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样恋冰情》 楔子 昨天,她撞见一件伤心欲绝的事。 "冷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宋心亚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不知道。" 好冷淡的语气,他甚至连假装思索都不愿意。如果他肯想一下子的话,只要一下子,那么即使他的回答还是不知道,她也会很感动。为什么他就是不肯为她假装一下?她一直是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呀! "我昨天中午从医院出来时,在枫雅饭店的门口......看见你。"她知道,一旦说出口,她三年来的美梦就会碎裂,她三年来的期待也将成空。 是她的错觉吗?她感觉他僵了一下,只是一下子,很快就恢复他惯有的冷静和淡漠。 是她的错觉吗?她宁愿是的。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三年了,三年的婚姻,在他心中就这么不值吗?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她没有办法假装不知道,唯独这件事,她无法视而不见哪! "没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他一定不知道他的话很伤人。宋心亚的心在淌血。 "那么,你是承认......还是否认?"在话尾,她还是忍不住多加上一句。这是给他的台阶,也是给自己的希望,同时是给两人的婚姻一次机会。原谅她的自私,她只希望他说自己想要听的话,否认它!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他有那么一点心想要他们的婚姻,只要他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想留下她...... "不需要。" 不需要......短短三个字,却足以抹杀一场婚姻的存在。他一定要这么简单......打碎她的美梦吗?这么轻易,她努力三年所维持的婚姻,对他来说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原来对他来说,她是这么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她,甚至没有勇气追问这三年来他是否有一丝丝爱过她...... "我要离婚。" 她的心像盛开过的花朵枯萎了,随风落下的花瓣是她一片片的期待。她的情,她的痴,这三年来为她换来什么? 这三年...... 01 他是为了什么才娶她呢? 七月的炎炎夏日,她与冷炜结婚一年三个月,最疼爱她的婆婆还是在五个月前过世了。 说起来,两人结婚的理由一点也不浪漫。冷炜是奉母命、看在婆婆的病体上才娶她;而她之所以嫁给他的理由,是连冷炜也不知道的一桩秘密--那是她和婆婆之间的协议,她答应婆婆永远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冷炜。 冷炜是相当自我的一个人,却也是事母至孝的儿子,尤其在自小就失怙的情况下,对于唯一的高堂他更为孝顺。所以在得知母亲患有绝症,要求他娶一个相亲的女人时,他便在一个月内将她娶入冷家。这是她所知道的。 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在和婆婆秘密协议之前,她已经悄悄的对他一见钟情了。而他呢?只因为婆婆的缘故才娶她吗? 一年三个月的婚姻,在婆婆的痛与丧葬之中,她无暇去细想。而现在,随着岁月流逝,失去最疼爱她的长辈那份悲痛逐渐化为思念收在心底,在情绪慢慢恢复平静之后,她的重心回到两人现实的问题。 究竟她在他心目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她多想知道,多想询问他......唉,如果她问得出口就好了。 宋心亚抬眼望见挂在大厅墙上的骨董摆钟接近凌晨两点了,在冷家工作已经三十年有余的周老夫妇早睡了,而她的丈夫冷炜...... 他第一次这么晚归而没有事先对她说一声,他的手机打不通,她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整夜站在窗口,担心他是否出了什么事。 明天是周老夫妇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屋外传来车声打断宋心亚的凝思,她回神望向窗外,司机正停妥车子,冷炜打开车门出来,走上门廊的阶梯。 看他步伐稳健,她一颗整夜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定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松了多大一口气。 宋心亚的嘴角浮起笑容,离开窗口跑去为丈夫开门。 "你今天回来得好晚,我找不到你,心里好着急。"她的声音是轻柔的,脸上写着见着他的安心,虽然为他等一整晚的门,却不见一丝责难的语气或脸色。 冷炜却不悦。他绕过她走进屋里,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这么晚还不睡,找我做什么?" 口气明显的不喜欢被干涉,甚至有怪她的烦躁。宋心亚有一丝难堪,她勉强漾开微笑化解这份尴尬。 "我......我只是担心......呃......你今天没有告诉我你会晚回来......"她接过他的公文包,语气和动作同样都有些无奈。 以往他晚归时都会交代秘书打一通电话给她,而今天...... "我忘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形你只管去睡,别等我。"他走上楼梯。 这是说......还会有下一次吗?宋心亚望着丈夫颀长的背影,眸底掠过一抹神伤。 她转身锁上门,到厨房为他榨了一杯新鲜的综合果汁,回到他们的房间时,冷炜刚洗好澡从浴室走出来。 他只在腰际系了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很性感。 宋心亚搁下果汁,很有默契地拿毛巾递给他。 冷炜很高,有一八五,他有一张兼具个性与俊逸的脸庞,举止从来没有赘余的动作,总是那么的沉稳、从容不迫。她那还在国外留学的弟弟宋心曜只在婚礼上见过这位姊夫一次,他说冷炜冷漠、不易接近,有一股自然生成的威严,虽然可能是一个很难得的对象,但最重要的是他感觉不到冷炜对她的爱意,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在大学快毕业就嫁给冷炜,心曜甚至还在婚礼上叫她重新考虑,一切后果他会负责。 宋心亚凝视着丈夫,记得她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医院的走廊,他去探望婆婆,而她在望见他的一剎那,屏息着不敢喘一声。他由远处走来,深深掳获她的焦距,她的心脏剧烈的狂跳着,直到他从自己身边走过仍令她心跳不已。从此,她整个心里都是他,思维里每一根纤细的神经都烙印着他的身影。然而他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那场相亲宴上...... "看我做什么?"冷炜正在擦干不长的头发,眼角瞥见妻子失神似的盯着他,狐疑地拧眉。 他裸露的魁梧体魄性感而且迷人。宋心亚注意到自己对他的凝视,马上一阵脸红,连忙低下头去。 "周伯和周婶明天就要回乡下去了,你还记得吗?"她庆幸自己还找得到舌头开口说话。 "嗯。你还没找到人补吗?"她穿着低胸的睡袍绕过他走向茶几,留下一抹清香,他突然被这一阵香吸引。 "关于这件事,我想跟你说--"端起果汁给他,她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这种小事你处理就好了,没必要跟我报告。"他把果汁放回茶几,丢下毛巾,把妻子拉入怀中,亲吻她白皙的玉颈。 "冷炜......"她被突如其来的搂抱吓一跳,结婚一年三个月,她还是会脸红。 "你有按时吃避孕药吗?" "嗯......"他还不想要有孩子,她依了他。 "那就好。"他的语气十分满意,眸中充斥着欲火,褪去她的睡袍...... 宋心亚长得或许不算特别美,是那种在街上都能抓上十来个的女人,身材也只算得上一个好字,并没有特别的好,初认识她的人可能不会多看她一眼,不过一旦多见几次,人们便会发觉她的特别了。她是一个相当有气质的女子,她的美在于善良的心地,她的温柔、她的笑容最能教人感受到温暖和窝心,在她身边会觉得人间处处有温情,幸福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然而冷炜从来不知道她的优点,也从来没有打算去了解;在冷炜的眼里,宋心亚只是从小就被人呵护长大的温室花朵,一个很听话的妻子。 ★★★ 天气转凉,秋意渐浓的十月天,周老夫妇离开有三个多月了,一个人整理这么大的房子虽然辛苦了些,却让宋心亚觉得生活更为充实。 这个房子是冷炜的祖父请名家设计的,后来听说曾扩建过多次,包括前后院有两千多坪之广,大门口在一个时间有两名的警卫负责安全。宋心亚最喜欢的是它宽广、挑高的空间设计,那使她没有压迫感,尤其是那面与游泳池相望、有三层楼高的落地窗,在早晨阳光的洗礼中,透过它凝望有晨泳习惯的丈夫已成为她每天必做的事。 她很遗憾自己不能游泳,否则......如果不是有惧水症就好了。 在厨房里忙碌一下午后,一桌美味可口的晚餐全呈上桌了。偶尔冷炜的几个好友会像今天一样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要过来用餐。 他的朋友都是幽默风趣的人,而且胃口相当大,虽然只有四个人,却必须准备十人份的食物才足够喂饱他们。而他们对她的手艺如此捧场,宋心亚也是相当高兴的。 她拿掉围裙,上楼把一身的油垢洗净后,换上一件米黄色的套头针织衫和贴身牛仔裤,及肩的长发让它自然垂落。她喜欢自然舒适的感觉,从不喜欢刻意的打扮,对于家中的摆设,她也以此为原则。 当她走下环绕大厅左侧的楼梯,冷炜和他的四位朋友刚好进门。 宋心亚扬起微笑还来不及打招呼,他一群热情的朋友全拥过来。 "哈哈,心亚,我们又来打扰你了。"壮硕、看起来极为海派的江万祥扬起一个亲切的大笑容。 "心亚,多日不见,你更美丽了。"相当绅士的王宇松从来不吝啬对女士的赞美,而他的言词绝对能让听者感受到百分之百的真诚。 "嗨,心亚。"斯文白净的李智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据本人说法是用以掩饰他敏锐、充满智能的目光,以免戕害太多爱他到无法自拔的小女生。没办法,谁也无法了解一个男人长得太好看又有一颗好脑袋的烦恼,除非是有亲身经验,不过世上除了他还会有别人吗?他想不太可能。 "心亚,又让你忙碌了。"曾源光是四人之中把左脑掌管的语言、计算、理论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过理性动物。 "欢迎你们。"总算让她有开口的机会。而她不自觉的目光始终留在未看自己一眼的丈夫身上。 "我去换衣服,你们先用餐。"冷炜对于很能把别人家当自己家的朋友们从来不列为客人,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待客之道。 他上楼后,这一伙人很自动的移驾饭厅,根本不用主人担心他们会有拘谨的感受,身为主人的宋心亚不在他们面前感到不自在就算不错了。 "刚才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心亚,你把家里的摆设换过了吧?"李智霖扬起嘴角。 上次来时,清爽、充满凉意的夏日风味已不复见,换上的是雅致、舒适,属于秋天的诗意,晕黄柔和的灯光也有秋的浪漫。 经他一提起,对这一方面相当钝感的江万祥也注意到了。 "对哦,好象跟上一次不一样了。"他的视线留在饭桌上典雅的花器和雕有枫叶的餐盘,而焦距的重心则放在餐盘里美味无比的佳肴上。 "只是做一点小改变。"宋心亚把保温的汤端上桌,心里无限伤感,为什么她的丈夫就看不到这些特地为他做的改变呢? 曾源光多看她一眼后,目光睇向餐桌,转变话题,"今天吃满汉全席啊,心亚,能够做出这么丰盛的料理,你真是不简单。" "心亚,你比大厨还厉害哩,窝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实在太可惜了,可以的话,我真想请你到我的饭店来当主厨,也让众人尝尝你高超的手艺。"王宇松接下曾源光的话赞扬她。他是e.r.国际连锁饭店的总负责人。 "人家是冷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凭你那几十家破饭店也敢动心亚的脑筋啊,就算心亚肯屈就,你也要看看冷炜舍不舍得哩。"江万祥的钝感发挥到极致,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他甚至舍不得把头抬起来,让停留在佳肴上的视线暂时离开一下。 看他坐下来开始动筷子,而依然站着的宋心亚因江万梓的几句话神色更加落寞,李智霖不禁翻起白眼。这智障的家伙,待会儿要好好"喂他一顿饱"才行。 "心亚,坐下来吃饭吧。我们要好好谢谢你屡次为我们做的美食佳肴。"李智霖为她拉开椅子。 "是啊,每次都让你忙碌,下一次换我做东好了。"王宇松借花献佛地为她夹一碗满满的菜。 宋心亚不禁失笑,有时候她真的会搞不清楚究竟她和热情亲切的他们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很高兴有人对我的烹调如此捧场,只要你们不觉得吃腻了,随时欢迎你们。" 她的朋友不多,几个知心的好友全在国外,所以有他们偶尔过来坐坐,她真的很高兴。 尤其最近冷炜回家的时间愈来愈晚了,她做的晚餐常常只有倒掉的份,几乎只有在他的朋友们来访时,她才有机会为他做一顿晚餐。 "心亚,你一个人整理这么大的房子要费不少工夫吧?"曾源光这些食客与冷炜都有十来年的交情了,周伯夫妇回家养老的事他们说不定比冷炜还早知道哩。 "不会的,我请的一个钟点女佣帮我做了不少杂事。" "心亚,我看你还是让江多找几个全职佣人来帮你吧?"李智霖推起眼镜。这方面可是江万祥的专长,他开清洁公司。 "谢谢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还忙得过来。"她希望尽量亲手为冷炜和她的家做每一件事,因此她心满意足,每天都做得很快乐,根本没有辛劳可言。 "冷炜这家伙换个衣服也要半天时间、跟女人一样。"想找冷炜喝一杯的江万祥未因说话而停下筷子。 "你吃你的,管我做什么?"冷炜进来,身上的西装换成休闲式的米黄色套头衫和休闲长裤。 几个人早已经很理所当然的在宋心亚身边空个位子给他。 "哟,两人穿情侣装哩!难怪回家就急着换衣服,原来是故意现给我们看啊。还真是教人嫉妒啊!"江万祥一看见这对夫妻同色系的衣着,立刻调侃两人。 冷炜睇一眼心亚,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衣着颜色,他坐下来,沉默地给江万祥一个无聊的眼神。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宋心亚红着脸,低声向丈夫道歉。冷炜的衣着一向都是她准备的,他所有的习惯她几乎全晓得,包括他在家里不喜欢穿着正式的西服,还有不喜欢两人被扯在一起调侃。 "别理他。"冷炜拿起碗筷,他认为这是女佣的疏忽,毋需她负责。 看他似乎并无不悦,宋心亚才宽心地扬起一道微笑。 "心亚都帮你把饭盛好了,你可真幸福。"李智霖别具深意地多看了冷炜一眼,希望这家伙知道自己讨的是一个多好的老婆。 "是啊,冷炜,你可是我们这票哥儿们羡慕的焦点。"王宇松也加入吹捧的行列。 "娶妻如心亚,夫复何求啊。"曾源光这一票人全知晓这对夫妻的结婚过程,冷炜的非为爱情而结婚,还有对婚姻的可有可无态度,在他们对宋心亚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希望能够点醒冷炜留意到宋心亚的好,希望他能够对宋心亚多一点重视。身为好友,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你们......"宋心亚被说得尴尬极了,"本来没打算为你们准备的,现在我不准备消夜都不行了。"她只好如此打趣。 大伙笑开来,宋心亚悄悄睇向丈夫,不见他有任何表情。 ★★★ 环亚是采会员制的高级休闲俱乐部,为了维持"品质",它的会员并不多,多少多金公子捧着大把钞票想加入它皆被阻挡在外,可知这并不是一个有钱就行得通的俱乐部。 它的加入标准说起来不严格,虽然每天有上百位大官名人请求加入被拒,不过它真的不严格,更有趣的是,里头甚至有穷得当乞丐的会员。正如它的老板所讲的,每一位"有脑袋"的人都有资格上他的俱乐部。 "听小林说,今天资运集团的小开也来了,被你羞辱一顿后端回去了?"王宇松是优雅的绅士型男士,他饶富兴味的视线落在坐于对面的俱乐部老板兼死党身上。 李智霖斯文地扶起他的金框眼镜,不苟同地睇了友人一眼。 "我只是告诉他小庙容不了大菩萨,这应该算是恭维吧。"他不承认做过羞辱人这等没修养的事。 "那小子听说玩女人无数,还拿它当作是善事到处宣扬,如果让那种人渣的气味飘进环亚一丁点,我马上拿盐酸冲洗他。"江万祥不客气地直接说,拥有运动家体格的他说起狠话来特别具说服力。 "拜托有点格调好吗?那小子也值得拿来当话题吗?"素有"诸葛"之称的曾源光摇头。这人说话向来是致人于死不见血的。 他一出口不仅把那小子削了,更同时贬损在场每个人,除了没开口的冷炜外,其它人全把白眼递给他。 "李,你怎么会放一只没刷牙的‘猪哥''进来?"王宇松指桑骂槐,还故意不屑睬曾源光,把视线放到李智霖身上。 "小王,你在说李开的是"猪槽"吗?人家开的是高级俱乐部,你这样指着人家的店骂可不好。"曾源光扬起"无邪"的嘴角。 "曾源光,你这家伙开口没好话,早晚会被围殴。"江万祥卷起袖子,口气挺冲。 "别跟他计较了,真正的智者才懂得韬光养晦,我们不应该苛求他太多。"李智霖斯文地还以颜色。 "跟这种人动气伤了脾肝肺可不值得。"王宇松也丢来一句。 "冷炜,你评评理,只是一句过分老实的话便惹来一顿骂,这群人是不是太没风度了?"曾源光从旁请求支持。 冷炜抬起淡然的目光扫一眼,"在谈什么?" 敢情这家伙方才神游去了!曾源光翻起白眼,惹来众人一阵笑。 "sam,想什么这么入神?"王宇松带着好奇的口气问,他跟冷炜是海外留学时的同学,因此很自然唤他的英文名字。 "八成在想心亚。我直怀疑你怎么能够讨到那么好的老婆,没看你这辈子做过什么善事嘛。"李智霖以略带酸味的口气调侃他。 "心亚大概是深度近视吧,否则哪会看上他。"曾源光也凑上一脚。 "就是啊,像冷炜这么不解风情、冷得要死的人居然可以娶到心亚那样贤淑的妻子,世间正义何在啊!"江万祥叹道。 "sam,说实在话,像心亚这样的好女人不多了,你要懂得好好珍惜。"王宇松认真地道。 "心亚的心思细密又善解人意,还有一张净化人心的笑容,看到她就觉得安心又愉快。sam,你真是教人羡慕。"李智霖充满妒味地斜睇好友一眼。 "你可以去供奉一尊观世音。"冷炜的神情淡漠,完全没有把友人们对妻子的赞美听进去。 "你这家伙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哪天遭到报应别怪我们这些朋友没提醒你。"王宇松端起杯子。 "就是啊!像今天难得的假日,你应该带心亚出去走走,不然把她一起带来也好,放她一个人在家里未免太无情。"江万祥实在很为宋心亚叫屈。 "真感激你没说我拿绳索把她绑在家里。"冷炜给他一个讥讽的眼神。 "你想说你没限制她的自由是吗?真希望心亚也能这么想。你应该娶一个不重视家庭的女人才对,那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她会在家里等你回去,也不必‘忍受''她的伺候了。"曾源光为他抱屈的口气里不掩嘲讽。 "让这种人幸福,世间果真没天理。"王宇松摇头。 "sam,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娶心亚,既然娶了就好好爱人家,别冷落她。" 李智霖正色道。 "你这位‘无爱情论者''也该试着改变心态了,否则心亚就太可怜了。"曾源光睇他一眼。 冷炜被这一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爱管别人家务事的友人念得很不耐烦。 "等你们恢复正常以后再通知我,这段时间内别来找我。"他放下精致的高脚杯,走出高雅的厢房。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是苦口良言吗?"人走后,江万祥开始叫嚣。 "则指望一个没吃过苦的人能够体会,这是奢望。"李智霖哼声。 "真是看不惯,这小子变了。"王宇松皱起眉头。 "有吗?说不定如他所说的,变的是我们。"曾源光若有所思。 "你现在是为他说话?"江万祥对曾源光摆起一脸凶相,卷起袖子。 "公平点,事实就是如此,过去我们对冷炜的感情论调一向一笑置之,最近突然对他积极展开洗脑,也难怪他不能接受。"曾源光开始检讨。 "这是他的不对啊,谁教他不思改进?心亚有哪里不好了,他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对待她像自己公司的员工一样,岂有此理!"王宇松一直看不过去。 "其实......冷炜对谁都一样,他一直就是这副态度,这不是我们早就知道的吗?" 李智霖细想曾源光的话,"站在客观的立场想,的确是我们太激进了。" "如果我们不改的话,就跟他一样不思长进了。"曾源光一脸的认真。 "既然如此,就把脚步放慢好了。"李智霖跟他讨论起来。 "换个方法来玩玩好了。"对别人的婚姻说这种话听起来有些不负责任,不过话说回来,就因为是别人的婚姻才能够说这种话嘛。曾源光扬起嘴角。 "山不转路转嘛。"李智霖也笑了,优雅而斯文地扶起金框眼镜。 王宇松没忽略这两人眸底那抹狡黠的光彩。这两个坏胚子看起来不打算让冷炜好过,唉!可怜的冷炜,不过这种事......怎么可以少他一份呢?呵呵。 "太久没新鲜事了,说说两位的高见吧。"王宇松兴冲冲地凑过来。 眼见这三个家伙围在一起说得窸窸窣窣,江万祥却好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一句话换来三人不可思议的瞪眼,随后而来的是一顿冷嘲热讽。 "你以为我们刚才在念经吗?" "我不记得自己说过深奥难懂的禅理啊,奇怪了。"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可以指望每一个人都有和我们一样高的智商呢?" 三人停顿了一下,又对江万祥睇一眼后,便拿出纡尊降贵的态度。 "江,真是对不起啊,不该在你面前使用‘太过于平常''的词汇,下次我会注意的。" "真是不应该啊,怎么可以在你面前表现我一半不到的智商呢?以后我会记得再减半的。" "虽然有点困难,不过我会试着不对你使用成语。" 江万祥告诉自己,别跟一群骄傲自大的动物计较,以免同流合污。 "如果废话说完了,就赶快进入正题吧。" 于是,窸窸窣窣的成员又多了一名。 02 不知是冬天的脚步渐近,才使得感冒生病的人增加了,还是因为冷炜总是在这样气温偏低的夜晚应酬晚归,总之,他最近也染上流行性感冒。 教宋心亚担忧的是,他不把自己的感冒当一回事,今早都发烧了也不肯休息。 不知道他今天在公司还好吗? "......公司虽然才刚成立不久,但我们所做的企画绝对能够令你满意,希望冷董......" "咳咳!" "冷董,你还好吗?"古逸贤停下报告,询问这位公司极力争取的大客户。当脑袋不停的颤动、肌肉酸痛,甚至能够感觉眉毛在燃烧可以称得上好,那他的确很好。冷炜皱着眉头,企图忽略病毒正在他的体内嚣张肆虐的事实。 "继续。" 他沙哑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得出喉咙的疼痛,古逸贤正在考虑是该放弃这好不容易预约到的十分钟,让这位大客户好好休息,还是继续为他创立不久的广告公司争取业务。 "冷董,我看......" "请等等。"内线的灯号亮起,冷炜打个中断的手势,接起电话,用他那沙哑难听的声音询问,"什么事?" "董事长,夫人来了,我现在请她进去好吗?"电话那头响起能干聪慧的夏秘书清亮的嗓音,和他的破嗓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说话的同时,总裁室的大门也开了,根本没让冷炜有机会表示不同的意见。 "夏秘书,谢谢你礼貌上的请示。"冷炜讥刺后,不悦的挂断电话,把夏秘书愉快而悦耳的"不客气"同时丢回去。 宋心亚走进来,专心一意的视线全摆在丈夫身上。听夏秘书说,冷炜的状况奇差,她今天都不敢安排他和客户接洽,免得他用那仿佛被坦克车辗过数百次的破嗓门吓跑生意。 "冷炜......"宋心亚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老公脸色比早上出门前还差,夏秘书说的果然没有错。她忧心忡忡地走向他。 "你来做什么?"冷炜皱起眉头,他是一个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的人,不喜欢妻子到公司来。 "你忘了带--" "心亚?!"古逸贤以为自己的耳朵又出问题了,回头一看,身后的人竟然真的是他两年来难忘的宋心亚,他讶异极了。 她没怎么变,清秀的容颜依旧,脱尘的气质犹存,眼前的她美丽如昔,他欣喜而忘我的拉住她的手。 宋心亚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办公室内还有第三者存在,而那熟悉的声音,在她把视线移上去后很快就认出来了。 "学长,你怎会在这?!"她大学时候高她两届的古逸贤一直很照顾她,所以再次重逢教她惊喜。 她的询问一下子把古逸贤由喜悦之中拉回到现实,他记起自己正身处大客户的办公室内,回头看见冷炜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不知何故,那冷漠的眼神竟教他不由自主地放开宋心亚的手。 "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你。"这是他无限的企盼,如今成真了却像是梦一场,他并没有忘记有关她已经结婚的传闻,她的对象会是......冷氏集团的总裁吗? "学长一家移民以后都没联络了,今天会在这里见面真是巧合。"一句寒暄后,宋心亚望向自己的老公,"冷炜,他是我的学长古......对了,你们应该认识吧?"想到自己才是后来加入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介绍是多余的,于是留恋地望一眼冷炜后对古逸贤说:"他是我的丈夫。" "原来......你真的结婚了。"对象还是一位他目前无法比拟的企业大亨。 古逸贤明显的失望透过眼神传递出来,虽然宋心亚被单恋得没有自觉,冷炜可看得一清二楚,而身为宋心亚的丈夫,他却像一位旁观者似的漠视这一幕。 "你到公司来做什么?" 在宋心亚担忧的心里,他沙哑的嗓音远远盖过他不悦的语气。 "你是不是喉咙不舒服?今早给你的药你忘了带,我担心你的感冒又加重,便替你送来,顺便带午餐过来,你这样子不适合吃外面的东西。"她把特地为他煮的清淡食物放到桌上,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还发烧着。 "你没遇到小陈吗?我叫他回去帮我拿药。"冷炜一手挥去她的关心,起身去倒水。 小陈是他的司机。 "哦?我不知道......真不巧。"她无法忽略冷炜所表现的冷落,默默垂下黯淡的眼昨。 