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爱你》 第一章 【第一章】 「骆席安,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我不是你的男人,不要在我面前哭。」他总是这样冷冷的对她说,在过去的很多年里。 「骆席安,你给我专心点,如果你想在这里成功,就不要浪费时间去谈什么鬼恋爱,你还年轻,犯不着一副害怕没人嫁的模样!」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对她说,在过去的某一年里。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的男人好像只剩下他,而且,她已习惯了不在他面前显示她的脆弱。 很习惯,习惯到都成了下意识动作…… 再然后,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人变成亚洲最大钻石珠宝商的设计师,二十二岁到二十七岁短短五年,她几乎是追随着他的脚步,从拿下国际级的珠宝监定师执照,设计并亲自制作出珠宝钻石,还参加戴比尔斯的钻石设计比赛取得优异成绩,成了雪菲尔珠宝台湾亚洲营运中心的首席设计师,在中国大陆、香港圈中初露光采。 他,南东爵,三十岁,多年前曾经是雪菲尔珠宝公司设计团队中最出色的存在,却在两年前放弃了设计转做行销拍卖,短短两年之间他从一名闪耀的珠宝设计师成了最顶尖的珠宝及拍卖顾问。 现任雪菲尔珠宝公司亚洲营运中心业务及设计总监的他,不只把亚洲的雪菲尔珠宝推上国际舞台,还在大中华地区开发出另一个崭新的品牌sian,舍弃华丽的上流阶层,转而推向人数更为众多的中产阶级。 当初没人看好他的选择,可他成功了。第一颗钻石戒指在媒体上闪耀曝光后的三个月内,南东爵和sian这个品牌便成了亚洲钻石珠宝界的销售传奇。 sian,席安。没错,她就是这个品牌的首席设计师,或者说,这个品牌根本是为她而设立的。 「相信我,我可以把你推向国际舞台,成为钻石界最年轻美丽的传奇。」他曾经眸光含笑的对她说。 而他,真的做到了,在她二十七岁的这一年。 骆席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珠宝设计师这条路上成功的这么快,她常常想起自己面对一堆各式各样的石头,琢磨、研究着它们属性的日子,也常常想起自己因为怕被这个男人骂而偷偷躲起来哭的日子。 或许在别人眼中,她的成功是因为南东爵独特的行销手法及非同凡人的眼光,可只有她知道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和努力。 他说她有天分,她却只知道自己很努力,很努力跟上这男人的眼光和脚步,一路战战兢兢,他一个皱眉、一个抿唇的动作,都会让她的心跳到喉间…… 她依靠着他对她的期许一步步往上爬,依靠着那难得的赞美,就算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也可以让她快乐好久——这五年来,她就是这样痛苦又偷偷甜蜜的活着。 此刻,这一分、这一秒是她的庆功宴,个人的庆功宴。手里拿着酒杯的她晃动着杯中瑰丽的液体,笑得极美,在那美丽笑容弯起的刹那间,她又解决了一杯产自法国北部的勃艮地黑皮诺红酒。 身体热热的,脸也热热的,残留在嘴中的红酒有着墨石麝香的气味,嗯嗯,它可是葡萄酒之后呢,果真浓郁到让人无法抗拒的地步。忍不住,骆席安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而且是最后一杯。 突然,一瓶新的葡萄酒绑着一条粉红色彩带,从天而降到她桌前—— 「小姐,我请你喝酒吧!」一道性感带笑的嗓音轻轻地在她身旁响起。 骆席安抬眼,见到一个身高约莫有一八五公分以上,嘴边留着俊俏小胡,一头浓密黑发,笑起来眼睛会闪闪发光的男人,明明穿着西装背心搭配长裤,却又可以一眼瞧出这男人的好身材。 成熟、霸气,看似温文儒雅,那眼里却散发着猎豹的光芒。 今晚她无疑是他的猎物,否则他就不会朝她走来,还送上一瓶明显包装过的美丽红酒。 太出色、也太高调了,把长版西装大衣披在肩上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高富帅的赌场大亨或是国际巨星,让人很难不多看几眼。 「为什么要请我喝酒?我看起来像付不起酒钱吗?」她眨眨眼,一脸迷惑。 男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间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这女人还真有趣。 「我可以坐下吗?」他有礼地询问着,笑眼依旧闪闪发光。 「如果我说不呢?」 「为什么要说不?我看起来是一副很让你讨厌的样子吗?」他反问。 她笑了。「并不会。可是我想不出理由让你在我身边坐下。」男人看着她,然后迳自坐了下来,长长的腿轻轻地擦过她。她感觉到了,下意识地把身子挪开些。 男人反而把她身子转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她困在他与吧台椅子之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怕我?」是啊,她怕他,因为他是陌生人。 霸道无礼又很自以为是的陌生人。 但,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可能是因为太快乐又太伤心的缘故,更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她已头昏眼花的缘故,她其实并不是真的很怕这男人,因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性感霸气的魅力,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被吸引了…… 「喜欢你可以当理由吗?」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瞅着她。 