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里的暗恋传说》 楔子 那是一幢屋子,一个被绵延青山环抱的山庄,一幢拥有着像血一样绛红颜色屋瓦的山庄。 山庄世代以制茶为业,绵延翠绿的茶园团绕周围,一圈圈、一层层,望不见尽头。 在那一大片葱绿下,那一点点似血一样绛红的屋瓦,虽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它却像噩梦、诅咒。 尤其在山庄的主人,一连娶了三个美娇妻,却都相继背叛他而去之后,性情大变的山庄主人,在迎娶第四位新娘的当晚,一场大火烧毁了山庄,烧毁了一部分茶园,山庄的主人和新娘一同葬身火海,留下五个与前三任妻子所生的儿子。 之后,山庄重新被翻建起来,屋瓦仍是如血一样的绛红,没有人敢去改变它,有人称它是恶魔的家。 住在山庄里的主人们,拥有世人称羡的财富,拥有令所有男人羡慕的相貌、学识、智慧、身材、能力、交际手腕…… 然而,他们却也羡慕天下所有的男人,羡慕他们能拥有爱情! 爱情呀爱情,当山庄里的五个男主人们渐渐长大、成熟之后,才知道爱情对他们来说,是个多么遥不可及的梦。 第一章 轻风徐徐,屋外的艳阳高挂,晒得行道树和行道树下的几株黄菊懒洋洋地垂头丧气。 又到了秋天,同样是秋天,但为什么今年特别热呢?都十一月天了,气温却还是高达三十度。 傅学佾望向窗外,思绪空白了几秒,深深吐出几口气,眸光有点烦躁地跳过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望向蓝天。 他记得数年前的那个秋天,气候并没这么热,还带着微微的凉,天空飘着淡淡的云……他是在那样的季节遇见她的吧? 不由自主地,傅学佾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一个他刻意要遗忘,却怎么也忘不了的身影。 “学佾,你知道人家好想你喔,你难得回台湾一趟,这次就多陪陪人家嘛!”女人在发嗲,用她丰满的胸部顶了顶他宽阔的肩膀。 傅学佾的思绪骤然拉回,看着眼前女子的眉、眼、鼻……试图由其中去寻找他心底熟悉的身影。 然而,很可惜地,眼前的女子只有眉形像她。 那细细的眉,淡淡的,看起来非常纤细瘦弱,就如她给他的感觉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真可笑,原来这一次是眉毛……”傅学佾在心里自嘲地哈哈大笑。 “什么?”女子没听楚他的喃喃自语。 “没什么。”他拉回思绪,绽着招牌式的笑容。 女人发嗲地撒娇:“你都没听见人家方才说的话喔?” 摊摊双手,傅学佾并不否认,“我在想公事。” “这样……”女子微嗔,但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噘了下嘴,假装生气一下,随即又嗲声嗲气地贴近,“人家是问你,这次能不能多放几天假,在台湾陪陪人家嘛?” 女人抓着他的手臂,像个小女孩一样,边说边摇晃,以为柔能克刚,撒娇是女人最佳利器。 然而,她错了,错得离谱,或许对其他的男人来说,这招式会有效,但对傅学佾来说…… “等一下你要付钱吗?”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家餐厅,是一家不管是价位或是质量,都高得令人咋舌的餐厅。 “啊?”女人听不懂他的话。 傅学佾哼笑了声,觉得好无趣。他怎会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原因只在于,她的眉形修得像她? 唉!他在心中深深一叹,但仍非常有风度地,至少维持着俊颜上不变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只陪你,而不回香港去工作的话,我家的航运公司可能会被我管理到倒闭,接下来,我们连这种餐厅恐怕都吃不起,搞不好每次见面都得喝西北风也说不定。” “什么……”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那、那……” 傅学佾微眯起眼看她,觉得好烦,不想继续与她耗下去。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未处理。”突地,他推开椅子站起。 “啊!”女子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我们的餐点……” 餐点都还没上,就要走了吗? “我去买单,你留下来慢慢吃。”他说着,拿起桌上账单,转身就要走。 女人急了,慌忙倾身向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学佾,我们……” “我们?” 他看着她的眼,再看看她紧揪着他袖子的双手,有抹似曾相识的感觉闪过脑海,眼前的影像和数年前的那抹身影重迭,有点淡淡的酸、淡淡的疼,在胸口泛开。 摇摇头,他甩去了那不该有的思绪,将笑脸拉下。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女子问。 “再见?”慢慢地,一抹极淡的笑在傅学佾的嘴角划开,有点冷,不若往常的阳光灿烂,“不,你搞错了,我们不会再见,而是……不见!” “不……见?”女子的脑袋似乎一下子消化不了他话中的讯息。 “是的,不见,就是分了。”傅学佾面无表情地说。 “分……”女子颤抖着,眼瞳里映着错愕、惊慌和不解。 “就到今天,到这儿了。”很慢地,仿佛慢动作定格的画面,傅学佾扳开了她抓着衣袖的双手,转身头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女子足足愣了好几秒,大脑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傅学佾,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再也顾不了颜面,顾不了高级餐厅里其它人好奇的眼光,女子大喊。 傅学佾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她绝不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女人,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年,在他心里深处的那个女人,是含泪问他。 而之后的女人呢?她们的泪水,恐怕早就被物质的欲望给吞噬了。 只有她,她是唯一不同的…… “为什么?” 她的表情、她含泪的眼,就像镌烙在他的心坎间,怎么也抹不掉、挥不去…… “雨薇,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大幅的落地玻璃长窗上,映着两张细致的女性脸孔,和一整排高过两人头顶的桂花树。 “是,我已经想过了,而且想了很久。”邹雨薇皱了皱脸,乌亮的眼瞳瞟向一旁,看着玻璃窗上的影像。 “我就知道。”与她对坐着的方煦嬉也跟着皱起脸来,“你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在她看来,傅学佾根本就不是个值得交往的好男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见她皱脸,雨薇耸肩,挤出笑容。“我不知道,只是……” 只是,好苦。对于他,那种忘不了、抹不去,每当夜深人静时尤其想他的滋味,真的好苦。 “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他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方煦嬉说得很气,口气非常重。 她和雨薇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充满了绿阴、淳朴的半山腰小村落里,她们一同度过了童年,一起分享叛逆的青少年时期,共同拥有了荳蔻年华的青涩记忆,大学校园里的点滴,直到几年前,方煦嬉离开家乡到台北工作,而邹雨薇留在家乡,她们才分开来。 “我……”她也知道呀,每每在面对镜中的自己时,她也总是会问。 眉间轻轻一蹙,邹雨薇本就雪白的脸色在剎那间显得透明,若不是上过淡妆,她看起来绝对像个生了病的人。 “我知道,我也很努力,但是……”犹豫了下,雨薇没再往下说,话全卡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方煦嬉沉默了片刻,无力一叹,“你总是这副模样,还说你有努力?”如果真的有努力,就不会说出那么离谱的决定。 “是真的。”邹雨薇乌亮的眼瞳闪动了下,心紧紧抽紧,“这么多年了,我努力的挣扎过,就如你说的,我试着不去想他、想忘了他,但是……” 她发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决定勇敢,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或许结果会让她破碎的心,碎裂得更彻底,甚至灰飞烟灭,但她想试试。 “但是?又但是。”方煦嬉又沉沉一叹,“我觉得你最需要的不是去做那个笨决定,而是试着与别的男人交往看看,只要你肯试、愿意去试,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发现,比傅学佾那个臭男人好的男人,满街都是。” 说完话,一抬起脸来,方煦嬉刚好见到一张熟面孔闪过数步外的人行道。 那人伸手抚开几株挡住去路的扶桑,走过翠绿的橄榄树下,朝她们走来。 “我告诉你,你脑子先给我暂停,别再去想你那个疯狂的什么要让自己变得野艳开放的想法,我告诉你,我今天介绍了一个男人要让你认识,他……” 话说到一半,方煦嬉将目光看向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 邹雨薇随着方煦嬉的目光,也看向那抹走近的身影。 “煦嬉,你……”匆匆地,她推开椅子站起,却被绊了下,还差点跌倒。 “要忘掉一个很难忘记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再谈一段情感,认识一个新的人。”方煦嬉跟着站起,并且伸过手来拉住雨薇。 “你明知道我不能。”雨薇的眸光是求助的。 “你可以的。”无论如何,方煦嬉决心要帮好友忘掉那个伤人很深的烂男人。 “我不能。”雨薇紧咬嘴唇。 “雨薇,不难的,问题是在于你如何踏出第一步。” “你不懂。”雨薇挣脱了她的手。 方煦嬉错愕地看着她,再看看自己落空了的手,沉声一叹,“或许……我是真的不懂。” “煦嬉……”雨薇觉得不好意思。 “算了。”方煦嬉对她挤出笑容,表示不在意的耸肩一笑。 邹雨薇微愣,两人无言地对望。 几秒钟后,是方煦嬉先开口:“这次你会停留在台北多久?” 还是有点担心,雨薇该不会真的要让傅学佾那个臭男人伤得心全碎了,体无完肤,完全死心,才会乖乖地放手,认命的回到山上去,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我……”雨薇想了下,老实说:“我目前还没打算。” “要不要住我那里?”唉!方煦嬉一叹。 果然是笨蛋一个,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肯死心放弃呢? “这个……”雨薇犹豫了下,断然决定,“我想可能不大方便,因为……” 话还未说完,就让方煦嬉给截去,“只要你不后悔,随你啦,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忘了,有我支持你。” 她的话,让雨薇感动地紧瞅着她,“我想……” 想了下,她欲言又止。 “嗯?”方煦嬉等着她的话。 看着她,邹雨薇再看看那个已经走近的男性身影,“我想,这次不管能不能再与他在一起,我都会好好的想想,就算会很痛苦,我都会逼自己去忘了他,真的,彻底的忘了他。” 雨薇的话,并没让方煦嬉放心,相反的,她越是口吻坚决地表现出坚强,就让她越担心。 “希望是如此。”微微一叹,方煦嬉喃喃地说。 这时,男子刚好走近-- “方煦嬉,真有你的,才半年不见,你的香草餐厅经营得好像越来越像一回事了。” “那是当然的。”方煦嬉骄傲地挑高一眉,反手搥了男人的胸膛一下。“来吧,阿杰,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雨薇,邹雨薇小姐,就我之前常跟你提起的那个,从小跟我几乎是穿着同一条裙子长大……” 深夜,傅学佾回到住处,很意外有人窝在他最喜欢的单座沙发上,等他回家。 “嗨,等你一个晚上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傅学健懒洋洋的抬起一手来打招呼。 “有事?”看了他一眼,傅学佾直接走过来,来到沙发旁,伸出双手,将唯一的弟弟从沙发上揪起。 傅家总共有五个兄弟,分属不同的三个母亲所生,傅学佾排行老四,和排行老三的双胞胎兄长傅学颐,还有老五傅学健,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喂,老四,你这么用力干吗?”傅学健没回答,很快挣脱了傅学佾使暴力的双手,踱到一旁的三人座沙发,砰一声,用力仰躺在沙发上。 睇了他一眼,傅学佾也没多说话,踱步到属于他的单座沙发坐下,高高地翘起长长的双腿。 “你去不去见她?”见他一坐下,傅学健便直接问道。 “谁?”傅学佾疲累地推推眉心。 “还有谁?”傅学健仰望着天花板,微叹。 “你不是三、四个月前才去看过她吗?”想了下,傅学佾放下双脚,一手撑在沙发扶把上,弓起手肘来,用手掌撑住下颚。 很快地,他会意过来了,学健指的是他们的母亲,那个爱慕虚荣,抛弃了他们三个小孩和父亲,自私地与情人私奔的女人。 “我想再去看看她。”傅学健从沙发上坐起,表情严肃。 “有什么好看?你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了是不是?对于那种女人,不朝她吐口水已经不错了,你还念着她?” 小时候,傅学健有一次高烧不退,烧到四十度,而他们的母亲就选在那一夜,抛弃了他们,和情夫私奔。 “我才不是念着她,我只是……”傅学健停顿了下,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晕,随后,那抹闪烁不见了,浮现冷然的残酷,“我只是想看看她痛苦的模样,你不知道,她现在可穷困潦倒了。” “小健……”傅学健的眼神令人恐惧。 “啊?”很快地,傅学健的眼神一转,冷然凛冽不见了,一朵温暖的笑浮现于他的嘴角。 “你……”傅学佾想对他说些什么,但一时很难找到适合的言语,神情微凛,深叹了口气,“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不去看她,不用去回想起那些往事,能让我们快乐一点的话,为什么还要逼自己非得去见她,去回想呢?” “能吗?”傅学健紧闭起嘴巴,笑容消失,下颚绷紧。 “这个……”是呀,能吗? “她对我们的伤害,恐怕不是你说忘就能忘的吧?”她摧毁了他们的信心,摧毁了傅家男人的希望,夺走了他们爱人的权利,让他们一辈子胆战心惊,就算遇上了真正喜欢、想珍爱的女人,也得痛苦的放手。 这其中滋味,傅学健知道,傅学佾比谁都清楚! “如果有心忘,就一定能够忘掉。”傅学佾反驳。 “是这样吗?”傅学健拔高音调。 “当然。”傅学佾收起笑脸,眼神表情冷肃。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几年到底在干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对哥哥这样问话?”傅学佾有点心虚,端出哥哥的身份压人。 傅学健根本不管他,“你这几年到底在干吗?” 看着他,坚决地,傅学健又问了一次。 “我能干吗?我跟你不是一样,自从大哥被我们那个该死的大嫂伤害了,再一次印证了傅家的诅咒之后,我们不就一直忙碌于傅家的集团产业吗?”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傅学健从沙发上站起,在室内踱步,一会儿走到窗边,一会儿走到落地窗外的阳台,又踱了进来,一手捞起被弃在一旁的外套,由里头掏出烟。 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年少却早熟的神情,看着他眉宇间的凹壑,傅学佾突然明白了。 “你、你……该不会是……” “是的!”对于感情,傅学健比他坦率很多。 “很怕?”傅学佾的眉心跟着虬起。 傅学健微哼笑了声,低头点烟,“要来一根吗?” “我不用了。”傅学佾的双眼紧盯着他,“学健……” “我想问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弃?”深吸了一口指间的烟,傅学健阻断学佾的话,朝着天花板吐出几个烟圈。 在兄弟中,他是唯一知道傅学佾初恋往事的人。 结束了那段恋情后,傅学佾性情大变,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他变得开放且随便,就算是伤人,也丝毫不在乎。 “我不想谈这件事。”板起脸孔,傅学佾由他最爱的单座沙发上站起,转身就要走人。 “老四。”傅学健喊住他。 傅学佾的脚步略顿。 傅学健看着他的背影,“你也曾经跟我现在一样痛苦过吧?” 而他相信,那抹苦痛的滋味,至今仍存在着,存在傅学佾的内心深处,让他唯能以不断更换女人,来遗忘永远也忘不了的身影。 “也许吧!”傅学佾苦苦地一笑。 是曾经吗?不,或许不是曾经,而是从未停止过吧!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是会放弃她吗?” 上星期,他回过山庄一回,车经山腰,兴致一起,他故意绕了路,到山腰的那个小村落去看了下,杂货店不见了,因为半年前一场火灾的关系,房子全毁了,听说杂货店的一家人已搬到中部去了。 “我不知道。”摇摇头,傅学佾朝天花板痛苦地叹息。 “真的不知道?”傅学健问,考虑着要不要将杂货店火灾的事告诉他。 “我想,这样对她来说,也许是比较好的决定。”又过了一会儿,傅学佾才缓声说。 “是吗?”傅学健的眉心紧蹙,“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 “是。”傅学佾转回身来,眼中绽着笃定。 “我们真注定要这么可怜?”傅学健心有不甘。 “爱情与我们无缘。”说完,傅学佾苦苦地一笑。 “是吗?”傅学健沉默了,决定不告诉他关于杂货店火烧的事。 说了又如何?不能在一起的两人,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多可惜呀!那个女孩是他见过最美、最纯真、最善良、最纯粹,只因爱着学佾而跟他在一起的女孩。 他还记得,那段期间,学佾的笑容有多灿烂,是真正的笑,不像现在,笑容里总是少了灵魂。 他还记得,他们的初识,也是在这样的秋天…… 第一章 轻风徐徐,屋外的艳阳高挂,晒得行道树和行道树下的几株黄菊懒洋洋地垂头丧气。 又到了秋天,同样是秋天,但为什么今年特别热呢?都十一月天了,气温却还是高达三十度。 傅学佾望向窗外,思绪空白了几秒,深深吐出几口气,眸光有点烦躁地跳过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望向蓝天。 他记得数年前的那个秋天,气候并没这么热,还带着微微的凉,天空飘着淡淡的云……他是在那样的季节遇见她的吧? 不由自主地,傅学佾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一个他刻意要遗忘,却怎么也忘不了的身影。 “学佾,你知道人家好想你喔,你难得回台湾一趟,这次就多陪陪人家嘛!”女人在发嗲,用她丰满的胸部顶了顶他宽阔的肩膀。 傅学佾的思绪骤然拉回,看着眼前女子的眉、眼、鼻……试图由其中去寻找他心底熟悉的身影。 然而,很可惜地,眼前的女子只有眉形像她。 那细细的眉,淡淡的,看起来非常纤细瘦弱,就如她给他的感觉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真可笑,原来这一次是眉毛……”傅学佾在心里自嘲地哈哈大笑。 “什么?”女子没听楚他的喃喃自语。 “没什么。”他拉回思绪,绽着招牌式的笑容。 女人发嗲地撒娇:“你都没听见人家方才说的话喔?” 摊摊双手,傅学佾并不否认,“我在想公事。” “这样……”女子微嗔,但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噘了下嘴,假装生气一下,随即又嗲声嗲气地贴近,“人家是问你,这次能不能多放几天假,在台湾陪陪人家嘛?” 女人抓着他的手臂,像个小女孩一样,边说边摇晃,以为柔能克刚,撒娇是女人最佳利器。 然而,她错了,错得离谱,或许对其他的男人来说,这招式会有效,但对傅学佾来说…… “等一下你要付钱吗?”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家餐厅,是一家不管是价位或是质量,都高得令人咋舌的餐厅。 “啊?”女人听不懂他的话。 傅学佾哼笑了声,觉得好无趣。他怎会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原因只在于,她的眉形修得像她? 唉!他在心中深深一叹,但仍非常有风度地,至少维持着俊颜上不变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只陪你,而不回香港去工作的话,我家的航运公司可能会被我管理到倒闭,接下来,我们连这种餐厅恐怕都吃不起,搞不好每次见面都得喝西北风也说不定。” “什么……”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那、那……” 傅学佾微眯起眼看她,觉得好烦,不想继续与她耗下去。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未处理。”突地,他推开椅子站起。 “啊!”女子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我们的餐点……” 餐点都还没上,就要走了吗? “我去买单,你留下来慢慢吃。”他说着,拿起桌上账单,转身就要走。 女人急了,慌忙倾身向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学佾,我们……” “我们?” 他看着她的眼,再看看她紧揪着他袖子的双手,有抹似曾相识的感觉闪过脑海,眼前的影像和数年前的那抹身影重迭,有点淡淡的酸、淡淡的疼,在胸口泛开。 摇摇头,他甩去了那不该有的思绪,将笑脸拉下。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女子问。 “再见?”慢慢地,一抹极淡的笑在傅学佾的嘴角划开,有点冷,不若往常的阳光灿烂,“不,你搞错了,我们不会再见,而是……不见!” “不……见?”女子的脑袋似乎一下子消化不了他话中的讯息。 “是的,不见,就是分了。”傅学佾面无表情地说。 “分……”女子颤抖着,眼瞳里映着错愕、惊慌和不解。 “就到今天,到这儿了。”很慢地,仿佛慢动作定格的画面,傅学佾扳开了她抓着衣袖的双手,转身头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女子足足愣了好几秒,大脑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傅学佾,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再也顾不了颜面,顾不了高级餐厅里其它人好奇的眼光,女子大喊。 傅学佾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她绝不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女人,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年,在他心里深处的那个女人,是含泪问他。 而之后的女人呢?她们的泪水,恐怕早就被物质的欲望给吞噬了。 只有她,她是唯一不同的…… “为什么?” 她的表情、她含泪的眼,就像镌烙在他的心坎间,怎么也抹不掉、挥不去…… “雨薇,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大幅的落地玻璃长窗上,映着两张细致的女性脸孔,和一整排高过两人头顶的桂花树。 “是,我已经想过了,而且想了很久。”邹雨薇皱了皱脸,乌亮的眼瞳瞟向一旁,看着玻璃窗上的影像。 “我就知道。”与她对坐着的方煦嬉也跟着皱起脸来,“你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在她看来,傅学佾根本就不是个值得交往的好男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见她皱脸,雨薇耸肩,挤出笑容。“我不知道,只是……” 只是,好苦。对于他,那种忘不了、抹不去,每当夜深人静时尤其想他的滋味,真的好苦。 “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他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方煦嬉说得很气,口气非常重。 她和雨薇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充满了绿阴、淳朴的半山腰小村落里,她们一同度过了童年,一起分享叛逆的青少年时期,共同拥有了荳蔻年华的青涩记忆,大学校园里的点滴,直到几年前,方煦嬉离开家乡到台北工作,而邹雨薇留在家乡,她们才分开来。 “我……”她也知道呀,每每在面对镜中的自己时,她也总是会问。 眉间轻轻一蹙,邹雨薇本就雪白的脸色在剎那间显得透明,若不是上过淡妆,她看起来绝对像个生了病的人。 “我知道,我也很努力,但是……”犹豫了下,雨薇没再往下说,话全卡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方煦嬉沉默了片刻,无力一叹,“你总是这副模样,还说你有努力?”如果真的有努力,就不会说出那么离谱的决定。 “是真的。”邹雨薇乌亮的眼瞳闪动了下,心紧紧抽紧,“这么多年了,我努力的挣扎过,就如你说的,我试着不去想他、想忘了他,但是……” 她发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决定勇敢,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或许结果会让她破碎的心,碎裂得更彻底,甚至灰飞烟灭,但她想试试。 “但是?又但是。”方煦嬉又沉沉一叹,“我觉得你最需要的不是去做那个笨决定,而是试着与别的男人交往看看,只要你肯试、愿意去试,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发现,比傅学佾那个臭男人好的男人,满街都是。” 说完话,一抬起脸来,方煦嬉刚好见到一张熟面孔闪过数步外的人行道。 那人伸手抚开几株挡住去路的扶桑,走过翠绿的橄榄树下,朝她们走来。 “我告诉你,你脑子先给我暂停,别再去想你那个疯狂的什么要让自己变得野艳开放的想法,我告诉你,我今天介绍了一个男人要让你认识,他……” 话说到一半,方煦嬉将目光看向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 邹雨薇随着方煦嬉的目光,也看向那抹走近的身影。 “煦嬉,你……”匆匆地,她推开椅子站起,却被绊了下,还差点跌倒。 “要忘掉一个很难忘记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再谈一段情感,认识一个新的人。”方煦嬉跟着站起,并且伸过手来拉住雨薇。 “你明知道我不能。”雨薇的眸光是求助的。 “你可以的。”无论如何,方煦嬉决心要帮好友忘掉那个伤人很深的烂男人。 “我不能。”雨薇紧咬嘴唇。 “雨薇,不难的,问题是在于你如何踏出第一步。” “你不懂。”雨薇挣脱了她的手。 方煦嬉错愕地看着她,再看看自己落空了的手,沉声一叹,“或许……我是真的不懂。” “煦嬉……”雨薇觉得不好意思。 “算了。”方煦嬉对她挤出笑容,表示不在意的耸肩一笑。 邹雨薇微愣,两人无言地对望。 几秒钟后,是方煦嬉先开口:“这次你会停留在台北多久?” 还是有点担心,雨薇该不会真的要让傅学佾那个臭男人伤得心全碎了,体无完肤,完全死心,才会乖乖地放手,认命的回到山上去,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我……”雨薇想了下,老实说:“我目前还没打算。” “要不要住我那里?”唉!方煦嬉一叹。 果然是笨蛋一个,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肯死心放弃呢? “这个……”雨薇犹豫了下,断然决定,“我想可能不大方便,因为……” 话还未说完,就让方煦嬉给截去,“只要你不后悔,随你啦,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忘了,有我支持你。” 她的话,让雨薇感动地紧瞅着她,“我想……” 想了下,她欲言又止。 “嗯?”方煦嬉等着她的话。 看着她,邹雨薇再看看那个已经走近的男性身影,“我想,这次不管能不能再与他在一起,我都会好好的想想,就算会很痛苦,我都会逼自己去忘了他,真的,彻底的忘了他。” 雨薇的话,并没让方煦嬉放心,相反的,她越是口吻坚决地表现出坚强,就让她越担心。 “希望是如此。”微微一叹,方煦嬉喃喃地说。 这时,男子刚好走近-- “方煦嬉,真有你的,才半年不见,你的香草餐厅经营得好像越来越像一回事了。” “那是当然的。”方煦嬉骄傲地挑高一眉,反手搥了男人的胸膛一下。“来吧,阿杰,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雨薇,邹雨薇小姐,就我之前常跟你提起的那个,从小跟我几乎是穿着同一条裙子长大……” 深夜,傅学佾回到住处,很意外有人窝在他最喜欢的单座沙发上,等他回家。 “嗨,等你一个晚上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傅学健懒洋洋的抬起一手来打招呼。 “有事?”看了他一眼,傅学佾直接走过来,来到沙发旁,伸出双手,将唯一的弟弟从沙发上揪起。 傅家总共有五个兄弟,分属不同的三个母亲所生,傅学佾排行老四,和排行老三的双胞胎兄长傅学颐,还有老五傅学健,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喂,老四,你这么用力干吗?”傅学健没回答,很快挣脱了傅学佾使暴力的双手,踱到一旁的三人座沙发,砰一声,用力仰躺在沙发上。 睇了他一眼,傅学佾也没多说话,踱步到属于他的单座沙发坐下,高高地翘起长长的双腿。 “你去不去见她?”见他一坐下,傅学健便直接问道。 “谁?”傅学佾疲累地推推眉心。 “还有谁?”傅学健仰望着天花板,微叹。 “你不是三、四个月前才去看过她吗?”想了下,傅学佾放下双脚,一手撑在沙发扶把上,弓起手肘来,用手掌撑住下颚。 很快地,他会意过来了,学健指的是他们的母亲,那个爱慕虚荣,抛弃了他们三个小孩和父亲,自私地与情人私奔的女人。 “我想再去看看她。”傅学健从沙发上坐起,表情严肃。 “有什么好看?你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了是不是?对于那种女人,不朝她吐口水已经不错了,你还念着她?” 小时候,傅学健有一次高烧不退,烧到四十度,而他们的母亲就选在那一夜,抛弃了他们,和情夫私奔。 “我才不是念着她,我只是……”傅学健停顿了下,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晕,随后,那抹闪烁不见了,浮现冷然的残酷,“我只是想看看她痛苦的模样,你不知道,她现在可穷困潦倒了。” “小健……”傅学健的眼神令人恐惧。 “啊?”很快地,傅学健的眼神一转,冷然凛冽不见了,一朵温暖的笑浮现于他的嘴角。 “你……”傅学佾想对他说些什么,但一时很难找到适合的言语,神情微凛,深叹了口气,“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不去看她,不用去回想起那些往事,能让我们快乐一点的话,为什么还要逼自己非得去见她,去回想呢?” “能吗?”傅学健紧闭起嘴巴,笑容消失,下颚绷紧。 “这个……”是呀,能吗? “她对我们的伤害,恐怕不是你说忘就能忘的吧?”她摧毁了他们的信心,摧毁了傅家男人的希望,夺走了他们爱人的权利,让他们一辈子胆战心惊,就算遇上了真正喜欢、想珍爱的女人,也得痛苦的放手。 这其中滋味,傅学健知道,傅学佾比谁都清楚! “如果有心忘,就一定能够忘掉。”傅学佾反驳。 “是这样吗?”傅学健拔高音调。 “当然。”傅学佾收起笑脸,眼神表情冷肃。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几年到底在干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对哥哥这样问话?”傅学佾有点心虚,端出哥哥的身份压人。 傅学健根本不管他,“你这几年到底在干吗?” 看着他,坚决地,傅学健又问了一次。 “我能干吗?我跟你不是一样,自从大哥被我们那个该死的大嫂伤害了,再一次印证了傅家的诅咒之后,我们不就一直忙碌于傅家的集团产业吗?”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傅学健从沙发上站起,在室内踱步,一会儿走到窗边,一会儿走到落地窗外的阳台,又踱了进来,一手捞起被弃在一旁的外套,由里头掏出烟。 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年少却早熟的神情,看着他眉宇间的凹壑,傅学佾突然明白了。 “你、你……该不会是……” “是的!”对于感情,傅学健比他坦率很多。 “很怕?”傅学佾的眉心跟着虬起。 傅学健微哼笑了声,低头点烟,“要来一根吗?” “我不用了。”傅学佾的双眼紧盯着他,“学健……” “我想问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弃?”深吸了一口指间的烟,傅学健阻断学佾的话,朝着天花板吐出几个烟圈。 在兄弟中,他是唯一知道傅学佾初恋往事的人。 结束了那段恋情后,傅学佾性情大变,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他变得开放且随便,就算是伤人,也丝毫不在乎。 “我不想谈这件事。”板起脸孔,傅学佾由他最爱的单座沙发上站起,转身就要走人。 “老四。”傅学健喊住他。 傅学佾的脚步略顿。 傅学健看着他的背影,“你也曾经跟我现在一样痛苦过吧?” 而他相信,那抹苦痛的滋味,至今仍存在着,存在傅学佾的内心深处,让他唯能以不断更换女人,来遗忘永远也忘不了的身影。 “也许吧!”傅学佾苦苦地一笑。 是曾经吗?不,或许不是曾经,而是从未停止过吧!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是会放弃她吗?” 上星期,他回过山庄一回,车经山腰,兴致一起,他故意绕了路,到山腰的那个小村落去看了下,杂货店不见了,因为半年前一场火灾的关系,房子全毁了,听说杂货店的一家人已搬到中部去了。 “我不知道。”摇摇头,傅学佾朝天花板痛苦地叹息。 “真的不知道?”傅学健问,考虑着要不要将杂货店火灾的事告诉他。 “我想,这样对她来说,也许是比较好的决定。”又过了一会儿,傅学佾才缓声说。 “是吗?”傅学健的眉心紧蹙,“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 “是。”傅学佾转回身来,眼中绽着笃定。 “我们真注定要这么可怜?”傅学健心有不甘。 “爱情与我们无缘。”说完,傅学佾苦苦地一笑。 “是吗?”傅学健沉默了,决定不告诉他关于杂货店火烧的事。 说了又如何?不能在一起的两人,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多可惜呀!那个女孩是他见过最美、最纯真、最善良、最纯粹,只因爱着学佾而跟他在一起的女孩。 他还记得,那段期间,学佾的笑容有多灿烂,是真正的笑,不像现在,笑容里总是少了灵魂。 他还记得,他们的初识,也是在这样的秋天…… 第二章 叽叽……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在空旷得看不见尽头的绿色林阴间响起,仿佛是为了已尽的夏天和初临的秋天奋力演出。 邹雨薇抬起脸来,望向屋外,目光落在高高的树梢上。 “唉,夏天好像真的过了喔。”轻轻一叹,她有点无聊地以着一手撑住下颚。 她,上个月才刚满十八岁。不过,就性格上来说,她却是个百分之百,非常标准的乖宝宝,比一个十岁大小孩还要听话的乖宝宝。 “啊呵……”好无聊喔,她又打了一个呵欠,噘着嘴将眸光由树梢上拉回。“唉,妈妈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台北了吧!” 美山村,一个坐落在半山腰,以产茶闻名的村落。村落里的人口不多,约莫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大多数的居民都以种植果树和采茶为生,整个村落里只有一家杂货店,从食品到用品,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卖,是平日里所有村民赖以为生的购物处。 而这家杂货店,即是邹雨薇的家,母亲是杂货店的老板,父亲负责订货、载货、进货,而今日父母亲带着年幼的弟弟,一同到台北去喝喜酒,顺便在亲戚家玩个几日,所以雨薇只好向学校请假,留在家中看店。 叽、叽、叽叽……树上的蝉鸣继续响着,邹雨薇又不知打过了几个呵欠,无聊地由柜台后站起,走出柜台,她有点疲倦地抬起手来,忍不住地想再打个呵欠-- 吱!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声响,似是橡胶轮胎摩擦地面所发出的。 邹雨薇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脸来,就见到一部银色的奔驰跑车在店门口煞住。 跑车是敞篷的样式,看起来既新颖又拉风,随着微风轻吹,车内不断传来铿铿锵锵的重金属摇滚乐声。 这样的音乐,对邹雨薇来说,仿佛是陌生国度里传来的声响,说不上喜欢,但绝对是新奇。 来不及开口,也来不及思考再多,她见到车里的人下车了,一共有三人,两男一女。 邹雨薇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一点也不像住在村子里的居民,因为,美山村里的人,她几乎每一个都认识,而大家也都认识她。 那女生烫了一头大波浪卷发,发尾过肩,自然地垂落在纤细的背后,身上则穿了件清凉得似古时候女人肚兜一样的小可爱、雪纺纱及膝裙,脚上蹬着一双大约有十公分高的细跟高跟鞋。 雨薇由她手臂一路往下瞧,发觉她的作风大胆极了,因为她整个上半身,几乎是挂在身旁男子的身上。 雨薇悄悄地抬起一手来,掩住小嘴,怕自己发出惊叹的声音。 微微转过脑袋,她正想偷偷地吐一下舌头,却在这时见到了另一位男子,他与那一男一女一同下车,由他站着的位置,一下子就能判定出,车子是他开的。 “学佾,你今天的开车方式,是想吓死我们吗?”女人娇嗔了声。 她身旁的男人赶紧拉了她一下,要她别多话。 这印证了雨薇的想法,开车的真的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瞧瞧他那一头放荡不羁的发…… 蓦地,在毫无准备下,邹雨薇对上了傅学佾的眼,有一剎那间的怔愣,然后她的心开始失律狂跳。 于是,她赶紧拉回视线,逃开他的眼神。 真是没天理!雨薇在心里偷偷一啐,他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宽长浓黑的眉上有高阔饱满的额头,双眼亮如星辰、黑白分明,只消轻轻一瞥,就能勾魂摄魄;挺翘丰厚的鼻梁,让人觉得他有股不可一世的傲气,应该是个天之骄子;最终是他的唇,也是仅次于他迷人的眼瞳之外,另一个最迷人的地方。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噙着不屑笑意,但只要是对上了他的眼,那笑意就会变得温暖,让人觉得他是个充满阳光的男人。 雨薇以眼尾余光偷瞄他。 好高!他应该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吧? 因为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男子,硬是被他给比了下去。 “喂,我们要两打啤酒。”雨薇偷瞄傅学佾的同时,他已朝她走来并说道。 他知道她在偷偷地打量他,所以他也毫不避讳,眼神非常恣意地把她从头到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啤酒?”雨薇蹙起眉心。 拜托,才三个人而已耶,居然要喝两打啤酒,而且还开车! “是的,两打啤酒。”傅学佾有趣地发觉,当她眼里闪过不认同时,那抹特别皎亮的光晕。 挺好看的! 这是他目前给她的评语。 从她细细的眉、小小的脸蛋、大眼珠、小嘴巴、小个头、小手、小脚来看,她真是娇小得可以,让他不禁怀疑,她成年了吗? “你等一下。”雨薇的嘴里虽这么说,但一转身就喃喃念着:“不是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吗?居然开车,还要买这么多啤酒喝……” “你说什么?”傅学佾的听力可敏锐得很,她的话每个字都逃不掉他耳朵。 “什么?”雨薇吓了一跳,赶紧转回身来。 “我说你方才喃喃自语了些什么?”见她被吓着的模样,他在心里觉得好笑。 “哪有?我哪有说什么?”雨薇因为说谎否认而脸红。 她的脸红让他的双眼一亮,觉得她可爱极了,“还说没有,我明明听到了你……” “喂、喂、喂,傅学佾,你也帮帮忙好吗?不过是买个饮料而已,别连人家小妹妹你都不放过,好吗?”女人推开男友的手,来到他身边,一手拍上他的肩。 傅学佾推开她的手,狠瞪她一眼,“你说什么疯话!” 雨薇的脸因为女子的一番话而更红了,她赶紧转回身,匆匆忙忙的去取啤酒。 “你对我这么凶干吗?”女子娇嗔,与他大眼瞪小眼。 另一个男人连忙过来调解。一边是他的好友,一边是他的女友,他可不希望两人有嫌隙。 “哎呀,你们在干吗?不过就是买个饮料喝喝而已呀,两个人的口气别这么冲了好吗?” 看了他一眼,傅学佾将脸转向一旁。 女子也似生着闷气,哼了声,骄傲地将脸给转开来。 “你们要的啤酒。”这时,雨薇已由屋子里折返,双手抱着两打易拉罐的台湾啤酒。 看着那些啤酒,女子皱起了脸,“我们不要台啤!” 她大声说,让雨薇一愣。 “呃……”不要台啤?但……她的店里只有台啤呀! “多少钱?”傅学佾在这时转过脸来,看都不看好友和那女子一眼,掏出皮夹。 雨薇说了一个数字。 傅学佾抽出一张千元钞,递给邹雨薇,“不用找了。” 他一手抓起雨薇手中的两打啤酒,转身就走。 “我不要喝台啤,我要麒麟一番啤酒。”女子在他身后抗议似的尖叫。 她的男友赶紧捂住她的嘴,“台啤也很好喝呀,甘爽清凉还有麦香。”拉拉扯扯地,终于将人给拉上了车。 车子呼啸而过,不过是眨眼间,已消失。 叽、叽叽叽……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又起。 邹雨薇终于拉回了神绪,看着手中的千元大钞,忍不住小声一啐。 “臭凯子,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呀!”想起他说不用找钱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骂他,然而却不知,因为这抹冲动,他的影像开始在她的心中生根…… 车子呼啸着往前,不知道又驶过几个转弯,眼见山庄的大门已在两排雄伟壮观的柏树之后,傅学佾稍稍放慢车速。 “学佾,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连方才那家又旧又破的商店里的小妹妹,你也看得入眼?”坐在后座的田罂,口气有些酸又愤慨地说。 “你了解我干吗?根本没这个必要。”傅学佾连用眼尾余光扫她的兴致都无,双手掌在方向盘上,一脚猛踏油门,车子向箭矢一样往前冲,两排壮观柏树在车窗外向后飞掠,庄园的高大气派的铜门已近在眼前。 吱--踩在油门上的脚盘,倏地一换,猛力地踏住煞车,车轮在半柏油半石子的路面上摩擦,不仅橡胶轮胎磨出了一阵烟尘,地面上也拉出了长长的磨擦线。 “哎呀,你要吓死我们吗?”田罂发出惨叫声,坐在车后座,没系安全带的她,整个人往前撞,差点撞到前座去。“还有,你刚刚说那个根本没必要,是什么意思?” 傅学佾转过脸来,瞪了她一眼。 “田罂,你少说一句行吗?”左少棠伸过一手来,扯住女友的腰肢。 实在不懂,为何女友总喜欢挑好友的毛病,而且三言两语,两人就杠上,仿佛不大大的吵上一架,彼此就不会宽心。 “为什么我要……”田罂抗议,挣脱男友握在腰肢上的手掌。 “你要是真那么不满的话,你可以下车!”毫不在乎地,傅学佾瞥过来一眼,微勾起嘴角说。 要不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他是不会让这个女人搭他的车的,甚至不可能让她到山庄来参观。 他的话让田罂感到非常生气,颜面尽失。 “下车就下车,有什么了不起!”田罂发起了脾气,还真伸手拉车门,使着性子就要下车。 “喂,田罂。”左少棠叫她,赶紧伸手拉住她,一边朝着好友投出求救目光。 “别拉我。”田罂娇蛮地用双手推他。 “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搭学佾的车进山庄,难道真要一个人步行下山去?”左少棠拉住人,使力将她给拉回座位上,反手将车门关好,按下门锁。 “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个鬼故事?”没将他们两人的拉扯放在眼中,傅学佾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什么鬼故事?”田罂虽还是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但对于傅学佾起的话题,她接得很顺。 “是呀,学佾,是什么鬼故事?”见女友终于稍稍转移了焦点,左少棠在心里暗暗地感谢起好友。对付女人、安抚她们,果然还是学佾比较厉害。 傅学佾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将俊颜转回,眸光直视着前方,这时,电动铜制大门在车前缓缓向两旁划开来,发出机械式的喀啦喀啦响声。 看着前方,他看着门内笔直却见不到底的碎石子路,缓慢地,他将压在煞车上的脚盘抬起,慢慢地踏上油门,车子慢速地往山庄内滑动,铜门这时停住,喀啦喀啦声又响起,用着同样缓慢的速度,在车后慢慢地关起。 “这个故事是从我小时候,我们就一直在山庄里流传着的。”他终于再度开口说。 “到底是什么故事嘛?吊人胃口!”田罂按捺不住急性子,哼着声说。 左少棠推了推她的手,要她别再耍脾气。 田罂一点也不理他,转过脸来瞪了他一眼。 他们之间的互动,傅学佾由车前挡风玻璃上的后照镜中,全看得一清二楚。 唉,他可怜的好友呀,看来注定是要让这个骄纵的女人给吃得死死的了! 清了清嗓子,他说:“由于这整座山种茶的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两三百年之久,所以不管是居住在山庄里的傅家员工,还是像方才半山腰那个小村落里的居民,很多都是靠着帮人采茶,赚取工资维生。” “然后呢?然后呢?”显然,田罂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傅学佾的双手掌在方向盘上,拉回落在照后镜上的眼尾余光,专注的看着前方,没加重压在油门上右脚的力道,车子滑动的极为缓慢。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一个采茶女孩身上。那一天,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飘着很浓很浓的云,山区下着毛毛细雨,女孩跟平日一样早起,然后和大家一起搭上小货车,准备上山加入采茶的行列。车子用着极慢的速度往上爬,转过几处弯道,就如以往的每日一样,但是,就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车子突然熄火了。” “怎样?”田罂急急地问。 “那是一个上坡。”傅学佾脸色严肃地说。 “那……”田罂小嘴微张。 “天雨路滑,小货车理所当然的往下滑。”傅学佾继续说。 “跳车呀,他们都是笨蛋吗?”田罂激动的说。 “当然,可以跳车的都跳了,连司机,在试过几次煞车无效的情况下,也跟着跳车逃生了。” “他们都获救了吗?”田罂问。 傅学佾突然加速,车子像爬升了很久,突然间俯冲而下的云霄飞车一样,引得田罂啊啊尖叫,然后,车子在一阵紧急煞车下,分毫不差的停在一幢建筑物前。 “你疯了吗?傅学佾,你简直是个疯子!”才稳住身子,田罂便气愤得破口大骂。 傅学佾将车子停妥,看也不看她一眼,拉开车门,径自先下车。 “傅、学、佾!”田罂尖叫。 “成叔,有段时间不见了,很高兴见到你的身体还是像以往一样健朗。” 田罂才拉开车门下车,就见到傅学佾已和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园丁聊了起来。 “这是当然的,四少爷,山上的空气好,山庄里的饮食又非常周到,我们的身体没理由会不好。”老园丁哈哈笑。 “傅学佾。”田罂边喊着傅学佾的名字,边用力走近,让脚步宣告出她的不满。 左少棠紧跟在她身后,就怕她又与好友吵起来。 “田罂。”他欲拉她,却被她给闪开来。 “喂,没人像你这样,不仅没道德的将故事只说了一半,还突然将车子加速,害我们坐在后座差点飞起来,而且……” “成叔,你告诉她,那个我从小就听到大的鬼故事。” “啊?”成叔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过想了下,脑中很快一亮,“四少爷是指那个……” “没错!”傅学佾赞赏地给予他一记灿烂微笑,“因为有人方才在山庄门口吵着要下车,想一个人走下山去,所以……” 傅学佾还来不及将话说完,成叔已转向田罂,非常严肃认真的提出警告: “这位小姐,那个故事可不只是个鬼故事喔!是真实发生的事。自从那个采茶的女孩跟着车子一同掉到山下去死掉了以后,就不断地有人在下雨天或是起雾的傍晚,见到那个女孩在山路上走,也因此发生了许多事故。 有些人比较严重,还因此残废了或死掉,所以就有人说那是那个女孩的魂魄不甘心,常常徘徊在山路上,寻找人去跟她做伴,所以最好……不要一个人走在山路上,尤其是在起雾或是下雨的时候。” “这……”田罂的脸色变了,显然被吓到了。 见她的表情,傅学佾很满意的一笑,“成叔,尤管家呢?” “在屋里。” “那我们进去了,晚一点再跟你聊。”朝着成叔挥挥手,傅学佾朝着好友左少棠使了个眼色,转身率先进屋里去。 左少棠伸过手来,揽上田罂的肩。“走吧,我们进屋去。” “喂,少棠,你说那个故事是假的对不对?”田罂的脑子还在想着这件事。 左少棠不以为意的耸肩,“不知道耶,也许是,也许不是!” 反正他一点也不在意。 “你真没用耶,连这种事也不知道。”