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异海的献礼》 楔子 唐·贞观年·东海 一艘来自异海的华丽船只正缓缓地朝中国行驶而去,上头载着许多献给中国皇帝的贡品,还有各式各样的年轻奴仆。 朴潋伫立在船身中间的甲板,望着无尽的汪洋大海。 四周传来许多吵杂的人声,大家都在讨论雄霸一方的中国皇帝事迹,以及自己未来的命运;有人伤感,有人兴奋。 朴潋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轻叹一口气。父亲的遗言里交代,要她前往中国,所以她才会搭上这艘载满贡品之船。 朴潋的视线扫了一下甲板上的官兵,心中不禁感到好奇,总觉得那些官兵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受过训练之人,与其说像官兵,倒不如说像普通水手,只是身上穿着官服罢了! 就如同此刻的她,明明是一介平民,身上却穿着贵族的华丽衣裳。 没有人告诉她原因,只是一味地要她遵守规定。多么奇怪的规定啊? 当她百思不解时,一阵震撼天际的爆炸之声传来。瞬间,船只剧烈摇晃,尖叫声四起,整个甲板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幸好她急忙抓住身旁的绳子才没跌出船外,她迅速稳住身子,试着了解发生何事。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惊人的叫嚣声。“是海盗!海盗来袭,快点戒备!” 不远处传来这样的呐喊之声,紧接着是打斗之声。朴潋提高警觉,手伸向腰际,赫然发现武器不在身边。 “潋儿,你没事吧?”兄长朴戬着急地出现,抓住她的手臂就朝他处而去。 “大哥,发生什么事?真的是海盗吗?”朴潋跟上兄长的步伐。 “嗯!是雷刹,没想到他真的会出现,看来他完全不把中国皇帝放在眼里。”朴戬脸色苍白地道。 雷刹——东海恶名昭彰的海岛王,神出鬼没,专门掠夺商船,原以为他不可能会对朝贡之船下手,怎料他还是出现了! “那我们应该快点去保护两位公主。”朴潋想转向他处。 朴戬却将她拉回,脸色难看地道:“不用了!潋儿,咱们被骗了!这艘船根本不是真正的朝贡之船。”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真正的朝贡之船?”朴潋错愕地看着朴戬。 “就是你和另一名女孩是诱饵,那些着官服的也只是普通水手,这一切都是为了引雷刹出现,真正的朝贡之船早就行驶另一条海路进入中国了!” “什么?我是诱饵?这么说我就是假冒其中一位公主的人吗?”朴潋震惊地问。 这就是为何她会受到特别礼遇的缘故吗?不但住在私人船舱里,还被打扮成这一身华丽的模样,甚至还不许她做任何事情。 “总之,我们快逃吧!如果被抓,就真的没办法去中国了!”朴戬说完,便带着她准备朝船头而去。 那里有逃生用的小木舟,只要能顺利搭上,就能逃离海盗的袭击。 可惜事与愿违,一道利箭急射而来,正中朴戬的肩头,让他一个踉跄地跪落于地,并发出痛苦之声。 “大哥!大哥!”发现兄长中箭,朴潋心急地察看他的伤口。 虽然箭没有毒,却笔直地刺入肉里,只见鲜血不断涌现。她抱住兄长,慌张地道:“大哥,你撑着点啊!大哥!” “快逃!别管我,快逃……潋儿……去中国……你一定要到中国去……”朴戬神情万分痛苦,拼命地用颤抖之手想将她推走。 朴潋不顾一切地反抓住他的手,“不要!大哥,你别死!别丢下潋儿,大哥……” “快逃……”朴戬用力吐声后,还是不及痛楚侵袭地昏厥过去。 “不要——大哥!” 这时,数名海盗已经朝他们的方向而来,朴潋怒气一燃,气愤地抓起兄长的剑就朝他们冲过去,心中发誓要为兄长报仇。 整艘船陷入一片火海,尖叫声、哭泣声、狂笑声四处窜起,就这样,这一艘诱饵之船最终还是难逃被掠夺的命运…… 第一章 中国盛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来自各国的朝贡圣品更代表在朝当权者的威望,就连曾经威胁中国东方领地的高丽国最后也遭收服,每年必献上贡品,以维持良好关系。 然而,和平之下,只要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一些乱象。 东海一带的霸主雷刹,短短几年内就成为要胁中国的人物。他是海上之王,统领数十艘有如军船一样的海岛船,属下数百名,个个骁勇善战、精通水术。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只要被他们盯上的船只都难逃被掠夺的命运。 朝廷不知派出了多少军船围剿他们,每次都无功而返。 这次,他们的目标是高丽国的朝贡之船,只是谁也没料到,对方却利用调虎离山之计诱导他们抢夺假冒之船。 朴潋被木棍击昏了过去,待她清醒时,已经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被布条封住,无法开口出声。数十名面露凶狠的海盗将她围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朴潋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吓坏了,她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无奈怎么使力都没用,只是刺痛她的肌肤而已。 “不是有两个吗?怎么只抓到一个?” “另一个一看见咱们就咬舌自尽了!” “混蛋!少一个怎么分啊?” “没办法,那娘们动作太快,弟兄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这个还真厉害,居然会武功,把咱们许多弟兄都打伤了!” “不会吧?瞧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娇小,居然还会武功?” “不如把她献给首领好了!首领对脾气火爆的女人很感兴趣,泰哥就比较喜欢温驯一点的女人,不过其他的姑娘我都看过了,没一个适合泰哥的。” “那怎么办?这下要送泰哥什么东西比较好?” “嗯……我想就别送女人,干脆随便挑个男的去当泰哥的随从好了!” “挑哪个?这船上没一个能看又耐操的。” “啊!有一个,那个中箭的还活着,我瞧他命挺硬的,长相也不错,我想应该还满适合泰哥的,不如就挑他吧!” 听见中箭二字,朴潋立刻明白他们所指何人,整个人紧张起来。 大哥还活着?他没死,他还活着,太好了!胸口涌现激动,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那就这么决定吧!好啦!咱们出发去和首领的船会合吧!” “弟兄们,起程啰!” 一声声的吆喝之声响起,朴潋被其中一人抓起扛上肩,接着就被丢进船舱。 朴潋从他们的对话里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她被当成贡品准备献给他们的首领雷刹,而兄长将成为另一名叫“泰哥”的人的阶下囚。 不管怎样,只要能活着,就有机会逃走!朴潋继续挣扎,希望能解开身上的绳子。 船只在茫茫大海中前进,慢慢地驶离,眼看离中国越来越遥远…… 朴潋不放弃任何希望,只要一有力气就开始挣脱绳子,不过对方绑得太紧,让她老是尝到失望。 没多久,舱门被打开,她赶紧停下动作。只见一位瘦小的男子端着简单的食物进来,接着拿出铁链。 “别乱动,乖一点!”他凶狠地道。 朴潋知道自己正处于险境,于是安分下来。 对方将她的绳子解开,改用铁链扣住她一边的手腕和腰,接着另一头缠在柱子上,最后拿掉她口中的布条。 “快吃吧!别想逃走,在这茫茫大海你是不可能逃得了的。”对方用嘲弄的语气说完就离开了。 朴潋当然不死心地再度拉扯着铁链,没多久,她就发现铁链比绳子更难解。肚子传来咕噜声,最后她投降地开始进食。 这一餐应该是午膳吧?船舱太暗,只有一盏油灯,让她分不清楚时辰。 他们到底要去哪里?记得刚才他们提到要去和首领的船会合,这是什么意思?会合的意思莫非是指——这次的掠夺行动,他们的首领并没有参与? 朴潋试着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再仔细推敲后,有了一丝头绪。 难道这次的行动并不是雷刹所下达的命令? 她准备被献给雷刹,大哥则是准备送给一个叫泰哥的人,如此听来,这次的行动并不是雷刹的意思,而是他的属下擅作主张的计划吗? 忽然,她想起兄长曾说过的话——雷刹那个人向来只掠夺商船,对付官船,其他绝对不会随便出手,尤其是贡船,因为这不只是得罪中国皇帝,甚至还可能引起另一个国家的仇视。 朴潋想起自己假冒公主一事,忍不住感到好笑,这班海盗大概失算了!船既非真正的贡船,她更不是什么高丽国公主,相信只要他们发现这个真相,一定会后悔莫及。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兄长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危险,所以在见到雷刹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并且带兄长离开。 为了有力气对付接下来的事,她将食物一扫而空。铁链让她多了一些自由的空间,相信这点是对方始料未及的。 朴潋顺利地利用脚勾到堆在角落的一根铁棍,并且撬开了腰上的链子,接着是手腕。 一获自由,她心喜若狂,怎料才一起身,就被一股强劲的晃动甩到地上。 “啊!好痛!”她的臀部受到撞击,让她痛得哀号出声。 她揉了揉娇臀,重新恢复精神,抓起铁棍就朝舱门而去。 她带着铁棍出去,外头一片金黄,可见夕阳已经快要西下。趁能见度还够,她抓紧铁棍,准备见人就对付,没想到立刻撞上庞然大物,脑袋一阵昏眩,接着反应不及地整个人朝后倒去。 结实的手臂迅速地抱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稳稳地接住。 朴潋好不容易才镇定情绪,忍着额头的痛楚,用力地睁开眼。刹那间,她倒抽口气,被眼前之人所震慑住。 轮廓鲜明、五官深邃的男子映入她的眼中,那浓密的剑眉紧蹙着,正透露着不平凡的锐气,而黑漆如深潭似的眸子好像能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心,凌乱的发丝正在风中飞扬。 男子引导朴潋站稳身子,并且稍微退身,视线依然紧盯着她。透过夕阳的照射,他全身散发著与众不同的气势,看似桀骜不驯却又带着令人畏惧的霸气。 朴潋手中的铁棍早已掉落,四肢像被什么抓住,完全无法动弹。 “子兴,她就是你说的高丽公主吗?” 有人自男子的后方出现,她认出是围着她说话的其中一位。 白子兴一边的脸颊上有一道拳头印,看样子很像是刚被烙上去的。 “就是她,首领!我们没其他意思,只是想把她送给你当生辰礼物,不过另一个咬舌自尽了,没办法送给泰哥!” 听完白子兴的话,雷刹狠瞪他,怒吼道:“一群笨蛋!我不是特别交待过,什么船都能抢,就是不许抢贡船吗?你们居然还明知故犯,不想活了吗?” 雷刹怒不可遏的样子吓得众人纷纷下跪,朴潋的身子也忍不住打颤起来。 原来,他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霸主——雷刹! 雷刹所搭乘的主船是三桅帆船,造型特殊,外观雄伟,内部精致,仔细观察仿佛是一座城堡伫立在上头,不可思议的是它的速度快如风,没有任何一艘船能赢过它。 这是一艘神秘之船,除了雷刹与他的亲信外,无人知晓它的真实构造。 雷刹的身世对大家而言是个谜,数年前他突然驾着这艘三桅帆船出现在东海,接着便开始壮大,最后统领数十艘有如军船一般的海盗船,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人物。 朴潋早就听闻过他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见到他的一日。 白子兴是总舵手杨海的侄子,这次的掠夺行动果然是他私自计划的,结果不用说,当场被雷刹狠狠地揍了一拳,其他人则准备接受严厉惩罚。 足以容纳二十人的主厅里,雷刹端坐在主位上,他一脚弯起,手肘置于上头。 朴潋被带入,推落于地面,但她高傲的自尊心让她挺起胸膛,不愿向雷刹屈服地站了起来。白子兴则跪在一旁,低着头,揉着肿起来的脸颊。 主厅两旁各坐着五名男子,有年轻和年长者,看样子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物。 这样的场景很像一个审判大会,朴潋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 没多久,有人推着一名男子进入,一见被推落地的男子,朴潋立刻靠过去,蹲下身问::“大哥!你没事吧?你的伤还好吗?” 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朴戬一见到朴潋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太好了!潋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想撑起受伤的身子,无奈失血过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朴潋见到兄长变成这样,难过得不得了。“大哥,你别乱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她当下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和兄长。 坐在主位的雷刹开口道:“子兴,念在你是杨叔的侄子,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首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违背你的意思,而是我们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只有公主才配得上首领,所以才会去抢贡船。” 雷刹受不了地咒骂一声,“你这行事不经大脑的笨家伙!该不会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吧?你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高丽贡船,那是假的,只是一艘诱饵之船,这女人根本不是高丽公主,你们都上当了!” 雷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发出细小的讨论之声,白子兴像受到极大的打击,瞠目结舌地看着朴潋,“不会吧!那艘是假贡船?怎么可能……” 朴潋没想到雷刹如此聪明,居然一眼就看穿真相。她紧张地避开白子兴质问的眼神,这让白子兴完全明白了,白子兴用力地抱住头,整个人懊悔不已。 “首领,我们真的不知道……天呀!那我们不就白抢了?”这下计划落空,他真是自作聪明的大笨蛋! 雷刹的剑眉紧蹙,对于属下的鲁莽只觉无奈。 “子兴,你这脑袋瓜就算过了十年也一样笨嘛!”一道嘲讽之声自门口传来。 朴潋回头,只见一名穿着整齐干净衣裳的纤细男子缓缓地走进来。 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海盗,反倒像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又魁梧、脸上留着浓密胡子的壮汉。 两旁的男子们一同起身向他们行礼,由此看来,来者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 “泰哥、杨叔!”白子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 副手汉泰的五官很精致,肤色有点白,与其他肌肤晒得黑黑的海盗们截然不同。 他来到朴潋身旁,低头看着受伤的朴戬,不悦地道:“我说子兴啊!这要死不活的东西就是要送给我的礼物吗?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雷刹与汉泰的生辰正好同年同月同日,因此白子兴才会想要掠夺高丽国的两位公主。 “泰哥不是一只抱怨没人可以把你服侍得很好吗?所以我们想,干脆你自己调教一个还比较快,我瞧这小子体格不错,命也很硬,只要等他伤好了,一定很耐操的!”白子兴居然还认真地解释起来。 汉泰真想踹他一脚,只是碍于杨叔在场,只好忍气吞声,径自走向雷刹。 “子兴,你这孩子真的是太乱来了!”杨叔的声音很温和,与他的外表是在搭不起来。 白子兴低下头,“杨叔,子兴知错了啦!不过这是意外,下次我一定不会抢错。” “还有下次,你是不想活了吗?”汉泰斥责道。 白子兴再度发现说错话,搔着头笑了笑。 杨叔打了一下他的头,“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接着他的视线很自然地移向朴潋身上,刹那间他肩头一震,瞳孔突然放大。 他的手像是要抬起,不过只有轻轻一动,接着就停下,然后恢复往常的眼神。 “王上,既然子兴抢的不是真的贡船,不知王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一切?”杨叔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复冷静的状态,然后面对雷刹。 杨叔是唯一会用“王上”称呼雷刹的人,其他人则喊他“首领”,汉泰则直接叫他“雷”。 雷刹自始至终都盯着朴潋,一直观察着她。她是一位很特别的姑娘,明知道面对的是一群海盗,却丝毫不畏惧,甚至还敢大胆地直视他。 雷刹思考了一会儿,“除了东西留下以外,把那些抓来的人全都放走吧!” 既然抢的不是真的贡船,那留下东西理所当然,至于其他人是无辜的,自然就放走,这是很人道的做法。 朴潋还以为雷刹打算杀了所有人,没想到……她对他起了一丝好感,感觉他并不像传说中的冷酷无情。 她和兄长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朴潋如此认为。然而…… 杨叔对于雷刹的做法感到满意,含笑地道:“既然王上如此决定,那就派人将他们——” “那女的我要!男的就送给泰当随从。” 雷刹语出惊人,让在场之人全部傻眼,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汉泰虽然吃惊,同时也有不满,出声抗议道:“雷,没搞错吧?我干吗要那半死不活的人当随从啊?” 雷刹就像没什么大不了一样,斜睨着汉泰,扬起嘴角,“泰,你这古怪脾气根本没人受得了。子兴说得没错,不如你自己调教一个好了!” 没等汉泰反驳,雷刹径自离开主位,走向朴潋和朴戬。 汉泰知道雷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随便改变的,无奈之下,只能满腹牢骚地跟上去。 雷刹直勾勾地看着朴潋,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自己和兄长无法离开,朴潋推翻了对雷刹的好感,为了对抗他,她选择紧闭嘴巴,不打算开口回答他任何问题。 刹那间,一道闪光乍现,一把利剑已经抵住朴戬的咽喉。 汉泰腰上的配剑不知何时落进雷刹的手里,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令众人咋舌。 事出突然,令朴潋为之一震,随即朝他喊道:“你干什么?快把剑拿开!” “回答我!”原本的笑脸被可怕的杀气取代,一股寒气令汉泰、杨叔、白子兴三人退了一步,两旁的属下也都震惊地屏住气息。 同样感受到雷刹的杀气,朴潋知道不能乱来,急忙回应他的话,“朴潋。潋滟的潋。” “这小子呢?” “朴戬!” “你们是什么关系?” “兄妹,他是我大哥。” 雷刹微微挑眉,“兄妹?” “是!”朴潋诚实回应,汗水不知何时涌现额间,一颗心紧张得不得了! 雷刹沉默了会,开口道:“不是亲兄妹吧?” 闻言,朴潋身子一震。这个人真是啰嗦,有够讨厌! 她终于受不了地怒吼道:“不管是或不是都不干你的事!快把剑拿开,要是敢杀了他,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两人这番对话真是让人佩服,至今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雷刹说话,而且还是在他拿着剑的情况下。 雷刹见朴潋那双怒眸,明白她的认真,于是将剑移开,还给汉泰。汉泰迅速接下配剑,手指间还隐约在颤抖。 朴潋赶紧用衣袖压住朴戬的咽喉,虽然是一丁点伤口,却还是渗出血,令她心急得不得了! 突然,雷刹的大手一把扣住朴潋的下巴,用力地将她的头抬起,与她的杏眸对视,冷酷说道:“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敢逃走或动什么歪脑筋,我就杀了这小子!”说完,不等朴潋的回应就放开了她。 “泰,接下来交给你,记得把这小姑娘好好打扮,然后送到我房间,顺便告诉弟兄们,这份礼物我很满意,叫大家这三天尽情地庆祝吧!”雷刹说完,心情愉快地回到主位。 汉泰接到命令,立刻行动,“杨叔、子兴,你们把这小子抬去季大夫那里疗伤。” 白子兴因为雷刹的话开心地笑出来,虽然抢来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公主,不过却让老大很满意,因为从不主动要女人的老大,这次居然开口了,如此大事当然值得好好庆祝。 杨叔上前,准备将朴戬带走,朴潋不想和兄长分开,想抓住朴戬的手,没想到反被朴戬抓住,就像是明白两人要暂时分开,所以赶紧把握最后的机会一样。 “潋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快要失去意识的朴戬拼命地挤出这些话,表情认真无比。 朴潋的心受到震撼,接着便被迫与朴戬分开。她愣愣地看着杨叔扶起兄长,接着白子兴也加入,两人很快地将他带离。 汉泰看着朴潋那伤心的神情,不禁有点同情,轻推她的肩,暗示她快点离开。 朴潋紧咬下唇,移动沉重的脚步,带着愤怒与不甘心离开了主厅。 汉泰走在前方,朴潋默默地跟着,她的脑海里全是刚才朴戬所说的话。 兄长一定看穿了她心中想法,才会道出那番话。他在最后时刻提醒她,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就如同他也会想办法活下去一样。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再见面,朴潋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成为雷刹的女人。 为了兄长,她必须尽快做决定,而这个决定让她既挣扎又痛苦。 “你用不着担心!季大夫是一位医术高明的船医,很快就能治好那小子的伤。”汉泰突然开口说道。 对方那带点关心的语气让朴潋有点讶异,原本要落下的泪水顿止,心情意外地掠过一丝暖意,“你……就是泰哥吧?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大哥?” 汉泰的眉头一皱,显然对于这份礼物感到懊恼与厌烦。“刚才你也听到了!雷刹把你大哥送给我,所以他已经是我的随从了。” 雷刹的话是不容许任何人反抗的,有如命令的决定,就算汉泰不想要也不行,更何况这又是属下们的一番心意。 “你……不会伤害他吧?”朴潋十分担心地问。 突然,汉泰看着她,冷冷地道:“我要怎么对那小子,还需要问过你的想法吗?” 冷漠回应让朴潋再次感到无助与孤单,明白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她默默地低下头,吞下所有的委屈与难过。 见到她那委屈的样子,汉泰的胸口居然产生罪恶感,于心不忍地道:“让我提醒你一点,雷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只要你能好好取悦雷,别惹他生气,那小子自然就会没事。” 听完这番话,朴潋只觉得哭笑不得。她什么经验也没有,根本不懂怎么取悦男人,搞不好还没和雷刹发生关系,就被他嫌弃了! 面对未知的命运,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章 以主船为主,左右各连系三艘副船,这样的大阵容就是为了庆祝雷刹与汉泰的二十二岁生辰。