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质前夫》 楔子 【楔子】 关于我们、关于爱情、关于我们的爱情…… 我爱你多一点,抑或你爱我多一些?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我究竟有没有真实爱过一个男人。 如果有,当我们彼此凝视时,什么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答案会自然而然的在我们心里浮现…… by 陈偲彤 我们就像胡桃,必须先被粉碎,才能被发现。 by 向天驯,引述作家纪伯伦 第一章 【第一章】 陈偲彤穿着铁灰色紧身套装,脚踩珍珠白高跟鞋,手里提着深色公事包,正快步奔向市中心最高的一栋大楼。 蓝天白云倒映在大楼玻璃窗上,悠悠晃荡,可她却没有闲情逸致欣赏,反而赶得快要吐血。 自家老板很重视朕国邮轮这个大案子,她也为了这次的广告提案,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成败就看今天了。 可老天爷似乎存心要跟她作对,她都已经提早一个多小时出门了,还可以遇到捷运小事故,暂时停驶,坐计程车又遇到车祸被迫卡在车阵里,真够倒霉的。 叩叩叩……偲彤看了眼手表,再十分钟就十点了,不快点不行! 随着她越走越快的脚步,公事包里的文件与《幸福。可以练习》这本书,跟着上下瞬移,发出小小的碰撞声,彷佛正在偷偷提醒着些什么。 深色书皮的封面绘有一杯咖啡跟几个法国着名的点心,书里头夹着一张书签,上头的标题写着—— 幸福,不是生活担子变轻,而是终于学会面对。 视线继续往下,会看见这篇文章有个小标,写着—— 成熟,是栽种幸福的沃土。 内文有这么一段—— 人的一生,会面临许多不同的问题,可能是生计问题,也可能是生死问题,问题不会自己消失不见,如果不设法解决它、跨越它,只会对自己跟身边的人造成更大的痛苦…… 偲彤在这段内文旁,随手用钢笔写下一个大大的「?」符号。 「哇……妈妈?妈妈!哇……」 哪来的哭声?偲彤昂首阔步冲向前的脚步,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慢了下来。 「妈妈?妈妈?哇……」 她勉强往前走了两步,又听见身后八点钟方向清亮的孩子哭声,刚刚匆匆经过时,好像看见一个身穿红白洋装的小女孩,张大红红的嘴唇,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偲彤又抬起手,飞快看眼手表,时间只剩下八分钟了……她紧紧闭上双眼,理智叫她迈开双脚,奔向自己信心满满的大案子。 那个孩子一定会遇到善心人士帮忙的,一定会,只要、只要再等个两秒钟,就算她不回头帮忙,小女孩一定也会平安顺利的回到妈妈身边。 「别多管闲事,弄丢这个案子,老板一定会当场尖叫给我看!小女孩会福大命大的。」她深吸口气,才又张开双眼,跨步向前。 「哇……哇……」 然而小女孩的哭声却像一条无法忽视的细绳,再次缠住她好不容易往前跨开的步伐,她想起前阵子电视新闻好像有报导过,平均一天会有几个孩子走丢……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会走不了的。 偲彤往前走离一步,却莫名想起安洁莉娜裘莉之前演过一部电影,一个妈妈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活在痛苦的失望里,仅抱一点点希望火苗苦撑着,在那张痛苦的表情里,闪耀着能再见到孩子的期盼。 她深呼吸口气,转过身,踩着坚定的步伐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双手放在小女孩小小的肩膀上,柔声问:「妹妹,你妈妈呢?」 「妈妈不见了。」小女孩抬起双手,抹去满颊眼泪。 「你有没有妈妈的手机号码?」 小女孩点点头。「我妈妈的电话是09683……」 「小乖,原来你在这里,走,我们回家了。」小女孩话才刚说到一半,突然杀出一名体重约莫八十几公斤的中年妇人,皮肤黝黑,她双手一抓,马上把小女孩抱起身。 偲彤跟着缓缓站起身,看着黑胖妇人乌黑的手指,出油的头发随意用一个鲨鱼夹夹在脑后,双眼不禁瞪得大大的,她眉心很快皱一下后松开,一股诡异感盘据在心里,让她没有办法就这样走开。 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要,不要!」小女孩不但没有露出安心的表情,反而哭得更大声,双手猛推黑胖妇人。 妇人恶瞪小孩一眼,紧紧抱着孩子,转身就想走。 「这位妈妈,请等一下。」偲彤甫回过神,赫然惊觉自己正一手按在妇人肩膀,出声阻止对方离开。 妇人火辣辣回头,鼻孔撑大,蛮横吼道:「你哪位啊?快点放手,我带我女儿回家,你抓着我干么?」 妇人怒冲冲的火气,让不少经过的路人都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 偲彤心里畏缩一下,飞快看了眼哭得小脸都涨红的小女孩,暗自深呼吸口气,不准自己因怯懦而松手,这一放手,说不定会导致一个家庭的悲剧,她绝对不能轻易妥协。 「你真的是这位小女孩的妈妈吗?刚刚小女孩说知道妈妈的手机,我可以跟你确认一下吗?现在小孩失踪的案件不少,我只是希望小女孩能回到真正的亲人身边,希望你不要嫌我太麻烦。」她试着跟对方讲道理。 妇人的表情先是闪过一抹惊恐,但随即镇定下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叉腰,当街怒吼道:「小姐,你真的很麻烦耶!这是我女儿,我干么跟你讲这么多啊?放手啦!神经病。」 妇人拚命扭动肩膀,想要甩开偲彤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小女孩因为她的动作,小小身子也跟着晃动,害怕加上不适,让她的哭声更响亮了。 「哇……哇……」 偲彤见妇人一点道理也不讲,狐疑更甚,既然问号越来越大,她就更不能轻易松手。 「你这个疯女人,快点给我放手啦!」妇人见她不肯松手,干脆一把抓起她的手,用蛮力往外一扭。 「啊!」偲彤吃痛闷哼,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比自己三倍粗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推。 她踉跄两步,一个重心不稳,眼见就要摔跌在地,可她并不在乎即将而来的疼痛,仍努力瞪大一双气愤的眼眸,想要看清妇人的动向。 然而当偲彤的身体往后倾倒四十五度时,所有恶运就终止了,原本空荡荡的背部瞬间填进一股热意,安全感像一层软垫,从她身后将她轻轻包围住。 她有些困惑地转过头,率先看见一套黑白高档西装,那层软垫的温热触感,来自于真丝衬衫跟一堵厚实的男人胸膛。 来者何人? 她飞快仰头,看见一张英俊脸庞,抿紧的刚毅唇瓣、挺立鼻梁、两道浓眉,一对深沉冷硬的眼眸正直勾勾睨视着她。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啊…… 怦、怦。 偲彤听见心跳偷偷加快的声音,随即双眼瞠大,彷佛他身上有电似的,她立刻从他怀中弹起身。 向天驯眸中波澜不兴,没费事多看她一眼,冷敛黑眸徐徐扫向拔腿想逃的妇人,冷硬的质问道:「小姐,请问你抱着我的孩子做什么?」 「这是我的女儿,先、先生,你别胡说!」蛮横妇人被他的表情语气吓到,不免有些支吾,脸部肌肉也显得异常绷紧,但双手仍紧紧抱着孩子不放。 「她身上的洋装是什么牌子?」向天驯放开偲彤,一步一步走向前,直到来到妇人面前才停下脚步。 「什么?」妇人愣住。 他的一双冷眸紧盯着对方,趁她发怔的时候一把抱过孩子,一手从怀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话才说到这里,就见妇人惊愕的瞪大双眼,随即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向天驯请警方过来,迅速结束电话,手中抱着小女孩,听见身后传来照相的声音。 卡嚓。 他缓缓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根据他请人调查的资料,陈续庆的女儿就是她—— 陈偲彤。 「跑得真快。」偲彤看着手机里妇人的照片,等提案完,就去警察局一趟,把这张照片交给警方。 小女孩满脸惊恐,看着眼前冷脸的叔叔,眨眨眼,完全忘了要哭。 「我报警了。」向天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我听到了。」偲彤拍抚一下裙子上的皱摺后,抬头,笑看着他。「你做得真不错,几句话就把对方吓跑了,小女孩就先交给你照顾一下,我还有工作,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见她要走,他不疾不徐地道:「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刚刚那名妇人的同党?」 「喔,说的也是。」她想想有道理,点点头,拿起手机,迅速卡嚓一声。「你跟小女孩合照一张,晚点我会去警局,把刚刚那名妇人的照片提供给警方,如果小女孩没有平安到家,你的照片我也会一并交给警方。」说完,偲彤又看了眼手表,心瞬间凉了半截,立刻小跑步往大楼大门冲,跑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边倒退走边举高左手用力挥动。「对了,小女孩知道她妈妈的手机号码,你可以直接打给对方……」因为无法注意到身后,不小心跟一名路人狠狠撞了一下,她连忙回过身低声道歉,随即快速跑进大楼。 第二章 向天驯面无表情,浓眉动也没动一下,阴冷的视线里,跳跃着一个爽朗又充满活力的身影。 她不适合穿铁灰色,比较适合向日葵菊或夕阳色的衣服……下一秒,他猛然惊觉自己脑子里快速闪过的念头,不禁微微皱眉。 她适合穿什么衣服关他什么事?他只要知道她是陈续庆的女儿就够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低下头看向小女孩,询问她妈妈的手机号码,并让小女孩用自己的手机打给妈妈。 待小女孩的母亲赶来时,警方也刚好抵达现场,警方在了解状况后,请他们有时间至警局做笔录,三方人马便各自离去。 向天驯坐上停在路边等待的跑车,脸色阴沉的吩咐道:「何叔,进公司。」 「是,少爷。」何叔徐徐发动车子,透过后照镜看了一眼少爷。「少爷,刚刚那位小姐人好像不错,挺热心的,现在这个社会喔,这样的人不多了,幸亏我们刚好把车停在这里等红灯,少爷也眼尖,刚好能下车帮忙处理,不然那小女孩还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咧。」 听见何叔一口一个好,向天驯的表情更难看,他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何叔,上次我交代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五千台笔电都送到台湾偏远地区学校了。」 「网路架设?」 「正在跟几家公司接洽,目前预估费用大约是几千万。」 「嗯,这件事要快,多少钱不是问题。」 「少爷,您为什么会想要做这件事?」 「知识,是扭转命运的关键。」向天驯的黑眸深处闪过一抹冰冷光芒,随后轻轻闭上双眼,让思绪陷入痛苦的回忆里。 父亲生意失败上吊自杀后,昔日亲朋好友尽数消失无踪,只有赵世伯雪中送炭,安排他们母子到美国求学休养、另谋发展。 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目睹父亲上吊的画面,看着在半空中摆动的双脚,耳边传来母亲痛苦的尖号,他小小的世界瞬间崩塌。 从那件事之后,母亲时常感到虚弱、精神不济,幸亏他在美国求学时,隔壁家的阿姨跟母亲很合得来,两人也都来自台湾,阿姨常常抽空过来照顾母亲,他很感谢那位阿姨。 这次幸亏有阿姨陪伴着仍待在美国的母亲,他才能放心回到台湾,进行他的复仇计划。 在他七岁那年,了解父亲死亡的原因是因为生意失败、因为没钱,从此他人生只有一个目标—— 成为世界富豪。 随着年岁、经历渐长,他终于查出当初令父亲痛不欲生的主要原因,父亲的公司被人恶意并购,而凶手就是陈续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负责,不管透过哪一种方式,该还的,总是要还。 报应,不是名词,而是动词。 向天驯四平八稳地坐在总裁办公室内的大位上,眼前站着公司内部八名高阶主管,正在迅速有条理地报告方才所听来的提案内容。 主管们依照吩咐,先从三十几家广告公司中选出五家,再由向天驯进行最后的裁夺。 直到听到最后一家尔文广告公司提案人的名字,向天驯才稍微有了点反应,他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阴冷笑意。 陈偲彤……他还没主动出击,老天爷就迫不及待把人送到他面前?先是在公司附近巧遇,现在她干脆跑来公司提案,这只自投罗网的小白兔,他已经可以预见她的下场了。 主管们在他面前争论起来,一半支持她的广告理念跟公司宗旨最贴近,一半质疑对方的执行能力,原因是她今天提案时迟到了,提案顺位被延到最后一位,提案时间也因为扣除众人等待的时间,少了十分钟。 向天驯放任眼前的高阶主管为她争辩,迅速整理思绪,在主管们情绪渐渐高涨时,才沉稳扬嗓,「别的广告公司提案时间有多少?」 听见总裁沉沉发声,所有人很自然立刻噤声,他天生的领袖气息像只无形的手,不用特别费心思,便能轻易掌控场面。 「二十分钟。」其中一名高阶主管戒慎恐惧地小心回答。 「尔文呢?」 「十分钟。」 「反对她的原因是什么?」向天驯锐眼徐徐横扫众人一圈。 平均年龄大他十五岁以上的高阶主管们,个个面面相觑。 最后是由刚才反对最用力的业务经里跳出来说话,「报告总裁,她迟到了,代表她对这个案子不够重视,如果她够重视这个案子,却还迟到,只更加说明一件事—— 她的执行能力有问题。」 「这个陈偲彤只花一半的时间,就说服你们之中一半的人,代表她的提案够优秀,不过,迟到的确是个问题。」向天驯按下内线电话,吩咐秦特助,「秦特助,请尔文的陈偲彤小姐进来。」 两分钟后,偲彤被秦特助带进总裁办公室里。 甫进门,立刻惊见眼前黑压压一片,巨石般的压力压上她纤细肩膀! 这股气势好可怕…… 八名高阶主管个个西装笔挺,刚才提案时,他们坐着,她站着,没什么感觉,现在大家一起站着,虽然她脚踩两寸高跟鞋,给自己增加了一点点底气,可是她跟他们毕竟不同。 这些人说不定是平常常指着属下鼻子骂的高阶主管,而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天马行空地做广告案发想? 她跟在秦特助身后,慢慢往前移动,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八大巨石往两旁敞开,场面虽没摩西过红海那么惊心动魄,但具体情况差不多就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她的心理压力在本质上跟他们有很大的差别,他们是顺利逃脱,而她却有正要跟巨石中的巨石正面相迎的紧张感。 秦特助在她身前引导,隐约中,她只看到一抹高大身影,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位子,气势压人,至少八大石头们都一脸戒慎恐惧,令她不自觉也跟着战战兢兢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秦特助转过身,朝她微微点首后,便退了出去。 偲彤暗自深吸口气,鼓足全身勇气,抬眼,看向眼前坐在大位上的男人,这一瞧,她赫然瞪大双眼,狠狠倒抽口气。 怎么是他 她的脑袋飞快回顾几个小时前的情况,她应该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说话态度太过随便吧? 就在这节骨眼上,她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里还有一张他跟小女孩的照片,一颗心瞬间凉透…… 向天驯气度从容,坐在椅子上,欣赏她脸上闪过惊愕、抗拒、反省,直到最后露出一脸大事坏了的懊悔表情,他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两度,看来她大概想起自己曾经对他做了什么,只是她太小看他了。 她对他有防备,是为了确保小女孩的安全,他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她还算有点脑子。 「陈小姐,你让我们公司的高阶主管们很是头痛啊!」向天驯深不可测地盯着她,语调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在嘲讽。 「是不是企划案有什么问题?讨论过后,我可以再做修改,力求达到彼此都接受的品质。」偲彤听不出他究竟是褒还是贬,困难吞咽一下后,努力堆起满脸笑容。 他冷冷看着她,浓眉微蹙。 不想笑就别笑,何苦勉强自己?他很怀疑,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她,要怎么在商场上跟人竞争? 「陈小姐,听说你迟到了。」向天驯沉声发问。 「是。」偲彤很快回答,却不想再继续解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有时候在商场上说出真正原因,反而会得到反效果。 但向天驯另有想法,他静静端详着她,淡淡地问:「原因?」 她看着他,心头一缩,却仍然不肯松口,只是避重就轻地回道:「个人突发因素。」 「陈小姐,如果你够重视这次的提案,就不该因为突发因素而迟到。」向天驯冷着脸,语气转硬。 「报告向总裁,我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这个案子,我很重视这次的提案,可是来贵公司的途中,我遇到了当下不得不做的事,因为我的冷漠,很有可能会造成另外一个人或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偲彤看着他,脸上有丝疑惑,但没有直接问出口。 当时他也在现场,可是现在他却表现得完全不知情,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第三章 案子,总有人抢破头去做,可是和母亲走散又差点被坏人抱走的小女孩,才是最迫切需要帮助的人,她绝对不会认为一个案子比一个小女孩的一生还要重要,这不是她的价值观,利益是很重要没错,但建立在冷血之上的利益,对她而言,毫无价值可言。 因为我的冷漠,很有可能会造成另外一个人或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向天驯撇嘴,冷冷一笑。说得可真好,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怎么显得格外讽刺可笑? 「陈小姐,你的提案是这次所有提案中,最贴近本公司宗旨的,但我们质疑你对本公司的重视程度,不晓得陈小姐是否愿意解除我们的疑虑?」他慢慢亮出底牌。 「当然愿意,我会用行动让各位明白,我真的很重视贵公司的案子。」听到这里,偲彤总算明白胜利女神似乎站在自己身边。 「本公司的邮轮下礼拜要从台湾出发,进行畅游欧洲着名大城市的豪华旅行,既然你要做本公司的邮轮广告,也应该实际搭乘一次,体验看看。」向天驯的语气极轻,却隐隐散发着不容人说不的强硬态度。「陈小姐,你说是吧?」 他看着她,突然觉得站在公司高阶主管前面的她,气势一点也不输给男人,她有她的坚持,不想说的话,谁也别想逼她说出口,遇到该积极争取的时候,她也不会掩饰旺盛的企图心。 她是那种……会让人不自觉尊重她想法的女人。 他冷着脸,不太喜欢这个刚冒出心头的想法。 他可不是为了回来欣赏她的优点,她只是自己用来折磨她父亲的复仇工具。 「向总裁说的是,我会请年假,参加贵公司的豪华邮轮旅行。」既然她因为处理私事而遭人质疑,她就用私人时间来还。 「很好,陈小姐的确有诚意。」达到目的,他满意一笑,悍眼扫向众人。「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摇头,怎敢质疑总裁的决定。 向天驯按下内线电话,做出最终决策,「秦特助,下礼拜出航的豪华邮轮,帮陈小姐安排个好房间,她即将为我们公司制作广告。」 「是,总裁,我马上安排。」秦特助快速回答,接获命令后,只花了五分钟就把这件事安排妥当。 「陈小姐,可别让我们失望。」向天驯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嘴边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毫无笑意。 偲彤没看穿他的思绪,脑子里只转着一件事—— 她拿到这个广告案了! 兴奋导致她满腔热血沸腾,她信心满满地笑开,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会做出让你们满意的广告作品!」 向天驯看着她,眼底充满冷冷的嘲讽,他倒要看看,她能这般天真热血到几时! 【第二章】 能同时容纳两万人的豪华游轮,不仅有游泳池、网球场、独栋音乐厅等娱乐设施,就连世界知名的服装品牌、珠宝、骨董、艺术品专柜也纷纷进驻,整艘邮轮俨然是一座独立的海上娱乐城。 昨天邮轮抵达北极,在美仑美奂的极光之下,柏林管弦乐团为船上贵宾接连演奏十多首曲子,磅礡气势令所有宾客满心感动。 偲彤手中抱着厚厚的记事本,把这三天所见所闻尽量记录下来。 此刻,她置身宽阔的甲板上,一旁的几上摆着一杯热咖啡,整个人缩在雪白躺椅上,盖着宝蓝色毛毯,独自欣赏满天灿星,思绪也跟着纷转。 要不是因为接下朕国邮轮的广告案,她这辈子恐怕没机会登上如此奢华的邮轮。 向天驯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明明冷酷深沉得要命,却出手帮了小女孩一把?表情冷漠疏离,态度强势,可是转个身又慷慨大方得很,虽然她用光所有年假到此一游,却不用花半毛钱,她向船上人员询问,结果只得到「这是总裁的吩咐」这样的回答。 第一天上船时,她曾看过他,当时他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船上最大的宴会厅,她原想追上去跟他说声谢谢,但最后还是作罢,因为……他看起来好忙。 之后,她向工作人员询问时,他们只说他不在船上,第一晚深夜,他参加完宴会便搭乘直升机离开了。 「直升机。」偲彤吐了吐舌头。 这世界上有人的交通工具是直升机,而她却是捷运、公车,顶多再加上一台不用花费任何油电的可爱小折。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低沉冷嗓在她头顶上扬开来,偲彤眨眨眼,努力从迷雾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甫抬头,看到来人,她惊愕的立刻坐起身,粉唇微张,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向天驯趁她怔愣之际,仔细打量起她的打扮。 亮橘色洋装?她跟邮轮上一身华服,摆明来钓富二代或炫富的女人不同,一副就是来度假的模样。 「向总裁 你又坐直升机回来了?」她连忙阖上嘴,原本缩在椅子上的双腿快速放到地面上。 「直升机?」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可盯着她的眸光却异常犀利。「陈小姐,你打探过我的行踪?」 听他这一问,偲彤感到一阵热气直冲脸颊,幸好脑袋转得快,她忙堆起满脸暖笑,点点头。「对呀,接受这艘邮轮主人的慷慨招待,我想要跟你说声谢谢。」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朝他轻轻一举,以表感谢,接着顺势喝了一口热咖啡,好稳定有些紊乱的心神。「向总裁,谢谢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出最棒的广告!」 向天驯双手闲散地插在裤袋里,海风吹抚微卷的性感黑发,他率性撇嘴,给她一个男人味十足的轻笑。 她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为了掩饰,她又赶紧喝了一大口咖啡。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扬起自得的浅笑,走了两步,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同时察觉到她似乎又变得更紧张。 看来自己对她很有影响力,好现象。 「请不要一口一句向总裁,我记得在大街上时,你还态度自然的指使我,甚至是威胁我。」他收敛身上的冷漠,挂起和善的微笑。 闻言,偲彤差点没被正要吞咽的咖啡给呛死。「噗—— 我哪有?咳咳……」她又没跟天公借胆,怎么敢? 「没有吗?」向天驯睨她一眼,右眉高高一扬,一一细数,「你没有要我问小女孩电话,也没有威胁会再去警局确认小女孩的安全,更没有当场拍下我的照片当做证据?」他可没那么容易就被人糊弄过去。 「呵呵,向总裁记忆力真好!」她尴尬笑着,双手连忙将咖啡杯放到桌面上,一面咳着,「咳咳……」 「看你吓的,我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他伸出左掌,轻拍着她的背。「那人在公司高阶主管面前,我不方便表现出和你见过面的样子。」 「我能理解,你虽然是公司老板,但也要做出一个模范来,不能让属下有话可说,公归公,私归私,这点我懂。」偲彤虽答得流畅,可她的全副注意力已经统统转移到背后,他掌心的温度穿透过衣物,正一点一滴渗透进她的肌肤里,他这般平常的小动作,却轻易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现在是私底下,我能叫你偲彤,而非陈小姐吗?」向天驯轻拍她背部的手放缓速度,多了几分暧昧的温柔抚触。 「可是……」她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双肩耸了一下,女性直觉让她悄悄避开他的动作。 可是当她躲开他时,背部温暖乍失,冷冷海风吹佛而过,竟透着几分空荡荡的冰凉。 「你正在休年假,不是吗?