田罂娇嗔地瞪着他,“等一下你帮我去问问学佾,看他是不是又想唬我了!” 噗噗、噗噗噗……小小老旧的五机车,在弯过一个又一个弯道后,眼见陡坡又现,在几声严重抗议的猛咳之后,终于罢工了。 邹雨薇吓了一大跳,赶紧跳下车,用身体和手臂的力气抵住车子,稳住了机车下滑的动作。 “呼!”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透过安全帽的小小帽缘,仰望天空又大又热的太阳,推着机车,闪到一旁树阴下。 “我知道你也累了,让你载着我爬山爬这么久,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过等休息够了,你可得继续勤奋的工作,载着我上去山庄喔!”雨薇对着老机车喃喃念着。 机车的踏板和前方的篮子上,塞满了各种调味料、面条、几包低筋面粉,还有几盒鸡蛋,说重不重,说轻却也绝对不轻,如果要她扛着一路步行到山庄,肯定会磨掉她半条命。 “呼!”雨薇又大大吁出一口气,抬起一手来,揪着外套的衣袖搧风。 一部银色的敞篷轿车呼啸而过,震耳的摇滚音乐声铿锵响着,嚣张得仿佛不直达九霄,誓不甘休似的。 那可怕的音乐声,吸引了在树下休息的邹雨薇的注意力,让她想起了昨天到店里买啤酒的男人。 脑中才这么想着,刚呼啸而过的车子,便吱一声煞住轮胎,以着可以媲美赛车手技术的开车技巧,将车倒回,停定在邹雨薇休息的大树前。 不用摇下车窗,没有玻璃的阻挡,是敞篷车的好处,驾驶座上的傅学佾一眼就望见了孤立在树下的邹雨薇。 他微蹙着眉心,“需要帮忙吗?” 就她一个女孩,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伴着一部老机车,呆站在树下,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与他对忘,雨薇的颊靥不自觉的羞红。 “我、我想……应该不用吧!”毕竟他们又不熟。 “真的?”傅学佾的眉心又蹙紧了些。 拜托,他在干吗呀?想当童子军,还是想竞争好人好事代表?没事干吗停车,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肯定是气候忽冷忽热,才让他变得奇怪,一向不多的爱心忽然浮现,竟想帮她! “呃……”雨薇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摇头。 妈妈曾经一再告诫,不可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傅学佾抿紧双唇,见她摇头,又看了她几秒,随即将车子排入前进挡,右脚往油门用力一踏,咻地一声,车子往前直冲。 看着他的车尾,说实在地,雨薇后悔了。 她应该接受他的提议,让他帮忙,也好过陪着老爷机车,窝在大树下。 拍拍双手,她为自己打气,重新发动机车。 噗噗噗……机车发出几声奋力的嘶喊挣扎后,还是决定罢工不动。 雨薇失望地又试了一次,结果机车仍然狠心的不为所动。 正当她的心情落入愁云惨雾之中时,她突然发觉,往前开了三、四百公尺的银色敞篷车,又倏地煞住车子,以很快的速度倒车回来。 吱吱--傅学佾将车停在邹雨薇的面前。 “上车!”他说。 雨薇一时反应不过来。 “快上车!”他用吼的,似乎有点懊恼。 “喔,呃……可是……”她还迟疑着。 “你想害我出车祸吗?还不快上来。”他口气非常不悦的说。 什么嘛?是他自己要倒车回来停在她面前的,居然怪她! “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应付目前的情况。” 哼,她才不需要他的帮忙! “你能应付个鬼啦!”不仅怀疑,他还毫不掩饰的嘲笑她。 “你真是太看不起人了。”雨薇好生气,板起了脸孔。 傅学佾一点也不在意她难看的脸色,“你想让山路上的鬼故事多一则,还是想印证那些谣传,让过路的驾驶说,那个掉到悬崖下的采茶姑娘的事,果然是真的?” 瞧她一身白色洋装,又是清清秀秀,飘逸黑发的模样,等会儿山路起雾后,她如继续站在路旁树下,肯定会吓死许多人。 “啊!”雨薇因为他的话而愣住一会儿,但随着脑筋转过,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洋装,还有那则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扑哧一声,她笑了出来。 她的笑容很灿烂,就如让人感到温暖的冬阳,一下子教傅学佾看得失魂。 “好吧,我就搭你的便车好了,你能送我到山庄吗?”雨薇边问,边由机车前方挂着的车篮里抱出里头的食物,来到车边,将东西放到后座,又折回机车旁,将脚踏垫上的东西抱起,一样摆到敞篷车的后座。 这时,傅学佾也刚好回神,“当然可以。” 说着话的同时,他不由自主地想着,她是要去山庄?还真巧?她是山庄里员工的亲属吗?还是纯粹地只是送东西过去? “谢谢你帮我。”在傅学佾分神思考的剎那间,雨薇已放好东西,来到前座,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旁的座位。 “喂,你……”傅学佾本想阻止她,但最后作罢。 这个位置,除了他的家人之外,从来都不给女人坐的,今天,破例了。 第三章 “雨薇,谢谢你帮我送东西过来,我不知道你妈妈和爸爸不在,否则我就自己到店里去拿就好了。”山庄里,负责整个厨房的厨师阿峰,不好意思地边道谢边搔着一头短发。 说起雨薇家的商店,不仅在山庄里,连附近这两座山里的居民,几乎每个人都去过,商店是大家的好朋友,不仅提供各种生活用品,最重要的,住在山区的一些穷苦人家还可以赊账,等有钱了再来付清欠款。 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商店可比那些二十四小时开着,号称不打烊的便利超商要来得方便亲切许多。 “不麻烦,不麻烦,我请了隔壁的火旺伯伯帮我看店,所以没关系啦。”雨薇嘻嘻地笑,但脑中不免想起方才一路上车内的情况…… 傅学佾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在她上了车之后,他们是一路沉默的来到山庄的,然后他将车子开进山庄里,在车库前停下,让人去叫厨房里的阿峰来搬东西,就丢下邹雨薇独自进屋里去。 “对了,雨薇,你怎会搭四少爷的车子来山庄呢?” “什么?”闪神了的雨薇一时没听清楚他的话。 “我说,你怎么会搭四少爷的车子来山庄?”觉得她怪怪的,但阿峰还是重新说了一遍。 “四少爷?”雨薇脑筋一时转不过来,露出迷茫表情。 “原来你不知道!”阿峰先面露惊讶,随即想了下,才啊的一声,想透了的拍了下手,“你没见过我们四少爷,也不算奇怪,因为他们平日都在台北读书,住在台北市区。” “他们?”指谁? 见她还是一脸茫然,阿峰露牙笑说:“雨薇,拜托,你还搞不懂我说的是谁吗?” “我是真的不懂呀。”可恶的阿峰,居然笑她。 “山庄的主人,我们的主人呀,傅家的五个公子哥。”阿峰伸过一手来,往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啊!”雨薇露出惊讶的表情,脑筋开窍了,终于前后连贯,搞懂了阿峰的话,“原来他……是傅家的四少爷?” “是的!”阿峰白了她一眼,“你怎会搭我家四少的便车?” “人家的小机车抛锚了嘛!”雨薇翘起嘴来,一想到被放在路边罢工的机车,她就心情郁卒的大大叹了口气。 “原来。”阿峰安慰的拍拍她的肩。“等一下我开小货车送你回去好了?” “真的吗?”雨薇露出感激的眼神。 “到你放车的地方,顺便帮你把机车运回去。”阿峰接着说。 “真的!”雨薇喜出望外,这样就不用担心该拿那部老爷机车怎么办了。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把你当成了妹妹一样看待,不帮你,要帮谁呀?”阿峰挺起胸膛,露出一副很讲义气的表情。 “那……就先谢谢你啰!”雨薇的俏脸上堆满灿烂笑容。 “道谢倒是不用,就喊一声阿峰哥哥来听听吧!”搔搔短发,阿峰说笑着。 “后,又占人家便宜,我妈说,女孩子不可以随便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哥哥啦!”雨薇抗议。 “唉,真扫兴耶,你妈还是把你管得那么严喔?”占不到口头上的便宜,阿峰也只好作罢。 “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妈会严格。”雨薇笑笑地说。 “你呀……”阿峰看着她,又一叹,“真是没救了!” 因为距离不远,且过于安静的关系,起居室里的人将雨薇和阿峰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昨天半山腰商店里的那个女孩吗?”左少棠半倚着窗,目光落在窗外,在那一男一女身上。 “……”傅学佾绷着下颚没说话,目光同样落在窗外,落在邹雨薇和阿峰身上。 有点意外,她居然会和阿峰那么熟! 这念头闪过脑海,一股不悦在心间油然而生,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 “真的是她耶!”左少棠好奇的几乎将整个上半身伸出窗外,还夸张的抬起一手来遮阳,以便看清楚影像。 傅学佾拉回目光,踱到桌边找烟抽,“你会不会太八卦了一点?” 就算是又如何? “喂,对了!”左少棠终于挪回身躯,因为突然想到的事,转过身来,走到他身边,“你……刚刚搭你便车的,该不会是……” “对!”傅学佾狠瞪了他一眼,点燃烟,抽了一口,缓吐出烟圈,“就算让她搭便车又怎样?值得你这么惊讶吗?” “这个……”弯过身去,左少棠也拎起一根烟,借了傅学佾的打火机,没急着将话说完,点燃烟,看看四周,吸了一口,深吐出一口,爽快得差点大叫,“嘿,你都不知道我多久没抽烟了。” 田罂不喜欢烟味,所以不准他吸。 “对了,你让她搭便车该不会是……”将话题主动拉回,他看着傅学佾,嘴角绽着若有寓意的暧昧笑纹。 傅学佾伸过手来,推了他的脑门一记,“收起你淫秽的思想,我可对未成年的小女孩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有,你未免也太逊了吧?居然对田罂百依百顺,不怕被她骑到头上之后,你会被吃得死死、万劫不复?”“你会不会说得太夸张了点?”见他走到窗边去抽烟,左少棠跟上。 “对女人,你了解多少?”傅学佾转过脸来,瞥过来一记意味深远的目光。 左少棠顿了下,沉默了几秒,“你这么说,我是无话可以反驳啦,单就恋爱来说,你的经验确实比我要丰富不知几百遍没错,但并不是所有模式都一样呀!人不同,结果不同,我相信我和田罂不同,她……” 傅学佾截去他的话,“你就对田罂这么有信心?” 在他看来,那个女人根本一点都配不上好友! “当然有信心,你不知道,田罂可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有个性的。”他爱死了她的脾气和性格。 傅学佾白了他一眼,“希望你自的话没错,最好别因此而伤了自己,否则就算哭死了,对那种没血没泪的女人来说,你的眼泪不仅一点也不值钱,还会让她扬扬得意。” 在山区,入夜之后一片漆黑,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出门,尤其遇上浓雾或是下着雨的夜,山区的村子就仿佛融入了山林,和森林一同沉睡。 邹雨薇踮着脚,锵啦锵啦的用力拉下铁卷门,她猜想今晚是不会有人上门来买东西了,干脆早早打烊上床睡觉。 由于平日里关铁卷门打烊的工作,都是父亲的责任,所以雨薇做起来感到分外吃力,三扇铁卷门拉下两扇,已教她满头大汗,双手双脚有点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重重喘了口气,雨薇稍作休息,朝着店外的大空地看了眼,雨哗啦哗啦的下,好似一脸盆一脸盆的水,奋力的由天空往下倒。 今年的雨似乎下得特别多,秋天的气候加上山区不若平地的低海拔,让人已感觉到仿佛初冬的微冷气息。 雨薇由雨中拉回目光,重重地又吁出一口气。 “好了,加油吧,就最后一扇铁卷门了。”踮起脚,她一手拿着拉下铁卷门专用的长柄勾子,勾住铁门下角的方孔,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铁卷门拉下-- 好不容易,最后一扇门已拉下一半,雨薇稍作休息,抬头朝着店外的夜空吁了口气,一道很强的光束在这时射了过来。 雨薇微愣。 很快的,熟悉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急躁的叫嚣着,奔驰而来。 果然,在雨薇还来不及反应,没将拉了一半的铁卷门给完全关上前,那部让人看过一眼就很难遗忘的银色跑车,已出现在店门前。 车子的主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雨薇站在店门内,透过拉了一半的铁卷门看着他。 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应该直接将门给拉下,对他视而不见,然而她没有。 傅学佾坐在驾驶座上,透过不断狂扫而下的雨水,蒙蒙的看着她,不发一语,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雨薇想了下,咬咬嘴唇,然后转身冲回屋里,取了一把伞,打开后,冲向屋外,来到他的车边。 “喂,耍帅也不是这种耍法的吧?下雨天还开敞篷车,你是想淋死自己,还是想让你的车子变成游泳池呀?” 傅学佾眨了眨眼,不确定她真的拿着伞朝他跑来了,直到她的雨伞为他遮去了一部分的雨水,而她却因此淋湿了一半的肩头,他才回过神。 “你要打烊了吗?”他问,眼底闪动着异样火花。 “门已经快全关上了,你又要买啤酒吗?”雨薇问,很怀疑他是不是有心事,要不,有谁会在这样下着大雨的夜,开着敞篷跑车出门买啤酒。 她哪知,其实买啤酒,只是借口! “是,一样给我两打罐装啤酒。”傅学佾干脆将车子熄火,拉开车门,跨下车来。 他这一站起,跨下车来的动作,让雨薇不得不踮高双脚了。 他的身高太高,而她太矮,所以不踮脚撑伞,是遮不到他的。 看着她的动作,傅学佾想了下。 “给我。”伸过一手来,没等她的反应,他随即接收了她手中的雨伞。 “喂,那个,我……”雨薇想抗议,却突然发觉,伞由他撑着,似乎对两人都好,至少她已淋湿了的肩头,感觉雨水不再直直打落。 她昂起脸来,看着他的脸、他的眼、他微湿的鼻子,还有沾着雨水的唇瓣,与因滴水而垂挂于额上的发丝。 不觉地,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看起来好糟、好狼狈。 见她一笑,他眼里跳动的光泽加深了,但他却冷声冷气地问:“你笑什么?” “我……”雨薇收起了笑,眼里却隐瞒不了,仍堆着浓浓笑意,“我在想,其实在下雨天里开着敞篷车,也没那么帅嘛!” 她的话,引来他一阵沉默。 他的沉默换来她的紧张,不敢再与他对视,她垂低脸,偷偷用眼尾瞄他。 又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开口:“其实我才不是什么耍帅,是因为敞篷车的车顶篷故障,临时升不起来,我试过许多回还是一样,只好放弃,才会淋成落汤鸡。” 他的话让她很惊讶,倏地抬头,眸光与他对上。 两人的眼中烙着彼此的身影,雨声不见了、寒意被遗忘了、买啤酒的事被抛出脑海,静静地,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然后…… “哈哈哈哈……”忍不住地,雨薇爆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莫名地,傅学佾也跟着大笑。 “走吧,跟我进屋去,我拿我爸爸的衣服给你换,你可以洗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免得真的感冒了。”引着他,雨薇带着他走向店里。 这一次,傅学佾并没拒绝,也是第一次,他乖乖的跟着一个女人走。 傅学佾洗过澡,吹干了头发,穿着一身看起来略短了一点的衣服,重新出现在雨薇家中的大厅,即排列着一层层货架的店面。 “啊!你洗过澡了,有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吗?”邹雨薇恰巧由半开的铁卷门下钻进来,身上套着一件粉红色的雨衣,雨衣上有着可爱的小丸子图样。 “你到外面去?”瞧她脸上沾满了雨水,傅学佾不觉地皱起眉心。 说他淋了雨,怕他感冒,要他去洗澡换上干爽的衣服,结果呢?她自己却跑出去淋雨? “是呀,我拿了我爸爸盖货车用的帆布,去帮你把车子先盖起来,否则你真希望它变成游泳池吗?”雨薇边说边脱下身上雨衣。 她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好脆弱,但由她发亮乌黑的眼中又显出坚毅,当她决定为自己或为某人做一件事时,那百分之一百投入,没得商量的模样,竟让傅学佾很动心。 “对了,有热茶可以喝吗?” 雨薇将雨衣脱下,挂到一旁墙上的铁钉上,“当然有!” 她走过来,来到他身旁。 由于山区住户简朴惯了,通常在打烊之后,就仅点着二十烛光的小灯泡,因此此刻,室内的光线是晕黄的。 “你要喝乌龙、香片,还是普洱、红茶?”在微暗的灯光下与他对话,竟让雨薇有点紧张起来。 傅学佾透过那层微柔晕黄的薄纱看着她的五官,感觉她的脸儿更美了,像由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缥缈得有点不真实,若伸出手去抓,只怕会落空,抓进手里的不过是一层雾。 然而,他也真这样做了,在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他已伸出一手抓住她的。 雨薇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脸上表现出较多的神情是羞涩。 “你……”他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吗?还有,为何会突然伸手抓她? “我……”发觉了自己的失控和突兀,傅学佾很懊恼地赶紧松手放开她。 “你要喝什么茶?”雨薇的心跳飙得很快,却命令自己别胡思乱想,也许他只是想到了什么,或是把她误认为是谁,才会伸手抓她。 “随便。”傅学佾在心中用力一叹,深深地斥责自己的荒唐,居然会对一个可能尚未成年的女孩动心!“还有,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冲个头发,换件干爽的衣服,免得感冒了。” 雨薇点点头,替他泡了一杯热茶后,随即进了浴室。 噗的一声,一道水柱像条彩虹一样撒向天空,无声地落在离傅学佾不远处。 邹雨薇急忙忙的抬起空着的一手捂嘴,端着茶杯的另一手,则慌得不知该将杯子放在何处。 “对不起、对不起。”她羞红着脸,为自己喷水的动作,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脸埋进去。 不过,也不能全算是她的错,若不是他的话太好笑、太夸张,也不会害她一时失控,不由自主的将含在嘴里的茶水,一古脑的全往外喷。 “真有那么好笑?”他放下手中茶杯,情难自禁地为她眼中灿烂笑纹所吸引。 见他没生气,雨薇稍宽心,“也不是那么好笑啦,只是因为……” 因为他居然问她,国中毕业了没? “因为我怀疑,你可能国中还没毕业?” 雨薇很老实,点了点头,“其实我笑的不是你的猜测,而是你的话让我联想到一些事。” “我的话引发你的联想?”那就值得听听了,她到底联想到什么,居然会笑得喷水。 “嗯。因为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把我年龄猜小的人了,而且也不是最夸张的一个。上上个星期,我妈的一个友人到山里来玩,她居然对我妈说,她怀疑,我国小毕业之后,就没再长大过!” “国小?”想不到有人比他还狠。 雨薇调皮的对他眨眨眼,“是呀,你说狠不狠?简直狠狠的伤了我的心。”说完,她做出一副受伤很深的模样。 她的话、表情和模样,很难让人不喜欢,不觉的,傅学佾也跟着微咧开嘴,笑了出来。 “你现在的样子,才叫做夸张。”伸出手,他重新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是吗?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夸张,夸张的是他们,明明我今年已经高三了,再过一个学期,我就要毕业了,怎可能还没成年?” “喔?”傅学佾微微扬高一眉。 “拜托,你一点都不知道我的痛苦。”见他挑高的眉尾,她抗议道。 她的模样好可爱,可爱到引他发笑,“你会有什么痛苦?” 瞧她说的! “拜托,娃娃脸的人,最怕的就是人家说他长不大好吗?”她噘着嘴,努力的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原来。”她的愉快感染到他。 “原来?”原来什么,她在等着他的下文。 “原来拥有娃娃脸的人,怕的是哪一日七老八十,变成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了,结果还是一张娃娃脸。”他哈哈笑了出来,脑中不禁幻想她老时可能的模样。 “喔!”他已经笑了好几秒,雨薇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嘲笑她。“喂,我好心请你进来躲雨、好心让你洗热水澡、好心拿我爸的衣服给你换、好心帮你的游泳池盖帆布、好心泡茶给你喝,你却这样嘲笑我?” “游泳池?”他挑她的语病,选一个可以抬杠的话题。 “我刚才这么说你的敞篷车,你并没否认呀!”她噘起嘴。 傅学佾嗯哼了声,表示不承认,但也没否认。 “喂。”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什么?”她有名字的,不叫喂。 “改天有没有兴趣搭游泳池去兜风?”他问着,仰首将杯子中的茶水一口气喝完。 “我不会游泳,会淹死的。”她说真话,也将水杯中的茶喝完。 “我会救你。”他将杯子递还给她。 雨薇一个不留神,没接着,杯子落下,吓了两人一跳,她急忙忙弯身要接杯子,傅学佾也跟着蹲低身来。 叩--一声清脆响声传起,两人额头互撞,雨薇疼得皱眉。 砰--玻璃杯坠地,散了一地的碎玻璃屑。 “我去拿扫把清理。”雨薇好慌,急着站起,脚步一滑,微向前倾,柔软的唇摩挲过他的。 “危险!”傅学佾用揽住她的身躯,稳住了她不稳的脚步。 “谢谢,我……喔……”或许是太紧张吧,她一抬头,又撞上他。 两人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姿势,像是交际舞中热情火辣的桑巴舞者,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两人下半身紧密贴合,她仰首微望,深情地瞅着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雨薇情不自禁地脸红了,心跳加速。 傅学佾见到她眼瞳中的自己,也不禁失神了。 然后,两人的呼吸声同样变得急促,他的俊颜覆上她的,他的气息阻断她的,他的薄唇贴上她的-- 雨薇无法拒绝,从被迫接受到主动承欢,生涩腼腆地响应着他的吻、他闯入的舌、他的热情、他的火力、他矛盾的爱、他的恨、他的世界…… 他印入了她的脑海,深镌入她的心中,像一种堕落的爱,永远回不了头。 第四章 他是狼狈的逃出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所以他错愕的推开了她,逃出了她家,慌慌张张的扯去覆在车上的帆布,开着他的敞篷跑车,一路淋雨回到山庄。 “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原来是跑出去淋雨,耶?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呀!” 才将车子停到车库里,从车上下来,傅学佾便遇见了田罂。 看了她一眼,他随即闪过身,从她身旁越过。 田罂不甘心被漠视,伸出双手拦他,“喂,我本来以为跟你到山庄度假,你至少会尽地主之谊。” 傅学佾停下脚步,一手抹掉脸上水渍,“我又不是牛郎,不做全陪的招待。” “喂,傅学佾。”他的话让田罂气得跳脚。 “不高兴听的话,回房间去休息吧!”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他一手挥开她挡路的双手,闪身就要走人。 “傅学佾。”让人意想不到的,田罂竟然由他的身后抱住他。“别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傅学佾整个人一震,因为她的动作。 “我喜欢你。”田罂绕到他身前,抬头仰望他,“真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喜欢着你。” “你在说什么笑话?”傅学佾的脸色一凛。 他以为她讨厌他,她不是常看他不顺眼,甚至与他不对盘吗? 还有,她这么做,是把他的好友当成了什么?是跳板吗?为了接近他的跳板? “不是笑话,是真的。”田罂咬了咬嘴唇,语带羞涩的接着说:“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 傅学佾用力挣开了她圈紧他腰身的双手,“你喜欢我?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吗?还有,你把少棠当成了什么?” 再一次的,他见识到了女人的无耻与无情。 “你是因为少棠的关系,才拒绝的吗?”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田罂无法接受,他居然可以不为她动心。 她是为了他耶,如果没接近左少棠,她能挤到他身旁吗? “跟少棠无关。”傅学佾怒斥了声。 这个女人不仅无耻而且疯狂。 “学佾,别这样。”田罂又缠过来,傅学佾连连后退,“如果你不喜欢这种关系,我可以明天,不,或许等一下进房间后,就马上和少棠提出分手。” “疯女人。”