一连三天,有酒、有肉、有舞姬,还有许多杂技表演。 月娘高挂天际,欢笑声依旧不断,雷刹举杯接受弟兄们的祝贺,像这样的愉快时光,对于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而言,一年也只有这么一次。 数杯黄汤下肚,醉意到来,雷刹在弟兄们的催促下离席回房,汉泰则被迫留下继续与大伙同乐。 雷刹虽已微醺,却是还不至于失去警觉,他推开房门,前脚刚踏入,一股杀气随即朝他右方袭来。 他机灵地侧身,迅速躲过袭击,不用猜也知道偷袭他之人是谁。 房里未着灯火,显然是故意的,不过却为难不了雷刹。 “这么做对你是没好处的。”雷刹朝后弯腰,再次闪过朴潋挥出的横剑。 朴潋从小就跟着兄长一块习武练剑,两人经常在黑夜里训练各种感官的反应,如听觉、嗅觉与触觉,她的敏感度比兄长还好,总是轻易地抓住物体的移动位置,还有生命的气息。 她熄灯就是想要出其不意地捉拿雷刹!她会活下去,然后以雷刹为要协,要求释放兄长和一船,好平安地离开这艘海盗船。 朴潋在进入雷刹的房间后就决定了这条危险之路——她会遵照兄长的话活下去,不过却不会轻易地放过雷刹这个恶人。 朴潋的杀气弥漫整个房间,与甲板上的喧哗形成强烈对比。 雷刹守,朴潋攻,攻守之际,桌椅全遭殃,辟哩啪啦,可见对峙有多激烈。 “再不住手我可要反守为攻啰!”雷刹给朴潋最后警告,只是他那含笑之声听在朴潋耳里,格外刺耳。 “有本事就别喊其他兄弟,直接和我对决吧!”朴潋的挥剑速度变快,脚步也移动迅速,可见她已经完全熟悉黑暗的环境。 雷刹岂是省油的灯?小小的黑暗根本难不倒他,他的动态视力与灵活度是与生俱来,后天来历培训的,就算是闭上眼也能轻易地捕捉到敌人的位置,甚至准确无误地反击。 他实在不想伤害朴潋的自尊心,无奈她实在太固执,而且还杀气不断。一念之间,雷刹决定不再忍让下去,“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话声一落,雷刹反守为攻,轻易地扣住朴潋握剑的手腕,随即朝她肩头滑去,利用近身招术,双指击中她腋下穴道。 刹那间,朴潋握剑之手仿佛不是自己的,顿时失去力量。 剑柄自她手中脱落,雷刹的点穴之手轻易地将朴潋失去力道之手朝后扳去,一只脚则轻松抬起,将她快要落地的剑柄踢向半空中,接着另一手朝他处挥去,瞬间烛火点燃,室内大放光明,待朴潋适应光线时,雷刹一手已经握着她的剑,抵住她咽喉。 “认输了吧一?”雷刹的唇角扬起得意笑容。 朴潋见他脸不红,气不喘,而自己却因为在黑暗中行动而大量消耗体力,上气不接下气。 “要我认输不如杀了我!”她闭上眼,有一死百了的决心。 雷刹收起剑,放开她,大笑起来:“杀了你出不是辜负了弟兄们对我的好意?别忘了!你可是他们送给我的祝寿献礼。” 朴潋的身子朝后退了几步,脸色因过度使力而变得有些苍白。“那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做法,别以为我会屈服。”她狠狠地吐出这些话。 雷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愤怒与杀气,就像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样,完全是无所谓双兴奋的状态。 “果真如我想像一样地倔强,真是太有意思了!”雷刹将朴潋的剑朝门口射去,剑尖笔直地陷进横木棒,可见力道之强烈。 他移动步伐向她逼近,“你大概没想到,早在之前子兴就警告过我,你会武功了吧?初次听见时,我还挺怀疑,现在和你过了招才发现,能获得你这份献礼真是太值得了。” 朴潋不断地后退,一个不留神撞上身后之物,整个人跌坐在床上。 她想起身,他的身子却阻挡了她的去路。 “别想挣扎,我说过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当心你大哥小命不保哦!” “哼!雷刹,你堂堂东海霸主,居然利用受伤之人来要协女人就范,难道不觉得可耻丢脸吗?”朴潋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闻言,雷刹哈哈大笑:“有意思!你不但武功好还口齿伶俐,让我更加为你着迷了!” 不知他是认真还是在说笑,搞得她一头雾水兼气愤不已。 “你以为嘻皮笑脸和装傻,我就会受你要协吗?我说过,你要是敢取我大哥的性命,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她那份勇气与骨气究竟从何而来?这让雷刹越来越欣赏,越来越惊喜,他恶劣一笑,轻佻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取你大哥的性命好了!” 雷刹的回应让朴潋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还以为产生幻听。 他在她身边坐下,跷起二郎腿,愉快地道:“我不会取你大哥的性命,不过我会挑断他的手筋,废了他的武功,然后丢到船舱最底层,让他一辈子做苦工。” 朴潋受到震撼,心脏差点停止,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怒不可遏地道:“你这混蛋,卑鄙!无耻!你敢就试试看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一出,她立即无法收回。 “可恶!放开我!”她怒吼道,另一手挥向他的面颊,却只是再次落入他的特制里。 “别动不动就发火,我们海盗最喜欢讲条件,虽然你是献礼,我还是很大方地让你自己做决定,看你是要牺牲你大哥的一生来换取自由,还是要用你的一生来换取你大哥的性命,你好好考虑清楚吧!”雷刹表现得像一名公平又善良的商人。 可恶!这可恶的贼子,这是哪门公平的条件啊?根本没得选嘛!朴潋气得牙痒痒的,却又百般无奈与无助,她瞪视着雷刹,狠不得用目光杀死他。 雷刹被她那闪耀动人的眼珠所吸引,悸动窜起,溢满胸口,他的眸子变得深邃,隐约散发出一种性感与温柔。 朴潋太认真与他对视,忽然间,一股电流毫无预警地掠过她的背脊,接着,一股异样的燥热便染上身。 天啊!她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浑身不对劲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明明还在气头上,怎知奇怪的感觉却突然冒出来,害她一时间脑袋陷入空白,连想开口骂他的话都不见了! “你……放开我!”她意识到他正抓着她的手,而他肌肤的热度正感染着她…… 朴潋清醒时,整个人是依偎在雷刹赤裸胸膛里的。 一忆起昨夜的激情,她的身子就燥热不已,和雷刹之间发生的情欲并非一场梦,四肢传来的酸痛就是最好的证明。 朴潋望着雷刹,感觉命运的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将他们牵引在一起? 昨天之前,她还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如今却已经是东海霸主雷刹的女人。 她的一生都是他的,那她的心呢? 她的心是否也会有成为他俘虏的一日呢? 会如此想,全是因为昨夜两人的激情所引起,朴潋满脑子都是雷刹温柔的对待与怜惜的话语。 反覆的结合,无数的温语,紧紧地缠绕在她的心中。 朴潋知道体内有某种东西在改变,并且窜出来,只是她还无法真正明白那是什么,然而,她却有点害怕去理解和探索。 她与他的相遇是对的吗?这问题令她迷惑了! 不知不觉间,兄长的问题已经解决,而另一个问题再度产生,朴潋深刻地了解到,往后她所要烦恼的事情,将会是理艰难、更复杂的问题…… 第三章 夜晚的疯狂喧闹和白天宁静安详的气氛截然不同,无论是主船或副船,大家都还在睡梦中。 朴潋再次清醒后,雷刹已不再身边,她下床正准备要梳洗时,有人敲门进入。 一名看似十五岁的小姑娘端着饭菜进入,十分恭敬地说道:“小姐,我叫小瑶,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服侍你,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跟小瑶说。” 朴潋面对小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她又不是什么特别人物,居然还有贴身丫鬟伺候? 忽然,她想起昨夜之事,不禁感到羞惭。她选择用一生来换取大哥的性命,这表示她不但成了雷刹的女人,同时也失去往后的自由。 虽说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抓到这海盗船上,却是她自己选择留下的。 她不后悔也不难过,因为她还是有大哥这位亲人,只要大哥平安无事,什么都值得。 朴潋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看开一切后,心境也平静了! “小姐要梳洗吗?小瑶来帮你。”小瑶是位认真勤快、个性温和的姑娘。 朴潋看着她,忍不住问道:“小瑶,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小瑶噗嗤一笑,“小姐,并不是每位待在海盗船上的女人都是被抓来的。三年前小瑶和双亲一通出海,结果遇到大浪,船翻了,双亲也过世,当时首领的船正好经过,救了小瑶一命,从那时候起,小瑶就一直待在这艘船上帮忙做事。” “这么说……你是自愿的吗?” “是啊!原本首领想派人送小瑶回家乡,但是小瑶却希望能报答首领的救命之恩,于是就自愿留下来。首领为了让小瑶能待在船上,请船医认小瑶当义女,小瑶真的打从心底感激首领。小瑶已经没有亲人了,这艘船就像小瑶的家,大家就像小瑶的亲人一样,小瑶真的觉得很快乐、很幸福。”小瑶的声音喜悦中有哽咽。 朴潋的心染上酸涩,小瑶的笑容是真实的,这点足以证明雷刹并非传言那样无情又冷血。 “小瑶,你刚才提到的船医……是不是季大夫?”朴潋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小姐也知道季大夫?没错!小瑶的义父就是季大夫,义父的医术很高明,听说连皇上的御医都比不上他。”最后那句小瑶说得很骄傲。 皇上应该是指中国皇帝,朴潋并不明了中国之事,所以无法做任何比较或联想。 “小瑶,既然季大夫是你义父,那你一定知道他在船上的哪个房间啰?”朴潋问道。 小瑶为朴潋戴上最后一根发簪,满意地检查她的装扮,“当然知道啊!” “那你可以带我过去吗?那么厉害的船医我也很想见上一面。”朴潋一脸兴奋地道。 小瑶开心地笑出来,“小姐相见义父当然没问题,待会小瑶就带小姐过去。”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小瑶。”朴潋向她道谢,一想到可以见到兄长,心情整个好起来。 朴潋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见兄长。当然,她吧不可能坦白地告诉小瑶的。 小瑶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还未前去探视季大夫,心想正好可以过去探望义父,因此也就不疑有他。 满怀期待地离开房间,朴潋心惊胆跳,一踏上甲板,阵阵海风迎面而来。有许多人正在甲板上忙着布置和整顿,看样子是为了晚上的活动而准备。 经过小瑶精心的打扮,朴潋一出现便让不少人为之惊艳,忘了手边的工作。 朴潋换上一套粉色衣裳,轻柔飘逸的布料将她纤细身材展现出来。她的五官十分精致,肌肤白里透红,简单的发型与打扮还是掩饰不了她本身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 她的美难以形容,仿佛世外桃源的仙子一样,尤其是那闪耀的眸子更是生动美丽,若说她是皇室公主,绝对让人信服。 船上的男子大多是粗鲁汉子,虽然偶尔会遇上富家千金,却从未见过像朴潋这样特别的美丽女子。 真不愧是首领看上的女人!大家的心中如此忖度。 朴潋察觉到自己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连忙靠向小瑶。 小瑶掩嘴轻笑,“小姐别害怕,大哥哥们都是好人,他们一定是被小姐的美艳所吸引,所以才会猛盯着小姐瞧。” 朴潋并不是害怕,只是有点不自在,这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美是那样地脱俗,那样地与众不同。 朴家只是一般人家,朴潋平时的打扮都是粗布衣裳,原以为贡船上所穿的衣物已经够华丽特别,没想到此时身上的唐服不但十分适合她,甚至华丽又精致,就连衣袖和裙摆都是金银线所绣成的牡丹与凤凰。 这应该不是一般姑娘或富家千金所穿得起的衣物吧?朴潋对这点感到迷惑,她问过小瑶,小瑶却说只是遵照雷刹的意思负责帮她打扮,其他并不知道。 小瑶带着朴潋离开甲板,不过出现了一会儿,朴潋已经成为大家讨论的对象。 小瑶推开一扇门,浓厚的药草味立即传来,朴潋知道这里必定就是季大夫的住处。 “义父,你在吗?”小瑶先出声打招呼。 房里的光线很充足,空气流通顺畅,空间也很宽敞,药柜与书柜几乎占了大半,角落放着熬药的器材,药柜的另一边有一大片布帘,后方有五张床,是给病人休养用的。 一名年近四十的男子在炉火边看顾着,边翻著书籍,神情认真,却因为小瑶的声音而转移了视线。 “唷!小瑶,是你啊!总算记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啦!”季大夫的声音听起来精神饱满,中气十足。 “义父,你明知道这几天人家都忙着准备庆祝首领的生辰,你干嘛还故意这样糗人家?太过分了!”小瑶来到季大夫身边,不满地道。 季大夫哈哈大笑,“义父是开玩笑的嘛!别生气。咦?这位是……”他注意到朴潋的存在,脸上的表情显然也因为她的美丽而有些吃惊。 “她是朴潋小姐,首领交代,要小瑶从今天开始服侍小姐。”小瑶开心地道。 季大夫眼神中闪着不可思议,放下书本,摸着少许的胡子打量起朴潋。“昨晚听说来了一位不错的姑娘,就是这小姑娘吗?嗯……不错!不错!还挺适合首领的,样子和气质都没话说,极品!真是极品!” “义父,什么极品?真没礼貌!”小瑶轻斥道。 朴潋觉得季大夫是个怪人,不过给人感觉十分和善与亲切,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季大夫你好,我叫朴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朴潋十分有礼貌地揖礼。 “别对我这么多礼,怪别扭的!我这个人很随性,不管是喝酒、打牌或聊天喝茶都没问题。呃……不知道小姐到这里来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请问昨天是不是有位受箭伤的男子被抬到这里来治疗?”朴潋把握机会地问道。 “哦!有啊!他叫朴戬是吧?伤的不轻呢,那小子。” 朴潋紧张问道:“那他现在如何?还好吗?” “除了没气的,老夫这里向来只有抬进来,然后自己走出去的人,哈哈哈……”季大夫自信满满地道。 朴潋松口气,但还是很担心,“他人在哪?我可以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就在布帘后面。” 朴潋向季大夫道谢过后,便匆忙地跑向布帘,季大夫和小瑶相视一眼,便跟着过去。 朴戬躺在最角落的床上,伤口已经包扎好,气色恢复红润,只是还在昏睡当中。 “大哥……”望着安然无事的兄长,朴潋差点落下泪来。 “这小子的伤可真的折腾了老夫一整晚,不过这小子虽然大量失血,还挺能撑的,意志也很坚强,治疗过程从没喊过一句痛,真是让老夫佩服。”季大夫赞美朴戬。 “季大夫,谢谢你救了我大哥,谢谢你!”朴潋向季大夫道谢。 季大夫一脸诧异,“原来这小子是你大哥啊!昨天杨海和子兴抬他过来时,什么也没跟老夫说,就只是简单地说要治好他。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和这小子怎么会在船上?” 朴潋没有回答,季大夫看向小瑶,用眼神询问。 “首领只交代小瑶服侍小姐,其他的都没说。”小瑶很坦然地回道。 季大夫和小瑶两人还不了解发生何事,这让朴潋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说他们兄妹两人是被白子兴捉来,准备送给雷刹和汉泰的礼物吧? 气氛正尴尬时,有人走了进来。“季大夫,你这儿还挺热闹的嘛!” 汉泰笔直地走向他们,见到朴潋,眉头皱了起来。 “小姐,你不应该来这里的。小瑶,快把小姐带回首领的房间!” “是,泰哥!”小瑶回应,立刻准备带朴潋离开。 “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好吗?只要一会儿就好了!”朴潋向汉泰请求。 “不行!让雷知道你在这,大家都会有麻烦。”汉泰不妥协。 朴潋不满地瞪着汉泰,还是不肯走。 季大夫好奇地问道:“汉泰,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两位是谁?”既大方几乎整天都待在这药室里,对于外头发生之事鲜少知情。 汉泰也不打算隐瞒,直截了当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说出来,季大夫和小瑶这才明白所有的事情。 “原来如此!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季大夫愉快地大笑出声。 小瑶反而有点紧张,“小姐,咱们还是快回房吧!” 朴潋还是不想离开,“就待一会儿,我想等我大哥醒过来。” “小姐,这小子还要昏睡好一阵子,你还是先回去吧!”季大夫出声劝道。 汉泰不耐烦起来,“你快点回去吧!要是让雷知道你到这里来,大家都会受到牵连的。况且,就算这小子醒过来,你想见他还得经过雷的同意。” 事情不像她所想的简单,毕竟她和朴戬的自由已经受到限制。 小瑶已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拉着朴潋准备离开,朴潋却突然朝汉泰说道:“请你别为难我大哥好吗?拜托!” 汉泰一见她那请求的眼神,就无法拒绝,“好啦!好啦!知道了!你别一直啰嗦,快点离开。” 朴潋再次向汉泰道谢后,便和小瑶一同离去,室内传来季大夫的笑声,显然对于朴戬成为汉泰的随从一事感到有趣又好笑。 小瑶匆忙地想带朴潋回房,一出甲板,就被一道人影的出现吓到。 “首领!”小瑶慌张地行礼。 雷刹的双手托着双肘,看着朴潋,“去看你大哥吗?” 朴潋挺起胸膛,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模样,“没错!是我叫小瑶带我去的,所以不关她的事,你别责备她。” 雷刹缓缓地勾起唇角,“你不应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去的。”他的表情在笑,道出的话却令人发寒。 朴潋不畏惧他那带着恐吓的言语,“雷刹,你没理由阻止我去见我大哥,别忘了我已经答应你的条件,理所当然有去探视我大哥的权利。” “条件只是用你的自由保你大哥的命,可没包括和你大哥见面。” 朴潋冷笑,“搞错的人是你吧?条件是我成为你的女人,又不包括我的个人行动自由,所以我想上哪,你并没有阻止的权利!” 她的反驳让雷刹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引来四周投射而来的惊讶目光。 “朴潋,你这样跟我挑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算你说的多有道理,你好像忘了一点。朴戬已经是汉泰的随从,倘若你想见他,应该是要经过汉泰的同意吧?至于汉泰同不同意,自然也要看我的意愿如何啰!”雷刹提醒她这最重要的一点。 这环环相扣的过程让朴潋认输了,一时语塞,无法回应。 小瑶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大胆地和首领针锋相对,一时愣在原地。 “算了,老是限制你的行动,你大概也会受不了吧?”雷刹突然改变态度,“小瑶,你先离开吧!” “是!”小瑶应声,匆匆离去。 小瑶的离去让朴潋有孤立无援的感觉,她抓紧衣袖,压抑紧张的心情,不想让雷刹瞧出她的害怕。 “我带你认识一下这艘船吧!”雷刹说道。 朴潋震惊地睁大眼,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带我认识这艘船?” “虽然不是全部,不过多认识一点,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吧?”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四处走动吗?”朴潋再度吃惊。 雷刹微挑一眉,“怎么?你不想吗?” 开玩笑,她正求之不得呢!“当然想!可是……你刚刚才说……” 他明白她的想法,“在这艘船上,你想上哪就上哪,用不着经过我的同意,不过一到陆地,你就没行动自由了,明白吗?” “陆地?你是说……船会靠岸吗?”朴潋万分讶异地问。 雷刹感到好笑地看着她,“只要是船,当然要靠岸,不然怎么修理和补充粮食?” “那这艘船……会在哪里靠岸?”朴潋禁不住心中好奇地问道。 雷刹只笑不语,好似看穿她的期待与想法。 就算失去自由,还是会有想要逃走的念头,这是人之常情,雷刹十分明白。 “走吧!船要靠岸还需要很久的时间,足够你的小脑袋安排逃走计划了。” 他的话料中她心中所想之事,只是碍于尊严作祟,让她意气用事地说:“谁说我要逃走?” “你的表情说的。” “才没有!”她抗议道。 雷刹叹了一口气,“你用不着否认,这是很正常的,不管怎么说,你都不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会想逃走也是理所当然。” 闻言,朴潋胸口涌现不悦,眼神闪过坚决,认真地道:“雷刹,别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我的想法,我朴潋是说到做到的人,绝对不会食言而肥,既然答应你的条件,就不会反悔随便离开!” “意思是……你会永远当我的女人,觉得不会逃走啰?” “当然!”朴潋不假思索地回答。 雷刹满意地点头,“很好,别忘记你今天说的话。啊,真是教人感动,原来你这么想要待在我身边,真教人开心啊!”他愉快地转身,迈开步法前进。 朴潋愣了愣,随即捂住口,终于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说了大话。 可恶!她中计了!雷刹这混蛋,居然用这种方式诱导她,而她这笨蛋居然…… 朴潋气得想跺脚,她真是糊涂到了极点,才会被雷刹牵着鼻子走!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二天的庆祝宴会在夕阳西下时热闹举动,更甚昨夜的喧哗,让每个人热血沸腾起来,各种表演全部出笼,精彩无比。 特别搭建的高台上是首领雷刹的位子,而他身边坐着朴潋,小瑶则在哟胖服侍她。 朴潋的心情实在很难开心起来,但是一直待在房间,她也觉得很无聊。 许多人上来和雷刹敬酒,当然也不忘向朴潋干杯,无法拒绝的她一连喝了好几杯,双颊都泛红了! “小姐的出现让大家更开心了!”小瑶为朴潋倒酒,开心地道。 朴潋皱眉,“有什么好高兴,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小瑶悄悄地在她耳边道:“无论是怎样的场合,首领的身边从来没有女人。小姐,你瞧左侧那边,大家都用羡慕的眼神瞧着小姐。” 朴潋顺着小瑶的话朝左侧望去,果然见到一群打扮漂亮的舞姬。 “他们是与咱们合作长久的舞团,每年这时候都会上船来为首领表演,那些小姐们为了获得首领的青睐,都卯足劲地打扮,只盼能被首领看上,不过今年开始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朴潋以为像雷刹这样的海盗应该会视女人为玩物,身边总是不缺女人,经过小瑶的说明后,她才了解到雷刹和其他男子不同之处。 他十分尊敬女子,就算是舞姬也保持一定的尊重,从来不会轻视他们或将她们当成泄欲的工具。 雷刹是一位很特别的男子,他的行事作风与一般的海盗不一样,总是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下一秒会做什么? 