古逸贤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依稀感受到流动在这对夫妻间的冷空气,面对这样体贴贤慧的妻子,冷炜如此冷淡的行为简且教他不敢置信!冷炜怎能用这种态度对心亚?他不知道他已经伤到心亚的感情了吗?古逸贤想,宋心亚如果是自己的妻子,他绝对会疼惜她的。 时间如果倒回数年前,他一定不会再像当时那样提不起勇气对她表白,那么......也许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心亚可知道他对这件事情是多么抱憾饮恨啊! 如果还有机会就好了。 "把这些拿走,我吃不下。等会儿小陈回来叫他送你回去。"冷炜睇一眼她提进来的保温饭盒,只拿起药。 "我知道你没有胃口,可是多少吃一点吧,空着胃服药对身体不好。"宋心亚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丈夫的手臂,不希望他就这样吃药。 冷炜皱着的眉心多了几条不悦的纹路。古逸贤紧紧握住拳头,压抑下一股不平的冲动。 "心亚,我们好久不见了,我--"我很想你。他差点冲口而出,幸好很快的改口,"我妹妹很想你,改天有空到舍下坐坐吧?我们兄妹在国外住得不习惯,所以搬回来了。 当然......也欢迎冷董。"他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宋心亚身上移开,勉强朝冷炜望一眼。 冷炜没什么反应,即使知道自己是"顺便"的。 宋心亚看到丈夫放下药,虽然不说,也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露出温馨的微笑,同时想起古思玟这个淘气的小女孩,她大学时候的家教学生。 "思玟最近好吗?我也很想她。"她现在应该有十九岁了吧?两年没见了。 "她还是一样活泼。"人家都已经名花有生了,他居然还企图借着思玟和她联系! 思及此,古逸贤对自己汗颜。或许是冷炜对她的态度让他生气的缘故吧,他才会对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改天我去看看她。"宋心亚始终把重心放在丈夫身上。 冷炜已经回到办公桌后,专注于审阅古逸贤方才递上来的企画书。他是一个领导型人物,总在无形中威胁着周围每一个人的思维,古逸贤即使已经忘记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经由他的存在也很难不想起来。 "冷董,很抱歉在你身体不适的时候来打扰,我先把企画书留下来好了,祝你早日康复。"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不该存在的人,古逸贤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识相的准备先离开。 "不用。"冷炜把企画书丢回给他,他已经很快的看过一过了。 "冷董,这是......"古逸贤不明白他的意思,在来之前他对于这支广告的设计权有着势在必得的信心,眼观其它竞争公司,他不认为有人拿得出比他更好的设计。 "对这支电讯广告,咳......你有几成把握拿到它?"冷炜紧绷着一张难看的脸色,他一向对无法掌控的事情相当厌恶,即使是自己的身体。 宋心亚忧心地瞅着丈夫,虽然对久违的学长有这种念头很过意不去,不过她真的希望他能够赶快离开,改日再谈公事,让冷炜好好休息。 可惜古逸贤无法顾虑到她的心思,在冷炜严峻的注视下,为了公司的业绩,他必须心无旁鹜地拿出精湛的表现,"冷董,我知道贵集团旗下也有广告公司,冷董没有指定由关系公司策划,而让其它公司也有争取机会,相信对这支广告是十分重视的,本公司如果提不出十成把握的作品,又怎敢来献丑?" 宋心亚知道电信开放后,冷氏集团也加入其中,可是并不知道原来古逸贤已经开了广告公司。她记得这一直是他的理想呢。 冷炜似乎对于古逸贤所表现出来的自信颇满意,他点点头。 "把企画书拿过来,有几个地方我希望你修改。"他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并且精确的指示出修正内容。 虽然都是一些小地方,但是经过他的指正,很快就让这件企画更完美了。他居然能够以很短的时间在一份企画上找出这些细微的缺点加以修正,古逸贤实在不得不佩服,本以为他只是承袭衣钵的企业家子弟,想不到他也是相当有才能的人。古逸贤知道,他肯指正,便表示这份动辄上千万的纸上企画得以具体占,对于如此有能力的人,古逸贤的态度在无形中多了一份敬重。 "冷董提的这些地方我会尽快修正,希望这表示我们的契约已经成立了?"能够拿到这件case,等于为他的创业打下扎实的基础,这一点古逸贤是相当高兴的。 "嗯,咳咳......其它细节等古先生与沈总签约时,他再跟你谈。"冷炜已准备让这件公事告一段落,可恶的病菌扰乱了他今日的行程。 "谢谢你!"冷炜如此明快的决事作风,令古逸贤有一点讶异。在公事上,他对这个人更加钦佩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学长,帮我向思玟问好。"宋心亚简短地对他说。 "好......再见。"古逸贤的视线又在这张温雅可人的容颜上多流连了一会儿,才带着满腹的遗憾与不舍离去。 在门关上前,他听到心亚殷殷切切的声音传来。 "你先吃点东西吧?再把药吃了,身体会舒服些。" "够了,我知道怎么做,你可以回去了。" "你脸色很差,还是回家休息好不好?" 如果这些话是对他说的,那他做一辈子的病猫也甘心啊,唉。 ★★★ 自婆婆过世后,这大概是冷炜待在家里最长的一个礼拜,全拜这次的流行性感冒所赐。 也因此她才知道冷炜的工作有多繁重,看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书房里,几乎没有出来一步,就只守着计算机和电话指挥公司,一点也不能像个病人好好休息,她不禁为自己数月来累积的那一份疑心和忧郁深感自私和惭愧。 她差点忘了自己嫁的是个肩负整个企业集团的丈夫,他会晚归并不是没有理由,自己实在不应该心存疑虑。为自己对他的误解,在这一个礼拜里,宋心亚更加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位流行性感冒的"患者"。 ★★★ 春暖花开的季节,刚过完年的三月里来了一位稀客。 "姑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让我去机场接您呢?"宋心亚接到守卫的通知,兴奋地匆忙打开门地出庭院迎接。 冷文苓笑容和蔼的从黑色房车里走出来,她是冷炜父亲的妹妹,一位高贵风趣且优雅的长辈,嫁到美国后便定居下来。 "我想看看好心亚惊喜的模样啊。"这位发色已经半白的长辈笑瞇了眼。 "姑妈,您还是没变嘛。"宋心亚很喜欢这位爽朗幽默的长者,尤其她对自己又相当疼爱。她总是亲切的唤自己"好心亚",听起来很窝心。 "夫人,我帮您把行李提进去吧?"年轻的司机有礼地询问。 "好,就麻烦你了。"冷文苓让司机把行李拿进屋里后,便拿给他一些小费,并且对他说:"帮我谢谢你家主人,劳他的驾。" "夫人,我不能收,谢谢您。"司机推辞后就回去了。 "姑妈,您应该通知我去接您的。"宋心亚为她倒了一杯刚沏的茶,"姑妈,请喝茶。" "谢谢。有个朋友知道我要回来,坚持派司机来接我,盛情难却啊。"冷文苓放下刚接过的杯子,牵起宋心亚的手仔细瞧看。 "姑妈,怎么了?"宋心亚微笑。 冷文苓皱起眉头,"你婆婆死后到现在有一年多了,我这一年多没回来,怎么你瘦了这么多?" 宋心亚敛起笑容,"姑妈,现在的女孩子流行瘦身嘛。" "别跟我打哈哈,你告诉我,是不是sam欺负你了?"冷文苓摆起严肃的面孔时,天生的威严就自然流露出来,这一向是冷家人的特质。 "姑妈,冷炜怎么会欺负我,不会有这种事的。"宋心亚不由自主地避开她的眼神。 冷文苓无声地叹了口气,疼惜地拍拍她的手,"好心亚,姑妈知道你是好孩子。 sam哪,他其实也不坏,就是不懂得体贴女孩子,请你多包涵。" "姑妈,我跟冷炜结婚快两年了,您还担心我不了解他吗?"宋心亚扬起嘴角。如果不是对冷炜有这些了解,她又怎会爱他爱得如此痴狂?她可不认为单是一见钟情能够维持将近两年的婚姻。 近两年来,她对冷炜的爱只有加深,没有减退。 "这样我就放心了。"冷文苓点点头。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等这对夫妻出了问题,她才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姑妈,谢谢您的关心。真是对不起,还让您为我们操心。"除了父亲和过世的婆婆,冷文苓就是她最敬爱的长辈了。 "心亚,sam虽然是我的侄儿,不过在我心中,你这侄媳的分量不会比他轻,你可要牢记我的话,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姑妈,让姑妈为你做主。"也许是这孩子懂得敬老尊贤,很能够体贴她这老人家的缘故吧,冷文苓就是觉得宋心亚与她特别投缘。 "嗯。"她对自己的疼爱,令宋心亚相当感动。"姑妈,您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定很累了吧?您先洗个澡,我们再吃晚餐好吗?" "洗个澡倒好,不过现在还早,我不饿,等sam回来再一起吃好了。"她看看时间,五点多了,"sam是五点下班吧?他也快回来了,一年多没见啰。" 宋心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冷炜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 "姑妈,我......我打个电话给冷炜,告诉他您来了。"只好通知冷炜,希望他能够取消今天的应酬。 "别打给他,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冷文苓笑道。 "可是......" "好心亚,你可不能通风报信哦,我要看看那小子惊讶的表情,呵呵。"冷文苓再三叮咛她后,便上楼洗澡。 宋心亚左右为难,只好祈祷冷炜能够尽早回来。 ★★★ 八点多,对经常深夜一、两点才回家的冷炜来说,到现在还见不着人影并不稀奇。 可是面对难得才来一趟的老人家,宋心亚当然不敢这么对她说。 "姑妈,菜都冷了,我去弄热,我们先吃吧?"造句话宋心亚已经说了不下十次。 像比耐力似的,冷文苓依然坚决的摇头。她倒要看看冷炜会让她等多久! "心亚,你告诉我,sam是不是经常这样子?"她非常不悦地询问。 "姑妈......冷炜他......啊!我想起来了,他今早出门前告诉过我,说他今晚有应酬,可能很晚才回来,我......我看见姑妈太高兴,一时给忘了。"宋心亚拉开嘴角,笑得有些牵强。 冷文苓瞅着她看了一会儿,沉默好半晌才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吃饭吧。"她没有拆穿谎言并不表示她看不出来,只是不想让宋心亚为难罢了。 "嗯。"宋心亚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宋心亚为冷文苓切一盘水果,又帮她泡了杯茶。等她把碗洗好,走出来客厅,冷文苓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 "想不到周家夫妇已经辞职了。他们夫妻俩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在我们冷家都待数十年了。唉,看来我老啰!"她摇头,感叹岁月不饶人。 "姑妈,年龄的增长是智能的累积,不应该叹气才对。"宋心亚笑着对她说。 "你真会说话。"冷文苓扬起嘴角,"我问你,现在家事都是你一个人在做吗?" 她来到现在没看到半个佣人帮她。 "早上有钟点女佣会过来。我想家里也没多少事要做,我没有别的工作,正好打发时间。"宋心亚愉快地说。 光看她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的确很喜欢自己打理家务。对这一点,冷文苓就不予置评了,只要她是真心喜欢就好了。 "你的厨艺很好,嫂子真是有眼光,能够挑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冷文苓多少知道一点她和冷炜结婚的过程。 "是我太幸运,能够遇到那么好的婆婆,可惜她老人家不长命,大概是我没福气伺候她吧。"一讲到过世的婆婆,宋心亚就叹息。 冷文苓也沉默了半晌后才把话题拉开。 "心亚,你现在还到医院做义工吗?" "嗯,除了假日外,几乎每个早上都会去。不过既然姑妈来了,我希望您能够多住些时候,让我陪您到处走走。"宋心亚期待能有这个机会和她老人家多聚聚。 冷文苓笑逐颜开,"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非住到你赶我走不可。" "姑妈,这可是您说的哦,我索性把您的户籍办回来好了,以免您赖皮。"宋心亚也开心地陪她打趣。 冷文苓被她逗得笑开怀,两人就一直坐在客厅里谈天说地,都没有发觉时间正快速的过去,直到冷炜回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当他开门进来看见冷文苓,的确有一丝惊讶。 "姑妈,什么时候来的?"他拉松领带,嘴角略微扬起。 "下午就来了。"冷文苓瞥一眼壁上的时钟,睇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冷炜知道老人家在责怪自己,他望一眼走过来帮他拿公文包的妻子,低声询问她,"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 宋心亚望向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冷文苓插进来。 "是我不准心亚通知你的,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呢......"冷文苓原想给他一顿冷嘲热讽,不过当她的眼角瞥见宋心亚低垂的脸后,便改变主意。她停顿了下,含笑道:"心亚说你今天有应酬,会晚点才回来,本来她想打电话叫你取消应酬,是我说不用的,事业要紧嘛,‘偶尔一、两次''应酬是难免的,我又不是马上要回去,见个面用不着急在一时。"她实在是不说两句讥刺话就忍不下这口气。 "姑妈,明天我请你吃饭。"冷炜搂着老人家的肩说。 "哦,如果你明天还有应酬,可别为我取消才好。"冷文苓故意如此说,虽然听他这一句话,气已经消了一半。 "姑妈,我去帮您端一杯果汁和蛋糕。" "好心亚,不用了。刚才没注意时间,都这么晚了,我想睡了。sam,咱们姑侄好久没见了,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冷文苓打个呵欠,已经很久不曾这么晚睡。 "好。"对长辈,冷炜的态度一向很好。 冷文苓上楼后,宋心亚才开口。"对不起,我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才对。" "算了。"冷炜冷漠地从她身旁越过,走上楼梯。 宋心亚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慢慢垂下眼睑。什么时候,她才能得到他的正视呢? ★★★ "姑妈,您这几天可有看出些端倪来?" "嗯......sam对心亚的确冷淡了些,不过除了第一天,这几天他都准时下班,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我看是姑妈您在,他才不敢嚣张吶。可不是我夸张,这小子经常在外头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压根儿没把心亚放在眼里,还自以为是昔日的钻石单身汉哩。" "就是啊,他一点已婚的自觉也没有,把心亚给他的方便当成随便,实在太糟糕了!" "姑妈,他欺负心亚几乎已经成为习惯了。是心亚肯包容他,换作别人,怕不早闹上法庭了。" "是这样啊......" "姑妈,我们跟sam都是好朋友,大伙都希望他的婚姻幸福美满。心亚是很贤慧的妻子,sam再不懂得珍惜她的话,只怕他将来后悔莫及时,我们也爱莫能助了。" "你们提点过他了?" "说过不下百次了,那家伙拿我们的话当耳边风,根本没听进去。" "您是长辈,我们都认为这件事情有必要让您知道。对于上一次我们跟您提的方法,不知道姑妈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个......实在有点危险。" "没有风险的事,想必成效也不大吧?尤其对象是冷炜,姑妈应该很了解他的个性,这个人不下重药不成医。" "万一弄巧成拙呢?那可怎么办?"她最担心这点了。 "怎么会呢?有我们几个人在,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点您放心好了。"有人自信满满地说。 "姑妈,有我们在,哪会让弄巧成拙这种事发生,您别说笑了。" "这种机率是非常细微的,我敢保证只有亿万分之一,您尽管宽心。" "安啦,姑妈,不成问题的,有我们几个人就搞定了。" 几个人说得天花乱坠,自倍十足又得意洋洋,总算让冷文苓安心了。 "再给sam一年的时间,如果他还是如你们所说的这么不知珍惜心亚,那就照你们的话去做吧。" 而冷文苓就是忘了问,万一真的碰上那亿万分之一,谁要负责?谁来赔给她一个乖巧的侄媳妇? 这是冷文苓一个礼拜后回美国也没想到的问题。 03 ......他们发现会杀了你! 我有夜色掩护,他们看不见,你若不爱我,就让他们发现好了,宁可因恨被杀死,不要无爱而活着...... 因为有夜色掩护,你看不见我脸红......你爱我吗?你说"爱"我也会相信,但你若发誓就不能食言。罗蜜欧...... 小姐,我指着月亮发誓,我的心,真挚的爱...... "还没睡?"低哑的嗓音在沙发后响起,将宋心亚深陷的魂魄由感人肺俯的莎翁名剧里拉出来。 "你回来了!"她回头,惊讶自己居然看得如此入迷,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时钟,接近十一点,他今天回来得比较早。 冷炜的视线在她所关注的电视萤光幕上停了一会儿,对剧中道对受到身死无怨尤的情人睇出一个嗤之以鼻的眼神。 "明天我要出国,帮我整理一个礼拜的衣服,下午我会叫小陈回来拿。" "明天?!"宋心亚的表情有一些讶异。 他当然不会是第一次出国,也不是第一次以突如其来的方式告诉她,对于早已经习惯的她来说,其实应该不会感到讶异的。 也因此,已经走上楼梯的冷炜回头询问她,"明天有事吗?" 宋心亚愣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缓缓摇头,"没......没有,没事。" 四月的这一天......其实并不期待他会记得的,也就没什么好失望的不是吗? 冷炜仿佛察觉她有异,转身走下楼。 "你怎么了?"他狐疑的看着她。 宋心亚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缓缓牵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没什么。你先上楼洗澡,我帮你端果汁。你要去哪里出差?" "日本。"冷炜多瞧了她一眼,才转身上楼。 既然是公事,那就没办法了,算了。宋心亚在心情上做了一番调适,到厨房做好一杯新鲜的果汁端上楼时,脸上已经能够带着平常的微笑了。 冷炜还在洗澡,宋心亚于是先帮他整理一些衣服,明天早上她还得到医院去。 冷炜走出浴室,习惯地先喝了果汁。宋心亚把今天的晚报递给他。只要他早一点回来,就会看看晚报,而她清楚的知道他所有的习惯,总是很有默契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你明天既然要出国,今天最好早点睡,别看得太晚。"她一边提醒已经坐在沙发里翻报纸的丈夫,一边整理衣服。 冷炜抬头睇她一眼,"你在做什么?" "帮你整理明天要带出国的衣物啊。"宋心亚微笑,他忘了这是他交代的吗? "那种事明天再做就好了。"冷炜把报纸翻到财经版。 "明天早上我有点事。"她还是温婉地回答他。 "那交给别人整理好了,现在别做,先过来。"冷炜的口气淡然,视线留在某一则新闻上。 宋心亚抬起狐疑又迷惘的眼睛注视他。交给别人?交给谁? 是她听错了吧?宋心亚站起来,把手边的事情暂时搁下。 "有什么事情吗?"她知道他唤她一定是有事情。 "下个月洋洋在美国结婚,姑妈要我们提早过去,你先想想要送什么给她。"家中的事,冷炜一向交给她负责,从来很少过问。 这件事情冷文苓已经在上个月回国时跟她说过了,洋洋是冷炜唯一的表妹,今年二十二岁......正好是她嫁给冷炜的年纪。 "前些天我在一家珠宝行的展售会上看到一套很适合洋洋的首饰,我已经把它订下来准备送给洋洋了。" "嗯。"这表示他没有意见。 宋心亚看他仍专注在报纸上,心想他大概没事了,转身欲继续去整理他的衣物,冷炜却冷不防地拉了她一把,宋心亚一下子跌坐到他腿上。 "冷炜......"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她一跳,"怎么了?" 他很少有这样的动作,所以宋心亚既惊讶又迷惑,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不习惯,他似乎又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她只有用茫然无措的眼神询问他。 冷炜放下报纸,抱起妻子走向床铺。 宋心亚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粉颊因此染上霞色。 "不行啦,我还没整理--"未竟的话,在冷炜压下来的吻中被吞没。 似乎只有在夜色的掩护下,她才能够感觉到丈夫的热情......他究竟是否有一点爱她呢? 即使是在这样热情的拥抱中,她还是无法肯定丈夫对自己的感情。 ★★★ 好久没回家了。这个家,是独栋的三层楼别墅,乳白色的外墙,砖红带点古色的屋瓦,屋檐嵌着一圈与墙面同样色系的乳白。她喜欢大大的门扉,它总让她联想到父亲张开的手臂和温暖的怀抱。这个家也有游泳池,在院子的一侧,自她八岁那年起就很怕接近这个地方,可是却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一直到她的母亲过世...... 宋心亚的母亲在她大二那年过世了,父亲是食品连锁店的经营者,自前两年把生意扩大以后,便常常得南北两边跑,父女见面的机会因此而减少。 "心亚,我们有好一段日子没见了,我很想念你们呢。"宋心曜一见到她回来,便热情的拥抱她,在她的脸颊印上一词响吻。 从他会说话开始,第一句学会的便是"心亚",自那以后不曾改口过。 "呵,是吗?我看你是只想念心亚吧,怎么就不见你给老爸这么热情的见面礼啊。" 宋父叼着一根短烟斗,咧着嘴笑。 "心曜!"宋心亚出声抗议他快把她肺里的氧气全挤出来了。这个在艳阳下还能毫不逊色地闪烁着夺目光芒的耀眼男孩,有着迷人而热情的笑容,是她最疼爱且唯一的弟弟,今天刚由美国休假回来。 "心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姊夫呢?"宋心曜看向宋心亚空无一人的身后,"上一回我回来你说他有应酬,这一回我特地挑选假日回来,就是为了想见见姊夫,他该不会连假日也要应酬吧?" 宋心亚避开弟弟的视线,勾起父亲的手臂进入客厅,在宋心曜看不见她表情的情况下用愉快的声音对他说:"真是不巧,你姊夫到日本出差去了,还得过三、四天才会回来。" "什么?!他这时候出差?他什么时候出国的?"宋心曜显然非常不满。 "他......两、三天前才出国的。心曜,你--"宋心亚想转移话题。 宋心曜可不打算就此打住,"他为什么不顺便带你出国玩?你们结婚的时候既没有度蜜月,你还得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何况前几天还是--" "是你的生日是吗?你看,我们没有把你的生日忘记哦。"宋心亚把她带回来的袋子扬一扬,递给他,"这是我跟你姊夫要送给你的礼物,他还特地交代我,要代他向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呢。" "唔,心曜都满二十一岁了。这样吧,爸爸送你一部新型的跑车。"宋父意气风发地说。 宋心曜狐疑地瞅他一眼,"老爸,看样子你生意做得不错。" 宋父得意地点点头,"那是当然,你爸爸做生意讲的是实在和信用,客户只会愈来愈多,不会少啦。" "恭喜老爸,也谢谢你们的礼物。"收到礼物他自然是高兴的,但现在他关注的是更重要的事,绝不让她逃避,"不过心亚,我要提的不是这件事,跟我的生日同一天的是--" "心曜,我跟你姊夫都记得,谢谢你的关心了。"宋心亚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为了让如此关心她的弟弟安心,她只能昧着良心佯装一脸幸福的对他说:"你姊夫本来想带我一起到日本去,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而且他又是去工作,也没多少时间能陪我,所以我才不想去的。" 宋心曜起初不怎么相信她的话,是看到心亚始终挂着的笑容,才让他渐渐释怀。 "只要姊夫是真心对你好,那就好了。"两年前那场婚礼,冷炜淡漠的表情,不带一位新郎该有的喜悦,对心亚的凝视也没有一丝坠入爱河的款款深情,让他始终记挂在心里。母亲在世时,心亚吃的苦已经够多了,那时候他年纪小没有办法保护心亚,现在他长大了,绝不会再眼看着心亚嫁入另一个家庭以后还得受苦。 "怎么,冷炜对你不好吗?女儿。"宋父听两姊弟的谈话,一股保护之心涌起,皱着眉头质问。 "怎么会呢?他对我很好啊!"宋心亚连忙说,脸上更是堆满甜蜜的笑容,"心曜就是爱操心。爸爸是生意人,我相信您能够明白冷炜的忙碌,不过他并没有冷落女儿。" "嗯,我能够明白,这两年我只是把生意扩充就忙得不可开交,何况女婿是冷氏集团的最高决策人,他的忙碌就不在话下了。心亚,冷炜可能会为了应酬而晚归,这是为了事业。你身为他的妻子,凡事要多忍耐。"宋父有感而发。 "老爸,你这不是叫心亚被人家欺负了也不能吭声吗?"他这位老父什么都不知道,宋心曜可不希望宋心亚再忍受过去已经受够的委屈。 "那可不行。女儿,冷炜如果真有哪儿不对,你也不能忍气吞声,要老实让爸爸知道,有爸爸为你处理,知道吗?"宋父沉声道,以严肃的表情严厉的看待这件事情。 "我知道。"宋心亚轻声地应和,嘴角虽依然挂着笑,眼睑已不自觉地下垂,掩盖住心虚。 "心亚如果学得会理直气壮,当真‘老实''的话,只怕老爸你会大吃一惊的。"宋心曜在一旁意味深长又似自言自语的说。 "心曜,别说些人家听不懂的话。"宋心亚似有些紧张又强作镇定地给弟弟一个遏阻的眼神。 "我也觉得我老是在说不让人听懂的话哩。"宋心曜颇不爽快地自嘲。若不是念着长上无过,逝者已矣,他还真想对老爸一吐为快。 "心曜,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宋父狐疑地瞅着这双儿女。 宋心曜睨一眼心亚紧张的神态,扬起嘴角面对父亲,"没有这回事啦,老爸别多心了。" "爸,心曜爱闹,您别理他。"宋心亚站起来,"都快中午了,我去厨房看看陈嫂有什么要帮忙的。" "心亚,你难得回来一趟,让陈嫂弄就好了。"宋心曜拉着她往外走,回头对宋父说:"老爸,我带姊去看你的宝贝植物,午餐好了唤我们一声。" "嗯,记得带她去看那棵重新长嫩叶的杏树,就是那棵--" "知道了,就是曾祖父种的那棵嘛。"宋心曜已经拉着宋心亚消失在洒落一室阳光的门扉之外。 ★★★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他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大概是懂事以后吧?