的幽深黑眸,添了抹歉意。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她气愤的跺脚,想到自己为了找蛊王,还牺牲色相,对他色诱,这家伙居然瞒着她! “我没骗你。” “怎么没有?你假装成大哥的手下!” “不。”他摇头。“是你以为我是你大哥的手下。” “你占我便宜!” “不。”他更正。“是交换条件。” 噢!可恶!可恶! 她气得一张脸胀得红通通,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被他这样吃,又那样吃,白天吃小点,晚上吃满汉,从头到脚吃个彻底。 “好!那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蛊王!” “说啊,你说不出来,百口莫辩了,对不对?” 沉默了会儿,他终于开口。 “我怕失去你。” 她不由得一愣,怔怔的望着他。 他怕失去她?这句话,深深的撼动她的心,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接口,只觉得心绪纷杂,像是喜,又像是忧,像是感动,却又禁不住迷惘,心口一股热,仿佛要冲出体外。 她想说些什么,但尚未开口,楚殷冰冷的语气傅来。 “你碰了她?” 沙无忌抬起脸,目光毫不避开。“对。” 话才落,楚殷身上的十几条苗蛇立刻扑向他,沙无忌一闪,人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另一头,那些扑空的苗蛇全掉在地上,蠕动着诡异黑亮的身躯。 “住手!”楚璇忙又奔过来,挡在两人之间,对大哥道:“是我自愿的,你别伤他!” “让开!” 面对大哥的怒喝,她虽然害怕,但事已至此,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她必须强迫自己勇敢面对,跟大哥说清楚。 “你可以自己找妻子,为什么我就不能自己找丈夫?这不公平!” “是啊,这话有理。”在一旁看热闹的水灵儿,也点头附和。 当丈夫杀无赦的目光瞪来,她转开脸假装没瞧见,并偷偷吐舌。 没好气的瞪了妻子一眼后,楚殷才又转回头,冷着脸说:“长兄如父,你的婚事由我决定!” 楚璇气鼓鼓的抗议:“岂有此理!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把我送给北蛮人?!” “你敢不听话!” “幸好我师父从来不管我们三位师姐妹将来要嫁给谁,只叮嘱我们要慎选丈夫,真是个好师父,是吧?” 水灵儿一边逗着地上的苗蛇,一边跟苗蛇们说话,假装没看见旁边再度瞪来的凶光,继续煞有介事的聊天。 “倘若我的婚事也由师父作主,那我和某人就无缘喽!幸亏师父开明,我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呀?” 水灵儿状似在问苗蛇们,摆明了故意说给那个固执的丈夫听。 “想当初,八字还没一撇,某人也先吃了我啊,不对,是我先吃了他,虽然人家不是故意的,而是不小心中了七叶兰的毒,严格来说,受害的是我,不过我也没怪他呀……” 楚殷额角抽动,阴沉的脸色有一丝尴尬。人称邪王的他,对向来古灵精怪的妻子却没辙,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楚璇知道嫂子在帮她,心里有了靠山,胆子更大了。 “总之,我的丈夫我自己选,你不可以逼我!” 楚殷眯细了眼,冷问:“你想嫁他?” 这话令她犹豫了,望了无忌一眼。“我……” “你不是最讨厌蜘蛛?” 她的心揪了下,被说中了要害。 “讨厌蝎子?” 她的呼吸窒了窒。 “血守宫、蝾螈、蟾蜍、吸血蛭——” 大哥念了一连串,她的皮也越绷越紧。 “你忘了那些虫子爬进你的头发、棉被、衣裳,甚至钻进你的眼睛、耳朵、鼻子、口中——” “够了!别说了!”她捣住双耳,拒绝去听,一想到那些恶心的虫子,还有可怕的记忆,她便全身发麻,四肢不自主的颤抖,仿彿那些东西真的在她身上四处爬,缠着她,像要将她吞噬一般的让她直冒冷汗。 “不会!” 她回过神,抬起脸蛋,诧异的望向无忌。 沙无忌走向她,语气轻柔的向她保证。“我不会让虫子接近你,也不会让你看到。”他的眼神充满期盼,仿佛在请求她。 在那深情的注视下,她原本退怯的心,又悄悄回复了点希望,几乎要为他动摇了。 “咦?有客人?” 玉如燕正好走过来,手上还带着一篮水果,要送给沙大哥和楚姑娘。 她好奇的瞧着从未谋面的楚殷和水灵儿,心下诧异,好英俊的公子,好美的姑娘呀。 “沙大哥,这两位是……” 楚殷双眸闪过邪芒,手一挥,无数的苗蛇,攻向玉如燕。 “啊!”玉如燕惊叫一声,手中的篮子也吓得掉下,水果抛了满地。 眼看那些毒蛇就要张口啃咬她白里透红的嫩肤,但更快的,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扑向毒蛇,转眼间,玉如燕被一股劲风卷走,收在沙无忌的双臂里。 “沙大哥?” “你没事吧?” 玉如燕摇头,但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紧紧巴住沙无忌的颈子,骇然瞪着那些毒蛇;有的挂在屋顶上,有的吊在杆子上,每一条毒蛇身上都爬满蝎子和黑蜘蛛,蛇和虫子不停蠕动着身子,血淋淋的互相攻击,血腥而残忍。 若非沙大哥及时救了她,她这条小命可不保。 见到这一幕,楚璇整颗心都凉了。 不需要解释,她也明白大哥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让她看清事实。 地上血淋淋的虫子,以及无忌为了救燕儿姑娘所泄漏的关心,让她仅存的一丝希望,被无情的摧毁。 她与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沙无忌僵硬的望着她,不发一语,因为她失望痛心的眼神,令他无言以对。 终究,她转开了脸,背对他,做出了决定。 “我跟你们回去。” ***bbs.***bbs.***bbs.*** 离开逍遥村后,他们三人乘坐一辆马车,向北行驶。 一路上,楚璇很沉默,虽然偶尔也会有说有笑,但水灵儿瞧得出来,楚璇是在强颜欢笑。 她是不清楚那位叫沙无忌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啦,但很明白楚璇心里非常在乎他,否则不会茶不思饭不想,常常一个人发呆,对着车窗外失神。 甚至当他们打尖客店时,水灵儿也会在清晨起床时,瞧见楚璇早已起身,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发呆,上前问她,她笑称没事,但脸上却残留有一夜未眠的疲惫。 水灵儿担心的告诉楚殷这件事,楚殷却不当一回事,还说她多管闲事,气得她咬牙切齿。 水灵儿实在看不过去,明明郎有情、妹有意,为何要搞得这般痛苦?楚殷不要她多事,她就偏要管。 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懂,既然她是人家的嫂子,不尽尽嫂子的义务,就太说不过去了是吧?于是这一晚在客栈用过晚膳后,她跑到楚璇的房里,决定好好问个清楚。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面对水灵儿直截了当的质问,楚璇犹豫的摇头。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我……讨厌虫子。” “嗯,我也讨厌蛇,不过相处久了,发现其实它们只是长相不讨喜,有时候也顶可爱的,但话说回来,我们讨论的不是蛇或虫子,而是人,姑且不管那些蜘蛛蝎子的,你喜欢沙无忌吗?” “……” 瞧她失神的模样,水灵儿敢说,再这样问一百遍,恐怕也没用。 “不然这样问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张始终没精神的面容,总算有了生动,开始细说那男人的点点滴滴。 沙无忌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爱笑,也没表情,一整天下来,任何人都会以为自己在跟木头说话。 他唯一的表情是拧眉,每当她故意惹他、逗他,或是为难他时,他紧皱眉头的模样,会让她不自觉的发笑,并洋洋得意。 他从不生气,总是让着她,她指马,说是牛;指丰,说是猪,他也由着她,不跟她争辩。 他虽然沉默寡言,却做事勤快,她喊饿,他就张罗食物;她喊累,他就为她找地方休息。 他不擅表达,却总用行动表现出他的温柔和体贴,用他的大掌为她冰冷的小手取暖,用他的怀抱为她挡风遮雨。 有吃的,先给她。 有喝的,先给她。 等她吃饱喝足,他才顾到自己。 他甚至不在乎男人的尊严,亲自为她张罗洗澡水,为她净足,为她洗衣叠被。 他为她做的事情,多不胜数,说也说不完,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的好,他的关心,他的深情,他…… 当她意识到时,泪水已湿了两行,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他……他……”话梗到喉间,她再也说不下去。 