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新娘》 楔子 【楔子】 算是富豪之家的葛宅，偌大的庭院中还有一座喷水池，院子一隅更有假山、造景、小桥，身为管家之子的柏廷蔚，此时正在帮忙园丁整理花草。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葛家霖和陶悦然十指紧扣的走进庭院，他们两人的恋情相当高调，仿佛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似的。 葛家霖刻意走到柏廷蔚的面前停下脚步，由于两人牵着手，陶悦然只能被迫也顿住步伐。 「悦然，这个不是你的前男友吗？」葛家霖不屑地睨着他，极尽讽刺的道。 陶悦然瞄了柏廷蔚一眼，心里尽是惋惜，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是个管家的儿子她真不懂当时自己是瞎了眼，还是情报搜集的功课做得不够完整，她曾经以为她爱上的是一个贵公子、未来的企业接班人，然而他的真实身分，却让她的豪门媳妇梦彻底破碎，更让她有种被狠狠摆了一道的怨恨。 她鄙夷地回道：「家霖，你说笑了，区区一个管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前男友。」 「但你明明和他交往过啊！」葛家霖就是想要羞辱柏廷蔚。「你们在校园内不是最闪的一对吗？」 陶悦然嗤之以鼻。「闪一边去吧！」 柏廷蔚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嘲讽言语，闷不吭声，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一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却在瞬间翻脸背弃了他，只因为他只是个管家的儿子。 「悦然，不要这么现实，管家的儿子或许也有出头天的时候。」葛家霖故意装出一副好心劝戒的模样，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眼底讥嘲的笑意。 「什么时候，下辈子投胎转世吗？」陶悦然也恶毒的笑道。 「你这张嘴真坏！」葛家霖伸手轻点了下她的唇，刻意在柏廷蔚面前打情骂俏。 「我的嘴哪里坏，我又没说错。」她一脸无辜的微嘟起嘴。「他这辈子就只能在花园里除除草、种种花，不会有什么好前途的。」 「悦然，人家念的可是企管行销哦！」 「那又怎样，依然改变不了他是管家儿子的事实。」 「你别这么势利嘛！」 「我就这么现实、势利。」陶悦然扯了扯葛家霖的衬衫袖子。「好热！不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去游泳，我新买了一套白色的比基尼，保证让你看到眼珠子掉出来！」 「哦！」葛家霖目光马上变得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她。「我再调些鸡尾酒，游累了，我们可以喝点酒放松放松……对了，我还要帮你涂防晒油，你不是最爱我帮你了吗？」 「讨厌！知道就好！」陶悦然娇声回道。 「你果然是千金小姐命，只能配我这种富家大少爷。」葛家霖搂着她的肩，嚣张的道。 「本来就是啊！」 「那种管家的儿子，就不要作梦了！」 陶悦然毫不客气地再补上一枪，「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去照照镜子！」 「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葛家霖又扫了柏廷蔚一眼。「自取其辱！」 「热死了，我们快走吧！」陶悦然撒娇道。 「我保证马上就让你清凉无比。」葛家霖说完，吻上她的唇，毫不在乎此刻面前还有其他人。 柏廷蔚的额际不断冒出点点汗珠，不时顺着脸部线条滑落，不只因为天气热，还有一种被严重羞辱的难堪，他没有想过陶悦然可以这样的无情。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那么那些她曾说过的甜言蜜语、曾信誓旦旦保证过的承诺，到底算什么而他居然蠢到相信自己和她会有未来 柏廷蔚的一双厉眸瞪着他们亲密相贴的背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管家的儿子也会出头天，到那个时候，他绝对会让他们后悔曾经这么对待他！ 第一章 【第一章】 十年后 纪晴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堂，抬头是一片湛蓝，低头则是碧草如茵、百花争艳，周围飘着如棉花般松软的浮云，她还看到带着温暖微笑的天使，以及不停飞舞的小精灵，她喜欢这个祥和、纯洁的世界，甚至想要一辈子都待在这儿，只是……为什么她的耳边忽然出现很吵杂、很混乱的声音？ 「她好像要醒过来了！」 「我看到她的眼皮在动。」 「她的双手也有知觉了，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谢天谢地，悦然，你终于要醒来了。」 「感谢上苍，我的宝贝女儿没事了！」 「快去叫医生！还要通知柏廷蔚！」 突地一个画面闪进纪晴的脑海中，她依稀想起她下班后被一辆急驰而来的车子撞到，整个人被撞飞，还弹向车子的引擎盖，而车内则有个东西撞破挡风玻璃飞了出来，和她迎面相撞，可是她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昏了过去。 可是有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明明就没有父母，是在育幼院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人的宝贝女儿？悦然又是什么？是什么人的名字吗？ 纪晴觉得口好干、头好痛，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要被拆解似的酸痛，她想要喝口水，想要整个人泡在温水游泳池里，希望肌肉能够就此放松一些。 「水……」她粗涩又沙哑的低声喊道。 「马上来。」 过了一会儿，纪晴觉得有人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女性的嗓音关心又欣喜地叮咛道：「悦然，你才刚清醒，慢慢喝。」 正在小口小口啜饮着开水的纪晴，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为什么大家一直乱叫她的名字？ 「你昏迷快要两个星期了，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等一下医生就会再来看看你的情况。」这次是个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长辈，语气同样带着关切。 「你爸爸已经打电话给廷蔚，他马上就会赶过来。」 廷蔚？这个人又是谁 「没事了，所有的坏事都过去了，我们都帮你解决了，你只要赶快好起来，婚事虽然因此耽误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人希望发生车祸啊，是不是？」女人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 纪晴愈听愈困惑，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是要结什么婚？她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开，想要看看围在身边说个不停的究竟是哪些人。 「悦然，你真的没事了耶！」惊呼声响起。 「看起来是没事了。」男性长辈宽心的轻叹。 「还好没有伤到脸，要不然一个女孩子破相了那可怎么办？」 「不像那个被你撞到的人。」 「振宏，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屠欣萍怪罪的瞪了丈夫一眼。「事情都解决了，赔偿金也付了，你干么还要再提起！」 「也对、也对。」陶振宏知道自己失言了，马上改口，「悦然，你现在只要安心静养，其他的都不用担心。」老婆说的对，被撞到的女孩已拿了赔偿金闪人，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赔偿金？」纪晴硬是挤出疑问，她看了看面前的这对男女，应该是夫妻，且听他们方才的对话，他们似乎也是那个名叫悦然的女人的父母，接着她又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四周，宽敞、窗明几净，甚至闻不到药水味，要不是他们说她车祸昏迷，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医院。 「悦然，你是不是惊吓过度啊？」 「你都不记得了吗？」 「要不要请医生帮你再做一次电脑断层检查？」 「你不要这样，我会担心。」 「我不是悦然。」纪晴的声音依旧沙哑，她有些慌张的看着这对男女。「我叫纪晴，你们弄错了。」 「悦然，你不要乱说话，你知道妈妈禁不起吓的。」屠欣萍担忧的望着女儿。 「医生怎么还不来？」陶振宏一直按着病床床头的呼叫铃。「我要投诉这家医院的医生怠忽职守。」 「悦然，你没有撞到头吧？」 虽然一直被认错让她感到很困扰，但纪晴看得出两位长辈神色担忧，她便好声好气地再次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悦然，你们认错了。」 「完了，我们的女儿精神错乱了！」屠欣萍有些激动紧张的低喊。 「该不会是失忆吧？」陶振宏也难掩忧虑。 「千万不能让柏廷蔚知道，否则……」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来，一个高大挺拔、天生王者般的男人走了进来。 纪晴缓缓移动视线看去，不禁吃惊的瞪大眼睛，这是她见过最帅气自信的男人，但他的目光却也是她看过最冰冷无情的，他就像一块又硬又冷的冰，一旦靠近就会被冻伤。 更让她不解的是，她似乎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恨意。 「不能让我知道什么？」柏廷蔚的语气和他的外表一样冷硬，他扫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没有一点欣喜之情或是爱意。「你醒了？」 「我……」纪晴想要解释她的真实身分，也许跟年轻人比较能够沟通，怎料却被他打断。 「那么……」柏廷蔚轻描淡写地道：「婚事可以继续进行了。」 「我不是什么悦然，我叫做纪晴。」纪晴知道再不解释清楚不行，于是她连忙稍微提高音量道。 「悦然！」陶振宏低呼。 「乖女儿！」屠欣萍也提心吊胆的唤道。 柏廷蔚完全不理会这一家人古怪的反应，他踩着猎豹般坚定的步伐，走向他的猎物，蛮横又霸气十足的目光瞅着陶悦然，讥诮的轻挑起眉，想要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道：「是迟了些日子，但是婚照结……」 纪晴着急的打断道：「我不能嫁给你，我不是……」 他冷傲不屑地瞪着她，命令道：「陶悦然，你要嫁给我！」 她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怎地，这个男人让她有种坠落地狱的恐惧。 纪晴从来不相信真实人生中会出现灵魂互换这么瞎的事，直到屠欣萍拿了一面随身镜给她，她望着镜中那张陌生的漂亮脸蛋许久，又低头看了看这副秾纤合度的好身材，才终于愿意承认她已经不再是她。 她原本只是个平凡的餐馆服务生，个性开朗乐观，也很努力存钱，希望日后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可是现在，她不但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千金小姐，还已经有了结婚对象，一想到柏廷蔚，她突然觉得头好痛。 虽然他长得很帅，但她相信即使是陶悦然本人，大概也不想和一座冰山生活一辈子吧。 她无意间听到陶悦然父母的谈话，得知陶悦然是在婚礼前一天发生车祸，他们为了摆平女儿开车撞到人这件事，付了对方五百万，而那个外表是纪晴，却有着陶悦然灵魂的女人，拿了钱就消失了。 纪晴曾打电话到工作的餐馆，想要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但是店长却说纪晴跷班好多天了，当下她真的好想跟店长解释清楚，可是就怕老实说自己和别人灵魂交换了，会被迫接受精神治疗。 随着她的伤口逐渐愈合，体力也慢慢恢复，她不是没想过要逃，但是陶振宏和屠欣萍却让她动摇了…… 「悦然，你一旦悔婚，柏廷蔚就会抽走资金，你爸爸的事业就完了！」 「如果这把年纪才一无所有，那我宁可现在就带着你妈结束生命。」 「我不是……」纪晴想要说自己不是陶悦然，但她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不免一顿。 「廷蔚看起来是……冷酷了一点。」屠欣萍也承认，但马上又补充道：「但他很帅呢！」 「女儿啊！」陶振宏也加入游说的行列。「你和廷蔚十年前不是谈过恋爱吗？」 「我没有！」纪晴马上否认。 「当时好像是你甩了他。」屠欣萍没有忘记。「反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们现在能再续旧情比较重要。」 「他会向你求婚，就表示他还爱着你，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啊！」陶振宏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他必须这么安慰女儿，这样才有可能说动她。 柏廷蔚爱陶悦然？纪晴完全不这么觉得，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爱情电影、偶像剧可看了不少，她可以确定他看着她……不，他看着陶悦然的眼神，根本一点爱意也没有。 「悦然，如果你不嫁给柏廷蔚，我和你爸就只能一死了之了。」屠欣萍太了解女儿自私自利的个性，她只能以死相逼。 「悦然，爸爸也求你了……」陶振宏比老婆更会演，这一会他已经老泪纵横。「你一定要嫁给柏廷蔚。」 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心肠软的纪晴就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两个长辈被逼到绝路，最终，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某天柏廷蔚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告诉她出院当天他会来接她，直接带她去办理结婚登记，这次就不要宴客，一切从简，他再发个结婚启事通知亲友就可以了。 第二章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她清楚意识到他只是在转达他的决定，而她不能有异议。 出院这一天，纪晴看到未来的丈夫臭着一张脸来接她出院，目光如箭，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极度厌恶她。 说真的，她有点怕他，一想到要成为他的妻子，她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甚至不禁想像，日后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会不会哪天脾气一来就杀了她？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他这么高傲的人，应该不会做出有害自身利益的事，可她又有了其他的疑问，他娶她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他和陶悦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纪晴胆怯的再次确认，心里仍抱着一丝转圆的余地。 闻言，柏廷蔚轻蔑又嫌恶瞥了她一眼。 她是在演哪一出？她明明就是攻于心计、贪图享受的女人，怎么现在却一副谦卑、善良的好女人模样？她以为他们俩今天才认识吗？ 「陶悦然，没想到你还能令我感到意外。」他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中，缓步来到窗前，语气冷然地道：「你不管再怎么假装，都掩饰不了你的蛇蝎心肠，省点力气吧！」 他转过头睨向她，等着她的回呛，却惊讶的发现她一脸讶异不解，脸色甚至变得有些苍白，跟她以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不同。 柏廷蔚虽然感到有些困惑，却直觉认为她还在装可怜，口气不免更加嘲弄，「我看得出来你很痛苦，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愈来愈糟。」 纪晴深呼吸一口气，惊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你以为你会很快乐？」他故意讽刺道。 她当然没有这么蠢，她只是没有办法预测，未来的生活到底会有多难熬。 柏廷蔚来到她坐的单人沙发前，弯下身，双手撑在把手上，低下头和她面对面，望着她的眸光没有一丝温度，让她瞬间有种身陷陷阱无法逃脱的害怕。 「陶悦然，有天我无意间看到一部连续剧，男主角一开始的os令我印象深刻，你要不要听听看？」 纪晴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除了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有其他回答。 「他说‘这世上有两种痛，一种能让你变得更强，另一种则是毫无意义’。」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有力。「十年前你背叛我的痛，就是令我可以变得更强的那种痛！」 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又不是当事人，他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也没用，可是她无从反驳。 「我们都很清楚你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现在我有能力回敬你，你以为我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柏廷蔚冷冷的羞辱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做人就要学习放下过去，然后抬头挺胸继续向前！」纪晴没有多想直接回道，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努力生活着。 柏廷蔚直起了身，双手重新插回裤袋，嘲讽的微勾起嘴角，不屑地道：「陶悦然，我想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现在落到我手中了……」他邪恶狠瞪她一眼。「起来，你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一听，她的身子忽然僵直，下意识不肯站起身。 见状，他毫不温柔的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要不是他动作更快的改抓住她双肩，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 「啧，没想到你已经急着要投怀送抱了。」柏廷蔚挖苦道。 「我没有！」纪晴又羞又怒。 「脸居然还红了？」他冷峻的瞅着她，表情充满了厌恶。 「我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支支吾吾老半天，话还是说不完全。 「那可有趣了。」柏廷蔚放开她，勾起高深莫测的微笑。「看来我们的婚姻生活会非常有意思。」 纪晴望着他毫无温度的笑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实在很后悔当初应该要坚定心意，逃就是了…… 纪晴……或者该说陶悦然，并没有逃避，她成了柏廷蔚的妻子，住进了他的家。 打从成人之后，她住的都是小套房或是和别人分租一层公寓的其中一个房间，早已习惯狭小的生活空间，可一看到他的住处，她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挑高的客厅、高挂天花板的灿亮水晶灯、超复古又奢华的欧式家具、开放式厨房、高档的成套餐具，家中还有书房、撞球室、健身房，且房间也很多，除了主卧室，还有几间客房和佣人房。 天啊！他家是有多大啊？五、六个家庭住进来都不成问题。 柏廷蔚看着她，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丝狐疑，她明明是个千金小姐，环境优渥自然不在话下，怎么此刻却像是进入大观围的刘姥姥，微张着嘴，一脸惊奇？ 她的反应又引起他的怒火，他受不了的喝道：「你又在装什么？」 纪晴这才回过神来，心想既然灵魂交换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收起原本的体贴、善良，尽可能表现出千金小姐的傲娇，反正他一直说她在演戏，那她就演个大小姐的样子给他看吧！ 「有些事我必须先和你讲清楚。」她故意皱起眉头，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语气也变得强硬许多。 「你在和我谈条件？」柏廷蔚相当不满。 「不是谈条件……」他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差点让她破功龟缩回保护壳里，但她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硬逼自己要把戏演足。「我知道我们结了婚，在法律上我是你的妻子，但是我的身体才康复，所以……」 他双手环胸，面带冷笑，等着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我想要自己睡一间。」纪晴无法想像和他同床共枕的画面，也无法预测他会不会趁她睡着时对她做什么，她还是小心点好。 【第二章】 柏廷蔚笑了，但是他的笑容既不性感也不迷人，反而略显扭曲狰狞，仿佛将陶悦然视为猎物，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不一会儿，他突然说道：「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房间。」 纪晴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答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柏廷蔚没有漏看她开心的表情，嘴角恶意一勾，随即迈开脚步，领着她往某个房间走去。 这是间只有几坪大的佣人房，只能放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椅子，还有一个非常袖珍的衣柜，加上简单的卫浴设备，他等着看她破口大骂或是哭闹的好戏，怎料她不但完全不抗议，反而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这不是他预期的反应。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从现在开始，你要负责屋子的打扫工作，你的三餐也由你自己负责。」说完，柏廷蔚恶意地想着，这下子她总该要抓狂了吧，而且他为了等这一刻，把家里原有的佣人辞退了。 「好，这些事都交给我吧。」纪晴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对向来独立的她来说，这些都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况且她以后还想要开餐馆，厨艺自然也有磨练过。 向来冷绝的他，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错愕，是他眼花看错还是耳背听错，她怎么会欣然接受这样的要求？ 很好……柏廷蔚不免咬牙切齿，没想到十年的时间，居然也能让骄傲的陶悦然有所改变，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他还有一招可以好好羞辱她。 思及此，他从西装外套内袋抽出一张纸，扔到她的床上，恶狠狠地道：「签一签吧！」 「这是……」纪晴不解的望着他。 「看过之后就签上你的名字，然后交给我。」他不打算解释，直接命令道。 她伸手拿起那张纸，打开阅读，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有什么变化，但却压抑不住体内不断窜升的笑意。 