他闪过她,怒瞪着她。 田罂将他的拒绝看作是一种挑战,男女间的游戏,不都是这种欲拒还迎,“还是……你想来点不一样的?没关系,我都可以配合,我们可以瞒着少棠私下在一起,为了爱你,我什么都愿意。” “你疯了!”傅学佾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人。 田罂又冲过来,用力抱紧他,“你还没和我做过,你不知道我很棒、很厉害的,只要你要过我,你就能接受我,一定的,学佾……” 傅学佾第二次挣开她,用力将她推倒在地,用恶狠狠的眸光瞪她,“你让我觉得很恶心,你知道吗?” 抛下这句话,他愤然甩身离去。 真是够倒霉的一夜,先是敞篷车的车顶故障,害他淋了一身湿,随后又情难自禁地吻了邹雨薇,然后又遇到了发骚的田罂。 “呿,真是够了!”真是可笑的一夜。 不过……少棠怎么办? 那么好的人,不应该继续被田罂这样的女人骗,她一点也不配与少棠站在一起,一点也不配! 连续几日放晴,天空干爽得连刮起风来,都能闻得到太阳微热的温度,不禁让人怀疑几日前的那一场大雨,是凭空想象而出,就像那一吻一样,始终让人觉得梦幻。 尤其是傅学佾推开她,转身奔离时的模样,让雨薇很受伤…… “喂,这几天你怎么了,我看你老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方煦嬉提起手肘来,推了坐在一旁的邹雨薇一下。 雨薇一顿,骤然回神,这时,公交车司机也刚好踩了煞车,她手一滑,拿在手中的一本书差点滑了出去,还好方煦嬉的反应快,帮她接住了书。 “就说你心不在焉。”方煦嬉笑睇了她一眼,将书推回到她手中。 两人从小一起在村子里长大,可说是手帕之交,加上小学、国中到高中,都就读同一所学校,一起搭车上下课,让她们的感情更好。 雨薇吐了下舌头,接过书,“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挪挪屁股,方煦嬉将脸靠过来。 还能有什么事?整整三、四天了,雨薇忘不了的还是那一夜的吻,那是她的初吻…… 她发觉只要一想起傅学佾,就难以控制心跳,霞红会爬上她的双颊。 “没有,只是……”雨薇想了下,决定藏起秘密。“我在想,寒假快到了不是吗?你今年有什么打算?”转个话题,她就怕方煦嬉继续追问下去。 “寒假?”说到寒假,方煦嬉的精神都来了,笑眯眯地将雨薇拉近,俯在她的耳边说:“我今年想去台北找打工机会。” “去台北?”雨薇吃惊地望着她,睁大两眼,“你有办法说服你爸妈?” 她想,方伯伯和方伯母才不可能答应,让煦嬉一个人去台北工作。 “说服?”方煦嬉哼了声,调皮的眨眨眼,“我想今年开始,我应该不用去说服他们,是他们要烦恼我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为什么?”她以为煦嬉会一直留在村庄里。 “我爸妈知道我不是务农的料。”方煦嬉朝着公交车的天花板叹息。 “你是说……别指望你到茶园去帮忙?”雨薇猜。 方煦嬉的一手伸过来,揽上她的肩,用力一抱,“怎么说都是你了解我!” “但是,那也……”也不一定就得离开村子到台北去呀? “雨薇,我们只剩下一个学期就毕业了,难道你从没想过,有一天得离开村子,到外头去工作?”方煦嬉笑了下,俏皮的皱了皱鼻头说。 “这个……”雨薇沉默的思考了几秒,“你不再升学了吗?” 她一直以为,她们还会一同上大学,也许不同科系,但尽量选同一所学校。 “拜托。”方煦嬉推了雨薇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啊?”雨薇眨眨眼。 “我不想上大学。”方煦嬉笑着,望向窗外,“读书对我来说是奢侈,也是浪费时间。” “那你想做什么?”雨薇很难想象,煦嬉的想法居然完全与她不同。 “闯一闯啰。”方煦嬉笑着说,她虽然读书没雨薇厉害,脑子也没雨薇聪明,但胆子绝对比雨薇大。 “闯?”雨薇无法想象。 “其实,我这次去打工,也算不上是独自一个人,我有个表姐,就是我妈妹妹的女儿,机会是她帮我找的,所以在寒假到来前,她也会亲自到山上来一趟,我想她会帮我一起说服我爸妈,而我只要乖乖地站在一旁,努力的装懂事就好。” “这样……”雨薇看着她,一时接不上话。 “喂。”很突然地,方煦嬉又推了她一下。 “什么?”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打工看看?”方煦嬉问。 “去台北?”雨薇很认真的想。 “嗯。”煦嬉点头微笑。 “我……”她不知道耶,或许是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尤其是离开父母,所以她一时也无法决定。 “我觉得,你也许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试试,毕竟寒假的时间也不长,不到一个月呀!就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适应一下,免得等你真考上了台北的大学之后,会一下子适应不了离乡背井的生活。” 听完煦嬉的话,雨薇陷入了思考中。 去台北吗…… 邹雨薇回到家,很巧的在店门口遇到了阿峰。 踌躇了下,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压抑着紧张的心情,上前打招呼。 “嗨,阿峰哥。”她不得不承认心中的渴望,她渴望得知傅学佾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唉,邹雨薇,你真的变坏了,懂得耍心机了。雨薇在心里偷偷骂了自己一顿。 “嗨,雨薇,刚下课呀?”一见到她,阿峰笑得连一口白牙都跑出来见人。 “是呀。”雨薇回以一记灿烂笑容,“你来买东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搬上车就可以了,何况比较重的,方才我都已经搬上车了。”阿峰搔搔头发,嘿地一声,弯腰扛起了一袋米,转身走到车边,将米放到货车后座。 “阿峰哥买这么多米,是……山庄的客人还在吗?” “客人?”阿峰一愣,想了下,随即才会意过来,“喔,你是说四少爷的好友左少棠先生和他的女友吗?” “ㄜ,对啊……因为那一天他们有开车到店里来买啤酒,所以……” “他们已经走了。”他也以为这次四少爷带了朋友回来,应该会多住一阵子,但谁知道,居然在数天前,也就是下了大雨的隔天,他们就匆匆离开,回台北去了。 “已经走了?”他的答复让雨薇吓了一跳,心里好急,直想着他是否也离开了,“那、那……你说的四少爷呢?” “四少爷?”阿峰困惑,他们认识吗?为何雨薇这么关心他的事? “呃……”雨薇整个人一僵,咬了咬嘴唇,试图掰出一个理由来,“是这样的,那一天他们来买啤酒,我没有零钱找给他,所以还欠他五块钱。”越说脸越红。天啊,她天生就不适合掰理由说谎。 但,还好,一向粗手粗脚惯了的阿峰,也没注意到她的窘迫,居然信了。 “原来是这样。只是五块钱啦,没给也没关系的,你放心,我们四少爷不会在意的啦,何况他也已经回台北去了,如果你真的很介意,就等他下次再回山庄来时,你再亲自还他好了。” “回台北……”只听到这几个字,雨薇的心就仿佛失速了般的往下坠,坠向无边的黑暗。 “那……他下次何时会回山庄来?”鼓起勇气,她又问。 “何时……”阿峰想了下,搔了搔一头短发,偏着脑袋努力想,“这就很难说了。” “啊?” “我们四少爷他呀,回山庄的时间通常都不固定,尤其最近,听说他在赶硕士论文,搞不好这一次回台北去之后,一年半载的都不会再回山庄来了也说不定。” “一年半载……”雨薇感觉心顿时碎裂了。 “怎么了?”阿峰察觉了她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赶紧摇摇头,她强颜欢笑,“那我就不能将五块钱还给他了!” “就说你别在意那一点点小钱好吗?别再放在心上了,搞不好我们四少爷根本就没当这是一回事。” “没当一回事……”这句话犹如一记闷雷,砰地一声,直接击在雨薇的心间,敲醒她某些不成熟的幻想。 是呀,也许他就是没当一回事,才会吻了她,吻过后又慌张地推开她。 对他来说,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寒假就到了,而邹雨薇也跟着方煦嬉一同到了台北打工。 或许是她还不死心吧?生活在一个有他的都市里,呼吸着与他相同的空气,感觉会更接近他…… 能遇见他吗?会再见到他吧? 每天、每天,雨薇都期待着能和他不期而遇,然而,随着忙碌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她渐渐的不再有这样的奢想。 台北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但若是无缘,想将两人硬兜在一起,还真是困难。 “喂,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聚餐?”方煦嬉走过来,和雨薇擦身而过时,停住问道。 两人在一家颇为高档的意式餐厅打工,煦嬉的表姐是餐厅里的柜台会计,而她们则负责外场的服务生工作。 “不了,我今天头有点疼,想早一点回去休息。”看了煦嬉一眼,雨薇摇摇头。 “喂,好不容易可以离开村子到台北来,你真的不出去玩玩吗?”煦嬉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发觉到经理的目光飘了过来,好像注意到她们在谈话,于是匆匆抛下最后一句:“等一会儿下班后先别急着回去,在门口等我。”然后赶紧走开。 挥了挥手,方煦嬉以眼示意,雨薇也很快发觉到经理的目光,两人匆匆转开,各自端着盘子回厨房去。 “雨薇,过来。”才将盘子端回厨房,一返回,经理即将雨薇叫过去。 “是。”雨薇抚了抚平直的发,将左边的发丝推到耳后,来到经理身边。 “今晚你暂时站这里,领台的小夜身体不舒服,刚刚请了假,你就暂代她。”经理说。 “啊!”雨薇吓了一跳,“可是经理,我……” 她一点经验都没有,来打工一个星期,只帮忙点过几次餐,剩余的时间大部分都在端餐盘。 “放心,别紧张,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除非一个星期了,你还摸不清楚我们餐厅里哪里有座位,哪儿有树,哪里又有花、水池、洗手间、厨房、会议室和顶级包厢,否则我觉得你绝对做得到。” “这个……”她当然知道餐厅各区的位置,已经整整一星期了,若连工作环境都还不熟悉的话,肯定是很糟的。 “怎样?”虽是询问的口气,但经理的态度摆明了不容拒绝。 “我想我可以试试。”雨薇只好这么说。 “你今晚不用端盘子了,负责领台就好。”经理又看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肩,说了几句要她加油的话,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雨薇深吸一口气。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只有硬着头皮,努力去做了。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你……”话卡在雨薇的喉头,怎么也无法往下说。 她第一次当领台,第一个进门来的客人,居然是她心中朝思暮想,怎么也忘不了的人。 与她一样,傅学佾也愣了一会,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她。 “小姐,我有订位,是包厢。”他说着,按捺下心头的激动。 直到此刻见了她,他才知道,他不仅无法忘记她,甚至还牢牢的将她的模样给印在心间,一刻也没忘。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娇小纤细,一张粉嫩的脸蛋不及巴掌大。 “喔,是,请跟我来。”雨薇由怔愕中惊觉过来,连忙陪上一个笑,引着傅学佾往内走。 当然,她也注意到了,他身旁的女伴。 一个看起来与他相当登对,很亮眼,蓄着一头微卷长发,眉清目秀,而且肌肤相当雪白的女子。 雨薇咬着嘴唇,她怕自己会呜咽出声。 她在心中哀悼着自己的初恋,在未开花之前,就已早夭…… “先生,你看看这里可以吗?”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勉强挤出声音。 “可以。”傅学佾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带着女友往包厢里走。 “你们稍等一下,我请服务生过来帮你们点餐。”深吸一口气,雨薇弯腰有礼的说着,然后缓慢的退出包厢。 直到关上包厢门,完全见不到他的身影,她的心才激烈的抽痛了起来。 垂丧着脸蛋,她逃难似的离开,匆匆找了个同事帮忙点餐后,她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做着领台的工作。 一整晚,她都心事重重,麻木的绽着机械式的笑容,直到脸部神经僵硬。餐厅的客人来来去去,所以她也无暇注意到傅学佾是何时离开的。 就这样直到下班,换下身上的制服,她背起背包,走出店门口。 就这样吗? 仰望夜空,她深深一叹。 两人再度相遇,就仅像陌生人一样的擦身而过? 又一叹,她跨步走向人行道。 “邹雨薇。” 夜风中突然传来了叫唤声。 雨薇连忙回身,见到了那部熟悉的银色敞篷跑车从不远处朝她驶来,然后无声的停在她身边。 “上车。”按下车窗,傅学佾侧过脸来,看着她说。 看得出来,他的车子修好了,车子的顶篷是合上的,而且车窗是升起的,除了接近雨薇的这扇窗。车内的音乐仍旧震耳,正由降下的车窗不断地流泻出来。 雨薇看着他,愣了一会儿。 “快上车。”他催促。 她由怔愣中醒来,才发觉,他是在对她说话没错。 “你……等我?”他等了她一晚吗? 傅学佾绷紧下颚,一句话也没说,仅用黑得发亮的双眼看着她。 “你希望被大家看到我在等你上车吗?”他问。 雨薇又怔愣了下。他的话间接承认了,他是等了她一个晚上。 心里有股喜滋滋的滋味正在蔓延,闷了一整晚的阴郁一扫而空,她甜甜的笑了出来。 “你等我一下。” 她想起了方煦嬉要她等她的事,赶忙转身跑向餐厅,拉住一个缓步走出来的同事,匆匆交代几句,并且一再道谢,然后随即奔离餐厅,坐上他的车。 车子立刻呼啸驶离,将餐厅和街景甩在后头-- 第五章 “傅学佾,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坐在车上,她试图为两人寻找话题。 如果没记错,她记得,他们并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那你又为何知道我的名字?”侧过脸来,傅学佾瞄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泛起一抹笑。 那抹笑纹令雨薇的心又不听使唤,开始加速狂跳。“我……我是因为……” 因为她偷偷向阿峰问过,当然也是以旁敲侧击的方法。 “因为什么?”收起笑容,他的眼神转深。 只与他凝望一眼,雨薇的眸光随即逃开,她将脸转向车窗外,“好吧,我承认,我有向山庄里的人问过你。” 沉沉地吁出一口气,她似一个等待着宣判的犯人。他的回答对她来说,无疑像法官的判决书,要么就判她出局,要么就…… 雨薇不敢再往下想,会吗?他会宣告喜欢她的讯息?对她说,两人可以交往看看? 她是疯了,要不然就是得了妄想症,才会这么想。雨薇叹息着,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遍,还是没勇气转过脸来面对他。 “如果我说,我也是向成叔打听过你呢?”他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既矛盾又复杂的心态。 车子停下了,因前方的红灯,他利用这短暂时间,侧脸凝视她的身影,看着她左边脸庞。 明知不能动心,他却仍忍不住被深深吸引,不由自主的让她的影像在脑海中生根……一种他前所未经历过的恐慌,逼得他冷静不下来。 “你……”雨薇好惊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傅学佾迎着她的目光,用力搥了下方向盘,懊恼的一叹,然后猛地伸出一手,拦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他的唇又再次吻上了她,在分开一个月二十八天二十一个小时十分又零八秒后。 叭叭……他们不知吻了多久,直到车内充满了热情,直到车外的喇叭声四起。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交往看看。”傅学佾猛然回神说道,然后重新将车开上路。 他想,这应该是最好的法子了。 或许他们很快就会发觉,他们一点也不适合。 “喂,你跑哪去了?我不是要你下班后等我吗?真可恶,居然放我鸽子。”回到住处,雨薇才踏进门,方煦嬉就对她抱怨。 “我……呃……没什么啦,就遇到一个亲戚,所以跟他去喝了杯茶,聊了一下。”雨薇心虚的垂低脸,实在讨验说谎。 “喔。”见她低垂着脸,方煦嬉以为她太累了,也就不再唠叨,“喂,我叫你等我,本来是想说拉着你一起去吃宵夜的。” “吃宵夜?”雨薇摇摇头,终于抬起脸来,“你知道我是从不吃宵夜的。” 方煦嬉一听,大大叹了声,伸来一手,推了她脑袋一下,“笨蛋雨薇,又不是真的叫你去吃东西,吃宵夜只是一种借口好吗?” “吃宵夜是借口?”雨薇不解。 “拜托!”方煦嬉一手扠腰,翻翻白眼,“我表姐说,不准我单独跟餐厅的任何男同事出去,所以我才想说要拉着你同行呀!” “呀?”单独跟男同事出去?莫非…… 雨薇抬起一手捂嘴,目光惊讶的看着方煦嬉。 “拜托,你这样看我干吗?我们早就已经成年了好吗?难道就不能试着交交男友?”方煦嬉不服气的说。 接下来,方煦嬉又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些论调,但雨薇完全无心听,一颗心径自飘向远方,飘向心中的那抹身影。 是呀,她已经满十八岁,已经成年了,是不是可以放任一下,尝尝爱情的滋味? 她又想起了他,想起了他今晚的吻…… “想些什么?” 傅学佾由邹雨薇的身后走来,张开双臂,抱紧了她不盈一握的腰。 利用难得的休假机会,雨薇借口要逛街,匆匆和方煦嬉道别,冲出住处,搭上傅学佾的车子,跟着他一同来到他位于仁爱路上的隐秘住处。 “没什么。”略拉开他的手,雨薇半转过身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他微低着脸,而她则是仰头望他。 “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一手由她的腰上移开,抚过她纤细手臂,落在她的肩上,一路再往上攀爬,以食指和中指挑高她的下颚。 已经彻底思考过的傅学佾,不再矛盾,也不再退缩,他知道既然抗拒不了,何不大方接受。 只要不付出真心,不让自己沉溺,或许在一起久了,感觉淡了,她对他来说就不再具有吸引力,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抽身。 他会找回自己,证明自己的理智和自制力依旧没变。 “什么日子?”雨薇轻颤了下,因为他手指的抚触。 “我的生日。”他笑着说,发觉了她细微的反应。他喜欢她微颤的动作,那代表他对她极有影响力。 “你生日?”雨薇先是露出惊讶表情,随即又让歉意取代,“看我什么都没准备。”她小声的说,心情突然阴郁起来。 其实,以她打工赚来的那一点点微薄薪水,根本就买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他,何况,她还得将那笔钱带回家中,她答应母亲拿来充当家里开支。 “没关系。”傅学佾将她的歉意看在眼中,心里有些不舍了起来,“有这份心意就好了,我一点也不介意有没有生日礼物。” 当然了,如果她可以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的话,他会更乐于接受。 “但是……”雨薇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脑筋一转,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当她和弟弟过生日时,父母亲买不起生日礼物给他们,都会亲手帮她和小弟制作蛋糕。 “生日怎可没有礼物呢?不如……我送你一个生日蛋糕吧!”她笑着转身,拉起他的一手,就要往屋外走去。 傅学佾一点也不喜欢吃蛋糕,但等他反应过来,已被雨薇拉到门边。 “其实没蛋糕也没有关系。”他说着,并不大想出门去,何况这几日都是绵绵细雨的天气。 “生日怎可没有蛋糕呢?”雨薇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显出固执,拿起一旁外套为他套上,转身去穿上外套,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无奈,傅学佾也只好跟上。 “慢一点,外头还下着雨呢!”他说着,心里虽不喜欢出门,但还是宠溺纵容的取来一把雨伞。 走出屋外,他打开雨伞,将她拥近些,享受着两人共撑一把伞,一同漫步在雨下的滋味。 “你确定要买这些东西?”傅学佾看着推车中的东西,眉心不自觉向内靠近。 要蛋糕,到蛋糕店里去买就好了,哪需要这么麻烦,还要自己买材料,动手去做。 “嗯。”邹雨薇点了下脑袋,没时间看清楚傅学佾脸上的表情,双眼又忙着朝前方的一个柜子瞧去。 “那个……”她有点羞怯,不知道直呼他的名字合不合适。 “什么?”傅学佾随着她的目光,视线也溜到了架子上。 “你……喜欢巧克力?还是香草?” 他没反应,基本上,两样他都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见他没出声,她侧过脸来看他,“怎样?是香草还是巧克力?” 傅学佾无所谓的耸耸肩,“都好!” “那就巧克力好了?”她发现了他微蹙眉心的动作,“还是……香草?” “为什么要自己做,去买现成的不是更快些吗?”他觉得麻烦,再说,甜食他一向不喜爱,买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 “这个……”他的话让她一愣,想了下,雨薇轻轻一笑,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薄薄桃红,“我知道现成的蛋糕很多,但是,那却不是专为你一个人做的。” 闻言,傅学佾微愣,因为她的话。 专为他一个人,独独只为他一个人而做! 心里有股感动升起,热烫着、酝酿着,以着惊人的速度泛滥,淹没了他自以为钢硬的思维,渐渐形成一股甜美腻人的暖流,彻底温暖了他的心头。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会专一的、只为了他一人而去做一件事。 就算是他视为至亲的兄弟们,抑或是他的双胞胎兄长,也从来没有过。 “你喜欢做,就做吧,不管是香草或巧克力,我想,我都会喜欢。”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变得柔和,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真的?”雨薇高兴的笑了,笑容灿烂得如冬日下的朝阳。 傅学佾不觉深深为她所吸引,“当然是真的,只要是你做的,我想我都会喜欢。” 这是一句出自于肺腑的话,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人,让他说出这样的真心话。 厨房里,邹雨薇忙着将面粉过筛,将蛋白打发,按照着记忆中的步骤一一将食材混合,忙得不亦乐乎,连手上、肩上、粉脸上沾了糖粉、面粉都不自觉。 傅学佾双手抱胸,背倚在墙上,看着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顿觉好笑,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 “你确定真的能做出蛋糕?”来到她身后,他伸出一手来,将她整个人拉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当然可以。”雨薇脸蛋微红,嘟着嘴。 瞧他的口气,好像是不相信她厨艺,让她有点生气。 “真的吗?”他宠溺地笑睇着她,忍不住伸过来另一手,抹了抹她肩上的粉屑,还有她颊靥上的。 “当……”她的话卡住,注意到了自己的粗心,居然整张脸有四分之一沾到了面粉。“当然是没问题。” 做西点,难免会沾些面粉、糖粉,就像烧菜难免被烫到、被刀子切到一样自然。 “我怀疑。”他摇摇头,哂笑着。 雨薇不服气极了,“我是真的可以……” “其实,不是非得蛋糕不可的。”傅学佾说着,眸光锁住她的脸蛋,迎上她光亮乌黑的眼瞳,看进了她的眼里,爱极了那清澈又纯净的眸子。 他的手轻轻的抚触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一一抚去了粉屑后,又轻柔的抚过她的颚线,抚过她细瓷一样的颈项,然后钩住她的颈后,将她给拉近。 “雨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比起蛋糕,我或许更渴望着其它的东西?” “你……渴望?”他的气息令她颤抖。 “是的,我渴望。”他的眼神坚定。 他渴望她,想得到她,想得心猿意马,但为了不吓坏她,他已刻意压抑,只是越是压抑,就让他的渴望越深,近几次的见面,他觉得自己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渴望什么?”雨薇的心跳加速,小声不解的问。 如果可以,她想逃开,逃开他的眸光,不是害怕、不是厌恶,而是一种纯粹的直觉,感觉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而她有点怕,却又有点期待那件事的发生,所以她在矛盾中挣扎…… “渴望什么……”她的话引他发笑,昂起脸来,他也真的哈哈笑了,等收住了笑声和笑容,他低望她时,见她嘟起了嘴,似在抗议他的嘲笑。 