朴潋轻轻啜酒,用眼角悄悄地注视雷刹。那俊逸的侧脸和笑容真的很迷人。 她发现小瑶说的没错,那些被邀请上船的舞姬们确实都用仰慕的眼神注视雷刹,为了获得他的注视,无不使出浑身解数。 “你再这样瞧我,我就直接带你回房哦!”雷刹没有转头面向她,却愉快地说道。 朴潋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用眼角余光在看他,而是整个人转向他。刹那间,她满脸通红,赶紧让身子回归原位。 “我没瞧你,你搞错了!”心虚的她一口气喝下杯中的液体,火辣的酒液刺激了她的咽喉,害她呛到,猛咳起来,“咳咳咳……” “小姐,你没事吧?”小瑶赶忙替朴潋拍背。 雷刹大笑出声,大口地饮下酒,让朴潋狠瞪他一眼。 “小姐,你要不要回房休息?”小瑶关心地问。 每次都这样,她总是会在他面前出现这样的窘态! “我想回房休息了。小瑶,咱们走吧!”朴潋不悦地起身。 “小瑶,要确实带她回房间,明白吗?”雷刹不忘提醒道。 小瑶点头回应,朴潋看着雷刹,而雷刹则继续饮酒,那看穿她想法的态度让她觉得好气。 朴潋原本想要回房前绕去季大夫哪里探视兄长,没想到她的心思立刻就被雷刹识破了。无奈之际,她只能乖乖地回房间休息。 小瑶的心思好像还停留在外头的表演,朴潋体贴地说:“小瑶,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小瑶就先下去了!请小姐好好休息。”小瑶说完,便兴奋地快步离去。 小瑶那单纯的模样让朴潋有些羡慕,她慢慢地走向窗子,推开窗户后,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浓郁的海水气味飘了进来。 真是不可思议的船,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是在海上。 朴潋被月色吸引,坐在窗下的长椅上,凝视着美丽的月娘。 她担心兄长的伤势,也想念过世的父亲,轻轻一叹,暗叹命运的诡谲。 两个月前,朴戬的父亲朴益过世时,她才从朴益的遗书里得知,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女儿,她和朴戬也不是亲兄妹,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十三年前,一名从人口贩子手中逃出来的中国女子带着刚五岁的女孩昏倒在朴益家门口,朴益收留了她们,将她们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女子因为水土不服,半年后就染病过世,她的遗言里特别交代,盼望女儿有天能回到中国认祖归宗。 朴益答应了女子的请求,无奈两国战事连连,为了保护朴潋,他们拼命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中国取得胜利,收服高丽后,朴益开始计划将朴潋送往中国。 无奈,朴益在一次的狩猎里受到重伤,再也无法下床,于是他将这个任务交给儿子朴戬。临死前,朴益终于打通人脉关系,让他们两人顺利搭上朝贡之船。 朴戬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扛起护送朴潋前往中国的任务,只是谁也没料到,朴潋被人利用冒充其中一名公主,而他们所搭之船则是伪船,目的是为了引雷刹出现,好让真正的贡船能顺利进入中国。 世事难料,朴戬和朴潋虽然都保住了性命,却也被迫待在这艘海盗船上,究竟他们能否踏上中国土地,完全是未知数。 疲惫不知何时染上身,朴潋闭上眼,沉沉睡去,直到雷刹进门,她依然没有清醒。 雷刹来到她身边,双手抱胸地盯着熟睡的她。至今还没有任何女子能如此直接又迅速地牵动他的心,他知道自己做了反常之事,但是当她那天自船舱冲出来、撞上他的那瞬间,他就被她吸引了。 他伸手将她的发丝握在手中,感受那光滑如夜的轻柔感觉,唇角禁不住地扬起。 他倾身轻松地将她的身子横抱而起,离开了窗边,将她放到大床上,让她躺在柔软的虎皮上。 瞧她睡得如此沉,他不忍心叫醒她,为她盖上被褥后,便熄了灯上床,再欣赏她好一会儿后,他将双臂置于脑后,闭上眼,与她一同进入梦乡…… 第三晚的宴会没有如期举行,因为接获军船来到附近的消息,一早雷刹就下令所有人回归岗位。 主船与副船急速分离,片刻后汪洋大海上只剩主船,同时原本悬挂着“雷”字的旗帜也改为“商”字。 朴潋知道整艘船正处于戒备当中,而她也被禁止离开房间。 船身晃得有些厉害,看样子有加速前进的态势,朴潋原以为适应了船只行驶的感觉,没想到半天下来,她的身子开始觉得很不舒服。 她晕船了,所以只能躺在床上,无法下床走动。小瑶在一旁照顾她,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 季大夫前来探视她,为她把脉并调配晕船药,要她多休息,等恢复精神,身子就会适应适应船只摇晃的感觉了。 “季大夫,我大哥他还好吗?”朴潋无力地问道。 季大夫轻抚胡子,“那孩子的伤口复原得很快,明天就能下床了!” 朴潋惊喜地问:“真的吗?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季大夫皱眉,“嗯……大概没办法吧!首领交代过,等他身子一好就必须到汉泰哪里,小姐若是想看他,大概要先询问汉泰的意思吧!况且你的身子现在也没办法……” 朴潋一心只惦记着兄长,“我大哥的伤才刚好,不会就要他马上工作吧?” “这也没办法,他是汉泰的随从嘛!”季大夫也对此事感到无奈,见朴潋的眼神充满担忧,赶忙安慰她,“小姐,你别担心,老夫相信朴戬那孩子一定没问题,他的身子骨比老夫想象的还结实,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算劝她别担心,朴潋还是放心不下,原本想下床,却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倒回去。 “小姐,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小瑶关心地说。 小瑶说的是,她的身子若没恢复,大概也帮不了兄长任何忙吧? 最后,朴潋莫可奈何地投降,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 第四章 躺了两天,朴潋精神转好,就如季大夫所言,她完全适应了! 她伸了一下懒腰,决定到外面去透透气。 一上甲板,温柔的太阳和清爽的海风让她忘却了许多烦恼,她正准备走向船头,途中忽然有东西从天而降,迅速落于她身边,吓了她一跳。 “身体状况如何?潋儿!”雷刹一手抓着绳索,扬起嘴角向她问候。 “雷刹,你怎么……”她被他突然出现吓到,接着顺着他手中的绳索进上望去,上头有一座观望台。 “你……就这样从上面跳下来吗?”她吃惊地问。从那观望台到地面少说也有三层楼的高度,他居然还一脸悠哉。 雷刹不以为然地笑道:“上面风景不错,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用,我……啊!雷刹,你干什么?”她连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完,雷刹就用结实的手臂环住她的纤腰。 就这样,朴潋的身子迅速离地,朝上头荡去,吓得她只能抱紧雷刹。 “你不要乱来,会死人的!”她紧闭眼睛,大声斥责道。 风中传来雷刹的笑声,眨眼之际,他已经跃上观望台,放下她的身子。 确定脚下踩到东西,朴潋才睁开眼,脸色略为苍白。“你这笨蛋,我都说不……” “看那边!”雷刹指着远方。 朴潋知道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只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万里睛空的天气将天与海照射清晰,层层叠叠,变化无穷的白云与海平面交集成一幅美丽的图案。 大自然的美是如此地教人感动,朴潋从未见如此美丽的景象。 她成长的地方是在山上,初次在港湾见到海和船时,她兴奋不已,如今能见到这样壮观撼人的景色,她的情绪忍不住激昂起来。 “好美……好棒!”朴潋像被美景给拉了进去,难以克制地绽放美丽的笑靥。 接着她朝下望去,整艘船都映入眼中。 “原来这艘船这么大啊!”朴潋发现这雄伟之船有如一座城堡,而且还是一座海上城堡,让人不敢相信它真的伫于海面上。 所见之处,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有的正在打闹,有的正在吟唱,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朴潋的心情产生许多莫名的感动。 “见到这辽阔的大海,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 朴潋看着雷刹,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他对这片大海的迷恋。 “是啊!见到这片大海后,才明白自己以前所处的世界有多么狭隘。”朴潋就像能雷刹的心情一样。 雷刹愉快地笑出来,“那边是东边,也就是中国,另一边是西方,听说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国家,已经有不少船只曾经到达过那里。总有一天,我也会到那边去,看看那边的世界。”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海盗,原来还有梦想。”朴潋故意嘲讽他。 雷刹斜睨她,不在意地道:“潋儿,提醒你一点,我可不是单纯的海盗!” 闻言,她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只要你一直跟着我,自然就会明白了!”雷刹有意不回答,故意卖关子。 朴潋的好奇心被挑起,正想追问时,下方却传来杨叔的声音。雷刹抓住机会不让她再继续发问,环住她的腰身,跃出观望台。 这次朴潋一点都不害怕,睁开眼望着他。 不知何时开始,他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勾住了她的心,还有那爽朗的笑声也令她着迷。 朴潋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她的心好像有逐渐沉陷的趋势…… 杨叔前来告知雷刹有关航行报告一事,主要成员都已经进入厅堂。 “好好逛逛,待会我再过去找你。”雷刹说完,还不忘给她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害她愣了一下。 待察觉后,她满脸通红地捂住小口,“你在干什么?很丢脸耶!”她忙着巡看四周,担心被其他人看见。 许多见到这画面的属下立刻转移视线,忍着笑佯装忙碌。 “没必要害羞成这样吧?”雷刹笑了出来。 “王上,你似乎很中意朴潋小姐。”杨叔和雷刹并肩而行,忍不住问道。 “不中意会要她当我的女人吗?” “王上的意思是将来想娶她为妻吗?”杨叔神情慌张的问。 杨叔是很尽忠职守的属下,对于雷刹所做的决定或事情从不曾过问,如今却因为朴潋而反常,这让雷刹感到奇怪。“杨叔,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杨叔肩头一颤,脸上乍现迟疑,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雷刹剑眉轻蹙,“杨叔,这不像你的个性,你向来是有话直说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跟朴潋有着?” 杨叔的神情有些为难,“属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朴潋小姐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什么意思?” “属下曾去找过朴戬,询问有关朴潋小姐的事情。” “结果呢?” 杨叔摇头,一脸失望。“朴戬只说过世的父亲曾交代,要他带朴潋小姐到中国去认亲,其他就不知道了!” 雷刹轻笑,“一听就知道还有不可告人的隐情。朴戬那小子一定还知道其他的事情,否则不会离乡背景地前往中国。”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朴戬是个硬汉,相信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透露任何事情的。”杨叔的语气里有些佩服。 “放心吧!朴戬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他只是一心想要保护朴潋罢了!那个人对朴潋的情感想必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吧!”雷刹的眼神闪过一道冷冽。 是啊!若不是为了心爱之人,岂可能不顾生死地保护到底呢? 雷刹的心情有些不舒服,对于待在朴潋身边十数年的朴戬,他居然感到嫉妒。 两人还未走到厅堂,白子兴的身影就出现了,慌张地道:“首领,有军船正逼近当中,带头之人是李起仲将军。” 雷刹一脸受不了地拧眉,“李起仲?啧!又是他,那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起仲将军是齐王爷之子,年纪与雷刹相当,十分擅长水战,不但受到皇上的喜爱和信任,同时也将捉拿雷刹一事当成首要任务。 东海唯一能与雷刹相抗衡之人只有李起仲,可惜两次的下面交锋都让雷刹险象环生地及时脱逃了。 雷刹并非好战之人,他不喜欢将属下的性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对决上,于是他宁愿选择躲开。 “传命下去,改变航道,朝中国的方向前进。”雷刹下达命令。 “是!”白子兴急忙前去传令。 “王上,照这样朝中国而去的话,应该会进入福州。”杨叔分析着此时的航道。 “没关系,就到福州去歇会,顺便让弟兄作好好地上陆放松一下,只要别和那李起仲碰上,去哪都行!”雷刹发出愉快的笑声。 杨叔了解雷刹的想法,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总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重大之事即将发生…… 朴潋得知他们正前往中国后吃惊不已,她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前往中国了。 她带着兴奋之心想去找兄长,却一路受到阻碍,大家好像都不愿意让她见到兄长一样。 好不容易在总舵室找到汉泰,她不顾一切地缠住他。“我想见我大哥,你告诉我,他在哪?” 汉泰和杨叔正讨论著海图,不想理会她。 朴潋不悦地拍桌怒问:“汉泰!你是不是虐待了我大哥,所以才不让我见他?” 汉泰背对着朴潋,听见她的指控,双肩忽地颤抖起来。 “汉泰!”朴潋朝他喊道。 倏地,汉泰丢下长木尺,愤然转身,大步地逼近朴潋,双眸迸出怒火,“该生气的是我,不是你!要不是雷的命令,我早就把你大哥丢到海里喂鱼了!” 没见过汉泰如此生气,连杨叔都有些讶异,朴潋正想问发生什么事,汉泰就开始咆哮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快被你大哥搞疯的人?那个人啊!就是老妈子一样有些啰嗦,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插手,动不动就爱讲大道理,要不是因为雷,我才不想要那种人当随从。我看啊!朴戬那家伙不是天生劳碌命,就是好管闲事过了头,相信他一定也很爱管你吧?动不动就拿为你好来当藉口,越听越烦,越听越气人,我真恨不得用我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听他哀号的声音。” 汉泰越说越气愤,一双怒眸迸出火焰,双手在空气中抖动着,好似正陷住什么东西一样。 朴潋被汉泰的反应吓得怔住了,吞咽一下口水,“大哥……其实是有点认真的人,他……对于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尤其是被赋予责任或任务时,难免会认真过头……” 朴潋突然有点了解汉泰的心情,因为她就是在朴戬过度的保护和照顾下长大的。 “何止认真过头?根本就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地看待,有没有搞错啊?他可是我的随从,我才是他的主子,就算他年纪比我大,也不过才多一岁罢了!真是气死人了!” 汉泰像是积压怨恨过久地一次暴发,听得朴潋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的大哥,难免会像自己对不起汉泰一样。 “这么说……我大哥过得还不错罗?”朴潋发现自己的身子正慢慢地朝门口移动当中。 汉泰继续发飙,“那当然!他过得可比我好,没人像他那样快活了!更可恨的是,弟兄们全都站在他那边,天杀的混蛋……我早晚会眼他算总帐!” “我想……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们好了!”朴潋见情况不对,转身就奔离总舵室。 “你别走,我还没说完。”汉泰吼道。 朴潋哪敢逗留,急忙朝甲板而去,急匆匆的她差点撞上人,幸好对方及时握住她的双肩。 “小心点!别撞歪了鼻子,不然可就难看了!”雷刹调侃她道。 见到是雷刹,朴潋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太好了!我刚才差点被汉泰吓坏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那样?” 雷刹明白地哈哈大笑起来,“别怪汉泰,自从朴戬伤好了开始成为他的随从后,他就变成那样了!” “我大哥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朴潋还以为兄长会被欺压,没想到正好相反,好像是汉泰受到虐待似的。 “我还以为没人治得了汉泰那小子,因为那小子实在是太任性又太难伺候了!不过朴戬那家伙还真是厉害,不但把他的生活起居管理得有条有理,还能抓住他的脾气加以利用,偶尔还会教训他,真是不简单。”难得雷刹会佩服某人。 朴潋想起兄长的个性和脾气,好像有点了解为何汉泰会受不了兄长了!“我大哥……一定是太认真了才会这样!” 朴戬是一位个性过于认真的人,虽然身处在海盗船,但是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朴潋的安危着想,他接受担任汉泰随从的职务,只是太过尽责的做法反倒让汉泰受不了。 不过,其他弟兄们却因为朴戬的能力和他敢于与汉泰对抗的行为而心生佩服。 雷刹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挺满意的,他看着朴潋,伸手碰触她的脸颊,柔情说道:“你很幸福,长久以来被朴戬这样的人保护着,照顾着,怪不得如此地纯真。” 被他的手指碰触,肌肤就像被火烧到一样,就连心跳都突然加快起来,朴潋想避开,雷刹却扣住她的下巴。 朴潋愣愣地看着他,雷刹头一低,轻松地占有她的红唇…… 第五章 船靠岸了! 港口边的热闹带给穿上每个人无比的喜悦于兴奋,就像许久不曾踏上土地,大伙迫不及待地想要痛快玩乐一番。 朴潋的心情七上八下,她终于到达中国,准备踏上中国的土地了。 这一天,她原以为永远不会到来…… 小瑶换好装,也为朴潋打扮完毕,带着她走上甲板。 港口边有不少商船和货船停靠着,许多工人进进出出地缺货,望若人群,朴流澈紧张得不得了。 雷刹换上一套精致的衣裳,整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风度翩翩之中还带点精明商人的味道,与他在船上的角色截然不同。 朴澈因他的出现而有些失神,直到他来到身边,对她莞尔一笑。 “夫人这身打扮真漂亮!”雷刹就连用词与态度都改变了! 面对他这样的转变,朴澈有些讶异 小瑶在她耳圈悄然说道:“小姐,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首领夫人。首领姓杨,是位买卖的商人,我们都叫他杨爷,而小姐则是杨夫人,这点很重要,请小姐一定要注意。” 原来需要用另一种身份来隐藏海盗的身份,朴澈赫然发现他们已经处于险境,只要一个不注意,或许就会丢了性命。这里虽然是她的故乡,但她却是以雷刹的女人,踏上这片土地,理所当然要随时保持警戒之心。 “澈儿!”熟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朴澈惊讶地转身,一见朴戬出现,她高兴地冲过去。“大哥!真的是你吗?”她抓住兄长的手,激动了起来。 朴戬打量着她,神情喜悦,“太好了!你看起来很健康,精神也不错。” “大哥也是!”许久不见的亲人,让朴澈红了眼眶。 朴澈精神饱满,神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曾受过重伤,更看不出有受到任何的虐待,由此可知,船上的人真的待他很好。 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相处,让朴澈了解到海盗船上的人根本不如传言中那样,大家都拥有一颗和善待人之心。她无法憎恨他们,因为掠夺商船只是他们在生存之道。 “我一直很担心你,虽然知道你平安无事,却没办法去看你。”朴戬看着朴澈红润的脸,眼神里布满怜惜。 “我也一直想去看大哥,但是大家就是不让我见你。大哥,这里就是中国,我们终于来了!” “是啊!能来到中国,总算没辜负爹的遗愿。”朴戬突然感叹起来。 “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你们不累吗?别站在这里挡路,快点下船啦!”汉泰出现在他们后方,表情不悦地道。 朴戬和朴澈迅速分开,汉泰走向前,斜睨朴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是,都准备好了!公子。”朴戬很快地转换身份。 “夫人,也请你快点过去杨爷那边,否则会碍着其他人工作。”汉泰态度严厉地说。 朴澈看了汉泰一眼,又瞧了朴戬,明白地转向,走向雷刹身边。 他们五人接连下船,一踏上中国土地,朴澈的胸口忽地涌现一股激荡,那是令她感到迷惑又不解的情绪。 她的血液猛地窜遍四肢,前所未有的激情自她体内燃烧起来,这种感觉好像是一种怀念,还有少许的伤感,令她的眼眶不禁泛热。朴戬注意到朴澈的变化,表情不禁有些凝重。 雷刹等人下船后,杨叔便来报告修船的善和逗留时间,他们预计十天后离开,朴澈这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是名过路客。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是李将军的船!大家快点注意,李将军的船要靠岸了!” 一声声呐喊不断地传开来,整个港口陷入混乱。 雷刹苦涩一笑,“到底还是追上来了!真是标准的阴魂不散。” 朴澈与朴戬不了解实际的善,他们看着一艘大军船以很快的速度靠岸,接着一群着官服的人亚行地迅速跑下船,接着让出中间道路,低头迎接最高指挥官——李起仲将军。 李将军的年纪看似与雷刹相近,身材高大,英姿焕发,威风凛凛,全身上下充满皇室贵族的气势。 “小瑶,那位李将军是什么人啊?”朴澈好奇向小瑶问道。 小瑶低语,“他是齐王爷的儿子,叫李起仲,而齐王爷是当今皇上的皇弟,皇上对齐王爷十分信任,所以才将捉拿海盗一事交给他儿子,简单地说,就是李起仲不但厉害,还拥有皇室血脉,是一位来头不小的大人物,当然也是咱们首领的死对头,首领最讨厌和他正面接触,偏偏李将军死缠首领不放,想尽办法要找出首领是海盗的证据,好名正言顺地擒拿首领。” 原来是死对头啊!她还以为雷刹是无所不能,没有任何对手的人物。 朴澈对于李起仲有了些好感,无奈现在她的身份是雷刹的女人,倘若让李起仲得证据捉拿雷刹,那她和兄长恐怕也难逃被捉的命运吧? 唉!看来她不让在雷刹这边也不行了!朴澈心中有种矛盾感。 “咱们走吧!别碍到朝廷官员办事。”雷刹愉快一笑,转身准备走人。 这时,有人喊住了他,“前面的大爷请等一下!” 一名官兵小跑步地来到他们面前,客气地说:“我们将军想见各位,麻烦这边请。” 