水灵儿叹了口气。“原来他这么好,你想他,对吗?” 楚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趴在水灵儿的怀里,哭得好伤心。 “我想他,好想他啊——”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心底那处填不满的空虚,是因为思念他。 他所做的事,已超过了一般男女的情意,是丈夫对妻子的宠爱。 为何迟至今日,她才终于恍悟,原来他对自己这么好? 他的爱,明明不拐弯抹角,不隐藏掩盖,她却瞎得看不见,体会不到。 有他在,她是多么无忧无虑,笑得多么开心,一旦他不在身边,她又是多么沮丧,痛苦得快死掉。 她早习惯有他陪伴,习惯向他撒娇,因为她早就爱上他了,却到现在才明白。 水灵儿心疼的搂着她,明白告诉她答案。“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呀,你爱上他了。” “对,我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我……我不要离开他!管它什么蜘蛛、蝎子、奇奇怪怪的虫,我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在他身边,粗茶淡饭也好,家徒四壁也好,我全部不在乎!” 她哭得抽抽噎噎,又是鼻涕又是泪水,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心。 “我要回去找他,我要嫁给他,当他的妻子,跟他过一辈子!嫂子,你、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要回去!” 水灵儿也高兴的点头,向她打包票。 “那是当然,这男人对你这么好,连我听了都好感动。放心,你嫂子我别的不行,逃跑的功夫天下一流,有我帮你,没问题。” “谢谢嫂子!” 两个女人开心的相拥,两个都是好打抱不平,满腔热血,古道热肠,看见对方,就像看见自己一样,人生难得逢知己,怎不教彼此惺惺相惜?于是凑近耳朵,叽哩呱啦的开始密谋计划。 她们决定,今日趁夜逃跑。 ***bbs.***bbs.***bbs.*** 暗夜里,两个影子从客栈里悄悄出走。 水灵儿带着楚璇施展轻功,一路不敢逗留,脚不停歇,因为她晓得,一旦夫君晓得他们偷溜,势必很快追来。 她一个人,有把握不被追上,但多带一个人,就很难说了。 两个女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知才奔出不到一里路,便猛然煞住,冷汗涔涔的盯着前方的男子—— 楚殷站在大道上,双手负在身后,仿彿早已等待多时,森冷的目光,直盯得两个女人背脊发毛。 “这么晚了,你们打算去哪里?” 水灵儿咽着口水,心虚地问:“夫君……怎么会在这里啊?” 楚殷哼了声。“娘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为夫怎会不知呢?”打从灵儿说今晚要陪璇儿一块睡,他就知道有鬼,果然被他料中,这两个丫头给他趁夜逃走,所以他便在这必经之路等她们自投罗网。 水灵儿尴尬一笑。原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夫君全摸得一清二楚呀,这下可糗了! “夫君,你听我说——” “有什么事,回苗强再说。” 一听到苗疆,楚璇可急了。“我不回去,我要去逍遥村。” 楚殷脸色沉下。“当初也是你自己同意跟我回去的。” “我后悔了,我要回逍遥村,我要去找无忌。” “不许。” “不管你许不许,我决定了,今夜你不让我走,明日我还是会逃,明日不成功,后天再逃,即使被抓回苗疆,我还是会逃出来,直到成功为止。” “混帐!” “大哥……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总之,我就是不回去。” “只怕这由不得你。” 楚殷跨出一步,惊得两个女人退后一步;水灵儿知道,楚殷是要来硬的了,她心下着急,不知该如何劝动她这固执的夫君。 正当两个女人急得不知所措时,一抹身影由远而近,缓缓向他们走来。 虽然月光黯淡,但楚璇还是认出那熟悉的身影,那步伐,那身段,还有那顶笠帽,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是他!