现在你是我在大街上遇到的偲彤,跟我一起合力赶跑专门诱拐小孩坏人的女人,而非负责我公司广告案的厂商。」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脸上挂着自信微笑。 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偲彤自知再讨论下去自己终究还是会被他说服,便道:「既然向总裁都这样说了,就叫我偲彤吧!」 「不是向总裁,而是天驯。」 闻言,她不禁愣了一下,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的避开他的逼视,脸颊微微发红。 向天驯见状,嘴角一抽,冷冷一笑,接着私开话题,「那天后来你有去警局吗?」 「有,我把照片交给警方时,警方一看到照片,就说他们先前已经怀疑多起孩童失踪案很可能跟这名妇人有关,只可惜先前询问的对象都是孩子,话也说不清,我把照片送去,让他们能把侦查对象直接锁定在那名妇人身上。」聊起安全话题,她马上滔滔不绝地说着。 第四章 「那天我问你原因,为什么不说?」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办办室里的情形,便顺便提出来问她。 「要说什么?迟到就是我不对,我不喜欢做错事还找藉口,更不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小女孩是我自己选择要帮的,迟到也是事实,这些都是我的选择,我自己负责。」偲彤毫无保留地把想法告诉他,说完后,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说完,她连忙抬起右手,用指腹揩着嘴角,担心是不是沾上咖啡了。 向天驯没多想,伸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把嘴边摩擦得红红的。 突然被他一手抓住,偲彤浑身一抖,心跳瞬间失速,接着她低下头,看着眼前麦色大掌轻易包裹住自己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充满力量,仿佛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用力吞咽一下,扬睫,甫抬头,视线立刻跌入老早便等在那的犀利双眸,再也抽离不了,此时此刻,她发现她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偲彤,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向天驯微低下头,低沉的嗓音故意在她耳边呢喃,察觉掌中小手想要抽回,他不让,将她抓得更牢。 想逃?他把她弄上船,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广告这么简单。 广告,他要,除此之外,他想要的……绝对超乎她的想像。 扭动了几下手腕,发现实在挣脱不了,偲彤只好放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眯细双眼,反问道:「你是指特别爱管闲事吗?」 闻言,向天驯不禁轻浅笑开。 不错,在他面前脑袋还能正常运作的女人,屈指可数,恰巧她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他从容浅笑,她不疾不徐地又道:「别光说我,你也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我平常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向天驯摇摇头,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况且那天他下车帮忙,主要是针对她,不是为了小女孩。 「可是你那天的确帮了我跟小女孩一个大忙。」偲彤想到女孩顺利回到妈妈怀里,微笑多了几分温暖。 她脸上的微笑,向天驯心念一动,别开双眼,低头,从怀里拿出一张邀请卡,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明晚,我等你。」 「谢谢。」她接过邀请卡,打开,快速浏览,眉心微微蹙起。 糟糕,好像是有点正式的晚宴,可是她这次没有带任何正式礼服,怎么办? 他冷眼一扫,看出她眉心间的皱纹,摸摸下巴,有些好奇地思索着,她是在烦恼什么呢? 「不用一直谢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向天驯嗓音低哑,蕴藏柔情,如炬双眸直盯着她,燃烧着复杂火光。 偲彤抬起脸,立即被他凌厉目光望进灵魂深处,被他强悍气势征服,有些发怔地凝望着他,心口颤抖。 几秒钟后,她对他暖笑开来,以为他说的是广告案的事情。 他则是面以冷笑,知道她误会了,他口中的目的不是广告案,而是——她。 偲彤住的房间在最高层,窗外没有走道,也没有邻居,只有一整天海相融的宽广天然景色。 她从不拉上窗市,每天睡前、醒来,都能欣赏到漪蓝一片的开阔美景。 海水湛蓝,阳光毫不吝惜地大量洒向海平面,海水也回应着阳光的慷慨,推涌起层层波浪,光与海的互动交织出令人心醉的风光。 这样的美景,她可不是天天都能欣赏到。 「有钱真好。」偲彤嘴里咕哝了一句,看眼手表,惊呼一声,「糟了!」 她居然睡到下午一点? 她跳下床,飞快冲进浴室,打算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后,去精品专框逛逛,买件像样的衣服跟鞋子,好参加今晚的晚宴,不过她可没太多预算,毕竟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就没再向老爸伸手过,加上薪水又有限……唉。 转开莲蓬头,大量热水兜头而下,一股畅快感紧紧包围她全身,她闭上双眼,丢开一切恼人的事,满心感谢地享受着,真舒服…… 叩、叩。 在偲彤洗完澡,拉着要在身上涂乳液时,突然听见从容不迫的敲门声,当下,她脑子里匆匆闪过向天驯英俊的脸庞。 昨天她收下邀请卡后,他又带她到酒吧喝点小酒,很随兴惬意地聊着天,接着又带她坐上直升机,从空中俯瞰整片海洋跟超豪华邮轮。 在天空时,他们靠得很近,有几次两人视线对上,凝望着彼此,感觉他似乎想倾身吻上自己,但她总是下意识躲开了。 叩叩。 再次传来的敲门声,拉回偲彤飘远的思绪,她快速穿好衣物,冲到房门前,深吸两口气后打开房门。 「陈小姐,早安。」一名金发碧眼的亮眼女孩,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手中推着一辆餐车。 「早、早安。」偲彤侧过身,让对方能走进自己房里,看着餐车上三层空间都放满东西,她用力吞咽一下。「不好意思,我没有点这些东西。」 「陈小姐,这些东西是老板吩咐送来的。」 女服务生对她眨眨眼,偲彤一下子赧红了双颊。 「老板?」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反问。 「向先生。」女服务生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 偲彤点点头,忧然大悟。 天驯是这艘船的老板,昨天被他逼着喊了一整晚他的名字,现在反倒有些不习惯把他跟老板这两个字划上等号。 「我先告退了,老板交代,有问题可以打卡片上的手机号码给他。」 「好,谢谢。」 女服务生离开房间后,偲彤打开最上层盖子,一阵令人精神为之抖擞的食物香气飘来,让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有烤得恰好好处的德国香肠、太阳蛋、火腿、五颜六色的新鲜沙拉、海鲜浓汤、一壶香醇咖啡,一大杯色彩艳丽的柳橙汁、一大篮各式五谷面包……这么多东西,她哪吃得完啊? 她拿起桌面上一张深底银白图样的卡片,谨慎打开,苍劲有力的字体跳入她眼中,稳稳落入她心底。 dear偲彤: 昨晚拉你玩得太晚,这是我一点心意,衣服跟鞋子是我唐突邀请你来参加宴会的赔礼,还希望你愿意接受,今晚宴会厅见。 为你倾倒的天驯 「为你倾倒……」偲彤手中抓着卡片,震惊地眨贬眼,双手按压在胸口上,这才发现自己心跳得有多快,所以昨晚他是真的想亲她,不是错觉?她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头狂冒甜滋滋的粉红泡泡。 她放下卡片,把餐车上的数个礼盒统统放到床上,先拆开最大的金黄色贵气盒子,里头是一件剪裁俐落的香槟色丝绸小礼服。 「天啊,真美!」她伸出手,摸摸触感美妙的衣服,拿起来,站到镜子前比划两下。 刚好是她的尺寸……想到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形,她的呼吸倏然一窒,双颊像是有火在烧一般热辣辣的。 偲彤飞快拆开另外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分别是一双五寸高跟鞋,一条珍珠项链,还有一条纯丝丝巾,她打开整条丝巾,好长,可以统脖子好几圈。 她兴奋得浑身发热,轻咬着下唇,拿起电话,拔打写在卡片最下方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偲彤?」低沉嗓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你知道是我?」她的心跳声变得好大。 「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只有几个人会打,你是唯一我还没输入电话的人,所以并不难猜。」向天驯随即话题一转,「东西都收到了?」 闻言,偲彤不禁心下一喜,在他心中,她应该是特别的吧? 「嗯。」她看向床上摊着的每一样东西,咧开欣喜的笑容。 「喜欢吗?」 「你的眼光很好,这些东西都很棒。」 「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或是尺寸不合。」他在手机那头微微笑开。 「你对女人的身材倒是很了解。」偲彤忍不位咕哝着。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他还是听到了,愣了两秒钟后,随即朗声大笑。「不是了解,在乎会让男人懂得如何观察入微。」 「可是这些东西不便宜吧?」她感到压力压在肩头上,声音自然低落不少。 向天驯听出来了,轻松一笑。「东西再贵都有个价格,而你是无价的。」他很清楚,该怎么说话,才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果不其然,偲彤停顿了好几秒,才轻轻的问道:「你为什么送我这些东西?」 「因为我想对你好。」他毫不犹豫也毫不遮掩地回道。 第五章 「想对我好?」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她心里头那几只不安分的小鹿,又开始横冲直挂。 「偲彤,我正在追你,别跟我说你感觉不出来。」 「可是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她犹豫起来。 「说的也是,有些明星见面不超过三次就决定闪婚,我们进度还算落后了。」向天驯低笑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偲彤听见他说什么闪婚,脑袋倏然一阵发热。 他怎么一下子扯到那么远去了,闪婚?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听着她的话,他心头闪过不安,原先的镇定消失无踪。 「偲彤,我对你好,让你觉得困扰吗?」 听出他声嗓中的紧张,她心中淡淡的疑虑像被人一口气轻轻吹开,很自然便对他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 「我不觉得困扰,心头反而有股甜甜的兴奋感,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看着手中的卡片,看到「为你倾倒」这四个字,胸口便会情不自禁紧紧一室。 「没有真的假的,我想对你好、想亲近你都是很自然的事,我是男人,男人擅长的主动吓着你了?」向天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扬着,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对他说出带点孩子气的告白。 他轻轻阖上双眼,仿佛可以看见她正赧红着脸,却仍鼓起勇气,生涩而努力地表达她心中所想。 「老实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可是我喜欢坦率的感觉,总好过搞暧昧或彼此迂回试探。」 偲彤轻抚着他写在卡片上的字,他写得好用力,指尖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书写时的力道,这是他的写字习惯,还是有什么原因让他写得如此用力? 「很高兴我们是同一种人。」向天驯轻笑开来,没察觉自己说这话时,语气里饱含轻快的愉悦。 「嗯。」她甜甜笑开。 「晚上见。」他的眼角余光瞥见等在不远处,表情有些怀疑的秦特助,这才猛然惊觉他似乎花太多时间讲这通电话,神色瞬间一凝。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不少企业界大老正在等他进会议室开会,他在前往会议室中途接到她的电话,原本只打算边走边讲,花一分钟快速解决,没想到自己不但走到角落密谈,还花了不少时间。 「嗯,到时候见。」偲彤微笑说完,结束通话。 向天驯盯着手机两秒钟,浓眉紧拧,唇线也跟着抿紧。 这场游戏的主导权应该掌握在他手中,而不是她。 【第三章】 偲彤准时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侍者接过她手中的邀请卡后,毕恭毕敬地带她走进二楼一个开放式包厢。 「向先生交代,请您在此等候。」侍者微微倾身,伸手比向桌面上的食物,「请享用,另外想要任何东西可以按铃,我们会立即为您服务。」 桌面上有各色餐点,西式、中式,主菜到小点心,应有尽有,还有一排几十管色彩各异的调酒。 「好,谢谢。」她微微一笑,拿起其中一管色彩鲜艳的调酒,好奇看看嗅嗅,顺便喝个两口。 哈,味道不错。 偲彤边等他,边喝调酒,连带吃掉一大盘龙虾沙拉,几样小糕点,最后拿起香槟王,一口气喝掉两杯。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天驯却迟迟没有出现。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轻咬着下唇,从手稍稍抓起拖地的长裙摆,站起身,想去一楼的主宴会场看看,但很快念头一转,还是觉得不妥,又坐回原位。 在这一站一坐之间,她看见宴会厅的某个死角,似乎出现向天驯高大的身影,而他身边正站着一位美丽的女人。 瞬间,她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偲彤皱眉,张大双眼看着他,亲眼看见他状似亲密地搂着对方,对方则是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仰头,似乎正在对他撒娇。 她倒抽一口气,他把她约来这又迟迟不现身,现在还跟另外一个女人这么亲密,他在耍她吗? 「不会的,他一定有什么原因走不开,他没道理骗我。」偲彤一面心理建设,一手忍不住又抓起调酒喝个不停。 「嗨,怎么不下去玩?」 身后突然传出声音,她快速回头,惊见一名陌生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原本一颗急切的心迅速冷却。 不是向天驯…… 「我在等人。」偲彤转回头,并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喝了一口。 「等向天驯?」男人嬉皮笑脸地道,不请自入,走到她背后站着。 「你怎么知道?」感觉对方的逼近,她霍然转头,站起身,闻到对方身上浓浓的酒气,全身竖起戒备寒气。 「很简单,这里是他的专属包厢,一般宾客不能上来。」男人一双色眼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最后在胸脯、腰身、臀部来回打量。「他一直是宴会里的抢手货,女人见着他,就会黏着他不放,你有得等了。」 「那我先回去。」偲彤困难地吞咽一下,往旁跨开一步,想要越过男人离开。 怎料她一有动作,男人立刻逼上前,双臂打开,摆出一副无赖样,下流的朝她笑着。 「生气了?」说完,他抓住她的双手,把她往包厢内的小休息室拖去。 「你做什么?」偲彤瞠大双眼,放声大喊。 男人见状,一掌捂住她嘴巴,更加蛮横地拖着她,脸部扭曲,在她耳边愤怒低吼,「你们这些女人全都一个样,一个个排队等他,怎么?我也是男人,他能给的,我也可以!我现在就能好好疼你!」 她惊怒的瞠大双眼,怒气压过恐惧,倏地抬脚往前狠狠一踢,桌面上数支酒瓶、酒杯飞落地面,发出玻璃砰裂的匡嘟匡啷声响。 向天驯在宴会厅里,正被商场上合作对象的千金们拉得快要发火,几次想要脱身,却又被另一批人缠住。 如果没有父亲的事,也许他会从中挑个对自己事业最有帮助的女人,让事业更上一层楼。 不过,听说姓陈的很疼女儿,如果他知道女儿婚姻不幸,不晓得他会有多痛苦? 要扩大事业容易,花点时间跟精力就可以,但仇人的女儿只有一个,最狠毒的报仇方式才是他要的。 这时,突然一阵奇怪的声响传来,可在场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但向天驯浓眉紧皱,听辨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专属包厢传来,他倏然抬眼一看,赫然发现刚刚还坐在那里的人居然不见了? 他心头乍然一惊,推开众人,快步冲向包厢,双脚一踏进去,看见酒杯、酒瓶碎了一地,他的心立刻跌入冰寒深处。 他迅速转头看向包厢休息室的门板,怒气腾腾的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全身肌肉紧绷,进入备战状态,大掌紧紧握住门把,霍然转开,随着他推门而入,一声惨叫先行钻入他耳朵里—— 「救、救命啊!」 充满愤怒又隐约藏着恐惧的声音,向天驯心中顿时扬起前所未有的怒火以及一丝奇异的古怪感,随即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满脸通红,双手抓着缠在脖子上的丝巾,痛苦哀号。 向天驯望着眼前这一幕,彻底懵了。 「你终于来了。」看来刚刚她踏那一脚,他肯定听到了,才会收效快速的冲上来,如果没这件事,他打算慢吞吞的拖到什么时候才来找她? 「你把他制伏了?」他努力回想刚刚那句救命到底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还是他下意识认为喊救命的一定是女人?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天驯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满脸厌恶地看向还在痛苦挣扎的男人。 之前一直有传言,说这家伙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曾经干下迷奸女人的勾当,这回不仅上他的邮轮,还偏偏找上偲彤,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容气了。 「当然!一个喝醉酒的臭男人,就凭我练过五年的跆拳道,再加上我手中握有利器,还怕他不乖乖束手就擒?」偲彤俐落地抽回自己的丝巾,重新挂回脖子上,末了还拍拍双手,去去晦气。「我爸说的没错,女孩子学点防身术准没错,你看,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听见她提起她父亲,向天驯的脸色重重下沉。 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察觉到她可能有危险,就急匆匆赶上来?如果要报复,这绝对会是个好机会,而且还能替他省了不少事。 向天驯脸色铁青,瞄到倒在地上的败家子正蠢蠢欲动想要拉住她裙角,没多想,他往前跨两步,一掌扣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第六章 「发生了什么事?」他冷冷质问。 「他见我一个人,就进来强拉我进这个房间。」偲彤低头,看着被他拥紧的手,心里的不安顿时消失无踪。 虽然她料理了眼下这个败类,可是当事情发生的当下,心里有多么害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脑子里一面想办法找空隙对付他,一面暗自祈求向天驯能快点出现。 说来可笑,把她晾在这里的人是他,出了事,她心里居然还是依赖着他的?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向天驯转过身看着她。「你头发乱了。」说完,伸手将一缕垂在她颊边的散发温柔勾起,放到她耳后。 他沉眸看着她,观察着她丰富的表情变化,从松了口气到露出安心的微笑,随即又变得抗拒,否定,最后脸上只出现一种表情——疏离。 偲彤转动手腕,略施点力气,硬是抽回自己的手,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你的丝巾真好用,如果没事,我想先回房了,这身行头,等洗干净后我找人还给你。」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向天驯再次伸手将她拉回身前,两只大掌紧扣住她的双臂。「生气了?」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做,险些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幸好她的运动神经够好,双手掌心摊平,贴上厚实胸膛,避免两人身体相撞。 他垂下目光,快速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虽然她搞定那家伙,但身上几处落下淤青的肌肤显得极为刺目,想必是挣扎时留下的。 想到这点,向天驯胸腔冒火,脸色阴沉愤怒。 「没有。」她别开脸,不看他。 「气我太慢过来?」看着她的动作,他嘴角微勾,一掌轻抚她的脸,诱她转头面对自己。 不提这件事还没事,一提起来,她心里就有气! 「你爱什么时候过来是你的事,可是你是不是忘了跟我有约?」 「我没忘,只是中途一直被人缠住。」他生平第一次跟女人解释这种事,感觉有些别扭。 「被人缠住?」她眉心皱了起来,贴在他胸膛的掌心,用力一推。「我怎么觉得你挺乐意的?」 向天驯定定凝望着她,感受胸口传来的推拒,心头慌乱,双掌下意识将她扣得更牢,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无奈叹口长气,「偲彤……」 「干么?」偲彤不高兴地睨了他一眼。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问道:「你在吃醋吗?」 话才刚说完,就见她瞠大双眼,倒抽两口气,水眸冒火,搁在他胸前的手本来只是推拒,现在竟捶打起来。 这女人还真凶悍啊! 「我哪有!」她立即否认。 向天驯随便她打,等她动作慢了下来,他迅速低头,飞快在她额头落下温热轻吻。 偲彤瞬间全身僵住,却克制不住一圈圈涟漪在心湖层层泛开…… 「先前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一直有点拘谨,我很高兴看到你的转变。」他贴在她耳边,温柔低诉。 她轻轻闭上双眼,耳里缠统着他低沉的话语,一颗心发软发热。 察觉她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向天驯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两人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彼此温暖的体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直到地上男人突然呛咳了一声,两人才恍如从迷雾中醒来。 偲彤抬眼,看进他眸底深处,却没将他推开。「我有什么样的转变?」 「很放松,没大没小的。」向天驯注意到她不再推开自己,不禁轻松笑开,随即他感到讶异,他有多久没有这般放松自在了?而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可以让他的心情随之起舞。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想到他在办公室里严肃将要命的模样,天底下有几个人能跟他心无阻碍地谈笑?要不是今晚这场况乱,她也没那个胆子。「说,刚刚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看你们说话的样子很亲密。」 「这件事我稍后会给你一个解释,如果你愿意,我等等就带你去认识她,顺便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女朋友。」说话的同时,向天驯的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男人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火光。 「别胡说,我才不是你女朋友。」偲彤从他身前退开,却突然觉得有点冷,她这才惊觉,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有他在身边的感觉。 「你迟早会是。」他看了眼她手背上的淤青,面色一沉,「先出去,几分钟,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说完,他的视线往下移,正好发现她的脖子侧边有一记碍眼的殷红印子,双眼顿时迸发出熊熊怒火,全身肌肉也变得绷紧。 