这是一张婚姻契约，为期半年，时间一到，她就要无条件和他解除婚姻关系，而他连一块钱赡养费都不会给她。 纪晴不免在心里暗叹，这个男人真够狠，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不想把接下来的人生都赔给他。 她看着他点点头。「我签。」甚至面带笑容地问道：「不过，可以跟你借支笔吗？」 一旦签了，半年后她就会成为一个一毛钱都拿不到的失婚女人，也一定会成为社交圈众人耻笑的对象，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女人，她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 柏廷蔚这下子再也无法故作镇定了，他咬牙不解地再一次确认，「你要签」 纪晴立刻回道：「对呀。」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错愕，这不是他希望的结果吗？不过她也懒得多想，反正她只要忍耐半年就可以解脱了，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陶悦然，你总是能令我惊讶。」不知怎地，他突然不急着要她签名了，所以就算身上有笔，他也假装没有。「等你有笔时再签好给我。」 第三章 「好。」她乖顺的回道。 「那么……」明知她才刚出院，又才刚到一个新环境，但是柏廷蔚把心一横，冷冷地道：「你可以开始做事了。」 纪晴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可不是把她娶回家让她享受当贵妇的，可是让她困扰的是，他的家一尘不染，她实在不晓得要打扫什么，但她仍找了条抹布，将已经相当干净的家具擦拭一遍，又拿了吸尘器吸着一点灰尘都没有的地板，其实就算他家脏得跟垃圾堆一样她也不怕，反正她从小吃苦当吃补，习惯了。 柏廷蔚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结婚第一天他就逼她当家政妇，她没有一句怨言已经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他甚至觉得她的表情是愉悦的这真的是他记忆中那个现实、势利的千金女吗？ 天色渐渐暗了，她决定先休息一下再继续，于是她来到客厅，问着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一副大老爷模样的柏廷蔚，「晚餐要吃什么？」 自从确定他不会把她当妻子看待之后，她面对他时的态度反而更加自然。 「我不是说过这是你的事。」他是故意要刁难她，他知道她葱、蒜不分，连瓦斯炉都不知道要怎么用，更遑论亲自下厨了，厨房对她而言是另一个世界，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他放下财经杂志起身。「况且我有说你可以吃晚饭了吗？」 纪晴瞄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她已经打扫很久了，就算他再怎么想折磨她，好歹也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吧？ 「打扫要体力……」她轻声为自己争取。 「我要检查。」柏廷蔚摆明不让她好过。 「请。」纪晴毫不担心地回道。 柏廷蔚没有真的戴上白手套检查她打扫过的地方，却也不放过任何的小细节，门把、窗沿、镜子、墙角或是缝隙之间的不起眼之处，他都相当认真的用眼神确认。 纪晴好整以暇的跟在他身后，育幼院里的那些修女们要求很高，她从小被训练到大，她相信她可以过关的。 将室内检查过一轮之后，他感到相当不满意，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有没有打扫干净的地方，而是她的清洁工作做得太彻底了，让他无从挑剔，最终，他只能不满地道：「你最好一直维持这种态度，不要太放松，我会盯着你的。」 「好。」她知道他的要求有多严格，以后她也会让他像今天这样无话可说。「晚餐？」 「自理。」柏廷蔚理所当然的轻哼。 「所以冰箱里有什么，我就弄什么来吃？」纪晴不忘先请示。 「这不是废话吗？」他刻意要给她难堪。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感到受伤，反倒觉得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能使用这么先进的厨具，她求之不得呢！ 「你要和我一起吃吗？」基于礼貌，纪晴问道。 「不要！」柏廷蔚立刻冷冷的回道。 她笑了笑。「那我先去准备我的晚餐了。」 晚餐时间到了，他当然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但是他会自己去高档餐厅用餐，好好享受美食。 出门前，他刻意绕去餐桌边，想看看陶悦然可以搞出什么名堂，没想到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她面前居然放了一碗食材很丰富的面，看起来　弹有劲的面条上，有一个煮到恰到好处的蛋包、一些青菜，还有几片肉片，再搭配红色的辣椒丁，颜色多彩，教人食欲大开。 纪晴知道他在瞪着面看，怕是自己用了太多材料，惹他不开心，有些紧张地想要解释，「我只是简单找了几样……」 「看起来不错。」柏廷蔚没想太多便脱口道。 她感到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话没有夹枪带棒，甚至还带了点赞许。「我常常这样吃。」 一听到她这么说，他的表情一沉，不以为然的回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纪晴这才想到她现在是陶悦然，而不是那个外表平凡、吃苦长大的纪晴，于是她轻轻一叹，没有接话。 「好好享受你的晚餐。」柏廷蔚不屑地哼道。 「吃完我会继续打扫！」她立刻表示。 有那么三秒钟，他感到有点良心不安，她好歹只是个女人，他竟然还在结婚当日就这么对待她，但是一思及她十年前带给他的伤害与教训，他的心顿时一缩，态度又恢复冷然。 「应该的。」他这么回道。 「你几点回来，我要不要等门？」既然她现在是扮演他的妻子，至少要有点表示。 「陶悦然，你会这么问……是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吗？」柏廷蔚凌厉的眸光射向她，羞辱道：「但你不要搞错了，我可不认为你是我的妻子。别忘了，半年一到，你会立刻被我赶出去！」 纪晴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她不过才问了一句，他就可以回这么多句，早知道她就不要管他了，真是多说多错。 「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我知道。」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沉痛的回忆一旦被勾起，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压下去，柏廷蔚继续讽道：「当年你选择了葛家霖，以为那个富二代会把你当宝，结果呢？你父亲的事业出了问题，他有伸出援手吗？陶悦然，这就是你这种现实的女人要学的第一课……」他的眼神又冷峻了几分。「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你，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纪晴一脸茫然，她又不是陶悦然，怎么可能了解他们十年前的爱恨情仇。 见她没有反应，他更火了。「吃你的面吧！」 她快速点点头，不敢再开口，就怕惹得他更生气。 「对了。」离去前，柏廷蔚不忘补上最后一枪。「你的房门不用锁，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纪晴有些啼笑皆非，也不禁想着，如果他能够放下伤痛、仇恨，改一改冷冰冰的个性，他绝对可以迷倒所有见过他的女人，而且他的态度让她更坚定自己的猜测— 其实柏廷蔚……恨死了陶悦然。 这一晚，柏廷蔚直到快午夜十二点才返家，只为了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不想看到她，可是才刚踏进家门，打开客厅的灯，放眼所及一片明亮，第一个窜进脑中的念头居然是她做了一整天的家事，不晓得累不累，他甚至对于这样的她，感到稍稍不舍，甚至双腿先一步行动，领着他来到她的房门前。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脸色倏地一沉，而不知何时放在门把上的右手，因为不自觉想要握拳的动作，顺势打开了房门。 柏廷蔚有些讶异的看着门缝，没想到她真这么听话没锁门，突地他有股冲动想看看她，于是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而她似乎真的累坏了，完全没察觉到动静。 墙上的一盏壁灯开着，透过微弱的灯光，他看着她漂亮、细致的睡脸，莫名觉得此刻的她看起来无辜又纯真，他的脸部表情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有那么一瞬间，他燃起了一丝丝的怜惜，十年前他的确深爱着她，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从未真心相对。 过往的沉痛回忆猛地袭来，让柏廷蔚再次板起了脸，他从未忘记过她对他的羞辱，现在他有能力了，他要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握着门把的手一紧，随即他把房门带上，把方才所见抛诸脑后。 回到房间后，柏廷蔚看到她已经把签好名的契约放在他的床头柜上，不禁嘲讽的勾起唇，更确定刚才对她的不舍，只是一时恍神。 隔天早上纪晴六点就起床了，吃完早餐，都已经开始打扫了，却仍不见柏廷蔚起床上班，她本以为他一夜未归又或是他早就出门了，但看到玄关的车钥匙时，她的心不免一沉，她多希望他快点出门，这样她才能好好享受她的一人世界。 直到十点多，柏廷蔚才走出房间，就看到陶悦然正在整理客厅橱柜里的东西。 听到脚步声，她马上回过头，亲切的问，「你醒了？我早上蒸了包子，我帮你再热一下。」 「我不吃早餐。」他不客气地马上拒绝。 「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还有晚睡晚起……」当纪晴一对上他那有如尖刀一般犀利的目光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管太多了，马上改口，「那要不要来杯咖啡呢？」 「咖啡可以。」柏廷蔚像是大爷般坐到沙发上。 「我马上帮你倒。」纪晴很高兴有事可做，立即到厨房准备。 她其实完全不知道他的口味喜好，只是觉得现代人都习惯早上来杯咖啡，再加上他家有高档咖啡机和咖啡豆，便推测他应该也是这样。 望着她快步经过身边的身影，他实在不习惯这么柔顺的陶悦然，怎么出了一场车祸，她居然变得判若两人，仿佛天生就是佣人命。 第四章 把咖啡端到他面前后，纪晴考虑着是不是要顺势坐下，毕竟她现在是陶悦然，又不是他的佣人，应该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吧？ 最后，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和他保持了点距离，以策安全。 「你今天不上班吗？」她试探的问道。 「我有一个月的婚假。」听出她话中之意，柏廷蔚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一个月我们每天都会腻在一起。」 「啊」纪晴是难掩失望，她本来还以为白天的时候她可以独享这间大屋子。 「你似乎不希望你的新婚夫婿在家陪你？如果我结婚后马上就去上班，你不怕别人觉得你没有魅力？」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直觉以为你是个工作狂。」 没错，他是！他拚斗了十年，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成就地位，放松一下不为过。「但是要当工作狂就会失去和你相处的乐趣，所以我选择放自己一个长假。」 他只是怕失去整她的乐趣，他才不是在乎和她在一起的乐趣，这一点纪晴心里有数，她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免得又给了他什么灵感，话锋一转道：「家里需要添购一些东西和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不是魔术师，变不出那些日常用品和三餐。 「你指的是……」轻啜了口咖啡，柏廷蔚讥笑道：「钱吧？」 「买东西需要钱啊！」她理所当然的回道。 「而你连这点钱都没有？」 「我身边是没有什么钱啊！」以她当服务生的薪水，每个月要付房租、要应付日常开销，根本存不了什么钱。 如果不是太了解陶悦然的家世背景，柏廷蔚可能真的会相信她的说法，因为她回答得毫不心虚迟疑。 他只是怕失去整她的乐趣，他才不是在乎和她在一起的乐趣，这一点纪晴心里有数，她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免得又给了他什么灵感，话锋一转道：「家里需要添购一些东西和食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不是魔术师，变不出那些日常用品和三餐。 「你指的是……」轻啜了口咖啡，柏廷蔚讥笑道：「钱吧？」 「买东西需要钱啊！」她理所当然的回道。 「而你连这点钱都没有？」 「我身边是没有什么钱啊！」以她当服务生的薪水，每个月要付房租、要应付日常开销，根本存不了什么钱。 如果不是太了解陶悦然的家世背景，柏廷蔚可能真的会相信她的说法，因为她回答得毫不心虚迟疑。 「我载你去。」他的表情依旧冷然。「你一副你很会烹饪的样子，那么我就要来考考你。」 「考我？」纪晴不免有点忐忑不安。 「我来指定你煮什么，看看你是真有本事，还是只会口出狂言。」柏廷蔚等着看好戏。 「那你把菜单开出来，我会自己去采买。」她可不敢麻烦他当她司机。 「我得去付钱啊！」他揶揄道，「你没有钱耶！」 「哦。」纪晴乾笑道，「我懂了，那我等你准备好。」 「现在就可以出门了。」柏廷蔚率先站起身，反正只是去超市，这身家居服已经足够，用不着西装笔挺。 「好，那我们走吧。」 「你这样就要出门？」他不可置信地看她穿着一条短裤、一件t恤，甚至连口红都没擦就荽出门，完全不像以前他至少要花一个小时等她化好妆、挑选好衣服，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素颜的她更显得有韵味。 「不然呢？」纪晴本能的回应，「只是去超市而已，况且你也穿得很休闲，还是你要再带我去其他地方？」 她出院那天，陶振宏就请人把陶悦然的衣服送来给她了，可是那些衣服她都穿不习惯，不是太正式就是太华丽，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几件朴素一点的可以穿，虽然可惜了陶悦然的好身材，但至少不会让她觉得扭捏。 「哼！你想太多了。」柏廷蔚忍不住讥讽道，「你还希望我带你去哪，天涯海角吗？」 他的话仿佛重重甩了纪晴一巴掌，再次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 「不……」她垂下了头，不想再看他那有些残酷的表情。「超市就好了。」 柏廷蔚没料到她会出现这般好似满怀了无奈与心酸的表情，心头狠狠一震，但他连忙告诫自己，千万别再被她给骗了，她现在可是人人称羡的柏太太，他还充当司机载她，她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走啦！」他不悦地道。 纪晴不语的跟在他身后。 纪晴除了买了柏廷蔚指定菜色所需要的食材之外，还买了很多日用品，推车非常重，加上推车的轮子有点问题，她愈推愈吃力，尤其在经过一个转弯处时，推车整个卡住，她推了老半天推车还是一动也不动，但她又不敢向他求援，只好不断尝试。 柏廷蔚故意视而不见，但他心底深处明明有一个温暖的灵魂，低咒一声后，他仍走到她身边，把她挤开后，他双手一个使劲，推车就顺利转弯了，纪晴见状马上要抢回推车的工作，但…… 「笨手笨脚！我来！」 纪晴连忙后退两步，可是却不觉得他是在指责她，反倒觉得他明明就想要帮忙，却又故意摆出高姿态，这模样别扭得有点好笑。 跟着他在货架之间走着，她突然看到架子最上层的酱料是她要买的，可无奈身高不够高，任凭她拚命踮起脚还是构不到。 原本迳自往前走的柏廷蔚感觉到她似乎没有跟上，回过头就见她在货架前像只小猴子似的跳啊跳的，便将推车推到一旁放着，快步走回到她身边，轻松一伸手就把东西拿了下来，同时没好气地道：「不会出个声吗？」 「我不想麻烦你……」她说的是实话。 「如果你没拿稳，东西掉下来是要砸你还是砸我？动动脑好不好，该开口就要开口！」 纪晴点点头，脑中莫名出现一个突兀的想法，他似乎有点口是心非，表面上他好像是在指责她很笨、不晓得变通，可是他的行为又令她觉得窝心。 这样的念头，让她对他的感觉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接下来她还会不由自主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甚至询问他的意见。 起初柏廷蔚也没想太多，很自然的会回答她，可突地他却发现自己这样的反应太过反常，便又立即板起脸。 「你买完了吗？真当我们甜蜜夫妻一起来逛超市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这么以为，因为他的态度变得好温和，不过他的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马上回道：「我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可以去结帐了，对不起，一时有点闪神。」 他有些气恼的突然抓过她的手放到推车把手上，再次把她的身分降为佣人。 他是中了什么邪，为她想这么多做什么？他是要刁难她，不是要帮她！ 「拜托你随时要留神，不要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他昂首走在她前面，明摆着告诉她他才是主宰。 纪晴笑叹了一下，这个教人哭笑不得的柏廷蔚，等他嚐到她的手艺之后，他才要留神呢，说不定他会再也吃不惯其他人煮的菜！ 【第三章】 「我家可没有准备肠胃药！」 「就让我证明吧！」 「真怕会被你煮的东西毒死！」 嘴上说得凶恶，但是当柏廷蔚看到她提着数袋东西，要由停车场走去坐电梯时，他还是忍不住从她的手中抢过了那些袋子。 纪晴看着他那很大男人的背影，她发现自己似乎对他稍微了解了一点，他可以把话说得很凶、很绝情，但其实他的心没有这么硬、这么坏，他或许只是一只纸老虎，没有那么可怕。 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她更加用心的做出他所要求的四菜一汤。 在餐馆工作时，她只要一有空就会窝到厨房看大厨狄中杰是怎么烧菜的，而且他也不藏私，有时餐馆打烊后，会让她亲自下厨，而他在一旁指点。 她做菜时，柏廷蔚不时会故意经过厨房观察，她的动作熟练快速，而且他们去超市时也没有买什么微波料理，她不可能拿半成品加热充数，但是她会烹饪这一点，还是让他无法相信。 虽然桌上的四菜一汤让人看了忍不住食指大动，但重要的是能入口，如果味道不佳，她还是不合格。 柏廷蔚坐到餐桌前，先吃了一口泰式清蒸鱼，那又酸又清爽的味道，令他食慾大开，可是他却故意摇摇头，昧着良心道：「淡而无味。」 「不会吧？！」纪晴在烹煮好后有先试过味道，明明就很不错，但看他的反应，她不放心的马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刚好啊！」 他还指定一道芙蓉虾仁，明明虾仁是又脆又鲜甜，蛋也滑嫩可口，但他就是要找碴，硬说蛋都炒老了，虾仁也有腥味。 第五章 剩下的玉兰、炒地瓜叶，还有芥菜鸡汤，柏廷蔚都没有再试吃，一副他没有办法捧场的样子。 见状，纪晴不免急了。「我会做菜！你再吃吃看，真的是好吃的。」 她向他证明她是进得了蔚房，可他就是为了要找她麻烦才娶她的，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弃原本的目的？ 「我今晚就饿肚子吧。」柏廷蔚故意用一种不感兴趣的目光看着桌上的菜肴，但其实他恨不得把这些美味都扫进肚子里，他甚至觉得外头餐厅的料理都没她煮的好吃。 「牛肉很滑嫩的。」她乞求的望着他。「你吃一块吧！」 「不了。」他突地站起身。「你自己吃吧！」说完，他便走向书房。 纪晴感觉眼眶热热的，她不相信她的手艺有这么糟，她真是丢了狄中杰的脸，他曾说过她可以成为一个好厨师。 她备受打击的神情让柏廷蔚心头一紧，他想要回头告诉她他其实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但最终……他的男性自尊还是赢了。 秦雅芹来到柏廷蔚办公室门前，她知道他结婚了，但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想要得到他的坚决，小三也罢、情妇也无所谓，她就是希望能拥有他。 总裁特助杨诚浩一看到她，马上从座位上飞奔到她面前，免得她自行开门走进去，接着不卑不亢地道：「总裁放了自己一个月的大假。」 她仗着总裁父亲柏天德对她的疼爱，对外放话说她是总裁的乾妹妹，搞得大家看到她都会礼让三分，但他身为忠心特助，可不能让同是员工的她在公司这般随意。 秦雅芹咬咬唇，受不了的偷偷翻了个白眼，冷冷问道：「他不怕公司倒了？」 「还有我在啊！」杨诚浩是柏廷蔚的左右手，对公司大小事也都知之甚详。 「况且若真有什么事，总裁也说过我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他在家还是去度蜜月？」她自恃高人一等，对于他这种小职员，说话态度不是很客气。 「总裁交代要保密。」杨诚浩一脸戒慎恐惧，总裁休假前还特地嘱咐过他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秦雅芹不满的眉毛一挑。「信不信我可以直接到他家登门拜访？」 他耸耸肩，不太在意她的反应，毕竟总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只要听总裁命令行事。 他的反应让她更来气，当场撂话，「既然你不说，我就亲自去会会大嫂！」 纪晴没有被前一晚的挫折打倒，隔天她依旧早起，吃完早餐后先收拾家里，看着一尘不染的环境，她不免有些好笑的想着，这里根本就是个无菌空间。 接着她耐心的等待柏廷蔚起床，他才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她马上送上黑咖啡，随即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就像个称职的女佣。 「怎样？！」从昨晚饿到现在，柏廷蔚心情不太好，连带口气也颇差，早知道他昨天还是应该好好吃饭的。 「我会做甜点。」纪晴小声的说。 「大声一点！」他不耐的低吼。 「我想去买做甜点的材料和用具。」 「去啊！我又没有拴住你。」柏廷蔚瞥了她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不知道她今天早上吃什么，他也想吃。 「需要……」她有求于他，吞吞吐吐的。 「钱和司机？」他嘲讽道，「我有欠你吗？」 「我真的可以做出很好吃、很好吃的甜点！」纪晴厚着脸皮哀求。 「我的拿手甜点是义式布丁和提拉米苏，我还会做巧克力蛋糕、苹果派，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柏廷蔚的理智告诉自己，一定要严厉的拒绝她，可是当她双手合十乞求，望着他的眼神又这么无辜清澈，他实在很难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而真正让他改变心意的决定性因素，是因为他感觉以前的陶悦然所没有的热情和坚持。 于是当天下午，柏廷蔚吃到了特地为他准备的下午茶——一大块提拉米苏搭配一杯黑咖啡。 本来他对甜食完全没有兴趣，可是当他嚐了一口提拉米苏后，就忍不住一口接一口，没多久就吃完了。 他的捧场令纪晴血液沸腾，几乎要欢呼出声。「好吃！对不对？」 「我很饿，你应该没忘记我昨晚没什么吃吧。」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再次打击她，并为自己深受她的甜点吸引而懊恼。 人生要持续前进是她的信念，她决定忘了昨晚，把重点拉回现在的甜点上头。 「但是甜点是成功的吧？不会太甜腻吧？」 她做的提拉米苏确实打动了他的味蕾，令他赞不绝口，不过这样的赞美他只会放在心里。 「要不要再来一片？」纪晴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要我年纪轻轻就得糖尿病？」虽然吃了甜食，但是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没有比较甜一点。 