他渐渐发现到每当老爸在家的时候,母亲对心亚的态度就会像对他的一样好,可惜老爸经常不在家,心亚也就经常受到母亲无理的责骂,有时甚至会挨耳光,手臂被掐得一块块青紫。 不过这些都是他经由下人的口中才知道的,母亲顶多在他的面前骂过心亚,责打心亚的时候总会背着他。 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他曾经开口问,母亲总有理由,说心亚哪儿不好,说心亚哪儿坏,又说心亚不听话。上天知道,他知道,心亚再不好、再坏、再不听话,也及不上他这个做弟弟的十分之--而他从来没有受过母亲一句大声生气的话语--心亚是最乖、最听话的了。 他曾经相当气愤的想让父亲知道这件事,但心亚总是阻止他。 而在心亚的劝阻下,只是让她受虐待的事情一而再的发生,直到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心亚再怎么说,他都决定要把母亲无理的行为让父亲知晓,就在这时候,心亚才终于告诉他,他这个唯一的姊姊,最疼爱他的姊姊,原来跟他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她,宋心亚,是父亲一位好友临终前托付给宋家的负担。 人说,父母生育子女,是前辈子欠下的儿女债,这辈子养来还。宋家没生她,并不欠她,可是养了她。这样一份恩情,不是一点点的皮肉痛、几句责骂即可以抵消的。心亚总是这么说,默默忍受一切委屈,不让他干涉。 心亚总是说,她喜欢父亲,喜欢她这个弟弟,也喜欢这个家--他不懂,为什么她还能够喜欢一个有人虐待她的家?她祈求家里和谐,祈望继续留在这个家,如果他把一切告诉毫不知情的父亲,那么便是破坏她的愿望,不是为她,而是赶走她。 "心曜,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宋心亚凑到他面前。说要带她来欣赏植物的是他,对着植物发呆的也是他,这个弟弟。 "心亚,你以前告诉我的......关于你身世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从那次以后,他总难以启齿,一直到现在不曾再提过这件事。 之所以再提起,一半是出于刚才在客厅的话题触着了边际,一半则是因为母亲过世有些年了,他比较开得了口。 "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话题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她即使想装作轻松也很难不被看穿,索性敛起笑容。 "其实一直想问......如果你不想说就别勉强了。"宋心曜看到她沉肃下来的神情,仿佛看到她心中的痛,不由得内心生疚,他或许还不该问吧。 "......等过些时候,我再告诉你。"她还是无法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提及身世问题,那会勾起她心伤的回忆,教她想起就疼痛刺骨的过往。 "好吧。你现在还怕接近游泳池吗?"刚才他们穿过庭院,心亚依然选择离游泳池最远的路走。 宋心亚沉默着,走出放满珍贵植物的温室,在杏树下的草地上坐下来。远远观望着游泳池,她不再只有惨淡的记忆,这得归功她每日晨泳的丈夫,让她此时的脑海中装满他优雅有力的泳姿,而不再是那即将让水淹溺的一幕,和一次次的呕吐与惧怕......可是她还是无法走近游泳池,她曾经试过,就是不能。八岁那一次,和那以后的每一次身不由己,都让她的心像烙了印,而烙印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心亚,难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克服吗?"宋心曜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希望可以想出法子帮她。 他本来不知道的,毕竟心亚八岁那年他也不过才五岁。 大约是他国二时吧,有一次他跷了每个礼拜六下午的小提琴课,偷偷回家想拉心亚去看电影,却看到母亲就坐在游泳池旁,往下瞪砚着正在清洗游泳池的心亚。这已经不稀奇了,从他想到以离家出走作为威胁,让母亲不能再打心亚以后,母亲便改变折磨心亚的手段,改派给她无穷无尽的劳力工作,还不许任何人帮她。他毕竟是逃课的身分,只有等心亚洗完游泳池或母亲打牌的时间到了,再偷偷带她出去松口气。 总是如此的,母亲才没时间时时守着心亚。等牌友来电话催促了,母亲终于出门以后,他才现身。心亚也洗好游泳池进去了,他兴冲冲地跑进她房间找她,忘了敲门的他,看到的是一个面无血色的心亚,在浴室内不断的呕吐! 后来他问陈嫂才知道,原来心亚害怕接近游泳池,却必须在每个礼拜六下午清洗游泳池。心亚之所以对游泳池产生畏惧,是因为她八岁那年曾经莫名其妙的溺水,这真是非常怪异的事,心亚很小就会游泳了,而且游得相当好,陈嫂还说,心亚会溺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她一直是个谨慎的孩子。 他问过心亚当时的情形,可是心亚说她当时还小,事情经过多年,她已经忘了。果真如此就好了,他知道心亚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只是不肯告诉他。 "怎么净说这些呢?我们有好久没见了,聊一些愉快的事吧。"宋心亚不想谈,对过去的事她只想忘记。 "可是心亚--" "心曜,这次回来要住多久?"宋心亚打断他,硬是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宋心曜有点懊恼地瞅着她,最后只能无力地叹口气。 "顶多两天,这次又与姊夫错过见面的机会了,从你们结婚至今两年了,我居然只在婚礼上见过他一面,说起来真不可思议。"他一直放心不下,想亲眼看看心亚是否被好好的疼惜着,冷炜是否知道心亚那些痛苦的过去? "也没什么,冷炜忙,而你又在国外念书。等明年你完成学业回国后,见面机会多得是。"她其实不期待心曜见到冷炜。以心曜的敏感及对她的关心,一定会发觉她和冷炜之间存在的不协调,她只想避免那样的尴尬。 "也对。唔,心亚,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的,怎么到现在还不生一个?"宋心曜之所以一直放心不下,这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宋心亚的身体僵了一下。 "冷......我们还不想太早有孩子。"她没有发觉自己在下意识里正做着绞扭手指这种代表不自在的动作。 宋心曜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半晌。 "也对,你才二十四岁,过两年再生还不迟。"他调开视线,掩去眸里那份对冷炜激升的愤懑。 心亚错了,她太维护冷炜了,那份刻意的维护,反而泄漏冷炜对她的态度。 心亚可知她如此极力为冷炜掩饰,他看了有多心疼? 总是这样,他总是插不上手!真教人生气。 ★★★ 炎热的夏日,在学的孩子们都放暑假了吧。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到医院去帮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老是觉得反胃,吃了东西就吐出来,很让她难受。 就像中午,她连吃不到半碗的饭都无法经过胃脏,很快又呕出来。宋心亚没力气地坐在后院树下的凉椅里,一手抚着胃,一手翻着烹饪杂志。 "你怎么了?"冷炜走到后院,看见的是她纠结着柳眉和护着胃部的模样。 宋心亚讶异地抬起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看看表,还不到四点。 "我回来拿一份合约。"他走近她。 那一定是一份很重要的合约,否则他不会自己回来拿。宋心亚想着时,没发现冷炜正凝视着她,直到他把手伸过来,贴上她的额头,她才惊觉。 "怎......怎么了?"他的碰触教她很意外而且莫名所以。 冷炜瞅着她,"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给医生看过了吗?" 他在关心自己!这个发现让宋心亚兴奋而且激动极了,她的嘴角泛起难掩的欣喜,必须拚命压制自己心花怒放的情绪,才能不感动得痛哭流涕。 "没事的,有点反胃而已,可能天气热的关系。"她想自己大概中暑了,在树荫下乘凉吹风会舒服些。她连说话都带着不自觉的愉悦。 冷炜点点头,看看腕表,"我跟人约好时间了。如果还不舒服的话就去看医生。" "嗯......"宋心亚陪着他走到前庭,思忖片刻以后终于开口问他,"你晚餐会回来吃吗?"她大概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里充满期待吧。 "不了,我很晚才会回来,你别等我,先睡。"冷炜坐进车子里,很快就叫司机开车。 他总是这么说,可有哪一次她不是等到他回来呢?宋心亚垂下眼睑。她其实并不意外他又有应酬,只是有了期待的心情,才会在希望落空后更为惆怅罢了。 她转身缓步走进客厅,突然反胃的感觉又来了,她一下子又想吐,跑进浴室干呕了一阵出来以后,她不得不对自己反常的身体做一番检讨。 她一向很健康呀,连感冒也很少患过,怎么会这几天突然反胃又呕吐?会是吃坏东西了吗?不会肥,她很注重饮食卫生的。 那是什么原因?是什么会造成反胃和呕吐呢? 难道会是...... 宋心亚惨白了脸色,仓皇地跑上二楼,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她记录月事的年历表。 上一次记录的时间已经是两个月前! 这......会是真的吗?她不是一直都有吃避孕药吗?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她反胃、呕吐的这些症状又怎么解释? 如果......如果是真的,她真的已经......宋心亚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真的已经怀孕的话,她是会很高兴没错,可是冷炜呢?他还不想有孩子,该怎么向他解释,她并不是故意有的?该怎么办? 04 该怎么面对冷炜,该怎么对他说,在经过两天的调适后,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现在,她总算能够鼓起勇气走进妇产科。 检查完毕以后,在医生的面前重新坐下来,她的心情忐忑不安,深吸了一口气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 "冷太太。" "是的。"她不由得紧握住双手。 "很遗憾,你并没有怀孕。"医生看到她结婚两年多的纪录,眼里多了一抹同情。 又是一个求子心切的太太,他看多了。 宋心亚仿佛被泼下一桶冷水。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可以从容的迎接孩子的到来,这两天,她没有怀疑过自己可能未有身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她连面对冷炜的问题都想好了呀! "医生,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或者孩子还太小,看不出来?"她急切地问。 "冷太太,你别着急,我能够明白你的心情,不过生孩子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你的身体没有问题,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有喜讯的。"医生安慰她。 宋心亚摇头。她明白医生的意思,她不是着急,而是--"可是,为什么我会有呕吐、反胃这些类似......类似怀孕的症状?"由不得她不怀疑呀! "事实上,你有一些营养失调。冷太太,你是不是三餐不太正常呢?" 不可能,她每日三餐都有煮呀!宋心亚正准备否认,却突然怔了一下,她是正常煮了三餐没有错,可是煮了并不代表她有吃,一个人吃饭是很难下咽的。 她沉默地点头。 医生继续说:"你有一点胃病,不过不是很严重,你可以放心,以后三餐要正常的吃,我再给你开几天药就会没事了。" 她只有点头。 医生看她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对她说:"冷太太,其实你之所以会有特别想吐、反胃这种情形,有一半是出于渴望怀孕的幻想,才会以为自己已经怀孕了。" "幻想?" "是的。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放轻松些。" "不......不可能的,医生,你一定误会了,我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幻想,如果你知逍我到两天前还在吃避孕药的话,你就会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宋心亚不断的摇头,想打从心底否认幻想怀孕这样丢脸的事。 医生看着她,直到宋心亚觉得自己几乎被看穿了,医生才点点头,"是吗?那大概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冷夫人。" "不......"宋心亚低下头,直到走出医院,她心里都还在对医生的那声"对不起" 愧疚难过,就像一个羞愤于撒了谎而不敢认错的小孩。 ★★★ 没有孩子,那她就不必心慌地向冷炜解释了;没有孩子,她就不必担心冷炜会有不悦的反应了;没有孩子,她又可以过着毫无羁绊的日子,不必听到孩子的哭声,不必忍受孩子的吵闹;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宋心亚的眼泪掉下来,她连忙拭去它。 不会的,她是一个吃着避孕药的女人,她是不会对怀孕存有期待的,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有孩子而失望?她不会的! 宋心亚掩着嘴无声的哭泣,虽然否认,心里的失落感却几乎将她吞噬。 两年多了,冷炜还是不想要孩子吗?他是否还维持着不变的想法?说不定......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只是没有告诉她? 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问他?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这个临时闪过的念头随即为宋心亚带来希望,她的眼底泛起光芒。 对了,她可以问问他,或者告诉他,有一个孩子将可以为他们的生活带来喜悦和欢笑。宋心亚抹干止住的泪水,刚才还颤抖的嘴角微微地翘起,漾开一朵美丽的微笑。 ★★★ 夏夜里依然暑气逼人,尤其今晚特别燥热。 平常不觉得的,今天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居然从刚刚到现在,悬挂着的骨董摆钟只走了一小格,天!才五分钟,她却觉得有五个钟头这么久。 十二点多,冷炜还没回来,平常这个时候她会看书或者影片打发时间等他回来,但今天,她什么也没心情做。 几乎又过了好久,她才终于听见那熟悉的车声。宋心亚几乎是马上跑去开门的。 冷炜走上阶梯,看见已经打开的门和站在那里的妻子,她的脸上写着欲言又止的畴躇,似乎有重要的事对他说。 "你......回来了。"宋心亚接过他的公文包,本来亟欲和他商量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在见到他的剎那又吞了回去。 冷炜走进客厅,对着室内燠热的空气皱起眉头,"你没开冷气吗?" 经由他的提醒,宋心亚才想到,"啊!我忘了。" 难怪她觉得今天特别热。她连忙去把室内的空调打开。 冷炜已经上二楼了,宋心亚本来也上去,到房门口才想起自己忘了替他榨一杯果汁,又到厨房去了一趟才上来。 冷炜由浴室出来,只在腰上围着一条浴巾,他湿漉漉的头发需要一条干毛巾,而平常总是会自动递上来的毛巾这一刻却不知道在哪里。 他狐疑地抬起头,发着愣的宋心亚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忘了做什么。她很快把毛巾递给他。 冷炜在擦头发时,随意地往她睇一眼。 "有什么事?"看她坐立不安的。 "我......"宋心亚的话到了嘴边却冲不出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 "有事就说。"冷炜冷淡的口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 宋心亚怕拖延了以后会说不出口,也担心惹他不高兴,索性什么也不想,直接说了。 "冷炜,我们结婚已经两年多了,你说,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她充满期盼地等待他的答案,随即又想,她会不会说得太快了?是不是应该先试探他的想法再问他会比较好?可是都说出口了,已经来不及收回。 冷炜停住动作,瞇眼狐疑地睇视她良久,知道他的妻子是很认真的问他,而不是找话题和他闲聊以后,才回头继续把头发擦干。 "不好。"他回答得简洁俐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心亚愣住,失望爬满心头,却不想就此退缩。 "为什么?生个孩子有什么不好?"她想了解他不想要孩子的原因。 "没什么不好,只是我还不想要。"他丢下毛巾,端起果汁喝。 "可是......可是我想要!"第一次,她对他说出心底的渴望;也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有自己的意见。 这让冷炜又凝视她良久。他放下杯子,走近床铺。 "那么,以后你只能在我的面前吃下避孕药,否则我不会碰你。"他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强硬态度。 眼看他拉起被子躺下去睡,宋心亚尽管心底悯怅失落,还是走到床沿弯下身轻轻摇着他。 "冷炜,还别睡好吗?我想跟你说......" "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不想太早有孩子。"他睁开冰寒的眼眸。宋心亚心颤了一下,"可是......已经两年多了......" "还太早,过几年再说吧。"他翻身背对着她,表示话题到此结束。宋心亚感觉到鼻头一阵酸楚,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眨了两下,硬是把泪水逼回去。 为了不让嗓音听起来脆弱,她咽了一下口水,清去喉头的酸涩,不死心地继续说:"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不能有孩子?如果你认为孩子会束缚你,那我向你保证不会的,我只是想让这个屋子里听得到小孩子的欢笑声,我想--" 冷炜转过来,以冰冷的眼神无声而严厉的制止她再说下去。 直到宋心亚襟若寒蝉,他才开口,"你应该知道你说任何理由都不可能动摇我的决定,别再浪费口水!" 他瞪视她,一直到在她的眼里看到他所要的"不会再有干扰",他才满意地合上眼睛睡觉。 宋心亚像木头似的在原地呆站良久以后,缓缓转身走出房间,轻轻的带上门。这是她第一次在客房睡。 第一次,她不想接近他,主动离开他的身边。 ★★★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那日以后,她觉得冷炜淡漠的态度变本加厉,他们之间的感情几乎降到冰点。别说她本来还想说服他了,现在能够自然的开口和他说话已经很欣慰了。 宋心亚不得不放弃生孩子的愿望,她虽然很想有一个孩子,但那也是因为冷炜,她想要的是冷炜的翻版,而她更想拥有的是冷炜的爱。 夏日渐过,随着寒冷季节的来临,这件事情也渐渐冷淡下来,冷炜的冷漠一如以往,而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如往昔。 又过了一个年,慢慢的春回大地,春花绽放了温暖的气息,宋心亚又为他们的家换了一番新气象,布置出属于春的颜色。 冷炜的几位朋友们在过年前依然会偶尔来光顾她的手艺,不过春来至今,他们却像空气一样毫无声息,宋心亚有些纳闷,几次想问冷炜都忘了。 前两天冷炜到日本出差了,得过几天才会回来。冷炜有公事出国,宋心亚一向都是被留下的,她也习以为常了,向来对冷炜的公事总是特别宽容的她,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有所抱怨。 下午三点多,宋心亚踏进冷氏集团的总公司,今天她跟冷炜的得力助手夏秘书有约,本来约四点的,因为做了一些点心送去给父亲,不巧父亲不在公司,所以她就直接过来了。 她很久没来公司了,结果在柜台服务处,被一位小姐拦下来。 "小姐,我们公司是不准外人随便进人的,如果你有通行证的话讲拿出来,没有的话请告诉我你约了谁。"相当职业化的口气,连笑容也是。 "我没有通行证,不过我跟夏秘书约了四点见面,麻烦你帮我通知她。"宋心亚的语气是温和的,她对谁都是如此。 "小姐,我们这里不是小公司,一个楼层就有好几位秘书,这里三十几层楼,你不说得清楚些,我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位秘书?"自认见多识广的柜台小姐上下打量宋心亚不是人正式的衣着后,口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一看就知道她是私人性质的拜访。 "我约的是你们总裁的秘书夏婉晶小姐。"宋心亚耐心地说。柜台小姐似乎愣了一下,笑容里随即多注人一丝暖意,态度改善许多。 "原来你是与总裁秘书约好的啊,你请等一下,我帮你知会她。"她拿起电话,效率比刚才好了一倍。 "谢谢你。"宋心亚在一旁等待,突然听到几位过来与另一位柜台小姐聊天的女性员工提到冷炜。 "总裁不在好无聊哦!" "应该是好轻松才对吧?" "是啊,全公司的工作效率起码减了一半。" "没压力嘛。" "谁跟你们谈这些呀,人家说的是看不到总裁那张英俊绝伦的脸,这几天上班好无聊。" "拜托!人家总裁都有老婆了,你还觊觎他啊。"这位是资历较深的已婚员工。 "收收你的口水吧,你是不会有希望的。"这位也是。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对啊,老是听你们说总裁有老婆,可是从没听说有人见过她。"这可不只是新进的员工会有的疑问。 "我注意过哦,总裁根本没戴婚戒,说不定传闻他已婚是假的。" 那是因为她的丈夫不喜欢戴戒指。宋心亚低头看自己指间那枚璀璨的钻戒,戴了将近三年她不曾脱下过。 "听说总裁参加任何宴会都是一个人出席,这不是很可疑吗?" "他如果不是根本没结婚,八成是跟他老婆的感情不好。" 他们结婚当时婆婆卧病在床,婚礼只邀请几位至亲参加,婚后她得照顾婆婆,也没闲暇,而婆婆过世后至现在,则是一切都已经成为习惯了,冷炜不会邀她,她也不曾主动开口。宋心亚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些场合,所以也就无所谓,她没想到会传出这些闲言闲语。 "谁知道呢?反正有人说他已婚。就算他未婚好了,人家也不会看上你们,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也对,总裁身边不乏美女围绕嘛,我们根本比不上那些名门小姐。" "我看最有希望的是高翠华那位美女钢琴家。" "啊?你怎么也知道?难不成你也看过他们在一起啊?我是上礼拜三在一家饭店餐厅内遇上的。" "是不是枫雅饭店?" "是啊!你也看见了?" "我是上礼拜五碰到的,他们好亲密哦。" "哇塞!排得真密集,看样子两人关系不简单。" "我看八成已经是总裁的情妇或小老婆。" "那还用说,你们知道吗?那天啊,他们不是从饭店门口进来,而是从电梯下来的耶!想也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 "说不定总裁这一次出国,是带高翠华去过两人世界......哎呀!你干嘛掐我啊?很痛耶!" 宋心亚只能听到这里,因为帮她询问的柜台小姐已经挂了电话,此时正苍白着一张脸努力对她微笑,而她自己的脸色想必也不会太好。她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位柜台小姐应该是从夏秘书那儿听得她的身分了,才会猛捏同事一把。 "喂,你很凶哦!我们聊天你眼红啊。"有人打趣。 这位柜台小姐没空理她,赶紧从柜台走出来,仓皇而略带结巴地对宋心亚躬身问候,"总......总裁夫人,真是对不起,不......不知道是你......光临,非常失礼!夏......夏秘书已经在等你,请这边走。" "谢谢。"宋心亚木然地跟着她走往电梯口。 柜台前这群娘子军还在聊。 "喂,是哪一家公司的总裁夫人啊?看她吓得对人家鞠躬哈腰的,哈哈,真好笑。" "谁晓得,也没加个姓氏,搞不好是自家公司的。" "自家公司啊,那不就是刚才说的咱们英俊总裁的幽灵老婆吗?那不就是......" "不会吧!" "啊--完了!"这几个人的脸色不比刚才那位柜台小姐好看多少。 ★★★ 我看最有希望的是高翠华那位美女钢琴家。 上礼拜三在一家饭店餐厅内...... 我是上礼拜五碰到的,他们好亲密哦。 看样子两人关系不简单。我看八成已经是总裁的情妇或小老婆。 你们知道吗?那天啊,他们不是从饭店门口进来,而是从电梯下来的耶!想也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 说不定总裁这一次出国,是带高翠华去过两人...... "心亚,你在想什么?" 一只雪白的手在她眼前晃过,宋心亚回过神来,看看四周,仿佛造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已经和夏婉晶在一家咖啡馆内。夏婉晶是一个非常爽朗耀眼的女孩子,有一副清亮悦耳的好嗓子,说起话来总是振振有辞,充满着自信,她有一百七十公分高的好身长和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蛋随时带着朝气,看得到活力,只是,跟夏婉晶成为朋友以后,宋心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夏婉晶有双重个性,在公司她是一个精明能干且充满女性魅力的秘书,在朋友面前她却是一位记性不太好,举止相当中性化的女孩子,不变的是自信和活力。总之,她很喜欢这个跟她相当投缘的女孩,唯一受不了的是她对甜食的疯狂偏好。 "你是怎么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夏婉晶瞅着她看,搅拌着一杯加入三匙糖的巧克力奶昔,她的面前还放着三块起司蛋糕,也在上头淋上细砂糖。 此时宋心亚没有心情注意这些,她一直在想着她所听到的那些话。 "婉晶,你......听过高翠华吗?"她畴躇的问。 "你是说那位演奏流行音乐的钢琴家吗?"她直接拿起蛋糕来吃,还把掉在盘上的糖屑很珍惜地沾回去。 "应......该是吧。"地也不确定。 "我知道她,最近满红的。"夏婉晶点点头,喝了一口巧克力奶昔。 "哦?那......你不认识她吗?"宋心亚开始失望。 "不认识。心亚,你怎么突然对她有兴趣啊?"她好奇地问。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宋心亚局促地摇头,心底却充满不安和猜疑。