那家伙不只弄伤她,还吻了她! 「你不会要杀了他吧?」偲彤眉心微蹙地望着他,有些担心地问,他知道他现在看起来有多恐怖吗? 「没那么严重,给我几分钟时间。」他一臂护在她腰部,巧妙地将她带到门前,开门,将她送出去。 「好吧,等会见。」她耸耸肩,打算回老位子咬瓜子,等他处理完那点小事情,反正他会有分寸的。 「偲彤。」向天驯突然喊住她。 「嗯?」偲彤疑惑地回过头。 「很抱歉,让你碰上这样的事。」他眼底满是自责。 「小事,反正你迟到的事,我加减报复在他身上,闷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这种免费的出气包,来得正是时候。 闻言,向天驯的脸部表情柔和了几分,甚至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跩气神情,动手指了指房里。「我指的是……」他唇线抿紧。「这家伙非礼你的事。」 「我知道啊,所以才说是小事。」偲彤缓缓笑开。「有点渴,先去喝杯香槟,希望桌面上还有一、两杯可以让我解渴。」 「偲彤,我有跟你说过,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吗?」看着她脸上的笑,他发觉胸口正隐隐发热。 「说过了,下次说点别的,最好是我没听过的。」她的笑容加大,似真似假的交代着。 「等会儿我会向众人介绍你是我女朋友。」向天驯专注的凝望着她,眼底是她略微吃惊的可人表情,他微笑,心头暖意放肆窜动。 「什么?」偲彤难掩惊诧地眨眨眼,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这个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他咧嘴一笑,有点猫捉老鼠的得意。 「你在耍我吗?」她歪着头,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是一个很好懂的男人。 向天驯贪恋地看着她有点疑惑却带着几分天真的神情,以及最令他移不开目光的双眸。 「不是,我是认真的。」他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笃定。 偲彤看着眼前这对朗朗双目,心口乍裂,水眸慢慢弯成两道弯月,眉眼间尽是温暖笑意。 是梦吗? 偲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嫁给向天驯了,也有点讶异原来结婚其实可以很简单,而且很快。 她转过头,看着他刚毅的侧脸,心头漾满甜蜜。 在邮轮上的那晚,他依约将她以女朋友的身分,介绍给现场所有宾客们认识,包括先前缠着他的女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把自己关在包厢休息室里,足足待了五分钟,出来时,一脸痛快的模样,害她忍不住好奇心,探头往里头看了一眼,只瞥见一张肿成猪头的脸。 她还想往下看,没想到他冷着脸,迅速关上门,高大身躯挡在她身前,朝她扔来一句「别好奇」。 不过他究竟是太天真还是太有自信,他以为他这么说,她的好奇就会自动消失吗? 所以偲彤偷偷去问秦特助,不过秦特助嘴巴也很紧,只说那人被打了一顿,后来邮轮停靠时被扔下海,向天驯还交代以后跟他们家有关的生意,一律拒绝。 秦特助才说到这,向天驯就出现了,冷冷瞄她一眼,这一眼够厉害,瞬间刺破她头顶上狂冒问号的泡泡。 结束这趟邮转之行,她的生活回归正常,每天上班,下班,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们固定每个星期五、六、日的晚上都会腻在一起。 交往两个多月后,向天驯强势要求她搬进他位于天母的独栋别墅,展开同居生活。 徐妈每天会来别墅打扫并料理三餐,所以她不必费心做家事,司机何叔也是个温和的长辈,她跟他们两人都处得不错。 同居一段时日后,偲彤有预感,向天驯一直默默在筹划婚礼的事情,只等适当时机,而她也做好心理准备,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广告案顺利拍摄完成,推出后,营业额迅速成长百分之七十,庆功宴后,他带她去阳明山看夜景,从后车厢捧出一大束鲜花和钻戒,在满天星斗下,向她求婚。 第七章 她惊喜地愣了几秒钟,随即点头答应。 一切自然将仿佛水到渠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近期朕国邮轮打算到德国设厂,向天驯必须亲自前去监督,这一去,恐怕三个月回不了台湾,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又急着结婚,于是两人协议,先公证结婚,等设厂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之后再宴客。 今天的婚礼很简单,两人的母亲恰巧都远在美国,出席的家长只有她父亲。 陈续庆虽然出席,整个办证过程却是满脸怒气,就是因为心疼女儿的婚礼太过简单。 本来陈续庆铁了心要反对到底,直到知道向天驯是朕国的老板,且他在商场上的评价确实很高,才勉为其难答应。 向天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实跟你把话讲明白,我无法接受她的婚礼这么草率,等你从德国回来,得补个盛大的婚礼给她,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委屈她?」陈续庆在婚礼结束、众人要各自离去之际,终于忍不住心里头的火气,直接找上向天驯。 向天驯面无表情,插在裤袋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气愤的老男人,视线背后交叠着父亲在半空中摇晃的双腿,心里冷笑一声。 复仇才刚开始,岳父就气成这样,他倒要看看这老头能待到什么时候,希望他身体别太差,要能禁得起长时间的折磨,才不枉他把自己的婚姻端上赌桌。 「爸,这是我们的决定,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偲彤见老公脸色不太好,伸出手,亲密地抱着父亲的手臂,撒娇地晃了晃。 「傻女儿,我是替你抱不平,我跟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结个婚非得这么遮遮掩掩的?」陈续庆宠溺的轻点了下女儿的鼻头,可心思却有些纷乱。 不知是他看错还是怎么地,他总觉得女婿看着自己时眼底有股寒光,透着不寻常的危险意味,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向天驯……向?怎么这么巧?他以前恶意并购的公司老板,就叫向富国,同样姓向……他先前光顾着了解女婿的工作表现,居然忽略了他姓向这件事,希望一切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爸,说话。」偲彤见老爸跟老公脸色都不太妙,连忙将老爸拉到一旁说话,再三强调婚礼简单是两人的共识,没有谁委屈了谁。 她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老爸听进去多少,只见老爸看着向天驯的眼神除了不满之外,还充满戒备。 向天驯冷眼看着偲彤苦苦劝着岳父大人,全身透发着一股寒意。 太迟了,就算想反悔也回不了头,一切如他所愿,接下来就看这老头心脏有多强、有多能撑了,他已迫不及待想看看陈老头痛苦懊悔的模样。 新婚后没多久,向天驯便飞去德国,一待就是三个月。 陈续庆还是吞不下女儿受委屈的闷气,常常打电话给女儿,叨念着要她好好看紧自己的老公。 偲彤总是笑着糊弄过去,也没把老爸的教训放在心上,向天驯回台湾后,她还刻意安排老爸跟他们一起吃饭,藉此消除老爸心头的疑虑。 席间陈续庆抱怨不断,向天驯只是漠然以对,偲彤只能在一旁尴尬的打圆场。 如此不甚愉快的气氛,让这顿饭局很快就结束了。 陈续庆气得满脸通红,离去前,还把女儿拉到一旁,深深叹口气,问道:「女儿啊,你为什么决定要嫁给他?」他愁苦得五官全都皱在一起。 「我们彼此相爱,我想跟他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偲彤连想都不必,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马上脱口回答。 「可是他爱你吗?」 「爱啊!」否则他怎么会跟她求婚?她看着父亲,眉心微蹙,不懂他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女儿啊,你知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生气?」陈续庆急得叹气,花白眉头皱成两座小山丘。 「爸,你想太多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我真的很好,真的。」 偲彤抓起父亲的手,拍了拍,语气肯定地道。 「女儿啊女儿,爸爸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你跟你妈妈能过得幸福,自从我昧着良心干下那件事,你妈妈不理解我,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过将好。」陈续庆不断叹着气,没察觉自己不小心说溜嘴。 「爸,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昧着良心?」她不解的蹙眉问道。 「没事没事,爸只是希望你知道,如果你过得不好,爸爸这辈子就算失败了,所以你一定要幸福,知不知道?」他挥挥手,打马虎眼。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偲彤笑看着他,信心满满地给出保证。 他们在餐厅门口道别,偲彤挥别老爸,看着老爸乘坐的轿车慢慢使离,腰际突然被一股霸道力道缠上。 「怎么了?」她甫转头,立即跌入一双冷敛的隐怒双眼。 「他跟你说了什么?」向天驯浓眉微蹙,口气冷硬。 「没什么。」 她想草草带过,但他不容许她敷衍,于是手臂略再施力,迫她转身面对自己,一掌捏住她下巴,眼神冰冷,咬牙冷哼,「说不说?」 越不肯说明,代表越有问题。 「你弄痛我了。」偲彤不懂他怎么突然生气了,眉心紧蹙地望着他,赫然惊见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是她看错了吗? 这时何叔已经把车开到他们身过,可向天驯却没有上车的打算,一双冷眸仍锁定着她,执意要从她口中听到答案,「说!」 偲彤被他沉声命令吓了一跳,自动脱口而出,「爸说,如果我过得不好,他这辈子就算失败了,所以我一定要幸福。」 听见她的话,他缓缓松手,嘴边扬起一道冷笑。 陈老头果然很爱他女儿,正合他意。 「我爸只是关心我,今晚才会没给你好脸色,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抬起双手,主动握住他捏痛自己下巴的大掌,放到嘴边,在他掌心落下一吻。 向天驯仿佛被火烫到般,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见她一脸困惑地看向自己,连忙拥着她坐进车子里。 车子在路面上流畅滑行,她几次看向他,都被他避开目光,直到踏入两人的家,他撇下她,快步走向卧室。 偲彤快步跟了进去,抢在他要踏进浴室前,伸出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际,脸颊靠着他宽阔的背,慢慢收紧手臂。 「天驯,今晚约你们一起吃饭,是我考虑将不够周到,可是我们闪婚让我父亲很不安,再加上没有宴客,他心里总会有点疙瘩……不过不管我父亲怎么想,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是我的老公,是我要牵手走一辈子的人。」 向天驯全身僵硬,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纤细手臂,心头被一股复杂情绪紧紧缠绕。 她能不能不要老是为他着想?不要老是夹在他跟她父亲之间委曲求全,她原是那么自信满满的女人,现在却放低姿态,牵扯住他的心,教他怎么放手折磨她,伤害陈老头? 「天驯……」偲彤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声音里饱含深爱一个人时的苦苦衷求,「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他用力闭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松开,又紧紧握拳,体内有两股巨大力量彼此拉扯。 末了,他低吼一声,转身,双臂往前一拢,将她抱得死紧。 该死,该死!他千般算计,却没把两人的感情算进去。 虽然他抱着她的力道让她的身子微微泛着寒意,可她却觉得充实安稳,鼻息间亦尽是他令人安心的味道,她耸起肩,毫无保留也将他抱得死紧。 太好了,他又回到她身边了…… 察觉她似乎又想开口说些什么,为了阻止她,向天驯将她一把抱起,两人双双跌上床,所有不能说的、不能表露的情感,化成强烈的情欲,在床上,向她尽数倾倒。 直到她在他怀里累瘫睡去,他才重重地闭上双眼,痛苦的一遍又一遍低喊:偲彤,偲彤…… 只有在她体内时,他才能暂时忘记父亲在半空中摇晃的双腿,才能忘记母亲凄厉的惨叫声。 只有她,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温暖,偏偏她却是陈续庆的女儿。 向天驯抱着她,眉头深领,久久无法入眠,他的头好痛,体内仿佛有好几个自我正在分裂…… 【第四章】 自从跟父亲的那场饭局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偲彤发觉这段时间她和向天驯说话的机会少了很多,每次想跟他说点什么,他总是二话不说紧抱着她,双双滚上床。 第八章 这一天她和平常一样比他早醒过来,望着他熟睡的脸庞,她不由自主抬起手,指尖沿着他俊帅的轮廓缓缓滑过,想起两人交往前,他曾在卡片中写着为你倾倒的天驯……现在依然如此吗? 他什么都不说,她却不是木头,她隐约感觉得出来,每次他重重撞进自己身体里,是为了填补某个巨大的缺口,他纠结、痛苦、挣扎,最后汇集成一股强大的愤怒。 心头钻入不安,像一滴浓墨滴进清水里,乌黑墨色在水中慢慢旋转开来,最后沉甸甸的,搁浅在她心底。 向天驯浓眉一皱,伸手用力握住游走在脸上的手,猛然睁眼,正好跌进她徐徐发暖的一朵微笑里。 「早安。」她轻声道。 他专注地看着她,放松手掌力道,被她笑容感染,心头微硬,不自觉脱口而出,「早安。」 「最近公司顺利吗?」偲彤将脸颊贴向他的掌心,轻轻磨蹭着。 「为什么这么问?」 「你睡觉的时候……」她心疼地皱着眉。「眉头蹙得很紧。」 「你现在也皱着眉头。」他将她搂进怀里,松开她的手,大手温柔地抚平她眉头上的皱摺。 她微微笑开,问道:「早餐想吃什么?我去弄。」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准备拿过床边睡袍。 向天驯不放人走,紧抱着她。 前一阵子赵世伯亲自打了通电话给他,希望女儿赵书敏能跟在他身边工作,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场拒绝。 赵书敏的学习速度很快,想来再过一些时间,她一定能回去接管赵世伯的公司。 最令他烦心的是,陈续庆八成调查出什么事了,这几天他身边开始出现奇怪的人,成天跟踪他,秦特助昨天查出跟踪自己的人,正是陈续庆找来的。 事情照他所想发展,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隐约中,一抹不好的预感紧紧抓住他心头。 向天驯低下头,看见她眼中担忧的神色,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交给厨房的徐妈,再陪我躺一会儿。」 「嗯。」她也紧抱着他。 又多躺了十多分钟,偲彤在他怀里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满足的轻叹口气。 未料,自己这一动,竟引出他低沉的喘息声,她抬头,看见他眸色转深,双眼里跳跃着她并不陌生的欲望火焰。 昨天他们几乎一夜无眠,现在又想要了?他怎么都不会累啊……想到这,她突然双眼一亮,兴匆匆的提议道,「过两天是补冬,我炖一锅鸡汤,我们一起喝?」这件事她已经盘算好一段时间了。 「补冬?」他困惑地皱起眉头。 「就是要吃补品的日子,我都想好了,到时我去买一只土鸡,炖人参鸡汤,这阵子你天天加班,十二点多才到家,再这样下去,身体铁定会吃不消的。」偲彤抬起手,食指在他胸膛上连续划了几下。 「我不知道能不能早点回来。」向天驯呼吸转快,双目深沉的紧掀着她,一掌抓住她的小手,一掌在她身上温柔游移。 「我不管,平常你天天加班,我都没管着你,这天不一样,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喝补汤,这可是我们台湾人的习俗……啊……」偲彤随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溢出娇吟,情欲被他轻易撩拨起来。 「再说吧。」他闪避着话题。 「不能再说,你一定得回来。」她一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掌,娇嗔着,担心的看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天驯,你这阵子到底在忙些什么?在德国设厂的事,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 「嗯。」向天驯转开目光,不看她。 见状,偲彤心头开始冒出零星不安,有些迟疑地道:「天驯……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公司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辞去工作,全心帮忙你。」 这阵子他越来越不对劲,开始晚归,除了床上的事以外,总是对她爱理不理。 他不爱她了吗? 「公司很好,别胡思乱想。」他不愿多谈,翻身压上她,以一场剧烈性爱结束话题,开启一天之始。 之后他又拉着她洗了一场鸳鸯浴,直到她浑身发软,才满意的放过她,率先换妥西装离开房间。 稍事休息后,换好套装的偲彤看着镜中双颊红润的自己,她不断告诉自己,他们是相爱的,试图平抚心中一直隐隐跳动的不安,并努力打起精神,这才走出房间。 两人享用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何叔开车送他们上班,向天驯的公司先到,下车前,他快速亲吻她一下。 偲彤看着他走向公司大楼大门,却见一名清新可人的女人,一看到他出现,马上露出大大的笑脸,贴近他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关系非常亲密的样子,他们身边经过几名员工,全都一脸暧昧的对他们指指点点,偲彤眉头皱紧,却没机会再看下去,因为何叔已把车子继续往前开了。 才到公司没多久,偲彤就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她抓起手机,快速走到僻静的角落,一手捂着嘴,小声道:「爸,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女儿,我问你,你老公是不是每天都很晚回家?」陈续庆刚听完徵信社人员的报告,气得立刻打电话给女儿。 她不禁一愣,父亲怎么会知道?但为了不让他老人家担心,她马上回道:「爸,没有的事。」 「他每天都跟那个赵秘书在办公室混到晚上十一、二点,这些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什么赵秘书?天驯身边只有秦特助。」她眉头轻蹙。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陈续庆用力拍桌,愤怒大吼,「女儿,我告诉你,这种男人我看多了,身边娶了个老婆后,就开始在外头到处拈花惹草,还自以为风流。」 「爸,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偲彤想也没想便回道,直觉相信向天驯绝不是这种男人。 「误会?那浑小子,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你们新婚还不满一年啊,那浑小子就把你晾在家里,徵信社的人还跟我说,你们结婚的事,他甚至没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到底安什么心?」大吼完,他感觉心脏猛然一缩,痛得他连忙张大嘴喘气,颤抖的左手用力压着胸口,眉头蹙得死紧。 「爸,你找人调查他?」偲彤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我这是在保护你。」 「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要再插手了,好不好?」她哀求着。 父亲的心脏不是很好,她实在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操心。 「女儿,你别受了委屈就往肚子里吞,老爸给你靠! 」 「爸,我爱他,拜托,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好吗?你心脏不好,不要为了我的事这么生气。」 「女儿啊,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就算他是天皇老子的儿子,我也不会点头让你嫁给他。」 「爸,天皇老子的儿子我还不一定愿意嫁。」偲彤故意开玩笑,试图让气氛稍微放松一点。「爸,我会点头嫁给他,是因为我爱他。」 「你啊,怎么到这节介骨眼还在为他说话?」 听着父亲重重的叹息,她苦笑一下,她不是为向天驯说话,而是因为爱他,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补冬当天,偲彤下午特意向公司请假,回家的路上去市场买了食材,回到家后,她婉拒徐妈的帮忙,亲手炖了一锅人参鸡汤,又做了几道菜,等向天驯回家一起吃晚餐。 晚上七点,她打私人手机给他,他没接。 七点半,她又打了一通。 这次他接了,解释刚刚在开会才没接电话,经她提醒后,想起今天就是补冬,他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最后冷冷开口,说他今天很忙,最快恐怕也要到晚上十一点才能离开小司。 结束通话后,偲彤呆坐在餐桌前,心里头空荡荡的,看着满桌食物,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他不能提早回家吃饭,那她给他送去不就得了? 于是她又振作起精神,把餐点装进保温瓶里,何叔见状,提议由他送她去公司,她没有拒绝。 坐在后座的偲彤,看着两手捧着的保温容器,一路上幻想着他会有什么反应,不自觉笑开。 何叔从后照镜偷瞄到她的表情,也不禁跟着勾起喜悦的笑容。 以前他就是向老爷的司机,可老爷自杀后,他和徐妈只好另谋出路,是这次少爷回台湾,才又特地把他跟徐妈找回来工作。 第九章 当年向老爷自杀,第一个发现的人就是少爷,从此年纪小小的少爷不曾再笑过,这次回台湾,也老是冷着一张脸,直到娶了少奶奶,才会偶尔表现出一丝丝温柔。 他觉得少爷每天最舒服放松的时刻,就是跟少奶奶一起乘车上班的途中,虽然两人不会特地说些什么,但少爷总会默默牵着少奶奶的手。 「给少爷送吃的?」何叔趁等红灯的空档,转过头,笑咪咪地问了一句。 「嗯,今天是补冬,想说应景一下,给他喝点补汤什么的。」偲彤觉将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抱着保温容器,笑着回应。 「少爷看见你去找他,一定很高兴。」何叔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眼角注意到变了绿灯,才又转正身子,右脚徐徐放开刹车,踩上油门。 一定很高兴?如果他跟自己一样期待,今晚就会提早结束工作回家才对……听见何叔这么说,她反而突然感到不确定了,就连父亲前几天说的话,也一句接一句溜进脑子里,让她心开始七上八下的。 待车子抵达公司楼下,何叔出声提醒,偲彤这才拉回飘远的心思,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确定多久会下来,便请何叔先离开,要回家她再叫计程车就可以。 何叔笑得阖不拢嘴,一副他明白的模样,开开心心跟她道别后便开车离去。 她踏进一楼大厅,想起自己上次来这里时,因为来得迟跑得气喘吁吁,后来被叫进他办公室时,还有种闯进巨石堆的错觉,谁能料想得到,现在他居然是自己的老公了…… 偲彤看见总机小姐正在收拾桌面,似乎准备要下班了,连忙快步走向前。「不好意思,我找向天驯。」 「请问您是哪位?有预约吗?」总机小姐接连发问,神情有些不耐。「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 「我是陈偲彤,他……」 偲彤话说到一半,察觉总机小姐突然换上满脸笑意看向她身后,她不解地顺着这道视线转过身。 「赵秘书,您回来了。」总机小姐走出柜台,热情地招呼。 「对。」赵秘书很有气质的温柔笑道。 偲彤认出她就是前几天和向天驯状似亲密的女人,原来她就是父亲口中的赵秘书? 她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像被人打翻调味罐似的,一时之间,所有酸甜苦辣全都搅和在一起。 「您手上拿着什么?是给总裁吃的东西吗?」总机小姐惊呼起来,双手捧起赵秘书手中的外带热食。 偲彤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捧着的这一堆,明明是赵秘书的好几倍,怎么总机小姐就没看见呢? 