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沙无忌。 “无忌!” 她奔向前,想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想到心都疼了,但她没机会,因为楚殷已跃到她面前,阻止她的去路,犀利的目光,朝沙无忌瞪去。 “你来做什么?” 压低的帽檐,缓缓抬起,目光如炬,像黑夜中炯亮的狼眼。 “我来带她回去。” “凭什么?” “我答应过她,绝不让人带走她,除非我死。” 楚殷不但不生气,却反常的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意。 “听我爹说,蛊族继承人绝不亏欠人情,若有亏欠,必须为人做一件事来偿还,是否有这一回事?” 不回答,便是默认了,楚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想带走她,也不是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妹子,交给你,等于把她的一生交给另一个男人,我这做大哥的对她有责任,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带走她,要我如何向在天之灵的父母交代?说到底,令尊和我爹也是世交,你带走她,似乎欠我一个人情。” 一旁的水灵儿,禁不住蹙起秀眉,不明白夫君在打什么主意? 沙无忌沉吟了会儿,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接我一招。” “好。”没有犹豫的,沙无忌一口答应。 几乎他一开口,楚殷便立刻出手,两个女人连阻止都来不及,只瞧见数十条苗蛇在月光下化成一张黑网,缠住沙无忌整个人。 他不闪躲,也不抵抗,就这么任由数十条苗蛇,啃咬他的血肉。 “不!”楚璇惊慌尖叫,若非水灵儿及时拉住她,她已经冲动的奔过去了。 蛇身蠕动,在月光下隐隐闪烁着银光,沙无忌却无动于衷,空气中传来血的味道,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怕蛇毒,也会被活活咬死。 他真的不怕死? 楚殷冷哼,拿起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吹哨,那些黑蛇立即乖乖离开沙无忌的身体。 “无忌!无忌!” 楚璇泪流满面的奔向他,见他伤痕累累,全身是血,早已泣不成声。 “你为什么不施蛊?” 他的回答居然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因为你怕虫子。” “我……我是怕!但你的命要紧呀!” 他坚决摇头。“你会讨厌我。” “我不会。” “你会,所以你才会离开。” 他不要她讨厌他,他希望她会喜欢他,安心的待在他身边。 直到这时候,楚璇才终于看清他眼中的情绪,那是受伤的眼神,原来自己的不告而别,竟伤他这么深。 他不擅表露情绪,但她明白,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也连带扯痛她的心!眼眶一热,溃决的泪水又氾滥成灾。 “傻瓜,我不是讨厌你才离开的,是因为……” “什么?”最后几个字太小声,他没听清楚。 “吃醋啦!” 那招牌的拧眉表情又出现了。“吃谁的醋?” “你装傻啊,当然是燕儿!” “她怎么了?” “你……你不是喜欢她吗?” 这会儿他不只眉头皱得像老树盘根,连嘴角都是垮下的。“谁说的?” “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啊,你们那么亲热,你的鞋,是她做的,你的衣,也是她缝的,她一有危险,你就奋不顾身,心里还有我吗?” “你误会了,燕儿是我义妹。” 她呆住,哭红的美眸,眨了眨。 “义妹?” “燕儿是我爹在世时,收养的义女,她早许给村里的刘田,明年春天吉时一到,就要过门了。” 楚璇张着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搞了半天,是她吃错醋,燕儿是无忌的义妹,所以才会帮他缝衣做鞋,打理家务。 了解原来是这么回事后,她终于破涕为笑,心中再无芥蒂。 扶起他,她望向楚殷。“大哥,我……我要跟着他。” 楚殷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后,便转身,临走前,丢了一句。 “好好待她。”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对楚璇而言,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令她惊喜的了。 这表示大哥认同了无忌,再也不会逼她了,她可以永远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大哥终究是成全了他们。 “大哥,谢谢你!” 目送大哥和嫂子的背影,她的视线模糊了,这次不是伤心的哭了,而是喜极而泣。她深深明白,大哥的成全,背负了很大的风险,既珍贵又难得,一旦同意后,绝不拖泥带水。 她又回复成那个爱撒娇的小女人,偎入沙无忌的怀里。 “无忌,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我要当你的妻子。” 她看着他,这男人虽不会说甜言蜜语,但从他的眼神中,她清楚的瞧见了深情和激动。 她知道,这男人很爱很爱她,否则不懂笑的人,嘴角怎么会上扬? 他的回报,依然直截了当,用烙下的吻,道尽一颗真心,一颗永远只为她动情的心。 尾声 放走他们后,一回到客栈,水灵儿忍不住拉住夫君。 “你真的愿意把璇儿交给沙无忌?”她很怀疑,因为深深了解夫君脾性的她,总觉得事情不单纯。 “没错。”他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北蛮那边如何交代?”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知道,楚殷不是轻易就这么算了的人。 楚殷伸出手,示意要她服侍更衣,她只好照做,不然这家伙不会讲下去。 “我没有答应北蛮王的提亲。” “耶?”水灵儿听到这个回答相当诧异。“你没答应?可是……” “他们送来聘礼的隔天,我就回绝了。”发现为他更衣的小手停住,他转过头,命令:“继续。” 两只小手又开始动作,水灵儿难掩惊讶,但想想又不对。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把璇儿找回?还瞒着她,瞒着我,瞒着所有人?” “哼,她隔天就离家出走,我哪有机会说?更遑论她骗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害我跑遍大江南北,找姓段的算帐。” 好熟悉的语气呀,难不成…… “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复璇儿吧?” “欺骗兄长,该罚。” 水灵儿翻了个大白眼。她就知道,邪王楚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即使连自家妹子也不放过。 “你——算了。”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男人的固执,比石头还硬,夫君的固执,更是金刚不坏,没得救了。 随后想想,她又发觉一件奇怪的事。 “好,你妹子骗你,所以你惩罚她,这还说得通,那沙无忌呢?他跟你又没仇,你为何要如此整他?” 那张俊美的面孔,忽地一沉。 “谁说没仇。” “耶?难不成他也惹到你?” 楚殷的外衣长袍已脱下,身上只着一件单衣,他掀起短袖,指着上头的一道旧伤痕。 “这疤痕,是他的杰作,我永远不会忘记。” 水灵儿盯着夫君的左肩膀上那块鲜明的伤疤,她才恍悟,原来夫君和蛊王有过节啊。 “什么时候伤的?”她柔声问,开始为他感到心疼,并在心里埋怨起蛊王,居然伤害她的夫君,该打。 “十三岁。” 呆住。 她缓缓抬起头,睁着见鬼的眼神,看着夫君冷着脸,恨恨的咒骂。 “十三岁时,那家伙放蛊咬伤我,虽然他也中了我的蛇毒,但是我却比他多昏迷一天,这个仇,不报不行。” “你……刚才放毒蛇咬他,就为了报十三岁的仇?” 俊逸的唇角,泛起一抹邪气的笑,不但默认,还很快意。 水灵儿额角微微抽动,一脸汗颜。虽说邪王有仇报仇,但这个仇,也未免记得太久了吧?!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头,算了,多说无益,有些人,就算山穷水尽,海枯石烂,也是死性不改的,折腾了大半夜,还是睡她的大头觉好了。 躺在床上,拉上被子,她闭上眼,却感到身上一股沉重。 她睁开眼,盯着上方,楚殷的手臂各置她左右,而他不着寸缕的胸膛,压在她柔软的娇躯上,那双眼,正不怀好意的盯住她,太过俊美的面孔,散发一股野性的气息。 