婉晶不认识高翠华,可见冷炜并不是因为公事才和她接触,那么......他为什么会和高翠华在一起? 还不止一次? "心亚,你脸色挺苍白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夏婉晶注意到了。 宋心亚摇头,不想让婉品为她担心,也想摇掉心底的疑虑,她怪自己不应该随便捕风捉影就怀疑自己的丈夫。 "婉晶,你......中餐没吃啊?"宋心亚转移注意力,这时候才看到她点了多少东西,更恐怖的是她不同凡响的吃法,每一次都让人觉得可怕。 "有啊,不过只吃了半个排骨便当。"说到那难以下咽的便当她就皱眉头。 "吃那么少,胃不舒服吗?" "也不是,那便当难吃,幸好有小妹家里开面包店,每天都会帮我带两块蛋糕过来,否则我今天可没力气提前结束工作,也不能要你陪我出来逛街了。" "你吃了两块蛋糕,现在还吃得下?"宋心亚睇向她面前已经解决一半的糕点,表情是不敢恭维的。 "为什么不?经过三、四个小时早消化完了。"夏婉晶并不觉得一个中餐加下午茶吃掉五块蛋糕是异于常人的行为。 宋心亚只有打心底佩服她了。直是羡慕婉晶能够吃得无忧无虑,这么幸福,如果她也能像婉晶一样就好了。尽管想忘记,那些话却像倒带般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她应该问冷炜吗? 05 不,她问不出口。他怎么认识那位高翠华的?怎么会不止一次的一起出现在饭店餐厅?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冷炜是不是爱上她了?她多想问!可是她不能问,她不想被他看作一个无理取闹的妻子。 在心里挣扎了许多天,宋心亚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它。 她走出厨房,把刚用完早餐的餐盘交给女佣洗,来到客厅。 "冷炜,下礼拜三是爸的生日,你能陪我回去吗?"周六早晨,昨天晚上才下飞机的丈夫很难得的没有出门。冷炜从报纸里抬头睇她一眼,"那天我必须到香港开会,可能来不及赶回来。" "哦。"宋心亚失望地低下头,去年他也因为公事错过她父亲的寿宴......是公事,这也是没办法的。她撑起一丝笑容,"没有关系,爸爸会明白的。你等会儿要出去吗?" "嗯,跟一个客户打球。有事?" "不,我也跟朋友约好了。既然你也要出门,那就没关系了。"她本来想,如果他不出门,那她就得留下来。 她转身上楼,换一件浅紫色的洋装,露出一双修长的玉腿,又略施薄粉才下楼。 "我得出门了,你......还有事情吗?"她纤细的手指握着白色皮包,凝望着他棱线分明的脸庞,渴望他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 "没有。今天我会自己开车,你可以叫小陈送你。"冷炜依然埋首在报纸里,甚至不关切她,问一句她跟谁约好,或者什么时候回来。 "好。"宋心亚若有所思地点头,努力压下脑海里再一次窜进的疑虑,她转到厨房跟佣人交代了一声才出门。 ★★★ 自始以来,她都觉得自己不曾进入过冷炜的世界里,虽然在两人的生活之中有着毋需言语的默契,即使她总能够适时的知道冷炜的需要,但两人的感情始终隔着一道高砌的墙,被摒弃在外的她,始终无法踏进冷炜的心墙里。 她该如何打破这道墙?或者,冷炜已经为别人开一扇门了呢?宋心亚僵硬地愣住。 "哎哟!"身后有人撞上了她。 宋心亚这才回神,回头对一位小姐道歉,"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快走!"女子看宋心亚还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拉着她赶紧穿过灯号将变的马路。天,她居然在大马路中央发呆,想自杀啊! 宋心亚总算完全清醒了,真是丢脸。 "谢谢你,真对不起。"她为自己反常的行为一阵尴尬。 "别这么说。我看你似乎心情很糟糕,一副想去撞车的模样,这样可不行哦,天底下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嘛。"女子戴着一副银边墨镜,穿着时髦又不失高雅,一头大波浪鬈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涂着淡粉红色银亮口红的唇瓣略微不苟同地噘着,话里带着热心的斥意。 她看起来真的那么糟吗?连一个路人都看得出来,这样到朋友家,只怕要惹来更多的关切。 "谢谢你,小姐,我没事。"宋心亚很感激她的热心。 "别客气,你叫我丫丫就可以了,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丫丫瞅着她,似乎对她很放不下心。 "我是宋心亚。"她撑起微笑,刚才乍闪过的念头使她的手脚到现在还是冰冷的。 如果冷炜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她...... 丫丫蹙起修饰成一道完美弧形的柳眉,决定不能放任她不管。 "心亚,你现在要去哪儿呀?" "我?"面对一个在路边认识不到两分钟的女子这么热忱的询问,任何人都会愣住吧。宋心亚拾回焦距凝视这位美丽的女子,对她说:"本来跟朋友约好要去拜访,她的家就在附近。" "原来如此,那是说你现在不想去啰?"丫丫已经从她的话中听出她改变主意了。 "嗯。"宋心亚点头,看丫丫似乎还没有打算走开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先走,而且她对这个女孩有一股特别的亲切感。 "那太好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逛街呢?我正愁找不到人当向导呢,会不会很麻烦你?"丫丫热络地说。 其实宋心亚现在很想见到冷炜,想问他是否已经爱着别人,可是即使她回家,冷炜也不会在,所以她微笑着对丫丫点头,"好啊,我陪你。不过我得先打电话给我的朋友。" "啊,我的行动电话借你。"丫丫拿给她。 "谢谢。"宋心亚拨电话通知朋友以后,开始问丫丫,"你不住在这里的吗?" "我和父母一起住加拿大,去年才回台湾来陪祖父。我祖父跟爹地的感情相当糟糕,你知道吗?我出生到现在二十三年还不曾见他们说过话呢,真是服了他们。妈咪说祖父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而爹地又是独子,本来要搬回来住,可是爹地不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爹地只要一说起祖父就会板着一张脸,好久不说话。后来我就提议由我回来照顾祖父,这一点爹地倒是没有反对,我想他也是担心祖父的,只是嘴里不说罢了。" 丫丫很惊讶自己居然劈头就说个没完,而且吐露的全是自己不曾对外人说过的家内事。 她狐疑地瞅住宋心亚,为什么会对她有一份特别的亲切感呢? 宋心亚带她走进一家百货公司,对丫丫说的事总感觉有一份熟悉,无法不去关切,这是为什么?"父子俩那么久没有说话,彼此之间一定存在着很深的心结吧?"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这个话题在我们家是禁忌,我跟哥哥都不敢问的。啊,我有个哥哥,我们是双胞兄妹。"丫丫很自然地勾着她的手,感觉和她好象认识很久了。 "你们一定长得很像啰?" "嗯,不过他比我高,也比我帅就是了。"丫丫说着,不自觉地摘下墨镜。 "你也很漂亮,相当迷人。"宋心亚看着她,由衷地说。 "我才觉得你很迷人呢,嗯,怎么说呢?总觉得你非常的与众不同,有一股常人所没有的气质,很特殊又很亲切。"丫丫认真的想要正确地说出自己对她的好感。 "丫丫,你说得我都不知道如何接口了。"宋心亚笑着摇头,"你想买什么东西吗?" "嗯,我要买一大堆的衣服和配件。"她凑近宋心亚的耳边低声对她说:"我告诉你哦,最近我认识了一位很优秀的男士,他啊,对我好极了,又体贴又温柔,让我不得不疯狂的爱上他。" "哦!那恭喜你了。"瞧她兴奋的模样,宋心亚也很为她高兴。 "改天有机会啊,我一定要介绍给你认识。不过呢,说不定你也听过他,听说他的名气还挺响亮的,常上商业杂志呢。"丫丫像恨不得马上差他过来让宋心亚评鉴似的。 "你讲出名字的话,说不定我会知道。"因为冷炜的关系,她也常看商业杂志。 "他叫--" "高翠华!你是高翠华吧?!"突然有人像尖叫似的大声喊,打断丫丫的话。 宋心亚对这个盘绕在心里的名字相当敏感,很快地转头去看那位叫喊着高翠华的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人的视线居然落在丫丫身上,并且朝丫丫跑过来。 "丫丫......你是高翠华?"宋心亚相当惊讶。 "哎呀,我怎么又把墨镜拿下来了!"丫丫被人认出来,相当懊恼""心亚,我得溜了,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家里的地址跟电话,你记得要恨我联络哦,bye!" 她跑得很快,留下一脸错愕的宋心亚,当她看到丫丫......不,高翠华名片上的地址时更为震惊。 高......她难道是...... ★★★ 似乎所有教她惊讶的事情全都凑在一起了,一时之间,她几乎茫然得理不出头绪来。 丫丫居然是高翠华,而这个高翠华竟然就是......她本来只是猜测,但思考过了丫对她说的那些事--加拿大、双生兄妹,还有她留下的住址及高这个姓氏在在都指向她的猜测是事实,而且不会错,高翠华真的是......那么她所说的,对她温柔又体贴、她爱得疯狂、经常上商业杂志的这个男人是谁?会是冷炜吗? 宋心亚紧紧揪住疼痛的胸口,唯恐这个推测成真,那将使她比现在还痛苦千万倍。 天!千万不能是真的!她必须弄清楚这件事!宋心亚颤抖的手拿起电话,毫不迟疑的拨通一组她熟悉不过的号码。 "喂?"当话筒彼端传来这一声,宋心亚张着嘴却无法出声。 "喂?"对方不耐烦了。 宋心亚咽下紧张的气息,"冷炜......是我。" "什么事?" "你......你,现在在哪里?"她该怎么开口?问他是不是就是丫丫口中那位温柔又体贴的男士?还是问他是不是已经把她这个妻子忘了,甚至忘记自己是有妇之夫? "你有什么事?"他的语气深沉,教人摸不透。 "我......没......没事,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天,她开不了口! "会很晚,你不用等我。" 他就这样把电话挂了......也好,她根本开不了口。 宋心亚沮丧地放下电话,神色比刚才更为绝望。如果丫丫口中的男士真的是冷炜,她的丈夫,那这场婚姻她想不放弃也不行了。她从来不知道冷炜也有温柔的一面,如果丫丫说的人真的就是他,那她还能不死心吗? ★★★ 她不知道该如何证实这件事,也害怕去揭开它的真面目。一个她嫁了近三年的丈夫,一个她用尽真情全心来爱的男人,不是她可以说忘就忘的。爱情,岂是她可以做主的? 是啊,就因为她无法做主,无法去支配,所以无法强求一个丈夫要爱自己的妻子,无法要求一个她爱的男人必须爱她。 她根本也不敢打电话给丫丫。她很害怕,她知道丫丫一定会告诉她那个男人是谁,而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知道。如果一定得有个结果,那么起码也得等到明天以后... 明天,四月的这一天,是心曜的生日,也是一个特别的纪念日,冷炜大概也跟去年一样不会记得吧。天知道她多渴望有一份惊喜。 宋心亚叹着气,今天在医院多待了一会儿,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记得附近有一家餐馆的餐点挺好吃的,不过必须走一段路......前面就是枫雅饭店。 宋心亚注意到时,脸色也跟着转白。 不!婉晶告诉她,冷炜今天中午要出去跟客户见面,所以她才会在医院多做些事...... 为什么他会是跟......丫丫在一起?! 她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一对状甚亲密的男女身上,直到他们走入饭店,消失在玻璃门后。宋心亚僵直地立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尽,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对待她? ★★★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望向窗外当头的烈日,是中午了吗? 大概吧,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终于到了她不得不做抉择的时候。宋心亚拿起电话,拿出那张名片,拨通名片上的电话。 "丫丫,是我。你上次告诉我。你爱上的人......他是谁?"她应该佩服自己还能有这么冷静的声音。 "心亚吗?你怎么现在才给我电话,我一直在等呢。" "对不起。你告诉我,你爱上的......是谁?" "唔,就是那个......冷氏集团的老板嘛。"话筒传来羞怯又甜腻的声音。 "冷炜?"奇怪,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吗?宋心亚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可以如此平静的把他的名字唤出口。 "你知道他?"那头的声音是愉悦的。 "他有妻子,你知道吗?"宋心亚的语气充满复杂和愁绪。 "这个我知道,sam很坦白的,他一开始就对我说了,那根本不是他要的婚姻,是因为他妈妈的缘故嘛,sam才会接受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我想反正也维持不久吧,不管怎样,只要sam爱的是我,这就够了呀。" 丫丫是无怨无尤的,她听得出来。冷炜真的什么都对她说? "他......说过爱你?"宋心亚的声音不再能够平静。 "说过啊,不过他不是会时常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也只对我说过几次而已。" 却一次也没有对她说过。宋心亚紧紧捏着话筒,指关节都泛白了。她能不死心吗? 又......能死心吗? "丫丫......再见。"这会是她们最后一次说话吧? "心亚?喂--" 宋心亚按掉电话,又拨了冷炜的行动电话号码,接的人却是夏婉晶。 "婉晶......他在开会?那请你告诉他,开完会后回家一趟......不,我没事,只是有件急事希望他回来商量......不用了,别打扰他,我可以等他结束......傍晚?没关系,我可以等......嗯,麻烦你转告他。谢谢你,婉晶,再见。"宋心亚放下电话。 等到傍晚,一切都有结果。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宋心亚凝望着窗外,内心愁肠百结"夏秘书说你有急事,究竟什么事?"冷炜打开门,眉心纠结。 总是这样,碰上她的事,他永远腾不出空闲的时间给她,永远这么急于走开,她就如此惹他厌烦?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叫他回来就为了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以为他很闲吗? "我昨天中午从医院出来时,在枫雅饭店的门口......看见你。" 是她的错觉吗?她感觉他僵了一下,只是一下子,很快就恢复他惯有的冷静利淡漠。 是她的错觉吗?她宁愿是的。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什么好说的。"冷炜的语气襄有一丝恼火,她居然质问他! "那么,你是承认......还是否认?"不管他是否已经爱上别人,只要他有那么一点心想要他们的婚姻,只要他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想留下她...... "不需要。"他看表,一会儿得马上赶到香港一趟,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拿来浪费在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身上。 不需要......短短三个字,却足以抹杀一场婚姻的存在。她努力三年所维持的婚姻,对他来说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原来对他来说,她是这么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她,甚至没有勇气追问这三年来他是否有一丝丝爱过她...... 她的心像盛开过的花朵枯萎了,随风落下的花瓣是她一片片的期待。她的情,她的痴,这三年来为她换来什么? 三年了。 ★★★ 这三年,她的情,她的痴,为她换来的只有遍体鳞伤、锥心泣血的痛,只有说明她的情是空,她的痴是傻。 "我要离婚。"她平静的说出口。 冷炜终于抬起头看她,表情如坠五里雾中。 "为什么?"一个被他认为可有可无的妻子,一个他从来不重视的女人,一个他不曾正眼看待的女人,现在对他提出离婚?试问他该有什么反应,她认为他会阻止吗?她应该知道他不哄女人的,她更应该知道他之所以与她结婚,只是来自于母亲的压力,没有特别理由。女人对他闹情绪是错误的。 "我累了。"她已经伤痕累累,不想再解释为什么,要她说出祝福他的话来说明为什么?不,她没有这个雅量,只因她过去爱得太深、太浓了,无言的退出、默默的祝福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极限。 冷炜仿佛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她。 她......是认真的? "今天我没空,明天我会找律师办这件事。"他没有任何表情,面对一桩即将结束的婚姻,他表现得太冷漠了。 宋心亚无言地领首。他甚至没有一点迟疑......不,他问了"为什么",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冷炜狐疑地瞅着她,"关于膳养费--" "不用了。"宋心亚立刻摇头,"你不需要再给我什么......若要认真追究,是我欠你,该还的应该是我......所以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吧,以后......彼此是陌路人。"她的伤,好重好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瞇起眼,仿佛嗅到什么被隐瞒着的他所不知道的事。 她瞒着他什么?为什么说欠他? "没什么。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我走了。"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不适合说再见。 宋心亚满载着心伤转身。 "心亚......"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发觉时,他已经开口唤住她。 "什么事?"她回头。 "我会派人把属于你的东西送回府上。" "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不麻烦,请你把它们全部扔掉吧。"这就是他叫住她的目的? 他一定要这样一再的撕裂她的心吗?如果她必须重新开始,那么任何会勾起这三年回忆的东西都不应该被留下来。 她感觉到泪水在她的眼睛里转动,她没有擦它,只赶紧打开那扇门,并且急急地跨了出去,就这么了然一身地走出冷家的大门,从此离开他们共同生活三年的家。 门外,夕阳完全沉没,只剩下一片凄艳的晚霞。 06 "想不到他们会离婚。"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 "这下怎么办?" "被姑妈知道就惨了。" 四个大男人窝在环亚俱乐部的厢房里,嘴里虽然是惨兮兮的语调,脸上可没有半点的忏悔之意,若说他们是追悔表于心,喜怒不形于色嘛......这矮桌子上那几瓶开过的香槟,还有切去一半的大蛋糕,该做何解释呢? "诸葛,你赌多久?"终究还足有人忍不住露出原形。 "三个月。"曾源光掐指一算,想这冷炜的第二度单身岁月大概只能维持这么久把。 "那家伙比大理石还固执,我看要半年。"李智霖抬一下眼镜。 "不,sam死要面子,起码要一年。"王宇松优闲地转着手中的高脚杯。 "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吧?否则我们会被姑妈砍死的。"江万祥可没他们那份闲情雅兴,还拿人家破裂的婚姻来打赌,不担心死得不明不白的,多少也看在当事人是自家哥儿们的份上,勉强挤的同情心出来也好吧。 大伙对有一眼。 "江,这可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曾源光给他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sam如果归我操纵,我会通知你。"季智霖戏嘲他。 "别理他了。说说看赌什么吧?"王宇松干脆忽略他。 三个人又绕回话题。 "别扯上金钱,免得人家说我们聚赌。" "只是想知道咱们谁算得准嘛,意思意思一下,别赌太大了。" "这样吧,输的人办一场‘甘拜下风宴''如何?也不用花多少啦,开个百来桌就好了。"身为e.r.饭店的负责人,王宇松当真是出门不忘拉生意的。 "这也不错,不过再加一张免缴费的金卡就更完美了。"李智霖挺满意的。 "人家离婚,你们搞一些吃吃花花的玩意,不太好吧?其实最好的赌注根本不用花半毛钱,只要负责去向冷炜说明事实,然后道个歉就打了。"曾源光扬起嘴角,看来百分之百笃定自己不会输。 "这是说,得一人扛起所有的责任了。"当然不会有白痴认为玩弄冷炜并且让他知道以后还能有苟活的机会。王宇松想,这猪哥真歹毒。其实也无妨,按冷炜那副死脾气,他开的"一年"绝对比"一个月"赢得太多了。他优雅的微笑道:"挺有趣的。" "讲实在话就是当四个人的替死鬼,更明白的说法就是直接去死。"李智霖皱眉,这只诸葛还真狠。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半年"也比人家的"一个月"有胜算,于是斯文地点头,"未尝不可。" "通过半数,那就这么说走了。"曾源光睇向那招标"一个月"的主人。 "可以。" "赞成。" "等等!你们全看我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加入你们的赌局了?"江万梓被三双"关爱"的眼睛凝视得头皮发麻。 "哦,我们不会把你那‘一个月''遗忘的。"王宇松相当"垂砚"他的说法。 "咱们什么时候做过‘三缺一''这样无情的事了?"李智霖完全表现出感人的"团队精神"。 "‘傻人''有傻福嘛,别担心自己没胜算。"曾源光对着江万祥微笑。不知道他造句话是褒还是贬。 "总之,别把我算进去。" 当然,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喂,去看看sam吧?" "也好。" "那就走吧。" "你们......可恶!你们这批无赖!"江万梓气炸了。 ★★★ 去了香港四、五天,在第二天便接到律师的通知,原来她不是在赌气,真的把离婚协议书写好交给他的律师了。当然,他不会不签字,甚至叫律师到机场等他,他很快就签妥,把一切交给律师去办。 离婚只不过是让他恢复单身生活,三年前的,二十八载岁月里没有宋心亚他照样在过,三年后的今天自然也不会因失去她而改变。冷炜就足把宋心亚当作微不足道的存在。 女人多得是,没了再找一个,他是不会把这种鸡毛蒜皮事挂在心上的。 冷炜下飞机回到家已经傍晚,家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他四处找了一下,没有到半个佣人,倒是几个失踪一阵子的家伙这时候上门了。 "嗨,好久不见。"曾源光扬起嘴角。 "sam,我来看你了。"王宇松故意暧昧地说。 "过得好吗?"李智霖推推眼镜,眸底掠过一道光芒。 "冷炜,我们问过你的秘书,知道你大概这时候到家,所以都来了。"江万梓没什么笑容。 "你们又要来白吃了?"冷炜睇着这四人,"很可惜佣人、厨师今天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要吃什么你们得自己动手,我晚上还有两场宴会,等一下就得出门了,不能陪你们。" 大伙愣了愣,然后全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瞅他。 "周伯夫妻回家养老有一年多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王宇松说出众人的疑问。 冷炜扫他一眼,"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还说这种蠢话,你是记忆错乱啊!"李智霖皱眉。 "我指的不是他们,是他们走后心亚再雇用的人!"冷炜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还得费神的对这些家伙解释,都是一群把他的家当自己家的家伙居然还得他来说明。 大伙对看一眼,互相在询问:有这回事吗? 答案是--没有! 这家伙连自己家里有没有厨师都不知道,已经够离谱了,居然还离谱到要他们这些朋友来告诉他!哦,他们才不告诉他呢,得让他自己发现才有趣,嘻嘻! "冷炜,心亚她并没有--"江万梓好心地开口想告诉他,却立刻被其它三人用勾肩搭背的"亲昵"方式"请"了出去。 "呵呵,既然你家厨师、佣人全不在,你又要出门了,那我们也要走了,改天再来,byebye." 一伙人来去像一阵风,冷炜也没时间理他们,他得出门了。 ★★★ 早晨,冷炜游泳后像平常一样先上楼淋浴、换衣服--本不来都会有一套搭配好的服饰挂在衣柜外头,今天却没有,女佣忘了吗?还是又像昨天一样不见人影?他只好自己动手,找衬衫、找西装、找皮带、找领带、领带夹......找不到领带夹,他干脆放弃它。 他已经浪费许多时间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下楼准备享用一份美味的午餐。 起码宋心亚有一点值得称许的,就是找了一名好厨师,不但有一手好厨艺,每天的早餐还都能变换得恰如其分,完全符合他的口欲,有时候他真怀疑这名厨师是不是能看透他的胃。他走进饭厅,理所当然地知道他的早餐已经摆上桌...... 这个"理所当然",在今天似乎出了差错。冷炜狐疑地蹙眉走到厨房,里头有一名女佣正在打瞌睡--起码不是不见人影,他看过她几面,却不知道名字,过去他从来不管家务事。 冷炜敲了桌面几声,那名年轻女佣才没精打采的撑起下巴。 "做什么啊?吵死人了。"她不耐烦的张开眼睛,一套笔挺的深蓝色西服映入眼帘,她抬高视线,对上一张冷峻的脸孔。她吓得连忙站起来,"先......先生,早安。" "今天厨师没来吗?"冷炜不悦极了,一整个早上到处出问题,一件件他从来不会去费神的琐事像火车严重脱轨一般,惹得他生气。没帮他把衣服准备好的女佣居然在这里打瞌睡。 "厨师?"女佣像是第一次听到这字眼,表情完全一片茫然。 冷炜皱起眉头,"为什么没有我的早餐?" "哦!早餐。"女佣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我也不知道耶。先生,我已经有好几天都没看到太太了。" 太太?她是说心亚吧。 "我不是在问她,我要知道厨师今天是不是请假?"冷炜开始怀疑这名女佣的智商了。这名女佣现在居然拿狐疑的表情打量他?! "先生,你家里没请厨师的,你不知道吗?"她的口气简直像在责问他"你这个主人是怎么当的"。 冷炜疑惑地瞅着她,"难道早餐是你做的?" "哦,当然不是了。"女佣摆摆手,"我不负责做菜。三餐一向都是太太亲手料埋的。" 