「就因为我们还年轻，身体代谢得快，这时不多吃点甜食，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吗？」难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那么紧张，她也暂时回归原本热情的个性，把他当好哥儿们似的俏皮回道。 接收到他射来的瞪视，纪晴马上噤声，她可不能一次就把好运用完，必须适可而止，还是想想晚上要煮什么给他吃比较实际。 「今天晚上……」她怕他拒吃她煮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吃什么？」 柏廷蔚瞥了她一眼，并不坑声。 「简单一点的，好不好？」如果准备得太多他又不肯吃，她又得自己一个人善后，倒掉可是很浪费的。 「简单？！」柏廷蔚故意绷着脸。 「我弄个咖哩牛肉饭。」纪晴战战兢兢的提议。 他喜欢咖哩风味，也一向爱吃牛肉，但是他就是不肯让她称心如意，故意不做任何反应。 「好吗？」她又再问一遍。 「随便你！」他冷冷的说。「我又不一定会吃。」 「我煮的咖哩牛肉超好吃，你吃了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的。」狄中杰教过她咖哩和牛肉的比例，她也试做过几次，很有信心。 「我不知道你的自我感觉那么好。」明明柏廷蔚的心里有点期待，却仍忍不住嘲讽。 「反正我一定会让你惊艳的。」此时的纪晴像只快乐的小鸟，嘴角勾起高高的弧度。 「吃过我咖哩牛肉饭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不好吃！」 「陶悦然，你是煮过给多少人吃过？」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了烘焙又学了烹饪，而且她的说法莫名让他感到不悦，她究竟还为了多少人这么费心思？其中是不是还有葛家霖那个家伙？ 对喔，她怎么老是忘记她是陶悦然，一直不小心说溜嘴。 「这些年来，你的演技是不是又更加精湛了？」以前她曾扮乖乖女、贴心女，现在呢？ 「我……」纪晴有些尴尬。「就是我啊！」 柏廷蔚真的想不透，她这几天被他这般压榨，竟然没有一丝适应不良或是怨怼，甚至从未耍过娇气，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或是尖酸讽剌，她也总是甘之如饴的接受，以前的她，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一天的行程就是做脸、护肤、下午茶、跑趴，生活相当精彩，现在怎么有办法每天待在家当个小仆人？ 一个人可以利用整型改变外在的样貌，可是内在个性几乎是根深柢固的，就算有所变化，也不可能像换了一个灵魂似的，她的转变真的让他好困惑。 他仍在思索之际，就见她要走回厨房，他这才发现她这几天都是这样，会花很多时间待在厨房。 「陶悦然，你不会想念穿得美美的，去饭店喝下午茶的时光？」柏廷蔚嘲讽的问道。 闻言，纪晴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他摇摇头，她又不是陶悦然，没有享福的命。 「泡在美容院里让人伺候？」她不是一直如此？「不会。」她自嘲一笑。 「做spa？」可以让肌肤保持弹性，她定期都会做。 「不会。」 「去夜店狂欢？」他知道她玩起来也是很疯的。 因为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纪晴不是摇头就是说不会，她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那些要花很多钱的活动，她可消费不起。 柏廷蔚目光严酷的紧瞅着她。 「陶悦然，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我相信你变得不一样了，我就不会报复你？」 纪晴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反正半年后她就解脱了，误会有没有解释清楚也不重要了。 「你以为我会改变心意，把你留在我身边？」他不屑的再问。「我没有……」 桕廷蔚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抢白道：「你假装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以为这么做我会把十年前的恩怨一笔勾消？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我根本就是打从心底鄙视你。」 纪晴并不觉得受伤，反正不关她的事，不过他的话让她想起之前在网路上看到的一段话。 第六章 「当生活给你一百个伤心的理由，你就要回以它一千个微笑的原因，所以……我接受你的鄙视。」说完，她便迳自走进厨房。 柏廷蔚觉得他快把自己搞疯了，或是说他快被陶悦然给气疯，她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女人。 他猛地起身，车钥匙一抓，决定出去透透气，在这个家里，她似乎比他更如鱼得水……什么跟什么嘛！ 杨诚浩就知道总裁不可能一个月不进公司，果然才一个星期不到，总裁就现身了，可是……一身轻便，好像是慢跑完后顺路绕过来公司看看似的，其他员工看了也纷纷一脸惊讶，但他觉得这样的总裁还是充满了男人的阳刚味。 「总裁，我就说我了解你……」杨诚浩一副自己是铁板神算的样子。「公司营运一切正常。」 「国际汇市的变化可是瞬息万变。」 「我都有在盯，公司的team也不敢松懈。」 「最近美国股市像是溜滑梯。」 「联准会动向很明确，会止跌回升的。」 柏廷蔚翻了下杨诚浩递上来的资料和卷宗，他不在的这几天，公司的确稳如泰山。 「要留意一下俄罗斯的股市。」 「是的，总裁，还有各国外债的问题，每天都有专人在追踪、研究，你不在的这一个月，我想世界的经济末日不会到来。」杨诚浩开着玩笑。 「你就好好的享受婚假吧。」 柏廷蔚给了贴心特助一个白眼，然后往办公椅上一坐，这一会他竟然无预警地想起陶悦然，想着她会在厨房里做什么？又在烤蛋糕，还是在准备晚上要煮的食材？而他，竟然有所期待。 「总裁，一个新婚的男人是应该留在家里陪伴娇妻的。」杨诚浩并不是很清楚实际情况，只知道总裁夫人是个大美人，是和总裁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却不幸的在婚礼前一天发生车祸，婚礼只好被迫取消，但没多久总裁就宣布他已经结婚，要放长假了。 柏廷蔚只是轻哼一声。 「你们没去度蜜月，是因为总裁夫人的身体还不适合吗？」身为下属，杨诚浩也很关心总裁和夫人之间的情况。 「少八卦！」柏廷蔚喝斥。 「是关切！」杨诚浩不怕死的马上回道。 「和公事无关的就不关你的事。」柏廷蔚再次警告。 「只是总裁如果幸福了……」杨诚浩打趣道，「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柏廷蔚冷漠的望着他，脸部肌肉显得有些僵硬。 杨诚浩跟在他身边做事多年，当然很会看脸色，非常聪明的马上转移话题，「上海的股市，我们是不是要再加码？公司最近有笔大进帐。」 「我过两天给你电话。」末日博士又在嚷着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会再次发生，所以柏廷蔚决定要再仔细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对了，总裁，你的乾妹妹秦雅芹……」身为特助，杨诚浩决定任何事都要向他报告清楚。 「她最近很可能会去拜访你们。」 「她不是我的乾妹妹。」柏廷蔚已经不知道重申过多少次。「叫她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但她和总裁的父亲……」 「叫她别出现在我家，也少来烦我！」当初真不该让她进公司。 「可是她仗着自己受总裁父亲的喜爱，我没有资格阻止她。」杨诚浩也是爱莫能助。 「我只能提醒总裁你留意一下。」 柏廷蔚实在受够了秦雅芹，一天到晚缠着他不放，她永远进不了他的心，他的世界也不会有她可以容身之处，况且他这一会满脑子想的都只有回家后可以吃到陶悦然煮的咖哩牛肉饭。 纪晴没有想到柏廷蔚出门没多久，门铃就响了，透过对讲机的萤幕看着门外的陌生脸孔，她并不清楚柏廷蔚的家庭背景，但这个漂亮的女人有礼貌的向她自我介绍，并表示是他妹妹，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失了礼数，连忙请对方进门。 秦雅芹一直以为像陶悦然这种千金小姐，一定会端架子、摆臭脸，但是她却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且就她来看，陶悦然的条件很好，和柏廷蔚还算相配，不过就算如此，她仍觉得自己略胜一筹。 纪晴请她坐到沙发上后，亲切的道：「廷蔚刚好出门了，你如果有急事，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没关系啦，我只是顺路经过想来看看他，要不然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说不定他等一下就回来了。」 她都这么说了，纪晴也不好意思把人赶走，只好问道：「要不要来块提拉米苏，边吃边等？」 「我怕胖。」秦雅芹有点矫情的婉拒。「还是来杯咖啡？」纪晴又客气的问。 「好啊！」秦雅序笑答。 没多久，纪晴便端来一杯咖啡给她，接着有些尴尬的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毕竟这位妹妹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陌生人，她实在不知道要聊什么。 秦雅芹轻啜了口咖啡，决定趁柏廷蔚不在，好好发挥一下，她状似热情的说道：「我父亲和柏伯伯是好朋友，我父亲临终前，把我托给柏伯伯照顾，柏伯伯便认我当乾女儿，所以廷蔚算是我哥哥，但在公司我习惯叫他总裁，这样比较不会被人家说话，总裁叫习惯了，有时私底下也忍不住会这样叫他。」 「总裁？」纪晴有些惊谘的微瞪大眼，柏廷蔚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可她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总裁，难怪习惯人家都要听他的，而且要不是秦雅芹替她解惑，她还一直觉得奇怪怎么兄妹俩不同姓。 「你不会看不起我这个乾妹妹吧？」秦雅序放低姿态，不想这么快就和陶悦然成为敌人。 「当然不会！」纪晴马上笑道，但是她在心中不禁想着，如果她告诉对方她并不是真正的陶悦然，只是个冒牌货，那她会不会看不起她啊？ 「不像总裁，公私分明，从来没有给我特别待遇。」秦雅芹堆起一个有点自嘲的笑容。 纪晴只是乾笑，并没有搭腔，既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还是不要多加评论比较好。 「我能叫你悦然姐吗？」秦雅芹刻意和她攀交情。 「随便。」纪晴有些尴尬的回道。 「总裁……你们感情很好吗？」秦雅芹突然话锋一转。 「因为我从柏伯伯那边听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听说你十年前嫌我哥只是个管家的儿子，狠狠甩了他，改和一个富二代在一起，你是知道他事业有成，才又吃回头草的吗？」 柏廷蔚娶陶悦然，真的只是为了报复？ 「柏伯伯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你们结婚的事实，他宁可住在安养院，死也不搬来和儿子同住。」秦雅芹说得煞有其事。 「我不知道……」纪晴喃喃道，「我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唉，不被祝福的婚姻……」秦雅芹假意一叹，还故意不把话说完。 纪晴虽然觉得秦雅芹突然造访的目的不单纯，但此时此刻她是真心替陶悦然感到难过，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柏家人对待陶悦然应该不会有好脸色。 「不过我想总裁也不是因为爱你才娶你的，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然而纪晴却不这么想，她有豪华的房子可以住，有着美丽的外表，每天只要做做简单的打扫工作，还可以尽情的做料理，而且柏廷蔚只有那张嘴犀利了点，却从未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动，她的日子从未这么开心过，但她不能这么回答，免得又被抓到什么把柄，可是又不能草率的只说是或不是，害她好生为难。 秦雅芹把她的沉默视为默认，便迳自续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不会一直当这个屋子的女主人的。」 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纪晴的眉毛一扬。 话都说到这儿了，秦雅序也懒得再假装，更强势地道：「你的存在对柏家人来说只是一个笑话！你该知道……他不会相信你还有你说的话吧。」 最后这句是提醒也是警告。 纪晴只是沉默的看着秦雅芹。 「真可惜我哥刚好不在家。」秦雅芹故意面露遗憾。 「如果你想留下来等他……」纪晴并不介意。 「不了，反正这里早晚会是我的家，而柏廷蔚早晚也会属于我。」秦雅芹完全没把陶悦然放在眼里。 「他不爱你！」 纪晴极力忍耐不回嘴。「悦然姐，廷蔚只是想要羞辱你、报复你！」 「你已经讲过了。」纪晴终于顶了回去。 秦雅芹美丽的脸蛋有些扭曲地低吼道……「不要忘了，他绝不会爱你的！」 【第四章】 柏廷蔚觉得陶悦然煮的咖哩牛肉饭超好吃，还追加了一碗，但是他的捧场却没有如预期的换来她的笑脸，今天晚上的她出奇的安静、出奇的疏离，晚餐也吃得不多，等洗好碗筷后，她就一个人跑去了后阳台，说是要洗衣服，但家里是自动洗衣机，她只要把衣服全部丢进就好，根本不必在那里耗上上一、两个小时。 第七章 最终他仍是按捺不住好奇，也跟着来到后阳台，就见她很随兴的坐在木质地板上，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背靠着阳台的栏杆，柏廷蔚发现自己居然很在乎她的心情，想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开始觉得做家事很痛苦了吗？」明明是要关心她，但是柏廷蔚话一出口，又是充满讽剌。 纪晴抬起头看着他，这个男人……开始令她感到好奇。 「或许是车祸的关系，也或许是时间有点久……」她淡淡地道，「你可不可以再说说我们当年的事？」 「你忘了——」他难以置信的口气像针一样尖鋭。 纪晴只能耸耸肩。 「在你的记忆中，我竟然这么没有存在感？！」 「车祸……」她小声嗫嚅。 「藉口！」他突然吼道。 纪晴被吓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当年你以为我是葛家的少爷，主动接近我，装出一副温柔、懂事的模样，可当你」发现我只是一个管家的儿子时，你马上变脸，随即投入那个真正有钱少爷的怀抱！」柏廷蔚发现，对于当年的事，他更多的感觉是轻蔑，他看不起她。 她想要再问清楚一点，「但是，我当初怎么会搞错？」 「我父亲是葛家的管家，所以我常在葛家出入，有一次我父亲要来学校载我，葛老爷便让他开葛家的高级轿车，刚好被你撞见，所以你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他毫不客气的挖苦道。 「但是你明明就姓柏。」纪晴心想陶悦然应该没有那么蠢吧。 「你不是以为我从母姓吗？」当年两人吵架时，她曾这么说过。 「原来我是这么以为的……」她忍不住苦笑。 柏廷蔚冷然一笑。「你和葛家霖在一起之后，我一直以为你会和他结婚，因为你们总在我面前说你们很相配，没想到你父亲的事业一出状况，他马上就把你给甩了。」 「是吗？」原来感情不忠也是会有报应的。 「我还知道这十年来，你不只一次试着挽回他，他表面上跟你复合，却又劈腿其他女人，你们为此吵过很多次，也分分合合了很多次。」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要报复她，就必须知道她所有的事。 「那你……」纪晴想要问的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娶陶悦然？真的有这么恨吗？ 「我要出一口气！」柏廷蔚猜到她想问什么，很坦白地道，「当年被你们羞辱的那一口气，我非出不可。」 「你为了出一口气，居然选择犠牲半年的光阴？」纪晴完全无法理解。「以你的条件，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要……」 「陶悦然，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吧？」他看似笑睨了她一眼，但眼神中却只有不屑和痛苦。 「好歹我们谈过恋爱，你怎么会对我一无所知到这般地步？」 唉，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然也不会特地问他了。 等不到她的回应，柏廷蔚以为她是心虚，便迳自续道：「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你发现了吗？我就偏要娶你！」他恨得牙痒痒的。 「陶悦然，我要你后悔，我要你悔不当初！当年……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共创未来，我虽是只是管家的儿子，但是我会为了你而打拚奋斗，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但是你没有耐心等。」 纪晴垂下头，她终于懂了，难怪灵魂互换之后，陶悦然会心虚落跑，因为她知道柏廷蔚娶她是要讨回当年的公道，她不敢面对。 「听完之后，你想起来了吗？」 她点了下头。 「自食恶果，我没说错吧？」 「对不起。」纪晴抬起头凝视着他，这个道歉，是她替陶悦然说的。 柏廷蔚以为攻于心计的她，一定会找一堆理由为自己辩护，好像她有多无辜，老天对她有多不公平，却没想到她竟然向他道歉，不只如此，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眼角似乎还泛着水光。 她现在又是在演哪一出？ 「老实说，我已经不在乎你了，我现在只想等着看半年后你身边那些势利、现实的人会怎么看待你。」 纪晴突然从地板上弹站起来，他本以为她听不下去了，想要逃离，怎料她却带着笑容问道—— 「我晚上还做了一个苹果派，你要来一块吗？」 「什么？」话题一下子跳太快，柏廷蔚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会很甜，还保有苹果的果香和酸味，保证你会想一块接一块。」她极力推销。 他晚餐吃得很饱，其实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但是看她刻意打起精神，他方才的狠劲倏地全没了，也无法直接拒绝，只好故作无所谓的回道：「那么来一块吧！」 「那你想在哪里吃呢？」纪晴很高兴再问。 「这里。」 「这里？！」她难掩意外。 「对，就是这里。」 但其实他是想要陪她一起洗衣服、晾衣服，今晚的月色很美，后阳台上的气氛很浪漫，他知道她背叛了他，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 他就是想要陪着她。 此时此刻。 全球政经状况遽变，美国股市连续下跌一个星期，再加上台湾政府要打房的措施，台湾的股票也有些波动，柏廷蔚决定提早销假上班，毕竟他是个工作狂，事业在他的生命中占第一位。 但其实还有另一个他实在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那就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愈来愈不讨厌陶悦然，他很挑嘴，可是她煮的料理却意外的相当合他的胃口；他有洁癖，可她却能把家里打扫得比之前还要乾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食物掉到地上甚至可以直接捡起来吃；他嘴巴很毒、态度很恶劣，但她都概括承受…… 他要回公司上班！ 他得离她远远的，至少不能每天和她朝夕相处，他怕……自己的心会再次沦陷。 纪晴当然力挺他的决定，且为了他白天把家让出来的善举，她决定要给这个受过伤的男人一些吃的福利。 只不过她要替他准备便当让他带去上班的提议，却被他狠狠打枪，既然如此，她就提早把便当做好，准时午休时间帮他送到，反正她空闲时间多，也不怕麻烦，况且她喜欢做菜，也享受可以为自己在意的人准备午餐的感觉。 是的，她在意他，但并不是喜欢，而是心疼他。 可是柏廷蔚并不领情，看到陶悦然真的送便当来，脸色马上一凛。 他不要她再为他做什么，他不希望自己又心软，更不想有天再被她征服，偏偏他低估了她的耐心和固执。 「就跟你说过不要送便当来了！」柏廷蔚冷冷地道。 杨诚浩刚好也在总裁办公室里，由于总裁夫人是无预警的出现，他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假装放空的站着。 「还是热的。」纪晴依旧面带微笑地劝道。 「不要就是不要！」柏廷蔚表情冷然的再次拒绝，他不让杨诚浩先出去，就是要让他看到他对陶悦然不屑一顾，一点也不在乎。 「我煮了咖哩海鲜饭。」纪晴献宝似的道，「有点辛辣的咖哩搭配上海鲜，味道和口感都很棒。」 「陶悦然，你是外国人，听不懂国语吗？」柏廷蔚故意凶狠的道。 杨诚浩尴尬极了，脚跟一旋，想要默默的退出办公室，但是——「杨诚浩！」 柏廷蔚看到特助的动作，连忙出声吓阻，随即念头一转，「便当给你吃。」 「什么，我吃！」杨诚浩有点手足无措。 柏廷蔚不只一次表示不要她替他送便当，是她自己硬要做、硬要送，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虽然有些失望，但确实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吃也关系。」纪晴很有风度的回道，「杨特助，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说完，她将便当放到杨诚浩手中。 「总裁夫人……」虽然这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但不知为何，杨诚浩莫名觉得好愧疚。 纪晴看着柏廷蔚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哼！」柏廷蔚冷冷的一撇嘴角，好似在笑她自找麻烦，多此一举。 纪晴也对杨诚浩微笑了下，才快步离开。 杨诚浩真的不懂，总裁为什么要对长相漂亮、个性温和的总裁夫人这么冷漠，这年头还有哪个女人愿意为老公准备便当，更别说夫人还是个千金小姐，总裁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总裁，这便当……」 「不是叫你拿去吃吗？」柏廷蔚有些留恋的看了鼓鼓的便当袋一眼，里头除了便当，好像还装了其他东西。 「真的要给我吃？！」杨诚浩又惊又喜。 「你也是外国人吗？」柏廷蔚骂道，但终究敌不过好奇心，他要求特助现场打开便当袋，把便当拿出来，想看看陶悦然还有什么花样。 第八章 杨诚浩也很好奇，马上依言照做，随即两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一个透明保鲜盒里放了苹果、芭乐，切得漂漂亮亮、排得整整齐齐，而打开还热腾腾的铁制便当盒盖，咖哩香瞬间扑鼻而来，海鲜种类丰富又多。 杨诚浩觉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脱口道：「好香！」 柏廷蔚也闻到了，这时他其实已经饥肠辘辘，好想把便当抢回来自己吃，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幼稚，反倒故意说反话，「你也太夸张了，不过就是便当和水果罢了。」 「可是看起来真的好好吃。」杨诚浩觉得自己真是捡到便宜了。 「没吃过咖哩海鲜饭吗？！」柏廷蔚瞪着陶悦然为他做的便当，愈来愈觉得她难以捉摸了，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 「总裁，那我……」杨诚浩想要赶快回到位子上大快朵颐一番。 「不要太高估那个女人的厨艺。」明知道她的手艺有多好，他也亲「口」见证过，但他就是不肯承认。 杨诚诰要把便当和保鲜盒放回便当袋里离开时，发现袋子里好像还有东西。 「总裁，还有一个东西。」 「是什么？」柏廷蔚不耐烦的道。 杨诚浩从便当袋里捞出一张对摺的粉红色便条纸，柏廷蔚一看到，猛地起身，快速把纸条抢走，并命令道：「快去吃饭吧。」 「这纸条……」杨诚浩一脸好奇的盯着那张纸条看。 「不关你的事。」柏廷蔚瞬间变脸。「便当给你吃了，难道你连纸条也要吃下去？」 「我只是想看看纸条上……」杨诚浩愈说愈小声，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总裁的视线范围内。 杨诚浩一离开，柏廷蔚马上打开纸条—— 辛苦了，一天都要顺利哦！