他这样,很像一头正欲猎食的猛兽,令她心儿不由得漏了一拍。 “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忘记你今晚背着我,偷偷带楚璇逃走的事?” 扑通!扑通!她剧烈的心跳,在强烈警告危险。 “有、有什么关系?反正……反正事情不都圆满解决了?哈……” 温暖的大掌,挑开她的发髻,任由一头美丽的长发披散,握在手里,轻轻举起,放到唇边,似有若无的摩擦着,那模样就像他亲吻她的肌肤时,所会做的动作。 “亲爱的娘子,背着为夫不告而别,这笔帐,为夫该如何跟你算呢?” 他这样,真的很像一只慵懒的猎豹,舔着小羔羊,笑问应该先吃她的手,还是她的脚? 水灵儿颊生嫣红,瞅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楚楚可怜的回答:“所谓君子不记小人过,夫君是君子,这笔帐……我看就算了吧。” 幽深的眸子,燃着闇火。 “休想。” 大手扒开她的肚兜,烙下灼烫的吮吻,他用丈夫对妻子的方式,火热的占有她,一如初衷,情热不减。 她偷偷吐舌,唉……这记仇的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啊。 【全书完】 编注: ☆关于冷面将军段御石和苏容儿的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554《笑将军》。 ☆关于邪王楚殷和水灵儿的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600《邪王》。 ☆关于怒堡主龙啸天和施药儿的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619《怒堡主》。 后记 呼~~ 《蛊王》写完了,真好!看看萤幕右下方的时钟,清晨六点,没关系,把遮光百分百的窗帘拉上,照样呼呼大睡。 上午九点多,小女子从睡梦中被电话吵醒,梦游般地摸起电话,话筒那儿传来好友兴奋的声音,说要上阳明山的竹子湖去采海芋。 算算时间,虽然才睡三个小时,不过对大自然的热爱,终究战胜了睡意,梳洗换上轻便的服装后,便拎着皮包出门了。 坐在捷运车上,小女子一路恍神,但是到达目的地俊,见到一大片的海芋园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在竹子湖吃了中饭,摘了一大束海芋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五点。 睡了一觉起来,天已黑,才想到俊记还没写,赶忙打开电脑。 从《笑将军》开始,《邪王》、《怒堡主》,到这本《蛊王》为止,都是一系列相关人物的故事,去年说要把邪王的妹妹楚璇姑娘也嫁掉,总算在今年兑现了,感到很开心。 每年,小女子都会拿笔写下一些新的心愿,然后努力实践,至于今年的计划有—— 想学跳舞,养花,养鱼,去义大利和英国,以及展开一个新系列。 学什么舞?还在思考摸索,总之能够让小女子变成水蛇腰的就好~~ 养花养鱼是最简单达成的计划,说也神奇,小女子这个想法才开始没多久,就有朋友说要送我鱼跟花。 为了让新成员(六条小鱼)能有个舒适的家,小女子特地在阳台上准备了个大桶子,好让大福~六福(鱼儿名字)住得开心,水面上则养着水耕开花植物,现在小女子闲来无事,就会蹲在桶子前看六小福游水,盼望它们早日结成连理,生一堆小鱼出来。 除了好友送的水耕植物,小女子最近还养了绣球花,经实验证明,好养。 两天浇一次水,看土壤湿度,天气太热就天天浇,一年开花三季,夏天不开。 自从养了花,每天都有蝴蝶来阳台报到,增色不少,不过也让我家艾莉(猫咪)很冲动,每天都要在窗户那儿盯很久。 义大利和英国,希望能在今年至少去一个,小女子已把两本旅游书买回来研究,每天看着它的图片,用意念祈祷一定要成行。 关于新系列,目前暂定写时装,正努力搜集相关资料和思索故事大纲,等到把所有男女主角和故事设定好,便会和编编一起讨论,到时请各位看倌多多支持喔! 年初时的《花嫁刺客》里,有提到傅君绣这位女配角,也在番外篇里埋了伏笔,所以呢,是地~~下一本要写傅君绣的故事了。 在《花嫁刺客》和番外篇里,对傅君绣有初步的描述,但并没有将她真正的个性写出来,至于男主角是什么样的人?在此先卖个关子,敬请大家期待喔,嘻嘻。 咱们下次聊,8181! 莫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