雷刹面对官兵,浅浅一笑,“敢问这位官爷,我们只是初来乍到的商人。为何将军要见我们,莫非我们犯了什么错?” 官兵没有动怒,语气依然平顺,“我家将军只是想认识各位大爷们,跟各位大爷交个朋友。” “请这位官爷转告将军,在下杨逸,只是平凡又普通的商人,实在没资格和将军这样的大人物交朋友,不过,倘若将军还是坚持要认识在下,在下这十天都会在城里的客栈停留。”雷刹一点不在意透露行程和身份,说完便转向离去。 朴澈与小瑶赶忙跟上他,汉泰和朴戬也快步离开。 当朴澈与回头时,只见官兵快步回到军船处和李将军交谈,接着,李将军的视线移向他偿,脸上一点微笑也没有。 雷刹摆明就是故意的,但李将军也非省油之灯,相信那官兵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打探雷刹利用什么样的身份上岸吧? 朴澈忽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对于在异国山上成长的朴澈而言,中国什么是新鲜有趣的。 朴戬虽然也是初次踏上这陌生之地,却不像朴澈那样处处充满惊喜,他的冷眼看待有时候还是挺令人扫兴的。 朴澈拉着小瑶东逛西瞧,有时候还闹了一些笑话,而汉泰的态度永远是冷笑与受不了,尤其是对于朴戬一点都不好奇的模样更是生气。 “杨大爷,能否请你家夫人百分制点,别四处闲逛,大惊小怪,让他人见着,会怀疑咱们的身份。”汉泰终于开口。 雷刹莞尔一笑“别担心,福州也算是重要的交易城,刚才在港口你不也瞧见入选了许多来自其他国家的船只?而且一路上也见着许多外邦民族,所以我们的行为就算怪了点,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在这全盛时期,当今执政者所采取的是中西文化交流政策,因此中国有许多大城市都成为外邦民族交流的据点。 “我是担心她没搞清楚状况被骗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况且还有那李将军在,他绝对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咱们。”汉泰分析着局势。 朴戬忍不住插嘴,“打从我们离开港口,就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我想应该是李将军的手下。” “唷!朴戬,原来你知道啊!不错,还挺精明的。”雷刹对他报以赞赏。 原来打从他们离开港口没多久就被人盯梢了!汉泰显然有些错愕与气愤,对于有人跟踪一事,他居然没察觉,足以证明朴戬的敏锐度比他还强。 他皱着眉,神情满是不悦,“朴戬,去帮我买解渴的东西。” “是!”朴戬很顺从地应声,离开了他们。 雷刹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汉泰,“这位公子,你也太幼稚了吧?自己迟钝就算了,还把气出在随从身上,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汉泰瞪他一眼,“他是我的随从,帮我做事是理所当然的。” 雷刹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的随从,只怕惹火我家夫人,你就没好日子过来。”说完,他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明知道他们两人身份可疑,居然还留下他们!”汉泰终于说出心里的抱怨。 雷刹咧嘴一笑,“怪了!有人跟踪你察觉不到,反倒这点却注意到了。” 是褒是贬,汉泰都无所谓,他压低音量,“朴戬那小子,以为只要乖乖地顺从,就不会让人起疑心。其实我很清楚,他一直在计划一些事情,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一定和朴潋有关。” 雷刹双手抱胸,抬头仰望天空,“嗯……虽然不是亲兄妹,却是一块长大,加上朴戬那过于认真的个性,若真有什么计划,十之八九必定和朴潋有关。” 听出他的声音不像平时冷静,汉泰挑眉,“怎么?发现有人特别关心朴潋,所以吃味了吗?”没想到雷刹也有被他调侃的一天。 雷刹将视线移向他,恢复平日的表情,“没什么好吃味的,有些事情我比你还清楚,朴潋对朴戬并没有男女之情,至于朴戬是不是对朴潋有兄妹之情以外的感情,就很难说了!” 闻言,汉泰一叹,“那小子老谋深算,看似认真,其实十分精明,有时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看样子是一位跟你有得拼的人。” “你这话可真怪,好端端的,我干嘛跟他拼啊?我看……最在意的人反倒是你吧?” 此话一出,汉泰立刻瞪目,“你在胡说什么?我干嘛在意他?” 雷刹伸出手拍拍汉泰的肩膀,低头在他耳畔道:“别担心,不管你是什么人,永远都是我的好副手。” 那么可怕的暗喻之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够了!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汉泰不悦地瞪雷刹一眼。 雷刹哈哈大笑地转身迈开脚步,汉泰则一脸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瞧他们有说有笑,看样子一点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在跟踪吧?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几次,好不容易住进客栈时,已经是晚膳时刻。 朴潋待在房间休息,雷刹与汉泰则呆在一楼同桌用膳。 店小二端着酒和几样菜来到他们桌旁时,突然有人进入客栈,走向他们。 “在下李起仲,不知是否有这荣幸与两位同桌共膳,交个朋友?”李起仲手持折扇,抱拳说道。 李起仲并未着官服,而是穿着简单的出游服,左右跟着两名随从,他的出现让掌柜赶忙出来迎接。 “将军大驾光临,小的立刻为你准备酒菜。” 李起仲抬手,“掌柜毋需多礼多劳烦,今日我只是普通客人。” 雷刹与汉泰望着他,李起仲打发掌柜离去后看着他们,笑道:“两位还没回答在下的请求。” 汉泰没有回应,将决定提交给雷刹。雷刹莞尔一笑,客气地道:“能认识李将军是我杨逸的荣幸,请坐!对了,这位是我朋友,叫汉泰。” “请多指教!李将军。”汉泰对以地抱拳问候。 李起仲支开身边随从,独自入座,汉泰识相地为他倒酒。 “多谢!在下敬两位。”李起仲举杯。 雷刹与汉泰也回应他,三人同时饮酒。 “不知杨大爷预计在此逗留多久?”李起仲的目光一直盯着雷刹。 雷刹不以为然地笑到:“十天。” “那这十天不如让在下陪两位一块游城,如何?” 李起仲真是难缠,完全不放过让你和接近雷刹的机会!汉泰啧了声,夹菜塞进嘴里,嘲讽地道:“陪我们十天?看来你这将军还挺闲的嘛!” “再忙也需要休息,在下这十天正好有空。对了!为免生疏,两位称呼在下李公子就行,将军这称谓太严肃,不需要。”李起仲稳重的态度丝毫不因任何事情而有所改变。 雷刹当然知道李起仲在打什么主意,却又不便识破与拒绝。“李公子倘若不嫌弃,当然欢迎。” 汉泰轻轻皱眉,对于首领答应让李起仲作陪这一点不是很认同。 “那真是太好了!”李起仲愉快地笑道。 看似平静,却充满敌意,这桌的气氛是在教人不敢领教。 这时,朴潋与小瑶正好下楼,“杨、汉泰,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大哥?” 李起仲的位置背对着楼梯,听到有人出声,自然转头想见来者何人。 朴潋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立刻提高警觉,李起仲脸上却闪现惊愕,倏地起身,举动不但激动,还翻到了椅子。 李起仲这突兀行为很快就引起众人注目,朴潋睁着大眼看着他,眼神尽是迷惑。 心想要打声招呼,朴潋向他揖礼,“你好!” 李起仲的视线还是无法自她脸上移开,“姑娘,你是……” 雷刹突然站起来,“李公子,她是在下的内人,叫朴潋。朴潋,这位是李起仲,大家都叫他李将军。” 李起仲将军?那不就是……朴潋迅速稳定情绪,慢慢地走到雷刹身边。 李起仲的视线依然跟着朴潋,声音乍现疑惑,“你说什么?她……是你妻子?你们是……夫妻?” 雷刹引导朴潋坐下,好像有意忽略李起仲那不自然的态度,“刚成亲不久,请李公子多指教。” 终于,李起仲察觉自己的失态,赶忙坐回被属下扶正的椅子。 “抱歉!在下有些失态,请杨夫人见谅,因为杨夫人长得和在下的……一位故人太相似。”说完,李起仲一口饮下酒,试着平息体内紊乱的情绪。 任谁都瞧出李起仲的不对劲,朴潋也因为他的话而有些吃惊。 “不知李公子所说的故人是……” 李起仲猛地起身,自腰间取出银两,“抱歉!在下突然想到还有一些急事要办。杨大爷、杨夫人、汉泰公子,在下先告辞!”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李起仲的脸色有些苍白,光凭这点酒引起雷刹蹙眉,汉泰也察觉不对劲。 没想到朴潋的出现会让李起仲如此失常,这一点表示李起仲口中的那位故人想必是一位重要人物,而那人说不定和朴潋有关……雷刹在心中如此暗忖。 “李公子走得还真急。”朴潋勉强扬起嘴角。 气氛变得诡异,全是以为她的出现,她用余光瞧了雷刹与汉泰一眼。 两人心知肚明地没有开口,小瑶也感受到异样,为了改变气氛,她连忙回应道:“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匆匆离去,这李将军还真是大忙人。” 汉泰忙为雷刹倒酒,“看样子,李起仲那小子今天大概是没心情和你聊天了!” 雷刹淡然一笑,“他要是真有事,咱们也不便留他,反正他说过这十天都会过来陪咱们,或许明儿个一早就会见着他了!” 没人特意提起心中所想之事,直到朴戬出现。 朴潋知道是汉泰命朴戬去跑腿买东西后,气得开始叨念起汉泰,这才让气氛稍微有了些许转变…… 朴潋与小瑶用完膳后,朴戬带她们先回房,雷刹则与汉泰继续饮酒。 “小瑶,你去跟掌柜说一声,请人打热水到汉泰公子的房里。”朴戬突然对小瑶这么说。 小瑶应声离去,朴戬抓住机会,拉着朴潋进入房间。 “大哥,怎么了?”兄长的神情有些古怪,令朴潋感到不解。 朴戬抓住她的双肩,激动地道:“潋儿,明天你想办法支开雷刹和小瑶,然后到客栈的后院与我会合。” 朴潋不明白,“为什么?” “我要带你去扬州,把你的身世调查清楚。”朴戬一脸兴奋地道。 朴潋愣了愣,“调查我的身世?这是……什么意思?” 朴戬探了一下门外,接着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把扇子和一条锦帕,将它们递给朴潋。 朴潋接过,“这……是谁的东西?” “这两件物品是你亲生母亲所留下的,爹临死前把它们交给我,要我带你到中国的扬州找一名林氏妇人,如此一来,就能知道你的身世。” 朴潋因为朴戬的话而震惊不已,抓紧两件物品,“为什么……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朴戬明白她的心情,“潋儿,是爹要我别告诉你。原本我是打算到了中国再跟你说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我们会被雷刹捉去,现在能到达中国,当然要赶紧把握机会解开你的身世之谜。” “难道我娘过世前没跟爹说清楚吗?” 朴戬摇头,“你娘过世前只把这两件物品交给爹,并且希望爹能想办法让你前往中国,然后再到扬州去找那位林氏妇人。” “那位林氏妇人又是谁?” “听说是一位产婆,当年你出世的时候就是由她接生,所以有关你的身世,她十分清楚,只要透过她,就能找到你真正的亲人。” “我……真正的亲人?”多么令她震撼的事情。 “潋儿,我知道当你得知我们不是一家人的时候,真的很难过,但是再怎么难过,我和爹还是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亲人,况且这又是你娘生前的心愿。”朴戬不希望她再伤心难过。 她望着他,泪水在眼眶打转,“大哥……”她的心思好乱! 朴戬了解她的心情,“十三年来,因为战争,爹才无法带你到中国寻亲,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潋儿,其实当年爹救了你们母女之后就一直很喜欢你娘,只可惜你娘身子不好,染上病没多久就过世了!爹一直视你为亲生女儿,为了遵守跟你娘的约定,爹想办法要送你到中国,只可惜……” 想想朴益,朴潋泪水滑落,“爹……” 朴戬的心情与她相同,不过他很快便收起难过情绪,“潋儿,爹过世前一再地叮咛我,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到中国来寻亲,而我也身爹发过誓,一定会遵守约定,让你能跟真正的亲人团聚。” 听到这些,朴潋感动不已,“大哥,其实……你跟爹根本用不着为我这样……”没想到对于她的身世,他们居然如此看重,又如此无怨无悔地付出。 朴戬为她拭去泪水,淡然一笑,“我想这大概是同乡之情吧?” “同乡?” 朴戬看着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们朴家原本不姓朴,而是姓冯,祖先来自中国,因为战争而前往高丽,最后在那定居,结婚生子。当时为了融入异国,祖先才会更改姓氏。” “这么说……大哥身上也有汉人的血统?”朴潋吃惊地问。 朴戬用力点头,“嗯!没错!所以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时,内心还挺激动的,感觉体内的血脉都沸腾起来。” 朴潋抓住他的手,感同身受地兴奋说道:“大哥,我也是。” 朴戬莞尔一笑,“这证明你确实和这个国家有很深厚的羁绊啊!所以,无论如何我们明天都要出发前往扬州。”说着,他反握住她的手,眼中散发著绝对的坚持。 朴潋的心中不再有任何迷惑,她用力地点头,“我明白了! 就这样,两人做了约定。只要到了扬州,有关朴潋的身世一定能真相大白,朴戬如此相信…… 第六章 一早,汉泰就前来雷刹的房间商讨事情,朴潋抓住机会离开房间,并且支开小瑶,前往客栈的后院。 没多久,朴戬带着简单包袱匆忙到来。“我雇了马车,咱们快走吧!”他抓起朴潋的手就准备离开。 “大哥,真的不跟他们说一声吗?” “傻瓜!你以为跟雷刹说了,他会让你走吗?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朴戬提醒朴潋。 她当然明白,“但是……我们这样不告而别很像是逃走,这样的话岂不是……”事到如今,她居然说不出真相。 她无法向兄长坦然,当初为了他,她答应永远成为雷刹的女人;现在要是走了,那她岂不是就成了违背承诺之人? 朴戬当然不知情,一心只想快点带朴潋离开。“潋儿,就算是逃走也是理所当然,只要能带你去扬州,大哥什么都不怕。” 见兄长如此为她着想,朴潋实在说不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迟疑着,一想到离去后,或许再也见不到雷刹,她的心便隐约抽痛起来。 日久生情原来是真的……不!或许在两人初次相见时,她就已经对他产生了依恋。 “潋儿,别再犹豫了,快点走吧!”朴戬以为朴潋在顾忌雷刹,催促起她。 朴潋望着朴戬,美杏忽地有些黯然,“大哥,如果……真的找到我的亲人,那大哥……打算怎么办?” 朴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微愣。“潋儿,你不需要担心我,我就算一个人……” “大哥!潋儿知道你已经把爹留下来的财产全都变卖了,房子和土地全部没有了!所以你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对吧?”朴潋十分明瞭地说道。 “潋儿,你……怎么会知道?”朴戬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当初确定能前往中国后,他就变卖了父亲留下的所有财产。 “我……偷看了爹留给大哥的另一封遗书。” 朴益额外留了一封信给朴戬,上头清楚地说明,为了让朴潋能平安顺利地前往中国,所有的财产统统变卖也没关系。 朴戬见她难过的神情,笑笑地说:“潋儿,其实你真的不用为大哥担心,早在大哥听见爹提起祖先曾是汉人一事时,大哥就很想来中国,所以就算你找到真正的亲人,大哥也会留下来陪你的。” 她倏地抬头看着他,心喜地问:“真的吗?大哥,你会留下来陪潋儿吗?” 朴戬用力点头,“嗯!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快点跟我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虽然心中还有不舍,但有兄长陪在身边,朴潋总算稍微宽心。不顾怎么说,挂念雷刹的心情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兄长。 朴戬带着朴潋由后门离去,搭上马车,迅速离开客栈,却不知两人在后院的对话已经全部进了他人的耳里。 雷刹与汉泰一直待在转角处,直到他们离去才出现。 “朴戬那家伙果然采取行动了!”汉泰一副早料到的模样。 “原来他们打算去扬州。” “这下怎么办?从这里到扬州的路程超过十天,咱们只预定逗留十天。”汉泰有点困扰地道。 “那还不简单?叫小瑶去通知杨叔,时间一到就把船开往扬州不就行了?” 汉泰眼睛一亮,“雷,你的意思是要追上去啰?” “只有追上去才能了解所有的真相,不是吗?” 雷刹的表情不如以往,看似平静又好似冷酷,让汉泰有种寒颤的感觉。 “要马上出发吗?如果李起仲来了怎么办?”汉泰问道。 雷刹冷冷一笑。“放心吧!李起仲一早就离开福州了!” 汉泰知道这小希,有点讶异,“他离开了?怎么可能?那家伙可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抓你的把柄,不是说这一连十天都打算缠着咱们吗?” “他会放下一切突然离开,我大概猜得出原因,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快点追上朴戬他们。”雷刹就像完全掌握了所有的发展。 顷刻间,汉泰瞧见雷刹眸子里闪过的愠色,于是不再多说什么,立刻转身去安排所有的事。 看样子,朴潋跟着朴戬离开这件事,让一头沉睡中的猛狮清醒了! …………………… 马不停蹄地匆匆赶路,朴戬为了快点到达扬州,途中顶多用膳过夜,一点逗留的意思都没有。 朴潋明白兄长的心思,一路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思念之心依然无法平息。 原以为时间久了,想念也会减少,怎料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夜里,朴潋难以入眠,望着星空之际,脑海浮现的全是雷刹。 她想起两人的针锋相对,以及许多的愉快时光。能得知身世、与亲人相认明明是意见教人欢喜与期盼之事,为何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她的心是那么地酸涩与痛苦,只因这次与雷刹匆匆分别,或许再也无法相见。 他会想她吗?他会因她的失踪而担忧牵挂吗? 离开客栈已经三天,什么人也没追上来,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她的离去对雷刹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她的心是如此地矛盾、如此地挣扎,还如此地难以理解。 起初她还为自己是雷刹的女人而抱着一丝期待,如今却只换来失望。她这个来自异海的献礼对雷刹那东海霸主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当初的占有,或许只是纯粹的好奇吧? “潋儿,你还没睡吗?”朴戬轻轻敲门,在她应声后进入。 朴潋离开长椅移到桌前,为朴戬倒茶。“大哥,你怎么也还没睡?” 朴戬坐下,望着她,“潋儿,这几天……你都没睡好,对吧?”他一直在观察她,察觉到她的许多变化。 朴潋垂下眼帘,双手握着杯子轻晃着,望着里头左右摆动的水。“大哥,你……会想念在船上的日子吗?”她突然问道。 朴戬沉默一下,“你是指……雷刹的船?” 朴潋点头,“嗯!其实……他们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坏,对吧?” 朴潋的语气有点怪,让朴戬忍不住蹙眉,“潋儿,你很想回去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另一方面又很害怕知道。”朴潋很坦白地回答。 “为什么会害怕?” 朴潋看着朴戬,“大哥,我有种预感,好像一得知身世后就再也无法见到雷刹了!” 她的眼里充满伤痛,令朴戬为之一震,“潋儿,你该不会……” “我不知道,大哥!我现在心好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朴潋半激动地道,眼眶有些泛红。 朴戬赶忙握住她的手,眼里布满担忧,万分心疼地道:“潋儿,你这样要大哥如何是好?” 朴潋的反常已经说明一切,同时也是朴戬最害怕之事。 朴潋明白兄长的意思,她强忍下所有的泪水,“大哥,我们出发都那么多天了,雷刹却没有追上来,这……是不是表示潋儿应该死心?” 什么?!她这番话已足以证明一切,她……爱上雷刹了! 朴戬的心一紧,就像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一直不肯去正视罢了! 在船上他就听到许多有关朴潋和雷刹的事情,当船靠岸时,见到朴潋的瞬间,他就隐约感觉到她的改变,还有她望着雷刹的眼神,那像是恋爱的热情目光让他意识到现实的一面。 只是,当朴潋离开后,雷刹却没有任何行动。若真有心追,早该追上他们了!但是…… “潋儿,大哥明白你的心情,既然事与愿违,就别再想了,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世上吧!”朴戬如此劝道,他实在不愿意见到朴潋手伤、痛苦。 情关难过,若一直悬在其中,最痛苦、最难过的人一定是她。 朴潋明白兄长的意思,低下头,闭上眼,泪水不争气地滴落怀里,那微颤的双肩与微泣之声,好像在为所有的一切画下句点。 朴戬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不再多说什么,悄然离去,留给朴潋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 进入扬州,繁华热闹的街头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朴潋和朴戬不得不承认中国之所以强大的原因。 说这个国家与世无争、丰衣足食,真是不为过!朴潋敬佩起这个国家的执政者,朴戬则与她有同样的想法。 “大哥,接下来咱们要去哪找那位林氏妇人?”朴潋问道。瞧这扬州如此大,如何找人? 朴戬一点都不紧张,他进入城里最大的客栈,向店里的人打听有关产婆之事。 经过许多人的介绍,朴戬决定前往住在东门城附近的林氏妇人住所。 会让朴戬选定那名妇人的理由只有一个——听说那位林氏妇人自从十八年前接生过一名婴孩后,就再也没有帮人接生了! 朴戬对于这样的时间点产生疑惑,究竟是什么理由让这位林氏妇人不再接生,其中必有不单纯的真相。 朴潋没有反驳兄长的决定,与他一同前往东门城。来到东门城附近,他们转进一条巷子,前方出现一栋府第,大门上面的“齐王府”三个大字令两人有些诧异。 外头有两名官兵伫立着,朴戬向前打招呼。 “请问两位官爷,贵府是否有位林氏妇人?她是以为产婆。” 两名官兵面面相觑,好似用眼神在交换什么讯息,接着其中一名转向他们,面露凶悍,“没有!你们快走!这里可是齐王爷住的地方,不是随便人可以进去的。” 没有就没有,何必还要提醒他们这里是什么人住的地方呢?齐王爷……这么说是位皇亲国舅啰?朴戬的心头掠过不安。 “那请问两名官爷,这附近是否住着以为林氏产婆?” “不知道!你们再啰嗦不离开,就对你们不客气!听见没?”另一位官兵也对他们怒目相向。 这两位官爷的态度十分强硬,朴戬知道不能硬碰硬,朴潋也察觉不对劲。 “大哥,偶们还是先离开吧!”她拉着兄长准备离去。 正当他们离开门口数步时,大门开了!一名丫鬟和男仆先后走出来,后方则跟着一名妇人,样貌约四十几岁,瞧她身上的衣裳显然是位有身份的人,朴戬猜测着。 