「又被你说对了,今天是我们台湾的补冬,天驯……不对,是总裁,从小在美国长大,我想给他来点小惊喜。」赵秘书甜甜一笑,嘴边出现两个可爱的小酒涡,很是可人。 偲彤突然觉将自己像个局外人,她们口中的向天驯也离自己好遥远,而且赵秘书刚刚脱口喊他……天驯? 还不满一年啊,那浑小子就把你晾在家里,徵信社的人还跟我说,你们结婚的事,他甚至没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到底安什么心? 倏地想起父亲的话,偲彤困难地吞咽一下,喉咙不断冒出苦水,她对自己苦笑一下后,转身,慢慢走向门外。 她到底是不是向天驯的老婆?赵秘书进出公司畅行无阻,可她却被人挡在门外,见他好像比登天还难。 「赵秘书,全公司都知道您跟总裁关系很好,您不用特别在我们面前喊他总裁,听起来多生疏啊!」总机小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公私要分明,这是我进公司前,就跟他约定好的,我不能食言。」赶秘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撒娇味道。 「赵秘书,总裁老是绷着一张脸,自从你进公司后,我们才发觉原来总裁也是会笑的,连表情也变得很柔和。」总机小姐讨好地说着。 赵书敏敷衍地笑了笑,其实天驯哥神情变得柔和,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通常是要她主动问起大嫂的事,天驯哥才不会老是冷着脸。 「我先进去了。」赵书敏从总机小姐手中把食物拿回来,这才突然察觉刚刚站在她们身边的女人不见了。 「刚刚不是有人要进公司吗,找谁的?」 「怪人一个,说是要找总……」 听到这儿,偲彤加快脚步离开,把她们接下来的对话通通抛诸脑后。 偲彤从手抱着沉重的保温容器,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时,这才发觉双臂麻木,整个人累得再也走不动了。 她蹲下身,把东西放到地上,看眼手表,晚上十一点了?再抬眼,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计程车,又左右张望一下,发现左前方有一间看起来很贵的饭店。 她现在不想回去面对向天驯,更不想在两人的房间里,胡思乱想他跟那个赵秘书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要不要回老爸那里?念头刚闪过,她立刻在心里猛摇头,要是被老爸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又会把矛头指向天驯。 不想回家,也不能去老爸那里,天下之大,竟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偲彤把视线调向饭店,深呼吸口气,捧起重得要命的东西,站起身,踏着坚定的步伐,往饭店方向慢慢移动。 她把一堆东西放上饭店柜台,惹来柜台小姐疑惑的注目。 「小姐,住宿吗?」柜台小姐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眉头不自觉蹙紧,但仍尽可能堆起有礼的笑意。 一般人入住饭店都是拉着行李箱,眼前这位却抱着一堆保温瓶,天晓得里头装了什么。 「嗯。」偲彤察觉柜台小姐的目光,视线飞快地也在保温瓶身上转了一圈,心里不免想着,她精心准备的补汤和菜,现在应该都变冷了吧? 「请问有带身分证吗?我们需要登记一下。」柜台小姐温声询问。 「我忘了带。」偲彤瞬间愣住,这才想起她当时急着要出门,只随手抓了一点钱跟信用卡,压根没想到要带身分证。 「小姐,那恐怕……」柜台小姐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有带钱跟信用卡。」偲彤看着对方,心里头一阵酸,双眼发热,没想到自己明明带了钱,却连饭店也进不去。 饭店大厅里,正在做最后巡视的饭店总经理见柜台小姐这里似乎有状况,长腿一转,大步而来。 「小姐,不好意思,依照规定,我们一定要有身分证登记。」柜台小姐对她摇摇头。 「可是我真的刚好没带。」偲彤还在做最后挣扎。 她真的不想回家,不管是老爸的,还是老公的,她都不想回去,现在她只想暂时独处,放空自己,重新思考。 「小姐,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违反规定。」柜台小姐又摇摇头。 「这样……那不为难你了。」偲彤牵动嘴角,苦笑一下,伸出双手,打算把东西抱回自己怀里。 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突然,一只大掌接住那些保温容器,偲彤疑惑地眉心皱起,抬头,定眼看了两秒钟,诧然瞠大双眼。 学长?!他怎么在这里? 「偲彤,你怎么在这里?」袁崇仁抢先一步发问。 袁崇仁是偲彤大学的直系学长,一直都很照顾她,不过他们已经好一阵子没联络了。 「学长……」偲彤有口难言,见柜台小姐还在盯着他们,徐徐转开视线。 袁崇仁是明眼人,眼神一扫,动手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东西,吩咐柜台小姐,「偲彤是我朋友,今晚住我休息室,晚点我就回家,不在饭店里,记得别让任何人打扰她。」 「是,总经理。」柜台小姐恭敬点头。 袁崇仁带她走进一间舒适的套房,有个小客厅、房间,还有一大片能够俯视整片台北城的落地窗。 偲彤走到落地窗前,双眼不自觉搜寻着,不晓得这里看不看得到有他的大楼?猛然惊觉自己的思绪,心头拧紧。 她深呼吸口气,努力把向天驯的身影挤出脑海,转头,赫然惊觉学长就站在身边,正目不转睛打量着自己。 偲彤有些紧张的吞咽一下,决定先就个简单的话题,当做两人对话的起头,「学长,你是这里的总经理?」 「前些年我父亲退休,饭店就由我来接手了。」袁崇仁伸出手,指向客厅桌上的东西。「那是什么?好重。」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活像个笨蛋似的,难受得喉咙就像被硬块卡住,酸涩不已,心头也沉甸甸的。 第十章 挣扎了一会儿,她才勉强挤出回答,「人参鸡汤……还有一些家常菜。」 「你抱着这个,跑来住饭店?」袁崇仁看着她双眼冒出一片泪雾,眉心微微蹙起。 「今天是补冬……」偲彤想了一下,轻叹口气,心思混乱到不知该从何说起。 「反正说来话长,学长,你帮我丢掉吧,我现在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浪费食物是不对的。」他仍保有大学时期的习惯,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这样吧,我把东西热一热,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等会儿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可是我不饿……」话才刚说完,她的肚子突然传出咭噜咕噜的声音。 偲彤尴尬的连忙用从手压着肚子,轻咬着下唇,这才想起自己从中午忙到现在,什么东西都还没吃。 袁崇仁没有笑她,反而体贴地帮她找台阶下,「就这样说定了,我免费让你住一晚,你请我吃东西,刚好扯平,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都忘了今天是补冬,你快去洗个澡,我先出去了。」说完,他潇洒转身要离开。 「学长,谢谢你!」在他要跨出门的那一刹那,她深深提口气,开口道。 「先别谢得太早,等一下我可是要逼供的。」袁崇仁回过头,骚包的朝她眨眨眼。 偲彤看着他夸张的动作,知道他正在努力逗自己笑,心头一暖,轻笑开来,挑高眉。「那锅人参鸡包准让你吃得津津有味,舍不得开口说话。」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待人离开后,她脸上的笑意慢慢垮了下来,有些无力地踏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知道学长为什么要她先洗个热水澡。 她抬起手,抚摸镜中看起来脆弱又无助的自己,一股热气直冲双眼,她有些难受地轻轻阖上眼,热热的眼泪随即滑下脸庞,却温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第五章】 向天驯一手提着公事包,回到家,除了玄关留有一盏照明灯之外,家中是一片暗,餐桌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偲彤也不像以往那样,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她生气了? 她从几天前就一直交代补冬当天要他早点回家,所以今天下班时间一到,他在回家跟留在公司之间挣扎了许久,后来发现岳父找来的徵信社人员出现,让他决定留在公司。 岳父应该已经知道他冷落了偲彤,现在恐怕早就气得跳脚了吧? 向天驯走到两人卧室前,脸色阴沉,不自觉屏住呼吸,推开房门,里头空无一人的诡异景象,今他心头发冷。 偲彤吃? 他丢开公事包,逐开长腿,到处找寻她的身影,床上没有,更衣室没有、浴室里也没有……人呢? 难道她因为他没依约回来,气得离开了? 向天驯高大的身躯因为这样的念头微微一抖,俊颜紧绷,呼吸急喘,随即视线扫向她专用的衣拒,两个大步跨过去,伸手用力一拉,门板还因此撞到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看着里头满满的衣物时,他不自觉大大松了口气,原本全身紧绷的肌肉,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接着他的目光快速扫向壁钟,已经快深夜一点了,她到底在哪里?他连忙拿起手机打给她,可是电话响了很久,最后转入语音信箱。 他抿紧嘴角,双眼填满焦虑,心头唯一挂念的就只有她的安危,于是他一次又一次不断拔打…… 向天驯极欲联络上的人,此时正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手机,却没有接起来的打算,任凭手机在掌心颤动不已,心情一点一滴往下沉坠。 他是因为现在回家,发现她不在所以才打给她,还是他是要打给她说他今晚不回家了?偲彤轻轻闭上双眼,苦涩溢满喉咙。 他跟赵秘书在公司待到这么晚,真的只是单纯在忙办事吗?在今晚之前,不管父亲说了什么,她都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向天驯,可是到他公司走这一趟后,她悲哀的发现,她做不到无条件的相信了。 如果他对她有一丁点在乎,怎么会这阵子都不回家吃晚餐,又怎么会无视于她的请求,连空出一个晚上回家敷衍她一下都不肯? 她真的没想过,他们不过才结婚多久,他就对这段婚姻关系感到腻了? 看着她死白的脸色,一脸泫然欲泣的怔然模样,袁崇仁皱眉,试探询问:「怎么不接电话?」 偲彤握紧手中的手机,感觉手机震动的频率像针一样,一次次刺进她心里,让心一阵一阵抽痛着。 「我老公打来的,这些补品本来是做给他吃的。」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心头苦涩发酸。 「该不会是他搞外遇被你抓到,你才一脸哀伤的跑来饭店躲着吧?」他原想开点小玩笑,没料到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偲彤放下筷子低下头,迟迟没有说话,心口抽痛持续着。 外遇?学长跟父亲怎么都刚好提起这件事…… 「被我说中了?」表崇仁的脸色转为正经。 「我不知道。」她真的无法确定,唯一清楚的是,心头那抹不安正逐渐扩大。 「把手机关机,今晚别理他,你一个人自己好好想一想。」他双手一摊,给出建议。 偲彤深吸口气,抬起眼,神情笃定的看着他。「不,我要接,我想听看看他打算怎么说。」 闻言,袁崇仁的嘴角慢慢上扬,双眸露出赞赏光芒,很好,这才是他认识的陈偲彤,遇到问题绝不逃避。 她轻轻闭上双眼,深吸口气,仿佛想藉由这个动作,得到一点能够面对向天驯的勇气,没多久她徐徐睁开眼,按下接听健。「喂?」 「你在哪?」向天驯劈头就问。 「我在……我爸爸这里。」说完,她就看见袁崇仁凉凉扫来一眼。「我把补品带出来了。」 他跟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她如果说她回娘家,他应该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就算会问个几句,也不会主动要求来接她。 果然,手机那头出现片刻压迫人的沉默,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心头压力越来越大。 「我去接你回来。」向天驯嗓音沉稳,完全听不出情绪。 一听,偲彤的心脏狠狠缩了一下,他居然主动提议要来接她回家?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专心想点事情。」她轻声婉拒,话甫出口,心里便快速跑过一抹预感。 他一定不乐意听见她这样的回应,可是她现在真的没办法面对他。 「你要想什么?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去。」隐约察觉出不对劲,向天驯浓眉倒竖,迅速做出决定。 听出他话里的在乎,偲彤觉将胸口微微发烧,但态度依然很坚持,徐徐吐道:「想我跟你的事情。」 此话一出,手机两头又出现令人室息的宁静。 几秒钟后,偲彤决定率先打破沉默,「天驯,你的公司最近一切运作正常吗?」 「运作顺利。」她突然这么问,让向天驯的心瞬间滑过一丝不安,顿了一下才又问:「为什么这么问?」 「所以你晚回家,不是因为工作?」她通体发凉,心中忐忑,难道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工作只占一小部分,另外有点事情要处理。」 另外有事?指的是他跟赵秘书之间的事吗?偲彤脑袋一片空白,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许久后,她勉强挤出一句话,「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嗓音僵冷的问。 「对我很诚实。」 「偲彤?」高大身躯倏然抽紧。 「饿了一整天,我正在吃东西。」她觉得全身透着寒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偲彤,抱歉,我今天没回家吃晚餐。」 「没关系,以后我不会再拿这种事烦你了。」 「偲彤……」 「晚安。」 向天驯沉默了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晚安。」 结束通话,偲彤双眼失焦地望着手机发怔,过了一会儿,便把手机关机了。 「本来想饶你一命的,但这通电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现在我让你选择,你想自己交代清楚,还是由我来逼供?」袁崇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企图将她从低落的忍绪里拉出来。 「学长,一对情人到底要交往多久,才适合结婚?」她徐徐抬头,双眼焦点慢慢凝聚,热意也逐渐汇集成泪珠。「几个月,真的太短了吗?」 「偲彤?」他见她深呼吸,抬起手,迅速抹去从她眼角不小心滑出的泪珠。 「不要哭,结不结婚是其次,重点是你一定觉得对方爱你,你才会跟他结婚的,不是吗?时间长短并不重要,重点是你们相爱过。」 第十一章 「相爱……过?」偲彤心头一颤,难道爱情对他们而言,已是过去式? 袁崇仁见她被一股浓浓的失落笼罩,拿出手机拔打一组号码,待接通后,马上吩咐道:「帮我送一打香槟王过来。」 她吃惊的看向他。「学长?」 「我下重本让你好好醉一场,当做我没去参加你婚礼的补偿。」他收起手机,朝她眨眨眼。 「我们只是很简单的公证,并没有宴客。」提起这个,她忍不住又想起父亲的话。 他为什么没让公司的人知道他们结婚? 袁崇仁愣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巧这时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出去,是饭店职员送香槟王来。 当他推着酒走回她身边时,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紊乱的思绪,给他一个想暂时抛开这一切的微笑。 「先别想太多,今晚你就好好放松一下,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刚听见你结婚,我却没被邀请到,还以为自己以前是不是哪里得罪你,否则你怎么舍得不丢炸弹给我。」 袁崇仁打开其中一瓶香槟,偲彤看着汩汩冒出的雪白泡沫,心里掐得人难受的结,正慢慢变软。 她接过递到面前的高脚酒杯,举得高高的,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大声宣布,「我要把你家的香槟王喝光光!」 学长说的对,现在的她太紧绷,思绪太乱,一直陷在低落情绪里,对事情根本没有帮助,不如先好好放松下来,明天再打起精神面对。 袁崇仁的酒杯与她的轻碰一下,发出小小的清脆响音,他开朗的笑道:「我完全赞成。」 这一夜,偲彤话说得很少,酒却不小心喝多了…… 向天驯彻夜未眠,早上梳洗过后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打电话给偲彤,想问她要不要请何叔顺道过去接她上班,怎料却一次又一次转入语音信箱。 她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不开手机? 他丢开手机,看着镜子中正在打领带的自己,眼前这个浓眉倒竖、不安焦躁的男人,真的是他吗? 突然,有人轻敲房门。 是她回来了? 向天驯一喜,也不管领带还没打好,立刻迈开长腿,急急迈向房门,打开,看见来人是徐妈,表情一垮,失落得无法自己。 不是她…… 「少爷,您的岳父打电话来。」徐妈脸色不太好,刚才一接起电话,就被对方劈头一阵狂吼。 「做什么?」看着徐妈难看的脸色,他不禁皱起眉头,难道她在父亲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少奶奶手机都打不通,只好打家里电话找她。」她如实陈述。 这么说,她压根没回去她父亲那里?她居然敢对他说谎? 向天驯抿紧唇线,双眼不断喷出盛怒之火。 「少爷,我该怎么跟他说?他说一定要跟少奶奶或者少爷说到话。」徐妈见少爷脸色铁青,迟迟不回话,战战兢兢的小声唤道:「少爷?」 「说我不在。」他咬牙低哼。 「那少奶奶的事……」 「你知道什么就照实说。」说完,见徐妈点点头转身要走,他眉头一蹙,又把人喊住,「等等。」 「少爷?」徐妈连忙转过头来。 「昨天少奶奶出门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有说她要去找她父亲吗?」他冷肃着脸问。 徐妈听了直皱眉。「不是啊,昨天少奶奶请了半天假,花了一下午时间把鸡汤炖好,后来你没办法回来吃,她就把鸡汤跟几样菜装好,说是要送去公司给你,还是何叔开车送她过去的。」 为了昨晚她还特地请假?向天驯越想脸色越黑,心也越来越慌,而且她明明是去公司找他,为什么要说她回父亲那里? 思绪转了一转,见徐妈还站在眼前,他沉声吩咐,「你去回电话吧。」 「是,少爷。」徐妈快步离开。 向天驯关起房门,走回镜子前,心烦意乱地打着领带,弄了两、三次还是搞不定,烦躁的一手把领带抽开,他右手紧抓着领带,从手握拳,狠捶向镜台桌面,咬牙怒哼,「这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丢开领带,他再一次打她的手机,还是关机,犹豫两秒,他打电话到她公司,对方说她今天也请假。 为了一个补冬,她居然请了一天半的假?可见她有多么重视,他却故意这么晚才回来……想到这儿,他一把抓起车钥匙,冲出房门。 见他快步经过餐厅,徐妈冲出厨房,满脸惊讶地问:「少爷,您不吃早饭就要去公司?」 「我有急事,今天不公司,帮我跟秦特助说,有人找我就帮我记下来,如果偲彤打电话回来,告诉她,我正在找她,请她立刻打电话给我。」向天驯迅速交代,满脑子仍想着她到底去哪里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是,少爷。」徐妈一路跟着他到车库,报告刚才那通电话的事。「少爷,还有一件事,刚刚您的岳父听见少奶奶昨晚没回来,气得直接挂了电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随他去!」他冷哼一声,愤怒的拉开车门,侧身正要坐上驾驶座时,瞥见徐妈自责的模样,便走到她面前,一手压在她肩上,沉声道:「徐妈,你没有说错话,是我要你实话实说的。」 「可是少爷……」徐妈依然一脸担心。 「徐妈,麻烦你跟何叔说,今天我自己开车。」向天驯轻拍徐妈肩膀,摇摇头,要她不要再自责。 徐妈点点头,在心里轻叹口气。「是,少爷。」 向天驯开着车找了偲彤一至天,直到天黑才回家,甫开门,徐妈跟何叔很快上前迎接,但他仍旧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少爷,晚餐都准备好了。」徐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后,和何叔对看一眼。 一整天滴水未进,向天驯看都没看餐桌一眼,缓步走到客厅,疲累的摔上沙发,抬起右手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沉着嗓音问:「她回来了吗?」 他心里很清楚这根本是句废话,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少奶奶还没回来,也没打过电话回家。」徐妈回答完,蹙着眉头,用手时碰碰身边的何叔。 向天驯抿紧唇线,停下手边动作,张开双眼,视线扫向何叔,「昨晚你送她到公司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少奶奶要我先走,说自己搭计程车回来就可以。」何叔发白的眉毛皱成八字形。「少爷,何叔想多嘴一句,您看重事业是好事,可是您跟少奶奶新婚还不满一年,就马上出差,接着又天天加班,少奶奶一句话也没抱怨过,还想着要让您过过台湾的传统习俗,昨天少奶奶捧着自己炖的鸡汤去找您时,还笑得很开心。」 说完,他看少爷脸色僵凝,仿佛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不知怎么搞的,跟徐妈商量了一整天要说的话,突然塞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向天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正被两股力量狠狠拉扯,娶她,是为了报复,可是他现在却不想伤害到她? 听到何叔说这些话,他竟其名产生一股愧疚,甚至开始思考,有没有可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对陈老头进行报复? 徐妈见何叔光站着不说话,不断向他使眼色,无奈她眼睛都快抽筋了,他依然只是呆呆站着,她实在忍无可忍,只好直接用手肘撞了他两下,何叔才反应过来。 「少爷,女人其实最怕寂寞,当初我老婆跟我闹离婚,就是因为那时候我开工厂一整天泡在工厂里头,跟她离婚后,我把工厂收了,专心做老爷的司机,生活作息正常后,想把她求回来,可是她已经改嫁了,我很明白那样的懊悔,您可别步入我的后尘啊。」何叔苦口婆心劝着,不惜端出自己当年最遗憾的事,希望少爷别犯糊余。 「知道了,你们先下班吧。」向天驯绷着脸,阖上双眼,神情僵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叔跟徐妈离开后,他徐徐睁开眼睛。 利用冷落她这件事,让爱女心切的陈续庆痛心气愤,本来就是娶她的目的,怎么现在却变调了? 他本以为这么做,可以宽慰父亲在天之灵,他也会因此感到高兴,怎么结果却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他到底在搞什么?不及应该无动于衷,甚至笑看他们父女俩因此大起争执的好戏的吗?怎么他却反而为她担心了一整天? 向天驯烦躁地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远眺,正巧看见有个男人开车送她回来,两人还坐在车里有说有笑的,半晌不肯下车。 第十二章 何叔的话在他耳边缠绕,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这就是她不肯接手机的原因? 他狠狠瞪着眼前刺目的画面,转身离开窗边,几个跨步走到小吧台前,抓出一瓶威士忌,拔开瓶盖,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灌。 几分钟后,传来轻巧的开关门声,紧接着是细砰的脚步声。 向天驯扭头,恶狠狠瞪向她。 偲彤没想到他会在家,看他那样子,似乎是特地在等她回来。 自两人结婚后,向来只有她等门的分,今天居然风水轮流转了? 她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杯,眉心蹙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松开来。 酒真不是好东西,昨天她那么一喝,睡到下午才迷迷糊糊醒来,幸好前几天就请好了假,否则要怎么跟公司交代? 「难得你在家。」偲彤走到他身边,看了看餐桌上原封不动的菜肴,又看看他手中剩下半瓶酒液的酒瓶,明明不想多说话,却又忍不住叮咛道:「空腹喝酒对身体很不好。」 她会在乎吗?向天驯冷冷盯着她,像故意挑畔似的,又倒了满满一杯酒,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一会儿,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你!」偲彤眉心紧皱,想要上前拿走酒瓶和酒杯,可是才移动一步,脑子里突然闪过赵秘书的模样,双脚一顿,口气跟着一冷,「如果没事,我先去睡了。」 