冷炜瞇眼,有一刻的静止不动,"你说......心亚?" 看他面无表情,在想什么也猜不透,女佣点头,"就是太太啊。" 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妻子......不,前妻居然会亲自下厨。冷炜神色深沉,想起昨天那群来家里的家伙,怪不得他们的表情那样奇怪,原来他们全知道,还不告诉他。可恶! 竟敢拿他当笑话看,这仇不报非君子。 他看表,暂时没有时间管这些了,他早上还有一场会议要开,都快迟到了,这些家伙的帐先记着。 "明天要记得把该做的事做好,别像今天一样。"冷炜丢下话,匆勿走出大门。正奇怪老板怎么还没出来的小陈看到他,赶紧把车门打开,送他到公司。 厨房里的女佣则一脸茫然的立在那儿,怎么也想不出,她今天有什么没做的事明天要记得做? ★★★ 开了一个早上的会,冷炜差点被几个软弱、做不了大决策的经理气得吐血!这几个人再不拿出一点魄力来,早晚被他踢出冷氏大门。 冷炜回到办公室,刚好已经中午了,饿了一个早上又没时间吃东西,现在总算得以饱餐一顿。 他从不浪费时间,只要花公司,午餐一定在办公室里边翻文件解决,吃的一直是夏秘书从公司餐厅里带回来的餐点。 奇怪,明明很饿,为什么今天这些菜肴反而让他觉得食欲不振,是饿过头了吗?吃了一口,冷炜就不想吃了。 想到家里缺一名厨师,他拿起电话机内线到外头找他的得力助手,"夏秘书,你尽快帮我聘一名厨师到家里。" "好,你是要中餐或者西餐厨师呢?" "最好都会。" "是。可是,在短时间内要找到一名同时有中、西餐甲级执照的厨师恐怕很难哦,你可能得等一些时候。" "我不管那些,找一个明天能够上班,煮的东西能吃就行了。"他又不是美食家,还管那些。 "哦,那没问题。"二十四小时内要找一个"会煮东西"的厨师交差,对夏婉晶来说绝对不会是难事。 ★★★ 隔日早晨,一位年纪五旬左右,身材宽广,自称是厨师的老伯到冷家上任了。 冷炜坐下来,早餐已经摆上桌,他满意一切又开始走上轨道,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叫来昨天那名女佣。 "你叫什么名字?"他咬一口三明治,眉头微蹙。 女佣愣了一下。来冷家一年多,先生居然现在才问她的名字!不过想想,昨天还是头一回跟他说话哩,其实也不用太惊讶。 "甄美丽。"女佣看看她的主人,又说:"太太都叫我美丽。" 冷炜睇她一眼,一个矮胖、满脸雀斑的女孩,难怪需要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家里还有其它人吗?"他放下三明治,端起咖啡。 甄美丽侧着头狐疑地睨视这个奇怪的主人良久,才回答他,"当然有,我爸爸、妈妈都还在,也有爷爷、奶奶,还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 冷炜皱起眉头,"我问的是我的家。太太请多少人做事?" 原来是这样啊!她就觉得奇怪,先生怎么会突然问起她家的事。甄美丽尴尬地搔搔头,腼腆地笑笑。 "有一名园工,他叫阿棉,每个礼拜固定会来一次;守卫有五个人轮流换班;还有我,我是做钟点的,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在这里工作一年多了,这些事她还晓得。 "就这样?" "是啊。"她肯定的点头,又补充,"今天才来的财伯不算的话。" "那么,我的衣服应该是你整理的吧?为什么这两天我看不到我的衣服?"尤其在昨天他已经特别交代过后,冷炜不悦的质问她。 "衣服?不是的,先生,太太只安排我做一些杂事,像是帮她洗碗、扫地、清洁窗子、浇花之类,其它事情太太没有安排我做。"女佣无辜地说。 冷炜狐疑地瞅着她,"那是谁做的?" "我虽然不知道先生说的什么衣服的事,不过那一定是太太做的嘛。"女佣搞不懂这位一家之主是怎么回事,好象家里没半件事是他知道的。她索性多说一些,"太太每天会亲自剪花,并且插好一盆盆的花放在先生看得到的地方,还有买菜、煮饭之类,太太从不假手他人,如果先生有注意到的话,应该知道太太每一季都会把家里重新摆设一番,这些全是她亲手做的,还有,只要是关于先生周围的事,太太全部亲手打理。" 冷炜不知道宋心亚过去会做这些事,经女佣一说,他才注意到饭桌、客厅、房间再看不到刚摘剪下来的花了。 看主人又是深沉的脸色,女佣犹豫了好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说出这几天来的疑问,"先生,太太去哪儿了?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呀?" 冷炜淡淡扫她一眼,放下咖啡起身,"她跟我已经离婚,这里不再是她的家了。" 他走出去,留下几乎没动的早餐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女佣。 甄美丽不敢相信这对看起来一且很和睦的夫妻居然会离婚,尤其她知道太太对先生的感情比海还深,对先生的包容力也比海还广,这样的太太怎么可能会跟先生离婚呢? 一定是先生提出来的,说不定先生还逼太太签字! 这真是太可恶了,她一直觉得先生一定不知道自己要的是多好的妻子,果然被她料中了。 想起太太对她的好,想到太太的温柔善良居然被可恶的先生践踏,耿直的甄美丽开始火大。 她一定要让先生明白他放弃的是一个多么无价的宝贝。 ★★★ "为什么会这样?"宋心曜忍不住大吼。 他学成归国,亲爱的姊姊送给他的礼物居然是她已经离婚的消息!这清楚说明一件事,他三年来放不下的忧心果然没有错,他那位三年来只见过一面的姊夫根本没有好好的珍惜他的姊姊。 "心曜,别这样激动。"宋心亚早知道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就暂时不告诉他了,她还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呢。 "我早就觉得冷炜不够爱你!那个冷血的家伙是什么东西!他以为他可以想娶就娶你,不要了就像垃圾一样丢弃你吗?他休想!"宋心曜怒气冲天的站起来。 宋心亚愣了一下,急忙拉住快冲出门的弟弟,"你去哪里啊?"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无情无义的混蛋算帐!" "心曜!"宋心曜的力气之大,根本不是宋心亚拉得住的。他气急败坏的走出庭院,担心他惹事的宋心亚赶紧跑上前挡住大铁门。 "心曜,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嘛。"她跑得气喘吁吁。 "心亚,他都拋弃你了,你居然到现在还打算掩护他!"宋心曜忿忿的口气就差没直接骂出她的傻而已。 宋心亚摇头,"真的是你误会了,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不是冷炜。" 宋心曜愣住了,瞅着宋心亚好半晌,"你......提出离婚?" 宋心亚点点头,把他拉回屋里,"你真是的,嚷得这么大声,幸好陈嫂去市场了,爸爸也不在,否则就惨了。" "爸还不知道你离婚?"宋心曜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离婚?一定是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对不对?" 不管离婚是谁提出来的,反正宋心曜认定错的人一定是冷炜。不过,是心亚主动要离婚而不是被离弃这一点还是稍微平息了他的怒气。 "这是我们夫妻的问题,你别管了。心曜,你是知道爸有心脏病的,要记住这事绝不能让爸知道,我不希望我的事情还得让他老人家来操心。"宋心亚郑重的叮咛他。 "为什么不干脆也瞒着我?让我知道了,你以为我能不管吗?"居然叫他别管,还说什么是他们夫妻的事!"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还‘我们夫妻''说得这么亲昵。"他生气,心亚简直拿他当外人看。 宋心亚一阵脸红,抬头歉然地看着他,"心曜,你别生气,就是知道你关心我,所以我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她知道如果不对他说,他也很快就会知道的,心曜不像父亲。 父亲以为她的婚姻是幸福而美满的,再加上她经常会回家或到公司探望他,所以老人家在忙碌之下、放心之余,也就很少主动跟女儿联络,这也是宋心亚能够瞒住父亲的原因。 宋心曜睇着她,看她一副为难的模样,他相当不忍心的抱住她。 "心亚!"他为她总是比别人遭受更多的挫折而心疼、气恼。 "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话是这么说,可是眼眶里的热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 "心亚,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有我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宋心曜认真的对她说。 "谢谢你。"宋心亚轻轻拉开他的手,转身拭去滚下来的泪。 宋心曜瞅着她,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心亚,你说你一个月前就离婚了,又没有让爸知道,那是说你没有搬回家里啰? 这一个月你住在哪里?"他深锁眉头,想到心亚居然没有在一个月前就通知他,又怒从中来。 "我的朋友帮我找到一间套房,租金相当便宜,我写住址给你。"宋心亚把住址和电话写给他,"这上面还有我上班地方的电话,有事情你可以联络到我。" 宋心曜接过纸条,又是一个不悦的表情,"你去上班是不是缺钱?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知道?你知道我会立刻回来帮你。" 他最清楚心亚的个性了,既然是她要离婚,她绝对不会拿冷炜一分钱。 "心曜,我从来没有忘记有你这么好的弟弟。"宋心亚明白他不高兴的原因。 "但是每次有事情,你总是不会想起我。"他不喜欢她找朋友却不找他这一点。 "我是你的亲人,却比你的朋友还不如,你根本把我当成外人了!" "心曜,你知道我是不想影响你的学业。"宋心亚拉拉他的衣袖,要他别生气。宋心曜睇她一眼,"以后你不会再有这种借口了。" 这表示原谅她了。宋心亚扬起嘴角,"我还没跟你说,恭喜你毕业了。" "心亚,你把工作辞掉吧。我要帮爸打理生意,如果你想上班的话,也应该是到自家的公司才对。"他担心已经在家里沉寂二年的她在外头受委屈。 "不行的,这样爸爸会怀疑。"宋心亚摇头,"我现在上班的地方,是一位大学学长开的广告公司,他的秘书前阵子辞职了,我递补她的位子。你别担心,这位学长很照顾我,就连套房也是他跟他的妹妹帮我找到的。" 她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 "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爸爸吗?像冷炜那种人物,离婚的消息迟早会传开来,不可能瞒太久吧?" 宋心亚沉默地低下头。心曜不了解,始终是独来独往的冷炜,她这名妻子的存在根本没什么人知晓,人们又怎会对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妻子突然间的消失感到怀疑呢?她不想对心曜解释,只因不愿让自己看起来太可悲。 07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的情绪相当不稳,虽然他很想把它归咎于逐渐湿热的天气,可惜他知道自欺欺人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他也知道过去已经很畏惧他的员工最近更是纷纷走避,把他看得比豺狼虎豹还可怕。 是为什么?三年被宋心亚"扰乱"的生活,在他的重新安排之后,管家、厨师、两名佣人已经使他的生活恢复常轨。花有人摆、衣服有人整理、饭有人煮,整个家就跟她在的时候没有两样。他现在不必再被这些琐事烦扰了,每天上班、应酬,生活就跟过去一样。 就是这样,所以他不懂他的烦躁、他莫名复杂的烦闷是为什么?还有哪里不一样是他没有发现的吗? 冷炜瞪着面前的餐点,终于再也忍不住地丢下筷子,并且把夏婉晶叫进办公室来质问。 "为什么最近的午餐这样难吃,餐厅里换厨师了吗?" "没有啊,一直都是这样的。"夏婉晶眨动眼睛,摆出茫然的模样。冷炜狐疑,却没有再询问。他突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起居然对吃如此琐碎的事变得挑剔起来了。 "没有事了,你出去吧。"他烦躁地推开餐点。 "是。"夏婉晶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折回来,"董事长,如果餐厅里的东西不合您口味,明天开始我帮您叫外食好吗?可能也没有办法像夫人以前做的午餐那样令您满意,不过换换口味也不错吧?" "你说什么?"他瞇眼。 "叫外食。您不喜欢吗?"夏婉晶殷勤的询问。 冷炜皱眉,"你刚才提到心亚,是怎么回事?" "董事长,你不记得了吗?有一回你生病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来上班以后,夫人担心你病才刚好,在外面吃得不够营养。从那以后你的午餐都是夫人亲手为你做好,让小陈回去拿来的。你忘了吗?"夏秘书故意做出无辜且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他。"你说......我以前吃的午餐全是心亚做的?" "是的,怎么......董事长不知道吗?不会吧,记得你生病都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呀,难道你一直都没发现吗?一年多有了耶!"夏婉晶的表情更无辜了。 冷炜睇她一眼,"出去!" "是。"夏婉晶大概是公司里唯一不受他情绪影响的人,他的恼怒反而更令她愉快的扬起嘴角,"董事长,如果你真的是现在才知道,想必一定很受你‘前妻''的‘感动''。"夏婉晶在关上门前,还是忍不住嘲讽他。其实她很想直接问他是不是已经后悔了,那她的心里会更平衡些。 如果说他感动,可能激怒还会来得比较贴切。宋心亚,她到底还做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冷炜深沉的脸色罩上一片阴霾,思绪慢慢掉入回忆中,经由夏婉晶的提醒,他想起那一次受了风寒待在家里的一个礼拜...... "又吃药?不是才吃过?"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而且不悦。 "那已经是中午的事了。我帮你煮了粥,你趁热吃完再服药。"她把粥端到他的面前,连药都准备好了。 "放着,我现在没空。"他在看一些传真过来的文件,不喜欢被打扰。 "冷炜,你一整天待在书房里工作,这样身体怎么会好呢?休息一下好吗?" "啰唆!你出去,别来打扰我!" "......好吧,一会儿你工作告一段落再唤我,我先帮你把粥温着。" 他的口气一直不好,连续一个礼拜,她始终耐心、温婉的服侍他。想到这里,冷炜皱起眉头,离开他的办公桌走到窗台前。外面正飘着细雨,茫茫的苍穹仿佛映着一张泪颜,他想起那一次,他第一次看见她激烈的表达自己的渴望,为了孩子...... "可是我想要!"她的话气那样坚决,他清楚明白她多想拥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那么,以后你只能在我的面前吃下避孕药,否则我不会碰你。"他毫无感情的斩断她的希望,只因为他还不想太早背负教养下一代的责任。 那时候,他知道她在哭,虽然背对着她,他也知道她正无声的啜泣,可是他没有安慰她,甚至无情的责备她。那一天她睡在客房,一定哭了一整夜...... 后来为了避免她再提起孩子的事,他对她更加冷淡了。而她果然没有再提起,态度依然温婉,没有丝毫怨尤。 在他的面前,她始终带着一张笑意盈盈的容颜,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冷炜推开窗户,任丝丝细雨飘洒进来。 他错了吗? ★★★ 最近几乎推掉所有的应酬,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累。冷炜打开浴室的门,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心亚,给我毛巾--"他停住,意识到自己又唤了前妻的名字,眉头深锁。这个女人的"坏习惯"害惨了他!冷炜折回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 刚接下冷氏集团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为了想让冷氏集团在他手中更加壮大,他凡事都亲力亲为,几乎每天忙到三更半夜,后来也就养成了习惯,除了母亲生病那一段时间以外,他天天在外头应酬。 "报纸......"他的视线惯性的停在某个角度,顿悟到自己的动作,他相当懊恼的调开,在门口找到佣人拿上来的报纸。 过去应酬从不让他觉得累,冷氏集团在他的努力之下更以倍数成长,一些高仰着头在背后批评他只是企业后代的人,从此跟他照面都会自动低下头,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成功开创自己的事业。 "果汁呢......"又来了!两个月了,这个习惯他还改不掉,甚至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可恶!"他烦躁的摔掉报纸。 过去得意于商场一直能让他觉得生活充实、满足,现在却不是这样。像今天,明明只要他花一顿饭的时间就能谈成的一笔大生意,他却把这名大客户丢给业务经理处理,情愿冒失去它的风险,也要准时下班。 但一回家来,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了,他只是觉得累,工作不再能让他兴致高昂。 她为什么突然提出离婚? 当时她似乎提到了枫雅饭店。她是怎么说的?冷炜开始仔细思索宋心亚当时说的话"我昨天中午从医院出来时,在枫雅饭店的门口......看见你。"她好象是这么说的吧? 当时他赶着去香港处理一件突发事故,没怎么认真听她说。那时候她应该是看见他跟高翠华在一起吧?她要求他的解释,而他因为讨厌女人的歇斯底里、讨厌被质问,更为了杜绝下一次可能再发生相同的情况,再一次被质询,更因为香港方面的突发事故等着他去处理,所以他口气极坏的拒绝说明当时的情况。 她是为了这样要离婚吗?就为了看见他和另一名女性在一起?冷炜拧起眉心。 他以为她只是闹情绪,可是她第二天就把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她到底在想什么?是真的为了他和女人在一起,还是借故离婚?记得他提到赡养费时...... 不用了。你不需要再给我什么......若要认真追究,是我欠你,该还的应该是我...... 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究竟瞒着他什么?而且她说到医院? 为什么她会去医院,她去那里做什么? 冷炜无法再想下去,他要见到她,现在!他要立刻把所有的疑问弄清楚。 ★★★ 在一股冲动之下,冷炜开车来到宋家,他正要按门铃,恰巧门打开来,一辆红色跑车开出来。 车灯下对方看到他,立刻把车停下,并且下车来。冷炜看见对方,是一个年纪比他还轻的男子。 "你还到我家来做什么?!"宋心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他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前任姊大。 "你是......心亚的弟弟?"他不确定,依稀记得宋心亚有一个弟弟,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哼!你跟心亚已经离婚了,还到这里来做什么?"宋心曜若不是想到今天父亲在家,闹得太大声会惹来侧目,他真想替心哑狠狠的揍这家伙一顿。 "我来找心亚。"冷炜沉声说。这个男孩的态度有待改进。 宋心曜警戒地盯住他,"你找心亚做什么?" "这是我跟心亚的事。"冷炜不想解释。他大概也不会帮自己把心亚叫出来吧。 "你做什么?!"宋心曜阻止他按门铃。幸好是他正要出门让他遇上,晚或早一步的话,可能心亚已经离婚的事就会被他老爸知道了。"我警告你,你现在马上走,心亚不会想见你的!" "你怎么知道?"冷炜瞅着他,审视他紧张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有事瞒着他,或许按个门铃...... "你给我住手!"宋心曜不客气的推开他,"我说过心亚不想见你了,你还想干什么?快滚,否则我报警处理!" 冷炜沉着地点头,"你报警吧,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怕我进去。" "你......"想不到他的观察力倒是不错,宋心曜不甘心地睇他一个冷眼,"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因为我老爸有心脏病,心亚担心他受不了刺激,所以跟你离婚的事情到现在还瞒着他老人家。心亚没有搬回家来,所以你即使进去也见不到人,快点走吧。" 冷炜皱起眉头,"她住在哪里?" "哼!我不管你还找心亚做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宋心曜抱着胸。 冷炜沉默了半晌,"你不担心我进去找老人家?" 宋心曜顿了一下,扬起嘴角,"好,你去啊,反正我认为老爸迟早要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放心让心亚一直住在外面,就让你去揭穿它好了,如果老人家因此有个万一,我祈祷你不会因此内疚一辈子。请吧。" 他很干脆的让出一条路来。 冷炜挑眉,"这是以退为进吗?我记得刚才你还恶声恶气的不准我进去。" "此一时彼一时。在你还不明白状况以前让你进去,老爸有了闪失,那是我的责任,不过现在你知道了,如果还硬要进去,那我可管不了。我又不是心亚,还会受你威胁,只要你不会良心不安就好了。"宋心曜摆摆手,随便他了。 宋心曜回到车上,为了表示他绝不再阻绕,开着车远去。 他什么时候威胁过心亚了?冷炜沉下脸。 这一夜,他非但没有见到宋心亚,甚至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她。 她居然没有回家住...... ★★★ "你说......冷炜到家里找我?" 听闻这个消息,宋心亚差一点把水果打翻,幸好被宋心曜眼明手快接往。 "你别这么紧张,我在门口把他打发走了,老爸不知道的。"他端着宋心亚削好的水果,坐进沙发里愉快地吃起来。虽然不知道冷炜找心亚做什么,不过如果冷炜知道他正好要来找心亚的话,肯定会很后悔没有跟上来。 "心曜,冷炜......他找我做什么?他......怎么跟你说的?"宋心亚拉着宋心曜的手臂,讷讷地追问。 "他什么都没说。"瞧她那在乎的模样,宋心曜就生气,"心亚,你别管他了,那种人究竟有哪里值得你这么重视的?" 宋心亚僵硬地低下头,"不是的,我......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也是他家的事,你都跟他离婚了,没必要去理这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宋心亚就是没办法不去想,虽说她也阻止自己再想,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努力想将他遗忘,可是这真的很难、很难...... 但心曜说得对,她已经离婚了,是不应该一再记挂他。 毕竟他也是丫丫爱的人,而且他们才是真心相爱......不管有多难,她都不可以再想他了。 ★★★ "多久了?" "两个月二十一天。" "这小子还挺能撑的。" "还说,姑妈都快杀过来了。" "唔,好歹是自家兄弟,实在不忍心折磨他。"其实是为了避免将来被冷炜折磨得太惨。 "说得也是,还是把心亚的地址告诉他好了。"希望冷炜将来会念在这一点"大恩情"上,别报复他。 "就是啊,让他像只无头苍蝇去找实在看不下去。"事实是不想将来被冷炜揍成无头苍蝇。 基于以上言论,几个人很快就达成协议,虽然是打一通电话就知道了,还是决定把宋心亚现在的地址以"千辛万苦、煞费一番苦心才得到"的方式出卖给冷炜邀功。 当然,这是在冷炜找上他们这群比情报员还神通广大的朋友调查他前妻下落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把情报卖出去,让冷炜欠下这一笔恩情。 不过据冷炜说,这是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因为他们两个多月前在他的家里犯下"知情不报",还"恶意"嘲笑的重大罪行。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恩情被冷炜扯平了。天啊!只是没把他家里都是他老婆在煮饭这种小事告诉他,居然就被列为知情不报的重大罪行,还必须以赎罪的方式来弥补,可以想见,移民还是很危险,如果冷炜知道他们真正干下什么事的话:有没有航天飞机要发射? 已经大热的七月天,却有四只七月半鸭现在才开始为去年冬天的寒冷打颤。 ★★★ 当望着上来的电梯终于停在八楼,冷炜已经等了两个小时,门打开时,他下意识地躲到角落的楼梯旁。 "谢谢,还让你送我上来。"宋心亚踏出电梯。 "别这么说,我才应该向你道谢,今晚多亏你,生意才能圆满的谈成功。心亚,说实话,你真的是我的福星。"古逸贤陪她走到门口。 "客户欣赏的是你的才华,受你新颖独特的构思所吸引,今晚的约才签得成,这完全是老板你个人的努力,我只是小小的秘书,怎么敢居功呢?"宋心亚微笑着拿出钥匙来开门。 "你的笑容和诚挚的话帮了我最大的忙,所以......呢,明天我请你吃饭好吗?"古逸贤终于乘机提出来。 宋心亚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她狐疑地停下动作,回头打量这位学长兼老板。 古逸贤在她的思索下,连忙又补充,"我......要谢谢你帮我谈成一笔大生意,如果你不嫌弃吃一顿太便宜的话......呃,明天......我们一起吃晚饭?" 宋心亚更加狐疑了,索性转过来把他看仔细,"逸贤,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流了一脸的汗?" 本来还怀疑,可是他似乎真的在紧张。宋心亚就是想不通为什么? "呢......天气太热、太热。"古逸贤找了一个最平常的借口,还摆手搧风增加说服力。 宋心亚体贴的掏出她习惯带在身上的手帕给他,"你擦擦汗,其实明天应该我请客,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谢谢你。" 古逸贤愣了好半晌,"明天......你答应了?" 宋心亚点头,"不过不能让你破费,明天要由我请客才行。" 原来他不是在作梦!古逸贤兴奋的扬起笑容,紧紧握住那方手帕,"谁请都没关系,只要......只要你答应就好了!"他太高兴了。 "逸贤,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我倒杯冰水给你。"看他那么热,宋心亚把门打开以后说。 "不,不用了。明天......明天公司见,再见。"明天晚上将是他们第一次的私人约会,古逸贤怕她下一刻会后悔,几乎是立刻就冲进电梯里。 