他心动了下,忍不住挪开握着她手臂的一手,改勾起她尖瘦的下颚,俯下脸来,在她嫩花般的唇上轻轻一啄,然后挪向她的贝耳,在她耳边低语-- “如果我跟你说,和你的蛋糕比起来,我更渴望着你的身体,你会点头答应,把自己完全交给我吗?” 他的话比他的吻更令她震骇,雨薇呆住了。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有点犹豫,但有更多的情绪是矛盾。 她也想成为他的,但是又想起了母亲的话,母亲对她的管教一向甚严,如果她真的与他那个,那…… 见她犹豫的脸色,傅学佾的脸骤然一沉,突然松手放开了她,“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就当没这回事,我……” 他转身要走,却突然让人拉住了手。 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之前,雨薇已反射的伸出一手来拉住他。 她不想失去他,真的,真的不想失去。 “我……”她羞怯的低垂着脸,不敢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成为你的生日礼物的话,那我……” 他抬起手指来,压在她的唇瓣上,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算了,我说了,我只是开玩笑的。” 她的反应已经让他很感动了,虽然他是真的很渴望得到她,当然了,在私心上,他也想借由完全的得到她,来确定自己并不可能迷恋上她。 但,那是可以等的,至少不必在今晚,在他生日的这一夜,有她陪着也已经够了。 “可是,我……”她是真心的。 迎着她的目光,他笑了,给予一记非常灿烂的笑容。 “现在我真的很想吃蛋糕了,不知道你的蛋糕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呢?还有,真的能吃吗?” “啊?”雨薇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我说,你的蛋糕能吃吗?”他笑着伸手掐了她的鼻尖一下。 她气得手扠腰,“当然是可以吃的,你放心,绝对、绝对可以吃。” 被他的话一闹,那种紧张、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 瞪了他一眼,雨薇转身,欲继续去忙蛋糕的烘烤,却让傅学佾突然伸出的一手给拉住。 “等一下。”他说。 她转回身来,“我要去烤蛋糕了。” 他的手顺势缠上了她的腰,将她圈紧,“我知道,让我抱一下,亲一下就好。” 不再多言,他微弯腰,随即吻上了她。 “喂,你很不够朋友耶!今天居然一整天都跑得不见人影。”雨薇一进门,方煦嬉见到她就抱怨。 从开始打工到今天,这可是两人第一次休假,以为雨薇只会出去一个早上,结果煦嬉的假期全泡汤了,因为都浪费在等待中。 “我?”雨薇的手指指着自己,心头仍深陷在甜美的滋味里。 “当然是你,要不你以为我跟鬼说话喔!”双手抱胸,方煦嬉将眉毛挑得老高。 “煦嬉……”雨薇好惊讶,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别叫我,从现在起,我要跟你切八段。”方煦嬉转身,气呼呼的要走回卧房去。 雨薇手忙脚乱的拉住她,“你到底怎么了啦?” “还敢问我怎么了?”方煦嬉转过身来,一手扠在腰上,用力的瞪她。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雨薇露出一脸无辜。 方煦嬉用力一踱脚,“你跑出去一整天耶!” “是。”但,她不是有对她说了吗?“但是……我不是一早的时候就有和你说……” 方煦嬉截去她的话,“我以为你中午以前就会回来了嘛!人家一直等、一直等,想说要和你一起去逛街。” 结果害她白白浪费了一整天假期,哪儿也没去,像个木头娃娃一样,呆坐在住处。 “啊!”原来,雨薇露出抱歉神色,“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想了下,然而就算她知道煦嬉等着她一起逛街,以今天她和傅学佾相处的情况,她会舍得离开吗? “喂、喂、喂。”方煦嬉连续在雨薇的耳边叫了几次,终于将思绪忽然飘移的雨薇叫回神。“邹雨薇,我不要当你的朋友了!” 她竟然讲话讲到一半给她闪神? 她整张脸都鼓了起来。 “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刚回神的雨薇连连说了三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煦嬉还是瞪着她,“你最近都怪怪的。” “这个……有吗?”嘿嘿干笑两声,雨薇难得装傻。 “有。”方煦嬉伸出一指直戳她的额心,“明明就有,该不会是……”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方煦嬉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半晌合不起来。 她的模样很夸张,让人看了就想笑。“把嘴巴先合上啦!” 方煦嬉才管不了自己看起来有点搞笑的脸,赶紧说出心头疑问,“你……在谈恋爱,对不对?” “啊!”雨薇被她吓了一跳,眸光闪烁逃避,“哪有啦,你别乱猜。” “没有?”方煦嬉怀疑。 “真的没有嘛!”深吸一口气,雨薇好不容易提起勇气与她对上眼。 “真的?”方煦嬉还是怀疑。 “没有、没有。”雨薇连忙否认外加摇头。 方煦嬉的眼神狐疑,但却没有继续逼问下去,“算了,如果是去约会我就原谅你忘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住处的事。” “就说没有嘛。”咬了咬嘴唇,雨薇有点担心,就怕她和傅学佾的事曝光。 方煦嬉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叹一声,“是、是,没有就没有,不过谈恋爱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是我们是女孩子,凡事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还有……” 她从座椅上拉起皮包,打开后一阵翻找。 “找什么?”雨薇好奇的靠过来问。 “这个。”摸索了半晌,终于让方煦嬉由皮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用色大胆的一个方形小东西来。 “什么?”雨薇的视线跟着定在她的手上。 “送你的,免得要用时找不到。”说着,方煦嬉将那小小的东西塞进雨薇手中。 “是什么?”雨薇挺好奇。 “保险套。”方煦嬉俯过脸来,靠在雨薇的耳边说。 雨薇吓了一跳,瞬间,手中那小东西似有热度会烫人一样,让她差点将东西给甩了出去。 “方煦嬉!”她抗议的大叫,脸蛋瞬间羞红。 煦嬉不在意的耸肩,“拜托,我是为你好耶,怕你一下子需要时,却找不到东西用好吗?” “煦嬉!”雨薇再度大叫。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进去休息了。”方煦嬉笑着伸来一手,拍拍雨薇的肩,潇洒地转身朝着卧房走。 很快的,共租的客厅里安静了下来,独剩雨薇一人,和被她捧在掌中,似会烫人一样的包装精美的保险套。 想起了今晚的情况,雨薇的脸蛋更加热烫了。 若不是傅学佾后来临时喊卡,她想,搞不好真如煦嬉所言,会用到这个保险套也说不定。 第六章 农历年前,方煦嬉跟邹雨薇被告知不能放假,因为餐厅人手不足,所以她们可能首度得过一个没有家人陪伴的农历年。 除夕夜当天,餐厅一直忙碌到晚餐之后,总算提早打烊,让大家回家吃迟到的团圆饭。 步出餐厅门口,方煦嬉习惯性的伸过来一手,搭上雨薇的肩,“喂,刚刚我表姐跟我说,我阿姨邀我去家里一起吃年夜饭,你去不去?” “我……”雨薇犹豫了下,本想答应,但却随即放弃,“不了,煦嬉你去就好了,我已经很累了,想赶快回去洗个澡,早早上床睡觉。” “这样……”方煦嬉一向讲义气,不大放心雨薇一个人留在住处。 “你不用担心我啦,我也不大饿,何况要是真的饿了,随便吃个东西就好,不用太刻意啦。”雨薇很贴心,反过来笑着安抚她。 “这样……”她就不方便勉强了,“对了,你明天要干吗?真的不回家去吗?” 大年初一,餐厅休假一天,但就仅仅只是一天,初二她们就得准时上班。 “不了。”雨薇摇摇头,一想到得搭车回家,然后在家中休息不到一天,又得搭车回来,她就累了。 “那……”方煦嬉本想邀她逛街,但一想到姨妈家的几个小小表弟妹们,可能会缠着她玩上一整天的扑克牌,就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煦嬉,好了吗?要走了吗?”这时,方煦嬉的表姐刚好走出餐厅门口,朝着两人快步走来。 煦嬉转头看看表姐,又回过脸来看着雨薇。 雨薇给予一记灿烂笑容,“去吧,不用担心我了,怎么说我们都成年了,也算得上是大人了吧?” “我……好吧,不过答应我,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喔!”方煦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听到雨薇的话,加上表姐也已来到身边,只好抬起手,朝着雨薇挥了挥,道了声再见,跟上表姐脚步。 “雨薇不一起来吗?”方煦嬉的表姐问。 “不了,她说有点累,想早点回家。”方煦嬉说。 两人转身相偕离去,雨薇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收回视线,一道风吹了过来,她拉了拉衣领,忽然觉得好冷。 “呼,看来冬天真的是来了。”她自嘲的笑笑,转身往住处方向走。 原以为一整个晚上都会孤孤单单一人的,但她却怎也没想到,才回到住处楼下,却很意外的见到了那部非常熟悉的银色敞篷跑车,停在公寓的门口。 车子的顶篷是升起的,车窗也紧紧关闭着,由于隔热纸的关系,她看不见车内,而车内的人对于车外景物,当然是一目了然。 “上车吧!”傅学佾按下车窗说。 “啊!”雨薇先是一愣,随即愉悦灿烂的笑了出来。 她走近,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以为你会回山庄去。”坐在车上,雨薇侧过脸来看着专心开车的傅学佾。 他稍稍分神,朝她瞥来一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过年,而且又是农历年,一般华人不都是习惯全家团圆吗? “我为什么一定得回山庄去?”他说着,不由自主的伸过来一手,轻落在她的颊靥上,抚触了下。 “今天是除夕不是吗?大家都吃团圆饭的。”他的抚触为她带来一阵战栗。 “喔?是吗?”傅学佾的神情没有明显改变,只轻轻一哼,“你不也一样没回山上去?” “我是因为要上班呀,而且……”她话还没说完,就让他截了去。 “而且你刚下班。” 利用停红灯的机会,他将车排入空挡,手伸到她脑后,将她整个人拉近,俊颜贴了过来,他吻上她,吻得有点狂,让人脸红心跳,一时难以招架。 直到绿灯亮起时,他才松手放开她,眸光重新拉回到挡风玻璃外的街景,他换了档,将车速飙快了起来,一路往高架桥上开,飙离了台北市,往滨海公路走。 “你有心事吗?”雨薇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脸儿还红扑扑的,因为他的吻的关系。 “我哪有什么心事?”他微侧过脸来看她。 心事当然是有的,在这个节庆里,他的感触总是特别深刻,从小在异常的家庭长大,没了父母,只有兄弟。 思及此,傅学佾又沉默了下来,将车速飙得更快。 很快,他们来到了滨海公路,在一幢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平房前停下,傅学佾按下电动车窗,用遥控器把房子的车库打开。 车库的铁卷门喀啦喀啦响,随着响声停止,他将车子驶进了车库里,车库的门又喀啦喀啦的往下降。 直到降到地面,完全关起,电动铁卷门的响声停了,室内也随即暗了下来,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傅学佾将车子熄火,拉开车门下车。 见他无语,雨薇紧跟随着他的动作,解开安全带,才想拉开车门下车,谁知他已绕过车身,来到车门边,帮她拉开车门。 雨薇抬起脸来,疑惑的看着他。 他不粗蛮,但也说不上绅士,至少在上下车这件事上,他从来不曾主动帮她开过车门,而现在…… 傅学佾也同样看着她,透过黑暗,他朝她伸来一手。 有种渴望,在今夜特别强烈,需要藉由她,来寻求慰藉。 没有迟疑,雨薇将手交给了他,哪怕他是世间最毒的毒药,现在的她恐怕也会心甘情愿的一仰而尽。 几乎在她的手触及他掌心的剎那,他突然一用力,将她拉出车外,紧抱在怀中,灼热的吻随即绵密的落了下来。 他压着她,将她包围在车子和胸怀间,炽烈的吻胜于以往,煽情而渴望,仿佛不吸干她的灵魂,誓不甘休。 “学佾……”雨薇求饶的呻吟。 他仍不放过她,吻得更大胆,更深入,甚至加入了带着魔法的双手,为她全身点燃一簇簇逼人疯狂的火花。 “我想要,就是今夜,给我,给我你的全部。”他喘息着说,眼底耀动着火炬,欲焚了她、吞噬她。 雨薇羞怯的酡红着脸。 “告诉我,你愿意给。”他粗喘着,一手已撩高她裙襬,钻入裙下,沿着她迷人腿线游移。 雨薇喘息,一声急促过一声。 在他的手抚触得更煽情时,她回以尖锐亢奋的吸气。 她融化了,只能紧闭着双眸,以摇头和纯真的反应,响应他悍然的掠夺。 “雨薇……”他吻着她的贝耳,在她耳畔低语。 雨薇眨动着眼睫,浑身酥软,眸含欲光的回望他。 “想不想真正成为我的女人?”他问她。 雨薇羞怯的点了下头。 得到了她的首肯,他愉悦的低头,再一次的衔住她的嘴,疯狂侵入,激烈热情的吻着她,一遍又一遍。 “你会是我的,是我的。”他粗喘着稍移开唇,褪去自己下身的布料,再度覆上她,让她为他疯狂,任由他摆布,深深的进入,置身在灿烂激情的火花中。 “我们会永远的记住这一刻,永远的记住。” 有一剎那,他觉得终于寻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他的心不再游移,不再觉得冰凉,因为有个人可以温暖他,只要抱着她,他可以再也不受影响,谁管他什么傅家的诅咒,那些恼人的事、那些该死的女人,他要忘掉,永远的忘掉。 天刚亮,雨薇轻轻翻了个身,感觉不到身旁的温度,她骤然睁开双眼,看着一旁已空了许久的床,坐起身来。 她揉揉眼睛,卷着床单下床,走出卧房,果然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见到了傅学佾。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面向着窗外,眸光飘向那一片微亮微白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感觉的,是他很孤独,像只被群体遗弃了的孤鸟一样,但在孤寂中仍不减傲气。 雨薇心疼的走近他,张开双臂,由身后紧紧抱住他。 “天刚亮,气温很冷的。”她说着,感觉到他整个人颤动了下。 他缓缓转过身来,用一手挑高她的下颚,“怎么不多睡一会?” 他累坏她了,昨夜他仿佛是一头失控的野兽,在明知她是初识云雨的情况下,仍旧无法餍足的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更疯狂的强要她。 雨薇摇摇头,“已经醒了,不累了。” 她说谎,是善意的谎言,然而一点也不善于说谎的她,马上就让自己频频的呵欠声刺破谎言。 “走吧,我陪你回床上再躺一下。” 傅学佾宠溺的抱起她,亲亲她的脸、眼睫、鼻子,最后是嘴巴,激情又一发不可收拾,他吻了她许久,几乎吸光了她的气。 抱着她,他来到床边,小心的将她放回床上。 他在她身旁躺下,拉起一件被子为两人覆上。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雨薇羞红着脸,咬了咬唇,想了许久才问道。 “什么?”他给她一记灿烂的笑。 “我好爱你。”怕他取笑,她一说完,就赶紧闭上眼,一脸羞怯。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傅学佾的反应是先一愣,随即伸过一手来,抱紧她的腰。 “什么?”她睁开眼,脸蛋酡红。 “你已经在我的脑海里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他说着,再度吻上她,任热情再度蔓延,她坠落,他亦然。 傅学佾感受到不对劲的目光,骤然由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看着离床不远的身影,对上他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发亮的眼瞳,傅学佾无声的拉开床单,下床后套上衬衫和长裤,示意不速之客随他身影移动,两人到客厅谈话。 “你来做什么?”一步入客厅,傅学佾先走到吧台边去倒酒。 他取出了一瓶威士忌,为自己斟了杯,再帮刚踱步到沙发旁坐下的人也斟满一杯,走向他,将酒杯往前一递。 “大哥见你没回山庄,所以要我过来看看你。”傅学健神情凝重的说,迟疑了下,还是抬起手来,接过玻璃酒杯,轻啜了一小口。 “还是一样,好难喝。” 傅学佾睇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挑剔,端着酒,径自踱到一边的单座沙发坐下,“我早说过,不一定每年除夕都回去的,就这一次没回去,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傅学健将手中酒杯随性的放到一旁小几上,“你知道大哥并不是大惊小怪,是关心。”想了下,不想将话压在心中,于是他挺干脆的直说:“是因为她,才让你没回山庄去的吗?” “她?”傅学佾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床上的女人。” 这幢别墅当然也是傅家的产业之一,由于傅学佾特别喜欢看海,所以偶尔会来小住几日,从小这里就被他称为是他的秘密基地。 如今,基地里让女人入侵了,这个亲眼所见的事实,让傅学健不得不为他的兄长担心。 这一次终于轮到老四了吗? 他们不该沾上女人的,玩玩还可以,只怕放入了真心,那将万劫不复。 “她……”傅学佾想开口反驳,然而声音却紧卡在喉间。 如果要说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倒不如不说。 “你带她到这里来了。”傅学健看着兄长,提醒似的说。 傅学佾的脸色瞬间沉下,“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笨到陷入女人的陷阱里。” 然而,他却陷入了,至于深度,目前不解罢了。 “所以……只是玩玩?”见他的否认,傅学健还是担心的问。 “不然你以为呢?”扬起脸来,傅学佾故作不在乎。 “是这样的话就好,不过……”声音略顿。 “不过什么?”首次,傅学佾为有一个啰嗦的弟弟而感到烦恼。 “最好别玩太久,方才我偷瞄了她一眼,像这种女孩,玩久了会认真的,到时候你……”他没再往下说,话说得太清楚,既伤人也伤感情,“总之,你别忘了女人对我们家来说,就像诅咒一样。” “我知道。”傅学佾愤愤咬牙响应,“如果没事,你走吧!” 傅学健本还想说些什么,深深的看了傅学佾许久,最后作罢。 “我先走了,有空回山庄一趟。”挥了挥手,他潇洒转身,朝屋外走。 室内很快的又安静了下来,静得仿佛方才发生的事,到访的人不过是一场幻想。 幻想呀! 傅学佾多希望它只是幻想,不是事实,就不需要残酷的面对。 或许,他和她之间,就还有一些机会。 他在单座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覆脸,痛苦疲累的叹息、呻吟,仰首望向窗外阴暗的大海,想奋力的咆哮。 最终,他放弃了,没有吼叫,没有咆哮,还是只能选择放弃。 这一夜,他在沙发上独坐了一整夜。 雨薇始终觉得不对劲,但却找不出原因和理由。 从海边别墅回到台北之后,日子一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寒假过完,打工结束,学期又重新开始,她变得忙碌,心想傅学佾或许也和她一样忙碌,所以才一个多月没找她,而且连一通电话也不给。 下课了,这一日,雨薇就如往常一样,和方煦嬉一同站在公车站牌下等公交车。 “雨薇,等一下我想去台北一趟,你……能不能陪我去?”煦嬉拉了拉她的手说。 “你要去台北?”雨薇的心蓦地一跳。是巧合吧?她也想去,好想去看看傅学佾。 “嗯。”方煦嬉点了点下巴,“表姐想要自己开店了,是一家咖啡店,想我过去看看,顺便帮忙个一两天。” “那你不就得请假?”雨薇担忧的看着她。 “没关系啦,请假就请假,反正我已经和我爸妈商量过了,他们也都知道我不是块读书的料,或许我一毕业,就会去帮表姐的忙也说不定。” “这样……”雨薇迟疑了下,但不能否认,心是雀跃的。“好吧,我陪你去,不过我得先拨一通电话回家。” 终于,她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就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吧! 傅学佾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每天都过着无精打采的生活。 回到住处,他掏出钥匙转开门,踏入屋内,伸出一手按开客厅的灯。 啪,随着灯光亮起,客厅一抹身影朝他飞奔而来,奔进了他的怀中,狠抱住他。 “你……”傅学佾被她吓了一跳,尤其是她身上的衣着,他赶紧将人给推开,开口怒斥:“你怎么会有我房子的钥匙?还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居然穿成这样?” 薄纱式的半透明性感睡衣,让田罂丰满玲珑的身材,几乎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下,那布料显得多余,根本就遮不住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她都做到这样了,他还想怎样? 田罂气得踱脚,为了想要他,她脸面都可以不要,难道他还是对她不屑一顾? “我问你,你怎么有我的钥匙?”傅学佾气得又急退数步,怒瞪着她,就怕她又扑上来。 “少棠给我的。”他的反应让田罂气得又连连踱脚,“我不美吗?不迷人吗?为什么你就不心动?” 傅学佾耐心已用尽,“就算你美、你迷人,那又怎么样?跟我何干?” “你……”田罂不想认输,其实她早已彻底被打败,但她就是不想认输,刷地一声,她扯破了自己身上的薄纱,让美妙动人的胴体完全的展现在傅学佾眼前,“求求你抱抱我,我只求一夜,学佾,只要一次就好,你抱我一次,好吗?” 傅学佾鄙夷的看着她,不为所动。“把你的衣服穿上,然后离开。” “我没有衣服,我……”田罂啜泣了起来,瞧瞧她多笨,为他,她都做到这等程度了,他却视她如敝屣。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只给你三分钟,你如果不马上穿好衣服,等一下我还是一样把你丢出门外去。”看都不看她一眼,傅学佾气极了,气好友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果然,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除了他的雨薇…… 才想到她,她怎就马上出现在他的眼前了呢? 傅学佾不确定的眨了眨眼,看着刚推开门,却惊愕的僵愣在门口的人儿。 随着他的目光,田罂也很快发现了邹雨薇的突然出现。 或许是出于报复的心态,或是不甘心竟然有另一个女人,可以掳获傅学佾的心,她娇嗲出声,媚态十足的走向傅学佾,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 “走嘛,你刚刚不是说比较喜欢进房间里去做?” 她的话似一道急雷,劈得雨薇的灵魂出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学佾见她怔愣的站在门边,脸上血色全失。他该上前去解释的,田罂和他,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然而,他没有,他全身僵住,想起了学健的话。 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除非他想永无止境的陷入,像他的父亲一样,最后死在女人的手上。因此,他只淡淡的瞥了雨薇一眼,随即转向田罂,在她诱人圆翘的臀上用力拍了下。 “你先进房去,弄热你的身体等我,我马上就来。” 雨薇浑身一震,不敢相信亲耳所闻。 如果亲眼所见的震撼,还不足以叫她相信方才在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他现在的话,已足够教她心碎,也狠狠的捅了她一刀。 她颤抖着身子,骤然转身朝外飞奔。 见人消失,再看着傅学佾的神情,看着他眼里那份决绝,田罂朝着天花板一叹。 她,放弃了,永远的放弃,这个无心又无情的男人,她不相信世间还有谁可以掳获他的心。 “好了,我要走了,你不介意借我一件衣服吧?” 他没回答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踱到吧台找酒喝。 看着他的背影一眼,田罂一叹,到房间里取了件衣服套上,又折回客厅来,“那种单纯的小女孩真可怜,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但现在我能确定,你真的是个坏男人,坏得连这种女孩都舍得伤害。” 他仍抿紧双唇,不打算理她。 