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要揉碎这张纸条，明明陶悦然就不是这种贴心、善解人意的女人，她的眼中应该只有她自己，怎么现在会关心起他来？ 可是他的下一个动作，却是下意识地把纸条小心翼翼的收到他专门放置重要东西或是文件的抽屉里。 等他回过神来，他难掩错愕的望着已经关上的抽屉，一次又一次在心里问着自己，他究竟是怎么了？ 接下来几天，纪晴依旧准时出现，就算一再被柏廷蔚拒绝，她仍然面带笑容的接受，把便当留给他，随便他处理。 柏廷蔚虽然还是把便当给杨诚浩吃，但是每天却会先检查她有没有留字条给他。 今天的阳光特别耀眼，空气特别的甜美，你有感觉到吗？ 看着她娟秀的字迹，他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愤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讨厌她挑战他的权威，好像她可以一意孤行，而他却治不了她。 现在他只要加班晚回家，她总会在客厅为他等门，然后问他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她为他弄点什么吃的、要不要喝杯咖啡，或是来块她自己做的蛋糕。 好像她是他的守护神，她在努力补偿他，且无论他如何冷淡的拒绝她，她从来没有怨言，好像他值得她这么做……难道她忘了他娶她，是要报复她的吗？ 望着不久前被他狠狠捏皱了的纸条，这一会又被他好好的保存在抽屉中，他的胸口忽然一紧，他的心，真的还能把持得住吗？ 谢谢你的菜钱，我今天去市场买了好多好料哦！ 昨晚看了一部很不错的电影，你今晚要看吗？ 我做了咸派，不是很成功，有待改进。 别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我做了三杯鸡，或许小杨会觉得好吃。 我自己包的水饺哦！ 今天的午餐是美味又清爽的饭团。 早上打扫时滑了一跤，不过没事，别担心。 今天我要把窗帘都拆下来洗。 中午我煎了沙朗牛排，很棒哦！ 柏廷蔚以为陶悦然终有一天会放弃送便当，他摆明了就是不吃，但她仍坚持每天准时送到，甚至每天都附上纸条，导致他现在下班回家后，故意对她爱理不理的，努力保持距离，以免自己会向她竖白旗投降，但她始终温和以对，反倒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显得幼稚。 他每天都可以听到特助说今天总裁夫人又做了什么菜色、变了什么花样，他还注意到，特助似乎变胖了，而更令他震惊的是，他居然在吃特助的醋。 柏廷蔚终究还是伦陷了，他又再一次喜欢上陶悦然，纵使他的理智一直警告他绝对不可以，可是他已经唤不回不断偏向她的心。 这一天，当杨诚浩又要拿走他的便当时—— 「你要干什么？」柏廷蔚瞪着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要揍人的狠劲。 杨诚浩感到有点委屈。「总裁，我只是……」依照往常啊！ 「那是给你的吗？」柏廷蔚微眯起厉眸。 「总裁不是……」 「你有没有搞错，这个便当是我老婆弄给我吃的，不是要弄给你的！」为了扞卫自己的便当，柏廷蔚不客气地宣示主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喊陶悦然老婆。 杨诚浩恋恋不舍的看着总裁桌上的便当好一会儿，才黯然离开办公室，看来以后中午没有好料的可以吃了。 秦雅芹刻意去找陶悦然，还故意挑拨离间，本想要造成他们夫妻之间更多的心结与矛盾，可是后来柏廷蔚没有找过她，显然不知道她去过，陶悦然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好像完全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甚至还来送爱心便当这一套。 好，要玩大家一起玩！ 只是秦雅芹错估了形势也错过了时机，她以为柏廷蔚不吃老婆做的便当，那就由她来献殷勤，她特别请饭店做了一个色香味倶全的高档便当，想着要亲手送到他面前。 柏廷蔚正要吃陶悦然为他准备的便当，虽然只是海鲜炒面，但她选择用义大利面，看起来好有咬劲，遗搭配小番茄和绿色花椰菜，视觉效果一流。 「总裁，我帮你准备了……」秦雅芹见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拿着便当直接走了进去，看到柏廷蔚已经在吃午餐了，顿时怔住。 「你不知道要先敲门吗？」柏廷蔚知道他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但她还是要有礼貌和规矩。 「这门……」秦雅芹一时语塞。 柏廷蔚当然知道她是父亲认的乾女儿，但他都已经退一步让她进公司了，她还想要怎样？ 「有事？」他冷漠的问道。 「我帮你……」她看了一下手中捧着的便当，期期艾艾，「这里有个……」 「什么？」柏廷蔚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她很艰难的才挤出话来，「便当。」 「便当和我有关吗？」 「我是为了……」秦雅芹望着他，却不敢直说，因为他已经在吃另一个便当了。 「我以为你没有午餐可以吃。」 「我的午餐在这里，而且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担心我的午餐？」 「我从饭店帮你订了一个……」秦雅序讨好的道，「很贵的便当。」 「只订了一个吗？」柏廷蔚毫不在乎。「你就自己吃吧。」 她故作可怜地道：「这个便当是特别为你准备的，谢谢你平日对我的照顾。」 「我没有照顾你什么。」柏廷蔚直言道，「你来工作，我付你薪水，天经地义，秦雅芹，我想有必要再重申一次，你和我父亲的关系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秦雅芹忍气吞声。「那……」 「我要吃午餐了，你可以离开了。」他不等她把话说完，打断道。 「可是……」她还想再试试看，或许能够说服他。 「这便当是特别……」 「给杨诚浩吧！」柏廷蔚建议道，「他一向来者不拒。」 秦雅芹捧着便当走出办公室，来到楼梯间的垃圾桶前，愤恨的把便当丢了进去，同时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眼中只有她。 【第五章】 吃人嘴软，杨诚浩想着既然吃了这么多次总裁夫人做的便当，他也该有所回报，所以某天中午当她又送便当到公司时，他便偷偷找机会向她打小报告，告诉她总裁已经开始吃她送去的午餐。 因此纪晴更是费尽心思准备，每天变换菜色，她不奢望这个男人会对陶悦然尽释前嫌，但在这半年之中，起码他们可以和平、愉快的过完。 今晚她照例为柏廷蔚等门，他虽然比较早回来，但是眉头深锁、表情痛苦，回房间换上家居服之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发一语。 纪晴把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接着看着他，有些担心地道：「你还好吗？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结婚一个多月了，她对他稍微了解一点了，有时看他的表情还可以猜出他在想什么。 柏廷蔚瞄了她一眼，却依旧不语，双手下意识地护着胃，深呼吸一口气，像在忍痛似的。 第九章 见状，她马上关心地问：「你是不是胃痛？」 「走开！」他口气不善地低吼。 纪晴没被他的态度吓到，反倒立即半蹲在他身边，像是一个真正关心他的妻子一般瞅着他。 「很痛吗？」 「很痛！所以你快点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看到你我的胃会更痛！」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情和说话的口气本来就会比较糟，她不会放在心上。 「我去拿胃药给你。」之前她在整理家的时候，发现急救箱里的必备药品缺了许多，她赶紧补齐了，里头也包括胃药。 「在公司吃过了。」柏廷蔚冷淡的回道，话才一说完，他觉得胃痛的程度变严重了，导致他的脸部肌肉狠狠抽了一下。 「吃过了还痛，不行，我们快点去看医生。」纪晴当机立断道。 「现在已经没有门诊了。」他咬着牙说，像他这种大男人，如果不是真的痛到不行，他才不会示弱。 「那就看急诊啊！」她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没这么严重。」柏廷蔚还想再撑一下。 「是不是要痛到倒下去了，你才肯去医院？」纪晴从来没有跟他大声说过话，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才不当小媳妇。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在教训他吗？ 「我们马上去急诊，算我求你了，好吗？」她一脸坚决，就算用拖的，她都要把他拖去医院。 「趁你还可以自己走的时候。」 「我又没死，当然可以自己走！」柏廷蔚想要起身，但是突如其来的一股剧痛又令他跌坐回沙发上，俊脸也因此扭曲。 纪晴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更加镇定。「你不能自己开车，我们坐计程车去吧。」 「好……」他的胃像洗衣机在洗衣服那般扭绞，痛得他好像体内所有器官都要跟着易位了，他这才终于放弃坚持。 「你忍一忍，我去拿些随身的东西，我们一分钟之后出门。」 柏廷蔚在这一分钟之内，忍着痛看着陶悦然穿梭在两人的房间，他的健保卡、手机、身分证、钱、简单的换洗衣物，就像一个妻子为丈夫细心准备，她虽然一脸急切，却又不失镇定，好像她真的很在意、关心他。 她不是在演戏吧？她不会是表面上关心他，但其实是希望她可以早一点当寡妇，拥有他所有财产吧？ 果真如她所说，一分钟后她就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还打了电话叫计程车，接着快速回到他身边，扶着高大的他起身。 她传递而来的力量和坚定，仿佛可以支撑包容所有的他，这股异样的感觉，让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不会很早死的。」 纪晴把他当做闹别扭的小男孩，微笑道：「对，你会长命百岁。」 「即使你祖咒我也没有用。」柏廷蔚痛到不自觉弯下腰。 她空出一手打开大门，真心的回道，真心的回道：「我永远都会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幸好及时去了医院，否则柏廷蔚的胃溃疡会变成胃穿孔，长期的工作压力和三餐不定时，他的胃早就在抗议了，只是他一直用胃药和止痛药压制，现在他身体里的坏菌来个大反扑，把他撂倒了。 医生表示他得住院一个星期接受治疗，他自然不愿意，认为是医生小题大作，甚至还和医生讨价还价。 他这么不珍惜身体，在一旁的纪晴看不下去了，向医生道：「医生，不好意思，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待医生离开后，她开始对他说教，「柏廷蔚！你又不是什么大牌男星或是这世界不能缺少的重要人物，要不是你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医院也不会强留你住院。」 「只是一点小胃病。」他冷瞪着她。 「都差点胃穿孔了！」她说。 「夸张，难不成我会因此丧命吗？」柏廷蔚没好气的问道，急诊医生替他打了止痛针后，现在情况真的舒缓许多，他也比较有力气了。 「如果你不住院治疗，或许会。」 「那不正合你的心意？！」 纪晴先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露出过于甜美的微笑道：「要不然你先告诉我，如果你死了，会留下多少遗产，这样，或许我会和你站在同一边，劝医生让你马上出院。」 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了。 她的话立刻激起柏廷蔚的斗志，他的厉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吧。」 「所以你要乖乖住院？」纪晴下巴一抬，隐忍着笑意问道。 「我是为了我自己。」他眉毛一挑，高傲的宣示。 「当然。」她在心里偷偷大喊了一声yes，看来这位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也不过尔尔，连她的小小心机都无法看透。 来到单人病房后，柏廷蔚换上了病人服，护士帮他打了点滴，一切就绪之后，他就催促着纪晴赶快回家。 「如果你一个人不敢搭计程车，我打电话叫杨诚浩来送你回去。」三更半夜的，她一个漂亮的女人只身搭车很危险，再加上他又重新喜欢上她，可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纪晴马上回道：「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当然要留下来照顾你。」 柏廷蔚明明是感动的，也希望她能够陪在身边，但是十年前被她背叛的痛，总会三不五时跑出来扰乱他，害他常会一时失去理智，用言语剌激她，就像现在—— 「陶悦然，你一定要演得这么逼真吗？」 纪晴知道他的个性，没有回话。 「你并不是我真正的老婆。」他再剌她一下。 「但在这半年内，我是你法律上的老婆。」纪晴不愠不火的说道，「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替我找个看护就好了。」柏廷蔚没好气地道。 「你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共处一个病房，甚至让对方照顾你？」她料准了他没有这么平易近人。 「陶悦然，我可以叫杨诚浩过来。」他只是打个点滴，又不是瘫痪在床上，哪需要人贴身照顾。 「那公司呢？你的左右手在医院照顾你，是要换我去公司上班吗？」纪晴故意用甜到不行的口气问。 「你没这能耐。」柏廷蔚直接吐槽。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留在这里照顾你了。」纪晴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的点滴。 「你快点睡吧，点滴我会盯着。」 「有护士小姐。」他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点滴有什么好看的，你睡你的觉吧！」 「你是病人，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你都不需要管，你应该也想早点康复出院吧？」 她知道一定要用话激他，她不能当小绵羊，不然他不会理她的。 「废话！」柏廷蔚没好气的回道，没多久，便真的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之中，睡在病床边躺椅上的纪晴，感觉到有人为她盖上被子，她睁开眼，就看到柏廷蔚扶着点滴架站在躺椅旁。 她突然醒来，害他吓了一跳，但他连忙镇定下来，故作冷淡地道：「我起来上厕所。」就是不愿意承认他为她盖被子。 她也不戳破，只是温柔地笑道：「谢谢你。」 「谢什么！」柏廷蔚给她一个白眼，又慢慢躺回病床上。 「如果你病倒了，家里的所有家事谁要负责？」 纪晴但笑不语，起身也替他把被子盖好的，她知道他在瞪她，但是她照做。 「我不会病倒的。」她承诺道，「我保证！」 「废话！」他又是这么回她。 护士来帮柏廷蔚量体温、血压时，他突然指着陶悦然，要求护士顺便一下。 「我又不是病人。」纪晴当然直接拒绝，没必要增添护士的麻烦。 闻言，他马上对护士小姐露出他那性感、迷人的笑容，用不舍的口气道：「护士小姐，我老婆一向有低血压的问题，她照顾我很辛苦，我怕她会因为太累而病倒，能不能麻烦你也帮她检查一下？」 护士笑着答应，反正只是举手之劳。 纪晴也不好再推辞，也乖乖的伸出手，可在量血压的时候，她的双眼一直瞪视着柏廷蔚，她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没多久，护士便收起器具，笑道：「一切正常。」 「谢谢你，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纪晴有些羞窘地向她道谢。 护士小姐离开后，她望着柏廷蔚，虽然他的举动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她明白他是基于关心她，便也想要向他道谢。 怎料却被柏廷蔚抢去话头，「别谢！」他的表情很傲慢。 「我只是不想照顾你。」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从小在育幼院……」说到这儿，纪晴马上噤声，发现他正用一种「她是不是累昏头」的表情看她时，她立即改口，「育幼院长大的小孩，身体一向很好，不容易生病，我虽然不是在育幼院长大的，但是很幸运的，我的身体……」 第十章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听起来像是绕口令的话令他不耐烦，于是他打断道：「你早餐要吃什么？」 因为胃病，柏廷蔚这几天只能吃医院提供的流质食物，但是她不一样，且经过一夜折腾，她应该饿坏了。 「我又不饿。」她一心只想照顾他，陪在他的身边。 「去吃！」他命令道。 「我真的不饿。」她再次强调。 「你不知道三餐要定时吗？！」柏廷蔚教训道，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对她更多的是关心。 「我这么好的例子就在你面前，你是瞎子吗？」 纪晴没有哼声。 「给我好好吃完一顿早餐再回来，还要向我报告你吃了什么。我不会跑走，我就躺在这个病床上！」 「是……真的不饿。」她眼底满是笑意的瞅着他，这下她真的可以确定，他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她一再顶嘴让柏廷蔚微微动了气，他指着病房的门低吼道：「给我消失！立刻！」 「那我买了面包、牛奶就回来。」 「不可以，你给我好好的吃一顿！你可以去吃清粥小菜、烧饼油条，也可以来份总汇三明治配咖啡，反正你就是要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翻翻杂志、看看报纸，放空个半小时都行！」 柏廷蔚再也狠不下心，他不是看不到她的改变、她的付出，她对他好像是真心的，这一阵子以来他感受得到，所以…… 「你还在等什么？」他很不耐烦的催促道。 纪晴笑着点了点头，拿了钱包后便快步朝病房门走去，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两道浓眉还是紧皱在一起，看起来很凶，但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这样的他，真的！ 她是第一次如此肯定，她喜欢上他了！ 纪晴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当她需要返家拿东西或是帮柏廷蔚炖比较清淡又能强健身体的补汤时，杨诚浩就会在她正要离开病房时刚好出现。 她马上就猜到一定是柏廷蔚偷偷打电话把人叫来，虽然老是麻烦杨诚浩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对于柏廷蔚从不言明的贴心举动，她真的很感动。 有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如果十年前陶悦然不曾背叛他，今天她和他或许可以有发展的空间，但是又会矛盾的想，如果没有十年前的事，他们今天又怎么会成为夫妻？ 而且她也担心，万一哪天她和陶悦然的灵魂又换了回来，柏廷蔚会喜欢上她这个平凡的孤女吗？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纵使日后真的无法再继续，至少这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秦雅芹也得知柏廷蔚生病住院的消息，她特别向公司请了假，守在病房附近，等杨诚浩和陶悦然离开，她马上进入病房。 柏廷蔚依然在吊点滴，但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胃也不再绞痛，只要医生确定没有问题，他就可以出院了，而且经过这一次，他决定以后要改变生活型态，三餐定时、减少压力，他有自信他绝对可以活到七、八十岁。 无奈一看到秦雅芹出现在病房，他感觉胃部瞬间抽紧，又开始微微泛疼。 「你来做什么？」他不客气的问道。 她把鲜花、水果放在矮柜上，恋慕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即使住院，他依旧俊帅。 「知道你住院，所以……」 柏廷蔚打断道：「只是胃有点不舒服，你没有必要来探病，况且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如果不是想要抓住他，接下来能过着贵妇的悠闲生活，她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但在达到目的之前，她还是要忍耐的。 「柏伯伯知道你住院，你也知道他坐轮椅不方便，所以派我来探视。」不得不抬出柏天德，这是她唯一的武器，该用就要用。 「我会打个电话向他报平安。」柏廷蔚和父亲因为很多观念、做法不同，感情并不热络。 「我总要亲眼看到你的情况，才能告诉柏伯伯啊！」秦雅芹理直气壮地道。 「你已经看到了，可以回去了。」他下逐客令。 她知道她没有陶悦然亮丽的外表、姣好的身材，但好歹也是中上水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可以独处，秦雅芹自是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故意找话题，「总裁夫人呢？」 「回去帮我炖鸡汤。」柏廷蔚冷冷的回道。 「会不会是总裁夫人做的便当，害得总裁你住院啊？」秦雅芹故作无辜的又笑道：「我开玩笑的。」 柏廷蔚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讨厌，现在更是。 「说完了没？」柏廷蔚已经失去耐性了。 「如果夫人没有空，总裁，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她像是打不死的蟑螂，极尽所能的想要留下来。 「又一个外国人！」柏廷蔚兀自低语的，然后他直视着她。 「快的话我再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不用人陪，你看不出来吗？」 「我也可以炖东西给你吃。」秦雅序急切的道，「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帮你弄，拜托，让我表现一下，你这么照顾我……」 又来了，这样的老梗她要玩多久？ 「秦雅芹，我们之间似乎有点沟通障碍，怎么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除了公事，我不希望和你有任何交集，也不想看到你，你感觉不到吗？」 柏廷蔚受不了的摇摇头，希望她知难而退。「回去。」 如果她这么容易投降，又何必像个应声虫似的硬要待在他的公司。 「那我就去探视柏伯伯，告诉他你的情形，请他不要担心，你没有大碍，这样可以吗？」秦雅芹故作温柔的问道。 柏廷蔚朝她摆摆手，连话都不想再多说。 「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不过我并不要需你，快走吧。」 一走出病房，秦雅芹刻意堆起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他愈是拒绝她，愈激起她的斗志，她就不信她得不到他。 她一离开，他马上就起身拿着她送来的鲜花和水果到护理站，分送给护理人员，他就是不想要接受她送的任何东西，他真的很希望她不要再缠着他，烦死人了。 柏廷蔚五天就可以出院了，在陶悦然的陪伴、照顾之下，他的身体又恢复了健康，当然医生的功劳也很大，只是如果没有她在他身边盯着、念叨着，他也不可能乖乖听从医生的指示，胃病也不会这么快就改善。 这几天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相处在一起，关系也进展了不少，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起码他已不会再对她恶脸相向，他可以把她当是好像结婚很久、很久的平淡夫妻。 出院手续办妥后，柏廷蔚向陶悦然说道：「我们不回家。」 她以为他要直接回公司上班，严正阻止，「你的钱已经够多了，至少这辈子是花不完的吧？那么你就放自己一马，也饶了你的身体吧！免得人在天堂，钱在银行，最后真的便宜了我，你不愿这样吧？」 他现在也明白她是真的关心他，是怕他不肯听话才会故意这么说，所以他没有讥讽以对，难得平和的道：「我要去探望我父亲。」 他想让父亲亲眼看看他，好让他放心。 「你父亲？」下一秒纪晴才猛地想起来秦雅芹说过的话，马上应道：「要！当然要！」 「怎么，去见一个管家会令你这个千金小姐不舒服吗？」见她的表情又惊又诧，柏廷蔚又自动升起防卫机制。 她本能的直摇头。 他正视着她，讽道：「他现在父凭子资，是总裁的父亲。」 「我真的没有任何意思。」纪晴必须要澄清。