见她一句话也不交代就想走,他神情一拧,将酒杯重重往大理石桌面一放,几个大步来到她面前,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啊!」她吃痛低呼,挣扎两下,想要甩开他。 向天驯被她抗拒的动作弄得心情大坏,双掌紧捏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臂,接着把她往怀中用力一扛,两人的身体因此紧紧相贴。 【第六章】 偲彤冷眼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气成这样。 原本她还在想,说不定他根本连她何时回来也不知道,没想到他不仅在家,显然还很在意她的晚归。 「为什么都不接手机?」向天驯冷冷质问。 「我关机了。」她放弃挣扎,面无表情地回道,她是直到刚刚下车前才开机的。 「昨晚去哪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反问:「你会关心吗?」 见她不肯老实回答,他绷着脸,换个方式再问:「不是说送东西去给我吃,东西呢?」 「我吃掉了。」 「装食物的保温瓶呢?」 偲彤愣住,想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竟忘了把保温瓶带回来。「惨了,我把它们放在饭店……」 向天驯一听,双眼闪窜熊熊怒焰,有家不回,居然跑去住饭店?她就这么不想看见他? 「你昨晚睡饭店?」他盯着她的脸,冷冷轻哼。 惊觉自己说溜嘴,她瞠大双眼,心口轻颤,见他眸光如冷刀,不自觉挺直背脊。「对。」 向天驯因为盛怒,胸膛急促起伏,钢铁般的手指抓紧着她的手臂,见她吃痛拧眉,手指欲松,却在看见她眸光漠然时,为她担心一整天的火气,猛然轰的一声炸燃开来,暴吼道:「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回你爸那?」 「你爸?」偲彤心灰意冷的看着他,耸起双肩,用力挣扎,想挣脱他的箍制。「我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你从未喊过他一声爸爸?」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这个。」他狠狈的回避她的问题,双掌将她抓得更牢,丝毫不肯放松。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老婆?」她深深凝望着他,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如果他爱她,为什么总是对她父亲存着若有似无的敌意?如果他爱她,为什么不肯让公司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是不是另有打算? 「不要转移话题。」向天驯清楚看见她眼底的痛苦,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过他刻意忽略这股突如其来的刺痛,执意要她交代清楚,「说,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转移话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偲彤停止挣扎,坚定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老婆,不管是法律上或是我心里,都是。」他清楚明白的回道,火炬双眼盯紧她。 然而他的心绪却不如表面这么冷静,她原本应该只是他法律上的老婆,他用来报复陈老头的棋子,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感情。 「现在,我要知道你今天一整天去了哪里。」 听见他的话,在她体内蔓延许久的不安正在收敛,慢慢缩成一个小点。「我一整天待在饭店里,哪里都没去。」 「自己一个人?」他冷声质问。 偲彤看着他冰冷的目光,火气一扬,伸出双手,往他胸膛用力一推。「向天驯,你在怀疑我什么?」 她还在说服自己他跟赵秘书之间没什么,没想到他竟先怀疑起她来?她跟学长之间清白得很! 向天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么用力推开他,毫无防备之下,不禁向后踉跄了两步,表情也因为不悦而扭曲,随即双臂往前一抓,轻易将她再次圈抱在怀中。 她受困在他怀里,想起总机小姐那些暧昧的话,又气又委屈,奋力挣扎着。 「放开我……」 强健双臂搂得死紧,他坚决要从她嘴里挖出答案。「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偲彤不停地扭动身躯,但仍旧敌不过他的力量,直到她累得喘气,才放弃挣扎,抬眸瞪向他,却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他看起来很愤怒,目光里尽是压抑过后的冷怒。 「我学长。」她别开脸,快速回答。「可以放开我了吧?」 「他为什么送你回来?」向天驯没松手,反而一掌扣住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偲彤彼他强悍的视线锁紧,虽然明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将会引来他更大的怒火,但他想要知道的事实就是如此,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后,徐徐扬嗓,「因为昨晚我住在他的饭店里。」 果真,他瞬间怒火冲顶,瞠大双眼,粗鲁的捏紧她的下巴,震惊大吼,「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她蹙紧眉头,抗议低吼,「放开我!」 「说实话!」向天驯满脑子都是何叔不久前说过的话,她打算要离开他,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是吗? 脑海里闪过她跟别的男人相拥的画面,不安、心痛、抗拒、愤恨揉成一股强大力量,在他体内四处流窜。 偲彤痛得闭紧双眼,没看见他勃然大怒下的慌乱不安,只对于他惊人的怒气感到畏惧,害怕得放声大喊,「对!」 向天驯惊怒地恶瞪着她,咬牙一哼,「对?」然而他眼底的痛苦却像被人狠狠痛揍到弱点一般,无限的蔓延。 「你昨晚跟赵秘书做了什么,我跟他就做了什么。」她睁开双眼看着他,神情冷静又疏离。 「你怎么知道赵秘书?」看着她越来越冷的眼神,他慌乱得几欲抓狂。 赵书敏到公司上班,是他不得不答应的请托,可他从未向她提过,就怕她会多问,连带牵扯出那段往事,可如今她会提起赵书敏,代表一定有人对她说了什么,难道这就是她昨晚不回家的原因? 「我不想说。」她冷冷看着他,将心门封闭起来,才拒绝跟他沟通。 「由不得你。」向天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后,一把抱起她。 「啊?」偲彤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双手胡乱抓住他的衣物,好稳固重心,等看清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后,她激动的扯开喉咙大喊,「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他像扛米袋一样把她扛在肩上,对她的大喊充耳不闻,几个大步踏入卧室,将她重重扔上床。 她马上弹坐起身,下一秒,又立即被他密实压躺在床上。 向天驯用一只手就轻松箍制住她的双臂,往上一拉,将她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上,另一掌则是紧紧捏住她下巴,俊脸靠近,眯细双眼,咬牙低哼,「说不说?」 偲彤不明白自己的身手明明也还算可以,怎么每次都被他箍制得死死的?不过他若是以为这么做她就会乖乖任他摆布,那他就真的太天真了。 见她紧抿着嘴,眼神冰冷,他猛地想起她昨晚说过的话,心头震颤不已。 「昨天你说不会再拿这种事烦我,这是什么意思?」 偲彤不肯开口说话,两人僵持许久后,她慢慢体认到,得不到答案,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只好努了努嘴唇,淡淡地道:「以后我不会再煮东西给你吃,反正你有徐妈,还有其他人会照顾你的饮食生活,我根本插不上手,反正你也不要我煮的东西。」 第十三章 「因为昨晚我没回家吃晚餐,你在跟我赌气?」向天驯紧揪着她不放,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情,弄清楚她的想法。 「不是赌气,是下定决心。」她冷静的回道。 「下定决心?」愤怒在他脑海里滚动,唇线抿成严苛的一直线,「刚刚那个男人,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真不巧,我打算以后要跟学长保持联络。」 两人互瞪,谁也不让谁。 突地,偲彤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搥了他几下后,他才翻身下床,她拿出手机一看,迟疑了一下才接起电话,「爸?」 听见是陈续庆打来的,向天驯原本想要走出房间的脚步倏地顿住。 「我已经在家……没发生什么事,只是跟朋友聊天聊得太晚了,就住在朋友家一晚,又忘了跟他说一声,抱歉,害你担心了……不是,天驯他没有欺负我……真的。爸,先这样,我明天还要上班,改天再跟你解释好不好……嗯,拜拜。」 挂了电话之后,偲彤起身下床,看都没看他一眼,拿出自己的换洗衣物,走向门边。 发现她方向不对,向天驯追了上去,抓住她手腕,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拉,逼她面对自己。 「去哪?」他用力看着她。 她抬高下巴,看回去。「睡客房。」 「你要睡客房?」他表情扭曲,面色布满阴霾,胸膛急促起伏。 为了那个男人,她要去睡客房? 「对,除非你告诉我,赵秘书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想亲口听他给自己一个说法,不想再胡乱猜下去。 「你父亲又跟你说了什么?」向天驯直觉想到她父亲,还有那些她父亲派来的徵信社人员。 多少年了,陈老头的行事作风还是没有改变,跟以前一样喜欢来阴的,不喜欢正大光明较劲。 「跟我父亲没有关系。」要不是她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她也不会觉得那么受伤。 下一秒她猛地皱起眉头,不知怎地,他提到她父亲时的语气,怎么会带着奇怪的恨意? 「八成是他又跟你说了什么。」他撇嘴,不屑冷哼。 「我说了,跟我爸没有关系。」她见他脸色突然转为冷硬,语气充满讽刻,不悦地再问他一次,「你说不说?」 向天驯冷漠的看着她,积压多年的恨意在胸腔里四处蔓延,让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迟迟不开口,偲彤深吸口气,心口发凉,抱紧手中的换洗衣物,转身就走。 他本想开口喊住她,却因为想到她父亲而又闭上嘴,俊颜绷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怒火充塞胸臆。 向天驯抡起拳头,重重击上身侧的墙壁。 这一夜,他们睡在不同的房间,却都同样的辗转难眠。 坐在办公室里,偲彤手边的工作暂告一段落,看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她轻轻叹口气,疲惫的身子重重往后靠向椅背。 自从大吵一架后,她和向天驯便陷入可怕的冷战。 白天,她总是刻意提早出门,而晚上两人像在比赛谁比较晚回家似的,下班时间总是一拖再拖,就算睡觉也是分房睡。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已经走到尽头了?思绪才刚转到这里,手机突然响起,她拿起一看,随即接通,「何叔?」 「少奶奶,下班了没?要不要我去接你回家?」何叔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又快又溜。 站在他身边的徐妈,紧张到眉头蹙在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就可以。」她婉拒。 「少奶奶,你还在跟少爷闹脾气啊?」何叔搔搔头,大刺刺地问。 「何叔,我不是在闹脾气。」想起他,偲彤的心口微微发酸。 「少奶奶,以前你会跟少爷一块儿上班,现在却都刻意提早出门,少爷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并不好受啊,尤其你现在每天这么晚下班,他其实很担心,但又拉不下脸亲自问你,才会交代我打电话给你。」何叔不用人问,全都主动招了。 她感觉到心一突,有些不相信地再次确认,「何叔,是他要你来问我的?」 「是啊,少奶奶,少爷真的是很关心你,上次找不到你的人,少爷急得没进公司,自己开车到处找你,找到天黑才回来,少爷肯定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又急着找你,回来时脸色才会那么差。」何叔说完,还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徐妈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对着他比了一个赞。 「他有找过我?」偲彤难掩诧异,这些事她怎么都不知道? 「少奶奶,让我去接你吧。」何叔乘胜追击。 「嗯。」她仍陷在纷乱的思绪中,随口便答应了。 「太好了,我马上跟少爷说,少奶奶,我二十分钟内到你公司楼下。」何叔呵呵笑开,跟徐妈无声击掌。 回过神,偲彤才发现自己答应了什么,但听着何叔兴高采烈的嗓音,她也不好再拒绝。「何叔,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我马上跟少爷报告一声,让他放心。」 「何叔,等一下。」她轻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门,「他还在公司吗?」 「是啊。」何叔搔搔头。「少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没……没事,只是随口问问。」偲彤发现自己居然正在打探他的消息,连忙用力咬了下唇一口,警告自己不许再多问。 「那少奶奶麻烦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出门。」何叔开心笑道。 「嗯。」结束通话后,她握着手机,想起何叔刚刚说的话,心头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不晓得今晚会不会跟向天驯碰到面? 赵书敏端着一杯咖啡,轻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便迳自推开门走了进去,把咖啡杯放到向天驯的桌上后,她双手负在身后,一面打量着他,一面偷笑。 向天驯察觉,挑高眉,轻瞪她一眼,冷哼道:「笑什么?」 「你这几天老是绷着脸,那些主管每次上来见你,都一副精神负担很大的模样,看起来好可怜,难得你刚刚笑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赵书敏笑咪咪的问道,八卦意味相当浓厚。 「你有时间精力想我的事,不如好好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他没好气的回道。 「我知道,你答应爸要教我经营之道,是想还他当年送你跟伯母去美国的恩情,可是我真的对这方面没什么天分。」说到这个她就想叹气。 「认真学,就会有天分。」他冷冷驳斥她的藉口。 「我可不这么认为。」看着严厉的他,赵书敏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嘀咕。 「咖啡不喝,我要回去了。」向天驯站起身说道。 何叔刚刚打电话来说偲彤要下班了,还答应让他过去接她,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就跟着飞出办办室了。 「现在才九点多,难得你今天这么早回家,是不是跟嫂子和好啦?」她嗅出一丝不寻常,双眼乍亮,继续挂挖八卦。 「谁说我们吵架了?」他冷冷睨着她那抹好奇的神情,不免感叹,如果她对公司管理的兴趣有探听八卦的一半就好了。 「还能有谁?就你啊!」赵书敏从手抱胸,上上下下打量着面无表情的他。 「这些日子老是阴阳怪气的,仔细想想,好像是从补冬过后才开始的,先是莫名其妙一整天没进公司,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 「你慢慢猜,先走一步。」向天驯懒得陪她瞎耗,一把抽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要往外移动。 「先别走啦!」她灵光一闪,双手一拍。「说起补冬,我倒想起那天晚上有个女人来找你,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可是被总机小姐挡住了,最后没能进来。」 「你说谁被挡住?」闻言,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双眼微微瞠大,锐利视线扫向她。 「一个手中捧着很多东西的女人。」她努力回想那天的事。 向天驯的浓眉越蹙越紧。「一定是偲彤……」 「是嫂子吗?那她一定很生气,连进自己老公公司还会被挡下来,要是我,肯定马上跟我老公离婚,这实在太伤人了。」赵书敏边说边摇头。「喔,我想起来了,那天总机小姐又拿我们的关系大做文章,我实在阻止不了那张嘴,大嫂站在身边,一定都听进去了,后来我一转身,大嫂人就不见了。」 他看着天真烂漫的赵书敏,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一颗心直直落下。 难怪偲彤后来的行为那么反常,还说了那些奇怪的话,频频质问他跟赵秘书是什么关系,原来不是她父亲挑拔离间,而是她亲眼所见。 第十四章 「你怎么不早说?」他徐徐吐出一口恶气,懊恼自己当时认定她是受她父亲的挑拔才来质疑他,殊不知她是真的受了委屈。 「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嫂子?」赵书敏不满的小声嘟嚷,「我又不会读心术。」 「唉,你……」向天驯蹙眉,看她一眼,挥挥手,另有打算。「你先出去,我打个电话。」 「是,总裁。」赵书敏端起咖啡,走出总裁办公室。 清空办公室,他拿出手机,打给何叔,「何叔,接到人了吗?」 「少爷,少奶奶刚坐上我的车,我们正要回家,您也要回家了吗?」手机那头传来何叔宏亮的说话声。 「嗯,我这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回去。」向天驯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她肯坐何叔的车了。 这阵子她每天都自己坐大众交通工具上班,他又担心她临时会需要何叔接送,所以便自行开车上下班。 「少爷,那我顺道过去接您吧?」何叔一说完,立刻转头询问,「少奶奶,我们要不要绕去接少爷,你们夫妻俩一块儿回家?」 向天驯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正想放弃时,听见她好像说了句什么,顿时,他心脏狂跳。 「少爷,少奶奶说好,我现在马上过去接您。」何叔兴高采烈说完后,随即结束通话。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向天驯不自觉扬起一道微笑。「她说好?」 【第七章】 车子抵达公司门口时,向天驯正好路出大门,快步往座车走来,何叔见状,连忙解开安全带,发出响亮的声音。 偲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自觉飘向车门,正好撞见他打开车门,锐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怦怦平…… 明明已经是夫妻了,可是被他一对眼眸紧盯着,她的心跳依然快得吓人,一股恼人的热气直冲脸部。 向天驯快速看了眼她身旁的空位,再看向她,像是在用眼神询问她可不可以坐进去。 偲彤看懂他的暗示,低下头,没说话,主动往里头挪移,有些别扭害羞的望向窗外。。 她能感觉到他上车,关门,四平八稳地坐在自己身边,又听到他和何叔轻松对谈了几句话,明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让她有种生活的真实感。 他的体温与强烈的存在感,穿透过车内的空气,轻触她的皮肤,慢慢渗透进心里,今她心颤。 何叔透过后照镜,看见小俩口的互动依旧尴尬,再加上回家的路程越来越短,他不免焦虑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何叔偷偷观察他们时,车前突然快速窜过一只动物的身影,通得他不得不将刹车踩到底,随即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刮过耳膜。 原本就处在恍神状态的偲彤,整个人瞬间飞扑向前,眼见额头就要重重撞上前方的座椅,吓得她紧紧闭上双眼,惊呼道:「啊——」 然而预期中的痛楚迟迟没有降临,她反而感觉到被一股温暖包围着。 这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睁开双眼,定睛一看,一只宽厚大掌正缓缓离开自己的额头。 是他保护她了? 向天驯连忙低沉关心道:「你还好吧?」 偲彤有些惊魂未定的点点头。 「怎么回事?」向天驯眉头微蹙,嘴里问着何叔,一双锐眼却仍仔细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 「少爷,刚刚好像有只猫从车前跑过去。」何叔转过头,着急解释,正好瞥见少爷用双臂一前一后护着少奶奶,神情转乐,马上开口提议,「我下车看看有没有撞到。」 「嗯,去吧。」向天驯扔给何叔一记警告的眼神,点点头。 得到应允,何叔马上把车开到一旁停妥,熄火,接着用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车内空间本来就不大,如今又只剩下他们,气氛其名变得有些紧绷,两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有没有受伤?」向天驯率先打破沉默,双眼关切的凝望着她。 偲彤不经意把目光投向他眼中,便再也离不开这双对自己,展现温柔与温度的眼眸,她轻轻摇摇头。「没有,你呢?」 「我没事。」他松了口气。 她受不了这般诡异的气氛,困难的吞咽数下后,躲开他的碰触,轻声道谢,「谢谢你。」 向天驯任她退开,双眼却仍深深凝望着她,流露出自己没察觉的哀求,嗓音低哑叹问:「我们一定要这么客套吗?」 闻言,她的心狠狠紧拧,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听说那天你出门找了我一整天?」 「何叔说的?」反正不是何叔就是徐妈,猜中的机率有二分之一。 「那时候我以为你根本不会在乎,才没有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偲彤扯开一抹牵强微笑,语气闷闷的。 向天驯狠狠愣住! 他是不该在乎的,她只是他用来报复陈续庆的工具,可他却像疯了似的在外头足足找了她一整天? 他不是笨蛋,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对她早就有了根深蒂固的感情,才会一次又一次受她影响。 他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故意冷落她,他必须再想想办法,如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向她父亲追讨几十年前的恩怨。 只是……天底下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他的没有否认,让偲彤干裂多日的心田,徐徐注入一股令人通体舒畅的甘泉。 「谢谢你。」 「不要一直说谢谢,我们是夫妻。」向天驯伸出手,握紧她搁在座椅上的手。 「最近你工作很忙?」见她乖乖的让他握着,他心头松软,嘴角微微上扬。 「有一点,手边同时有三个案子在跑,另外我私底下答应帮学长策划一系列行销活动。」她乖乖交代清楚,毫无隐瞒。 「那个饭店小开?」听到学长两个字,他的表情倏地一冷。 他早跟她说过离那个家伙远一点,她居然还私底下答应帮忙?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老公的交代放在心上? 「我跟学长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偲彤再强调一次。 「我跟赵秘书也只是朋友。」向天驯趁机表明态度。 垂下双眼,明显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温暖、放松,她呐呐地回道:「喔。」 「那天你来公司找我的事,赵秘书都跟我说了,是我的疏忽,害你受委屈了。」他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嗯。」偲彤发现自己的语言功能退化成单音节,可是漫上胸口的热度却不断在加温。 「明天我会交代下去,只要是你来找我,不用通报,一律放行。」向天驯为自己的歉意,提出一劳永迄的解决办法。 听见他的保证,她反而吓了一跳,抬起没被他握住的手,慌乱挥动着。「你其实不必……」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强势地拉到胸前,表情再认真不过。「我想要这么做。」 