果然没错,那两位官兵一见到那名妇人,立刻行礼,“林夫人!” 林夫人回应,“辛苦了!” 听见他们喊她“林夫人”,朴戬立刻反抓住朴潋的手臂,转身就奔回大门口。 “请问你就是大家所说的林产婆吗?”朴戬把握机会,单刀直入地喊道。 林夫人显然有点被吓到,两名官兵立刻左右护住林夫人,将手中的刀抽出,指向朴戬。“大胆!” 朴戬因他们的拔刀举动,赶紧将朴潋拉向后方,伸手保护他的安全。 “我们是从异乡来的,有事想请教林夫人,是关于十八年前的女婴一事。”朴戬像豁出去一样,迫不及待地说明来意。 朴戬的话让林夫人的身子猛地一怔,像听见什么惊人之事。 “无礼之徒,找死!”两名官兵准备挥刀。 林夫人赶紧阻止,“两位官爷请住手!” 两名官兵立刻停下准备冲出去的身子,立刻左右分开,收起杀气。 林夫人的身子颤抖个不停,她看着朴戬,眼神布满讶异,“你是谁?十八年前的女婴是什么意思?” 这下,朴戬知道自己没有认错,林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们就是为了当年那位女婴之事才来找林夫人的。”朴戬的身子朝一旁轻轻移开,让朴潋能清楚地面对林夫人。 林夫人一见到朴潋的容貌,一手抓紧胸口,震惊地倒抽口气。“不……不会吧?这是真的吗?” 林夫人失控地冲到朴潋面前,抓住她的双肩,视线无法移开地看着她,好似想要确定什么,甚至连声音都频频打颤,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 林夫人激动的情绪已经证明一切,她必定十分了解朴潋的身世…… 扬州人称齐王爷为“李四爷”,这个齐王府是李四爷的避暑之地,每至酷暑,李四爷必定带着家人前来居住。 李四爷的正夫人在李起仲出生没多久后就过世了,接着,在李起仲五岁时,李四爷带着以为梅氏来到扬州。当时梅氏怀有两个月身孕,没多久就成为李四爷的妻子。 林夫人是在梅夫人怀孕七个月时被特别安排住进王府的,负责照顾梅夫人的一切。 十月怀胎后,梅夫人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取名李潋儿。 五年后,发生了一件不幸之事,李四爷和梅夫人在搭乘一艘游船的途中发生巨浪,就这样,船支颠簸,梅夫人与女儿从此下落不明。 李四爷发疯似地派人寻找,却怎样也找不到,因为没有尸首,所以始终不相信妻女过世,至今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地寻找着。 而谁会料到,当年落船的梅夫人和女儿在被人口贩子救起后,就被强行带上另一艘前往高丽的船。 尔后之事,就像朴戬的父亲所说,梅夫人抱着女儿逃走,然后被朴益所救,并且收留了她们。 朴益对梅夫人十分钟情,就算她过世了,也愿意收养李潋儿。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为她改名为朴潋,接着两国战事便持续爆发,直到平息,朴戬才带朴潋返回真正的故乡。 林夫人的解释,加上朴戬的说明,终于真相大白。 扑来呢原来是李四爷的女儿李潋儿,而李起仲才是她真正的兄长。怪不得那天在福州的客栈时,李起仲见到她便大为震惊,接着便匆匆离去。 原来朴潋的样貌与当年的梅夫人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光凭这点就不容任何人怀疑她们母女之间的血缘关系。 扇子和锦帕都是李四爷送给梅夫人的订情之物,所以这两件物品为朴潋的身世做了最好的证明。 “太好了!老天有眼,郡主你平安无事,而且还活得如此健康……”林夫人以袖拭泪,哽咽不已。 朴潋望着林夫人,有种熟悉的记忆逐渐浮上,但是又很快变为空白。 “对不起,五岁以前的记忆,我……真的都想不起来。”朴潋扶着额头,有点痛苦。 林夫人抓住她的手,喜极而泣,“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勉强,民妇现在马上写信给四爷,把这件事告诉四爷,相信四爷一定会尽快从京城赶过来。郡主和朴公子就在这里住下来吧!这里是郡主的家,所以千万别客气,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朴潋的身世揭晓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惊人的身份。 朴戬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多少有点不能适应。 “郡主和朴公子就先在这里休息,民妇立刻派人整理房间。”连一刻都等不及的林夫人兴奋又着急地奔出去。 整个府第因为朴潋的出现而骚动起来,自从十三年前梅夫人和郡主失踪后,王爷府一直充满阴霾,如今郡主平安回来,整座府第再次热闹起来。 朴潋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是一名郡主,“大哥,现在潋儿该怎么办?”她的眼神有些慌张与无助。 朴戬明白她的心情,“潋儿,你该高兴啊!你的真实姓名叫李潋儿,而这里是你真正的家,李四爷是你真正的父亲,李起仲是你的兄长,这些……都是你娘和我爹的遗愿,你终于认祖归宗了。” 就像放下心中一颗大石,朴戬心中既欣慰又感动,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终于为朴潋寻找到真正的亲人。 朴潋当然明白朴戬的想法,只是……她…… 片刻之后,她就像积压已久,激动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大哥,你难道忘了吗?李起仲和雷刹是死对头啊!如今我的身份居然是皇亲之女,这不就表示……我和雷刹不但再也无法见面,还……还……” 朴戬有点错愕地看着朴潋,一脸无法置信。原来,朴潋最在乎、最在意的事情居然会是…… 望着充满痛苦神情的朴潋,朴戬彻底地明白,她对雷刹的深情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潋儿,你……” 朴潋抓紧胸口,“天呀!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我早就有预感,但我怎样也想不到,我和雷刹居然会变成敌对关系。” 宫与贼怎可能在一起?朴潋十分明白这可怕的事实。 “潋儿……你……难道真的……”朴戬抓住朴潋的肩,不知该说什么。 朴潋望着他,泪水不由自主地频频滑落,“大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当初没有认识雷刹,或许我现在就不会这样迷惑和痛苦了……”内心的激动让她扑进兄长的怀里,痛哭出声。 “潋儿……”朴戬感受到朴潋内心的痛苦,胸口一阵酸涩。他轻抚她的背,安慰她发颤的身子。 原以为带她来到扬州,让她认祖归宗是一件好事,怎知道…… 难道对朴潋而言,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才是幸福吗? 她对雷刹的爱已经无法收回,原本在一起的机会就不大,如今却发现他们根本不能在一起,这样的事实教她如何不悲痛? 片刻,外头传来躁动声,一声声的匆促脚步声越来越近。 朴戬将朴潋的身子稍稍推开,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门重重地被打开,李起仲出现了! 李起仲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神色因连夜赶路而出现疲惫,加上他一进门就听见林夫人来报喜讯,更是不敢相信地直奔这房间,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激动不已。 一见到朴潋,李起仲再次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时在客栈见到朴潋时,他心中就充满怀疑,所以翌日他便不顾一切地决定前往扬州和林夫人说明这件事,只是没想到朴潋竟然早他一步到达这里。 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与喜悦,李起仲一个箭步冲到朴潋的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肩,激动地道:“你真的是潋儿?真的是梅娘的女儿吗?” 一时之间,朴潋还没办法接受李起仲的出现,愣愣地道:“我娘……确实是梅氏!” 太好了!李起仲心喜地想将朴潋拥进怀里,猛地想起什么,震惊地问:“那天在福州客栈,雷刹说你是他的妻子,这也是真的吗?” 李起仲果然知道杨逸就是雷刹,只是碍于没有证据而无法揭穿。 朴潋不知该回答什么,朴戬亦是。 两人的沉默与漂浮不定的眼神,让李起仲立刻了解他们有难言之隐,就算如此,他却发现,比起任何事,让他更高兴的莫过于朴潋的平安出现。 李起仲将朴潋拥进怀里,“算了!只要你能平安回来,什么都不重要。潋儿,我的好妹子,爹和我始终没有放弃希望,一直盼望这天到来,真是太好了……” 那天见到朴潋时,他就感觉到,十三年前失踪的妹妹还活着,而且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尤其是那五官和梅娘简直太像了! 李起仲对朴潋的拥抱,让她的脑海里意外地闪现许多画面。 模糊的记忆里,她的小手总是不断拉拢高她好几个头的男孩的衣袖,而那男孩一定会将她的身子一起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肩头上。 如此一来,她的视线就能看得很远,为的就是要早点见到那两道身影出现,而她会迫不及待地朝那两人挥手,并且大声喊道—— 爹……娘…… 朴潋深深吸口气,离开李起仲的怀里,死命地盯着他的脸,禁不住地脱口喊道:“仲哥哥……” 李起仲听见熟悉的称呼,开心地热泪盈眶,“没错,就是这个称呼,你小时候都是这样叫我。还有,你老是咬我把你抱到肩膀上,这么一来,就能早点见到爹和梅娘回来。” 脑袋反复地受到刺激,曾经消失的记忆如潮水似地接连涌现—— 猛地,朴潋突然抱住头,尖叫出来,“啊——我的头——” “潋儿!” 在李起仲和朴戬的声声叫唤中,朴潋因过度的刺激而昏厥了过去…… 第七章 雷刹与汉泰迟了两天才进入扬州城,当他们来到城里最大的客栈住下时,四面八方传来的话题都是有关李四爷寻回失踪多年的女儿李潋儿一事。 汉泰与雷刹一同进入房间后,便等不及地道:“雷,看样子事情不太对劲!”他的眼里透露一丝恐慌。 雷刹坐定后,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后才道:“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中还麻烦。” 汉泰在他对面坐下,“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 雷刹没有回答,表情一如往常地沉着。 汉泰却有些心急,“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一趟王爷府?” “要去——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要何时?汉泰不明白雷刹在想什么,“雷,刚才我收到杨叔的信函,说他们后天就会到达扬州,而李起仲的船一直跟随在后,不知道想干什么?” 一路上,都有人前来向他们传达讯息,汉泰则是负责接收的人。 雷刹再喝口茶,“放心吧!没李起仲的命令,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况且现在情况变得很麻烦。” 不用说,一定是指朴潋的身世,汉泰有些不悦,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说我也明白,假如朴潋真是李四爷的女儿,那她同时也是李起仲的妹子。有关我们的真实身分一定早就曝光,所以要趁李起仲还没行动前赶紧离开。” 他如此分析着,心中却有些气愤,一想到朴戬会那么顺从地待在他身边当随从,原来是一直在计划这一切。 就如汉泰所言,他们正面临危急存亡的时刻,只要朴潋和朴戬将他们的真实身分告知李起仲,一场官兵抓强盗的追逐战必将展开。 雷刹心知肚明,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根本不能久留,只是他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手。 朴潋是他的女人,要走也要带她一块走,管她是李四爷之女还是李起仲之妹,就算与他是敌对立场,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汉泰不是迟钝之人,他瞧得出雷刹心中最在意之事。 “雷,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你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汉泰提醒他最重要的一点。 现在朴潋的身分已经改变,不再是与他们同船的普通姑娘,倘若雷刹还执意要带走朴潋,势必会和李四爷正面冲突。 但与皇室对峙,并不符合雷刹的个性,虽然他和朝廷作对,但始终没有意思和朝廷引发战火。 不过,关于这点,汉泰不是很了解,知道原因的人只有杨叔。 “雷,我了解你的心情,和朴潋分开那么多天,你的心思从没稳定过,对吧?不过,现在咱们得知她可能是郡主之身的事实,你若还想强行带走她,恐怕很难了!” 他们一直跟在朴潋与朴戬的后面,目的就是想知道他们的用意和目的;如今真相大白,雷刹若还想带走朴潋,大概很困难了! 雷刹却像是没听见汉泰的话。“她是我的女人,这点不会因任何事情改变。如果我要离开,一定会带她一块离开,与她的身世无关。” “雷,你别被爱情冲昏头,她可是郡主,不是你想带走就可以随意带走的,好吗?”汉泰打从心里觉得雷刹疯了。 意外地,雷刹笑了。“听你的意思是,我不可能带走她咯?” “不是不可能,是不可以!她是郡主,是皇室之人。别忘了,你曾说过,我们虽然和朝廷作对,却不会和朝廷引发战火,如今你要强行带走朴潋,不引朝廷发怒才怪!”汉泰将轻重分析给雷刹听,盼他别执迷不悟。 “我不和朝廷引发战火是因为没必要,不过如果他们硬是要和我作对,那我只好接受了!”雷刹说这句话时,居然面不改色,好似和朝廷开战也没什么大不了! 天呀!他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啊? “喂!雷,你是怎么了?朴潋对你的影响居然这么大,你要为了她和朝廷开战吗?不会吧?弟兄们的命全系在你身上,你该不会……” 猛地,雷刹以锐利之眸扫了汉泰一眼,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道:“我指向哪,弟兄们都攻向哪,这法则就是我们共有的默契,某非你忘了?” 杀气与霸气刹那间自雷刹身上散发,令汉泰忍不住战栗,“我……没忘,对不起!雷,是我一时糊涂。” 汉泰忘了,当初他们决定跟随雷刹时,就已经认定他为王;王所说之言,所做之事,他们绝对服从,并发誓一生无二心。 雷刹收起霸气,放松脸部线条,淡然一笑,“没关系,我能理解,毕竟朴戬的背叛对你来说打击太大了!” 莫名其妙地提起那小子,引来汉泰的冷哼,“喂!雷,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因为那小子而受到打击,反正我早就嫌他烦了,现在他离开,我还落得轻松。” “那意思只要带回朴潋就好,朴戬就不需要了吧?” 汉泰一脸不屑道:“不需要!既然是那家伙自己走掉,我心胸宽大,不会跟他计较,你只要把朴潋带回来就行了!” 雷刹微微挑眉,佩服汉泰的骨气。“既然如此,咱们就暂且按兵不动,这两天就麻烦你打听有关王爷府的消息吧!” 汉泰很干脆地点头应声,接下雷刹所交代的任务。 王爷府 清醒过后,朴潋的精神变好了! 五岁前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只要努力回想,多少能想起一些事情,爹跟娘以及兄长的容貌,她都有了印象。 此时,月娘悄悄爬上了天际,朴潋斜靠在窗前,望著明月,想起了雷刹。 真相大白,同时也注定她和雷刹难以有结果。既然是命运的安排,她又能如何呢? 她的离去并未让雷刹有任何的行动,那她何必在乎当时的约定呢?仔细想想,她不过是雷刹众多女人之一吧? 朴潋的心中只要一想起雷刹就充满矛盾,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一道失落感浮现上来,朴潋忍不住轻叹。 “潋儿,妳睡了吗?”李起仲的敲门之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朴潋收起沮丧的情绪,“还没!请进。” 李起仲推门进入,脸上溢满兴奋,对于能寻回失踪多年的妹妹,他满心欢喜。 “仲哥,什么事?”朴潋浅浅一笑。 “我是过来跟妳说,爹正快马加鞭地赶过来,知道妳还活着的消息,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为了争取时间,李起仲试用飞鸽传书与父亲通信。 朴潋当然也很期待见到父亲,“可是,那么久没见到爹,我还真有点害怕。” “傻妹子,自己的爹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觉得爹会认得出我来吗?”朴潋紧张地问。 李起仲笑了出来,“开玩笑,我都一眼就认出来,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况且这十几年来,我和爹经常想象妳长大后的模样,说真的,妳和梅娘真的很像……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是拿这个来给妳的。”他开心地将一副卷轴交给她。 朴潋接过卷轴,慢慢地打开。 画中有一位端坐在长椅上、风韵尤存的美妇。她体态优美,美眸温和,神韵和朴潋有几分相似。接着,朴潋注意到坐在美妇腿上的小女孩,那是个年约两岁多的小娃儿,杏眸大眼,酒涡迷人,有如阳光一般的灿烂笑容,让人倍感温暖。 “这……是娘和我的画像。”她隐约想起那天的事,她一直坐不住,老是动来动去,弄得画师很头痛。 李起仲点头,“就是妳们母女俩,我和爹一直很珍惜这幅画,自从妳们失踪,这幅画就成了我们的慰藉。” 李起仲的声音充满感伤,朴潋感觉到了,眼眶一热。画中母亲的笑容就和她记忆中一样,而这么多年来,父亲和兄长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地寻找她们,一想到这,她的眼泪都快迸出来了。 “仲哥,你和爹辛苦了!”她心中有感动,也有感谢。 李起仲温柔一笑,“傻妹子,妳才辛苦,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他乡生活。” 朴潋拭去眼角的泪,轻轻摇头,“虽然娘过世,但朴家对我很照顾。” “关于这点,我真的很感激他们,我们欠朴家真是太多了!朴益不但收养妳,还照顾妳,而且到死都还一直挂记梅娘的遗愿,甚至还拜托朴戬带妳到中国来寻亲,这份恩情,我们李家永远还不完。”李起仲内心十分清楚,倘若没有朴家,潋儿就无法认祖归宗了! “潋儿,等爹回来,我们一块上京,向皇上禀报此事后,就能还妳正名,而朴戬也将获得一份官职,只要他愿意,就请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吧!”李起仲已经规划好了一切。 朴潋讶异地看着他,“大哥……我是指戬哥,他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只要朴戬愿意,我们李家永远欢迎他,而且我听说他好像没有打算回国的意思。” “戬哥是说过没有回去的打算,再加上他曾跟我提过,他们朴家其实有汉人血统,而他一直很想到中国来。”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他愿意,我们还可以帮他寻根,找到他祖先的原籍地。” 这点朴潋倒没想过,“关于这个……我再问问他好了!” 李起仲明白,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本想离开,但有忍不住回头说道:“对了!潋儿,有件事……哥一直很想问妳。” 李起仲的语气有点严肃,朴潋立刻明白他想问什么。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一直想避开的话题,还是来了! 朴潋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仲哥是想问我有关杨逸的事吗?” 李起仲表情一变,“潋儿,他不叫杨逸,是叫雷刹,就是那个纵横东海、专门掠夺商船的海盗王。” 李起仲果然很清楚雷刹的事情,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所以才会无法捉拿他!朴潋稍微避开他的眼神。 “告诉我,潋儿,为什么妳会和他在一起?而且他还说妳是他的妻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起仲并不想提起,但不知道真相,他心好不安。 朴潋不知该从何说起,“戬哥……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李起仲有耐心的说道:“他说你们上了假贡船,遇到雷刹的手下,被带到海盗船上,并且被迫字啊船上做事。知道有机会能上岸,他就向雷刹提出要当随从、而妳假冒他妻子的主意,接着你们就乘机逃走。” 看来朴戬并没有说太多,朴潋很配合地道:“就像戬哥说的那样,我假冒他的妻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和他……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是啊!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何必还想着他呢?朴潋忽然有种醒悟,心情平静许多。 “真的就这么简单?”李起仲狐疑地看着她。 他认为事情没那么单纯,那天他注意到了雷刹看朴潋的眼神,那个眼神很特别,特别到让他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不寻常,甚至……还带有暧昧与情意。 朴潋自然无法向李起仲道出真相,她知道李起仲疼惜她,若让李起仲知道她和雷刹已经有夫妻之实,那他一定会立刻杀了雷刹。 “仲哥,我和雷刹真的没什么关系,这次能逃走,多亏戬哥的用心。其实对雷刹而言,我们只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罢了!你想想,我和戬哥都逃走那么多天,也不见他们追上来,可见他们早就放弃地回到船上离开了吧?”朴潋如此分析道。 “不!雷刹的船并没有离开,它正朝扬州而来。”李起仲将今早收到的情报说出来。 猛地,朴潋身子一怔,杏眼圆睁,“仲哥,你说什么?雷刹的船正朝扬州而来,这……这怎么可能?” 早就过了十天的逗留时间,她还以为雷刹已经上船离去了!没想到…… 为什么?为什么雷刹还在中国,没有离开呢?而且正准备前来扬州…… “大概再过两天,他们就会到达港口,而我打算抓住机会将他们全捉起来!”李起仲像是下了重大决定,准备和雷刹正式对决,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最好的证人,证明他们是海盗的身分。 朴潋闻言,立刻了解李起仲的意思,激动地阻止道:“不可以!仲哥,你不能捉他们!” “为什么?既然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是海盗的身分,我当然不能放过这大好机会。”李起仲的爱国之心迅速燃起。 朴潋终于明白事态严重,她与朴戬是最好的证人,只要他们指证雷刹就是海盗,那李起仲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他们全部拿下。 不!不可以,她不能害了大家! 朴潋担心引起李起仲的疑心,不敢再多说,拼命地冷静情绪。“那……仲哥……你打算何时动手?” 李起仲稍微沉思一下。