「你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无所谓管家还是总裁的父亲那样的区别。」 「但你十年前不是这样。」 「柏廷蔚，你相信人是会改变的吧？！」她淡定的望着他，平静的道，「我们早就该去探视他了，是我的不对，我没有提醒你。」 柏廷蔚忽然笑了，对着自己而笑，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转变这么多，那他的报复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很乐意去探视我父亲？」他的眼神温暖了一些，不似平曰的冷峻。 「我非常乐意。」她毫不迟疑的笑道。 望着她带着笑意的眉眼，这是柏廷蔚第一次用完全没有恨意和怀疑的目光看她，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开始相信人的个性是真的有可能改变的，他曾经爱上的女人又回来了吗？一个值得他爱的陶悦然，眼前的她，是吗？ 柏天德住在高级安养院，享受的是五星级的对待，坐在轮椅上的他，其实也不想孤单的住在这种好像是天堂一般的牢房，但是他和儿子有很多观念不同，实在很难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第十一章 乾女儿有打过电话给他，告诉他儿子住院了，他自然会担心，但是他也清楚儿子够强，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不，儿子现在有老婆了，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儿子当初不肯听他的劝告，坚持要娶陶悦然，儿子就是不懂，在折磨一个人的同时，也在折磨着自己。 就在他遐思之际，看到儿子带着媳妇出现了。 纪晴是第一次见到柏天德，但是一想到陶悦然是认识这名长辈的，她马上给了柏天德一个恭敬又真心的笑容。 柏天德有点意外，这女人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记得她是个势利又娇生惯养的千金，但是现在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就像是一个朴实、真诚、善良的女人。 「悦然。」柏天徳收起困惑打招呼。 「爸。」既然嫁给了柏廷蔚，他的父亲就是她的父亲，至少在她是陶悦然时，她必须这么叫他。 「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你。」 柏廷蔚有些意外，这么自然又真心的陶悦然，他没有眼花看错吧？ 柏天德也有些无法置信，他连忙把视线转向儿子，淡淡的目光把儿子从头打量到脚。 「没事了吧？」 「小胃病，没事了。」 「我相信。」柏天德有点嘲弄地道：「像你这种意志坚决又强势的男人，大概连胃病也不敢找你的麻烦，更何况现在有悦然在照顾你。」 柏廷蔚也回以嘲讽一笑。 纪晴觉得这对父子好像在较劲，她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是她至少可以当两人之间的润滑剂。 「爸，我推你去草坪上晒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好暖和，让人心情好好！」 【第六章】 陶悦然去帮柏天德倒水，仍在草坪上晒太阳的柏廷蔚和柏天德父子才有机会单独说说话。 「悦然是不是变得不太一样了？」柏天德有点困惑地问道。 「是不太一样。」柏廷蔚答得简单。 「你后不后悔？！」柏天德一直反对儿子和陶悦然结婚，知道她婚前发生车祸，他还以为这桩婚事有可能告吹，无奈儿子依旧坚持要娶她。 「后悔什么？」柏廷蔚看着坐轮椅上的父亲。「这是我本来就要做的事。」 「你早就不爱陶悦然了。」 父亲只说对了一半，他十年前不爱了，那一份感情以恨结尾，可是现在……他又再一次喜欢上她，他喜欢现在的陶悦然。 「廷蔚，原谅别人的过错，是让自己解脱的钥匙，做人不必那么痛苦。」柏天德每次看到儿子，都忍不住这么劝解。 柏廷蔚并未反驳父亲的话，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同意父亲的想法，他只是不想再顶撞父亲，反正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廷蔚，葛家对我们有恩……」 闻言，柏廷蔚还是控制不了情绪，有些气愤地脱口道：「你当葛家的管家二十几年，你出车祸不良于行，他们就立刻把你赶出门，这样算是什么恩情？！」 柏天德知道儿子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但其实葛家的大家长一直很厚待他，是夫人和儿子比较无情。 「过去的事了。」柏天德并不计较。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柏廷蔚知道没有过去，在他心中，这事一直还在。 「报复了他们，你就会快乐吗？」活到这把年纪，柏天德早已看淡世事，与其心怀怨怼，不如遗忘不好的回忆，开心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爸，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 「你成功了，你靠自己白手起家，你已经拥有世人所羡慕的一切，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你应该满意了。」柏天德再劝。 柏廷蔚铁青着脸不说话，心中这道坎，他过不去。 「一定要他们身败名裂或是倾家荡产，你才愿意收手吗？那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爸，你怎么能把我和那些人相提并论！」柏廷蔚难掩愤怒。「对不起我们的是他们，不是我对不起他们，我和他们不同，我没有刻意要伤害谁！」 「你确定你没有吗？」柏天德看着拿着水杯从远方朝他们走来的陶悦然，意有所指地道。 柏廷蔚顺着父亲的视线看去，心顿时一软，她一脸笑咪咪的，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她更显动人。 「悦然没有在为她过去的行为偿还？」柏天德本来比较希望儿子能和秦雅芹在一起，没想到儿子对她完全没有兴趣。 「爸，你不是亲眼看到她很好了吗？」「这是真的吗？」柏天德还是有点怀疑。 「你有看到她哭哭啼啼吗？」 「或许是因为你在，她才不敢抱怨。」柏天德知道现在他的儿子有多强势。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你以为她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吗？」柏廷蔚愈说愈有气的。 「她现在看起来一点千金小姐的脾气都没有。」 「算她聪明。」柏廷蔚冷哼。 「所以廷蔚，你只是想要把她踩在脚下，你只是要挫她的骄气，你不是想要好好的和她过一辈子，不是吗？」 柏天德的声音愈来愈小，因为陶悦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 「爸，请喝水。」纪晴把杯盖打开，把水杯递到柏天德面前。「慢慢喝喔！」 「谢谢你，悦然。」柏天德感受到她真诚的关怀，这绝对不是可以演出来的。 纪晴笑着摇摇头。「小事而已，爸你太客气了。」接着她看向柏廷蔚，他的脸有点臭，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在的时候，他们父子俩起了争执，她直觉想要替他说话，「爸，廷蔚说话比较直接，这也是他的优点，表示他做人诚实没有心机。」 柏廷蔚瞪了她一眼，好像在怪她多管闲事。 柏天德呵呵笑，难道他真的想错了，这一对小俩口其实很甜蜜吗？ 她不理会柏廷蔚的瞪视，迳自续道：「有些人的嘴不甜，但不表示他们的心也不甜，表达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且人是会变的，经过时间和相处，大家都可以不一样，每一个人都可以像是另一个人。」 柏天德点点头，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看着媳妇的转变，他的想法也不太一样了，或许儿子坚持娶她的决定是对的。 柏廷蔚有些惊奇的看着父亲，以往他们父子俩难得见面，总是说不到三句话就会撕破脸，父亲从未像今天这般放松自在。 是因为陶悦然吗？她成了他和他父亲之间的润滑剂？或许他该常带她来探视父亲，这样大家都会少一点压力和火气。 看来那张半年的婚姻契约，他似乎应该要重新处理一下了。 从安养院回到家，纪晴把从医院带回来的杂物先暂时放在客厅地上，就急着要去厨房帮柏廷蔚炖鱼汤。 他却唤道：「等等。」 「你快去休息。」纪晴像在对待一个动过大手术的重病病人，要他赶快去床上躺着。 「有什么话晚一点再说。」 「现在说。」他很坚持。 她在他面前站定，不解的望着他，他想要说什么呢？ 「我要你换地方。」柏廷蔚简洁表示。 「你要我离开？！」纪晴胆颤心惊，是不是今天她在他父亲面前说错了什么话，所以他要提早结束这一切？可是她还不想离开他啊…… 「我要你离开佣人房。」他说。 她难掩意外，眼神倏地抹上一丝期待。 「有两间很棒的客房，你自己选一间吧。」柏廷蔚面无表情的说，但其实他的心是火热的，那两间客房有电视、小冰箱、卫浴、大衣橱还有梳妆台，比饭店的房间还要舒适，他不希望再委屈她。 「真的可以吗？」 「我不是叫你自己挑一间！」他故意口气一沉。 「谢谢！」纪晴开心的并不是因为她终于有比较好、比较大的房间可以住，而是他对她的态度真的转变很多，她是不是可以幻想，也许她之于他，已经不再只是报复的对象？ 「家里已经够乾净了，你以后不用每天都打扫。」柏廷蔚正在一步步的退、一步步的让，他再也狠不下去了。 「保持乾净就行了。」 「我很喜欢打扫。」她强调。 「我是有洁癖，但是我不是怪胎，我不会要求自己住在一间没有一丝灰尘的空间里。」 也许他无法这么快就全心接受她，但他会在自己可以容许的程度里对她好。 不知为何，纪晴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也觉得好感动。 「之后我会让杨诚浩和你联络，你把你的银行帐号给他，我叫他每个月汇钱到你户头。」 但她不是陶悦然，也不知道陶悦然的什么银行帐号，不过这件事她可以和杨诚浩私下解决，她比较惊讶的是，他愿意给她钱，这是不是表示他开始信任她了？ 「家用。」柏廷蔚怕她会错意，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以为会是一大笔钱吗？」 「没有，谢谢你。」 第十二章 她为什么要这么谦卑、这么认命？好像他给她的都是她不敢奢求的，所以她心存感激的接受，这真的不像她。 「陶悦然，你已经向我证明你的改变，所以……该给你的，我就会大方的给你。」 他没有趁机向她告白，但是他的种种表现，她应该可以多少体会吧？ 纪晴凝视着他，心绪纷乱。 为了他，她愿意一直当陶悦然。 公事繁忙，柏廷蔚无法每天准时下班，可纪晴担心他的胃病又复发，所以现在她不只午餐会送爱心便当，就连晚餐的便当也会准时送到。 人是互相的，他也不再把她当佣人看，似乎把她当好朋友一般，少了恶声恶气，多了一点笑容，真诚以对的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她发现对他的喜欢，每天都会增加一些。 「陶悦然，你每天都要坐捷运来回两趟，太麻烦了。」柏廷蔚担心她太累。 「我又没有其他事要忙。」她很乐意的。 「你可以中午一次送两个便当。」 「不行，那样饭菜就不新鲜了，对你的胃不好。」纪晴很坚持。 「你一定要吃现煮的东西。」 除了新鲜的饭菜，当然还有放在便当袋里的爱心纸条，一天两张，她从未间断过。 杨诚浩实在太佩服总裁夫人的耐心与爱心，她是在做一般女人做不到的事，而且总裁的态度也改变了，还会要他汇款给夫人，不过夫人也很妙，她直接要现金，说她不喜欢提款卡或上银行。 待总裁夫人离开后，杨诚浩拿着文件进入办公室要给总裁签，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直盯着桌上的爱心便当，羡慕极了。 「总裁，你真的太好命了！」 「不用羡慕我，你也赶快结婚不就好了。」柏廷蔚带着笑意把纸条收进抽屉里。 「还会有像总裁夫人这么娴淑体贴女人吗？」杨诚浩不禁叹了口气。 柏廷蔚不想再去想陶悦然的转变所为何来，他只想要好好珍惜当下，珍惜这样的她。 「去帮我订两张午夜场的电影票。」他吩咐道，今晚他有时间也有好心情。 「今天晚上？」 「不然呢？」柏廷蔚轻哼。 「和夫人？」杨诚浩小心翼翼的问。 「废话！」 「看电影？」纪晴吓了一跳，柏廷蔚居然突然说要带她去看电影，而且票都已经订好了。 「你不想吗？」柏廷蔚站在客厅中央，表情很酷的问道。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浪漫，但是对工作狂的他来说，能有时间带她去看午夜场电影，应该是不简单的事吧。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她不解。 「又不是周末假日，当然要上班。」 「但看完电影已经半夜一、两点了。」她担心他的身体。 「所以呢？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会一起回家，你担心什么？」他有点不耐烦的，她是木头人吗，怎么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怕你太累。」纪晴低声道。 「我不累。」他说。 「你是真的想看吗？我怕你看到一半会睡着。」其实她的心中雀跃不已，这已经不是小确幸，而是一种大幸福，对她而言，光是他会想带她去看电影这一件事上就已经浪漫破表了。 柏廷蔚恼了。「一句话，去不去？」 「去！」纪晴立刻高声的说。 那种快乐和满足好像是要满溢出来般，电影演了什么纪晴一点也不在意，她只在意她在柏廷蔚身边，这是他们的第一场午夜场电影。 出了戏院，街道寂静一片，台北这座不夜城，此时却像睡着了一般，柏廷蔚发现自己挺享受这样的安静和悠闲，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漫步在夜色中。 纪晴顿时心如擂鼓，今夜的情绪远远超过她所能负荷的，此时他牵着她的手，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感情弥坚的夫妻，她真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结束。 「要不要吃消夜？！」柏廷蔚突然问道。 纪晴不饿，三更半夜进食也不是好习惯，所以她摇摇头，但是想到或许是他饿了，马上关心的问道：「你饿了吗？」 「我是怕你饿。」 「我不想吃。」他开始会为她着想了，她发现了这一点，心头更是小鹿乱撞。 「急着回家吗？」柏廷蔚幽默的调笑道。 「不急。」她笑了出来。 「那我们就散散步吧。」他很享受能和她这般轻松自在相处的时光，好像回到当初相恋时那样。 「好啊！」纪晴轻快的应道，随即语气微微一沉，「只可惜还要三、四个小时才会日出。」 「你想看日出？」她果然总是让他感到惊喜，总是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女人，居然想要看日出？！ 「你还要上班，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啦！」纪晴瞅了他一眼。 「等你放假有空再说吧。」 她事事都会为他着想，虽然日出暂时看不成，但至少有件事是他现在能做的，而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们游车河去。」柏廷蔚笑着提议。「游车河？」 「我们去阳明山看夜景。」反正是他开车，现在路上车少、人少，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你要上班……」 「就算我晚一点进公司，也不会有人敢扣我薪水吧？」柏廷蔚愈来愈会和她说笑了。 纪晴被他逗得笑开来，而她的心也因为他今晚的举动愈陷愈深。 她甜美的笑容让他一时间看呆了，他决定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看完夜景后继续等待日出，因为他舍不得美好的时光这么快就结束。 经过那一夜，柏廷蔚和陶悦然的感情走向一个新的里程碑，相处起来更加融洽，真的就像一对新婚夫妻。 纪晴不用上班，每天除了送爱心便当、打扫家里，还有很有时间可以运用，她大多会用来钻研厨艺和甜点手艺，今天她决定做马卡龙。 当她正专心的在厨房准备材料时，突然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客厅，却意外看到柏廷蔚。 「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东西？」她关切的问。 听着她像妻子一般关心的口气，他心头一阵愉悦，又看到她两手面粉，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有个会议临时取消了。你在做蛋糕？」 「马卡龙。」她浅笑回道。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问。 「现在？」纪晴直觉反问。 「不然是明天？」柏廷蔚故意调笑道。「你不用……」 他打断道：「不是说会议临时取消了吗？要不要出去随便你，如果你是想留在家里做什么马卡龙……」他耸耸肩。「不勉强。」 「我要出去！」纪晴立刻表态。马卡龙随时可以做，但是白天和他一起出去走走，她当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我马上去洗手、换衣服，五分钟。」 柏廷蔚笑了，她看起来很开心。 「随便你想去哪。」他望着她的背影说，「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我来当你的司机。」 「这样对你这个总裁来说太大材小用了。」她在客房里大声回道，「我当你的伴游吧！」 「伴游？！你？！」柏廷蔚打趣道，他很喜欢能和她互开玩笑的和乐气氛。 没多久，纪晴从房间走了出来，看着他认真的道：「我是自取其辱。」 「你这个千金小姐哪可能当伴游。」 「那你这个总裁又怎么会是司机。」 柏廷蔚顿了下，他曾是管家的儿子，他也曾经那么平凡甚至是卑微，不过那都过去了，他要放眼现在和未来。 「这个下午……我是司机，你想去那，我都载你去。」 「先谢了。」纪晴感谢的笑道，「我想去买几本食谱，我们去东区那边，可以吗？」 「悉听尊便。」他潇洒的摆摆手。 「上次我们没有看到日出，不过我可以先带你去看夕阳，如何？」 她勾起甜笑点点头。「好。」 但其实她想跟他说不要对她太好，她怕会深深爱上他，无法自拔，半年约定一到，她怕她会离不开他…… 这天柏廷蔚下班一回到家，就从公事包里拿出一盒东西递给纪晴。 她接过一看，是最近很热门的雷神巧克力。「巧克力？你去买的吗？」 「日本客户来访，特别带给我的，说台湾人现在很疯这个。」柏廷蔚虽然无法接受这种一窝蜂的盲从情况，但是他想或许她会想吃吃看。 「是很疯。」 「只是巧克力。」柏廷蔚不以为然。 「我们一起吃。」纪晴笑道。 「我不吃巧克力，但是你们女人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嚐鲜嘛！」她打开包装，把巧克力对折，将其中一半凑到他面前。 「我想起最近一个港星在颁奖典礼上对他的老婆说过的话，风雨同路。」 柏廷蔚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他突然很感谢那场车祸，让她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两人的感情才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纪晴又再补充道。 第十三章 于是他吃了，也不是什么太特别的味道，台湾某牌巧克力比这个还好吃，也不这么甜腻，但是诚如她说的，夫妻风雨同路的这种感觉却异常美好，天啊……他似乎愈想愈远了。 他居然想和陶悦然一辈子风雨同路。 拿着便当袋站在柏廷蔚的办公室门边，纪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因为她透过玻璃窗看到柏天德在办公室和柏廷蔚激辩，男看护则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放过葛家吧……」柏天德有点沮丧又有些生气的看着儿子。 「不要报复了！」 柏廷蔚不语，他有瞄到陶悦然就站在门边，但他当做没看见。 「葛老爷来安养院找过我，求求你放他儿子一马，不要再找家霖的麻烦。」柏天德苦口婆心相劝，他希望儿子能放下仇恨。 「是银行找葛家霖的麻烦，不是我。」 「据说背后有人让葛家的许多标案都落空。」 「或许是葛家霖那家伙眼高手低，开出来的价码都太离谱。」柏廷蔚一脸不屑。 「廷蔚，明明是你在整葛家。」 「爸，你觉得我的权力有大到可以呼风唤雨吗？」 「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的享受眼前的幸福呢？」柏天德因为过于激动，不住地喘着气，他不知道儿子会如此冥顽不灵，一个偏头，他看到媳妇就站在门外，他好像找到了战友，马上招手要她进来。 「悦然，你来劝劝廷蔚！」 「我……」纪晴进退两难，推开门，视线在他们父子俩之间来回，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踏进办公室。 「陶悦然，你最好不要替你的前男友说话！」柏廷蔚警告道。 她望着他，感觉他此刻满腔的忿忿不平无处可发，好似连这段日子和她的甜蜜都忘了，心头莫名一紧。 「反正闭上你的嘴！」柏廷蔚强势的命令，「你给我安静！」 「廷蔚，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悦然？」柏天德看不下去了，教训道，「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伤害别人的同时，你自己也会受伤的。」 「爸，如果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让杨诚浩先开车送你回去。」柏廷蔚不想让办公室外的员工看笑话。 「那你的态度呢？」柏天德要个答案。 「办不到！」柏廷蔚冷酷的直接拒绝。「难道你真的要把葛家逼到绝路吗？」 柏廷蔚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就是不愿照父亲的意思放下仇恨。 柏天德放在轮椅扶把的双手，因为太过愤怒而颤抖个不停，一时间也气到说不出话来。 纪晴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道：「你不该这样。」 「陶悦然，你终于还是受不了了。」柏廷蔚勾起嘲讽的笑。「心疼你的旧情人了？」 看到他又回到以往那不屑她的模样，她觉得心隐隐泛着疼，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不该这样对待你父亲。」 「你在乎吗？」 「这不是对一个长辈该有的态度。」纪晴就事论事。「而且看别人痛苦，你真的会比较快乐吗？」 「如果能够让葛家霖痛苦，我当然会比较快乐，但是你……」柏廷蔚把矛头指向她，局势瞬间演变成他和她的战争。「你也会痛不欲生吧，看你现在对他还念念不忘。」 「我没有。」她强调。 「那你替他出什么头？！」柏廷蔚极度不爽，胸中的怒火愈烧愈旺。 「廷蔚！」柏天德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也想要帮媳妇说话。 「你不要是非不分，这事……」 「没什么好谈的！」柏廷蔚对着父亲和陶悦然发飙。「我就是要看到他葛家一败涂地！」 【第七章】 这段时间，纪晴深刻感觉到柏廷蔚的态度改变许多，而她也喜欢上他，虽然有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表现出强势霸道的那一面，但很多事情都可以沟通解决。 可是那天看到他被恨意蒙蔽了理智，完全不听父亲的规劝，甚至认定陶悦然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鄙视，都让她无法接受，难道她这阵子的用心付出，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吗？ 这样的他，让纪晴很难得的动了气，虽然她依然关注他的健康，仍一天两次替他送便当，不过她无法再用甜美的微笑面对他，通常都是把便当放下就走，分享心情、替他打气的小纸条她也不想写了，就连两个人在家里，除非必要，她也不会主动找他讲话。 别说柏廷蔚早就敏感察觉到她无声的抗议，连杨诚浩也嗅到了非比寻常的味道。 「总裁，你和夫人是不是吵架了？」他不是想要八卦总裁的私事，纯粹是出于关心。 柏廷蔚冷冷瞪了他一眼。 发现总裁好像在找纸条，杨诚浩也看着便当袋，热心的问道：「要不要我帮忙找？」 「你没有别的事做吗？」找不到纸条已经够火大了，偏偏助理还跑来火上浇油，惹得柏廷蔚更加怒不可抑。 杨诚浩无辜的耸耸肩，往旁边退开两步。 柏廷蔚咬牙切齿的瞪着便当袋，陶悦然居然敢和他闹脾气，她凭什么？！他随时都可以让她活在地狱里，她不知道吗？ 