偲彤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感觉一阵热气直冲脸颊,为了掩饰脸红,她只好开口说话,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那我以后没事,就去你那里串串门子?」 「把我当成什么了?」听出她打趣的口气,他没好气瞪她一眼。 串门子?那可是女人家在做的事,况且那里是公司,哪能这么轻松随意。 「把你当成我老公喽。」她笑看着他,赫然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脸居然微微发红,他羞怯的可爱反应,让她大胆起来,把头轻靠向他肩上,有感而发地道:「能这样和你轻松说话的感觉真好。」 「偲彤……」他深深叹口气,心绪复杂。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一直冷战下去,我该怎么办?」偲彤幽幽开口,坐起身,望进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如果你真的和赵秘书搞外遇,我又该怎么办?」 「偲彤,我……」一股冲动紧紧抓住向天驯,他想告诉她,自己晚归不是针对她,而是她父亲。 「少爷,前前后后我都检查过了,幸好刹车踩得快,应该没有撞到任何小动物。」 何叔这时突然打开车门坐回驾驶座,直接打断他正要脱口而出的话,他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竟然想要跟她把话说开?他闭紧双唇,迅速整理思绪,低声道:「嗯,那就回去吧。」 随着他的情绪次动,原本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掺杂了一抹淡淡的古怪,何叔再次发动车子,往别墅的方向安稳前行。 偲彤看着他好一会儿,主动问道:「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向天驯犹豫了几秒钟,话题一转,「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永远都不可能跟赵秘书有什么,不说这个了,等会儿回去,你想吃什么?」 第十五章 「简单吃吃就好。」听见他再三保证,她忍不住绽开微笑,圈抱着他精壮的手臂,她微微侧着头,安心地枕靠在他肩上。 要是能像这样倚靠他一辈子,该有多好?他会爱她很久、很久吗?在他身上,她感到一丝丝不确定。 「我来煎牛排,好不好?」他低头,看着她依赖的模样,伸出手,抬高她的下巴,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何叔的视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有多久没有吻她了?今晚她休想再睡客房,以后也休想! 偲彤被他吻得差点喘不过气,待他放开她,她感觉到脸颊上冒着灼灼的热气,她不好意思的偷瞄了何叔一眼,何叔好像没有发现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依然专心开着车。 她轻咳两声,想要掩饰沙哑的声音,徉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尽量用轻快的声音说道:「你会?」 「当然,在美国的时候,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察觉她的小心思,向天驯低声笑开。 何叔听见少爷难得的笑声,好奇地透过后照镜看了后座一眼,就见少奶奶的脸好红,希望不是感冒了才好。 「我很少听你聊起在美国的事。」偲彤看着他笑开的模样,觉得多日来的阴霍,终于统统一扫而空。 「就像一般人那样,念书,工作、寻找机会、抓住机会。」他用三言两语,简单带过。 「什么时候跟我们的妈妈们碰个面,她们刚巧人都在美国,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过去一趟?如果我爸有空,也可以跟着一起过去拜访拜访。」她突然想起他们都还没见过彼此的母亲,兴致勃勃地提议。 「这件事再说吧。」向天驯伸出左手,轻捏着她下巴,拇指爱抚着她被吻时的粉唇,看着她双眼慢慢变得迷蒙。 「喔,好吧,等你工作比较少的时候再说。」偲彤隐约察觉他似乎在迟疑什么,也不想逼他,只是浅浅笑答。 这晚,向天驯亲自下厨,煮了一桌美食喂饱她的肚子,饭后,她搬回主卧房,两人紧紧拥抱彼此,直到天泛鱼肚白,他才放她沉沉睡去。 「偲彤……」而他却始终无法成眠,较抚着她嫣红粉嫩的脸颊, 心里烦乱不已,粗嘎嗓音一遍又一遍低喃,「偲彤」 千万别像他父亲那样,突然离开他…… 向天驯与赵书敏刚下楼,他的视线迅速横扫一楼大厅,果不其然,眼尖的发现在一根柱子后方,有一道鬼祟的身影。 这一个星期以来,陈续庆派来盯他的人盯得很紧,恐怕那老头已经查到他就是向富国的儿子,每次看见徵信社的人出现,他心里便闪过复仇的快感。 那老头最近很着急吧?尤其这几天偲彤只要一接到陈老头的电话,都会快步走离他身边,神情也显得相当为难。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让陈老头自己发现,娶她女儿的男人,正是当初因他而死的向富国的儿子,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会不会感到毛骨悚然呢? 「天驯哥,过几天是我爸生日,你一定要来,最好带嫂子一起,当面把你已经偷偷结婚的事跟我爸报告一下,知道你娶得美娇娘,他肯定会为你感到高……啊!」赵书敏讲得太开心,没注意脚下,差点被自己给绊倒。 「小心。」向天驯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故意往柱子方向移动,提高说话音量,「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爸生日我一定去,还有我们结婚这件事,我也应该当面跟他老人家说一声。」 我们结婚?赵书敏古怪的看他一眼,耸耸肩,心想应该只是他一时口误吧? 「天驯哥,我爸生日那天,也是伯父的忌日,我爸想跟你一起去上个香,可以吗?」她困惑的皱了一下眉,隐约察觉他们行进的速度好像变慢了。 「好,我也要把我们的婚事跟我爸报告。」 赵书敏再也交不了了,有些不悦地轻呼道:「天驯哥,你在说什……」 向天驯很快打断她,迳自道:「你放心,陈偲彤那边我会尽快跟她办妥离婚,不会委屈你,我跟她只是随便玩玩而己,连我也很诧异,她会这么容易上手,根本没什么挑战性,结婚时,连我妈都没出席,随便搪塞一个理由给她她也信,希望她离婚时也这么干脆就好了。」 她张大嘴巴,仿佛看到外星人似的,满脸不解地珍着他。「天驯哥,你到底在说……」 他伸出手臂,轻搂着她的肩,她诧异抬头,却看见他丢给她一个不要多问的眼神,她马上机警的闭上嘴巴,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他低头,假装亲吻她脸颊,低声道:「不要乱看。」 赵书敏用力吞咽,感觉天驯哥突然加快脚步往外移动,直到走出大门外,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向天驯送她坐上赵世伯派来的车,抢在她发出疑问之前,率先说道:「以后再跟你解释,伯父生日跟我父亲忌日的事是认真的,其他的,你听过就忘了吧。」 「天驯哥,你正在进行什么计划吗?」赵书敏见他要走,连忙紧紧抓住他的手。 感觉身后有人正拿着相机对准他们,向天驯反倒不急着走了,还故作亲密的倾身向前,制造出令人容易误会的假象。 陈续庆还真替他省下不少事,派这些人过来,让他能够将计就计。 「别担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咧嘴一笑,双眸冰冷,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恨意。 「是吗?」赵书敏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天驯哥变得好可怕? 向天驯察觉她眼底的惧意,收敛心神,口气极淡地道:「书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这个我同意,可是……」她有些担心的皱起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希望不要真的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才好,天驯哥从小就吃了许多苦,老天爷不该让他一个人承受额教的不幸。 五岁,那是她只知道洋娃娃跟棒棒糖的年纪,可是天驯哥就在这年龄,亲眼目赌自己父亲上吊自杀的恐怖画面,如果换作是她,她一定会当场疯掉。 「明天十一点开会前,记得把报表整理好给我,我要先看过一遍。」交代完,向天驯看了眼手表,偲彤差不多要下班了。 「好,我知道了。」赵书敏知道这是他表示一切到此为止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应道。 向天驯替赵书敏关上车门,眼角瞥见徵信社的人还在偷拍,他嘲讽的笑了笑,并未回头多看一眼,从容走到何叔开来的车子旁,开门,上车。 何叔见少爷坐妥,直接把车开到少奶奶公司楼下,等了快半小时,才看见偲彤匆匆忙忙跑出来的身影。 她过打开后座车门边道歉,「何叔,不好意思,我临时被叫去……天驯,你怎么在车上?」看见安稳坐在车内的高大身躯,她难掩诧异的瞪大双眼。 向天驯朝她伸出一手,看着她把手放入自己掌心里,朝她一笑,温柔的将她带入车内。 「少爷说要来等你下在。」坐在前座的何叔不甘寂寞,转过头,咧嘴笑着抢白。 「你这几天不是忙着处理在荷兰开设分公司的事?」偲彤紧挨着他身边坐着,身体左半边与他相触,肌肤隐隐发热。 「我用手机处理办事,一边等你。」向天驯仍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这阵子何叔先接她下班,再顺路接他,两人碰了面总是手牵着手,直到进了家门,他们才会把手放开。 偲彤轻咬着下唇,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两秒钟,试探地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等等,该不会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吧?」 向天驯微微一笑。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单纯想跟她一起到外头用餐,如此而己。 「怎么笑得这么诡异?」她用另一手摸摸下巴,眉心蹙起,目光开始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他。 「我订了你爱吃的餐厅。」他笑而不答,随她去胡思乱想。 自从两人冷战和好后,每次看着她,他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只笑不说,真的很可疑。」偲彤嗔他一眼,扭动手腕,试图缩回自己的手,同时开口威胁,「快点告诉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见她一副好奇得要命的样子,向天驯低声笑开,握紧她的手,举到唇边,在她不安分的手上落下一吻。 偲彤愣住,眨眨眼,何叔在场,他居然还吻她的手? 第十六章 瞧出她的想法,他像故意跟她唱反调似的,俯身,在她额头快速落下温柔一吻,逼出她满颊羞红。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后照镜,正好看见何叔对着她眨眨眼,顿时,一阵热气直冲脑门,她羞窘的往他厚实胸膛轻轻一搥。 向天驯朗声大笑,随即吩咐,「何叔,麻烦开车。」 偲彤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幸福笑开。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能冻结在这一瞬间…… 【第八章】 陈续庆抓紧手中的录音笔,肥胖指节隐隐发白,另一手握成拳头,重重敲击在桌面上。 气死他了! 他捧在手心极为呵护的女儿,居然成了这浑小子口中容易上手,根本没什么挑战性的女人? 徵信社老板站在陈续庆面前,身体抖了一下,看他丢开录音笔,双手捧着心脏,大口喘着气,关心地问:「陈老板,你是不是有心脏病?」 「不关你的事,你的工作是调查那个浑小子,不是我的健康状况!」陈续庆的脸涨成难看的猪肝色,吃力喘着气,破口大骂,「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眼,从结婚开始就一直委屈我家偲彤,如果有诚意结婚,怎么会连他妈都不出席?现在居然要跟我女儿离婚,跑去娶这个贱人赵秘书,还说跟我女儿只是随便玩玩?」他一定要让女儿尽快认清这个小王八蛋的真面目,早点离婚,早点解脱。 「陈老板,他们提到什么父亲的忌日,要不要顺便调查一下?」徵信社老板有些畏惧的问道。 「我早就叫你们去查这个姓向的身家背景,你们到底还要查多久?」陈续庆双眼瞠大,抡起拳头,再次往桌面重重一击。 「我们很努力在查,可是他的资料大部分都在美国,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其实他们并不是查不到向天驯的资料,故意拖那么久只是想藉此表示难度,好申请更多的调查经费。 陈续庆感到一阵脑充血,扯开喉咙大骂,「我付钱给你,不是叫你来跟我抱怨,有时间在这边扯屁话,还不快点去查!」 真是一群废物! 「走,走,我们马上去查,只是费用……」徵信社老板搓了搓双手,露出贪婪的表情。 「钱不是问题,你再多跟我废话一句,我马上找别家徵信社调查。」陈续庆嘴巴扭曲,胸口绞痛,一手探进西装外套口袋,摸索着药罐。 「我们立刻调查。」徵信社老板陪着笑脸讨好道,这才转身离开办公室。 陈续庆吃痛皱眉,用力按下内线,命令道:「倒杯水进来。」 「走。」年轻秘书甜甜回应。 很快的,秘书把一杯水放到他桌上,他打开药罐,塞了两顿药片到嘴里,咭噜咭噜和水吞下药,胸口的绞痛这才慢慢平缓下来。 几日后,陈续庆接收到一张传真—— 明天就是向天驯父亲的忌日,他的父亲叫做向富国。 他震愕的张大嘴巴,任传真纸飘落地面,双脚一软,跪倒在办公室内的地毯上,全身因害怕与愤怒疯狂颤抖着。 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 向天驯独自待在书房里,手中拿着自己两岁时的全家福,照片中的父亲看起来那么自信,母亲则是笑得一脸幸福,然而原本美好的一切,全都毁在陈续庆手中。 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他问。 「我。」 听到是偲彤的声音,他犹豫了两秒钟,没有把照片收起来,沉声回应,「连来。」 一颗脑袋率先出现在门缝中,她看着他,灿笑道:「我炖了人参鸡汤。」 向天驯跟着微笑开来,放下手中的东西,等她走近自己身边。 偲彤手里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刚把东西放下,他便伸手一拉,她立即跌入他怀中,坐在他大腿上,她抬起双手,自动缠上他的脖子,巧笑若凝望他。 「工作了一整天,你也需要休息,不要做这些事了。」他一臂圈着她腰际,一手托住她后脑,低头,两人额头相抵。 她被他看得脸颊微微泛红,正想低下头,却被他冷不防吻个正着,直到两人都快缺氧,他才放开她。 偲彤轻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等呼吸慢慢恢复正常后,跳出他怀抱,端起桌上的碗,放到他掌中。 「我很好,你快点喝我炖的鸡汤,我帮你收拾一下桌面。」她边说,边帮他把摊放在桌面上的财经报表叠成一落。 看着她的举动,向天驯不免有些愣住,思忖几秒钟后,他笑着摇摇头。 算了,等会儿看的时候再重新分类就行,没必要辜负她难得贤慧的小举动。 「你很好才怪,不是说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月事迟了好几个礼拜没来?」他慢条斯理喝着鸡汤,不忘关心道:「明天要去参加赵世伯的寿宴,这样吧,后天比较有空,我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没事,等忙完学长的案子我就可以比轻轻松了。」 「你跟那个学长还有联络?」向天驯停下喝汤的动作,锐利的眼眸看向她。他还以为那天跟她说过之后,她会主动推掉这份工作,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当然,经过我一连串的行销策略,饭店现在的住房率节节攀升,学长还说要挖角我,条件超好的,不但可以天天免费吃大饭店主厨的餐点,免费住顶级套房,薪水还是现在的两倍!」偲彤亮出两根手指,一脸得意的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向天驯越听越火大,重重放下汤碗,缓缓眯细双眼,专心地瞪着她。「你的家在这,住什么鬼饭店?」 「跟你开完笑的啦,瞧你紧张的,主厨有什么了不起?我最喜欢吃你煎的牛排。」偲彤笑咪咪的看着他。 他吃醋的样子真可爱,要不是知道他一定会翻脸,她真想拿相机拍下来。 为了转移他的怒气,她又把亲上的碗朝他推了推,这才注意到桌上有张照片,不免好奇的问:「咦?这是什么?」 「我家的全家福。」向天驯看着照片,冷冷回道。 「这时候你几岁?」偲彤拿起照片,快速看他一眼后,注意力又放到照片中的小男孩身上。 「两岁左右。」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僵硬。 「你跟你父亲长得好像,不过他看起来比较有书卷味,你则是多了几分霸气,气质也比较冷硬。」偲彤主动牵起他的手,亲密偎进他怀里,时而仰头看看他,时而低头看着照片。 「嗯。」向天驯垂眸看着照片,全身紧绷。 「我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父亲,也只知道你母亲住在美国……」说着说着,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变得僵硬,不明所以的歪着头看向他。 「我爸在我五岁时就过世了。」他不看她,只看着照片。 「五岁?」她微微蹙局。 向天驯定定看着她,眼神极为冷硬。「上吊自杀。」 偲彤被他冷怒的模样吓到,他怎么了,为什么一脸冷肃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一直以为他可能和父亲关系不好,才总是不提起父亲的事,原想等他自己愿意说时再探问他家的事,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 「没关系,这些事迟早也要让你知道。」他抬起一掌,捧着她的脸,感觉自己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已经抽离,正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至于另外一部分,正在慢慢枯槁。 「少爷,少奶奶的父亲突然来访。」徐妈站在书房门外报告。 偲彤不禁感到困惑,连忙起身去开门。「我爸怎么会突然跑来?」 「少奶奶,你父亲看起来不太对劲。」徐妈的脸色看起来怪怪的。 「我出去看看。」她急匆匆想往外走。 「我们一起去。」向天驯快步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并吩咐徐妈,「你跟何叔都先回去吧。」 「可是少爷……」徐妈皱眉,她明明是第一次跟少奶奶的父亲见到面,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回去。」他冷硬的又说了一遍。 徐妈不得已,只好点点头,便快步离开别墅走向车库,找到何叔后,两人一起下山回家。 偲彤看着向天驯冷酷的模样,心头隐隐泛起层层不安。 为什么他似乎一点也不讶异她父亲今晚会来,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三人坐在客厅里,听着录音笔里的内容,偲彤面前的桌上还摊着他跟赵秘书的亲密照片。 她闭上双眼,必须深呼吸两口气,才有办法睁开双眼,把话问出口,「你想跟我离婚,娶赵秘书?」 第十七章 向天驯不动声色,冷冷的视线飘向愤怒却又心虚的陈续庆,嘴角泛起冷笑,他敢拿这些东西来,却不敢把自己几十年前干下的肮脏事告诉女儿? 基本上他根本无需多费力气,只要偶尔弄出一些假象,陈老头便会制造出许多事端。 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陈老头偏偏今天找来,莫非是父亲冥冥之中的安排?父亲是不是也对当年的事,感到愤怒和不甘? 此刻,向天驯双眼中只有积压多年的仇恨,父亲当年悬空摇晃的那双腿又出现在他眼前,与陈续庆令人作呕的脸重叠在一起。 「女儿,不用跟他多废话,他根本只是耍着你玩,既然他要跟你离婚娶别人,你就跟他离婚! 」陈续庆气得满脸通红,视线到处转来转去,偏偏就是不敢多看向天驯一眼。 他这才发现,向天驯跟当年的向富国长得很像,只是向天驯又多了一股可怕的霸气,眼神也更为犀利,今人不寒而粟。 他当年不过耍弄了点手段,向富国就真的相信他了,这能怪谁?要怪就怪他自己蠢! 现在他儿子倒好了,居然找上偲彤?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小子休想伤害她一根寒毛。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偲彤看着向天驯,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她用力眨眨双眼,没发觉眼泪一滴滴滑下脸颊。「你说过你爱我,你还保证过你跟赵秘书之间根本没什么,难道你都是在骗我的?」 向天驯冷瞪着陈续庆的目光里,突然闯入她落泪的样子,惹将他的心隐隐抽痛,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慰她,却被陈续庆抢白—— 「女儿啊,别哭,他就是要你伤心难过,别上他的当!」陈续庆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把女儿从沙发上拉起来,推到自己身后。 瞬间,向天驯眸光里的温暖散去,只剩下冷冰冰的憎恨,全身紧绷。 「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偲彤隔着父亲望着他,不断汹涌上来的眼泪,馍糊了眼中的他。 「只要你说是,我马上、马上跟你离婚,让你可以跟赵秘书快快乐乐在一起。」 录音档还有照片,逼她不得不相信父亲的话,可现在她心里还留有一丝希望,只要他否认,她就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不是那种卑劣到会说谎的男人。 「女儿!」陈续庆转头,冲着她大吼,从手抓着女儿肩膀,用力摇晃,企图把她摇醒。「你这是何苦?」 「说啊!」偲彤抬起手,用力抹去脸颊上的泪,眨眨眼,挤掉多余的眼泪,她要把他看清楚。「你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说。」 向天驯双眼盯着正在粗鲁摇晃她的陈续庆,心里除了恨,塞不进其他东西。 爸,你正在看着这一幕吗?眼前这个气得满脸通红,情绪激动的男人,就是当年恶意并购公司,害你上吊自杀的凶手。 「陈偲彤,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只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你父亲比我更清楚为什么。」向天驯眼中只有凶手,神情空洞,一字一字冷静而无情地回道。 「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她双眼失焦,摇摇头,又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女儿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陈续庆满是心疼,愤怒的瞪向人高马大的向天驯。「你这个卑鄙小人,要报复冲着我来!」 「卑鄙?你当年干了什么肮脏事,到现在还不敢告诉你女儿吗?」向天驯讽刺冷笑,眸中一片冰凉荒芜。 「你、你——」陈续庆伸手指着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你毁了我的家,我现在这么做,只是回敬你而已。」向天驯冷眼瞪着越来越愤怒的陈续庆。 为了钱,这个男人让他们一家三口陷入人生最大的痛苦里,至今仍难以释怀。 「你说什么?」陈续庆气愤低吼。 「看着自己最爱的亲人失去所爱的滋味,喜欢吗?我妈当时看看我爸上吊自杀,不断尖叫、哭喊,最后昏倒,如果你在现场看到,还会做出一样的事情吗?」向天驯眼神极冷。 听着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偲彤很是疑惑,但巨大的痛苦冲击着她,让她无法思索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你这个混帐,居然敢伤害我女儿?我真是瞎了眼,没看出你真正的目的!」陈续庆胸口涨痛,脸部肌肉扭曲,怒声咆哮,「从今以后,你给我离她越远越好!」 「告诉你,我不希罕。」向天驯睨视着他,嘴角一板,露出残忍又不屑的冷笑。 「你、你——啊!」陈续庆双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张口想要喘气,没想到身体一僵,肥胖身体倾斜,顿时昏倒在地。 「爸?爸——」偲彤看着拮在身前的父亲倒地不起,赫然瞠大双眼,连忙蹲下身,先从他外套口袋里倒出药,喂进他嘴里,随后快速起身拔打119,这才回到父亲身边,一声声焦急的喊着,「爸、爸……」 向天驯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一会儿之后才默默回到书房,拿起桌上的照片,眼神空洞的注视着照片里的父爸,这算不算现世报?