田罂睇了他最后一眼,“真希望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可以让你痛苦的女人,好好的折磨你一下,为我,也为方才的那个女孩,好好的讨个公道。” “你说够了没?”傅学佾抬起头来怒瞪她。 “我……”本还想再继续往下说,但田罂突然有点畏惧起他的眼神,“我才懒得再说什么,像我这种女人,一点也不怕伤害,遇到你这种男人,顶多伤心个几天,我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不过方才那个女孩就不同了,那种伤害,可能会持续一辈子,所以,我现在才发觉,你真是个没救的男人!” 说完话,她也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看着被她顺道合上的门板,看着一室的冷清,傅学佾仰首灌下一杯烈酒。 是吗?会是一辈子的伤害吗?会吗?对于她?他唯一真心爱过的女孩,邹雨薇。 他不知道。 但,至少他能肯定,这辈子,他注定忘不了她。 雨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傅学佾的住处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闲逛了多久,天空下起了雨,天气变得冷凉,但对于温度,她已失去了感觉。 就这样,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一个又一个的路口,从人群拥挤到人潮稀疏,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世界崩了、塌了,心碎了,不再完整。 永远都不再完整。 走到一个路口前,她突然觉得头好晕,身体好热,肚子也好痛,痛得她脸色发白,痛得她弯下腰身来,抱紧身体。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吗?”一对路过的情侣,好心的问。 “我……”雨薇想开口说话,却惊骇的见到自己的裙子,不知何时竟让鲜血给染红了。 “小姐、小姐,你忍耐一下,我们帮你叫救护车。”好心的情侣似乎也发现了。“还有,给我电话号码,我们马上通知你的家人。” 雨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在陷入昏迷前,她喃念出一组号码,那是方煦嬉手机的号码,她需要她,好需要她。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来了,雨薇也陷入昏迷。 第七章 回到租屋处,雨薇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起身去帮自己煮了杯香醇的咖啡,再端着咖啡,回到窗边的沙发,坐上她的老位子,舒适的翘起脚来,端起咖啡轻啜。 打开手提袋,她拿出方才在便利超商中刚买的杂志,低头一阵搜寻,寻找着她最在意的商业版花边新闻。 已经几年了,她不知道,因为没有去细算过,大约有六、七年了吧? 抬起头来,她仰望窗外的蓝天,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再度拉低,落在杂志最新一期的报导上。 他又有新欢了! 这一次是个企业家第四代的千金小姐,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打扮得体,虽然常常出入复杂场所,但至少比他之前所交往的那些女人们都来得好。 “这就是你要的吗?”不由自主的,雨薇的纤指轻轻划过杂志上英气俊挺的男人脸孔,缓慢的让指腹感受他的颚线。 “真的得要这种艳光四射的女人,才能让你垂怜吗?”她又自言自语,暂且忘了方煦嬉方才电话中一再的耳提面命。 当然了,免不了又是那一套,要她小心一点,如果真逃不过激情的邀约,也绝对绝对要做好防范措施。 想起了方煦嬉的话,雨薇放下了手中咖啡,目光不自觉溜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定住。 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曾经有个机会,两人可能会有爱情结晶,有成为别人父母的机会。 深深一叹,雨薇又端起咖啡来轻啜,“他怎可能知道呢?” 他甚至连一句话,一个解释都没有呀! 他欠她,自始至终都欠她一个交代。 到底几年了? 傅学佾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记得这般清楚,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过她,忘不了深镌在心头的身影…… 六年十个月又三天,他将日子记得特别清楚,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起。 他不知道,今晚,为何他又回到了这里。 同样的敞篷跑车,只是不同厂牌,车子的身价,早已一跃十数倍,而他也不再听摇滚乐,只是静静的让车滑动,在那一幢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屋子前停下,任黑暗笼罩他,任宁静使他回忆。 然而,几乎是在第一眼,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那幢屋子,不仅没了灯光,而且看得出来似乎荒芜了许久。 傅学佾匆匆将车熄火,打开车门,大步下车,朝着屋子奔去。 只四、五步,他即来到屋前,看着墙壁上那明显因烧灼过而呈现的焦黑,还有尘埃。 这是一幢彻底颓圮了的屋子,可以看得出来造成它颓圮的原因,可能是火灾。 火灾! 当心头闪过这念头,傅学佾感到心口一颤,呼吸差点停窒。 他需要找个人问,迫切的需要。 心里才这么想,很巧合的见到了一个老伯,正一手撑着拐杖,缓慢的走过来。 “老伯,请问一下,这家……”傅学佾上前问。 “喔,年轻人,你是要问阿兰他们家吗?”老伯说。 “是的,请问他们……”捺不住心头的焦急,傅学佾的口吻焦躁。 “年轻人,不用急啦,阿兰他们一家人很平安,也许是阿兰常做好事,所以上天疼好人。”看出了他的焦虑,老伯开口安慰。 听到一家平安,终于让傅学佾稍微安心,仰望着星空,他大大喘了口气,心跳也慢慢的恢复正常,不再狂跳直飙。 “老伯,请问怎么会发生火灾?” “这个也不知道,听消防人员说,是因为电线老旧,所以才走火的啦!还好,两年前的那一晚,阿兰一家人都很晚才睡,所以火一烧起来,全家就往外跑,要不然,你想想,像这种几乎全木造的房子,一烧起来很可怕的。” 老人一谈到那晚的情景,忍不住啧啧的摇头,频频说是雨薇她妈妈和爸爸常做善事,神明才保佑他们全家逃过一劫。 “他们……”傅学佾想了下,只犹豫了几秒,理智斗不过情感,还是问出口:“他们为什么没再住这里了?还有,搬到哪去了?过得……好不好?” “年轻人,你是……阿兰的女儿,雨薇的朋友吗?”以年龄来看,比较有可能。 老伯的话让傅学佾一愣,想了几秒,他点点头。 见他点头,老人才开口:“因为店烧了,阿兰家大部分的积蓄都烧光了,也不好意思向那些赊账的人要钱,刚好他们有亲戚住在中部,缺人手帮忙,所以就全家都搬到中部去了,而且那几年雨薇的身体不是很好,听说常常生病,所以才想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点也说不定。” 她的身体不好?常生病? “那……”傅学佾本想继续追问,又怕老人反过来问他一些事情,于是只好作罢。“谢谢你,老伯。” 他转身,快步走向车子。 “喂,年轻人,你是雨薇的朋友吗?要不要下一回阿兰回来玩的时候,我帮你告诉她,你在找她女儿?”老人好心的问。 “谢谢,不用了。”傅学佾转头一笑,挥了挥手,火速上车,将车驶离。 他不知道她恨不恨他,在当年的那种情况下,她应该是很恨吧? 也或许恨得早就把他给忘了也说不定。 他从没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 也许有想过,两人有可能会有再见的时候,但却绝对绝对料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她似乎变了,变了许多,变得他差点认不出她来。 震耳欲聋的pub里,坐在吧台前的邹雨薇彻底变身过,不仅浓妆艳抹,连穿着打扮都变得香艳火辣。 由围绕在她身旁的那群男人看来,就知道她彻彻底底的撩起了男人的欲望,竞相的想获得她的青睐。 当然了,她的眼中,还是只有他,一直以来只有他。 “嗨。”雨薇压下心头的紧张,当她见到傅学佾一步步朝她走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以着几天来私下练习的冷静模样,抬起一手来跟他打招呼。 傅学佾浑身神经紧绷,只匆匆一瞥,他就发觉了她,怀疑是自己眼花,才大步走来,只为了确定,这个坐在吧台,穿着大胆暴露的风韵女子,不是他脑海中的身影。 “嗨。”他缓慢的抬起一手来,在确定了眼前的身影真的是她之后,有股陌生的、难以压抑的烦躁,盈上了他的心头,吞噬着他的理智。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他压抑着嗓音,感觉浑身蹿起了熊熊烈火,那火几乎烧断了他的理智,让他想杀人,杀掉围绕在她身旁的这群男人。 “啊!”雨薇先做出惊讶表情,然后眨了眨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瞳往四周扫了圈,娇笑的掩着嘴,“方便,当然可以了。” 瞧她,将性感坏女人揣摩的多彻底,值得为自己喝彩,打上一百分。 傅学佾看着她,伸过来一手,雨薇则将手交给他。 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围绕在她身旁的男人们开始鼓噪。 “这样不公平,我们并不比他差呀!为什么你要跟他走?” “对呀、对呀。”有人附和。 有些人忍不住,甚至伸过手来要拉住雨薇。 傅学佾气得将她立刻拉离座位,然后怒瞪了四周一眼,他那似欲杀人的凛冽眸光,顺利的逼退了众人。 急急的拉着邹雨薇,他穿过人群,闪进一个隐秘的私人包厢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门上落了锁,他终于松手放开她,双眸紧紧凝视着她,神情中有担忧有气愤。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早练习过再见到他时可能会有的对话,但雨薇还是忍不住紧张。 不过还好,她该感谢脸上的浓妆,这妆遮去了她的脸色,只要控制好声音,她就能成功扮演冶艳火辣的成熟欲女。 “你……”傅学佾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很好,只是想利用大学刚毕业的这段时间,好好的玩上一玩而已。”她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天知道,她得用去多少气力,来为自己打气壮胆。 “大学?”傅学佾脑中跳过几个数字。不对,她今年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吧?怎会才刚大学毕业? 雨薇在心里偷偷吁出一大口气,故作大胆的走近他,抬起一手来抚上他的胸膛,在他丝质衬衫上游移。 “没办法,我整整慢了两年才去考大学,之后又因为一些因素而休学了一年,所以在今年夏天才刚毕业。” 他抓住了她的手,倏地将她拉近,以眼逼视她,“别玩火!”他警告她。 雨薇的心一颤,却故作镇定的呵呵一笑,“我记得,你最喜欢玩火的,不是吗?还是……你现在的嗜好变了,不喜欢香艳火辣的女人了?” “你……”傅学佾气得真想掐死她。 “别生气。”雨薇妖娆的说着,将小脸贴近他,近得可以闻得到他的气息,而他,当然也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迷人的香味。“我这么会玩,还得感谢你当年对我的开导呢!” 傅学佾的心蓦地一震,似让人狠狠的用一柄利剑戳进心坎一样难受,他几乎窒息,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狠狠的伤害了她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在伤害她的同时,也改变了她,而且将她变得这般糟糕、糜烂。 雨薇静静的看着他,其实她并不想见到他痛苦的,然而她却看见了,虽然是那么的短暂,那苦痛的模样,只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但她仍心疼。 不过,为了完成她想做的事,为了找回自己的心,她不能心软。 静静的,她又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挺直腰身,闪身与他擦身而过,作势走人。 傅学佾猛地伸来一手,紧紧抓住她。 “你……想玩是吧?”他就像是个走在钢索上的人,明知不可为,但却不得不为之。 “什么?”她转回身来,目光由被紧紧握住的手上移,对上他的眼。 “我说,你想玩是吗?”他问,脸上神情严肃。 他的严肃令她微颤,但她故作镇定,“是呀,会来这种地方的人,谁不是来玩的呢?” 她将学习了一、两个月的演技发挥到极致,高高的挑起一眉,勾起了唇角,露出冶艳的笑。 “那很好。”傅学佾的嗓音由牙缝中逼出,“有没有兴趣陪我玩一段时间?” “陪你?”邹雨薇的心一跳,没想到居然是他主动开口。 “如何?”他眼底跃动着熊熊火光,看不出是渴望,还是愤怒。 “我……”她想答应,心里的声音也一再窜出头来,逼她答应。 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邹雨薇,快答应吧!你还犹豫着什么呢? “我需要考虑。”然而,她却硬是将心里的渴望压抑下来,她得训练自己的勇气,至少需要再几日的时间。 要有足够的勇气,她才能面对他。 “你需要考虑?”傅学佾哼了声,她见鬼的需要考虑!“别的男人能给你的刺激,我傅学佾一样有能力!” 他既暧昧且充满性暗示的话,让她颤抖。 甩甩头,她甩掉不安,甩掉胆怯,“是的,你在某一方面的能力,确实强得让人想忘都难,可我还是需要考虑。” “你……”露出错愕的表情,傅学佾怎也没想到,他记忆中一直镌刻着的清纯女孩,会说出这般大胆直接的话。 就如她所说的,她果然变了吗? “我需要时间。”板起脸孔,换雨薇一脸严肃的说。 “多久?”他不要她堕落,他绝对要紧紧看住她,哪怕必要时,杀了那些想染指她的男人们,他都在所不惜。 “我不知……”雨薇想说我不知道,却让他猛地拉近。 “过去,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耐心有限,但我一点也不介意,现在让你知道。”他说着,气息拂上了她的颊靥,为她带来一阵阵战栗。 “一个星期。”她从干哑的喉间挤出嗓音。 “两天。”他说着,将薄唇靠近她。 “不,最少六天。”她说着,感觉他已快吻上她。 “三天。”他又说,唇几乎触及她的。 雨薇的心怦怦乱跳了两拍,频率开始失控,疯狂飙快。“我……” 不让她再有多话的机会,他吻上了她,有点饥渴,有点疯狂,却充满了对她的渴望。 他吻了她,随即便感到不能满足的闯入她的口中,逼着她与他一同疯狂,不断的探索,深入,缠绵,勾挑,直到她几乎窒息。 他终于放开她,“就三天,三天后我要你的答复,这已是我的最大极限。” 雨薇的脑子一片空白。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的吻技果然更加炉火纯青,而胆怯可怜的她,哪是他的对手呢? 她甚至只有他呀! “我……”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即让门外的敲门声给打断。 傅学佾转过身去开门,门外闯进了一个美艳的女人,是最近周刊杂志中常报导,和傅学佾走得很近的豪门名媛,朱黎珍。 “学佾,我在舞池里找了一圈找不到你,还以为你放我鸽子走了。”朱黎珍撒娇的缠上傅学佾的手臂,同时发觉了他身后的雨薇。 眸光戒备的扫过来,落在雨薇身上,她先娇嗲的微踱脚,然后用傲然的胸脯蹭了傅学佾的手臂一下。 “真是的,有朋友在,也不介绍一下?” 傅学佾看了看她,再转身看着邹雨薇,“说不上朋友,只是一个很久很久没见过面的邻居罢了。” “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了。”他的话似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雨薇的胸口,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急急越过他们,雨薇欲往外走。 傅学佾轻而易举的拦下她,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臂,掏出口袋中的手机,递到她手中。 “等我联络。”他说着,紧紧凝视了她一眼,随即收回手,放她离去。 雨薇只愣住了约一秒,随着他大手抽离,她也同样收回目光,头不回的离去。 私人包厢的门开了又关上,安静的空间中仅剩两人,朱黎珍的双臂似藤蔓一样,缠上了傅学佾的颈项。 “她是谁呀?”她试探性的问。 “谁?”傅学佾痞痞一笑,大玩起打哈哈的游戏。 “你坏死了,明知道我说的是谁?”朱黎珍娇嗔的拍了他的胸口几下。 “你不就喜欢我的坏吗?”他笑着推开她一些,一手撩起她的裙襬,扯下里头的丝质丁字裤。“而且,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她只是一个许久没见面的邻居。” “像我一样的邻居吗?”朱黎珍作风大胆,帮他解开裤头,褪去西裤和底裤,想邀请他直接进入。 “不,你们不同,你们怎可能一样,你和她永远都不同!” 傅学佾阻止了她的动作,硬是取来一枚保险套,做好安全防护之后,才狠狠的冲入她-- 雨薇以为,她又再一次的被他抛弃,就像数年前一样。 然而没想到,她才慌慌张张的逃出pub,手中无知觉握着的手机随即响起。 “你在哪里?”她才按下通话键,傅学佾就在电话的那端问。 “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她的心莫名的颤动,有痛楚狠狠的揪扯着她的心脏,她疼得停下脚步,几乎站不住脚欲弯下腰。 还要多少次?她还得经历多少次像这样揪心的伤痛…… “你管我在哪里?”心一横,她嘴硬的回嘴。 她的话为他带来一阵沉默,随即他又开口,口吻听起来明显变差:“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给我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准动,更不准跟任何男人乱搞。” “傅学佾!”雨薇气得大叫。 他会不会欺人太甚,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生活淫乱不堪吗? “你在哪?”他才不理会她的叫嚷,直问重点。 雨薇不想告诉他,真的不想,然而她的嘴巴却像有自主意识般出声了:“我才刚走到pub门口。” “等我。”只留下匆匆这一句,他随即挂了电话。 雨薇望着手中的手机,很懊恼,想干脆将它丢到路上去,让往来的车辆将它压得粉碎,但又不舍得。 她更气得想大吼,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就是不明白,为何她的双脚像生根了似的……不想走,不想放弃,只因为他。 抬头仰望了下天空,霓虹灯光依旧,因为光害的关系,见不到她最爱的星空。 她呆望了数秒,沉沉的吁出一大口气。 “罢了!”遇上他,她注定要失败,注定要当一个只求付出,永远不计收获的笨蛋。 叭叭!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雨薇转身的剎那,傅学佾已将车子驶近她的身旁。 “上车!”按下车窗,他如当年一样的说。 望着他,雨薇有一剎那的失魂,仿佛时光重迭,两人又回到了从前。 “上车吧!”他又出声一喊。 她回神,拉开车门,坐上车。 第八章 雨薇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动作是从何时开始的,一切仿佛发生得极理所当然,他们似乎也非常的渴望着彼此。 所以,在车子停进了车库,熄了火之后,他们就在车上吻了起来,一路由车里吻到车库,再由车库吻进屋内,从客厅一路到卧房,双双倒向柔软大床。 热浪似的激情扑天盖地的袭来,她颤抖着承受他,他疯狂的占有她,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了,他们渴望彼此,希望从此再也不分离,要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他一遍一遍的占有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她疯了似的承受他,希望与他一同堕落,就算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终于,激情引爆,火花渐熄,粗喘娇吟声渐歇,一切归于平静,静得可以听到海涛声。 “为什么停了两年才上大学,为什么又休学了一年?”他问她,语气极淡极缓,就像闲话家常一样,同时以一手紧拥着她,一手轻轻在她手臂上的肌肤滑触。 “没……没什么,就是身体不好,常生病感冒。”他的问题让雨薇先是一愣,随即一笑带过。 其实,除了她之外,仅有方煦嬉知道内情。 当年她在街上昏倒被送到医院,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流产出血。一个多月的胎儿,连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这么不见了。 还好,医院的妇科医师刚好是方煦嬉表姐的男友,所以这个消息被压下了,在方煦嬉的帮助下,雨薇很快地出院,或许是因为年轻的关系,她恢复得很快,但身体却也因此变得虚弱,常生病感冒,而且一感冒就发高烧。 “这样……”他侧过脸来,深吻着她的肩窝,“你们举家搬迁之后,在新地方住得还习惯吗?” 他的话让她睁大了眼。 他知道商店火灾的事? “还、还可以。”雨薇小声的说。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愕,叹了口气,“前些时候,我有回山庄一趟,绕过去你家看看,才发觉……” 他没再往下说,让话就此停住,以免多言泄露了他在乎的心情。 “发觉我搬家了。”雨薇接续了他的话,一抹压抑梗在心口,想问他回到山上去找她做什么,而她也真的问了:“你……怎会想到要去看我?” 是忘不了她吗?还是纯粹只是突然想起? “我……”傅学佾被她问住,微愣了几秒,随即笑笑,想以笑带过。 雨薇没让他顺意,“怎么会想到去看我?” 他对上她的眼,两人的目光从交会到交凝,最终傅学佾摇了摇头,轻声一叹,“只是顺路经过。”他说谎了。 “原来。”雨薇在心中自嘲一笑。 笨雨薇,笨蛋邹雨薇,难道你还想由他嘴里听到什么吗? 你以为,他是因为忘不了你,而专程跑去找你的吗?别傻了!经过了这些年,为何你还学不乖、学不会,还是一样笨呢? “什么?”他听见了她的喃语。 “没什么。”咬了咬嘴唇,雨薇摇头,随即转了个话题,“我只是在想,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就是那一年,你带我来的地方吧?” 她永远记得这里,这里的海风、海涛、海景,还有像是永远数不尽的星星,湛蓝到接近黑色的夜空,还有…… 还有他的拥抱和亲吻。 略略推开了他,她抽起一旁的衬衫套上后,跃下床。 傅学佾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走到窗边,伸出双手将窗推开,风迎了近来,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吹了满屋,也扬起了她波浪似的长发,似海涛一样,在风中绽放、呼啸着。 有一剎那,傅学佾闪了神,不管是眸光还是神绪,都随着她的发丝跳动摆荡。 他发觉,岁月真的很无情,无情的把她的青春带走,她不再青涩,她真的长大了,也成熟了。 他起身下了床,光裸着身子朝她走来,来到她的身后,张开双臂抱紧她。 “我稍早向你提起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想想那些岁月,好似昨日,不过一眨眼,六、七年就这样消失。 他,有点后悔了,不想给她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太久了。 “你说过,给我三天考虑。”感觉到他的温暖、他的怀抱,雨薇知道自己逃不掉,她渴望他,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然而,她却将太快答应视为一种怯懦,她需要强化自己,她得学会坚强,为将来有一日,可能再度失去他的打击而作准备。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我不该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呢?”他说着,吻上她,吻着她的颈子,再沿着颈项而下,啄吻着她的肩、她的背,为她带来另一波战栗。 雨薇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激情很快的又被挑起。 “我……真的需要三天。”她说得断断续续,双腿因承受不住他邪恶手指的撩拨而瘫软。 傅学佾拥着她,清楚的记得她每个敏感点,吻得她喘息连连,“好吧,就三天,但我最多也真的只能等你三天。” 因为三天后,他就得离开台北返回香港去。 然而,他的话听在雨薇的耳中,非常刺耳,好像他根本不可能珍惜她,她的存在可有可无。 “如果三天后,我给的答复是拒绝呢?” “你会拒绝吗?”