宋心亚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可能临时想起有急事吧。她进屋,正要把门关上时,不知怎地突然有一股阻力,她狐疑地拉开门。 先是看到一只宽大的手掌挡住门,然后一副魁梧的胸膛走进她的视线内,遮去微弱的光线,她抬高视线,望见一张熟悉的轮廓。 "你......"宋心亚惊讶得瞪大眼睛,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请我进去?"冷炜的脸色罩着一层寒霜,看到送她回来的男人是谁以后,他莫名地想宰了那个男人。 宋心亚愣了一剎那,突然想起他们已经离婚了,她正在努力要忘记他。她用力的强迫自己摇头拒绝让他进入,"对不起,你......有事情请马上说。" 她的口气好象希望能够立即打发他走,和刚才那家伙比较起来,冷炜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有如毒蛇猛兽。 他咬牙,沉怒的推开门进去,还找到电灯的开关,室内霎时明亮起来。 "你......"宋心亚的视线在大开的门扉和擅自进到房内的他之间来回,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妥协地把门关上吧!"你有事情的话,请快点说。" 冷炜是不会没事来找她的,宋心亚对他起码还有这么一点了解。 冷炜睇她一眼,"你打算就守在门口吗?" "我......"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迷惘又疑惑的睇向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就连朋友也不是,以冷炜的个性,他是不会来找她的。 如果不是已经从心曜口中知道他在找她,现在她会更惊讶。 冷炜皱起眉头,对她一再排斥他的态度无法适应,他强硬的把门关上,没理会她写满抗议的眼神,大剌剌地在唯一的沙发里坐下来,并且把一眼就能够尽收眼底的房间看了一遍,唯一让他满意的似乎只有那张单人床,最后他的焦距落在电视柜旁的花瓶,他不悦的瞪视还用包装纸精美包里着的香水百合。 "谁送的花?"他闷声问,站起来走到电视柜旁。 宋心亚见他突然提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对他前来的动机只有更加迷惑,"那是逸贤送的。冷炜,你到底来做什--你......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花丢掉?!" 他居然把正盛开的香水百合一整束扔进垃圾桶!宋心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急着想抢救可怜又无辜的花束。 "不准捡!"冷炜抱胸挡住被他丢弃的花。 宋心亚只能坐视花束遭受摧残而无可奈何。 "请你尽快说明来意好吗?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你来做什么。"她隐藏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地不让声音泄漏在他面前的脆弱,更往后退了几步以和他保持距离。 冷炜瞅着她--两个多月来让他的情绪变得焦躁的罪魁祸首,她烫了头发,半遮的容颜化了淡妆,穿着浅蓝色剪裁合身的套装......该死的!她没有钱买长一点的裙子吗? 在他脑袋里装的全是她的倩影时,她却对别的男人卖弄风骚!一想到这种景象,冷炜更加的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他如迅雷般上前抓住她纤细的肩膀质问,想到她递手帕给那小子,想到她给那小子的甜美笑容,他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冷静。 宋心亚被他的怒气、吼声和箝制吓坏了,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他发火,像是想展现他惊人的力气一般着着实实的抓疼她的肩膀。 "冷炜!你......放开我......"她的脸色转白,表情因痛楚而扭曲。 他僵了一下,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送她回来的男人搞得情绪完全失控!他焦躁的收手,气愤的转身背对她。 "你为什么会跟古逸贤在一起?"该死的这家伙最近还接了他公司不少的广告企划,现在居然连他老婆也想一并接收。 他刚才看到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宋心亚有疑问却不敢问。 "以前我跟你说过他是我的学长。现在我在当他的秘书。"宋心亚踌躇了一下,"冷炜......你来究竟--" "他送公司每一个人回家?"冷炜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这怎么可能?"宋心亚完全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 "不可能!那他为什么送你回来?都已经十点了,你跟他到哪里去?"不知不觉,他的嗓门又提高了。 宋心亚如果不是已经被他吓得花容失色,或许还会记得他现在对她生气和对她的质问根本是没道理的,他在两个多月前已经放弃这个权利。 "我陪他去拜访一位客户,因为时间比较晚,逸贤不放心,所以送我回来......"她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些?宋心亚突然想起她好象没必要这么做。 "逸贤?我记得你以前只是叫他学长。"现在居然变得道么亲热了!冷炜怒气腾腾的瞪视她。 "那是逸贤说已经毕业很久了,不适合再叫他学长,下班以后他也不喜欢人家叫他老板,所以......"不对啊,她怎么不由自主又对他解释这些了?宋心亚怎么想怎么不对,他们好象一直偏离主题,重点应该是"他来找她做什么"才对吧?怎么他一进门到现在都没提到这点?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走得这么近了?那一次在公司重逢以后吗?你背着我跟他交往?"冷炜怒不可遏的逼近她。 宋心亚瞅着他,"你好象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冷炜,你把来意说清楚好吗?别让我一再询问。" 冷炜的怒气转为深沉的阴霾,深邃的眼眸凝聚着复杂难辨的思绪,专注在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上。过去,他从来没有好好的、仔细的看过她。 "冷炜?"宋心亚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情绪特别暴躁。 08 "你说什么?!" 居然......居然......叫她"回家"? "不错,我要你跟我回家。" 宋心亚狐疑地瞅着他,虽然他的表情冷漠如昔,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好象变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不,我无法跟你......住你家。"她说不出"回家"这两个字,那已经不再是她的家,冷炜即使要她帮忙,也应该知道不适合对她用"回家"的字眼。 为什么他今天这样反常?难道就因为姑妈通知他要回台湾?他居然要她"继续"当他的妻子,并且"回家"帮他欺骗善良的老人家。 "你知道她老人家有高血压不能受刺激,她一向很疼你,你忍心让她伤心吗?"冷炜皱着眉头,说得义正辞严。 他已经知道那个年轻男子叫宋心曜,多谢他"提点"宋心亚会接受威胁,既然那小子一直认为他时常对心亚做这种事,那不做就浪费他"好意"提供的点子了。 她怎么不知道姑妈有高血压? "冷炜,你是否记错了?姑妈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的。"宋心亚不记得有这回事。 "洋洋刚拿到姑妈今年的健康检查报告,是她打电话来告诉我的。" "那是真的了?"宋心亚为冷文苓感到难过。 当然是假的。不这么骗,哪能把她拐回家?本来是有一堆疑问来找她,不过事有缓急,"过去式"可以暂时先搁着,解决眼前的情敌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不能让她老人家受刺激。"冷炜撒起谎来当真是面不改色,冷静如常,不愧是"商人"。 "可是......姑妈迟早还是要知道的。"一旦他跟丫丫的恋情曝光后。"总不能一直瞒下去。"这对丫丫也不公平。宋心亚摇头,"这么做不好。" "你还是不肯?"冷炜挑眉。 "我不能答应你。"她会祈祷姑妈身体健康。 "那么你也不在乎爸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了?"冷炜想,心亚有个好弟弟,还真帮了他许多忙。 "爸?"宋心亚一时不太敢确定他口中的"爸"是哪一位,不过前任公公在她进冷家门前就已经过世了。"你是指我父亲?" 冷炜点头,"爸有心脏病吧,你想他知道你跟我离婚以后会如何?"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叫她"回家",又对已经是过去式的岳父依然唤"爸",他究竟是怎么了?宋心亚从没有看过这样的冷炜,也依然看不透他。 "你......不会是打算告诉我父亲吧?"她忧虑又紧张地瞅住他。 "你回家的话,爸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冷炜向她保证。 这分明是向她威胁!宋心亚紧握着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她眼泪盈眶,这一刻好痛恨他。她好不容易想忘记他,他怎么可以还残酷的要她回去一个有他的地方?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湖又被他搅乱了。 他残忍吗?冷炜深沉地瞅着她。 "你的决定如何?" 宋心亚瞪视他。他让她别无选择,她还能有什么决定?既然他硬要这么做,那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命令自己恨他,不能再对他有其它感觉。 "姑妈什么时候来?你通知我,那几天我会......过去。"也无妨,应该只有几天。 "老人家来的时间不一定,说不定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月,你知道她喜欢给人惊喜。 你必须现在跟我回家。"起码这一部分他没有骗她。 "现在到下个月?!"宋心亚没想到要这么久。 "我不知道姑妈会住多久,你就先在家里待三个月好了。" 宋心亚瞪大眼睛,这根本和她想的不一样。 "不行的,这样丫丫会知道,她会误以为我们破镜重圆,她会误会你、不谅解你的。"她摇头,不希望让丫丫跟她一样伤心难过。 "丫丫?你怎么会知道高翠华的小名?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冷炜瞇眼。他没听高翠华提过这件事。"为什么我们破镜重圆她会不谅解我?你说清楚。" 宋心亚看他似乎很迷惑,她不解地道:"难道你没告诉丫丫我们已经离婚的事吗? 你既然选择她,为什么还不把你已经恢复单身的消息告诉她?"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选择她?"为什么他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冷炜板起面孔。 他现在居然否认! "我们都知道你跟我离婚是为了丫丫,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没让丫丫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阻力,你应该告诉她的,丫丫很爱你,知道这件事她会很高兴。"宋心亚想,冷炜大概是刚结束一段婚姻,不想太早投入另一段婚姻,又担心丫丫逼他结婚,才索性不说的呢。 她居然说"我们都知道"?他从来就不知道! "你是为了丫丫才跟我离婚?"不是因为古逸贤,让冷炜还不至于太火大。 他接近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宋心亚不由自主地往后移,并且只敢用低低的声音反驳他,"丫丫说你爱她,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根本不需要在我面前否认。" "高翠华跟你说我爱她?"为什么他从来不记得?冷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宋心亚无声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你就相信她?"他咬牙切齿。 "我当然相信她。"宋心亚皱眉头,突然想到她为什么必须承受他莫名其妙的怒气? "当然?我倒想问你,为什么?"她把他这个丈夫的地位摆在哪里! "因为她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她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你是不是想说她还很善良?"那丫头岂会不知道宋心亚是他的妻子?这个小魔女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的确是很善良的女孩子。"宋心亚没理会他的嘲讽。 冷炜心想,自己为什么没被她气得吐血?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她?"他压下怒火。 宋心亚瞅着他,凝望他好半晌,才垂下眼帘缓缓吐出口,"但是她说她爱你。" "你......"冷炜被她气得真想掐死她。 "不管我相信谁的话,只要丫丫她爱你,那么......我愿意成全她。"她绝不会跟丫丫争夺的。 "你成全她?我是你可以摆布的吗?"该死的,她把他当作什么?宋心亚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珍惜她,别......让她难过。" 冷炜瞇眼,"为什么你这么维护她?" 她重视丫丫的感觉很强烈,这让他怀疑......该死!他居然在嫉妒那个小魔女。 "反正你不能欺负丫丫,否则我会为她出气的!"宋心亚难得表现了一丝强悍,虽然在冷炜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气势,不过她会为一个没任何关系的女孩子做到这种地步,就更让他怀疑了。 无论如何,既然她这么说,他不拿来多加利用,就太不尊重她这么"努力"地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了。冷炜的嘴角牵动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既然如此,为了丫丫、为了姑妈也为了爸爸,你现在应该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你在说什么?丫丫她知道的话--" "她既然不知道我们离婚,你回家她又怎么会有话说?" 宋心亚睇他一眼,"请你不要一直用‘回家''的字眼好吗?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总之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考虑......将来对丫丫‘好''一点。"等他把事情查清楚,那个小魔女就要开始付出代价了。 宋心亚只觉得心一阵抽痛。她黯然地低下头,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即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反正他每天都有应酬,一向是晚归的,而她自然也不会再像过去一样等他了。 "最多......只能三个月。"相信一旦冷文苓回美国,冷炜也不会留她,但若三个月内冷文苓还没来,她总不能一直住在那儿。 "当然。"三个月,够让她回心转意了。 ★★★ 真奇怪,他居然迫不及待的等待下班。这种感觉连冷炜自己都认为不可思议。 他打过电话才知道,那小魔女两个月前就逃回加拿大去了,而她的"关系人"也在昨天出国了,目前"下落不明",他狐疑的再打几通电话,连续得到相同回复以后,心里已经有了底。如果他的推测属实,那么,那几个家伙最好找个天涯海角躲起来,别被他闻到一丝气味寻去。 "董事长,你真的要取消晚上全部的应酬?"夏婉晶拿着行事历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狐疑的眼神再三打量他。 "全部取消。夏秘书,你问过三次了。"冷炜睇一眼他的"得力助手"。 夏婉晶也知道自己问过几次,她只是有一点不敢相信有人这么舍得不去赚近在眼前的钞票,才不得不再三确定他真的没有改变主意。 "董事长,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愉快,好象有好事情?"夏婉晶开始从旁推敲。 冷炜看看表,"快下班了,我要先走,没什么事情你也可以下班了。" 他离开座椅,拿起公文包就走出办公室。夏婉晶还愣在那儿,她是不是错过什么好事了?冷炜叫小陈直接开车回家,今天他哪儿也不去。在路边,他看到一家花店,想起昨天他丢掉的那束香水百合。 "小陈,停车。"他亲自下车去选花。他不知道心亚喜欢什么花,但不想选香水百合,他看到一种小小的淡紫色花,没有香水百合的抢眼,却有一股恬静的柔美,很是耐看,那种感觉让他联想到心亚,他问店员,才知道小紫花叫"星辰",花语是"勿忘我"。 小陈看到老板捧着一大束花回到车上,下巴差点骇掉下来。他看到的真的是那位冷漠的老板吗? "小陈,你还不开车,是打算让我炒你鱿鱼吗?"冷炜一个冰冷的瞪视,马上把直瞪着在和他看的司机吓得赶紧回头开车。 他是不习惯做这种事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买花给女人,如果再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拿花,最好祈祷自己多一双眼睛。 车一在庭院停下来,冷炜就拿着花束走上台阶,经过玄关走进客厅。 "先生,你回来......了。"甄美丽正在拖地,看到主人还不惊讶,看到他手上的花,差点把眼珠子瞪凸出来。 冷炜的脸色可想而知了。这个钟点女佣做不久了! "你怎么还没下班?"他扫她一个警告的眼色,她若敢对他手上的花出声的话,他会立刻把她轰出去。这个钟点女佣胆子不小,两个多月来在他耳边说尽心亚的好,好象心亚没有回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安宁似的。不过后来他也是从女佣口中知道心亚一直在他母亲过世的医院当义工,不用说,女佣自然是又给他一个"天啊!你居然不知道?" 的眼神。 "哦,我现在放暑假,所以什么时候下班都没关系。"甄美丽是夜校生。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手上的花。 "太太呢?"冷炜顺口问,心想她可能在楼上,便走上阶梯。 "太太还没回来。"女佣在他身后说。 冷炜停住,狐疑地转身,"她去哪里?" "先生早上出门时,太太也去上班了。"女佣报告道。 上班?她居然还去那小子的公司上班?冷炜的脸立刻罩上寒霜。 ★★★ 为什么他会觉得世界仿佛静止了? 过去他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而今天似乎把过去走快的时间都累积起来了,才经过三、四个小时,他却觉得像等了三、四十个小时。冷炜现在才体会到原来等人的时间得用分秒才能计算。 在阳台上,无垠的苍穹里不见点点星光,只有一片阴沉死寂,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湿热,这些都是让他烦躁的诱因,为他阴郁的情绪找到合理解释。 九点零二分,她终于回来了。冷炜在二楼注视她走入庭院,直到她进门,他才转身走出房间。 宋心亚走上楼梯,她穿着淡紫色无袖的连身短裙,手上拿着同色系的薄外套,及肩的头发简单的缩成发髻。 在二楼的走廊,她有见他时,脸上是一片相当意外的表情。 "你......今天没应酬?"她不自觉的有一份心虚,像个做错事被当场逮个正着的小孩。 冷炜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看见她回来而转好。 "你跟他去哪里?"他的声音相当低沉,仿佛压抑着怒气。 宋心亚的心脏猛跳,不由自主的抓紧手里的外套。 "我......我今天本来要请逸贤吃饭,因为前阵子麻烦了他很多事,他......帮我找到房子,还让我有工作。不过最后还是他付钱,他不肯让我出......"天!她对他说这些做什么?她怎么老是忘记她根本没有必要对他交代自己。 她想上三楼的客房,她目前住的房间,但路被他挡住了。而他直瞪住她的脸色煞是吓人,她根本不敢开口请他让路,尤其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昨天你答应我不再去上班了,为什么还去?"该死,她居然还跟人去吃饭! 宋心亚连忙摇头,"我没有答应你。我昨天......没有说我不去。" 冷炜瞇起寒昨,"我以为你的沉默表示我们达成共识。" "不,沉默是抗议。"她知道跟他争论的下场一定是她输,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所以当他要她别上班时,她索性不说话。本来是想,反正她一定会比他早回来,他也不会知道,谁晓得人算当真不如天算。冷炜的怒火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他冷着一张脸,深邃的眼眸幽不见底,但他全身散发的怒意经由空气、经由瞪视正迅速灼烧她。 他上前一步,宋心亚就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要你现在承诺,明天起你会远离那小子的公司。" "不可能的,就算我要辞职也必须先让逸贤找到人接替我的工作,何况我很满意现在这份工作。如果你是担心姑妈来了看不到我在家会起疑的话,请你别担心,我跟管家说好了,姑妈来了她会通知我,我也会立刻赶回来,不会让事情穿帮。"宋心亚耐心的向他解释。 冷炜眉头深锁,"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记住,明天起不准让那小子接近你。" "你......"宋心亚不想跟他争辩,转身要上楼。 冷炜从后拉住她的手,一下子把她带人自己怀中圈锁住。 "你的承诺呢?"他的手透过轻柔的质料抚摸她纤细的腰与圆润的臀部,凝视她点着淡色唇膏的唇瓣,他的神色里夹杂着冲动与一抹挣扎。 宋心亚有一剎那的茫然,差点忘了身在何处,她别开脸,避开那双总是诱惑她整个神智的深眸,推着他。 "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限制我。"他丝毫不松手,接近的距离使两人呼吸着彼此的气息,他迷人的气味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她的心脏猛烈的撞击,"冷炜......你放开我。" 他在挣扎,仿佛与自己的理智交战了许久,最后才松手。 "如果你不希望那小子的公司倒闭,最好听我的话。"他的嗓音沙哑,转身回房问去。 宋心亚全身僵硬地呆在原地。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炜,你想对逸贤做什么?"她疑虑又心急地跟进去。 她完全不知道她对那小子如此关切的表现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冷炜咬牙隐忍心中狂烧的妒火,转身面对她。 "我有足够的能力冻结他。"只需拨几通电话,他的公司就完蛋了。 宋心亚的脸色转白,"不......你不能。" "我不能?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你认为我会没有足够的影响力?"他的眼神冰冷的扫视她。 "不,不是。"宋心亚连忙摇头,"你不能这么做,冷炜,你不可以做这种事。"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那要看你明天的表现。"他也对自己的行为相当焦躁,宋心亚摇头,她还是不敢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做这种事。" "我会。"冷炜烦躁的转身在到阳台。 宋心亚愣住,跟出去。过去他从来不曾把公私事、混为一谈,这是一个理性的决策者最不齿的事。 "你怎么能这样?我已经跟你离婚了,是为了姑妈我才回来,你没有任何立场干涉我。"她生气又焦虑地抓着他的手臂。 该死的!她一定要一再提醒他吗?冷炜火大的抓住她。 "立场?你要立场是吗?那再结婚好了。"他迅速的掳掠她的唇瓣,激烈而狂热的吻她。 他......他在做什么?他说什么?!宋心亚内心激荡,慌乱至极,直到丫丫的身影浮现她脑海,她才找回力气推开他。 "我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你......别让我恨你。"她一直退,直退到栏杆角落,直到他碰不到她。 冷炜紧握住拳头。 "我怀疑你跟我离婚的理由,如果丫丫只是借口,我会掐碎你!"别让他知道她是为了古逸贤那家伙!他冰冷而严峻的走开。 宋心亚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滑下来。她根本无法思考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只能拚命的管住自己的心,只能一再告诉自己不可以任感情流放,不可以对他有感觉,不可以靠近他,不可以凝视他,不可以......只要关系到冷炜的一切行为、思想都不可以。 ★★★ 昨夜失眠了。 她打开窗,天空是灰色的,仿佛反应她的心情,她轻叹口气,转身正好看见窗台边的花瓶里有一大束星辰,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她扬起嘴角,心情好了一些。当她下楼来已经接近十点。 "太太,早安。"管家跟甄美丽正在客厅聊大,看到她,只有管家赶紧站起来,"我去帮太太拿早点。" 宋心亚看着管家紧张的走开,"美丽,刘熔怎么了?" "没什么啦,太太。"甄美丽笑嘻嘻的摆手。管家只是不熟悉宋心亚的脾气才会紧张。"先生早上出门前有交代,他说今天会准时下班,还有啊,他说他晚一点会打电话回来给你,太太。"她羡慕又兴奋的说。 宋心亚垂下眼睑。冷炜是要确定她不会再去古逸贤的公司上班才这样交代的,他只是要让她知道他昨天说的不是气话。 "太太,你怎么了?"有她好象不高兴。 宋心亚勉强牵起一丝笑,"没什么。我想起得打一通电话。" 她该想想要怎么对古逸贤道歉。 "我拿给你。"甄美丽就近把无线话筒递给她。 "谢谢。"宋心亚接过后拨起号码。 甄美丽趁这空档说:"太太,我看你眼睛红肿,昨天一定感动得哭了好久吧?真吓死我了,没想到先生居然会买花送你。昨天我看到先生拿花的样子好......" 女佣说了一大堆,宋心亚却只听到冷炜买花送她这句话,然后她也忘了电话打到哪了。 "你说冷炜......他买花?"手上的话筒嘟嘟响,但宋心亚几乎没听到。 "是啊,先生没告诉你吗?早上我才帮你把花插在花瓶里,放在窗台边。" 那束星辰是他买的?!宋心亚以为那是管家摆上去的,没想到居然是他...... 电话乍响,宋心亚吓一跳,正要把手中的电话切换到另一线......是他打回来的吗? "美丽,你听,如果是先生打的,就说我还没起来。" "哦。"女佣接过话筒,"喂......请等一下。"她捂住话筒,"太太,不是先生,你要听吗?" 宋心亚松了一口气,却又好象失落了什么,她拿过话筒。 "啊......心曜,是你!"糟糕,搬家的事她忘了告诉他。"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 "你不能进去!董事长在开会--" "你闪开!" 夏婉晶被宋心曜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煞地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响声,里面十多双眼睛全往这边瞧。 "冷炜!你太可恶了!"宋心曜一眼就有到那个醒目的男人,立刻直指着他过来。 冷炜一贯的面无表情,扬个手就把在场的十多位主管全请出去,示意夏婉晶关门后,一眨眼工夫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什么?"这是告诉他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 "心亚都跟你离婚了,你凭什么还要她住在你家?凭什么她得帮你欺骗老人家?你欺人太甚了!"宋心曜逼宋心亚说了原由以后,不顾宋心亚阻止他,怒不可遏的跑来要教训这个冷酷无情的东西。 "这是我跟心亚的事。"冷炜靠向椅背,沉稳的语气没什么喜怒。 "你怎么忍心折磨她?心亚从小到大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欺负她?" 宋心曜气得差点上前揪住他。 "受苦?"冷炜霎时日光冷厉的瞅住他,"你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宋心曜愣住,从一道锐利的瞪视里发现了某种情愫,仿佛是对心亚的......关切?他没有错吗? "你......到底爱不爱心亚?"他不确定他所看到的是什么,冷炜太内敛,太难捉摸,为了心亚,他必须弄清楚。 冷炜双眉,"你这个弟弟很喜欢管闲事。" "我......跟心亚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总觉得告诉他不会有关系,这算不算开始信任他? 冷炜瞇眼,"你肯把话说清楚吗?" 宋心曜凝视他一会儿,点点头,"我并不是很清楚整件事,心亚只告诉我她不是宋家的孩子,她从小就经常受到我母亲的打骂,只要我父亲一不在,心亚就遭殃了,不是手臂一大块青紫,就是大腿被捏得淤血。心亚从小就很乖,我妈虐待她,她统统忍了下来,也不准我告诉父亲。我爸很疼她,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家里一定会闹得鸡犬不宁,心亚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她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在打工,本来以为她是想增加工作经验,她自己是这么说的,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妈把她的学费全拿去了,不准她花宋家的一毛钱--你别以为心亚好说话,她其实很倔强,我妈说不准她花宋家的钱,她真的一毛钱也不拿,我都拿她没辙。我母亲去世以前,她真的吃了很多苦,你如果爱她,就要好好珍惜她,不然你就放手,别再折磨她了。" 他说完,本来想给冷炜一个警告的眼色,谁知道才瞪一眼,宋心曜惊愕的愣住,冷炜的眼眶居然是湿的!他......莫非为心亚哭? "看什么?"冷炜冰冷的瞪视他。 宋心曜马上别开视线,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这真是一个意外又愉快的发现。 "心亚以前说过,她是我老爸一位死去朋友的女儿,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在户籍上,她的确是宋家的长女,老爸也没提过她是养女的事。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可能只有问我老爸才会知道了。" 看冷炜沉默,宋心曜眸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摆起严肃的表情哀怨的说:"再告诉你一件事,心亚有游泳池恐惧症,也不知道她八岁那年发生什么事,不过我想跟我妈脱不了关系。你绝对不知道我妈有多狠心,心亚是只要一接近游泳池就马上面无血色,我妈还命令她每个礼拜要清洗游泳池,你可以想象得到心亚的痛苦,她每一次清洗完游泳池,整个人几乎晕过去,脸色苍白得比鬼还可怕,胃都要吐翻了,甚至接连三天吃不下饭,到现在只要在她面前提到游泳池三个字,她都会吐。唉,她真的很可怜。" 他摇摇头,偷偷从眼角瞄向冷炜准备验收成果。哈哈,他果然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不知道眼睛里还有没有眼泪? "玩够了吗?"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戏弄他!冷炜冷厉的眼神正毫不留情的射向他。 宋心曜立刻扮起无辜,"我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为了"赚人热泪",夸张一点点罢了。 09 外面正下着雨。他还说今天会准时下班,既然做不到,何必要交代?他应该是跟丫丫在一起吧。 宋心亚缓缓把焦距拉离那束星辰,转身离开窗台。 她不是在等他,只是......他为什么买花给她?她真的完全不明白他送花的用意。他不是浪漫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会买花送人。冷炜......从他来找她那天起,就一再让她惊讶。 他的转变,是因为丫丫的影响吗?宋心亚的神色黯淡下来。她知道自己应该祝福他们,但她的心还是会痛。 真的得在这里待三个月吗?像今天这样没事情可做,思绪一再绕着他转的日子,她怀疑明天还过得下去。 "心亚。"她的房门没关,冷炜直接进来。 "你回来了?"宋心亚转身,看见他时有一点讶异。 "我回来了。"冷炜放下公文包,上前温柔、疼惜的拥抱住她。 这一刻,他感觉恍如隔世。 "冷炜?"宋心亚诧异却没有推开他,他第一次这样轻柔的拥抱她,竟使她有一股莫名的感动和不曾有过的温馨。 他过了许久才放开她,同样是轻柔的,就连注视她也一样。 "你怎么了?"她凝望他,开始担心起来。他不曾这样的。 其实他想告诉她。 "没事。"他的嗓音带着一丝沉郁,用指背轻轻刷过她白皙的粉颊,缓慢而轻柔的为她把垂下来的发丝塞到耳后。 宋心亚更担心了,"你真的没事吗?" 她相当忧虑,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回事?他太温柔了,太......不曾有过这样的举止。 冷炜扬起嘴角,瞧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亚,我今天去见过爸了,所以回来晚了。" "你去见我爸爸?"宋心亚紧张,"你跟爸说了什么?"他只是告诉她晚回来的原因,她紧张什么?冷炜蹙眉,她一定得把他想得那么坏吗? 他拿起公文包,走出她的房间。 "冷炜,你到底跟我爸爸说什么了,请你告诉我好吗?"宋心亚着急、担心的跟着他走下楼。 冷炜打开房门,把公文包随手丢到起居室的沙发上,打开灯走进卧房。 宋心亚有一眼,踌躇了一下还是帮他把公文包放到以前的位置,然后跟着进去。 "冷炜?"她看不到他,倒是他脱下的外套丢在床上。她知道他去洗澡了,又习惯的帮他把外套挂起来。 浴室传来水声,宋心亚整颗心挂念着父亲有心脏病的事,"冷炜,你快告诉我你到底跟爸爸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告诉他了?" 他当然没有,他只是去问了她的身世,了解全部的事实真相罢了。但她居然猜忌他的用意,这么不信任他,不让她着急一会儿,太对不起自己。 还有一件事,他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特别维护丫丫那个小魔女了,这让他更加不高兴,她居然把小魔女看得比他更重要,说不定在她心里连宋心曜都比他重要。可恶! "冷炜,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想到这里,对她在门外急切的询问就更加不予理会了。 宋心亚没听到任何回答,无奈的叹气。她必须打电话回家。她心急地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回家,响了几声有人接起。 "哩?爸。"是父亲接的,宋心亚听到父亲像平常一样爽朗的声音,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不,我没什么事,只是......想问您最近好不好......冷炜去看您的事?嗯,我知道,他刚跟我说......他在洗澡......他问您这件事?!那您......都说了?不,爸,不要紧......我知道......好,改天我们一起回去看您......再见。" 电话挂断了,她却全身僵硬的握着话筒。冷炜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心曜告诉他的? 会吗? 他为什么要去问父亲?这是她的私事,他......为什么要关心这件事? 宋心亚心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刚才的事。原来冷炜方才对她的温柔是在同情她。 她抑郁的心情顿时更加落寞,想到他踩踏了她的禁区,让她开始感到生气。他不应该探问她的私事,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冷炜从浴室出来,宋心亚挂上话筒,转身以愤懑且充满伤痕的眼神瞪规他,"你知道了?我是一个私生女,是不是很让你讶异?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爸爸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可是你很清楚,你怎么能随便去探询一个外人的秘密?" 她很快的跑向房门。 "心亚!"冷炜丢下毛巾拉住她。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你别生气。" "不要碰我!"宋心亚甩开他,"你不需要同情我,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可怜,收起你的怜悯,别再接近我,冷先生!" 她哭了,眼泪像潮水般涌出,用激动颤抖的声音阻止他再靠近她的心。 冷炜第一次尝到不知所措的滋味。直到她跑出去,冷炜才回神,迅速的套上衣服追出去。 ★★★ 八岁那年,她第一次相信她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是亲生的,就不会把自己的孩子绑住手脚推下游泳池;是亲生的,绝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所以她终于相信妈妈说的话。 她是一个被拋弃的女人生下来不要的孩子,情愿选择自杀也不要扶养她,那个女人甚至还残酷的利用了一个深深爱她、自小就单恋她的男人。 妈妈说,她的出生害死一条生命,还破坏了一个本来可以幸福和乐的家庭,虽然她只是一个无辜、可怜没人要的孩子,但她有一个自私无情的母亲,所以她得受过,代那个女人偿还欠这个家庭的恩、情、罪。 妈妈说,父亲只爱那个自私无情的女人,她的存在更加深父亲对那个女人的思念。 妈妈也是自小就爱父亲的,但父亲不爱妈妈,是为了扶养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才娶妈妈。她的存在随时提醒妈妈这一点,只有虐待她才能稍稍消气。 爸爸经常待在外面,妈妈说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因为他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爸爸偶尔在家,妈妈也说,那是当然的,因为他所爱的女人留下的骨肉在家里,他怎能不回来看着她,追念他深爱的女人? 她是那样不该的存在...... "心亚,你开门!" "你走,我很抱歉必须让姑妈伤心......如果姑妈回来,我会回去看她,向她解释,她还是会有一个好侄媳妇。"宋心亚,一双泪眼注视着紧锁的门扉。这间租来的套房是她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没有退掉它,是因为她知道她还是得回来。 "你在说什么?"门外的冷炜深皱着浓眉,"开门,心亚!" "你走......我不该答应你的。"她太傻,居然再回去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你听我说,我想多了解你的事,不是出于好奇,也不是为了探询你的隐私,是因为......我关心你。"冷炜对自己紧绷着一张脸。 "你应该知道......你要关心的对象不是我。" "你还是不相信我跟丫丫没有关系?"冷炜几乎想宰了那几个吃饱太闲的家伙。 "我相信与否,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们已经离婚,早就不应该再讨论这种问题。他为什么还要站在门外,为什么还不回去? "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你爱我才嫁给我,一直默默为我们的家庭付出,我却什么都没做。我希望还能有机会......为你做一些事。"人似乎总在失去以后才懂得要珍惜原来拥有的。不过,他不会放弃再拥有的机会,他深信心亚依然是深爱他的,如果不是,就不会默默为他做那么多的事,也无法一再忍受他的冷落。 他不懂吗?她不要同情,他为什么要一再拿出他的同情心来污辱她的尊严?宋心亚紧紧握着手。她不需要他为地做任何事! "你可能误会了。我跟你一样,都不是因为爱对方才结婚,我......我不爱你。"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再也禁不起挖掘了,求他别来伤害她。 "这不是事实。"他知道是他伤她太深,她才会这么说。 "是事实!我是拿了你家的钱才跟你结婚,不是因为爱!没有爱!"别现在才要她承认,她不会承认。 "什么钱?"他不记得有这回事,但他记起离婚时她说的话。冷炜瞪起寒畔。 宋心亚叹了口气,如果说了可以让他们从此再无瓜葛,如果说了可以抵消他泛滥的同情心,那就让他知道好了,即使他看不起她,也好过同情她。 "婆婆......其实她住院时我们就认识了,请媒婆安排相亲只是一场骗局,事实上...... 我是婆婆花六千万买的,所以......我才嫁给你。"婆婆原谅她,她是不得已才说出来的,反正也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相倍。妈为什么要那么做?"没有理由,多得是名门千金抢着嫁给他,这一点他自己的母亲也很清楚,不可能还花钱为他买妻子。 "我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是事实。"撒这种谎对她没有好处。 尽管他认为不可思议,他也知道宋心亚说的是事实,就因为这样他更无法接受。冷炜咬牙,脸上一片寒霜。 "你为什么要那些钱?"她真的是为了钱才嫁给他?是真的? "这是我的事。我只是告诉你,我是......为了钱才嫁给你。"宋心亚咽下眼泪,强忍住几乎崩溃的心。幸好他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你说真的?"他的语调充满从来没有过的严冷,压抑着巨大的怒潮和受欺瞒的愤恨。 假的,我骗你的。宋心亚的心只能无声的倾诉。 "真的......真的,真的!"她掩嘴哭泣,用力说着最大的谎言。 隔了好久,她都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哭了好久以后,她想,他大概走了。这就是她要的,不是吗?这样他就不会再来同情她了,那她为什么还一直掉眼泪?不可以再哭了。 她悄悄打开门,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真的离开了。 ★★★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连续几天,她的眼睛似乎忘记该怎么闭起来。今夜是不是又要望着天花板到天亮? 天花板上映满无数个他的倒影......不行,不能再想他,她要忘纪他。宋心亚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强迫自己数着羊,用数字挥去他的影像。 她数到哪里了?一万只羊,还是一万零一只?沉重的眼皮渐渐夺去意识,她慢慢地沉入一个有他的梦乡。 她作了一个美梦,有他和他们的孩子,一家人正在用早餐......一阵噪音干扰了这顿早餐,美丽的景象逐渐扭曲、模糊,直到意识再度回来,宋心亚半瞇着睁开惺松疲倦的眼睛,帘外一道阳光柔和地洒进来,她瞥儿闹钟指着五点五十一分。外头的噪音依然不断,而且异常清晰。 是谁这么早在外面敲敲打打的?宋心亚爬起来,过于靠近的噪音使她不得不凝神细听。怎么好象就在门外?而且好象是对着她的门在做什么事。 一股巨大的恐惧爬上心底,是谁在她的门外做什么?宋心亚迅速的到浴室换掉睡衣,出来时,惊讶地看见她的门摇摇欲坠! 有人......在拆她的门!宋心亚正吓得手足无措,"碎"的一响,厚重结实的门板已经应声倒地。她错愕地愣在当场。 "老板,好了,你可以回家了。"一名赫然就是拆卸她的门的"恶贼"对着外头喊,然后另一名"同伙"踩在门板上对着她搔头憨笑,"老板娘,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老板娘啊,大伙吵架难免都嘛会,吵过就算啦,以后别再把你丈夫关在外头了,不好看啦。""恶贼"也探头进来说几句,然后呼喝他的伙伴出去,"阿仙,走啦。老板你老婆那么漂亮,要好好疼啦。" "谢谢你们。" 是他!宋心亚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了一口气,接着怒气马上取代了恐惧。 不等她走出去找他理论,他已经进来了。 "早。吵醒你了?"冷炜的语调里毫无愧意,和她饱受惊吓的狼狈模样比起来,他的容光焕发更教人生气。 ★★★ "你为什么带人来拆我的门?"宋心亚没有心力和他寒暄,他的作为实在太教她惊讶。 "我是不吃闭门羹的,要进入‘你的门''只有这个方法。"冷炜语意深长地瞅住她。 宋心亚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躲开他的注规,"你会负责把门装回去吧?这样的话我就不计较了。" "那是不可能的。"他冷漠而干脆的说。 "你......"宋心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心中又无奈又生气,"你到底还来做什么?" 拆她的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还跟别人说他们是夫妻吵架,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来讨债。"他简单扼要的说。 "讨债?"宋心亚先是一脸茫然,接着更加迷惘。他这副架式的确像极了来要债,连她的门都拆了!想到这里她只有生气,"请你把话说清楚。" "你现在必须立刻跟我回去,这是你欠我的。"冷炜抱胸睇着她。 宋心亚说不出话来,完全不晓得他这话的意思。 "你可以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你曾经说过,你嫁给我是因为你拿了冷家六千万,其中完全没有爱的成分,这是真的吧?"他毫无表情的注视她。 宋心亚不安地垂下眼睑,沉默的点头。 "既然如此,你应该会承认你是冷家拿六千万买的媳妇吧?"冷炜冷冷地说。 宋心亚的心一阵刺痛,"我承认。" "所以你根本没有权利提出离婚,除非我开口。"冷炜的口气疏离,而且没有一丝温度。 宋心亚猛然抬头,她终于了解他来的目的。 "你是......要我还你六千万?" "你说呢?" 宋心哑摇头,"不,你不会在乎这一点钱......你应该不会......"她也不确定了。她根本没有钱可以还他,"冷炜,离婚是你亲口答应的。" "你是要我提醒你,你所做的隐瞒和欺骗吗?"冷炜深沉地瞅着她。 "不是这样,那是......婆婆说不要让你知道,她不准我说啊。"他怎么可以说她是隐瞒和欺骗?她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机。 "妈已经过世了。你还真聪明。" "你认为我在推卸责任?"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 从他的表情和语调都可以清楚他的确是这么认为。这教宋心亚觉得饱受委屈。 "你......好吧,请你给我一段时间,我会设法把钱还给你。"钱的确要还,现在宋家的事业有宋心曜加入,这笔钱应该不难筹出来才对。 "我不要钱。"冷炜皱起眉头。 "你不要钱?你又说是来讨债。"宋心亚完全被他弄胡涂了。 "一开始我就说了,我来带你回去。"他提醒她。 对,她想起来了,他说是她欠他的。但是这更加使她不明白他的目的。 "我欠你的是钱,我可以还你钱,但你却要我跟你回去?冷炜,我不明白你要我回去的理由......是为了姑妈吗?"她突然想到。 "你似乎还没弄懂我的意思。"冷炜若有所思地凝睇她。 "什么意思?"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是为了姑妈。 "既然你是冷家买来的媳妇,没有开口离婚的权利,理所当然的我们离婚就无效了,所以你得跟我回去继续做我的妻子。"冷炜面无表情的说出目的。 宋心亚错愕地愣住了。她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她以为他是高高兴兴和她离婚的,他不是很爽快的签字了吗?这表示他不要他们的婚姻不是吗?为什么现在来要她回去? "冷炜,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以为她提出离婚是给他自由,她是这么想的,以为这正合他的意,所以她现在被他弄得完全不懂他的心思了,那束星辰...... "就算我们要离婚,也应该是由我提出来,而不是由你。" 他无情的表白,剎那间熄灭宋心亚心底悄悄升起的火光。原来是这样......是啊,本来就只是这样,宋心亚,你在想什么?不能因为他曾经送一束星辰就胡思乱想啊。 "一定要这么多此一举吗?谁提出离婚......有关系吗?"他一定要一再伤害她吗? "你认为自己有权利说这些话吗?"冷炜瞇眼。 她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开始淌血了,"好吧,如果你认为它这么重要,你想怎么做那依你就是了。"反正他就是认定她有欺骗和隐瞒他的行为,他就是想折磨她,她认了就是。 "看样子你已经很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冷炜满意的领首,拿出他已经签名的结婚证书递给她,"在上面签字吧。" 宋心亚讶异的抬起头,"为什么?我以危你只是要我跟你回去,直到......你气消以后再把我赶出来......应该这样就可以了吧?再办一次结婚,没多久又得办理离婚,这不是很麻烦?" "这是我的事。"他连笔也一并递给她,不耐烦的催促,"快点签,我没什么时间。" 宋心亚无可奈何,只好依他的话在上面签上名字。 "印章呢?"冷炜又说。 她只好开抽屉拿印章出来盖。随便他想怎么做吧,他不嫌麻烦就好了。 "我可不可以......还是住在这里?"她有些期待地问。 "恐怕有困难,宋小姐。"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面色铁青的欧巴桑,她的砚线落在地上的门板和宋心亚惶然的脸色之间。 "陈太太!"宋心亚忘了,她的隔壁就住着房东的亲戚,显然人家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往楼下通报了,房东太太才会上来。她绕过冷炜迎上去,"对不起,请你放心,我会立刻请人来把门装回去。" "那是当然的。"房东太太摆着高姿态高傲地说,"宋小姐,房子是租给你住,不是租给你拆的,这道门被你拆来拆去都不晓得弄出多少裂痕了,以后我还要租人的。" "是,我请工人换一扇新门。"宋心亚马上了解她的意思。 "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要你自己看看这扇门还能不能用,也不是一定要你换新的--赔我。"她故意把尾音拉长,傻瓜也明由她的意思了。 "我知道,弄坏你的门本来就应该赔的。"宋心亚勉强拉起嘴角。 "嗯,本来我是担心还会有下一次,要来请你搬走的,不过我看这一次就算了,你也挺有诚意的。"房东太太根本是很满意,却装出勉为其难的表情,极尽施舍之能事。 "谢--" 宋心亚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炜拉到身后,他冰冷的睇视这名实在过于虚伪的妇人。 "冷炜?"宋心亚被拉得莫名其妙。 "宋小姐,这......这位是谁?"房东太太在他的瞪视之下不由自主地打颤。 "他只是--"宋心亚一开口又被冷炜打断了。 "门是我拆的,我想试试这房子的安全度,结果显而易见。你想如果你的房客知道自己是住在这样一间不安全的房子里,他们会安心吗?"冷炜沉冷的瞥视她。 "你......你不要乱说!这房子坚固得很。你拆我的门,我都没报警,你居然还放在这里撒野!"房东太太赶紧反驳。 "请便。如果你有自信这栋房子的各项安检都合格,你可以立刻去请警察过来。" 房东太太登时愣住,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安检? "你......"她心虚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把矛头转向,"宋小姐,请你立刻搬出去吧,我们这小房子容不了你这位大房客,门我也不要你赔了,只要你管好......你这位朋友,别到处乱造谣就好了。"房东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宋心亚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被赶出去。 "不是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只是很显然这里你是不能住了。"冷炜瞅着她。 宋心亚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他开口,她把焦距对上他。看他的表情,好象以为自己帮了她很大的忙?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拆门是故意的?"她怀疑地注视他的表情。