看见当年恶意并购你公司的人如此痛苦,你在九泉之下,是否能够安息了? 经过连续十小时抢救,陈续庆仍旧生命垂危,还曾一度发出病危通知,偲彤赶忙致电给远在美国的母亲,请她尽快回国一趟。 经过两天两夜的医治,陈续庆虽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但依旧昏迷不醒,幸亏母亲回来了。 偲彤辞去尔文的工作,和母亲轮流照顾父亲,半个多月后,陈续庆终于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生命迹象已趋稳定。 袁崇仁知道她的情况后,曾来医院探访过一次,并再次提出到他饭店工作的事,还允诺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对于他多次的诚意相邀,偲彤终于点头答应,不过前提是要等她父亲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她才会到饭店工作。 袁崇仁二话不说,马上一口答应。 相比之下,向天驯的态度让她心寒不已,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到医院探望过父亲,而他那天无情的话,言犹在耳,可她已经心死到再也流不出泪来。 这一天,偲彤请母亲在医院照顾父亲,她要回他家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事先传过讯息给他,表明会回去一趟,同时也会把他要的离婚协议书签妥。 下了计程车,她拉着大型行李箱,抬头看着眼前漂亮的别墅,脑海中快速闪过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刚开始的相遇,工作上再次碰面,邮转上相恋、结婚,冷战……她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今天应该会避开,不会在家吧? 偲彤拿着家里钥匙,犹豫几秒钟后,还是按了门铃。 从今以后,这里不是她的家了。 「谁?」徐妈的声音传来。 许人没听见徐妈的声音,她怔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回答,「我是偲彤,回来收东西。」 「少奶奶,你不是有钥匙?」徐妈先是困惑,随后热情地道:「我马上出去接你,你等等我。」 很快的,徐妈带着满脸笑意出现在面前,偲彤回以浅笑,心里不禁怀疑,向天驯没告诉徐妈她今天回来的目的吗? 「少奶奶,行李箱我来提。」徐妈热情上前,伸手就想拿她手中的行李箱。 「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徐妈仍喊自己少奶奶,她的心头猛然窜起一阵刺痛。 再也不是了,从那天晚上过后,她就不是他的老婆…… 「徐妈,请你不要再喊我少奶奶了,今天我是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同时想请你帮我把离姊协议书交给他。」偲彤勉强笑道。 「少奶奶,为什么要我转交?少爷在家。」 徐妈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少奶奶的父亲突然住了院,这阵子少奶奶都在照顾父亲,也不回来,而好不容易有点笑容的少爷,又把自己囚禁在厚墙之内,回到以前那冷冰冰的模样,如今总算看到少奶奶回来了,却说是回来收拾东西,还说什么要离婚? 这两个人明明相爱,为什么要离婚啊?年轻人真的很难懂耶! 「他没去公司?」偲彤的心开始七上八下。 她故意挑他不在家的时间回来,就是想要避开他,他怎么不去上班? 「我觉得少爷是专程留在家里等少奶奶的。」徐妈见她脸色不太对,开始苦口婆心劝道:「少奶奶,你真的要跟少爷离婚吗?我看得出来,少爷很在乎你,每次你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显得特别温柔……」 第十八章 「徐妈,提离婚的人是他,不是我。」偲彤拉着行李箱,深吸口气,快步踏进曾经带给自己幸福的别墅里。 「这怎么可能?」徐妈保在原地。 「我先去收拾东西。」 「我去告诉少爷你回来了,对了,少奶奶,夫人前些日子也回来了,要不要跟她打声招呼?」徐妈在她身后喊着。 「再说吧。」以前想见,他老是推托,现在都要离婚了,她不知道见面还能说些什么,徒增彼此尴尬而己。 「这样……」徐妈深深叹口气。 偲彤走进卧外房,打开行李箱,把自己当初带过来的衣服、用品,统统放进行李箱里。 至于他送她的东西,她一件也没带走。 最后,她把婚戒摘下来,放到梳妆台上,这时,她隐约察觉到有道目光正看着自己,她猛一抬头,立即跌入一对冷冽黑眸之中。 向天驯站在不远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他送她的东西她不拿也就算了,居然连婚戒都不要了?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紧紧纠缠,偲彤不自觉屏住呼吸,想到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一股热气冲眼,眼前漫起一片泪雾。 她率先转开视线,吸了一下鼻子,偷偷吐口长气,眨眨眼睛,企图散去冒上双眼的热气。 向天驯见她移开视线,迈开长腿,笔直走到她身后,站定,一句话也没说,从目沉沉盯着她。 偲彤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将家里钥匙也放到梳妆台上后,转身盖上行李箱,拉上拉钱,猛一抬起,未料行李箱超乎想像的重,手一滑,身体一歪,在不是他及时出手扶她一把,她差点整个人撞上梳妆镜。 她惊魂未定的瞠大双眼,回过神后,赫然惊觉自己竟被他搂在怀里,连忙抬起手推开他。 「谢谢。」她垂下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向天驯凝望着她瘦了一圈的身形,苦苦压抑情绪,哑着嗓低唤道:「偲彤……」 【第九章】 听见他的声音,偲彤的心头刷过一阵苦涩,酸泡泡不断从胃里冒出来。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喊她的名宇,因为愧疚吗?他都要跟赵秘书结婚了,干么还要这样欺负人? 先前她问过他赵秘书的事,他却骗了她。 他可以不爱她,但不能骗她! 有时候能不能持续爱着一个人,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但骗与不骗,却操之在个人。 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觉将很有趣吗? 偲彤感觉他似乎要说些什么,她低头,抓起侧背皮包,拿出里头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他眼前。 「我已经签好了,给你。」 向天驯看而不取,全身发凉,扯动嘴角,苦笑一下,沉痛的看着她。「你已经决定了?」 「对,如你所愿,我能闪电结婚,自然也可以很干脆的离婚,很抱歉,你追我的时候太容易了,没带给你足够的挑战性。」她用他曾经说过的话自嘲,双眼蒙上一层倔强的泪雾。 「偲彤,如果我说那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你信不信?」 「我信不信已经不是重点。」偲彤异常冷静的看着他。 「重点是什么?」不知为何,向天驯有股预感,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将会狠狠刺伤他的心。 「我已经不想爱你了。」 先是那些话,还有父亲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他表现得有多无情,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他爱她,绝对不会对她这么无情又冷漠。 只是她实在好难相信,曾经对她温柔笑着的男人,居然说变心就变心,教她情何以堪? 「是吗?」向天驯苦涩一笑,双目逐渐变得空洞。 「反正你也不爱我了,不是吗?」偲彤努力想要挤出一个潇洒的微笑,却失败了。 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跟他不同,做不到说不爱就不爱,但她会带着他给的痛,继续努力往前走。 他可以不要她,但她不能不要自己,她要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就算带着心痛。 「那并不是我的真心话。」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右手紧抓着她的手臂,双眼带着深切的恳求。 从小,他就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时机到来,可他没想到当他成功之后,非但高兴不起来,体内还有一股更深沉的愤怒紧抓着他不放。 「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了,我祝你跟赵秘书幸福快乐。」偲彤默默抽回自己的手。 「你祝福我跟别的女人……」向天驯露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幸福快乐?」 他是他心中唯一的女人,若没有她,他怎还能感受到幸福快乐?可是他又该怎么向她解释?如今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更别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答应学长,要去他的饭店帮忙。」她暗自深吸口气。 既然要离婚,两人就干脆一点,分得干干净净,不要再对彼此存有任何幻想,这样对他们都好,他也可以抛开愧疚,跟赵秘书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她也才能继续……没有他的人生。 向天驯霍然瞪大双眼,急火攻心,咬牙低吼,「我说过,要你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所以我们还维持婚姻关系时,我没有接受他的提议,但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同了。」说这些话时,偲彤感觉心泛着剧烈的疼痛,逼得她必须得绷紧全身的神经,才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看着她神情冷静的说出这些话,他目光冷冽的盯着她,苦涩的笑着,「我跟你还没正式离婚,你就急着答应别的男人的示好?」 「你又何必这么生气?跟你相比,我还差一点。」她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没有一丝温度。「我真的搞不懂,你怎么可以一边说爱我,一边想着要跟我离婚,好跟赵秘书结婚?」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点伤她最重。 看着她受伤的表情,他猛地扣紧她手臂,冷不防拉她进怀,神色复杂的重申,「我跟赵秘书一点关系也没有。」 又说这种话?偲彤感到一阵恶心,双手往前用力一推,将他推开的同时,双眼又冒上一层泪雾。 「向天驯,我真的不懂你,从一开始就不懂,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我们都已经要离婚了,你可不可以诚实一点?」她全身微微发抖,有照片跟录音这么多的证据,他还想否认? 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澄清,可是那天在父亲面前,是他自己亲口说要跟她离婚的。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跟赵秘书一点关系也没有!」看见她一脸判他死罪的表情,向天驯绝望低吼。 他该怎么告诉她,她不过是他用来报复她父亲的工具?还是告诉她,那天他说的都不是真心话,只是想要藉由伤害她来刺激她父亲? 以她的个性,不管是哪个原因,恐怕都无法接受,陈老头间接杀死父亲,他也让陈老头进过一回鬼门关,已经算是扯平了。 「随便你怎么说,离婚这件事我不想再拖了,你可以请徐妈或律师通知我,希望这几天就可以把事情办妥。」说完,偲彤深深看他一眼后,毫不眷恋的拉起行李箱,转身就走。 向天驯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偲彤,离婚并非我本意。」他看着她,神情紧绷,喉头上下滚动一下。 「我知道,你只是舍不得委屈赵秘书。」她原想微笑,却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悲伤。 「说到底,你根本不相信我。」 他一脸受伤看着她,胸膛急速起伏,他想把她父亲当初做的事统统告诉她,但话到嘴边,他又突然却步了。 或许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他已经重重伤害过她一次,如果她知道她父亲当初做过什么事,恐怕只会更加伤心,他给她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放开我吧。」偲彤看着他,冷然一笑。 向天驯咬紧牙关,挣扎一会儿后才缓缓松开手。 偲彤拉着行李箱,走到房门口时,下意识又回头,却见他的表情僵硬伤痛,不禁感到不解,照理说他摆脱了她这个麻烦,应该要感到轻松才对,怎么……不过如今的她没心情细想,就怕想多了就走不了了。 于是她转回头,关上房门,用最快的速度离去。 向天驯呆站在房里许久,双手握紧,面部铁青,直到天色渐暗,才缓缓睁开双眼,强迫自己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第十九章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的衣柜里只剩下他送给她的衣服,高大身躯隐隐发抖,发泄似的低吼一声,抬起右手,一拳狠狠撞向镜子,镜面顿时四分五裂,玻璃碎块往下坠落,撞击着桌面。 「少爷,您没事吧?」徐妈听见不寻常的声响,连忙赶过来,隔着门板询问。 「没事,不要进来。」他面无表情,沉声命令。 听见声响,向母也走了过来,她向徐妈点点头,示意她先离开,接着悄悄打开一点门缝,就见儿子瘫坐在镜台前的地上,右手流着血,无神的看着前方。 夕阳正盛,鲜艳阳光大量洒迸屋内,染红一室,像从他身上流出的血。 向母看着被自己忽略多年的儿子,这才赫然惊觉,对于当年丈夫自杀这件事,她选择逃避,儿子选择承担,结果他们母子只是各自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续庆夺走丈夫的公司跟生命,不能再夺走她跟儿子的幸福。 向母轻轻关上门,悄然下楼,她要去问问徐妈,儿子回来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数个小时后,向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本季的业绩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五,各位同仁,辛苦了。」袁崇仁转过头,看向偲彤,笑道:「这阵子多亏偲彤帮忙,从今天起,她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相信饭店会变得越来越好,大家共同努力。」 说完,台下响起一阵热烈掌声,他示意偲彤跟自己一起离开会议室。 两人并肩走着,由袁崇仁亲自带她认识饭店环境,最后来到大厅,不约而同想起两人重遇时的景象。 「那天你看起来好惨。」袁崇仁半开玩笑地道。 「现在呢?」偲彤没有否认,但她更在乎的是现在。 「有一点悲仿,但眼神充满干劲跟信心。」 「人生曲线开始往上爬?」偲彤点点头,缓开微笑。 「听起来是件好事。」 「哈哈,你真是个特别的女人。」袁崇仁跟着笑开。 偲彤,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她瞬间沉默下来,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向天驯也曾对她说过这句话,那时候的她,正在享受这辈子最甜蜜的时光,心里正想着他,突然,一阵恶心冲上喉咙。「恶……」她一手捂住嘴巴,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见状,他连忙关心问道:「偲彤,怎么了?」 「我没……」话还没说完,恶心感又冲上喉咙,她当场一阵晕眩,身体虚晃两下,「嗯……」 「都这么不舒服了,还想说没事?」袁崇仁连忙扶住她肩膀,让她顺势靠着自己的胸膛,以免跌向地面。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一听,偲彤不禁全身发凉,身体抖得更厉害。 先前因为工作忙,压力大,后来父亲住院,接着又忙着办理离婚的事,一连串事情来得太快又太急,让她完全忽略一件事——她的月事已经很久没来了。 「学长,我想请半天假去医院一趟。」双手摸着腹部,她有强烈的预感,身体里似乎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一个她跟他的爱情结晶。「我知道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可是有件事我必须赶紧去医院确认。」 就算他已经不爱她,她心里依然有他,这个孩子虽然来得不是时候,可是她愿意不计一切代价,拥有她或他…… 「别跟我客气,晚上是你的欢迎会,记得回来参加就好。」袁崇仁见她眼中快速闪过震惊、明白、坚定,心里多少也有底了。 「嫂子?」 突地,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划破空间,传入偲彤耳中,她循声看过去,赫然惊见赵秘书跟……他。 向天驯面无表情,可一双灼目正嫉烧着熊熊怒火,视线瞥向袁崇仁搂着她的双手,嘴角抿成严苛的一直线。 他肯定误会了。 偲彤张嘴想要解释,念头一转,闭上嘴,及时惊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他们已经离婚了。 「嫂子,好巧,在这里遇见你,我们正要跟我爸一起吃饭,不晓得你愿不愿意一起来?」赵书敏走到她面前,满心欢喜的提出邀请。 他们已经进展到要见赶秘书父亲的阶段?偲彤心头泛酸,看着眼前的赵秘书,随即困惑蹙眉。 不对,她怎么好像还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甚至还毫无芥蒂,邀请她一起用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偲彤摇摇头,想不透究竟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看着他们一块出现在饭店,她摸摸肚子,胃里不断冒出酸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 不管他跟赵秘书是怎么回事,她都必须坚强,要维持最起码的尊严。 偲彤飞快瞄了眼全身透发出冰寒的向天驯,困难吞咽一下,深呼吸口气,呐呐开口,「赵秘书,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降温十度。 向天驯缓缓眯细双眼,一颗心沉入吞底。 她就这么迫切的想把他们离婚的事公告天下?或者,是因为她学长刚巧在这里,她故意藉机会讲给他听? 「什么?天驯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都没听你提过?」赵书敏惊愕的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满脸怒容,冷冷瞪着搂着大嫂的男人。「天驯哥?」 天驯哥明明就很在乎大嫂,怎么大嫂会说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向天驯没有搭理赵书敏,脸色阴沉,双眼直定定看着偲彤,咬牙冷斤,「这里是公共场所。」 偲彤见他一脸不高兴,挺直背脊,大刺刺反问:「是又怎么样?」 「搂搂抱抱算什么!」 「向先生,偲彤她身体……」 袁崇仁本想解释,但偲彤却暗中推了他一下,要他闭嘴,她来处理。 「奇怪了,法律有规定不能在办共场所搂搂抱抱?」偲彤轻巧的从袁崇仁的掌下退开,改为用双手亲密抱着他手臂,抬高下巴,挑畔的看向……前夫。 想到这个名词,她的心像被人轻轻刺了一下。 向天驯满脸乌云,眼底散发出强烈怒气,说不出话来。 「欢迎两位来到我们饭店,相信我们同仁一定会给两位最棒的款待,我们还有工作,不好意思,不奉陪了。」说完,偲彤拉着袁崇仁转身就走,没想到一阵恶心又胃上来。 「小心。」袁崇仁连忙扶住她肩膀,协助她稳住身形。 下一秒,偲彤感觉到手腕被人紧紧一扣,整个人便被往后拉去,跌入另一具坚实胸膛里。 「你……」她抬眼,一看是向天驯,眉头马上皱起来。 她刻意拉开距离的称呼,让向天到怒火狂嫉,没有多废话,拉着她就走。 偲彤彼他一路拉着走,几次扭动手腕,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却只是被他握得更牢。 她双眼冒上热气,脑袋一片空白。 他以为他在做什么? 他们都已经离婚了,还对她做出这么霸道的举动,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随他掌控的娃娃? 在偲彤就要爆发的前一秒,向天驯双手握住她肩膀,将她推向一个僻静的角落。 待脚步站稳后,她甩开他的手,用充满戒备的眼神,冷冷瞪向他。 她故意不说话,等着看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两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随着时间流迸,他无奈一笑,氛围瞬间转为柔和。 「你的身体怎么了?」 「什么?」偲彤保住,心漏跳了一拍。 不是质问,没有怒气,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她的身体? 「你脸色不太好。」向天驯看向她的眼神有关心、有眷恋,还有对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怒气。 「我没事。」她转开视线,双手不自觉抚着肚子,发觉自己的小动作后,她连忙放开手。 她还没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怀孕了,况且两人已不再是夫妻关系,告诉他也没有意义。 「好好照顾自己,健康是用钱买不到的。」他凝视着她,认真的叮咛。 「谢谢你的关心,但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 「就算离婚,我们还是可以关心对方。」 「对不起,我办不到,当你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时,我就再也不想看见你。」偲彤想起那晚他无情的模样,心底发寒。「只是我不懂,我为什么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 「那已经不再重要了。」向天驯回避她的问题。 「是吗?」她心寒一笑。「也对,反正我们已经离婚,事情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没用。」说完,她转身就走。 「偲彤。」他低喊。 第二十章 偲彤倏地停下脚步,想听听他还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他仍旧什么都没说,她没有回头,便又继续往前走。 「偲彤……」向天驯握紧拳头,神情沉痛。 他选择不说出当年的事,不是不爱她,而是太爱她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她……能懂吗? 偲彤先到妇产科挂号,发现自己可能还要等上许久,便决定先到父亲的病房探望,刚走近,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牛皮纸袋站在病房外。 她走过去,伸手拍拍对方肩膀。「请问你在找人吗?」 「对,我找陈续庆先生,我要拿资料给他,可是护士说要检查,刚刚把门关起来,我正在等。」徵信社老板急得满头大汗,不时看向手表。 偲彤见对方一脸焦急,体贴地问:「你在赶时间?」 「我公司员工出车祸,情况不太妙……」徵信社老板拿出手帕,擦擦从额头滴下来的汗珠。 「资料给我,我帮你交给我爸。」见对方面露犹豫,她耸耸肩,「只是交个资料,谁交给我爸不都一样?」 他调查向天驯那么久,自然知道她是陈续庆的女儿,迟疑了一下,徽信社老板还是把手中的牛皮纸袋交给她。「好吧,请你务必亲自交给令尊,并告诉令尊,案子已经完结,所有资料都在这里,另外里头还有一张请款单。」 「知道了。」偲彤接过牛皮纸袋,看着徵信社老板走远,又等了一会儿,房门才打开来。 她正要走进去,一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直冲向她,她飞快闪开,但手中的牛皮纸袋却仍被小男孩撞到,弹飞出去。 「小心点。」她对小男孩低喊。 小男孩回头看她一眼,朗声回道:「对不起。」便又快速跑离。 偲彤往前走几步,跨下身,检拾散落一地的资料,视线不经意一瞥,赫然惊见某份资料上竟有向天驯三个字。 出于好奇,她开始看起手中的资料,当她读完第一页后,全身颤抖不己,动作极快地翻阅其他资料。 几分钟后,她颓丧地坐在地上,脑袋一片沉乱。 