她的话让他的动作一愣。 “这可很难说。”她嘴角微勾,不想被他看穿心思,怕这一回连尊严都赔上。 “是吗?”傅学佾挑了挑眉,对于她的答案,非常不满意,“可是我怎么觉得,最终……你还是会答应我的。” 加深了吻的热度,他抽回撩拨的手,抬高她的一腿,以一记悍然的撞击,冲入她的身体,似在宣告着他的决心。 三天,对邹雨薇来说,不过是一眨眼。 还来不及想好因应的对策,傅学佾已准时在七十二小时结束前,出现在她面前,等在她的住处门口。 “呃……你……”她不知道他在她的门口等了多久。 记忆中,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他总是匆匆的出现,匆匆的离开,在她措手不及间,就夺走了她的心。 “考虑好了吗?”他问,大步朝她走来,一手夺过她手中的钥匙,帮她开了门,如入自家门一样自然,他率先进屋,轻松自在的在沙发上坐下。 雨薇跟随着他的脚步入内,很怀疑他的自若何来。 推上门,她朝他走来,很庆幸这阵子自己彻底改变了生活习惯,用了彩妆用品,每日出门前都认真仔细的在自己的俏脸上擦擦抹抹一番,否则让他见到素颜的她,那刻意伪装的风情香艳,不就全都破功。 “我不知道,我……”吁出一口气,她站到他面前。 傅学佾的背脊轻松的往后靠,却因沙发过硬让他感到不舒服而微蹙眉心。“距离你对我的承诺时间,已经过了七十个小时又三十五分钟了。” 他提醒她,三天的时间将至。 雨薇与他互看了一眼,选了一张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反正时间还没到,我还有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可以考虑。” 她想,当年他可以连一句分手的话都不给,就悄然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现在为何要这样紧迫盯人? 傅学佾实在不喜欢她故意拉开两人距离的动作,虽然客厅不大,仅隔了约莫三个人身的距离,但他就是觉得太远。 一个倾身向前的动作,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仅剩一个多小时了,踌躇应该已是多余。” 无预警的被拉起,雨薇脚步不稳,颠踬了下,正好顺他的施力,被拉进他的怀抱,往他的腿上跌坐。 “你……”她惊愕的抬头看他。 他变了,变得比从前大胆、积极,还带着点痞子味。还是……她从来就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对他了解得不够深入? “我发觉,这样舒服多了。”他是指抱着她,虽然还是不满意她的沙发,又硬又热又不透气,真难坐。 雨薇双手齐用,欲由他身上挣开来,“我这里没冷气,你不觉得这样抱我,很热,让人很不舒服吗?” “不,我不仅一点都不觉得,而且现在是冬天,我还觉得舒服极了。”他冲着她一笑,一手撑住她的细腰,一手溜向她胸前浑圆的饱满上。 “你干什么!”雨薇气得打掉他溜到胸前的毛毛手。 傅学佾根本不在乎,将灼热的气息,轻轻的喷拂在她的颈脉间,“为什么要留长发?为什么要将头发烫卷?” 她可知道,他真正怀念的,是她从前的模样。 那齐肩的黑发,不长不短,在微风中飘荡,而他会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回耳后。 他突来的问题让雨薇整个人怔住。“你……” 她本想说,你问这么多干吗?但话到喉头,却卡住说不出。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你还希望我像过去一样,留着一个妹妹头?”咬了咬嘴唇,她趁他微愣空隙,挣脱他,溜下他的脚。 傅学佾并没有伸手去阻止,也没再度将她捞回,只是静静看着她。 “是呀,时间过得很快的……”但他不明白,为何过得那般快的时间,却治愈不了他心口的伤。 他的话,那微微忧伤的口吻,勾动了雨薇的心。 背对着他,她走向窗边,“我答应你的要求。” 他站起来,看着她的身影。 “不过,我有条件。”她转回身来,对着他绽开笑容。 知道自己始终逃不掉,那么这一次她想拥有主控权,在她还能抽身时,让两人的恋情仅停留在最甜美的阶段,然后她会鼓起勇气,带着这最美的回忆,继续走下去,一辈子都不忘…… “什么条件?”他朝她走来,很快来到她身后。 雨薇不闪不避,任由他张开双臂,重新将她揽回怀中,抱紧,再抱紧。 “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没有时限。”她说着,勇气十足的望入他的眼。 “没有时限?”很难让人了解她的意思。 “除非我喊卡。”她补充道。 “你……”他该揣测她的用意吗?对他来说,连最基本的保障当没有。 会担心害怕吧?不知道她何时会突然开口,对他提出离去的要求。 “怎样?能答应吗?”雨薇让自己故作冷漠,摆明了如果你做不到,无法答应,那么就当我们之间的事,从没提过。 “我……”傅学佾想了下,虽然不愿让两人间的发展操纵在她的手中,但他却也不想再一次错失她,心里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让他奋不顾身。 “好,你的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你答应?”他爽快的允诺反倒让雨薇有点踌躇,但……死就死吧,她不想让自己的一生中有遗憾。“还有……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要求?”她会不会得寸进尺了? 傅学佾不觉眯起眼来,打量着她。 抿着唇,他沉默着,想由她的眼中、她的神情,探询出一点蛛丝马迹。 “是的。”雨薇不闪不避,连自己都不得不为自己的勇气喝彩。 “说吧。”他的声音听来有些焦躁。 “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内,你不可以有其它的女人。”鼓起勇气,她说。 “我不可以有其它女人?”她的意思是…… 傅学佾想笑,而他也真的大笑了出来。 她以为他的体力真有那么傲人,在他已在她身上耗尽了体力之后,还能去找其它的女人? “你……笑什么?”他突来的笑让雨薇傻愣了下。 收起笑容,但傅学佾的眼中仍充满着笑意。“如果方才你所提的两点就是你的要求的话,我都答应你。” “嗄?”就这样?他答应了? 雨薇呆呆的望着他,以为他至少会踌躇一下。 她的第二个条件,他有听清楚吗?他只能要她一个女人,其余的都不能要。 “我说……我答应你。”他说着,将额头移近,靠上她的。 如果她知道,在这几年里,他所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中,都有某一部分像她,那么她就不会说出这些听起来醋劲十足的话。 “你答应……”他过于爽快的答应反倒让她一下子无法置信。 “是的,我答应。不过……我也有条件!”条件当然不是仅有她一人能开。 “条件?” “是的。”他的唇刷过她光洁额际,“我的条件是,你得回复你过去的装扮。” “我过去的装扮?”雨薇一下子转不过脑筋,他的意思是…… “我喜欢看你直发齐肩,不施脂粉的模样。”他说得更直接。 “为什么?”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拥有一头长卷如海涛一样柔美的发丝,搭上浓艳彩妆,还有穿着大胆清凉打扮的女人。 不管是从前的那位叫田罂的女子,还是这几年中,他陆陆续续交往过的女人,不全是这类型的女子吗? “我习惯。”他笑着说,还是有点难以适应她浓妆艳抹的模样,感觉他每一回吻上她的唇、她的脸,吃下的全是那些化学原料。 “可是,我……”剪掉头发,她还能接受,但若不上妆的话就…… 不行! 不上妆,他会瞧出她的脸红,她不希望他发觉她的羞怯,现在的她,扮演的可是美艳大胆的邹雨薇。 “头发我能接受你的提议,但是彩妆……” “我最多仅能接受淡妆。”已在商场上闯荡多年的傅学佾,非常懂得谈判的技巧。 他尤其讨厌她上一回脸上的烟熏妆,那黑糊糊的一片,活像到过火灾现场,让烟给熏过一样。 “但妆……”雨薇想反驳。 “就这么说定了。所以……接下来……” 他看了她许久,在松手放开她之前,低头在她唇上一啄。 “把行李收一收吧!”他说。 “收行李?”为什么? 雨薇怀疑自己是不是呆了、蠢了,或是漏听了什么,否则他的话,她怎会越来越听不懂? “是的,收行李,赶快。”他催促。 “为什么?”她站着不动。 傅学佾没理她,“对了,你有香港签证吗?” 雨薇老实的摇摇头。 “那……护照呢?”他又问。 雨薇又摇头。“没有!” 他看着她,呆住了几秒,然后大喊一声:“我的天,真是麻烦了。” 然后转身,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你问那些东西,到底要干吗?”还有,为什么要收行李? 傅学佾转过身来,朝她翻了下白眼,“你得跟我一同到香港去,我这几年已经定居香港,只有偶尔才回台湾,而明天,我一定得回去!” “你说什么?”雨薇到方煦嬉的餐厅找她,才将傅学佾想将她带到香港的消息说出,方煦嬉已拍桌尖叫。 “他说……明天就走。”雨薇小小声的说。 方煦嬉的双眼瞪得如牛铃大,“你真要跟他去?你在台湾,我已经很不放心了,现在还要独自一个人和那个臭男人去香港?” 见她完全不顾形象,甚至吓到了店中几个客人,雨薇伸过来一手,拉了拉她,“别担心,这次我是真的想得很清楚。” “怎么个清楚法?”方煦嬉才不信。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年雨薇孤零零一人被送进医院里,躺在病床上,差点丢了命的模样。 “我……”雨薇还想再往下说,但一对上煦嬉的眼,纵然还有千言万语,也全说不出来了。“这次,我跟他说得很明白,我拥有主控权。” “什么主控权?”方煦嬉冷冷的问。 “我可以随时喊‘卡’,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雨薇咬着唇说。 “笨蛋!”方煦嬉却很不捧场,直接开骂。 “煦嬉……”雨薇知道她的骂是出于关心。 “我说你是个笨蛋,你这个笨蛋爱他那么多,会真的喊卡吗?你能吗?真的会做得到?”方煦嬉一连丢了好几个问号过来,还连连叹息。“你根本就死定了,注定要栽在傅学佾那个恶男身上。” “我……”雨薇无语了,或许是吧? 如果那真的是注定了的话。 抬起头来,雨薇对着方煦嬉绽开一抹笑。 方煦嬉沉下脸色来。“你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了,你这个笨蛋只身到香港去,一安定下来,一定要马上拨电话给我,给我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你的住址,万一傅学佾那个混蛋又欺负你,我才能赶去帮你,你知道吗?” 方煦嬉知道,雨薇一旦作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既然是这样,她还能说什么呢? 唯能向上苍祈祷,希望这次那个坏男人是真的对雨薇好,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九章 雨薇不知道傅学佾动用了什么关系,不过却真的帮她在十二小时之内,就拿到了护照和香港签证。 隔日,接近中午,他们一同搭上飞机,直飞香港,一路再由赤腊角机场驱车回到傅学佾位于山顶道上的住处。 车子一停,雨薇径自打开车门下车,抬头仰望眼前的豪宅,不禁整个人愣住,被那奢华的雪白建筑摄去了魂魄。 傅学佾由另一边车门下车,跟司机交代了几句,随即走了过来,来到雨薇身旁,伸过手来,执起她的。 “我们进屋去吧!”他说,没给她思考时间,拉着她,由一旁的白色小门进屋里去。 屋里很安静,有一个不小的庭院,植满了绿色草皮,靠墙的位置有一个鱼池,鱼池的水流绕着屋子转,经过庭院及白色主建筑物前,最后消失在建筑物下。 几乎是第一眼,雨薇就喜欢上了这里。 不管是草皮、鱼池、微微可听到的水流声,还是好几株长得极好、树阴茂密的小叶橄榄树,雨薇都好喜欢。 “感觉怎么样?”傅学佾握着她的手,一路走过草皮、树阴、流水小桥,来到主屋的玄关前。 直觉告诉他,她一定会喜欢这里。 “是个很棒的地方。”果然,雨薇的笑容灿烂得如天上的星星。 他又迷失了,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不明白自己为何总对她的笑容没有免疫力,那灿烂的笑纹在他的心中刻画得很深,深得他自觉,哪怕终其一生,都抹不掉。 他亦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是在赌。 赌一场极可怕,随时可能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赌局,他不应该爱,不应该沉溺,但他又不能失去她,不想失去她。 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 他要她,希望她是不同的,她不会带给他伤害,而他是傅家的男人中,最幸运的! “你听一下。”松开握着她的手,他改捂住她的双眼,“不用眼睛看,只用心去聆听,是不是可以很清晰的厅到,风吹动后,枝叶摇曳的声音,有点像海涛,像在山上听时的感觉。” “真的耶!”雨薇惊讶得呵呵笑了出来。用着他的方法,闭起双眼,相信他的引导,她真的听到了海涛声。 睁开眼来,雨薇无预期的对上了他的眼,笑容骤然消失,心跳不自觉的加速,她庆幸着脸上化着彩妆,要不,他一定会瞧出她的脸红。 “你……我……那个……” 她无法专心将话说完整,而傅学佾却一点也不介意,他微弯下腰来,很轻很轻的,让他的唇瓣贴上她,静静的磨蹭,没急着深入,却吻得非常煽情。 “咳!”一记突兀的咳嗽声传来,让两人分开。 “执行长,请问行李放这里,可以吗?”是司机,他两手提着两只行李箱,一脚刚好踏进玄关来。 雨薇羞怯得转过身去,只怕方才她和傅学佾接吻,司机全都看见了。 “阿全,你可以先回公司去,下午我用不到车子了,你回到公司后顺便让linda打电话到家里给我,我有一些事要跟她交代。”傅学佾说着,以眼示意阿全可以离开,然后一手揽上雨薇的腰身,开门将她带进屋内。 对于傅家,邹雨薇可以说完全毫无概念。 仅有的印象,是傅家在从小居住的那座山上,拥有一座很大的山庄和数不尽的茶园,许多人为他们工作。 但,直到现在,她才搞清楚,原来傅家的产业,不仅仅只是茶园,还包括傅学佾目前所掌管的航空运输业。 而他也因为这原因,从几年前就开始断续居留在香港,尤其这一两年,他几乎已完全定居,一个月中,只偶尔拨几日回台湾去。 “怎样,环境你还满意吗?”傅学佾带着她在屋里上下绕了圈,最后带她来到卧房。 是他的卧房,也是两人以后的卧室,从装潢和陈设来看,充斥着满满的阳刚味,因为当初买这屋子的时候,说实在的,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住进来,他的生命会再度与她的重迭。 在卧房里绕了圈,雨薇轻轻抚过一些摆饰品,说不上喜欢与否,心里充斥着的全是另一件事。 他似乎非常优秀,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虽然在初识他之时,她就觉得日后他绝对不会是个泛泛之辈,然而在见到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后,她还是忍不住自卑了下。 好像,她能留住他的条件,又降低了些。 看来,她得更加的努力,在这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恋情中,努力的记住两人在一起的所有点滴,将他好好的纳在心中,当成这一辈子最珍贵,最美丽的回忆。 “如果……我说不满意的话,是会遭天谴的。”雨薇笑笑,拿出难得的幽默,对着朝她走来的傅学佾说。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傅学佾在卧房里附设的小吧调了两杯酒,端着酒来到她身旁,将一杯递给她。 尽管她没意见,他却不是很满意,卧房里的气氛应该再柔和一点,那样与她较搭。 雨薇伸手接过酒,轻啜一口。 “我只是说实话。”她很讶异,他将酒调得极淡,还带着淡淡的微甜和果香,这类的酒,男性通常不会喜欢,可见得他是特别为她调制。“我不知道你喜欢喝这类的薄酒,我……” 她的话没说完,他修长的指节阻断了她的话,轻轻按压磨蹭着她瑰润的唇。“有多少男人见过你这么迷人的模样?” 见她轻啜着酒液,见她脸儿微红,但没被酒精呛到的模样,傅学佾微皱着眉心。 经过了这些年,她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不只成熟、长大了,相对的,对于酒精饮品也变得似乎非常习惯。 他还记得当年,她训斥过他,喝酒不开车的! 而那,不过是几瓶啤酒。 如今,那个不喜欢他喝酒的女孩,自己也学会了喝酒,不知道在男人这件事上,她是不是也学得开放?交过几个男友?和几个人上过床? 一思及此,他的心头再也开心不起来,有股火在慢慢燃烧,而且有越来越炽的趋势。 随着他修长指节轻轻揉压着她的唇瓣,雨薇浑身窜过一阵电击般的战栗。 “我……”她本想说,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 然而脑筋一转,她却选择了沉默。 她没忘,现在她扮演着的是开放大胆的邹雨薇,不是从前那一个青春纯洁又善良的小女人,是见过场面的,玩得起、放得下,懂得男女间游戏的女人。 这样的她,如果说,除了他之外,没有过其它男人,谁会信! “你何必问呢?至少我现在是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其它男人。”深吸一口气,她让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冲着他甜甜一笑。 她的笑并没让傅学佾的心头好受,属于男人的妒火在煎熬着他。 头一仰,他将半杯的酒一股脑儿的全灌进了咽喉里,将酒杯放到一旁,伸过一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手里的酒杯取下,随意一放,低头吻上她的颈子。 “是呀,我又何必问呢?至少现在你是属于我,而我也是属于你一样,你同样的也不会在意,我之前抱过了几个女人,既然是这样,我们就都不谈从前。” 他抱起她,将她送上床,随即压上她的身子。 灼热绵密的吻就这么烙了下来,烙在她身上各个动人的部位,他故意让嫉妒酦酵,在她的身上制造出一波强过一波的激情热浪,直到她低泣着求饶,主动为他张开双腿,泣求着他的占有…… 他没让她等待太久,一举进入了她,填满她的空虚,驰骋在可怕的情欲巅峰,燃烧她,也燃烧自己…… “你休息一下吧,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所以等会恐怕得出门一趟,晚一点我会回来陪你一起用晚餐,这段时间你看是要小睡一下,或是在屋子里晃晃都可以。”一切恢复了平静,他离开她的身体,翻身下床,绷紧颚线的走向浴室冲澡。 雨薇没说话,她看得出来,他似乎生气了,只是不晓得为什么。 “你去忙吧,搭飞机让我有点累,我睡一下就好。” 傅学佾的脚步停止了,在浴室的门口。 缓缓的,他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她,下颚仍旧绷紧,黑得发亮的眸光,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脸上,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若有似无的一叹。 “你休息吧!对于方才我问你的事,我觉得这卧房里还是做一点改变会好一点,我希望它能变得柔和一点,至少有一点点你的气息。” 说着,他转身进了浴室,将门板合上。 紧紧靠在门边,他吸了一大口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懊恼的想赏给自己一巴掌。 他气愤什么?嫉妒什么?有资格对她生气吗? 不,他一点资格也没有。 他没忘,当年是他一把将她给推开的。 就算这之间,她真的和几个男人交往过,甚至上过床,他也无法怪她。 这一切,全是他咎由自取。 这一次,傅学佾将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他深刻体悟到,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哪怕会受伤,会遭到背叛,他也管不了什么诅咒,他不想松手放开她,永远都不想。 邹雨薇为傅学佾最后的一句话愣了许久,呆呆的看着紧紧合上的浴室门板,她的心跳动着,沁着温暖,还有不该贪心的希望。 他说,这卧房里还是做一点改变会好一点,我希望它能变得柔和一点,至少有一点点你的气息…… 那代表着,他希望这卧房看起来,也能像是她的房间?他们之间,不是短暂的?不是那种像流星一样,一闪即消逝的关系? 也就是说,他希望能长久一点,至少…… 雨薇捂住心口,深闭上眼,不敢再往下想。 但有三个字,还是不断从她的脑壳中冒出来-- 一辈子! 摇摇头,她摇掉这三个字,开始恨起了自己的愚蠢,讨厌自己的脑子为何要胡思乱想,还有贪心。 是的,她是不该贪心的! 才这么想,手机铃响便很配合的传来音乐声,助她打断心思,别再作春秋大梦。 雨薇犹豫了下,裹着被单下床,很快找到了手机,想将手机递给浴室里的傅学佾,但来到门边,却听到了浴室里的哗啦水声。 手机音乐停了。 她将手机拿高,看了眼,“真没耐性。” 耸肩一笑,她离开浴室门边,才走了几步,手机乐声又响起,这一次她只犹豫了一秒,就将通话键按通。 “喂,请问……” “执行长,我听阿全说你有事要交代我,而我刚好在你住家附近,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我现在在门口已经停好车了,你可以帮我开个门吗?”没等雨薇说更多的话,电话里的女子发觉手机接通,就滔滔不绝的说着。 雨薇等她说完,很不好意思的说:“对、对不起,你等一下,我不是傅学佾。” 听她的口气和谈话内容,雨薇知道可能是公事,而且等着傅学佾处理。 手机那端的人一听到雨薇的声音,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即反应过来。“你……”声音微顿住约一秒,“呃,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开门,我就在外头的大门口。” 在外面?“呃……请问你是?”雨薇踌躇了下。 “我是秘书linda。”女子表明身份。 雨薇本想叫她等一下,干脆让浴室里的傅学佾直接与她说话,但想到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她想,他应该无法马上接电话。 “好吧,我帮你开门,你等我一下。”话一说完,她赶紧切断通话,转身穿好衣服,离开卧室,走下楼,走过客厅,出了玄关,越过前院的草皮,来到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雨薇终于拉开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门一开,她见到一个身穿白色丝质衬衫,宝蓝色合身窄裙,同色系较浅的细跟尖头高跟鞋,身材高挑,脸蛋姣美,蓄着一头直黑长发的女子站在门前。 “你是……”linda以审视的眸光打量着雨薇。 “我……”她问得突然,让雨薇一下子找不到适当的身份介绍自己。 “我是傅先生的私人秘书linda。”又看了雨薇几秒,linda收回目光,勾勾嘴角绽开自信的笑。 她还以为阿全口中所说,傅学佾由台湾带回来的女子,长得是多么的三头六臂、美艳动人呢! 害她紧张得随意掰借口,急冲冲地跑过来一瞧究竟,结果,威胁性不大,linda宽心了不少。 和许多围绕在傅学佾身旁的女子一样,linda期待着有一天能飞上枝头成凤凰,也以傅太太的头衔为最高目标。 “呃,我是……”雨薇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清清嗓子,想开口,但声音才刚滑出喉间,linda就很不客气的截去她的话。 “我知道,你是傅先生的客人,是来度假的,对不对?”linda很自然将雨薇往亲友之类的行列推测。 “呃……”雨薇本想反驳,但想了下觉得也没必要,于是点了点头。 就某方面来说,她确实像是来度假的,只是假期未定,她会何时离开,何时回台湾去,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你叫什么名字?”linda很主动,见雨薇沉默,她又问。 “雨薇。”微愣了下,雨薇本想再说一次自己的姓名,但远远的,已见傅学佾走来。 很显然,他已冲过澡,不仅梳洗完毕,也换上了一身正式西服。 在屋子里见不到雨薇的傅学佾,从楼上一路找到楼下,由卧房一路找到客厅,再由客厅走到屋外,果然在庭院里找到她,而她正站在门前。 “雨薇,你……”大步来到她身后,他习惯性的欲伸手揽住她的腰,才发觉门外多了个人。“linda,你怎么来了?” 不介意多了个人存在,他的手依然落在雨薇的腰上,揽紧后将她微拉进怀中。 “我……”linda注意到傅学佾亲昵的动作,脸色悄然一变。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雨薇心口一紧,略推了下傅学佾横摆在她腰间的手。“你们谈吧,我先进屋去。”她说,心里大概已推敲出几分。 linda是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就如傅学佾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一样,都是属于明艳动人型。 试想一个女秘书,跟在单身又青年才俊的老板身边多年,怎可能丝毫不动心呢? 傅学佾抽回了摆在雨薇腰间的手,心想她说得也对,既然linda来了,而他也真的还有一些公事得处理,索性就先放雨薇离开。 