但是……但是他早就不想这么做了啊！ 「总裁……」怕总裁一个不爽就把便当往垃圾桶里扔，杨诚浩又厚着脸皮走上前。 「如果你不吃……」他还记得总裁夫人的好手艺，非常乐意代劳。 「我为什么不吃！」柏廷蔚大吼道，显然是在迁怒。 「杨诚浩，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吃！」 「因为……」杨诚浩知道自己捅了蜂巢，自找苦吃了。「因为你和总裁夫人……」 「我们怎样？」柏廷蔚锐利的眼眸毫不留情的射向他。 「好像……」杨诚浩意识到他错估了情势，不敢再妄想便当，只求能顺利开脱。 柏廷蔚尽管一肚子火，但他还是打开了便当的盖子。「这是我的。」 一句话就让杨诚浩断了念头，他瞬间理解了，不管他们夫妻俩有没有吵架，爱心便当都只会是总裁一个人的……真是好浪漫、甜蜜哦！ 陶悦然打从住进他家的第一天开始，房门就没有上锁，柏廷蔚常常会在深夜时分来偷看她睡得好不好，只要看到她像是小孩一般的熟睡，他就会放心，然后轻轻的掩门而去。 可是这几天，他发现她就算在睡觉，眉头也是紧紧皱着，好像满怀心事似的，他不舍的轻手轻脚来到床边，伸手想抚平她眉宇间的皱摺，可就在指腹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快速缩回了手。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现在终于有能力、有机会可以教训葛家，他真的无法如她和父亲所希望的，轻易放弃。 就像一个参加马拉松比赛的选手，流了那么多汗，跑了那么长一段路，眼看终点就在眼前、胜利垂手可得时，比赛却突然终止，教他如何能承受？ 这十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不能屈服。 爱看美女是男人的天性，狄中杰也不例外，但是他会注意到她，除了她真的长得很漂亮，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她一连三、四天都到店里来用餐，而且都会避开人多的吃饭时间，分别是下午一点多和晚上七点多，虽然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但看她一天来两次，让他都不免怀疑他的料理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不过对身为厨师的他来说，她的行为仍让他觉得受到肯定。 而且她每次来不是点咖哩海鲜饭就是滑蛋牛肉面，好像都吃不腻，就像纪晴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纪晴，一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他马上赶到医院，想说她平常把他当大哥，她出事的时候他当然要去照顾她，怎知他赶到医院后，正好远远看到她要离开的身影，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头也不回，马上就搭乘计程车离开。 而更令他担忧的是，纪晴从那时起就没有再出现过，手机关机，去她的租屋住也找不到人，后来他再试着打电话找她，号码却已经停止使用，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今天狄中杰又透过厨房的送餐口观察美女的举动，她已经用完餐，依照这几天的惯例，她都会再多留一会，慢慢啜饮随餐附赠的红茶，似乎是在流连或是品味什么感觉般，他这时再也忍不住好奇，走出了厨房。 纪晴看到狄中杰走向自己，差一点就直接喊他狄大哥，可就在话要出口的前一秒，她及时闭上嘴，才没有穿帮。 「虽然有点冒昧，不过我的咖哩海鲜饭好吃得没话说吧！」狄中杰说得直接又骄傲。 「好吃。」她简单的回道。 「我知道好吃，这是我的拿手好料。」他坦荡荡的笑道，反正他又不是在搭讪，而是正大光明出来谢谢客人。「只是……」 第十四章 纪晴不敢说太多话，怕泄露太多情绪，自从和柏廷蔚冷战之后，在为他送完了便当，她就有一股回到这里的冲动，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有她熟悉的人在，回到这里令她有安全感。 狄中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你好像一天来两次？」 他也知道这么问很奇怪，客人喜欢吃，每天上门两次，他应该高兴都来不及了，可是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因为……好吃啊！」她尽可能气平淡的回道，说完，见他仍一脸狐疑，她马上又自行补充，「而且免费的红茶也很好喝。」 狄中杰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免得她以为他对她另有所图，可是她真的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也让他有莫名的好感。 「再次谢谢你的光顾。」说完，他便转身走向厨房。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纪晴暗自松了口气，拿起随身包包后，便走到柜台付帐，可就在她要推开餐馆大门离开时，突来的叫唤又让她顿住了脚步。 「不好意思，可以请教一下贵姓大名吗？」狄中杰快跑上前问道，就算被误会，顶多是少了一个客人而已。 她转过身，犹豫了一下，才笑道：「我叫陶悦然。」 「你姓陶？」他忍不住笑开，感觉这个姓氏跟她很不搭。 「不然你认为我该姓什么呢？」熟悉的环境让纪晴放松，不自觉和他开起玩笑，这个瞬间，她忘却了烦恼，感受到了和家人相处的温暖。 被她这么一问，狄中杰才发觉自己的态度有点失礼，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是犯傻还是中邪，看到大美女就魂都飞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镇定心绪，极有自信地道：「我姓狄，狄中杰，是这里的大厨。」 纪晴差一点脱口说出我知道，连忙胡乱点点头。 「我和柜台的小姐交代一下，以后只要是你来消费，就给你打九折。」狄中杰很豪爽的保证。 「没有关系的。」她现在手头很宽裕，柏廷蔚并不是一个小气的男人。 「交个朋友嘛！」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连忙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吃吧？不会把我当登徒子或是变态吧？」 纪晴摇摇头，还是微笑。 「除了牛肉饭、海鲜饭，我还有其他的拿手绝活。」狄中杰朝她眨眨眼。 她当然都知道，他的每一道拿手菜她都品嚐过。 「你明天换个口味吃吃看。」 「好。」在面对这个像是她哥哥的男人时，她的笑容没断过。 「明天就换吃广州炒面好了。」 她怎么知道这也是他的招牌料理？狄中杰有些惊奇的又多看了她两眼。 「明天见了。」纪晴笑咪咪的和他约定好之后，便转身离去。 身为公司的一员，秦雅芹知道陶悦然一天会送两次便当给柏廷蔚，以前她会跟他聊个几句再离开，可是这几天她都是放下便当就走，再加上柏天德有时也会向她诉说烦恼，让她更加确定他们夫妻俩最近的感情应该是出了问题，于是她决定见机行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拆散他们的方式。 于是连续几天的中午休息时间，秦雅芹都会偷偷跟踪陶悦然离开公司，想知道她送完便当后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活动，没想到竟让她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陶悦然都会固定去某间餐馆吃饭，而其中一名男性工作人员只要看到她来，就会来找她聊天，两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像是多年老友或是旧情人…… 秦雅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这天跟踪完回到公司后，她要求和总裁单独谈话。 柏廷蔚实在不想在上班时间应付秦雅芹，要不是不想她又去跟父亲告状，他根本不想搭理她，他不耐烦地问道？。「又有什么事？」 她先行招供，「我跟踪了总裁夫人。」 他虽然不齿她的行为，但感觉得出来她还有下文，便也不动声色，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我等着。」他侧眸瞄了她一下眼。 「她有小王。」秦雅芹指控道。 最近他和陶悦然是在冷战，可是他相信她没有这个胆子乱搞，也相信她不会这么蠢，又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有立刻大发雷霆，只是从办公椅起身，缓缓走到秦雅芹的面前，嘴角一勾。 「你最好有证据。」 「我亲眼看到的。」他要笑不笑的模样令她头皮发麻，声音也不自觉微微颤抖。 柏廷蔚冷冷啐了一声，不置可否。 秦雅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真的，不然我怎么敢来找你，你被总裁夫人骗了！」 他微眯起眼，正在思量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她怕他不相信，随即续道：「我跟了总裁夫人三天，我很确定她都在送便当给你之后去找小王。」 「如果你敢说谎……」柏廷蔚警告的瞪视着她。 「明天我就带你去亲自证实。」秦雅芹自信满满地道。 柏廷蔚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又不是被唬大的，一切都等他亲眼看到了才能确定。「好，明天。」 她高兴得差点没当场跳起来，太好了，对于完成目标，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进展。 她一定要当上总裁夫人！ 纪晴依然会为柏廷蔚等门，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是现在他们不交谈，她也不会问他要不要来杯咖啡或是来块蛋糕，确定他平安返家，她就会缩回她自己的天地。 本来柏廷蔚也都冷冷的看着她回客房，也没打算先向她低头，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和他冷战反而是她不对，可是今天…… 随手把公事包放到沙发上，柏廷蔚快步来到她面前，伸长了手臂，挡住她的去路，目光犀利的紧瞅着她，好似在审视一名罪犯。 纪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防卫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要找她和解，反而带着一抹让人绝不会错过的敌意。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打算先开口说话。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柏廷蔚原本锐利的眸光却逐渐变得纠结复杂，他不相信她有小王，但是秦雅芹说得信誓旦旦，他到底该不该再相信她？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让纪晴喉咙乾涩，且她也意识到自己身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终究斗不过他，于是清了清喉咙，冷淡的问，「有事吗？」 既然她先开口了，柏廷蔚也放下了手臂，可是表情依旧冷漠。 「陶悦然，你让我相信你改变了，而你是真的改变了吧？」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但依然杀伤力十足。 纪晴显得有点错愕。「你对我又有什么疑问吗？」她要弄清楚。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陶悦然，我真的很想……」柏廷蔚脸色一沉。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无辜的望着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到他，让他这般阴郁还带着怒意。 「陶悦然，当一次蠢蛋已经很可悲了，如果再当第二次……」他意有所指。 「我相信所有男人都会抓狂。」 这个说法纪晴可以理解，但是他言下之意是在说她吗？可是她明明没有做什么会令他蒙羞的事啊！ 柏廷蔚看着她那坦率的表情，其实已经有九成九相信她的清白，可是秦雅芹的指控呢？ 空穴不会来风，无风不会起浪。 他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她，甚至考虑要撕毁那张只有半年赏味期限的婚姻契约，可这会…… 「如果你有做什么需要向我坦白的事，你最好现在就说，我或许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闻言，纪晴不免一惊。 难道他已经发现她不是真正的陶悦然吗？她该趁这个机会说吗？他会相信吗？她会不会被他当成疯子？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迟疑。 然而她的迟疑却令柏廷蔚的心忍不住阵阵抽痛着，他突然全身发热，感觉有一股气在上升，令他胸闷又暴躁。 他爱她啊！她怎么可以又这样对他？！ 「陶悦然！」他突然大吼一声。 纪晴被狠狠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于是她摇摇头，怯懦地道：「我……没有什么事要坦承。」 明明就有！ 柏廷蔚感觉得出来也看得出她心虚，她到底要耍他到什么时候？ 他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肩，硬是把她扯到面前，愤怒的瞪着她说道：「陶悦然，你没有我想像的聪明，你并没有记取教训！」 他很努力的在对她好，很努力的忘掉被她背叛的痛，是她不知道珍惜。 「好痛……」纪晴忍不住低呼。 「这样就痛吗？」柏廷蔚没有因此减轻力道，他想要让她感受一下痛的滋味，当年他所承受的，可是比这个更多倍的痛苦。 第十五章 「很痛！」她的眼眶已经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但她仍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柏廷蔚立刻松开手，双臂一垂，他还是不忍心看她哭、不想她受伤，他一而再给她机会，为什么她不珍惜？她为什么就是无法只爱他一个？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他气恼的命令道。 纪晴就是相信他不会伤害她，见他的情绪似乎稍微和缓了点，她忍不住想再问问清楚，「到底怎么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他冷酷的睨着她，反问道。 「你要我马上消……」 柏廷蔚打断了她，「既然听到了，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在乎，才会抓狂，因为喜欢，才会无法原谅。 「可是我们好像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她加快说话速度，就怕又被他打断。 「会弄清楚的，陶悦然，很快就会弄清楚！」说完，他踩着愤怒的步伐回房间，用力甩上房门。 纪晴一头雾水的望着门板，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他了。 秦雅序坐在柏廷蔚的车上，而车子就停在某间餐厅附近，两人正在守株待兔。 「秦雅芹，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夜无眠，内心纠葛，柏廷蔚这时更没有好脸色。 「总裁，你就等着看吧。」 至少在全然绝望之前，他还可以抱持百万分之一的信心，这世上不是有奇蹟吗？或许真的会有奇蹟发生…… 等了一会儿，就见陶悦然缓缓从捷运出口走来，接着走进那家餐厅，坐下来点餐吃饭。 「她不过是来吃个饭，有什么问题？」柏廷蔚马上为陶悦然说话，她又不是去宾馆，秦雅芹是在大惊小怪什么。 「总裁，耐心一点。」秦雅芹安抚道。 他本想再吼秦雅芹几句，怎料下一秒他就自己噤声了，因为他看到有个男人端了一盘料理送到陶悦然面前，接着满脸笑意、相当自然的坐到对面的位子上，两人有说有笑，那个男人还会很深情的看着她吃东西。 「看到了吧？」秦雅芹得意扬扬地邀功。 柏廷蔚的怒气在积蓄着，明明陶悦然的厨艺就很好，且她既然帮他带便当，应该也可以顺便准备她自己的，根本不需要外食。 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富家公子，身上穿着厨师的围裙，感觉又油又有污渍，长相也称不上是型男或帅哥。 这是她现在的选男人标准吗？眼光也太差了吧！ 柏廷蔚再也控制情绪，顾不得秦雅芹就在他车上，他猛地打开车门下车，往餐馆里冲，他总要问个究竟。 秦雅芹虽然很想在现场看好戏，但她按捺住这股兴奋，决定还是假掰一下，毕竟她要乖一点，才能对比出陶悦然有多坏。 纪晴和狄中杰聊得正开心，虽然他不知道她其实是纪晴，但他们就是处得很融洽，直到—— 柏廷蔚怒气冲冲的出现。 【第八章】 「跟我走！」柏廷蔚冷漠的命令道，眼神凛冽得仿佛连赤道都能立即结冰。 「你怎么会来这里？」纪晴难掩错愕，这种小店可不是柏廷蔚这种人会来的。 狄中杰绷紧神经看着他们的互动，虽然两人看似认识，这个男人外表、穿着不凡，但说不定是个衣冠禽兽，且近来情杀事件频繁，如果有必要，他一定会挺身而出保护陶悦然。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柏廷蔚觉得整个人好似快要被醋海淹没了。 陶悦然只是一边吃饭一边和这个男人聊天，两人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可是他就是无法克制不断从体内翻涌而出的妒意，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狄中杰见气氛僵凝，站起身道：「这位先生……」 「我是她丈夫！」柏廷蔚立刻宣示主权。「你想要说什么？」 狄中杰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完全不怕高高在上的他，可是他看到陶悦然一脸息事宁人的样子，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免得带给她麻烦。 纪晴也缓缓站了起来，她拿起皮包，将饭钱先给狄中杰，并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她看了柏廷蔚一眼。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算她识时务，至少没有把场面搞得更糟，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要走。 纪晴情不自禁感到一阵悸动，他的手掌又热又厚实，有种温暖的力量，如果他不是这么生气，她一定会感到很甜蜜，好像她是他的一切，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明天再来吃哦！」狄中杰望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若是明天能看到陶悦然出现，他才能确定她一切安好。 柏廷蔚回头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代为回答，「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纪晴也为难的看了狄中杰一眼。 「她只是来吃饭的。」狄中杰急忙解释。 「这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柏廷蔚口气更冷的堵回去。 「请不要伤害她！」狄中杰正色的道。 「你有资格这么说吗？」柏廷蔚怒意正浓。 「她真的只是来吃东西的。」狄中杰想要保护她。 柏廷蔚不想再浪费唇舌，他拉着陶悦然的手快步走到餐厅外，他没有忘记秦雅芹还在他的车上，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带着她坐上车，这件事他们要私下解决。 见状，秦雅芹马上跳下车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愤恨的用力踢着车轮。 「柏廷蔚，你这个没有风度的家伙，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不过发泄完，她仍认命的帮他把车开回公司，一路上她不断的想，经过这次的事，他们之间一定会有疙瘩，她只要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胜利的果实降临就好了。 坐计程车回家的一路上，柏廷蔚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纪晴的手。 直至回到家，好像确定她会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他才放开了她，但人却站在她的面前一个手臂长的距离，瞪视着她，仿佛在用眼神拷问她。 纪晴并不心虚，她又没有做什么，所以迎向他的眸光，冷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柏廷蔚充满怒气的讽剌道。 他知道他方才的行为很失控，但他是因为太在乎她、太害怕再一次受伤害。 「我没有做什么。」她极力澄清。 「只是去吃东西？！」 他充满怀疑的眸光让她很受伤。「是。」 柏廷蔚想要相信她，可是妒火烧去了他的理智，本来他还无法肯定对她的感觉，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不只重新喜欢上她，根本就是爱上她。 这样的事实令他的五脏六腑好像被人彻底翻搅过一番，他居然又再次爱上她，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决定冷静下来，哪怕事实会令他心里发毛，但是他要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你自己会煮，你也帮我准备了便当，你不像是会去那种地方小餐馆吃饭的女人。」 到了这一步，纪晴已经没有办法再自圆其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坦白。 「你相信灵魂交换的事吗？」 她的表情太过认真，不像在说笑，搞得柏廷蔚一时间也愣住了。 「是很诡异又离谱没错，我当初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说。 回过神来之后，他嗤之以鼻。「灵魂交换？！」 现在是怎样，外星人的梗已经褪流行，变成灵魂交换了？ 「对。」纪晴的神情还是相当严肃。 「那你是谁？」柏廷蔚看着她，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找个时间带她去做脑部检查，有可能是车祸的后遗症，或是要她去看心理医生，保险起见，也许应该两个都要看一下。 「我是纪晴。」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说出自己的名字了，说出口的瞬间，她有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我的灵魂是纪晴，却住在陶悦然的体内。」她很耐心的解释，她一定要说服他。 柏廷蔚默不吭声的盯着她好一会儿，眸光一会儿困惑，一会儿又变得复杂。 「陶悦然，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说法吗？」静默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冷漠的讥诮道：「这是你能想到最好、最合理的藉口？」 「这是事实！」她强调。 「太瞎了！」他无法理解地吼道。 「但这是真的。」纪晴乾脆把事情经过从交代一遍。 听完之后，柏廷蔚只觉得荒谬。 「你不觉得我的个性和陶悦然一点也不像吗？」纪晴问道。 「人是会改变的，你也这么说的吗？」柏廷蔚当然觉得陶悦然变得不一样了， 但还是无法接受灵魂交换这样的说法。 「我承认我是这么说过，但是如果完全变了一个人，你不会感到不对劲吗？」他这么精明，纪晴不相信他完全没有起疑。 第十六章 「我本来想，我们签了半年的婚姻契约，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到时一拍两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事实。」 「你父母……」柏廷蔚轻咳一声，决定先依照她的说法。 