父亲几十年前恶意并观向富国的公司,导致对方绝望上吊自杀,对方老婆长年住在美国,儿子向天驯回到台湾后,主动邀请她任职的尔文公司进行提案…… 她想起了那天父亲跟他的对话,瞬间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找上自己是为了复仇,可是他大可在结婚后想尽办法折磨她,但他却没有这样做,甚至还对她很温柔。 仿佛终于找到最后一块拼图,一个完整而清晰的画面,在她面前呈现出来,每一次只要父亲出现,或是她提到有关父亲的事,他总是显得特别冷漠,但只有他们俩独处时,他又对她很好。 那个晚上也是,原本一切都很好,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爱,父亲来之后,他才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还有……她的心紧缩了一下。 她跟他谈到离婚时,他总是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一再重申自己跟赵秘书是清白的,就连刚刚在饭店也是,她看得出来他跟赵秘书之间没有一丝暧昧,赵秘书甚至还喊她嫂子,而她却当着他的面,故意跟学长亲近。 不行,她要尽快回饭店一趟,跟他确认这件事。 「陈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 偲彤打定主意,正要站起身,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抬眼一看,是一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姓陈?」她怔怔地问。 「我是向天驯的妈妈,我跟徐妈问了不少你的事情。」向母走上前,将她扶起来。 「伯母,对不起,我必须马上进去问我爸一些事情,对不起……」偲彤急忙把资料塞回牛皮纸袋里,神情有些恍惚地道。 就在她要踏进病房的前一刻,她母亲走了出来,视线却越过自家女儿,投注在向母身上,两人同声惊呼—— 「你怎么在这里?」 偲彤疑惑的看了看自家母亲,又看看向母,她们认识? 「她是我媳妇。」向母说。 「这是我女儿。」陈母说。 偲彤的心跳越来越快,太多的巧合反而更显得诡异,她转过头看向母亲。 「妈,你长期待在美国,说要照顾一位阿咦,那个人就是伯母?」 「你父亲当年犯下的错,我没办法装作不知情。」陈母垂下视线。 向母走上前,牵起她的手,轻拍两下。 「妈,这是爸的东西,请你帮我转交给他。」从母亲口中得到证实,偲彤把牛皮纸袋塞到毋亲手中,快步离开。 向天驯跟赵秘书之间没有暧昧关系,他说要娶赵秘书并不是真的,都是因为父亲当年犯下的错……他爱她,他始终都是爱着她的! 她一定要马上找到他,并告诉他,她也依然爱着他…… 「你要去哪里?」陈母轻喊。 「我要去找天驯。」偲彤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回道。 【第十章】 偲彤顾不得还要看妇产科,飞快跑出医晚跳上计程车,匆匆赶回饭店。 很幸运的,她一下车就看见向天驯,他正背对自己往前直走,何叔的车子就停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天色渐暗,正下着毛毛细雨。 她正想开口喊住他的当下,他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正要转过身来。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转大货车突然一下子暴冲向前,她瞠大双眼看着,呼吸声变得好大,极度的恐惧像只手,紧紧揪住她的心。 「不要!」偲彤往前快跑,疯狂大吼。 向天驯转身,视线一对上她,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正朝自己跑来的身影,赫然惊见她满脸惊恐,浓眉微皱。 她怎么了? 下一秒,他被她用力往后一推。 砰! 向天驯亲眼看着大货车像被诅咒似的,往前暴冲,重重撞上她,不过一眨眼,她就被撞飞出去,倒在地上,身下缓缓漫出鲜血。 「不……」他痛彻心扉的大吼,几个大步冲到她身边,双手颤抖的抚着她的脸颊,惊恐的瞪着她身下不断流出来的鲜血。 大雨,滂沱而下,世界变得潮湿且模糊。 偲彤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他,努力想要抬起手,可是肚子痛到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察觉她的动作,向天驯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痛苦扭曲的脸上,想要说点什么,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同一时间,何叔抓着一把大伞冲下来,一面跑向他们,一面打电话叫救护车。 偲彤看着他,脸上出现一抹很淡很淡的微笑,嘴唇动了动,向天驯连忙把耳朵靠到她嘴边,说完,她双眼一闭,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见状,他紧紧抱着她,仰头朝天狂吼,「啊——」 在此之后,他脑子里始终缠绕着她气若游丝时吐出的那句话—— 你没事,就好。 偲彤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 要不是发生这场意外,向天驯也不会知道她怀孕了,可是马上又听到医生宣布他们的孩子没了,大起大落的情绪冲击,让他实在不晓得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陈续庆冲进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抡起拳头要挥向向天驯,可向天驯动也不动,仿佛全世界只有偲彤值得他关注。 陈母冲上前,拉住丈夫,气得大骂,「你已经害死向富国、自己的外孙,现在还想伤害你女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的男人?」 陈续庆当场跪倒在地,双手压着左胸口,困难的喘着大气。 种下的恶因,结出了恶果,于是他改变自己对钱的看法,把公司营收的百分之三十五与公司同仁分享,另外百分之六十全都捐出去,自己只留下百分之五。 陈母跟向母都投下赞同票,还帮忙留心需要善款的慈善单位,经过一番协调,三老同住陈宅,故意要让小俩口同居在向天驯的别墅,三人一心,期盼能早点听到两人再次传来好消息。 此刻,小俩口还在为住哪这件事有点小口角,三老互看一眼,默默退出病房。 「为什么我不能回自己的家住,非得去你家啊?」偲彤双手抱胸,不高兴的看着他。 重点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 「我家就是你家。」向天驯从背后紧紧抱着她,双手轻柔的放在她腹部。 她转头,想看他,他低头,乘势偷得一吻。 「你当自己是便利商店啊?」被他轻轻一吻,她心头一片温暖,却仍假装不满,轻瞪他一眼,不过她没有推开他,反而在他宽阔的怀里,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位子,但依旧不肯松口,「我不去。」 第二十一章 「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略带渴求。 「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又跑去住你那,感觉怪怪的。」 闻言,向天驯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见他闷不吮声,她轻咬着下唇,有点后悔提起这两个宇,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他却扬声了—— 「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你始终在我心里,从来离开过。」 「你真过分,明知道这样说,我一定无法说不。」偲彤抗议地挣扎着,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就是不让你有拒绝的机会。」向天驯微微笑开,朝她张开双臂。 她犹豫了一下,便乖乖伸手抱住他。 他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他开心的嘴角不断上扬,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天驯,你说,我们的孩子现在会在哪,又会做些什么事呢?」窝在他充满安全感的怀里,她逐渐放松心情,把想了一个多月的问题,轻轻问出口。 向天驯想了几秒钟,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在天堂,等着重新排队,再给我们一次当他父母的机会。」 「我还能怀孕吗?」偲彤有些担心的抬头看着他。 「一定可以。」他答得斩钉截铁。 「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她抬起手,往他厚实胸膛搥了一下。 向天驯随她打,她高兴就好,他一掌勾起她下巴,专注看着她。「偲彤,回别墅后,我们还是一块住主卧房。」 「这怎么可以?」她吓了一跳。 「我们彼此相爱,又有再结一次婚的打算,为什么不行?」他沉下脸。 「我没打算这么快结婚。」她别开视线。 「是因为孩子的事?」向天驯的心口隐隐痛一下。 「嗯。」偲彤含糊回答。 她不想让他知道孩子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孩子没了,她又这么快得到幸福,总觉得愧对孩子。 但她并不后悔冲上前推开他,他当时站得离那辆货车那么近,要是被撞到,情况一定比她严重许多。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她对闪婚的疑虑,明知道这有点杞人忧天,可她心里就是隐隐有个疙瘩。 不过这样的想法可不能老实告诉他,如果被他知道,他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向她保证绝对没问题,说不定还会强拉她去登记,所以她只好稍稍借用一下他的愧疚感喽,相信他不会介意的。 「偲彤,那天你是为了救我,才导致……」他说不下去,脸色绷紧。「你不欠孩子什么,是我欠了你跟孩子。」 「你没有欠我,我是心甘情愿的,是我们欠了孩子,所以我们以后一定要对孩子很好、很好。」偲彤看着他,微微笑开。 「那有什么问题。」向天驯圈抱着她,心里又暖又热,全世界只有她能带给他这股幸福感,没有她,他的世界只刻下一片荒芜。 「我爱你。」她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他的下巴一下。 「我也爱你,还有……」他低下头,薄唇贴近她的,悠悠吐着热气。「谢谢你爱我。」 语毕,两人温柔吻上彼此,感受着相同频率的心跳。 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但光是爬起来,对偲彤来说是不够的,她不但要站起来,还要往前大大跨出一步。 又到了补冬,这个令人伤痛的日子。 这次她不事先告知,打算给向天驯一个惊喜。 她照例请了半天假,煮了老菜色人参鸡汤,外加几道小菜,装盒,一样麻烦何叔送自己到他公司楼下。 偲彤捧着东西走到柜台,还没能跟总机小姐说上话,便看见站在一边笑吟吟的向天驯。 她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他笑着主动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所有东西,一掌护在她身后,在总机小姐瞠目结舌下,带她踏入自己的专用电梯。 直到踏出电梯看见秦特助笑得一脸暖昧,偲彤这才慢慢回过神,同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带进办公室里。 他双手抱胸,睥睨她恍惚的神情。 「这原本是个惊喜!」她怒目瞪着他,不满的抱怨。 闻言,向天驯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看见他笑,她更火大了。 到底是谁出卖了她? 「谢谢你送我的惊喜,前几天我发现你买了人参的时候,是真的感到很惊喜。」向天驯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为了预防历史重演,我决定亲自下去接你上来,我可不想你又跑去饭店投宿。」 「你是在取笑我?」想起不好的回忆,偲彤忍不住搥了他胸膛一下。 「才不是,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再发生任何意外。」他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模样。 算算时间,公司内部传八卦消息的速度,现在应该有一半以上的员工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们越久走出这个门,内容就会越精彩。 「东西已经送达,我要先走了。」偲彤推他一下,转身欲走。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下楼把人接上来,说不到几句话就放她走,那可不成。 「不行。」向天驯在她转过身时,长臂从容往前一伸,轻松扣住她手腕。「你陪我一起吃。」 「赵秘书呢?」她看着他,动动手腕。 但他摆明不放人,还对她笑了笑。 「上个月正式接管赵世伯的公司了。」他拉着她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她亲手做的东西,就放在桌上。 「那有没有其他什么陈秘书,李秘书之类的?」偲彤双手抱胸,歪着头,没好气的问道,说到最后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他的胸膛几下。 「这就要问你了。」向天驯包住她整只小手,拉向自己心脏前方。 「问我?」关她什么事? 「欢迎你来当我的陈秘书。」向天驯对她露出微笑,俯身,吻了她的脸颊一下。 「不了,我比较喜欢搞行销。」偲彤摇摇头,直接拒绝。 「饭店有什么好,不如你来帮我?」他冷着脸,努力游说。 偲彤轻咬着下唇,看着他。 他还是很介意学长啊? 「我不要跟你一起工作,这样容易分心。」她抽回手,把桌上的食物盒一一打开,拿出两双筷子,递出其中一从给他。「吃吧,有了一次经验,这次保证好吃到让你年年都会想吃。」 向天驯如她所愿,乖乖低头吃了起来。 她对他微笑,时而挑挑眉,仿佛在对他说「怎样,好吃吧」,他看了,不禁摇头失笑。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将她搂入怀里,正经的看着她。「偲彤,我们同居一年了,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同居可以,但结婚要认真交往两年后,我看过一些报导统计,数据指出交往两年后再结婚,婚姻比较长久。」她拿着筷子,在半空中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二。 「见鬼的统计。」向天驯的期待重重一沉。「你打算把我们的结婚日期,交给可笑的平均值?」 「有依据,总比凭空决定好。」 「偲彤,别折磨人。」他深深叹口气。 「我没那么坏心眼,用两年时间交换一辈子的幸福时光,非常值得。」她讲道理给他听。 「偲彤?」向天驯苦苦衷求。 「我很民主,两个选择让你选,两年后,或者永远不结婚。」她一边说,一边亮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向天驯眯细双眼,这是什么烂选择? 「我要临时动议。」他拒绝坐以待毙。 「临时动议?」喔,他要出奇招了吗? 「我要增加第三个选项。」 「向天驯先生,请你尊重本之庭想破头的决议,好吗?」偲彤双手叉腰,边说边摇头,最后干脆学他眯细双眼。「就两个选项,不要再讨价还价,否则你会让我觉得你在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我英明的判断力。」她朝他笑得像个天使。 向天驯狠狠叹了口长气,极度无奈又无力地回道:「我选择两年后。」 「向先生,这是非常聪明的选择。」偲彤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 「偲彤,这两年是惩罚吗?」他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用眼神警告她认真点。 「没那么严重,顶多只能说是留校察看。」 「你在耍我吗?」他又想叹气。 「不是,我是认真的。」她让他清楚听到,自己的语气有多笃定。 这台词,有点熟悉啊。 向天驯看着眼前这对巧笑水眸,有点哭笑不得,伸出双臂,将她抱紧。 算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松手。 尾声 【尾声】 两年一到,向天驯外加三位家长,共同联手,打造一场恨不将能弄得人尽皆知的盛大婚礼。 折腾了一天,婚宴结束后,不少人转移阵地,到饭店特别准备的宴会厅续摊,偲彤身穿一裘知名设计师设计的长尾礼服,颜色介在皇帝铭黄跟向日葵之间,丝质布料,剪裁简约,却带出典雅不凡的气质与气势。 她手中端着一杯夕阳红果汁,看着袁崇仁贴近赵书敏耳边说了两句话,她红着脸走开,他则向自己走过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又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同一人。」袁崇仁温温地笑,轻声调侃着。 「是啊,这就是缘分。」 「你很爱你前夫,看来我真的没机会了。」 偲彤缓缓笑开,正要回答,腰间突然一热,低头一看,一只充满占有欲的手掌正紧紧接着她。 「我是她前夫,也是她现任丈夫,你以后少拉着我老婆聊天。」向天驯半眯双眼,口气霸道十足。 「天驯,学长只是在开玩笑。」偲彤拍拍他,试着让气氛和缓一点。 「我知道,如果他是认真的,我就不会只是口头警告,直接喂他拳头比较符合我个人风格。」向天驯嘴角一扯,轻松笑开。 「你才不会。」偲彤对他皱皱鼻子,伸手指向正在对自己招手的两位母亲。 「好了,两位野蛮人,收好狼牙棒,我要去那边一下,学学身边的文明人用语言沟通,而不是用拳头招呼,ok?」 「去吧……等等。」向天驯松开手,想想不对,又把她拉回身边。 「干么?」她困惑的看着他。 「请随身携带丝巾,这样我才能安心。」向天驯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要她拆开。 偲彤摇头失笑,快速拆开包装精美的大礼盒,拿出比上次长两倍的丝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小心点用,上头的山水画是大师亲笔作品,如果你没弄脏,回家后裱起来挂上墙,就是一幅几百万的名画。」他贴近她耳边,调笑低喃。 「我尽量,但无法保证。」她回以微笑,双眼灿亮。 看着她可人的模样,向天驯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和她摆手共度一生,心间顿时漫涌起满满的感动,忍不住又在她耳边补了一句,「我爱你。」 偲彤幸福笑开,转过脸,对他附耳道:「我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不可能。」他挑高眉,直接否认。 这么斩钉截铁是怎样?她不高兴的眯起眼斜瞪着他,语带不悦的喊着,「向天驯。」 「从这一刻开始,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你。」他看着她。 「我也会这样做。」她也看着他。 「不,我不要你这样做,我要你多爱自己一点,否则当我看着你时,我会心痛。」向天驯想起她浑身是血的虚弱模样,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你还在意那场车祸?」偲彤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瞬间僵住,很快便猜出他的想法。 向天驯苦笑一下。「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恨为什么没在那一秒钟推开你。」 「你本来有机会推开我,是我不接受你的保护,这是我爸欠你的,由我来还。」她正色看着他。 「你爸欠我,却由你来还?听起来一点也不公平。」 「这原本就是你的打算。」 「不完全是这样,但我仍是混帐。」向天驯的神情满是自责。 「喂,不准骂我老公混帐,我爱他爱得要死。」偲彤不高兴的看着他,语气认真的纠正。「他只是年纪太小,太无助,再加上心里有太多愤怒才会这样。」 听见她的话,他的心又纠结成一团,自责道:「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她摸摸肚子,「你不该提起孩子的,这是我今天晚上预备要给你的惊喜,你真是个破梗大王,上次补冬也是这样。」 「你怀孕了?」向天驯懵了。 「先跟学长聊聊天吧,妈妈们正在给我使眼色,我得马上过去。」 她轻轻推开他,看了眼正在偷笑的袁崇仁,提起裙摆,想要小跑步冲向两位妈妈,怎料走没几步,手臂突然被人一把紧紧抓住,她回头,赫然发现两手正是向天驯。 「不准用跑的。」他极为严重的警告。 「我没有。」顶多小跑步而己。 「你要自己慢慢走过去,还是我抱你过去?」向天驯态度强硬,完全没有讨论空间。 「我自己走。」偲彤试着抽回手。 「小心点。」他忍不住又再交代了一句。 「宝宝,爸爸好霸道喔,快点出来帮妈咪骂爸爸。」她摸摸肚子,可怜兮兮的抱怨。 「别乱教孩子,胎教很重要。」向天驯无奈叹口气。 「宝宝,爸爸好啰嗦喔。」她继续跟宝宝告状。 「老婆?」他目含警告的看着她。 「我爱你。」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诉。 「我也爱你。」他温柔的圈住她的腰身,小心翼翼护着她。 而后当他们宣布这个好消息时,现场宾客恭喜声不断,最乐的莫过于三位殷切盼着孙子到来的父母。 这一夜,对他们来说,是标准的双喜临门。 多年后的某一天,向天驯无意间在书柜上翻到一本书。 「林熹……」他轻声念出作家的名字。 意象不错,森林里初升的太阳。 深色书封面画着一杯咖啡跟点心,书名是《幸福,可以练习》,其中一页被人仔细折起一小角。 偲彤折的? 好奇她究竟都看了些什么,他哗啦啦的翻到那一页。 幸福,不是生活担子变轻,而是终于学会面对。 他的视线往下滑动。 成熟,是栽种幸福的沃土。 接着他看见在一小段话的空白处,她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旁边又写了一小段文字—— 老公,愿我能抚去你心中的痛苦,而不是让你的人生更痛苦。 向天驯心窝热暖,嘴角微微上扬。 待他看完她曾经看过的书,从怀里拿出笔,在那个问号与短短一行字旁,苍劲有力地写下——亲爱的老婆,一切如你所愿。 多年以后,两人的宝贝女儿发现了书里的深情对话,抱着书,一边尖叫一边冲到两人面前。 而那……又是另一个意外的惊喜。 后记 【后记 巴黎,为什么我爱你? 喜格格】 大家好,我是喜格格。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喜格格很喜欢巴黎这个城市,如果有机会,很希望可以在这个城市小住几个月,半年,甚至是一年。 在台湾,买东西结帐时,喜格格总是会很紧张,希望自己动作快一点,以免耽误到后面的人,但是在巴黎,喜格格完全没有这层顾虑,还能悠闲的跟收银员交谈几句,或是有一些小互动。 喜格格是那种在便利商店缴个帐单,都能跟对方聊起天来的人,在国外,碍于各种语言限制,比较不能聊,但还是能用眼神沟通,一个眨眼,一个微笑,都能静静落进心底,成为一枚小小的旅行戳章。 有的人会说,巴黎人很骄傲。 其实他们一点也不骄傲,只是比较重视礼貌跟友善的互动。就像我们走进店铺里,会来上一句台语的:「头家,你好。」马上就能跟当地人熟稔起来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物价昂贵的巴黎,却可以用一欧元(约台币四十元左右),买到长长一条法国面包。 喜格格不喜欢吃面包,但每到一个国家,都会去尝尝当地的国民面包,在法国就是法国面包,在布拉格也有所谓的国民面包,布拉格的国民面包比较软,比较小,以后再跟大家一块儿分享布拉格是一个怎样的城市。 有鉴于法国大革命起因之一,就是大家都没有面包吃,于天民众集体闹造反,现今法国政府规定,法国面包永远不准涨价,只能标价一欧元。 而且还规定,所谓的面包店,里头一定要有能现做面包的面包师傅,如果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店里,那么便不能叫做面包店,只能称之为「存放面包的仓库」,由此可见,尽管只是一欧元的法国面包,也能维持一定品质! 在巴黎,有天傍晚,在回家路上,喜格格逛进一家住所附近的小服饰店,想要体验一下当地人的购衣乐趣。 在服饰店隔壁,就是一间小小的面包店,傍晚时间一到,刚出炉的法国面包,装在一个竹篮子里,在店门口的欧式小摊位上,静静站着,也不用叫卖,知道的人就会递出一欧元,拿走一根长长的法国面包。 喜格格跟着当地人,也买了一根法国面包,咬下一口,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原本只想咬一口就算完事,没想到会忍不住多咬了几口,只能说「食物品质优劣,味蕾会知道」。 如果大家有机会到巴黎旅行,别忘了买根法国面包来试试喔! 祝每一位可爱的读者,身边每一位朋友,出版社每一个人,大家都能有健康又美味的食物可以吃! 让我们这群住在台湾的人,能够拥有一个安全、快乐、免于恐惧的优质生活环境。 也祝每一位拿起这本书的人与新月家族每一位成员,都能开开心心,柔软温暖度过珍贵的每一天。 最后,欢迎大家到facebook「喜格格,福格格驾到」粉丝团,跟喜格格与福格格(喜格格的老妹)一起分享旅行大小事,还有我们姊妹相处的爆笑、扭捏,纠结的种种轻松小花絮。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