不过,他没忘,在她离去前,该向她索讨个吻。 于是他伸来一手,握住她的手臂。 雨薇一愣,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没有深入的纠缠,只是淡淡的吻,但看得见深情,一点也不介意linda的存在。 他吻了她一会,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也松手放开了她。 “你先进屋去吧!”他对着她说。 雨薇咬了咬嘴唇,有点恍神,部分意识还残留在那一吻中,但仍乖乖的转身,朝屋内走去。 看着她走远,傅学佾终于收回注视的眸光,转问linda:“你来得刚好,我昨天跟你联络过,要你重新腾打过的那份档,你处理的如何?” linda恍然回神,心里五味杂陈,“呃,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档在公司的笔电里,我以为执行长你会进公司,所以……” “阿全没告诉你,我本来没打算进公司?”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去一趟。 linda摇摇头,想了下,赶紧又点点头。“阿全有说,但是我……” “你开车来?”傅学佾截去她的话。 “是。”她回答。 “我搭你的车,我们一起先回公司一趟吧!”说着,傅学佾转过身,见到雨薇已走到玄关处,于是他拉开嗓子唤她:“雨薇。” 已站在玄关的雨薇转身,停住脚步看他。 傅学佾大声说:“我和linda先回办公室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晚一点我们一起去吃饭。” 雨薇点头,仍站在玄关。 “走吧。”傅学佾隔空又看了邹雨薇一会,才转身唤了linda一声,率先往外走。 仍站在原地的linda先看看他,再转过脸去看看仍站在玄关的雨薇,心里有着满满的酸醋味。 她好气,好嫉妒! 第十章 又是一天过去,稍早雨薇陪着傅学佾一同到兰桂坊用餐,离开餐厅后在月色不错、气氛也很优的情况下,两人一路漫步。 “气象报告说,这几日会有寒流来。”她说着,任由他紧握着她的手,一步步走着。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跟他一同到香港来已经一个多月,天气也渐渐变冷了。 “要不要去买些御寒的衣服?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太单薄了些。”傅学佾的目光由雨薇的俏脸挪到她身上。 眉心微微蹙起,他看着她身上看来素雅,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一点也不昂贵的针织衫。 她依照他的要求,剪去了一头长发,也将头发烫直,换去了那些火辣得让人看了提心吊胆,怕是随时会走光的时尚衣裳,回复到从前模样。 “不了,我有带外套来,反正天气还不那么冷。”雨薇拒绝,不想花他的钱,虽然他给了她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 但她并不希望欠他什么,希望两人是站在平等、对等的情况下,来谈感情。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应该要好好的、大肆去采购一番。”因为,她值得更好。 拉起她的手,傅学佾突地加快脚步。 他太了解她甘于平淡,一点也不奢华的性子,也明白,他给她的信用卡,一个多月来,她从没动用过一次。 这让他有点不悦,不是因为她的节俭,而是她的心。 除非在她心中,她仍将两人分得清清楚楚,否则没道理她连一次动用那张卡片的机会也找不到。 “采购?”雨薇不自觉加快脚步配合他。“我不觉得需要什么东西。” “现在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拉着她,他走过马路,往前方一个某名牌的旗舰店走。“如果你到了香港这个购物天堂,却什么东西也没买,就如同进了宝山却双手空空而归一样。” “反正我又不是来买东西的。”雨薇一点也不认同他的论调,不过还是被动的被拉着走,两人很快来到店前。 “我知道你不是来买东西的,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宠你,这样行吗?”进到店里,傅学佾摆明了不准她再争辩,深深看了她一眼,再转头看着态度殷勤朝他们走来的女店员。 “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女店员说。 雨薇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给我最新的冬装目录。”傅学佾说。 女店员一听是最新的冬装,双眼一亮,“好的,请等一下,请跟我到里头的贵宾室坐一下好吗?我马上把目录送过来。” 见雨薇一点兴致也没有,傅学佾还是拉起她的手,跟随着女店员的脚步,两人一同进到宁静优雅的贵宾招待室。 “请稍等一下。”女店员转身离去。 见她一离开,雨薇才开口:“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我需要用名牌来装点自己。”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就是想买,想为你买。”他笑着对她说。 雨薇翻翻白眼,“如果我不接受呢?” 她才一点也不想养成这种奢华的消费习性,万一有一天,两人分手了,她再也消费不起类似的名品了,难道要她去当小偷? 不,她一点也不想成为这些名牌物品的奴隶。 “你会接受。”他反驳了她的话,语气笃定,有不容她拒绝的意味。 看着他脸上的笑,除了那霸道笃定的口吻不变之外,雨薇突然发觉,他其实改变蛮多的,至少从前的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脸痞痞笑容,态度乍看之下是漫不经心,实则坚持异常。 那种坚持,是经过包装的,包装在他看似无伤的笑容之下。 这一刻,雨薇沉默了,知道要拒绝他,不容易,只要是他打定心思要做的事,恐怕很难有人能动摇。 “随你吧。”她小声的说,脸色微暗。 傅学佾很满意于她的听话屈服,在她身旁坐下,一手圈上她的肩。 女店员在这时走了回来,“对不起,这是目录,让你久等了。” 傅学佾接过目录,要递给雨薇,但她不肯接,算是消极的抗议吧。 傅学佾笑了笑,一点也不以为意的拉起她的手,将目录塞给她,“看看吧,喜欢的都买下。” 雨薇咬了咬嘴唇,知道拒绝不了,只好了无兴致的乱翻。 “我看完了,我……”她想说,我都不喜欢。 但傅学佾似乎早她一步看穿她的想法,松手放开她,站起身来对着女店员说:“二号、三号、八号、九号和十一号的商品,我们都要,尺码是五号。” “喔,是。”女店员乐极了,就知道今晚遇到了大贵客。 “还有……”傅学佾似乎意犹未尽,“这件外套,还有这件,这个配件、这个和这个,还有这双鞋……” 他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来盯着雨薇的脚看。 “就红色的那双,尺寸二十三。”他又说。 “是的,先生。”女店员连声点头。 而雨薇则惊讶着,他对于她衣服尺寸和鞋码的了解。 “就先这样吧,我们再看看。”傅学佾坐回位置上,继续翻着目录。 一会儿,他抬起脸来,发现女店员仍站着没动,“你还站在这里干吗?快去打包东西呀!” 他顺手由西服口袋中掏出皮夹,取出里头的信用卡,递给店员。 女店员伸手接过,笑得合不拢嘴,立刻转身离开。 当女店员拉开贵宾室的门时,门口刚好闪过一位女性身影,那女子一见到傅学佾,惊喘一声,转身奔进贵宾室来,朝他用力一抱。 “学佾,我好想你,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你……”话停了,因为她终于发觉了邹雨薇的存在。 被紧紧抱着的傅学佾,原是一愣,待他反应过来,将女子觑清楚后,随即伸手推开她。 “朱黎珍,你什么时候到香港的?”他很惊讶。 “刚刚到,我是来血拼的,还有……”她是专程来找他的! 朱黎珍的目光带着敌意,直勾勾的瞧着雨薇。 雨薇的心猛跳了几下,有种不好的直觉,心隐隐抽痛。 “她……”朱黎珍想问,她是谁,手指才刚抬起,来不及指向雨薇,即让匆匆站起的傅学佾拉着朝外走。 “我跟她聊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对着雨薇说。 雨薇呆呆的看着他拉起朱黎珍的手,一同朝外走,消失在贵宾室门口。 见两人消失,还未离开的女店员朝着邹雨薇看了看,仰头一叹,“这种事情别太在意,我在这里上班好几年了,早看多了,不管怎么样,有钱的男人花心是没药医的,往好处想,你也收获不少,对吧!” 笑着说完,女店员便离开。 雨薇呆了,一动也不动。 当晚,雨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 “怎么了?”傅学佾也睡不着,自离开那家旗舰店之后,他就一直觉得雨薇怪怪的,甚至连方才他俩做爱时,她也好几度闪神。 雨薇抿唇摇摇头,“你……” 她好想问,想将闷在心中一整晚的问题问出。 他喜欢她什么?为何希望她能恢复成过去一副清汤挂面的模样?明明他喜欢的不是这模样的女人,不是吗? 由今日在名牌旗舰店中遇到的女子身上,她可以看出,那女子拥有傅学佾所交往过的女人的特点,同样是属于艳丽妖娆型。 “我什么?”他看着她,伸手将她揽近,欺过脸来,在她唇上啄了又啄。 “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终于,她提起勇气问。 “你觉得呢?”他掀掀嘴角一笑。 真的笨蛋一枚,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雨薇却将他的话当成了一种逃避,心头一拧,顿时觉得酸楚,“我怎可能会知道?还有,我希望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他见到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酸涩。 “我说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期间,希望你不能有……” 她的话来不及说清楚,更来不及说完,即让突然响起的手机乐声给打断。 看着她,傅学佾不急着去接电话,他在等着她将话说完。 然而,雨薇已深受手机铃声影响,“你不去接电话?” “不了,你的话比较重要,我等你先说完。”他说,与她对望着。 她愣了一秒,眼神一暗,“先接手机吧!” 他与她对望着,仍旧不动如山,意思明显,在等着她将话完整说完。 雨薇早已领教过了他的固执,顾不得身子光裸,起身下床去帮他取来手机。 “快接吧,听完电话后我们再说。”她将手机递给他。这么晚了还拨电话来,搞不好是急事。 与她对望了眼,傅学佾作罢的接过手机,接通。 “什么?该死的!shit、shit!好,我马上过去,马上到。” 匆匆切断电话,他神色阴郁,起身穿衣。 “怎么了?”雨薇问。 傅学佾看着她,话已到口,但欲言又止。“没什么,有急事,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别胡思乱想,乖。” 搂着她,傅学佾将她送回床上,拉来被子盖好,弯身在她额上和唇上分别一啄,才转身匆匆离去。 “乖,先睡,我去去就回来。” 这是他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雨薇原本以为,如他所言,他很快就会回来,至少在她睡醒时,第一眼就能见到他。 然而,她错了。 日子静静的过了三天,三天是她的极限,她快疯了,担心得快疯了,却仍然没见到他。 雨薇也不愿意,但却在不得不的情况下,来到傅学佾的公司。 她想知道,至少他该让她知道,他是平安的。 望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一组号码,那号码在这几天里被她拨了不下一千次,但响应的一方仍是电话语音。 深吸一口气,她咬了咬嘴唇,深深的仰望蓝天一眼,才往建筑物里走。 傅学佾的公司位于这栋大楼里的七、八、九楼,电梯在七楼停下,雨薇走出电梯,来到服务台前。 “对不起,我……”她想,如果直接摆明了来找傅学佾,恐怕会被挡下,很难见到他吧?于是,她脑中闪过一个身影,“请问一下,我找linda,请问她在吗?” 能找到linda,想必就能见到傅学佾,雨薇这么想。 “喔,你是要找linda喔?等一下。”柜台的女职员对着她一笑,很快拨通内线。 “是、是,我知道。”几个连声应对,柜台人员抬起脸来看着雨薇,“请问你是?” “我是邹雨薇。”雨薇甜甜一笑,表明身份。 柜台职员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对着电话那端回复雨薇的名字。 雨薇听不到linda和柜台职员说了什么,不过她很快挂断了电话,站起身,走出柜台。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请你跟我来,linda让你直接上楼去。”她说着,引着雨薇来到角落的一部电梯,为她按了电梯键,等电梯门开了,她又进去帮她按下一个最上层的按键,才说:“linda说她会在电梯口等你。” 然后,她退了出去,电梯门合上,不到几秒,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当的开启,雨薇看向门外,果然linda已等在电梯口。 “我是邹雨薇。”两人见过,但雨薇算是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绍。 linda绷紧下颚,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许久。 “我知道。”终于,她开口,但声音听来不仅冷漠而且充满了敌意。 那日从傅学佾的住处离开之后,她在旁敲侧击的探询方式下,早已问出了雨薇的姓名,还有她和傅学佾的关系。 依照司机阿全的说法,再从两人亲昵的互动看来,傅学佾和她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听得linda既嫉妒又羡慕。 “我来找傅学佾。”雨薇小声说。 “你不知道吗?”linda瞪着她。 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独得傅学佾的青睐。 “知道什么?”雨薇不解。 她将握在手中的杂志推到雨薇怀中。“我也懒得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这几日傅先生的头也很大,他没法进办公室,我们多半是透过视讯联络。” 说完,linda又深深看了雨薇一眼,才转身离去。 看着手中的杂志,雨薇呆愣了会,一时会意不过来,直到杂志斗大的标题映入眼帘,她才知道linda话中之意。 豪门名媛情陷花心天之骄子,自杀未遂…… 自杀未遂! 原来有女人比她更傻,居然傻到为他自杀! 真的傻得……算了,她输了,她输给了那女子的勇气,那女子的不要命,还有他的欺瞒。 他答应过她,跟她在一起的这段期间,不会有第三人的! 然而,他骗了她! 摇摇头,雨薇又想起了“自杀未遂”这四个字,这四个字跳过眼帘、跳过脑海,剎那间,她觉得天旋地转,天在崩裂、地在坍塌,而她的心…… 碎了! 回不去了。 她无法欺骗自己,觉得力气和勇气同时用尽,而她的梦也差不多该醒了,无法再继续下去。 别了,她的执着;别了她的爱,她的初恋。 一个朱黎珍已让傅学佾伤透了脑筋,没想到一回到住处,迎接他的竟又是另一个打击。 他的雨薇走了。 只留给他一张薄薄纸片,上头只有几个字,还有几个明显因让泪水沾湿又干了的印记。 望着手中的便条,看着那娟秀的字,傅学佾无力的一叹,仰头大喊了声:“shit,女人果然都是害人精,是傅家男人的噩梦,是我……” 是他的宝贝! 他的雨薇,是他的宝贝! “shit、shit、shit!”又接连粗咒了三声,他疲惫的以双手蒙住脸,揉揉额角和眉心。 你休想,休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出我的生命! 抬起脚来,他用力一踹,踹倒了客厅里的名贵茶几,茶几上一只青翠花瓮摇了几下,随着茶几的翻倒,蹦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还有几株失去照料的残花散了一地。 看着那一片一片青青翠翠的绿,傅学佾咬牙一叹,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一片。 他记得,这只花瓮是雨薇的最爱。 是两人住在一起一个多月的时间中,她唯一买的东西。 望着手中的叶片,傅学佾心中瞬间盈满浓浓苦涩。 “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吗?为什么这么没自信?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没想过,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忘过你?我好喜欢你,暗暗的恋着你,恋着你好久、好久,好苦、好苦呀!” 他自言自语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瓮和着水渍,还有那几株遭主人遗弃的残花。 忽地,音乐声又响起,他知道是手机,但没力气接,也不想接。 然而,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执意与他卯上,几十秒钟过去,铃声断了,一会后又响,响了又断,断了又响,就这样反复几回,傅学佾终于忍不住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手机另一端的人没待他开口,劈头就是一阵骂-- “傅学佾,你这个烂人,你的心是黑的、臭的,妈的,你该下地狱,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活着?老天不长眼,真是……” “你发什么神经!”他确信,不认识手机另一端的女人。 “我发神经?你这个烂人,你居然说我神经?是的,我是神经,也许因为我神经,所以才没阻止雨薇重蹈覆辙,我根本不该眼睁睁看她又和你在一起,一开始我就该阻止,你真是他妈的没良心,是个烂人,是个全天下、全世界、全宇宙最烂最烂的烂人!”方煦嬉骂得几乎丧失了理智。 傅学佾一怔,整串话中,他只听到了一个重点。 “你说……雨薇?雨薇她怎么了?”他好急,于是对着话孔吼。 “你还有脸问雨薇怎么了?你又害她了,你是非得害死她才开心,才高兴,才愉快吗?她……”呜呜咽咽的,她哭了出来,“刚刚我紧急帮她送医,医生说,她差点流产,你这个混蛋,你让她又噩梦重演,你……” 方煦嬉一股脑的骂个不停,连同数年前的事,也一并说出。 “你告诉我,是哪一间医院?我马上回台湾,晚一点就到!” 邹雨薇在头晕昏倒前,就有了可能会在医院里醒来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怎也没想到,当她眨了眨眼,睁开眼睫来的第一眼,居然会见到坐在病床边的傅学佾。 她有想过可能会再见到他,但没想到这么快,快得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你醒了?”他伸过来一手,轻轻落在她的颊靥。 雨薇吓得转开脸,逃开了他的手,“我……已经认真想过了,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你曾经答应过我,我们这一次在一起,期限由我定,所以我……” “你想结束了?”他看着她,接了她的话,深深的凝视着她,随即叹了口气,转身,踱步到窗边。 “是的。”看着他的背影,雨薇心里溢满了苦涩。 听了她的答案,傅学佾没响应,眸光直视着窗外,透过雾面处理的玻璃,遥望蓝天。 “我把linda辞了。”过了一会儿,他看似没头没尾的说。 “什么?”雨薇不解。 他缓缓转过身来,大步踱了过来,来到床边,这次没在椅子上坐下,而是伸来一手,将椅子拉开,直接坐到她的身旁,坐到病床上。 “你做什么?”雨薇抗议。 他不理会,脱去鞋子,很土匪的躺上床,吓得雨薇差点溜下床,却碍于手上的点滴针不敢动。 “你是笨蛋。”他突然说,伸过来一手,以不触碰她的点滴为原则,将她揽进怀里,脑袋压过来,在她柔软唇瓣上,用力一亲。 雨薇想挣扎,她明白,他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不过,傅学佾没让她得逞,以吻技取胜,吻得她七荤八素茫茫然。 然后,他终于离开了她。 “我把我的秘书linda给辞掉了。”他看着她说。 “啊?”为什么?雨薇仍旧眨着两只大眼。 “因为她对你搬弄是非,害你气得跑掉,害我差点就遗失了一个老婆,而且险些也没了孩子。”他将她拉近,又用力一抱。 这一抱,雨薇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颤抖。 他是真的在颤抖,似在害怕,一个大男人,如他一样自信、一样高傲,一向毅然笃定的男人,居然害怕…… “我爱你,一直是,从你十七,不,是十八岁时见到你之后,就爱你!”他又说。 她更惊讶,脑子一下子根本转不过来,消化不了。 “我的雨薇,你真的看不出来,一点也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深情吗?”他的眼瞳锁住她。 雨薇好惊讶,惊讶得合不起嘴,但是她没忘,“可是你依然换了许多女人,还有她们跟我根本是不同类型的女人。” “那是因为我笨,我怕,明知无法忘记你,却又逼自己得忘了你,所以才故意找跟你完全不同的女人,但是我又……”他一叹,不得不承认。 “又什么?”她好惊讶,惊讶自己原来从不是在做梦。 他是真的喜欢她,在那一年,她爱上他时,他也是。 “我很蠢,明明要她们跟你完全不同型,但又忍不住在她们的身上寻找你的身影。”他又说。 雨薇不解的皱眉。 他看着她,又深叹了口气,罢了,坦承吧! “朱黎珍的下巴有点像你、linda的手指和你一样细长、海琳的眉毛像你、静萱的鼻子和你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纹纹的眼睛……” 他说了一堆,说得雨薇的眉心不自觉拢起。 “对了,朱黎珍?”她想起了那则自杀的新闻。 “她很好。”听到这名字,让傅学佾浑身一僵,转头咒骂了声。 “很好?”真的吗?她怀疑,不是为他自杀了吗?怎可能好? 傅学佾一眼就看出了她心头疑虑,“还记得那天,我陪你一起去买东西,在旗舰店里遇到她的情形吗?” 雨薇点了点头,想起那日情况,让她心有点酸、有点苦。 “那天我陪她走出店外,就和她说清楚了,我告诉她,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快结婚了,我打算娶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错过你了。”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说。 雨薇惊愕的看着他,“可是……” “我爱你,雨薇,为了你,我已经痛苦了好多年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傅家的传说诅咒。” 傅学佾无力的一叹,说出所有事,包括他的家庭,家中的一切,他父亲的故事,还有他的母亲的所作所为,和关于傅家的传说,他都一并向她坦白。 雨薇听得连连叹息,直说不可思议。 “现在,你知道我的无奈和犹豫。”他脸一沉,皱起眉。 雨薇望着他,缓缓抬起一手来,轻抚着他眉心的结,希望他永远快乐。 “学佾,我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她静静的说。 “什么?”他望着她的眼,两人眸光交融。 “我……”雨薇咬了咬嘴唇,最后鼓起勇气道出:“那一年,我怀孕了,但是因为身体太差,所以小孩才一个多月,就小产了。” 她以为,他的表情会是惊讶的,或是大声咒骂,然而他没有,他表现得很平静,静得让雨薇害怕。 “雨薇……”他将她拉近,搂在怀中,“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你?”她不解。 “当年,我不该胆小,不该那么对你,那么,也许今天我们的小孩已经有这么大了。”他说着,将脸埋进了她的肩窝。 雨薇可以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那淡淡的哀、淡淡的愁。 她还以为他的表现平静呢!其实不然,他是在乎的,在乎的要命。 “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是我,要不是我不小心,就……” 傅学佾以手指压住她软嫩嫩的唇,他不要她自责,“没关系,我相信他或她已经原谅我们了,所以才会又回来……”他话没说完,一手轻轻压在她的小腹上。 “又回来?”意思是说…… 傅学佾与她对望了一眼,点头微笑,“方煦嬉打电话去骂我,说你在医院里,把我吓得半死。” 原来是煦嬉,他才会出现在病房里,出现在她身旁。 “医生有说多大吗?”雨薇傻傻笑,真好,孩子又回来了。 “一个月左右吧。”傅学佾抱紧她。“我们得赶快结婚。” “好。”她什么都听他的。 “等你出院,我们就去见你爸妈。” “好。” “说一次你爱我。”他的要求还真多。 “好。”雨薇笑得灿烂,“我爱你。” “我也爱你。” 属于他们的爱情,终于开花结果,不管傅家的诅咒存不存在,对傅学佾来说,他早已不怕。 “对了,学佾,我们要好好谢谢煦嬉,她帮我好多。”她说。 “好。”傅学佾回答。 “要让她当我们的伴娘,还有将来小孩的干妈。” “好。” “还有……” “好,只要是你说的,什么都好……”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