「陶悦然的父母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我想他们无法接受。」纪晴无奈的耸耸肩。 「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就能接受？」他愤怒的质问。「你指望我相信这种鬼故事？」 「它确实发生了，我能怎么办？」她一遍又一遍的澄清。 柏廷蔚决定先不管什么灵魂交换的事，话锋一转，厉声问道：「餐馆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像我哥哥一般的同事。」 他才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纯亲情，他这次用比较没有妒意、怒意的眼神 看着她。「那你是谁？」 「我说了我是纪晴，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女人。」她重申道。 「多平凡、多普通？」他耐着性子又问。 纪晴将她成长至今的经历娓娓道来，而他的表情随着她的话语变幻不定，她实在猜不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柏廷蔚有些迷惘了，从她发生意外住院那时起，他就隐约觉得她不太对劲，但是灵魂互换这么不合逻辑的理由，他真的很难相信。 「陶悦然……」他还是这么叫她。「你不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吧？」 她有些无辜又有点无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你可以享受戏弄我的乐趣。」 「我从没这么想过。」她说。 「你就是陶悦然！」柏廷蔚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这么做，她就是真的是陶悦然了。 「我不是。」纪晴苦笑。「我只有外表是她，其他的都不是。」 她的坚定让他也愈来愈没有把握了，难不成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因为问题无解，在柏廷蔚能够想出一个好方法来解决之前，他和陶悦然，或者是纪晴之间的僵局仍持续着。 纪晴还是会每天送爱心便当到公司，只是她现在不再去餐馆吃饭，既然她是顶着陶悦然的外表，而且柏廷蔚很明显不希望她和狄中杰保持友好的关系，那她也别再没事找事。 送完便当，纪晴要往捷运站走，忽然听到有道陌生的嗓音在叫陶悦然，她立刻停下脚步，在外人面前，她仍是陶悦然。 葛家霖小跑步来到她面前，看到她之后却难掩惊愕，明明才多久没见，她居然打扮得像是一个邻家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完全没有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神娇气。 之前她开口要求他帮忙她父亲解决公司的财务问题，但他不肯，感情是一回事，钱又是另一回事，他又不是散财童子，才没有那么白痴。 她也曾开口要求他娶她，但以一个很有钱的玩咖第二代而言，结婚等于作茧自缚，他才不要，所以他和她分手了，而且不是很愉快。 但现在他有求于她，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必须假装放低姿态。 「悦然，好久不见。」葛家霖热情的笑道。 纪晴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看来，他和陶悦然应该很熟，她只好先不说话，看他会不会释放出更多线索。 「还在生气吗？」说着说着，他便伸手想去碰她的肩，以示熟稔。 她马上后退一大步，有些防备的紧瞅着他。 「我当初是有苦衷的。」见她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葛家霖马上委屈的道，「钱都是我老爸在管的，我哪能说帮就帮。」 葛家霖？！ 「你找我有事？」纪晴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么冷淡？」他又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拨开他的手，她不是陶悦然，才不会让他碰她。 「请你自重。」她严厉的警告。 「悦然，你有点奇怪哦！」葛家霖流里流气的朝她一笑，暗示他们曾经有多亲密，她又何必装圣女。 「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纪晴深深觉得一定要和他划清界限，才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他其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惜陶悦然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柏廷蔚的好。 「悦然，请你转告柏廷蔚，请他高抬贵手，别再对付葛家。」葛家霖碰了两次软钉子，也懒得再和她废话。 她自嘲一笑。「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你不是嫁给他了吗？」他笑得邪佞。 「你以为他是真心的吗？」纪晴轻轻撇了撇嘴角，这一刻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陶悦然。 「所以他真的只是要报复你？！」葛家霖感到相当震惊，他是听说过这样的八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当年陶振宏的事业会出问题，也是拜柏廷蔚所赐，他果然 把他们父母俩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纪晴不置可否，好像她有很多说不出的苦楚。 他气愤的骂道：「谁想得到一个管家的儿子居然能够飞黄腾达，还反过来恩将仇报，他妈的，这世界有没有真理啊！」 纪晴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她懒得向他解释，只希望他能快点离开。 「悦然，你一定要帮我！」反正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利用她赌一把，说不定真的能翻盘。 「我无能为力。」她立刻回道。 闻言，葛家霖不免有些火大，他只是不想和她撕破脸，但这不代表他要受她的气。 「你试过了吗？」 纪晴抬头看了看蓝天，又看了看身边往来的行人，就是不肯看向葛家霖，应付这样一个烂男人，真是浪费时间。 见她不想理会他，他逼自己放软姿态，好言好语的厚着脸皮哀求道：「好歹我们也曾经交往过……不然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你帮帮我吧！我的手机号码没有换，再等你消息喔！」 说完，他还送了她一个飞吻，这才转身离开。 纪晴只觉得恶心，根本不可能帮他，怕他又突然追上来，向来节俭的她，难得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陶悦然居然为了葛家霖放弃柏廷蔚，真是傻啊！ 柏廷蔚和陶悦然的相处气氛好像好了一些，但又不是太热络，虽然两人已经不再冷战，但也不常聊天，而他也没有主动问些什么，就像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日子平淡得乏善可陈。 且只要他待在家，有大半时间都在观察她，关于灵魂交换这件事，他还是抱持着很大的怀疑。 纪晴知道他虽然在客厅看财经新闻，但时不时就会偷瞄她，他这样的举动让她觉得幼稚得好笑。 看着她端来一碗木耳莲子汤给他，他平淡的问道：「外面买的？」 「我自己炖的。」她说。 陶悦然向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是纪晴？！不！他才不会落入她荒诞的谎言中。 「我叫你送洗的衬衫呢？！」他边吃边问。 「我洗好了，也帮你熨整好了，不必浪费钱。」这种小事自己做就可以了。 这是纪晴！ 陶悦然大概连熨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在家里有佣人伺候的她，搞不好只会开口命令。 他看着她，这么美丽的脸孔之下，住的却是另一个美丽的灵魂时，内外兼具，这样的女人真的很值得他的爱，但如果陶悦然的灵魂真的跑去另一个地方…… 他觉得思绪一片混乱，好似什么都有可能，却又什么都不可能。「我今天下午去看了……爸爸。」纪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柏天德，她已经向柏廷蔚坦白了身分，可是她的外表依然是陶悦然。 「他还好吧？」柏廷蔚关心的问道。 「没那么气你了，只说希望你三思而行。」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他自嘲道。 「爸爸很爱你。」纪晴浅笑道，「你要珍惜父亲还在世的时候。」 望着她有些羡慕的表情，他想起她说过自己是个孤儿，好吧，他愿意暂时把她当做纪晴。 她满怀回忆的笑道：「育幼院是个温馨却也贫乏的地方，修女们让我们感受到很多的，孩子们也都和乐的相处，然而物质方面却非常缺乏，从小我们都是好几个人挤一个小小的房间，而且不是每天都能吃饱，我从高中开始就得半工半读。」 「你一直都在餐饮业工作吗？」柏廷蔚又问。 「我喜欢弄吃的，而且我知道做餐饮的话，就永远不必担心捱饿。」纪晴诚实的说。 他淡淡一笑，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我的愿望就是将来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说到梦想，她的眼眸倏地发亮。 「开餐厅很累的。」柏廷蔚提醒道。 「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事。」纪晴坚毅的笑道。 「你似乎真的不怕吃苦。」 「我从小就是苦过来的，早就习惯了，现在……」她突然一顿，眼眸漫起一抹淡淡的忧愁。 「现在的发展才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已经习惯了原本的人生，陶悦然的人生，不是我的，我觉得自己像是抢匪，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第十七章 「这又不是你的错。」柏廷蔚赶忙安慰道，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他喜欢她双眼闪着熠熠晶光的模样，喜欢她的笑容。 「是我欠了她。」纪晴重重一叹。 陶悦然绝对不会这般为别人着想，就算是演戏也不可能这么真，他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柏廷蔚决定要让时间来证明，他爱的人，或许不是陶悦然，是个有着美好内在的纪晴。 葛家霖迟迟等不到陶悦然打电话给他，他只好直接来到她和柏廷蔚的住家附近，他当然先打听过，他们现在住的是警卫森严的豪宅，他还故意去跟警卫说他是陶悦然的朋友，约好要见面，可是打她手机都没有人接，警卫热心的表示柏太太买菜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他便到巷口的转角处去守着。 纪晴习惯到传统市场买菜，食材新鲜，价格又比超市便宜些，还多了超市所没有的人情味，和摊贩之间的互动也很有趣，所以每次去买菜，她的心情都很好，但是当她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却在离住家不远的转角又看到葛家霖时，她的表情瞬间一沉。 葛家霖快步迎向她，嘻皮笑脸地道：「你还会去买菜啊？你真的变得不太一样了。」 假意寒暄完，他立刻神情一敛，切入正题，「你向他提过了吗？」 「没有用。」她不直接回答他，反正说不说结果都一样。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转达给他？！」他不耐烦了，恶声恶气的低吼道，「陶悦然，我要靠你耶！」 说完，他上前想要拉扯她。 纪晴狼狈的闪躲，原本提在手中的东西有几袋已经掉落在地，她气怒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帮我个小忙会少块肉吗？」他继续拉扯她。 柏廷蔚早上到了办公室之后才发现他把一份文件放在书房，便又开车回来拿，当车子开到巷口时，他看到了那对正在拉拉扯扯的男女，他立刻停了车，抓狂似的冲下车，长手一伸，马上把两人隔开，一手把陶悦然护到身后，另一手则紧紧揪住葛家霖的衣领。 「你在干什么？！」柏廷蔚又冷又狠的问。 「我只是在跟陶悦然说话！」葛家霖其实有些畏惧柏廷蔚，只好故意放大音量壮胆。 「不行吗？」 「不行！你要先问过我，因为她现在是我的老婆。」 「了不起啊？」葛家霖白目的回道，「我还不要她呢！」 他话音才刚落下，柏廷蔚狠硬的拳头已经毫不客气地挥向他的脸。 【第九章】 这场架迟了十年，柏廷蔚不只是为了他自己而打，也要为他父亲而打，且冲着他最后那句话，他更要替陶悦然狠狠教训他。 说到打架这种事，管家的儿子绝对比一个富二代强，柏廷蔚使出了全力，而葛家霖只有挨打的分。 「我要告你！」在挨揍的过程中，葛家霖一边护着头，一边不断重复这句话。 「欢迎你告！」柏廷蔚边奋力挥拳，边回道：「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律师？」 「柏廷蔚，你别太嚣张。」葛家霖唉唉叫，又不愿意耍孬的回嘴。 「你可以告我伤害。」柏廷蔚又赏了他一拳。 「我一定会报警！」 「要不要我帮你拨电话？」 「我不会放过你！」 「尽管放马过来。」 最后，葛家霖只好装死的躺在地上，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可不希望被揍死。 见他倒地，柏廷蔚也收手了，看着他鼻青脸肿的猪头样，他有种终于出了口气的爽快，况且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弄出人命，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 纪晴在一旁看着整个经过，葛家霖的狡诈、一无是处，让她痛恨极了，又想到陶悦然被他羞辱、利用，她气愤的上前补了几脚，且都看准目标往他的小腿骨踢，让他又是一阵哀号。 「陶悦然，你这个贱女人！」 柏廷蔚也有些呆了，她是千金小姐耶，平常耍耍娇气也就罢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当街动手？ 难道她真的不是陶悦然？ 纪晴来到柏廷蔚面前，担心地上下打量着他，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柏廷蔚看得出来她的关心毫无虚假，心中不免一阵感动，很自然的放柔了语气，「我很好，没事的。」 「说不定会有内伤，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她认为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我才有内伤！」葛家霖躺在地上，不甘愿的叫道：「快帮我叫救护车！」 纪晴瞄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看起来不严重啊，就不要浪费社会资源了。」 「陶悦然……」葛家霖目露凶光，脏话都要脱口而出了，却在瞥到柏廷蔚比他更凶狠的眸光时，立刻龟缩了回去。 「要花多少医药费，你可以来向我请款。」柏廷蔚一边说，一边帮陶悦然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些菜，他知道这是她辛苦买来的。 「我自己来就好了。」纪晴马上蹲下来捡，她可不敢让他做这种小事。 「我帮你。」柏廷蔚很坚持。 「今天我买了一些排骨，可以炖莲藕排骨汤。」 「很好。」 「便当我就做瓜仔绞肉，很下饭。」 「有古早味。」 葛家霖觉得自己好像跑错了时空，这不是在正常世界里可以看到的，柏廷蔚和陶悦然居然在讨论今天买了什么菜、要做怎样的便当，那种平凡夫妻的互动，真令他大开眼界。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回家？」 经过这一场意外，纪晴顿时觉得她和柏廷蔚的感情又回到最美好的时候，而他方才护着她的模样，更让她有种被宠爱、呵疼的幸福。 「有一份文件忘了拿。」 「看来老天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纪晴好像忘了葛家霖的存在似的。「好人有好报。」 「以后出入一定要小心一点。」柏廷蔚叮咛道，不忘冷冷扫了葛家霖一眼。 「这年头莫名其妙的人很多。」 「我现在知道了。」纪晴也看了葛家霖一眼，突然很庆幸当初他甩了陶悦然，要是两人真结了婚，陶悦然是绝对不会幸福的。 葛家霖望着他们，胸中怒火更盛，暗暗发誓，今天所受的屈辱，他一定会讨回来！ 柏廷蔚开始有点相信灵魂互换这种事，因为陶悦然的种种反应、表现，都看和她原本的个性完全不同。 几天来，他很认真的思考种种的可能，最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不在乎她到底是陶悦然还是纪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她。 想通了之后，柏廷蔚的心情轻松许多，这天早上出门上班前，他特地告诉她晚上不必送便当给他，空出来的时间就用来好好打扮一下，他晚上七点会回来接她。 时间一到，他准时回到家。 「为什么要我好好打扮？」幸好陶悦然的父母之前有把女儿的那些华服送过来，否则她这一会就要糗了。 「因为我要带你去吃大餐。」柏廷蔚西装毕挺，帅气破表。「我可以自己煮。」 虽然他也比较想吃她煮的饭菜，但…… 「有件事我们要解决。」 「什么事？！」纪晴有些提心吊胆，他不会是要把她赶出去吧？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柏廷蔚俏皮的朝她眨眨眼。 她有点惊讶的望着他，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冷酷冰山，反倒像个暖男。 「干么这么神秘兮兮的，害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纪晴诚实的道。 虽然穿上华服的她看起来像个女神，可是……在这种无法预知未来事情发展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很不踏实。 「你怕？」柏廷蔚微微一笑。 「有一点。」她点点头。 柏廷蔚朝她伸出手，他不想吓她，不希望她再有任何压力。 纪晴迟疑了一下，才握住他的手，不知怎地，她觉得他好像也变成另一个人似的，难道他也灵魂交换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忽然噗哧一笑。 「我做了什么吗？」柏廷蔚眉毛一扬。 「你……不可能！」她敛起笑容，但是眼底却仍有着明显的笑意。 「什么不可能？！」他当然要问清楚。 「灵魂交换。」她还是说了出口。 柏廷蔚现在对灵魂交换这种事没那么反感或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愿意敞开心胸接受，因为他确实喜欢灵魂交换后的她。 「或许吧。」他回着她，脸上有笑容。 「那真的是……」纪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哇，我居然词穷了。」 「那就顺其自然，好好享受今晚。」 柏廷蔚带陶悦然来到台北市最高档的法式铁板烧餐厅。 纪晴虽然没有消费这种高档料理的财力，但是她在餐饮业工作多年，懂得辨别食材的好坏，也吃得出大厨的手艺，柏廷蔚这次是真的下了重本，法式鹅肝、松露、顶级的龙虾与干贝，光看她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么好！」她兴奋又期待的道。 第十八章 柏廷蔚笑望着她，心里偷偷想着，她是纪晴。 在法国大厨料理两人的餐点的同时，柏廷蔚从西装内袋抽出了那张让他恨不得当场撕毁的契约来。 「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吧？」他拿着纸在她眼前晃啊晃的。 「当然记得，可是……时间还没到吧？」纪晴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他。 柏廷蔚当着她的面，把那份契约撕个粉碎，并且招来服务生，请他帮忙垃圾处埋掉。 她神色复杂的望着他，他这么做是代表什么？是要直接解除两人的婚约，还是他想和她……想守更久？ 「我不急。」柏廷蔚知道他们还需要更了解彼此，他不想逼她。 「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好吗？！」 他想要和她做朋友，是不是表示他认同了她是纪晴？！ 「你真的愿意？！」纪晴的心被浓浓的感动涨满。 「我相信你不是陶悦然，你已经不只一次证明给我看了。」 「你可以接受一个平凡、普通……」 柏廷蔚打断道：「我无法现在就叫你的本名纪晴，因为我看到的仍是陶悦然的外貌，可是我会努力适应这样的特殊状况，你既不平凡也不普通，你值得人疼爱，而我，早已爱上了你。」 纪晴难以置信的微张着嘴。 「我相信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如果没有感情，你也无法全心全意为我付出，对吧？」 她害羞的点点头，她何德何能，能获得他的青睐，又是何其幸运，往后可以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他。 「所以……」柏廷蔚牵起她的手。「我们就一起牵手往前走，朝更美好的未来努力，不管会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站在彼此身边，绝不松手、绝不放弃对方，好吗？」 纪晴感动得红了眼眶，用力点点头，她当然愿意！ 有了他的保证，她觉得自己仿佛顿时从灰姑娘变身为公主，她终于能够拥有幸福了。 葛家霖并不认识来办公室找他的这个女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要扳回一城吗？」秦雅芹很有自信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她没颇没脑的去出这句话，他根本不晓得她想要做什么。 「柏天德的乾女儿。」她说。 葛家霖打心底看轻她。「一个管家的乾女儿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 秦雅芹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动怒，这种男人也只是她利用的，颗棋子而已，不必和他计较那么多，只要他能做到她希望他做的事就可以了。 「我有柏廷蔚家的钥匙。」她淡淡的笑着说。 他难掩惊讶。「你怎么会有？」 「我不是说我是柏天德的乾女儿吗？」秦雅芹的眼神一勾。「做父亲的有儿子家的钥匙不足为奇，而我能拿到柏天德家的钥匙更是小事一件。」 「所以呢？」这下子葛家霖可来了兴趣了，也忘了曾被柏廷蔚狠揍一顿。 「我可以带你通过警卫室，那些警卫认识我。」 听到她这么说，他又突然有所防备，既然她是柏天德的乾女儿，她和柏廷蔚应该也有点交情，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对付柏廷蔚？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除掉陶悦然。」秦雅芹很坦白地道。「总裁夫人的位置应该是属于我的。」 正好！他现在对于陶悦然的恨意比柏廷蔚更深，既然现在有个可以报复她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他没有理由拒绝。「好！」 「你应该有办法让陶悦然没有脸继续待在柏廷蔚身边吧？」她再次确认的问道。 「没问题。」葛家霖露出淫邪的笑容。 「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纪晴在蔚房里才刚拿出食材要洗切，打算用快锅卤个牛腱，便接到柏廷蔚打来的电话，说和客户临时约了要谈事情，要她中午不必送便当过去，既然只有她一个人吃，那太简单了，蒸一个馒头、吃一个面包或煮一碗面都很快。 于是她又把食材全都冰回冰箱里，将厨具和碗盘收拾好，就在忙碌之际，一阵突兀的脚步声让她猛地转过身，一见葛家霖就站在她身后，她因为惊吓手一松，手中的瓷盘因此摔落在地，破了。 「意外吗？」葛家霖笑得邪恶又得意。「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纪晴当然会害怕，她知道他对她很不爽，而她也不觉得她一个人对抗得了他。 「只要我想，没什么做不到的。」他望着她的眼神近乎冷血。「陶悦然，看来你惹到的人不只是我，还有人对你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纪晴的脑袋一片混乱，一时间根本无法推敲他口中的其他人是谁，可惜她刚刚已经把菜刀收进厨柜里，不然这一会她还可以和他搏一下。 