“关于这个问题,我还在犹豫当中。” “犹豫?什么意思?”朴潋凝精聚神地问道。 李起仲看着她,“妳的事情一天没解决,大哥就没办法专心去对付雷刹。” “我……有什么事吗?”扯到自己,令她有些讶异。 李起仲表情突然十足认真,“潋儿,妳有所不知,妳失踪了十三年,所有人都认定妳死了,就连皇上也如此认定;如今妳平安回来,我和爹一定要带妳进宫去觐见皇上,然后请皇上给妳一个正式的郡主名分。” 原来还有这么重要的过程要办啊!这一点让朴潋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既然如此,那就先办好我的事吧!雷刹的事情就先暂缓,好吗?仲哥。”朴潋抓住机会附和道。 她不自觉地透露了袒护雷刹的意思,李起仲立即察觉,只是不动声色。 “潋儿,妳……好像很关心雷刹的安危?” 朴潋楞了一下,“我哪有关心他的安危?我只是觉得……仲哥说得很对,既然要捉他,就要专心去捉嘛!别因为我的事情而分心,弄不好的话,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虽然朴潋说的没错,但李起仲还是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加上朴潋神情有些不安,一道想法不禁窜过脑海。 “潋儿,妳……”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生怕会伤害到她,李起仲最后选择吞下欲说之言。“妳说的没错!要捉雷刹就要专心去捉,还是先办好妳的事要紧。时候不早了,潋儿,妳还是早点休息吧!”李起仲不再停留,向她道了晚安后就开门离去。 朴潋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她的表现差点就失控了。 她袒护雷刹、担心雷刹,这些绝对不能让李起仲发现,否则就糟了!朴潋不断地在心中警告自己。 夜渐深沉,她却了无睡意,整晚都悬着担忧之心,而心中的对象,自然是雷刹…… 两天后,雷刹的船来到扬州,军船也随后抵达。 李起仲只派人暗中监视,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些船的到来让朴潋的心情变得很杂乱,她担心大家的安危。 原以为雷刹的船会马上离去,怎料一连三天都没有离去的样子,这让朴潋更加害怕与不安。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雷刹的船来到扬州本就奇怪,如今又逗留这么多天,到底想做什么?朴潋整天都为这件事提心吊胆。 朴戬对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自从留下后,经常待在书房。耐不住性子的朴潋终于前去找他,她慢慢地开门进入,小声地问道:“戬哥,你在吗?” 朴戬自一角的书柜探出头来,“潋儿,有事吗?”他的精神看起来挺不错的,似乎很陶醉在书堆里。 朴潋看着朴戬拿着几本书走出来,放到桌上。 “戬哥,那个……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 他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她是郡主之身而有所改变,这点让朴潋很高兴。 她有些紧张地瞧了一下门口,像是在确定是否有人。她这举动令朴戬忍不住皱眉,看样子她心事重重。 朴潋快步靠近朴戬,压低声音道:“戬哥,雷刹的船来到扬州了,这件事你知晓吗?” “我知道,李起仲跟我说过了。” “听说他们到现在还没离开,你知道原因吗?” 朴戬看着朴潋,从她的神色里像是猜到什么。“妳很担心雷刹吗?” 朴潋移开视线,避开他笔直的质问目光,轻声说道:“没有啊!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朴戬明白她心中所想之事,没有刻意点明,走向一旁放置茶水的地方,为她倒茶,也为自己倒一杯。“我想雷刹大概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才没离开吧!” 他的话令她感到惊异,“那你想……是什么事?” 她那紧张的态度,朴戬一眼就看穿了,他喝了口茶,“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和妳有关。” 闻言,朴潋的心一紧,“戬哥,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朴戬看着她,将杯子放回去后说道:“潋儿,难道妳不觉得奇怪吗?当我们离开福州客栈后,照道理来说,雷刹和汉泰应该要追上来才是,毕竟我们知道他们的身分,所以是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性命之人;然而,他们却始终没有追上我们,光是这点就有问题了!” 这点朴潋也想过,只是没有想得那么深入,因为她认为他们对雷刹而言,根本是不足以构成威胁的人物。 朴戬继续说道:“雷刹不是简单人物,我想他是故意不追上我们,而是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目的自然是想知道我们究竟想做什么。” 朴戬的分析令朴潋的脑袋清晰许多,“戬哥的意思是说,现在的雷刹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了吗?” “那当然,妳的事情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加上李起仲又是一名大将军,他找到失踪多年的妹妹这种事,只要进入扬州的人都会知晓。” 听着听着,朴潋忽然心酸起来。 “我不明白雷刹接下来想做什么?就一般情况来说,当他们得知妳的身世后,理应马上回船上,尽速离去;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而另一方面,李起仲也没有对雷刹采取任何追捕行动。我想,雷刹要不是想知道其中原因,就是在计划什么?但是不可否认,一定和妳有关。” 朴戬说的很有道理,雷刹是个令人捉摸不定之人,有时候连她都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他……才不可能会因为我而留下来……”朴潋伤感地说出心中想法。 朴戬无奈摇头,“潋儿,雷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缜密,就连我都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他一定很在乎妳。” 朴戬的话令朴潋身子一怔,无法置信地否认道:“他怎么可能在乎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妳在乎他吧!否则也不会担心他为何还没离去一事。”朴戬的笑容里有不容许她撒谎的意味。 朴潋紧张地退一步,不自然的道:“我……并没有……” “别瞒我了!妳的心思我比谁都了解,这几天妳终是恍恍惚惚,神色不安,只要李起仲一提到有关雷刹的事,妳的神情绷得比谁都紧,对吧?” 朴戬说的没错,这几天她根本就是处在忐忑不安的世界里。“戬哥,我……” “妳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对吧?”朴戬指出最重要的一点。 片刻的沉默,让朴潋终于发现,她无法对朴戬说谎。 她无奈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痛苦地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告诉自己要快点忘掉他,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只要知道他还留在扬州,我的心就无法静下来,甚至……好想见他……”泪水快要不争气地流下来,朴潋轻咬下唇强忍着。 朴戬了解她的痛苦,而他一直在等她对他坦然。 “戬哥,我……是不是很傻?” 朴戬来到朴潋身边,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因为爱的够深,所以才傻啊!” 朴潋含着泪,颤着声,“但是……他并不爱我,而我却……” 朴戬轻轻地扬起嘴角,“潋儿,这结论……可别下得太早哦!” 朴潋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朴戬的笑容有很深的含意,正当他准备要说时,有人前来敲门。 “小姐,妳在吗?王爷回来了!” 听见父亲回来的消息,朴潋震惊地站起来,“我爹回来了!戬哥,我爹回来了!” 朴戬为她高兴,“太好了!如此以来,你们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朴潋开心地点头,迫不及待地冲出书房,朴戬也迅速跟上去。 李四爷的来到让整个王府陷入一片欢喜与忙碌之中,因此根本没人发现屋檐上来来去去的一道身影…… 第八章 大厅里,李四爷根本无法定下心,着急地等待着。待朴潋一出现,立刻令他震撼。 那容貌与妻子如出一辙,激动的心情难以平息,他一个箭步过去用力地抱住她。 “潋儿,我的女儿,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李四爷的身子颤个不停,眼里溢满泪水,声音哽咽。 “爹……爹……”怀念的拥抱让朴潋难以克制地哭出来,虽然父亲的脸上多了许多细纹,但那轮廓与样子和她记忆中是如此地相似。 父女俩感人的相逢画面令人鼻酸,李起仲在一边高兴得拭着眼角的泪水。 朴戬温柔地望着他们,心中欣慰。父亲交代他的任务,他终于完成了! 李四爷身材高大健壮,看得出来年轻时曾出入战场,而那双锐利的眸子和李起仲很相似,不过笑容却更显温和。他轻抚朴潋的秀发,寻找熟悉的过去。 朴潋原以为对父亲会有陌生感,怎料当她见到父亲时,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记得父亲的慈祥笑容,记得父亲疼惜自己的种种。 “这些年来,你辛苦了,潋儿!”李四爷难过地说道。 朴潋微笑着摇头,“不苦,一点都不苦,倒是爹和大哥为了找潋儿,一定很辛苦吧?” “只要我们一家能团聚,再苦也值得。” “嗯!只要能团聚,再苦也值得。”朴潋认同父亲的话。 相聚片刻,朴潋为父亲介绍朴戬,李四爷连忙向朴戬道谢,接着大家一同用膳,庆祝这美好的时刻。 “对了!潋儿,有关你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李四爷突然提到。 众人有些吃惊,李四爷明白他们的反应,解释道:“爹一收到仲儿的来信后,就立刻跟皇上报告,皇上很高兴,也很想见你,还命令我一到扬州和你相认后,马上带你前往京城。” “马上?是指现在吗?”朴潋错愕地问道。 “爹,会不会太快了?你才刚回来。”李起仲道。 李四爷笑了笑,“不是现在,爹打算过两天再出发。” 两天?再过两天她就要出发前去京城了吗?朴潋的心中莫名地掠过一抹酸涩。 “朴公子也和我们一道进京吧!有关你的事情,皇上也知晓,皇上也想见你一面。”李四爷向朴戬说道。 朴戬吃惊地道:“皇上想见我?这……没那个必要吧!” “当然有必要,你可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和我们一块进京。” “是啊!朴兄,你就和我们一块进京吧!相信潋儿一定也很希望一路上有你作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兄长。”李起仲积极地劝道。 朴戬看向朴潋。 “跟我们一块去吧!戬哥,没你作伴,潋儿会寂寞的。” “既然你希望,戬哥自然不会拒绝。”朴戬十分疼爱朴潋,对于她的要求很少拒绝。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李四爷开心地举杯和大家敬酒。 美好的气氛感染整个王爷府,一连两天,王爷府来了许多前来道贺之人,其中还有不少上门求亲者,可惜全被李起仲打发走了! 朴潋为了应付客人,忙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朴戬知道自己的身分,所以选择留在书房。另一方面,雷刹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船仍然停留在扬州的港口,李起仲还是派人监视着,他答应朴潋,没有对雷刹采取任何行动。 终于,进京的日子到了! 王爷府外热闹滚滚,大家都为李四爷寻回女儿之事高兴,准备目送他们前往京城。 朴潋一身华丽衣裳出现时,立刻引起骚动,大家都对她的美丽议论纷纷。进入马车时,她的心中却充满不舍。 她真的要离开了!朴潋心中明白,只要一进京,见过皇上后,她和雷刹就再也无法相见。她是郡主之身,他则是海盗,说不定还有可能会兵刃相向。 她的身子隐约发颤,矛盾的念头在脑中翻滚。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管朴潋如何挣扎与难过,当大家都进入马车后,大队人马开始前进。 马车里的朴潋不安地扭着十指,内心不知为何一阵着急。 她想见雷刹,好想见雷刹,和他分开的日子,不但没有忘记他,他的身影反倒不断地占据她的脑中。 朴戬说过,雷刹是为她而留在扬州,既然如此,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雷刹是为了其他事才留下,根本不是为了她吗? 天呀!她的心好乱、好烦,她是如此地在乎雷刹,如此地爱他,但是…… 只要再见他一面,再见他的笑容一次,她或许就会死心了吧? 这样的想法盘旋在脑中,四肢却无法行动,朴潋的心思急躁着,却不知外头已经发生异样。 街道上忽然刮起不寻常之风,马车受到阻碍,行进缓慢下来。 队伍的前方突然停立两匹黑马,上头不是别人,正是雷刹本人,另一位则是汉泰。 他们的出现让马车停了下来,李起仲驾着马儿赶往最前头,一见他们,惊讶喊道:“雷刹!” 雷刹将马侧移,勾起嘴角笑道:“好久不见了,李将军!” 沉寂那么多日,为何今日现身? “雷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出现在这里,还阻挡我们的去路,不想活了吗?”李起仲气愤地指着雷刹。 雷刹不为所动,对于他的强大气势一点都不害怕,“我不是来阻挡你们的去路,只是想要带走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放肆!这里没有属于你的东西,还不快滚开!”李起仲没有给雷刹好脸色。 雷刹无所谓地笑道:“谁说没有?马车里的女人是属于我的,我借了你们这么多天,是否该还我了?” 马车里的女人除了朴潋,没有其他人,这让李起仲心中燃起一阵怒火。 “雷刹,你这无礼之徒,居然敢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马车里的女人是何身分?”他大声喝道,心头出现许多不安。 “当然知道。” “知道还敢胡言乱语?” 雷刹狂笑起来,引起四周一阵骚动,“潋儿确实是我的女人,这点可由不得你不相信。” “胡说八道!” 雷刹不在乎地冷笑一声,“李起仲,我不想跟你废话,今天我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带潋儿离开的,我劝你最好别阻扰,否则吃亏的将会是你们。” “住口!雷刹,你这狂妄之徒,该死的海盗,倘若不是潋儿要我暂且不捉你,你以为你还有命出现在这里吗?” 雷刹摊开双手,洋洋得意地道:“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捉住我吗?” 什么?!李起仲对于雷刹的表现感到气愤,但又对他那不畏惧又大胆的态度感到疑惑,眼神禁不住搜巡四周,观察变化。 这时候,李四爷与朴潋因为队伍的停止而好奇地下了马车。 “仲儿,发生什么事?”李四爷朝李起仲的方向询问道。 朴潋一下马车,定神一瞧,正好见到雷刹与汉泰,她震惊地倒抽口气。 雷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戬哥,你快点出来。”她朝后方喊道。 朴戬离开马车,来到朴潋身边,见到雷刹的身影,脸上露出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他还是出现了。” 朴潋看向他,“戬哥,怎么回事?难道你早就料到他会来吗?” 朴戬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吗?雷刹没有离开扬州,肯定是为了你嘛!” 朴戬居然还是一脸轻松,朴潋实在无法理解,“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该这样出现啊!他难道忘了,他可是朝廷欲捉拿的海盗啊!”她紧张雷刹的安危。 雷刹的视线捕捉到朴潋的身影,多日不见,她依然如此娇艳。 雷刹改变视线,面对李起仲,“李将军,我不想与你交手,我只想带走潋儿,所以请你别阻挠我。” 真是大言不惭的家伙!李起仲大声喝道:“住口,雷刹,潋儿是你说要带走就能带走的吗?你这可恶的贼子,和朝廷作对就算了,现在又想挑战皇室吗?” 雷刹天不怕、地不怕地笑了笑,“没有那能耐,你以为我会出现在此吗?” 语毕,他抬起一只手,只见数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刀刃,纷纷自屋檐跃下,将队伍团团围住。 果然有埋伏!李起仲镇定地拔出佩剑,下令指挥,“大伙听令,全面防守!” 李四爷来到李起仲身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仲儿,他们是什么人?” “爹,他就是雷刹,朝廷要捉拿的海盗。”李起仲指着雷刹。 李四爷移动视线,直视雷刹,打量了他一会儿,浅浅一笑,“原来他就是雷刹。” 雷刹的名号在朝廷可是十分响亮,今日一见,果然霸气十足,完全不失王者之风。 “皇爷,你好!”雷刹很有礼貌地向李四爷抱拳问候。 李四爷见他如此沉着,丝毫不畏惧强权的模样,心生佩服。 “雷刹,你为何要阻拦本王爷的去路?”李四爷的表现也很冷静。 雷刹笑了一下,“抱歉!皇爷,我今日是来带走你女儿的。” 李四爷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带走我女儿?理由呢?”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事关我女儿声誉,你可不能胡说。” “她是我的兄弟们送给我的生辰贺礼,自然是我的女人。”雷刹很有耐心地说道。 “你说什么?贺礼?!你……居然把本王的女儿当成东西看待。雷刹,你真是太过分了!”李四爷虽然动怒,依然表现沉着。 没来由地,雷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霸气由地面窜起,那令马儿极度不安的强大气势和他简直不分轩轾。 雷刹的锐利之眸扫向李四爷,只见他明明手无寸铁,依然气势惊人。他察觉到马儿受到影响,控制住后,大喊道:“是人是物都无所谓,总之我要带走她,如果你们不让开,我只有放肆了!” 见雷刹准备采取行动,李起仲气愤的举起剑,大声喊道:“雷刹,你这该死的恶贼,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众士兵们,保护郡主,拿下雷刹。” 朴潋一惊,立即冲过去,却还是来不及阻止兄长下令。刹那间,现场开始一阵混乱,风沙扬起,弥漫整个对决场面。 “住手!不要打!”朴潋情绪激动地朝四周喊道。 激昂的打斗之声不断地传来,朴潋担心得不得了! “潋儿,小心啊!”朴戬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伸手想要保护她。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朴戬的手还没抓住朴潋,就被一股气势所阻拦。 “啊——”朴潋被人拦腰抱上马,待她定神时,雷刹的脸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了,夫人!” “雷刹!”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带着轻佻的笑容,都是如此地令她感到怀念与心动。 短暂的感动之后是担忧之心,她抓住他的手,拚命地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叫大家住手,不要打了!快点住手!” “放心,只要把你带走,大伙自然会停手。”雷刹让马儿改变方向。 “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把我带走,快点放我下去,你别乱来,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朴潋想下马,雷刹却抱紧她的腰,不让她离去。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雷刹不做没把握的事,况且你别忘了,我可是海盗,掠夺是我的专长,这样把你抢走,才符合我的本性。”雷刹大笑起来。 天呀!她心系他的安危,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求求你,别这样!我爹和仲哥不会放过你的,你快放了我吧!” “不可能!我……” “雷刹,快放了潋儿!”李起仲的剑忽地出现,笔直地刺向雷刹。 雷刹迅速地抽出腰上配剑,轻易地挡下,接着将马儿再度转了个方向,开始与李起仲对决。 雷刹处变不惊,一方面保护朴潋,一方面接下李起仲的剑式,无论是怎样的招式,雷刹都能轻易左上角。 李起仲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高强的对手,而对象竟然是雷刹。没想到雷刹不只海上战术高明,连武功也出乎意料之强。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快住手好吗?”朴潋十分着急地喊道。 她很阻止这一切,却因为马儿不断地移动,使得她光是稳住身子就够费力了。 突然,一阵疾风吹来,雷刹的坐骑下一秒就嘶声长叫,前脚蹬起。 “啊!”雷刹和朴潋因为马匹失去平衡而一同跌下马。 “小心!”雷刹在朴潋的身子差点落地时及时抱住她,护住她的头。 雷刹的坐骑中箭了!一声声的呐喊由远而近,原来是一群官兵正朝此地奔驰而来。 空隙出现,李起仲抓住机会,朝雷刹狠狠刺去,杀气十足,“雷刹,你逃不掉的!受死吧!” 剑光闪入朴潋的眼,由于她的心自始至终都向着雷刹,因此在这关键时刻里,她脑海里闪过的只有保护他的念头。 “不要啊!仲哥,求求你不要杀他!”朴潋使出倒向的力气与雷刹迅速交换位置,以身护住他,就这样,李起仲的剑笔直地刺中她的肩膀—— “潋儿!” 雷刹与李起仲同时呐喊出声,朴潋的行为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李起仲赶忙抽剑,只见朴潋的身子朝后而去,雷刹将她接住,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潋儿……潋儿……”望着受伤的她,雷刹头一次无法冷静。 朴潋压住伤口,忍着痛苦道:“我没事……雷刹……仲哥……求求你们叫大家停下来……别再打了……好吗?求求你们……” 朴潋的请求马上有了回应,李起仲与雷刹立刻异口同声地喊停止。 现场很快停止打斗,前来的官兵也停了下来,不过持弓的官兵却没有松懈,将目标锁定所有的黑衣蒙面人。 尘沙慢慢落定,现场一片凌乱,李起仲慌张地下马。 “潋儿,你的伤要紧吗?雷刹,你快放开她!”李起仲失去控制地用剑抵住雷刹的脖子,要他快点放手。 朴潋看着李起仲,摇着头,“不要……哥……求求你……不要……”在这生死关头,她还是一心护着雷刹。 望着她被血染红的肩头,雷刹无视李起仲的威胁,放下手中之剑,用力的撕开自己的衣袖,迅速包住她受伤的肩,“你不会有事的,潋儿,你不会有事的……” 这是朴潋第一次见到雷刹如此慌张又害怕,她伸出被血染红的手指,轻触他的脸,“雷刹……我没事……你别紧张……我真的没事……” 望着对他温柔微笑的朴潋,雷刹的心一阵揪痛。