他是不是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无心的呢?"他的回答居然还带着一丝责怪。 宋心亚无奈的扫视他,最后还是只有叹气。 算了,只有跟他回去。唉,当她这辈子欠他的。 10 现在还是早晨,她应该不会作白日梦才对,但为什么冷家的客厅里聚集的全是常在她梦中以模糊身影出现的人?会是她眼花了? "冷炜,这是怎么回事?"一看见高翠华,她立刻联想到其它几个人的身分。为什么他们全在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抓紧冷炜的手臂,支撑自己怯懦且激荡不已的心。 高家的人全来了! "你......是我的女儿,寒娟的孩子?"高父的眸底含满老泪,脸上深刻的纹路因按捺不下过于激昂的情绪而抖动。 他的靠近使宋心亚瑟缩到冷炜身后,她无措而慌乱,全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此突然出现的亲人。 高父见到她的退缩,神情一下子由喜悦转为失望。 "姊,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高翠华上前扶着父亲,眸里一样有泪。 他们全知道了?他们......说来接她是......是肯接纳她?宋心亚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谁来告诉她......冷炜? 仿佛听到她无声的呼唤,冷炜拉起她的手,搂着她的腰,把她从身后带出来,"我想你会希望见你的家人一面,所以帮你把他们从加拿大请回来。" "是你告诉他们的?"宋心亚看着他,除了看他,她不知道视线还能摆在哪里。 冷炜点头,眼神温柔的要她安心,"高伯父知道你的存在以后立刻急着回来看你,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他这么说以后,宋心亚再也无法躲,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那位眼眶里依然蓄着泪的老人身上,缓缓地注视他。但她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睛逐渐模糊起来。 "sam告诉我,你叫心亚,是吗?"高父一直想压下心中的激动,担心太急躁反而吓退这个女儿,可是他是多想上前拥抱她啊。 宋心亚点头,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家人,她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唤他比较适当,但好半天她依然找不到适合的称呼,只好说:"您好。" "你......你好......好。"高父一直点头,似乎有一份失望也有一份喜悦。起码女儿肯问候他,没有因为他一直以来因不知情而不曾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怨恨他,这就该知足了,不是吗? 高翠华皱起眉头,"你们一定要这么生疏吗?虽然过去没有见面,但毕竟是父女吧? 姊,我们都是几天前才知道你的存在,但我和哥都很高兴自己有一个姊姊,爸就更不用说了,他这几天兴奋得几乎没怎么合眼过......我妈妈也来看你了。" 一位高雅温婉的妇人在儿子的陪同下走上来,她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望着宋心亚。 "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她握起宋心亚的手,凝望着她说。 手上传来一股奇妙的温馨,宋心亚讶异地注视这位妇人,"您......知道我母亲?" 高母点头,"你爸爸曾拿照片给我看过。" 宋心亚仔细看着她的神色,那上面只有温情、和善与真诚。"您......不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过去,你母亲是属于你爸爸的过去,而我,也有属于是自己的过去,那些都已经变成回忆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是属于彼此的。"高母微笑地说。 "我的存在......我的出现......不会影响你们吗?"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高母楞了一下,这孩子是担心破坏别人的家庭才一直没让她父亲知道她的存在? "傻孩子,你怎么会想这么多呢?"高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有怜惜、有心疼,"你是最无辜的孩子,没有人有权力剥夺你拥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心亚,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 她说的全是真的,她一点也不嫌弃她,她是真心接纳她,宋心亚看一眼就知道了,她的眼神是那样柔和。 "谢谢您!"她放心了,终于不再忐忑不安。 "说这种话就不像一家人了。"高母拍拍她的手,拉着旁边的儿子过来,"这个是你弟弟高汉斌,还有丫丫,你们已经认识了。""姊,你好。"高汉斌带笑的脸孔和高翠华确有几分神似。 "你好。"宋心亚早就知道她有两个弟妹,这是在宋家母亲过世后,她向父亲询问她的身世,那时父亲便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对她说...... "你妈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瞒你了。你的确不是我们亲生的,你的生母叫孟寒娟,我跟她从小就认识了,她一直是个非常温柔动人的美丽女子。" "那......生我的父亲呢?" "你的生父姓高,他们本来是很恩爱的一对情侣,只可惜高家财大气粗,你生母是孤儿,因此被排拒,高家......就是你的祖父,他不准他唯一的儿子娶一个身分不明的女人做他的媳妇,便找上寒娟极度的羞辱她,你生母外柔内刚,她的自卑和尊严都不允许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跟你生父在一起,所以她央求我充当她的新欢,把你生父逼走。" "她......当时已经怀孕了?" "她知道自己怀孕,可惜生下你后不久就过世了。而你的生父在你祖父的安排之下娶了别人。寒娟死后,我为她不平,便把寒娟离开他。是你祖父从中作梗及寒娟为他抑郁而终的事告诉他,你的生父因此带着妻子远走加拿大,从此没有回来过。" "那他,不知道我......还是不要我?" "他不知道。本来我是出于生气,才故意不让他知道你的存在,过了几年气消以后,辗转知道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一方面我舍不得把你送回去,另一方面,我不晓得他的妻子会不会接受你,我担心你受苦,所以就把你留了下来。心亚,如果你现在想去找你的生父,就去吧,别担心我。这是你祖父的地址,我听说他一直自己一个人住在台湾,不过我想,他会知道你生父在加拿大的住址,你可以去找他......" 她曾经去过,但只到门口。人家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以什么名义进去?另一方面她也有和父亲相同的顾忌,不晓得"他"的妻子会不会接受她......她担心的是又会破坏一个和谐的家庭,所以从此以后她把自己的身世藏在心底深处,不再去想起。 "心亚,这是你的父亲,他一直等着你喊他一声爸爸,你愿意喊他吗?"高母把她从过去的思绪里拉回来。 宋心亚凝望着他,双眸中盛满水雾,沉默了好久,直到她的腰间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拥紧她,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她才终于哽咽地吐出一声最渴望且真切的呼唤,"爸" "心亚!女儿......"高父终于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抱住她。 "爸......爸......"声声的低喊都是她心底一直的渴望。 "讨厌,你们一定要把场面弄得这样感人吗?不要哭嘛。"高翠华扁着颤抖的嘴唇,极力想忍住喜极而泣的情绪,眼泪却不听话的一直掉下来,害她连擦都来不及。 "你叫谁不要哭?"高汉斌睇着这个哭不停的宝贝妹妹,眼睛也红了,怨怪地往她的头拍下去。 "死斌,你干嘛打我!"高翠华索性把过剩的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你们两兄妹真吵。"高母摇着头,眼角也带着泪光。 ★★★ 一场相拥相认的哭泣后,大伙总算控制了情绪,开始讨论起宋心亚未来的"归属" 问题。 "姊,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可是......"她把目光瞄向冷炜。 高翠华跟随她的日光,却是给冷炜一个瞪眼,"你别怕他,都已经离婚了,他才不能拿你怎样。" 她对冷炜凶恶的态度令宋心亚疑惑的望向她。 "丫丫,你不可以没礼貌。"高父沉声道,怎么说冷炜也帮了他们大忙,何况高、冷两家本来私交就不错。 "爸,你不知道,姊嫁给sam三年没享过一天好日子,他老是把姊放在家里面不管。"高翠华朝冷炜皱鼻子。咦,丫丫怎么会知道她的事?宋心亚更讶异了。 "sam,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就不能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高父摆起面孔。好不容易和宝贝女儿相认,私心里当然希望女儿回家陪他住一阵时日。 "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会委屈自己假装他的外遇对象,让姊跟他离婚呢!"高翠华得意地朝冷炜扮鬼脸,仗着有父母撑腰,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丫丫,你说什么?!"宋心亚惊讶的瞪大眼睛。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高翠华伸舌头,歉然地对她说:"当初是王宇松找我回来的,他告诉我sam冷落一个很好的女人,娶来后就把人丢在家里不管,自个儿在外面花天酒地,这真的很过分,他们说要教训sam,站在同为女人的立场,我当然是义务帮忙到底了。"她说得理直气壮,没说的是当初会出面九成九是因为无聊、好玩、打发时间。 "花天酒地?这是他们说的,还是你加上去的?"冷炜瞇眼,他不想枉杀无辜,可是也不会放过四处造谣的人。 "是他们告诉我的啊。"高翠华很无辜的转着灵眸。 "这么说,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宋心亚很伤心,她是那么相信她,还曾经因此不相信冷炜的话。 "当然是假的,谁会受得了sam冷冰冰的态度,何况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王嘛。"高翠华拉着她的手,"姊,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像你这么好的人应该找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丈夫。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帮你物色到好对象。"她保证。 冷炜皱起眉头,她怎么会有这种"妹妹"? "嗯哼,我看心亚就回家来住好了。"高父掩饰喜悦,摆出威严说。 "可是......"宋心亚看向冷炜。 "姊,都跟你说不用管他了嘛,我们一家人团圆,以后都可以住在一起了。"高翠华又打断了宋心亚的话。 "姊,你就跟我们回加拿大吧,以后有我会照顾你。"高汉斌也过来。 冷炜皱着眉头睇视他握住宋心亚的那只手。 "心亚,我们都希望你能跟我们住一阵子,如果你是担心宋家方面的问题,我们待会儿就过去找宋先生,顺便向他解释。"高母热忱地说。 "是啊,我得好好的感谢宋先生对我女儿的养育之恩。"高父点头。说是这么说,谁都听得出他是准备去找人家算"私藏"女儿的帐。 "也要谢谢sam,这次多亏你了。"高母微笑。 "嗯,sam,我很感激你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谢谢你安排我们相认。"高父由衷的感谢他。 "这是我应该做的。"冷炜注视他的妻子。 "对啊,就当是补偿以前对我姊的亏欠。"高翠华故意站出来挡在宋心亚面前,"所以呢,以前你对姊的‘虐待'',我们就不追究了。这以后嘛,如果你还想姊当你的妻子,就得让我们看看你表现出来的诚意。" "sam哥,很抱歉这一次我必须认同丫丫的看法,如果你真心爱心亚姊的话,就请你重新追求吧,我们愿意给你机会。"高汉斌扬起嘴角。 "不过在这段时间呢,我们也会给姊多认识其它男人的机会,如果你没能追得勤快些,那姊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了,到时候可就很抱歉啰。"高翠华的灵眸里闪烁着慧黠的光彩。 "丫丫,你怎能捉弄sam哥,怎么说我们也应该先给sam哥五、六年的机会才对。" 高汉斌板起的面孔里隐约带着一丝狡黠。 "这样啊?那好吧,看在你为他说情的份上,我就勉强不在两、三年内给姊介绍一批青年才俊吧。" 这对小恶魔转世的兄妹还真能一搭一唱。 "很可惜心亚哪里也不会去。"冷炜将妻子以占有的姿态拉进怀中。 "sam,你太过分了,你跟我姊已经离婚了耶,怎么可以这样占我姊的便宜。"高翠华用力扯开他的手,把宋心亚从他怀里"救"出来。 "sam哥,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心亚姊早就不是冷家的人了,你该不会强留我姊吧? 我们不会同意的。"高汉斌过来挡着。 "sam,即使你帮了我大忙,我也不能任你这么做。"高父板起脸来。 "如果你还喜欢心亚,我们很欢迎你追求她,可是也不能来硬的呀。"高母在一旁摇头。 冷炜扬起嘴角,早料到这家子会"恩将仇报"了。 "我不需要追,心亚还是我的妻子。"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算不算一件喜事。 "你胡说!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高翠华指着他大叫。 "sam哥,你不能离了婚不认帐啊,这样太不把法律看在眼里了吧。"高汉斌嘘声。 "法律没有规定离婚后不能再结婚。不信你们可以问心亚。"冷炜睇向他的"新婚妻子"。 一下子宋心亚成为众人的焦点。 "姊,你该不会真的又嫁给他了吧?"高翠华张大眼睛锁住她问。 "心亚,这是不是真的?"高父可急了。 宋心亚往冷炜看一眼,脸上一片迷惘。她不了解他的心思,在这件事情上他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让她得以一扫多年的阴霾,让她知道还是有人为她的存在而喜悦,但他不是在怪她的隐瞒和欺骗吗?不是要报复她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离婚后,她才发觉她居然完全不了解冷炜。 "姊,你快说嘛。"高翠华催促她回答。 宋心亚低下头,"早上......我们去办登记了。" 一家子全愣住了,高翠华不敢置信地再次问她,"真的?" "嗯。"宋心亚点头。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一大早还去等户政事务所开门呢!人家还以为他们这对离婚夫妻等不及要复合,直看着她笑,害她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如果各位想念心亚,随时欢影迎你们来。"冷炜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说,同时把老婆由高汉斌身后拉回自己怀中。 这一次再也听不到抗议的声浪,有的也只剩下敢怒不敢言的瞪视。 "sam,你好狡诈!"高翠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可怜老父想与女儿同住的希望也落空了。 ★★★ 夜晚,她的家人全回去了,经过二十多年,认回了一个女儿,高父在欣悦之余也愿意回高家见老父了。 剩下他们,她坐在客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电视萤光幕。她实在不知道该把视线摆哪儿好,从刚才就有一道深沉的视线看着她,而且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他就坐在单人沙发里,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害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连呼吸都得轻轻的,不敢大声。 她开始怀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时间、有耐性了? 他为什么还不去睡?她反复不停的思索,直到她放的影片结束了,她不得不把电视关掉。 "你怎么还不睡?"宋心亚不得不开口。 "我在等你。"他就是这么直接。 她差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我......我要去睡了。" 她走上楼,感觉得到他就跟在她身后。这是当然的,他住二楼嘛,宋心亚不知道该不该跟他道一声晚安,想想还是算了,她转身上三楼,才上了一个阶梯,却在这时候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了起来,她知道是他,还不至于受到惊吓,但依然很诧异。 "你做什么?"宋心亚疑惑地看着他的表情。 "你似乎忘记我们早上去登记的事了。"冷炜抱着她回他们的房间。 宋心亚瞪大眼睛,"可是那只是......冷炜,你该不会是要......" 她满脸通红,被放到床上。 "要什么?"冷炜问她一句,开始脱衣服。 他明知故问!宋心亚脸上一阵热,她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爬下床。 "我觉得我还是到三楼睡比较......能睡得安稳。"她还没走出房门就被拦下来。 "你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不应该尽一点责任吗?"他抵着门凝睇她。 "可......可是你早上并没有说......我以为我只要......只是住进来,等你哪一天看我不顺眼了就把我赶出去......"宋心亚摇头,"我不要,你不可以这样欺负我。" 她居然到现在还想着他会离弃她?冷炜皱起眉头,她似乎真的以为他很闲,很有时间陪她玩结婚、离婚的游戏。可恶! "陪丈夫睡是身为妻子最基本的义务,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抱起她放到床上,而且不准她有机会下床。 "不行,你不可以这样!"宋心亚早知道他这样欺负人,就干脆耍赖了。她突然灵机一动,在他欺负她之前赶紧说:"我没有避孕,你今天不能碰我。"她想,明天要逃了。 冷炜扬起嘴角,"那就生个孩子来玩玩吧。" 他吻上她柔软的唇瓣,宋心亚却因为他的话僵住了。当他解开她的钮扣,她开始哭泣,落下一串串的眼泪。 冷炜赶紧停手,他讶异又有一丝慌乱地看着她。 "别哭......真的这么讨厌让我碰你?"他的嗓音郁闷,神情罩上一片阴霾。 宋心亚摇头低泣,"你怎能......我不要有孩子......我不要。" 她是不要孩子才哭?冷炜松一口气,看她哭得激动,心里很不忍,轻轻她搂抱她。 "别哭,不想要孩子我们就别生。不过,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他想想又狐疑。 宋心亚靠在他的胸膛上,因他的话而安心,只是眼泪一下子还收不住。 "以前是。但现在......我们不能有孩子。"她抽抽噎噎地说。 "为什么?"现在他倒想有一个孩子可以在家陪她。 "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我不要我的孩子跟我一样。"宋心亚想到她如果有孩子可能会有跟她一样的命,忍不住又悲从中来。 "等等,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成为私生子?"冷炜拧着眉瞅住她。 "你......自己说呢?"宋心亚怨叹地睇他一眼,"我们离婚以后,孩子生下来只能成为私生子,除非......我再找到人,很快把自己嫁了。" 冷炜瞪住她,她居然还一副认真考虑要再找人嫁的表情,他差点就忍不住冲动地失手掐死她! "你想再嫁?除非我死!"冷炜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起。 宋心亚被他的火气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床角挪动。 "你......别生气......那只是说......如果不小心有孩子,总不能不想办法......"她在他的瞪视下噤声,不敢再往下说。 "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当我冷炜的妻子,休想再有任何男人敢接近你!"他气愤地抓住她的手。 宋心亚疑惑了,"你不是......会跟我离婚吗?" "我没说过这些话。"冷炜板着面孔。 "可是你早上明明说......"就算我们要离婚,也应该是由我提出来,而不是由你。 她记得很清楚,他明明是这么说的。宋心亚狐疑地瞅着他。 "我只是假设,没说过会离婚。" "你不会跟我离婚?"宋心亚不敢置信。 "不会。你以为我没事做吗?"冷炜皱起眉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她的心跳加快。 "我问你,你说是为了钱才跟我结婚,是不是真的?" 他居然在这时候反问她!宋心亚不服气又没辙,"你怎能这样逃避问题?" "现在是你在逃避问题了。" "你......"宋心亚红着脸低下头,"我不是为了钱才嫁给你。"她低声说。 "那是说你爱我?"冷炜扬起嘴角。 爱不爱早写在脸上了,宋心亚想不承认都不行。 "我是......可是你呢?你没说为什么还要结婚。" "你先回答我,那笔钱你拿去做什么?" 宋心亚思索了一会儿,老实告诉他,"那时候爸的公司有一名经理卷款潜逃,当时爸人在国外,而我因为寒假在爸的公司打过工的关系,所以事发时公司的人很快来告诉我这件事,当时我在医院做义工,婆婆也在场,爸爸有心脏病,我担心他知道这件事情会崩溃,要求公司先封锁消息,自己想办法。婆婆很快就说她愿意帮我,那么一大笔钱,我本来不敢接受,婆婆便说......希望我成为她的媳妇,嫁给你......我曾经在你来医院时见过你,所以......我就答应了。" 她红着脸低下头。 "我怎么不记得在医院见过你?"冷炜狐疑着。 宋心亚羞赧地白他一眼,"你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只往上看的吗?" 冷炜扬起嘴角,"这是在怪我没发现你吗?" 宋心亚瞅着他,"你问我那么多,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种问题还需要回答吗?"冷炜这时候下床去。宋心亚自然跟至起居室。 "当然要,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还娶我?"她站在他跟前,不让他再逃开。 冷炜皱着眉,"跟你一样,行吗?" 宋心亚想笑,他就不能明白说"我爱你"吗?她的眼角泛起泪光,感动他终于也爱上她了。 "又哭了。"冷炜虽然冷着脸,却很温柔的为她擦泪。 "冷炜,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跟我离婚?"害她伤心了好一阵子。 "说要离婚的人是谁?"现在居然怪他,他没怪她的不信任就不错了。 "你不也一声不吭就答应了?"连挽留她都没有。 "你都开口了,我能反对吗?这是男人的面子间题。"冷炜理所当然地说。 "既然你的面子这么重要,又为什么不能分手得潇洒一些?你用那样强硬的手段骗我回家,你知道我很伤心吗?"她颇有怨尤地看着他。 "好吧,我道歉。" "是为了你的态度?我接受。"宋心亚很满意地露出微笑。 "我不会为这种小事道歉。"他不认为自己的态度有不对的地方。 "这算小事?!你害我得罪朋友,又害我被房东赶,这些能够说是小事吗?那你说,你为什么道歉?" "我道歉,是因为过去没有好好珍惜你。"他轻缓地抚摸她的脸。 宋心亚顿时无语,他低沉的嗓音是那样充满深情和真挚,着着实实打动了她。 "我爱你。"冷炜扬起嘴角,故意用不认真的口气冷却她感动得即将落泪的心。 "你说得好不用心。"她摇头,大叹所有的浪漫情调都被他打散了。 "你要我指着月亮发誓吗?"他想起她爱看的"罗蜜欧与茱丽叶"。 "外面在下雨,哪有月亮。"宋心亚被他逗笑了。 "哦,那我对着阴雨发誓好了,我的心,真挚的爱--" 宋心亚捂住他的嘴,脸颊一片绯红,"你别说了,我鸡皮疙塔全起来了。" 哪有人对着阴雨发誓的,亏她还能听得感动。 "你确定不要我说了?"他可是准备这辈子就说这么一次。 宋心亚狐疑地瞅着他,马上就看穿他,"你好狡猾。" "那是要我继续说了?"冷炜马上面有难色。 "你那样不认真的态度,说一百遍‘我爱你''我也不相信,你还是别说了,我明白就够了。"宋心亚微笑,有一个痛恨"谈情说爱"的老公,真不知道她是该放心还是伤心。 起码冷炜是开心的,老婆了解他的爱,这就够了。 而那几个拿他们夫妻当消遣的家伙,他会要他们自食恶果的。 "冷炜,你知通我们离婚那天是什么日子吗?"她被冷炜抱在怀里,感觉着他对自己的宠爱,心里充满甜意。 冷炜皱起眉心,"你的生日?" 他发觉自己居然不知道老婆的生日是哪一天。 宋心亚摇头,对着他微笑,"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冷炜眸底闪过一抹光芒,随后扬起嘴角,"你错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在明年的今天。" 宋心亚凝视他,突然跟着他笑了,"这是说,你明年会记得了?" 呃......这个...... 结"果" 冷家又有喜筵了,这是一场盛大隆重而且备受注日的世纪喜筵。 听说在国际连锁的e.r.饭店里,由几位友人"自愿"赞助,连开十天免费的流水席。 另外,冷家夫妇度蜜月去了,听说冷氏集团日前由曾源光"义务"代理,为期两个月。而蜜月旅行的所有费用则由李智霖"慷慨解囊"。蜜月旅行行程是王字松"主动" 代为安排。至于家里嘛,所有的佣人放两个月长假,这段期间听说是江万祥"争取"到管家一职。 "真奇怪,我们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sam那小子可真狠,居然寄喜帖骗我们回来。" "也不想想他有现在是谁出的力。" "恩将仇报、无情无义的家伙!" "不过呢,这块冰终于也在水里融化了。" "我们就当是做了一件功德吧。" "是啊,别跟他计较了。" 说是这么说,怎么个个还是咬牙切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