「我不过是请你开个口，你却在我面前和柏廷蔚上演恩爱戏码……」葛家霖忽然伸出手，像是抓小鸡般一把将她抓到面前，并往客厅拖去，厨房是个危险的地方，保持距离比较好。 纪晴用力挣扎想要甩开他箝制着她的手，葛家霖却突然改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把她推到墙上。 她痛得眼冒金星，却没有自乱阵脚，当她的背贴着墙时，她不忘伸手到牛仔裤的后面口袋，偷偷按了几下手机。 在葛家霖眼里，分分合合快十年的陶悦然是个无脑的女人，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搞什么小动作，只想着要怎么修理她。 「陶悦然，你不要以为柏廷蔚会好好对你，他永远不会真心爱上你的。」 葛家霖用力一哼，好像每个男人的心态都和他一样。 「你到底想怎样？！」幸好她平日常玩手机，加上刚柏廷蔚不久前才打过电话给她，所以回拨很容易，她也确定已经接通了，加上她平日通话音量开得并不大，他并没有发现。 「请你出去！」 「你要我空手而回？陶悦然，你果真是个白痴。」葛家霖毫不客气的骂道，并且拿出手机。 「你要做什么？」纪晴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她要让柏廷蔚有时间赶来。 「本来我是想要让你重温一下我们在那方面有多契合，但后来我想了想……」他邪恶一笑，摇摇头。 「你说不定会因此感到开心，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 她觉得他好恶心，他怎么能对曾经交往过的女人如此无情又下流。 「你的身材这么好，不拍一些照片当做纪念，岂不是可惜了？」葛家霖淫邪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纪晴尽可能保持冷静，思绪转了又转，或许在体力上她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她拚命抵抗的话，至少可以撑一下。 「如果是柏廷蔚收到你的裸照，他可能还不会怎样，反正是自己的老婆，收藏嘛！但如果是媒体或他的生意对手收到……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说完，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是个畜牲，你知道吗？」她不怕他，她是厌恶他。 一记火辣辣的巴掌马上朝她的脸招呼过来，她被打得头一偏，差点撞到墙。 「你还敢嘴硬！」 「老天不会让你这种人得逞的。」纪晴嘴上逞强，内心却不断祈祷着：柏廷蔚，你快点回来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指望谁可以来救你？」他嘲笑道，又再欺近一步。 「柏廷蔚？」 「他会来的。」 「他都已经去公司了，你以为他没事会突然跑回家？怎么，他平常都会跷班回来和你温存吗？」葛家霖邪恶的笑。 「或许……我也该拍些我们温存的照片给他看看，你觉得如何？」 「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禽兽！」纪晴气极了。 「不过可惜了，我长得这么帅，却不能在照片中露脸。」他边说他抚摸着她的脸，眼底的慾望之火也逐渐升起。 「败类！」她没有遇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死都不会让他碰她，突地，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他一把推开。 葛家霖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将正要逃跑的她捞了回来，还将她用力往地上一摔。 他边凶恶的说，边开始解皮带。 「你不会如愿的！」纪晴边挪动臀部往后退，边冷静的警告。「等着瞧吧！」 就在葛家霖弯身之际，大门被猛地推开来，柏廷蔚和两名警察冲了进来。 柏廷蔚二话不说，直接冲向了葛家霖…… 陶悦然看着报纸上大大的新闻标题——知名投资公司总裁及时赶回家中，从歹徒（旧情人）手中救下娇妻。 她感到相当惊讶，柏廷蔚是真的爱着那个冒牌的陶悦然？他分辨不出真假吗？ 陶悦然不时还会看到柏廷蔚和假的陶悦然一起出席宴会的报导，或是他们去吃法式铁板烧，又参加了什么慈善募款餐会，且媒体也说柏廷蔚现在保护他的夫人就像是在保护公司的机密，滴水不漏。 第十九章 哼！ 柏廷蔚不是也该让她不好过的，为什么现在他却一副看起来很爱她的样子，他娶她不是为了要报复她、折磨她吗？ 车祸发生后，她拿到五百万赔偿金，并从医院带走那个叫做纪晴的女人的皮包和证件，当时她只想着要快点脱身，远离柏廷蔚，但是这笔钱对一个挥霍成性的富家千金而言，真的只是一笔小钱，每晚住在饭店的豪华套房，再添购衣服、鞋子和她平日就在使用的名牌包包，钱很快就会花完了，她可不想流落街头，既然柏廷蔚现在这么爱陶悦然，那么她要做回她自己，当个可以尽情享受的总裁夫人！ 把灵魂再交换回来就可以了嘛！ 陶悦然一开始拨打自己以前使用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号码已停止使用，她只好打给父母，假装是朋友，要到了假的陶悦然的手机号码。 那个纪晴过太久好日子了，她要讨回来。 纪晴看到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该见个面了吧！」陶悦然在电话那一头说着。 「你是……陶悦然？！」纪晴想也不想的就问。 「难道你才是吗？」陶悦然挖苦道。 「我……」纪晴一时之间竟语塞，无话可说。 「怎么，当陶悦然当习惯了？」陶悦然冷笑一声。 「纪晴！该我的，你是怎么也抢不走的！」 【第十章】 咖啡厅里，纪晴和陶悦然面对面坐着，看着明明是自己的脸，身体却住着对方的灵魂，一时间都有些错乱，神情也显得复杂。 「现在怎么办？」陶悦然盛气凌人的问道。 她不想再当纪晴了，她想要把灵魂换回来，当一个备受柏廷蔚疼爱的总裁夫人。 纪晴本来就觉得是她抢走了陶悦然的人生，有所愧疚，又见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更不敢表示意见了。 「纪晴，你给我说话！」陶悦然低吼道。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是抢不走柏廷蔚的，他要的人是我，不是你这个冒牌货，石头就是石头，永远变不成钻石！」陶悦然不屑地道。 纪晴仍旧没有回话，这三个月来她的人生变得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感受到被爱的幸福，说真的，这一切都要感谢陶悦然。 「柏廷蔚难道没有怀疑过你？」陶悦然感到难以置信。 「除了外表之外，你哪里像一个富家千金？瞧你那副穷酸样，真是浪费了我的外貌。」 纪晴连连深呼吸，告诉自己不必和她计较，现在要讨论的是两人怎么把灵魂交换回来，这才是陶悦然要的吧，其他的多说无用。 「你打算怎么做？」纪晴终于开口了，一针见血问道。 这下反倒换陶悦然回不了话了，她回想着当晚的情形—— 几个女性友人帮她办了婚前的单身派对，因为怕柏廷蔚婚后会折磨、修理她，她多喝了一些酒，偏偏她又拒绝别人送她回家，坚持自己开车，才会出车祸。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系上安全带，只记得她因为强力的撞击而从挡风坡璃飞了出去，然后和被她撞飞的纪晴撞个正着。 是因为这样才会灵魂互换？要再来一次车祸吗？ 「你要我再撞你一次吗？」陶悦然有些紧张的问道。 在没有喝醉酒的情况下，要她故意开车撞人……她没有勇气，万一一个不小心真的闹出人命，那可不是玩笑，而且要是死的是她自己……不，这个方法不好。 「一定要再被撞一次吗？」纪晴也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风险太高了。 陶悦然灵光一闪。「我们去找法师或是算命的，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还是……我们快跑对撞，这样至少比开车撞人要安全多了。」 纪晴不禁露出苦笑。「你真的觉得可以吗？」 「不然你说啊！」陶悦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建议？去医院动手术，搞变脸吗？你以为拍电影啊！」 「或者……」纪晴平静的看着她。「我们一起站到柏廷蔚的面前，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然后让他自己抉择。」 「你疯了啊！」陶悦然突然激动的喊道，「你以为柏廷蔚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吗？而且我可不想一直用纪晴的脸和身体活着，那还不如掐死我自己比较快，纪晴，你知道自己的德行吧？」 纪晴知道自己的外表根本比不上陶悦然，但她活得积极、乐观，不曾因此自卑过。 「反正我们要快点解决这个问题，我要做回我自己。」 纪晴同意的点点头。 「柏廷蔚是我陶悦然的。」陶悦然强势的表示。 纪晴仍然只是点头，不该她的，争也没有用。 柏廷蔚放过了葛家，既然葛家霖破了相，还被他打到住院，他就让过去的恩怨一笔勾消，而且葛家霖想要性侵陶悦然的事，警方那边已备了案，如果他够聪明，就该知道最好离他们夫妻远一点，永远不要再在他们面前出现。 至于秦雅芹，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柏廷蔚没有再追究，反而还给了她一笔钱，要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柏家人面前，他对她已仁至义尽，像她这种心如毒蠍的女人，有一天会得到她该有的报应。 本以为事情至此，他和……纪晴吧，可以开始好好的过日子，但是他注意到她愈来愈安静、愈来愈心不在焉，当他第三次吃到完全没有味道的便当时，他忍不住了。 「你忘了放盐巴。」他笑笑的道。 「我忘了放吗？」纪晴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吃的时候也觉得淡而无味，本来还以为是心情不好的缘故。 「你现在还有心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柏廷蔚现在每天都在和她培养感情，想早一点从朋友关系进阶到情人，然后是真正的夫妻，他父亲可是急着要抱孙。 现在他和父亲的关系融洽许多，可能是因为有纪晴在中间当润滑剂吧，他们终于可以像父子那般自然相处，父亲甚至考虑要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纪晴当然有心事，但她要怎么说真正的陶悦然来找她的事。 「是不是因为灵魂交换的事？」柏廷蔚主动的问。 「廷蔚，如果我的灵魂换回去了，你能忍受一个长相平凡的我吗？」她这几天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你是说你变成纪晴？」 「我本来就是纪晴。」 「而……陶悦然会是我的老婆？」他用力摇摇头，坚决的道：「不！我爱的是现在的这个你，是……纪晴。」 「但你娶的人是陶悦然。」纪晴知道身分这样换来换去的，她自己都要发昏了，可是这是事实，她也无能为力。 「那我和陶悦然离婚。」柏廷蔚想都没想就回道。 「我现在是陶悦然啊！」纪晴急了。 「你不是纪晴吗？」如果他相信了灵魂交换的说法，那她就是纪晴了。 她觉得更烦了，她相信柏廷蔚是真的爱她，可是他真能忍受自己一辈子看着一个平凡的女人吗？ 「当初我会想要娶陶悦然，只是为了报复她，也才会签下半年合约，你知道的我并不爱她啊！」柏廷蔚自己都觉得愈说愈矛盾了。 「我爱的人是你，你和陶悦然是完全不同的女人，你以为我分不出来吗？」 「你分出来了，但若是陶悦然要和我换回灵魂呢？」 「我刚刚不是说了可以离婚啊！」 「但灵魂若是换不回来呢？」 「那你还是你啊！」 「我是陶悦然！」说到这里，纪晴都快要哭出来了，如果灵魂换不回来，那她就要以陶悦然的外表来过生活，可是如果是这样，陶悦然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感觉永远没完没了。 「你是纪晴！」柏廷蔚终于不耐烦的吼道，「我相信灵魂交换！我爱你！我要一切维持现状，可以吗？如果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不然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承担，有我在！你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 闻言，她想到他曾说过以后有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想了想，终于说出口，「陶悦然来找我了。」 「她出现了？！」柏廷蔚不是没有想到过，如果纪晴成了陶悦然，那陶悦然就是纪晴了，她一定是拿了什么好处，否则她绝不会甘愿当别人的替身。 「是的。」纪晴的表情显得非常忧愁、无奈。 「她觉得嫁给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她不是你。」 「她想找方法把灵魂换回去。」 「然后来当我的老婆？」 「她认为自己是总裁夫人的命。」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这一切根本就不属于她，她已经拥有了很美好的回忆，值得了。 「看来她需要有人告诉她事实。」柏廷蔚决定解决这些困扰''难题，反正总要面对的，他要一劳永逸。 第二十章 「你要见她？」纪晴并不意外，他既然知道了，一定会想介入，然后解决问题。 「是时候了。」他坚定地道。 「如果她……」纪晴心上压着一颗大石头。 「放心交给我处理吧！」他要当她的依靠、她可以信任的肩膀。 「我不会灵魂交换那一套，但我确实知道怎么应付陶悦然。」 陶悦然又约了纪晴见面，她打听到有个灵媒会观落阴，可以看到别人的灵魂，或许可以帮她们把灵魂换回来。 陶悦然依照时间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可她在这间破旧的小庙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纪晴出现，她臭着脸，想要再打电话催促她时，看到耀眼、气势十足的柏廷蔚朝她走来，她顿时眼睛一亮。 他是她法律上合法的丈夫啊，她理所当然可以当总裁夫人，他并不会报复她，之前是她想太多了。 柏廷蔚终于看到了纪晴本来的面貌，长相和身材都很普通，没有男人会再回头看她第二眼的本钱，但是她却有一种简单、令人觉得投缘的味道。 像是邻家的大女孩、像是每天辛勤工作的小资女，更像是认真在过自己人生的成年女人，比起陶悦然那华而不实的外表，这个「纪晴」真实多了。 陶悦然惊喜得本想迎上前，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平凡的模样，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反正他应该也认不出她来，她便想要假装不认识他，蒙混过去。 不过他仍笔直地来到她面前，温和的问道：「我该叫你陶悦然还是纪晴？」纪晴在家早就跟他形容过自己原本的长相。 陶悦然虽然错愕，但是也知道无法再伪装下去了，不过她仍保持警戒。 「你知道？！」 「灵魂交换？」柏廷蔚已经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了。 「我才是陶悦然！」她马上向他诉苦。「但是我的灵魂却被困在一个蠢女人的身体里！」 「蠢女人？」他的表情依然平静。 「我不应该喝酒醉还开车，谁知道出个车祸灵魂居然就交换了，我现在找到了一个灵媒，或许可以成功的把我和她的灵魂交换回来，多少钱你都愿意付吧？」陶悦然迳自说个不停，完全没有理会柏廷蔚的表情和反应。 「你怎么会认为我希望你们把灵魂交换回来？」柏廷蔚微微一笑。 陶悦然一听，顿时张口结舌。 「我爱的是纪晴，不是你。」 「你爱纪晴？！」陶悦然一想到纪晴就是他眼前所看到的这个死样子，立刻火冒三丈。 「就这副德行？」 「我爱的是她的内在、她的灵魂。」柏廷蔚知道陶悦然不会懂。 「去死啦！」陶悦然没有水准的骂道，「不要说那种虚幻的话！」 「你开个价，要付多少钱给你，你才会永远消失？」他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你要用钱打发我？！」 「你不是始终认为有钱就是一切，有钱就可以过幸福的日子？」柏廷蔚讥嘲道，「我给你。」 「我不只要钱，我还要当总裁夫人！」她不满的大吼道。 「你不配。」他毫不客气地回道。 「我还要我原本的外表。」 柏廷蔚早就知道她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看来时间并没有改变她，和她相比，纪晴简直就是天使。 「就算你们的灵魂换回来，我还是会选择纪晴。」 「你娶了陶悦然。」 「结婚了还是可以离婚。」柏廷蔚一点也不同情她。「而且灵魂换不换得回来，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你不怕我诉诸媒体？」陶悦然不是省油的灯，天天看新闻杂志，什么招数都学得到。 「你不怕进精神病院？！」他反问。 「我可以证明！」她硬是狡辩。 「证明什么，证明你疯了，还是你的心理有问题？」柏廷蔚笑着叹气。 「乖乖拿了钱，好好去过你的人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你父亲的事业出问题，他们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陶悦然不甘心，怒呛道：「我不要钱，我要当总裁夫人！」 他难得有耐心的又再解释了一次，「我爱纪晴，我爱那个有内涵、善良、肯为别人付出的女人，那是你陶悦然，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境界，你就接受灵魂交换的事实吧！」 「我偏不！」她对着他吼着。 「那就随便你了。」柏廷蔚也不勉强。 「纪晴原来的人生也是很棒的。」 陶悦然不甘心。 纪晴不能从她手中抢走属于她的一切，灵魂交换是吗？那她就让两人再发生一次车祸，有什么难的？ 观察纪晴的作息几天，知道她出门的时间都很固定，买菜、给柏廷蔚送便当，一天两次？！ 她真是吃饱太闲，还会去安养院探视柏天德，天啊！她真当自己是什么 完美媳妇、完美人妻？甚至……陶悦然还看着纪晴带了高级水果礼盒去探视她的父母，她居然连这个都做得到？！ 但是陶悦然没有改变心意，她就是要要回美丽的外表，和总裁夫人的身分。 于是陶悦然挑了一个灰蒙蒙的雨天…… 纪晴送便当给柏廷蔚之前，先绕来安养院，也替柏天德送来一个她亲手做的便当，她每次来都会劝他老人家快点搬去跟他们一起住。 虽然她很希望他们父子能够一起生活，可总是会忍不住想到自己并不是柏天德以为的那个人，到时天天住一起她要怎么面对他？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不禁有些沮丧，没有注意到路面有个凹洞，脚不小心踩了进去拐了一下，原本撑着的伞也差点掉了，当她好不容易稳住重心拿好雨伞，就见前方有一辆休旅车朝她急驶而来。 不知为何，纪晴并不觉得害怕，也没有闪躲，好似她也在等待这一刻。 当车子愈靠愈近，她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自己，不！那不是她，是陶悦然。 陶悦然铁了心要重演那晚的意外。 纪晴闭上了眼睛，该来的就是会来，她就平静的迎接这一瞬间吧！ 感觉自己又去了一次天堂，纪晴一清醒过来，陶悦然开车要撞她的那一幕便跃现眼前，她记得她闭着眼睛等待车子撞过来，撞击的那一瞬间，她就不省人事了。她死了吗？所以才不觉得痛？ 「醒醒，睁开眼睛！」有道温柔却难掩焦急的男性嗓音在她耳边轻唤着。 「你没事了。」 「没事了？」纪晴本能的回道。 她没有死？那她现在的外表是谁？ 「撞击并不严重，还好。」柏廷蔚是这么说着的，可是这一会他也不确定躺在这里的到底是纪晴还是陶悦然，因为撞人的人忘了一切，他只能选择来照顾被撞的那个。 「我……我是谁？」她立刻问。 「你是问你现在的外表吗？」他也在等着她宣判结果。「是陶悦然。」 「天啊！」纪晴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要认命接受，这事会不会没完没了啊！ 「纪晴？！」其实柏廷蔚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她是纪晴，因为那眼神、那身体语言、他熟悉的反应，还有他会爱上她的那种特质，她和陶悦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是纪晴。」 「没有交换回来？」纪晴一叹。 「陶悦然还算有点良心。」幸好陶悦然及时良心发现，硬踩了煞车急转方向盘，她才只会受到一点轻伤。 「那现在……」她有些担心的问。 「我刚刚去看过她，她不认得我，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廷蔚，你是说……」纪晴的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她失忆了？」 「对，她因为撞到头，失去了所有记忆。」柏廷蔚不知道该悲还是喜，这样的结果并不在他的预期之中。 「廷蔚，我们要照顾她。」纪晴马上说道，她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附和道，「她现在就像一张空白的纸，我们可以和她做朋友，也可以把她当做家人，因为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纪晴猛点着头。「我要去看她。」 说完，她便急着坐起身。 柏廷蔚却轻轻将她压躺回病床上。「等你情况好一点再去吧，她现在很好。」 闻言，她露出一个真正释怀的笑。 「我们都很好。」柏廷蔚握着她的双手。 「经过这些日子的考验与相处，所有不好的事都过去了，纪晴，现在等着我们的是美好的未来。」 纪晴幸福的笑了笑，她这个掉包新娘终于扶正了，她终于可以正正当当的和柏廷蔚在一起了。 「好吗？」柏廷蔚深情的看着她问道，却仍担心她是不是可以接受永远变不回纪晴了。 「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她反问道。 「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柏廷蔚灿烂一笑。 尾声 【尾声】 纪晴告诉自己，她现在是陶悦然，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漂亮的千金小姐，只不过变得比以前善良''平易近人，不过有一个人一直心存怀疑。 「我还是觉得你有种熟悉的感觉。」狄中杰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气味相投才会合夥开餐厅啊！」她浅笑道。 「我们也不要太相投，免得你老公又吃醋。」他故意调笑道。 柏廷蔚知道纪晴的梦想是开餐馆，他自然要帮她圆梦，虽然他还是不喜欢狄中杰，但听她说过他以前对她相当照顾，他终于勉强同意两人合夥开餐厅，却严厉禁止两人私下单独见面。 而纪晴也帮柏天德圆了梦，那就是再过不久，他们就可以祖孙三代同堂，一起生活了。 纪晴已经怀胎九个月，快要生产了，检查结果说是儿子，这令柏廷蔚不是那么开心。 「我喜欢女儿。」他不满的嘟囔。 「儿子可以像你这么帅啊！」 「女儿可以像你啊！」 「我？」纪晴指了指自己，是要像原来的纪晴，还是现在的陶悦然？ 「都美！」柏廷蔚搂着她的腰，讨好的道，「不管怎样都美啦！」 后记 【后记 发挥「爱」的力量 林晓筠】 大家好，我是林晓筠。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感觉台湾最近不太平静，因为一桩捷运的流血事件而人心浮动、草木皆兵，晓筠的心当然也会随着新闻而起伏，但是念头一转，还是只能告诉自己，人是活在当下，不要去烦忧还没有发生的事，而已经发生的，就只能记取教训，不要犯重复的错误，多一些的爱与关怀，多一些的包容与宽恕，毕竟大家都是血肉之躯，七情六愁、爱情嗔痴，所以才是「人」啊！ 炎炎夏日，气温一天比一天的热，但是一直开冷气又会增加地球暖化的危机，只好少出去多做些静态的活动，最近在看一出大陆剧「最美的时光」，有人说很罗曼史小说的fu，腹黑、强势的男主角，另一男主角则深情、帅气、谦和，建议晓筠瞧瞧，当然ok啦！ 每个人都要多做一些令自己喜欢、开心的事，不要把心思放在一些不开心或是负面的事情上，毕竟自己阳光、正面、乐观，才能让身边的人也渐渐的受自己影向，日复一日，这世界就会美好一些、祥和一些，大家一起发挥「爱」的力量，远离悲剧和伤感。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偷婚纱系列之一《影子新娘》； 02、偷婚纱系列之二《借种新娘》； 03、偷婚纱系列之三《掉包新娘》。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