猛地,他抓起剑,朝李起仲挥去,李起仲及时一闪,退了数步。 雷刹抓住机会,横抱起朴潋后跃上李起仲的坐骑,转了个方向便急速狂奔起来。 “雷刹,你想带潋儿去哪?她受伤了!需要看大夫,雷刹——”李起仲在后方着急地呐喊。 雷刹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众人错愕,下一秒,汉泰立即挥手喊撤退。 黑衣蒙面人以最快的速度闪身离去,汉泰则很快地追上雷刹。 弓箭手见状,纷纷准备射箭。 “住手!把弓箭统统放下。”李四爷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云霄。 李起仲冲到父亲身边,失去冷静地道:“爹,孩儿马上带人把潋儿带回来。” 李四爷临危不乱,冷静地指挥一切,“照他们的方向,应该是打算去港口,你带人马过去,记住,别再伤到潋儿。” 李起仲应声,立即招集人马追赶上去。 尘沙再度扬起,待一切落定时,现场只有一片狼籍能够形容…… 雷刹抱着朴潋,策马奔驰,终于来到港口。 杨叔早已在岸边等候,“王上!” 雷刹停下马,“都准备好了吗?” “是!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前去帮忙的弟兄们呢?” “全都安然回来,已经都上船了!” “好!那马上出发!”雷刹抱着朴潋下马。 接着汉泰也策马赶到,迅速跳下马,“雷,动作要快点,李起仲那家伙追来了!” “不可以!雷刹,你不能这样带我走,快放我下来!”朴潋在雷刹怀中挣扎。他如果就这样带她走,一场战争将会引发。 雷刹抱紧她,轻斥道:“你受伤了!别乱动!” 杨叔眼尖地注意到朴潋肩上的血,“朴姑娘怎么会受伤?” “上船再说吧!汉泰,快点上船!” 雷刹等人陆续上船,两名手下收起木板和绳索,船身离岸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跃向大船,杨叔与汉泰立刻拔剑。 “是我!”朴戬停立在甲板上,冷静地道。 杨叔见是朴戬,收起剑,汉泰则继续用剑指着他,气愤地道:“朴戬,你这叛徒,居然还敢上船!” 朴戬的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凛然,“潋儿在哪,我人就在哪。” 还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哥哥啊!汉泰不屑地瞪他一眼。 这时候,李仲起的人马已经出现,整个港口一片混乱,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全都退得大老远。 李起仲手一挥,弓箭手立刻在岸边排成一列,准备就绪。 “李起仲,你别乱来,潋儿可是在我们的船上。”汉泰大声喊道。 雷刹横抱着朴潋,直接面对李起仲。 “快放了潋儿,雷刹!否则我绝对会杀了你。”李起仲指着雷刹,心急如焚。 “我说过,她是我的。”雷刹还是老话一句。 朴潋因为受伤,变得虚弱,视线模糊,“雷刹,你……快放我回去吧!你不能这么做,否则会……” “引发皇室不满、挑起战争吗?没差,我无所谓!”雷刹愉快地笑道。 “雷刹……” 船渐行渐远,李起仲还是无法下达任何攻击的命令,只因朴潋在船上。他只能大喊:“雷刹,你带走潋儿,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难道你想和整个国家作对吗?” 雷刹冷冷地道:“杨叔,先带潋儿去季大夫那里疗伤。” “让我来吧!”朴戬上前,自雷刹手中接下朴潋。 “戬哥,我不能离开,你快点让我回去……”朴潋向朴戬请求,声音有气无力。 “潋儿,你受伤了!还是先治疗吧!”朴戬表现得十分冷静,抱着朴潋跟着杨叔朝后方而去。 雷刹再次面对李起仲,神情一凛,“李起仲,我雷刹从未将任何国家看在眼里,若想和我开战,随时奉陪。”语毕,他自胸口取出一件东西,朝天际丢去。 顿时,火光四射,紧接着船上的商旗落下,升起的是一个“雷”字,上头还多了一面旗子,上头有个图腾——展翔的苍鹰脚爪下抓着一颗红珠,红珠里头刻着一条龙。 旗帜在风中飘扬,李起仲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代表雷刹身份地位的图腾,难以置信的是,不知何时,两艘船只自主船后方出现,占据左右,仿佛是保护使者。 雷刹勾唇一笑,浑身散发惊人气魄。 这是挑战吗?李起仲直视着那三艘庞大船只,一时之间竟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不好了!将军,外海突然出现数十艘船,每艘船上都悬挂着雷旗。”一名属下急匆匆地前来报告情况。 李起仲一怔。原来雷刹早就计划好一切,连手下都招集好了! 此时此刻,李起仲不得不佩服雷刹的大胆作风,为了潋儿,他居然做到这种地步?莫非…… 忽然,他想起方才误刺朴潋的情形,妹子那置生死于度外、挺身保护雷刹的举动,仿佛在说明一件事—— 她不只是单纯地认识雷刹,瞧她望着雷刹的眼神和那份担忧的态度,加上先前担心着雷刹安危的种种情形看来,简直就像是…… “将军,要马上调兵追上去吗?”身旁的属下开口打断李起仲的思绪。 李起仲回神,雷刹的船已经离岸有一大段距离,而且速度十分惊人。 最后,他紧握拳头,放弃行动,将人马全部招回,望着雷刹的船离开了扬州…… 第九章 雷刹的主船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扬州,确定无人追上来,他下令减缓速度。 其他的副船则慢慢地离去,很快不见船影,大海之中独留主船一艘。 如此迅速的招集与解散,只有雷刹有这能耐,他的统驭能力与机智反应,还有不畏任何强权的胆识,实在令人折服。 朴潋在季大夫的治疗下,伤热已经无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雷刹支退所有人,在床沿看顾着她,望着脸色苍白的她,心疼不已。 分开那么多天,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会留在扬州,全是因为她,没有将她带走,他绝对不会甘心! 她是他的,无论她是什么身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在乎,就算要与天下为敌,他也愿意。 朴潋忽然轻咳,接着慢慢地睁开眼,见到雷刹,顿时微愣。“雷刹……” 雷刹温柔一笑,“伤口还疼吗?” 朴潋碰了一下包扎处,“还好!没那么疼。” “季大夫的药果然有效。” 朴潋想坐起,雷刹却阻止了她。 “别乱动,好好躺着。” 他对她的关心,让她的心泛起暖意。她看着他,看着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那深邃之眸里有着关怀与疼惜。 “你不应该这么做的。”他的所作所为虽然令她感动,却也令她担优。 “我只是带走属于我的东西,有何不对?”雷刹还是坚持同样的说词。 她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不只是会得罪皇上,甚至还有可能会挑起战事。” 雷刹笑了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那总是无所谓的个性,实在令她受不了!“我是担心其他人的性命,我不要大家为了我而失去宝贵的性命,不值得啊!”她无法忍受无辜之人因她而受罪。 她希望能当个平凡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原以为自己可以平凡地过一生,怎知上天却没有如她所愿,不但让她认识雷刹,还得知了自己不得了的身世。 如今,一场战事有可能因她而引爆,这教她如何承受得了? “我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值不值得这种问题,我向来不在乎,也不会去多想,总之,你是属于我的,你只要明白这点就行了!”雷刹依然我行我素。 我当然是属于你的,无论身或心都是!但是你却没有任何一样属于我,这教我如何受得了?朴潋望着雷刹,神情矛盾又痛苦。 雷刹抬起她的下巴,将她柔美的五官瞧个仔细。她却不由自主地欢喜,只因能与他再相见。 朴潋在雷刹的脸庞靠近时闭上眼,柔软的唇瓣立即感受温暖。 雷刹吻着她,慢条斯理、小心翼翼,这样的柔情之吻令她感动,泪水快要落下。 熟悉的馨香引他全身泛热,他将吻由轻转重,温舌潜入她的领域,放肆扫弄。她的手环上他的脖子,与他更进一步地分享诱人之吻。 燥热布满身子,两人体内的情欲一同涌现,有渴望、有思念,还有一种淡淡的哀愁,朴潋深深地感受到爱上他的痛苦。 两人相差悬殊的身分根本不会有结果,无奈命运捉弄,竟让她对他如此着迷。 雷刹将朴潋的身子移到床上,将她拥紧,感受多日来的失去。他不愿再失去她,从福州一路跟踪到扬州,每天他的心都充满煎熬。 距离如此近,却无法碰触她的心情还深深地刻印在他心中,如今将她拥在怀里,激动的情绪难以平息。 他想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她! “潋儿……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他在她耳畔撒下这样的言语。 她听出他那沙哑又低沉的嗓音里有种浓情蜜意,一时之间愣了愣。忽然,她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连忙定神,将他推开。 “不可以!我跟你不能再继续。”她慌张地阻止差点意乱情迷的自己。 受到拒绝,雷刹为之一怔,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放我回去吧!雷刹,拜托你,趁事情还没闹大,快点送我回去吧1”她着急地请求他,一心只想快点离开,好平息可能会挑起的战争。 雷刹听见她的话,胸口一阵怒意窜起,原本温柔的眼神被冷酷所取代。“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雷刹,你别做傻事好吗?这种事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雷刹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放心!有关你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只要你用小船送我回去,我一定会替你向皇上求情,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她心急地说着。 突然,雷刹哈哈大笑起来,那神情与态度就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朴潋不明白,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雷刹,你认真点,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他抬手阻止她,“够了!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认真,不过我想你大概搞不清楚状况吧?潋儿,我只想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自始自终都很认真。” 朴潋真的无法理解雷刹究竟在想什么,又认真什么。“雷刹,难不成你的认真,就是要和中国为敌,引发战争吗?” “你别闹了不起战争可不是小事。”她急得都快要跳脚了! 雷刹感到好笑地看着她,“朴潋,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不是普通的海盗这句话吗?” “当然记得。”朴潋草率地回应。 雷刹笑了笑,“既然记得,那就毋需为我提心,更何况,中国皇帝不见得会想与我开战。” 闻言,朴潋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别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雷刹的话暗藏玄机,朴潋怎么想都想不通。 这时,有人打断两人间的谈话。“首领,杨叔请你到大厅去一趟,说有要事商讨。” “嗯!我这就过去。”雷刹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恢复以往的态度。“你有伤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说完,迳自转身离去。 朴潋想叫住他,却不知叫住他要做什么,矛盾之际就这样看着他关上门,然后用双手环住自己还有点颤抖的身子。 她究竟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爹和仲哥一定急坏了! 只要想到家人担心自己,还有接下来可能挑起的战事,她的心就像掉落冰池…… 王爷府 好端端的进京之行遭雷刹打断,李四爷回府后就一直待在书房。 他一直看着梅夫人与潋儿的画像,直到李起仲进门。 “爹,我都安排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去追雷刹,把潋儿抢回来。”李仲起换上官服,全副武装。 李四爷没有回答,慢慢地收起画像,见父亲如此冷静,李起仲反倒感到奇怪,“爹,你怎么了?” 李四爷看着他,“仲儿,追雷刹的事暂时搁下吧!” “为什么?” “朴戬离去前留了一封信给爹,在桌上,你拿去看吧!” 李起仲上前,抓起桌上的信,仔细地看着。 这里头说出了所有的经过,最后是朴潋的真正心意,以及雷刹会出现的种种可能。 李起仲不相信地道:“这不可能!潋儿怎么可能会爱上雷刹?” 若不是看了朴戬留下来的信件,李四爷也会和李起仲一样,不相信有这种事。 但是,信中提到朴潋和雷刹在船上朝夕相处一事却是事实,接着是雷刹的出现,那不顾一切,甚至准备和他们正面交锋的气势,到现在李四爷还心生佩服。 那一股强大的霸气显示出雷刹绝非平凡之人,更不是普通的海盗!忽然,李四爷笑了。 “仲儿,潋儿挡上你的剑,不就是为了保护雷刹吗?” 李起仲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心痛。他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朴潋为了雷刹奋不顾身的样子,他越想越心疼。 他将信用力地放回桌上,“爹!潋儿和雷刹怎能在一起?潋儿是郡主,是皇室之人,雷刹是海盗,是恶名昭彰的贼子王。” “这件事爹当然明白,不过……”李四爷回到书桌前,将一张纸从朴戬的信封下抽出来,放到最上头。“仲儿,这是爹命人画下来的,是雷刹的旗帜图案。” 李起仲边看边问:“这个图案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李四爷在书房缓缓踱步,“仲儿,爹记得你曾经和雷刹有多次的追逐和交手,但是你从来没和爹提过这个图案。” “那是因为孩儿也从来没见雷刹升过这面旗帜。”李起仲坦然说道。 李四爷停下脚步,看着他,“从来没有?” 李起仲坚决地回应,“从来没有,只有这次。” 李四爷的神情有了变化,“莫非……这是雷刹有意的暗示?” “暗示?什么暗示?爹,难道你认得这个图案?” 李四爷再次观看那图案,沉思之后,他转身走向屏风后的一面墙,将一幅山水画移开,一个四方小门出现,他打开小门,将里头的一个锦盒取出来。 这个锦盒还是李起仲第一次见到,“爹,这是什么东西?和雷刹的旗帜图案有关吗?” 李四爷的手放在锦盒上,“仲儿,还记得爹曾经跟你说过一件有关北方边境的传说吗?” 李起仲回忆了一下,“嗯……就是在隋末时期曾一度统领整个大漠的传奇人物。” 李四爷点点头,接着专注地看着锦盒,眼神里出现感慨,“江山易攻不易守,虽然现在是大唐盛世,但四周的诸国却对咱们虎视眈眈,表面臣服,内心却盘算着反击之事。” 李起仲对于父亲突然改变话题一事不是很理解,“爹,孩儿不明白?” 李四爷莞尔一笑,“仲儿,爹只是在想,雷刹可能是那位传奇人物的后裔。” “听爹的意思,那位大漠的传奇人物并非虚构的?” “其实有关那个传说,不只是当今圣上在意,就连先皇在位时也甚感好奇。” 李起仲越听越不明白,轻蹙着眉道:“孩儿实在不懂,莫非那位大漠之王拥有什么足以威胁我们国家的特殊能力不成?” “就是因为他有那份能耐,所以才令先皇和圣上担优。” 李起仲一脸不认同地摇头,“爹,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倘若真有如此厉害之人的后裔在统领,他们就不会落得今日要归顺我朝的局面吧?” “这你有所不知,那位传奇人物听说在族人分裂、各自为王后就离开大漠,行踪不明,不过他的影响力却始终留在大漠之人的心中。曾有人预言,当后裔出现,必将再度统领大漠,撼动中原国土。就因为有这样的预言,皇上才会令我前去调查,并且收集有关那位大漠之王的事情,而经过这么多年,爹手边的资料却还是少之又少,唯一充满希望的只有这个图案。”李四爷打开锦盒,从一堆书信下取出一块黄色锦帕。 李起仲将锦帕摊开,上头的图案与雷刹的图案一模一样。“爹,这个图案是……难道说……雷刹真是那位大漠之王的后裔?” “八九不离十了!雷刹会升起那面旗帜,想必是要传达这个讯息。” 李起仲不满地啧了声,“怪不得他那么嚣张,原来他有整个大漠当后盾。” “仲儿,你别忘了,他同时也是东海霸王,听命于他和倾心于他的海盗不知有多少。” “爹是想说,雷刹若真有心要与我们为敌开战,势必是个可怕的对象吗?” 李四爷收起锦帕,盖上盒子,“没错!所以这件事爹要马上进京和皇上禀报。” 李起仲还是心有不满,“爹,你真认为雷刹会为了潋儿而开战吗?” 李四爷眼里透露出一种愉悦,“倘若他真如此,那将潋儿的终身托付于他,爹也安心了!” 李起仲拍桌起身,惊讶地道:“不会吧?爹,你居然打算把潋儿许配给雷刹?!”就因为他是大漠之王的后裔吗? 李四爷露出讶异,“仲儿,你反对吗?” “当然!我最讨厌雷刹那小子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看了就教人火大。他啊!根本配不上潋儿。” 李四爷笑了笑,“仲儿,爹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还要想想潋儿的心情啊!” 提起妹子,李起促不说不出反驳之词,“爹……” “仲儿,你想想看,这十几年来,爹和你都不在潋儿身边,如今能团聚,虽然只有短积压物资几天,爹却很感谢上天,同时也很心满意足,此时对爹来说,潋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爹看得出来雷刹是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虽是海盗,行事却有道,那份王者之风绝不会输给任何一国之君。” 父亲很少称人,如今却赞赏雷刹,让李起仲很不是滋味;但是父亲所言没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矛盾起来。 “爹相信雷刹将来必有伟大的作为,而且他对潋儿的占有之心和不顾一切的勇气,足以证明他深爱着潋儿,光凭这点,爹就更安心了!”李四爷说着说着,眉开眼笑了起来。 李起仲实在不想承认父亲的话,但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他们两人真心相爱的事实。 只是,他和雷刹在海上算是敌人,几番纠缠都无法捉拿雷刹,已经让他够不爽快了,现下又要将唯一的妹妹许配给雷刹,一时之间教他如何接受? “总之,爹要认同雷刹是爹的事,孩儿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李起仲将真正的心情说出来。 李四爷看着倔强的儿子,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最后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朴潋左思右想还是越想越不安。她下了床,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开门。 “潋儿!你想去哪?”朴戬好似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戬哥!” 朴戬看着她,伸手将她推进房间,并跟着进房。“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你想弄艘小船,好离开这里去京城是不是?” 朴潋心虚地避开朴戬的视线,“我不走不行,我爹和仲哥一定急坏了!” 见她那样伤神,朴戬有点于心不忍。“潋儿,你有伤在身,不适合奔波,要走也要等伤好再走吧!” “等我伤好,搞不好都开战了!”朴潋心急地脱口而出。 朴戬笑了出来,轻拍她的肩,“放心吧!打仗这种事哪有说打就打的?你别想太多了。” “戬哥,你也知道我被雷刹硬是带走,我爹……” “放心吧!临走前我留了封信给你爹,信里说了,就算你被雷刹带走,也会安然无事。” 朴潋吃惊地看着他,“你……留了信给我爹,我怎么不知道?” “你满脑子都想着雷刹,其他事还会注意吗?” 被朴戬一调侃,朴潋面红耳赤起来,“你别胡说!我……哪有满脑子想他。” “他出现把你带走,你敢说不高兴吗?” “我……” 朴戬抬手阻止朴潋反驳,“你不用对我隐瞒什么,我都了解,你对雷刹已经放下很深的感情了,对不对?” 他这番话猜中一切,反倒让朴潋不知该回答什么。她眼里显现无奈,“戬哥,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是因为身分不同吗?” 朴潋轻叹,“不只是因为这点,还有……” 她的停顿引起朴戬的追问,“还有什么让你在意?” 终于,朴潋抬起头看着朴戬,苦涩地道:“戬哥,我……不想待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边,那样……太痛苦了!”硬是挤出来的话让她几乎快要哭出来。 朴戬明白她的想法,语气染着柔和,“潋儿,都这进修了,难道你还不了解雷刹对你的感情吗?” 她是有感觉,却又不敢去确认。 “雷刹为了你,不惜宣战,这样……你还不懂吗?” 雷刹的所作所为早已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的出现和为了她不顾一切的行为,朴潋心里怎么能不懂? “戬哥,就算我了解那又如何?” 朴戬看出她的痛苦,“潋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怕如何他真的为了我而引起战争,那……其他人的性命岂不就……”朴潋所担心的无非是雷刹和大家的安全。 朴戬摇摇头,不赞同她的想法,“雷刹那个人做事向来谨慎有计划,而且又是最能为属下着想的人,我想他绝对不会乱来。” 没想到朴戬对雷刹如此有信心,而且还很信任雷刹,让朴潋有些迷惑。“戬哥,我以为……你很讨厌雷刹。” 朴戬莞尔一笑,“我并不讨厌他,是你的仲哥比较讨厌他。” 想起李起仲对雷刹的怒目相向,朴潋笑了出来。 见到她的笑容,朴戬总算安心了。“总之,雷刹一定有他的想法,潋儿,你就相信他,安心地待在他身边吧!” 这番话无疑就是一种托付了,令朴潋感动不已。“戬哥……” 朴戬拭去她眼角的泪,温柔地道:“潋儿,你真的长大了!不但懂得爱人,也懂得珍惜他人的生命,你体内的皇室血统果真不假。” “戬哥,别光说我了!你自己呢?为什么还要回这艘船?” 朴戬笑了笑,“记得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人在哪,我就在哪,没见到你过得幸福,我是不可能离开你的。” 朴戬再次证明了他的认真和责任心,令朴潋哭笑不得。“戬哥,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朴戬双手一摊,“我一个人很自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啊!” “但是你要是待在船上,岂不是又要当汉泰的随从?”她不希望他受委屈。 朴戬愉快地道:“不过是回归原点,又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担心人家不想让我当随从呢!” 说的也是,搞不好最受不了的人是汉泰。朴潋想起汉泰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朴戬见她放宽心,更放心许多。突然,门被打开了!雷刹的出现引起朴潋的紧张。 “朴戬,你该离开了!”雷刹用眼神暗示朴戬。 朴戬给了朴潋一个暗示“没事”的笑容后,退身离去。 雷刹关上门,朴潋更加紧张,她找张椅子坐下,为自己倒杯茶。 雷刹盯着她,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你还想离开吗?” 朴潋握着杯子的手隐约发颤,“如果可以,我当然想离开。” 雷刹拧眉,“你真的那么想回去?” “不是我想回去,而是你的做法逼得我不得不回去。”她终于直视他的眼。无意间,她已经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雷刹的心情忽然转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强行把我带走,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和我的亲人好不容易才团聚,你却又把我们分开。” “分开并不代表就不能再团聚啊!” 朴潋因他的话而微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刹受不了地笑了出来,“潋儿,你以为我强行带你走是想拆散你和你的家人吗?拜托,别把我想得那么残忍好吗?” 什么跟什么啊!朴潋被雷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看着雷刹意味深长的笑容,朴潋更加不明白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此时,窗外明月皎洁,平静的海面,为夜色更添一种另类之美…… 第十章 朴潋终于了解雷刹强行带走她,只是不希望她进京,有意的挑衅也只是故弄玄虚,他根本无意与任何人开战。 主船在海上停靠几天后,一艘特别的军船出现了! 上头飘扬的旗帜正是代表皇室的图腾之旗,总指挥是李四爷,副将是李起仲,船上的官兵为数不多。 雷刹让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并且放下小船,带着朴潋和杨叔一块前往。 没有任何武斗的气焰,以天为地、以海为证,暗示这是一场和平之议。 李四爷与李起仲迎接他们上船,朴潋一见父亲和兄长,迫不及待地就过去拥抱他们。 “爹、仲哥!”好几天没见,朴潋特别想念他们。 “潋儿,你的伤没事吧?”李四爷关心地问道。 李起仲一脸自责,“对不起,潋儿,都是仲哥不好……” 朴潋摇头,阻止兄长说下去,“没事,你们别为我担心,我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好吗?” 她的善解人意让人感动,两人都明白她的心意,点头答应。 李四爷瞧女儿没事后,面对雷刹,含笑道:“雷刹,这是你与本王第二次照面。” 李四爷身上散发的气势不比雷刹差,可见李四爷与雷刹同样都曾身经百战。感受到这点,雷刹心生佩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 雷刹抱拳作揖,“皇爷,初次见面时多有得罪,请见谅!” 他是不畏惧与豪爽让李四爷特别欣赏,哈哈大笑,“好个雷刹!你该知道,你当天得罪的可不只是本王而已。” “一人做事一人担,若皇爷想降罪,雷刹愿意接受。” 雷刹那自信满满、强而有力的视线,让李四爷打从心底欣赏。 “罢了!那天你的所作所为,本王也没放在心上,见到潋儿平安健康,本王就放心了!今日这场会面是你安排的,可见你的用心,所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听见父亲的话,朴潋诧异地看着雷刹,“这场会面是你安排的?” 雷刹给了她一道温柔眼神,“我说过,分开并不代表就无法团聚。” 她望着他,胸口悸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起仲开口解释一切,“他是故意的,最主要是不想让你进京见皇上,因为只要让你见过皇上,你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了!” 李四爷含笑地接下儿子的话,“没错!潋儿,雷刹会提早一步将你带走,最主要是想让有关你是生是死一事再度成谜。只要你不是郡主身份,就不属于皇室之人,如此一来,你和雷刹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不可能挑起什么战争。” 所以雷刹才会胸有成竹地说不可能会有战争?朴潋终于明白了,心中没由来地涌现一股甜蜜。 他是为了她才计划这一切,虽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还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而精心安排,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朴潋看着红雷刹,眼神里尽是爱恋。 李四爷瞧了儿子一眼,暗示他别再反对。李起仲撇过头,选择沉默。 雷刹走向李四爷,当场一跪,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雷刹,你这是……” 雷刹的眸子里乍现认真,“皇爷,今日的会面是希望潋儿和你们再度团聚,同时也请你将潋儿正式许配给我,我向你发誓,我会永远爱她,不离不弃,终生厮守。” 朴潋因雷刹这举动而捂住口,泪水禁不住迸出眼眶。 李四爷显然也被雷刹的行为吓到,迅速低身将他扶起,“快起来吧!雷刹,你爹请求,本王答应你。” 雷刹向李四爷道了谢,朴潋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激动地奔向雷刹,扑进他怀里。 雷刹拥着他,为她拭去泪水,温柔地道:“这么一来,你就愿意跟我走了吧?” 朴潋用力点头,决定永远跟随他,无怨无悔。 见着这场面,李四爷愉快地笑出声来,李起仲虽然神情不悦,内心却已承认他们。 李四爷邀请大伙进入船舱用膳,雷刹带着朴潋先走,李起仲则表情布满地盯着他们。 杨叔抓住机会,缓步来到李四爷身边,抱拳轻声说道:“皇爷,好久不见!” 对于杨叔的突然问候,李四爷甚感惊讶地看着杨叔,迷惑地道:“你是……” 杨叔摸着胡子,含笑道:“皇爷,在下是杨海。” 闻言,李四爷倏地瞠目,盯着他,情绪激动,“杨兄,真是你吗?你……没死?!” 杨海摇头,李四爷望着他那与当年相似的眼神,身子都颤抖了。“大漠战后,本王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想当年若不是昵昵救了本王……” 杨海阻止他说下去,“皇爷,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现在跟随的人是雷刹王上,身分是海盗一员。” “王上?这么说,他真是……” 杨海骄傲地点头,“我大难不死,就是因为被他所救。” 李四爷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杨海的眸子里透着自由、轻松,还有满足。 原来杨海的祖先乃是隋朝的将军,自改朝换代以后,杨家一直受人轻视,就算杨海努力成为元帅,依然不受朝廷欢迎,唯独李四爷特别照顾他,从不在乎他是何身分,甚至还将有关大漠之王后裔一事交由他去调查。 紧接着,大漠之战爆发,李四爷带兵攻打,杨海跟随,一片兵荒马乱之际,李四爷误入敌军陷阱,杨海不顾生命危险地将他救出,怎知事后杨海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能遇见当年的救命恩人,李四爷万分喜悦,“杨兄,那你知不知道潋儿是……” “我知道!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认出来了,她长得和梅儿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当时她身份不明,我也无法表示什么。”杨海想起朴潋刚被带上船的情景,只能无奈地摇头。 梅儿和杨海是同乡,亦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当初就是透过杨海介绍,李四爷才会认识梅儿,并且结为连理。对梅儿来说,杨海就像是她的兄长一样。 李四爷胸口涌现苦涩,“是我不好,不但没照顾好梅儿,还害他们母女……” “皇爷,都过去了!所有的经过和真相我都明白,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如今你们父女团聚,加上潋儿也和王上有了好结果,这样就够了!” 杨海的话让李四爷十分感动,抱拳笑道:“从今以后潋儿就拜托你了!杨兄。” “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永远保护他们。”杨海表情坚决地回应。 李四爷开心地拍了拍杨海的肩,两人一块进入船舱。 蓝天白云之下是一片苍茫大海,安详平静,象征往后的和平日子……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朴潋告别父亲与兄长,回到主船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雷刹。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雷刹走向床铺,心情愉快地坐下。 朴潋来到他面前,双手叉腰,“仲哥向来讨厌你,现在却接受了你,其中一定有问题。” 雷刹开怀一笑,理所当然地道:“我是即将成为他妹夫的人,他当然要对我友善啊!” 朴潋轻哼一声,“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而且和你的身世有关,对吧?” 他曾说过,他不是单纯的海盗,起初她还不放在心上,如今她不得不相信。 自从离开扬州,朴潋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战事爆发,然而一切就如雷刹所言,皇上根本无意与他开战,接着,雷刹居然还主动安排今天这场会面。 李四爷和李起仲的态度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而且还和雷刹有说有笑,甚至还将她许配给他。 这样的转变也太快了吧?究竟在她被雷刹带走后,发生什么事?又或者雷刹做了什么,才让原本复杂的一切全改变了呢? 雷刹看着朴潋,手一伸,扣住她的腰,轻松地进她带上床, “喂!你干嘛?”她硬是被他压制在床上,无法动弹。 “带你上床能干嘛?当然是……”说着,他的脸埋进她颈侧,轻吻起来。 她将他一把推开,不悦地道:“雷刹,你别想瞒混过去,你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就别想碰去!” 雷刹看着气呼呼的朴潋,反倒笑了出来。“潋儿,我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吗?” 这问题可就问倒她了!因为不管他是什么人,她都是爱他的,不是吗? “你别想转移话题!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我爹和仲哥,甚至皇上对你改变态度?”朴潋开始觉得他这海盗搞不好是假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海盗身分其实是假的?” 朴潋瞠目以对,一脸不敢相信。莫非他会读心术? “潋儿,我的故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不过你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他边说边将她再度压上床。 望着他一脸赖皮样,她没好气地道:“雷刹,你正经一点!我是很认真在问你的。” 他看着她,“我也很认真在回答你啊!” 她狠瞪她,“少骗人!你这样对我,还敢说你认真?” 他头一低,攫取她的唇,给了她一道温柔之吻。她愣了一下,随即心跳加快,思绪乱成一团。 当他结束亲吻时,她的眼神已经有了改变。“你……别想转移……” 雷刹的眸子变得极为深邃,望着她的眼神是那样地柔情似水,令她心慌意乱。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拇指掠过她的红唇,拨弄她秀发的举动是如此地温柔。 “我以为这辈子没有任何人能动摇我的心,没想到却让我遇见了你、”他的声音是那么感性又迷人。 就像被什么紧紧地揪住,她的视线根本离不开他。 他轻吻她的美额,深情款款地道:“我爱你,潋儿!” 刹那间,她的心脏差点要迸出胸口,“雷刹……” 他刚说什么?他……爱她?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从小到大我就不相信什么爱情,向我投怀送抱的女人一堆,却只是让我更加心如止水,直到你出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平时他总是轻佻又随便,要不然就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地逗她,如今他却这样认真地向她诉说内心的真感情。 “你是我打从心里强烈渴望拥有的人,起初我以为对你只是一份好奇和独占欲,直到见你为了我受伤,我终于了解,原来我早就已经爱上你,而且无法自拔了!” “别说了!别再说了……”她颤着声,要他别再继续,因为泪水早就哗啦哗啦地落下,怎样也停不下来。 他吻去她的泪,亲吻她的眼脸和眉心,“我真的好爱你,潋儿,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抱住他,梗咽地道:“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也好爱你……你知道吗?当我得知自己的身世,唯一在意的只有你,我不想和你为敌,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听见她的告白,他的心中满是惊喜,“潋儿……” 甜蜜的爱情滋润着两人的内心,蜻蜓点水似的吻慢慢地成为难分难舍的深情之吻。 雷刹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深爱她的男人,这样就足够了! 朴潋不断回应雷刹的吻,交缠的温舌逐渐挑起两人心中的欲火,血液有如沸腾的滚水,让两人的身子变得火热无比。 他们有默契地为对方宽衣解带,直到双方一丝不挂。 她美丽的胴体依然如此迷人,他壮硕的身躯是那么撩人,不管碰触多少次,两人的心情始终如初。 雷刹爱抚她的身子,就像要记住她所有的一切,接着在上头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朴潋感受他所有的温柔与占有,美指在他背上、肩头、脖子……轻轻地滑动着。 “雷刹……”她轻唤着他,体内的情欲越来越强烈。 他用吻回应她的呼唤,直到两人交换位置,朴潋主动跨坐在他腰上,才把一切的主导权交给她。 就如同他待她一样,她亲吻他的肌肤,爱抚他的身子,感受他所有的一切…… 蓦地,朴潋睁开眼与雷刹深情相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主动献上红唇,与他展开缠绵之吻。 心灵获得无以形容的满足,雷刹与朴潋心中皆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将永不分离,直到地老天荒…… 主船与副船再一次的连系,是为了庆祝一场盛大的婚礼。 当朴潋一身红嫁衣地现身时,立即引起众人喝彩。 “恭喜首领与夫人!”大家举杯祝福他们。 望着熟悉的庆祝场面,朴潋觉得命运真的很奇妙。 想当初她是被捉来的,而且还被当成献礼送给雷刹,如今她却嫁给他,并且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福。 “潋儿,恭喜你!我爹要是知道你有了好归宿,一定会很高兴。”朴戬来到朴潋身边,温柔笑道。 “戬哥,我能有今天都要谢谢你。” “瞧你,我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呢?” “戬哥,我真的欠你和爹太多了!” 朴戬的手压上朴潋的唇,给了她责备的眼神,“不许胡说,我们之间没有欠什么,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 朴潋用力摇头,“没有那回事!你永远都是潋儿的哥哥,永远都是……” 朴戬愉快一笑,“这才对!以后别再说错话,知道吗?”他提醒她。 “好啦!人家知道了!” “太好了!看你这么幸福,就算离开,我也放心了。”朴戬突然如此说道。 朴潋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戬哥,你要离开吗?为什么?” 没想到朴戬会离去,朴潋一时无法接受,而她的话随即引起一阵骚动,人潮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朴戬团团围住。 “不会吧?朴大哥,你要走了吗?” “不可以,你千万不能走啊!你要走了我们就完了!” “没错!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泰哥除了你能治的了,谁都没办法!” “就是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准完蛋!朴大哥,你别走啊……求求你!” “拜托你,千万别离开我们……”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请求朴戬,被挤到一旁的朴潋愣愣地看着大家。 “看来朴戬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经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雷刹来到朴潋身边,一边饮着酒,一边欣赏这有趣的画面。 “没想到戬哥会变得如此重要。”朴潋佩服地看着朴戬。 “看来当初子兴没挑错礼物嘛!而我这份更是极品!”雷刹伸手环住朴潋的腰,愉快地笑道。 她斜睨他一眼,不满地说:“什么极品?真难听!” “娘子,我是在赞美你。” 她瞪他一眼,“把人家当成东西,还说是赞美!” 他呵呵一笑,“没办法,我是海盗,粗人一个嘛!” “少来!你的事我已经从杨叔那里知道了!你从小接受的训练与教育非同小可,居然还说自己是粗人。” 雷刹皱起眉头,“嗯……杨叔全都跟你说啦?” “全说了!怪不得只有他会叫你王上,原来你还有那么惊天动地的家世背景啊!看来我当初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事,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当真,更没放在心上。”雷刹耸耸肩,一脸不在乎地道。 朴潋哼了一声,“你是不放在心上,不过却懂得利用,对吧?那天离开扬州时,你不是故意把族旗现出来,还达到恐吓我爹和仲哥的效果吗?” 闻言,雷刹哈哈大笑,“娘子,你别冤枉我,我只是把旗子露出来一下,才没有恐吓的意思。” “你就是算准一切,对吧?”她指控他的阴险行为。 他笑而不答,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片刻之后,她摆摆手,“算了!过去的事再提也没用。我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族人?” “拜托!我们这一族老早就各奔东西,我的家人也都分散各地,想见上一面比登天还难哦!” “少骗人!就算分散各地,也会订下相约之日,你有意隐瞒,不让我见你的家人,莫非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朴潋就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挖出有关雷刹家人的所有事情。 雷刹的视线忽地飘向他处,“你是我妻子,我能瞒你什么?” “你眼神飘忽不定,还敢说没有!没关系,你不想说,我这就去问杨叔。”说完,她一个转身,红裙画出一道美丽的圆。 “哎呀!那种事没什么好问……喂!潋儿!潋儿!”见朴潋真要去找杨叔,雷刹一脸着急,赶紧追上去。匆忙伸手抓住她的纤腕,将她身子转向自己,径直环住她的美腰。 “好娘子,这种事问我就行了,犯不着麻烦杨叔看了吧?”雷刹不久前才得知杨海和朴潋母亲梅儿之事,从那时候起杨叔就变得很疼爱朴潋,凡是她的要求一定顺从。 朴潋眨了一下美眸,“你不用勉强啊!我不会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 说完,她作势要走,雷刹再度将她抱紧,“不勉强、不勉强,只要是娘子想知道的事,我统统告诉你,所以别去麻烦杨叔了,好吗?”他的语气有着鲜少的尴尬与无奈。 “真的吗?”朴潋山伸出修长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娇媚一笑,“相公真的一点都不勉强,什么都愿意告诉我?” 被她这一挑逗,他的心立刻投降,“没错!什么都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一边的手指滑到他胸前,轻轻划着圈,娇滴滴地道:“只要你不瞒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啰!” 雷刹握住她的手,移到唇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她深情地望着他,忽然瞧见他眼里乍现狡黠,立即感到不对劲。 “慢着!你那是什么眼神?雷刹,我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我会翻脸哦!” 他冷不防将她拦腰抱起,开心地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不管什么事,我只在床上告诉你!所以……马上进洞房吧!” “喂!哪有这样?这是什么烂条件……雷刹,你快放我下来,大家都在看啦!快点放我下去,很丢脸……”朴潋面红耳赤地在雷刹怀里挣扎。 雷刹不在乎地抱着她继续前进,四周传来大家的口哨声与欢呼声,听得朴潋更加不好意思,索性埋进他怀里。 “雷刹,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报仇。”她不满地嘀咕。 雷刹开怀大笑,一路上还不忘向大家展现怀中美丽的人儿。 虽然他这东海霸主越来越没地位,却不后悔当初将朴潋留在船上,至于汉泰感受如何,就不关他的事了! 茫茫大海,明月当空,烟火冲霄,就像为这对佳偶添上一份最美的祝福…… 尾声 李四爷的之女已成为一则传说,究竟她是否存在,很快成为一道谜。 雷刹与他的同党突然消失于东海,无人知晓他的去向,生或死也无法断定。 而李起仲在雷刹离去后,便将东海附近的海盗一一捉拿,为大唐立下许多功绩。 有人说雷刹是被李起仲所杀,有人说李起仲就是雷刹,各式各样的谣言无论在朝廷或民间都有流传,至于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然而,多年后,有人从西域到中原,带来一名传奇人物的故事—— 听说他曾是东海霸王,统领许多有如军船哟样的海盗船,武艺高强,精明过人,还曾在扬州大闹一番,弄得朝廷一个头两个大,而这位英雄人物身边的夫人,美若天仙,明眸皓齿,身世不凡,甚至足以动摇江山。 这对夫妻恩爱非常,同进同出,患难与共,从未分离,他们不但在西方海域占有一席之地,听说还统治了一个人丰衣足食的国家。 不过,传说都是传说,究竟是否属实,就只能留给后人去猜想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