「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 这男人的喜欢也未免太容易了,而且直接。 这当然是假的、骗人的,可是当这帅气无比的男人勾着魅惑的笑意说他喜欢她时,她的心却是热的,不再感到冰冷。 她是太渴望爱了吧?渴望着被爱,被强烈的爱给包围,所以才禁不起男人一丁点甜言蜜语。 骆席安笑笑睨着他,长发微乱的披在她雪白粉嫩的肩头上,再加上几分醉意及媚态,此刻的骆席安分外动人,是男人都要融在她这尽带风情的一眼里。 「你是想和我上床吧?」话劈头便说出来,半点遮掩都懒。 她真的是个懒女人,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事,不,应该说连工作都一样懒。只是她究竟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呢?那自然要感谢南东爵这男人对她的无情、毒辣和抬爱了。 南东爵……她在心里无数次念着他的名字。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在众人面前举杯恭喜她的男人,她却在告别之后的这两个小时之中,每一刻都在想念。 想念,却不能说。 想见,也不能说。 今夜的怨念特别深呵!是因为夜晚的镁光灯太闪亮,所以更觉孤单? 想着,骆席安对着眼前这个高大男人笑得更加娇艳了,可那笑里却闪烁着点点泪光。 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若有深意的瞅着她,甚至还退开了身,打开了那瓶他特地为她带来的红酒,替两人都倒了一杯,然后把一杯拿给她。 「cheers!」他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把酒一仰而尽。 骆席安看着这男人,突然间明白了某件事,也突然间不明白某件事——她明白了这男人可能真的只是找她喝酒的,却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想找她喝酒?看她一个人可怜?可那包装精美的酒瓶难不成也是兴之所至? 头更昏了…… 她决定不再浪费脑细胞去思考这个问题。 骆席安甩甩头,很豪气的也学男人一仰而尽。他笑看着她,又替彼此倒了一杯。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一开始喝时会小心翼翼,喝多了就没差,尤其是有酒伴的时候。 「你会醉。」男人笑看着她嫣红的脸,却没阻止她喝。「可是现在的你,真的很美丽。」她笑,醉意醺然。 「再美丽……你,也不会和我上床。」闻言,男人陡地眯起眼,倾身靠近她的脸,骆席安吓一跳,有点反应不及的呆在那里,男人热热的气息直接吹拂到她脸上——她很热,真的很热,而他呼出的气息搔痒着她的颊畔。 骆席安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退了一些,他却横过手臂挡住她,不让她退离。 「我可是男人。不要试着挑逗我。」他低声警告。 她没听他在说什么,反而盯住他那一小撮胡子下的好看又性感的唇。 她知道自己又被勾引了。 一种叫性的勾引…… 无关情、无关爱,就只是感官的吸引。这个男人太性感,是女人都会被勾引,只要他想。 何况……此刻的她不是平常的她,而是独自喝了一瓶又加好几杯红酒的她,一个或许已经醉到站不起来好好走路的她。 第二章 「这样看着我很危险,知道吗?」男人再一次好心的警告她。 知道,她真的知道。就算醉了也知道这男人很危险。 可是…… 「我已经好久没有接吻了。」这句话却很哀怨的说出口。 话一出口,便收不回来。 男人凝住眼,勾起她的下颚。「不要后悔,骆席安。我要吻你了。」可能因为紧张,可能因为早已醉了,骆席安并没有注意到这男人竟叫出她的名字,只是双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臂膀。 「被你吻过之后,可以忘记全世界所有的男人吧?」她幽幽地看着他,竟像是在向上天祈求一个愿望。 她对他的期待,甚高。 「你想忘了谁?」他的唇差一寸就落上她的,他不急,反而在她的唇边低问,眼角余光却落在右前方刚走进酒吧、一看就贵气无比的男人身上。 「南东爵……」她轻吐了三个字。 听到南东爵三个字,男人的眼睛很明显的一亮。 「你爱南东爵?」这可真是美好的发现呵。 「我爱南东爵……」她像是被下蛊般,什么都认了。 男人在她唇边低笑。「好,我会让你忘了他,我保证。」说着,男人的唇便要覆上她的—— 如果,如果……没有天外飞来一拳的话。 这一拳又急又狠,直接打上男人的脸,打得男人的嘴角瞬间渗出血来。 酒吧里响起一阵尖叫与低咒声,男的女的,热闹得紧。 南东爵贵气优雅的形象并没有因为动了拳头而破功,挨打的男人虽然嘴角渗了血被打偏在一旁,却也依然帅气,而他看着南东爵的表情像是在观赏什么有趣的事物。 有人被打还在笑的吗? 南东爵本想挥出第二拳,却在看见这男人的脸时瞬间住了手——「你……安道格?」 「是我,安道格。」安道格又笑了,彷佛见到老朋友一样开心。 「初次见面,南东爵。这样的会面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安道格,三十岁,钻石界的流氓大亨,全世界数一数二大采矿公司——adw世界钻石公司的亚洲区代表,是国际杂志媒体公认最黄金的单身汉,俊帅有型,深具时尚魅力,又掌握钻石通路,管理巨大财富,可他身世是谜,过去是谜,一切都是谜。 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花花公子、爱玩人妻、常常因为女人打架、一天没女人都不行、人生大事就是拥抱钻石和女人等等。偏偏他是极出色的,眼光一流、谈判能力一流,在浮华声色之中,他绝不是一股清流,却也绝不是会溺死在里头的一个。 谈笑间,灰飞烟灭。或许是挺贴切形容安道格能力的一个句子。 而在那之后,南东爵是背着骆席安走出酒吧的,然后这女人像虫一样在他背上扭来扭去,到最后吐了他一身。 他还是先送她回家。 认识这女人五年了,有半年的时间她在美国念珠宝学院;有半年的时间他派她去学钻石工艺;有两年的时间他在亚洲各地分公司巡回驻管,又到世界各地拍卖会场见习并兼当拍卖顾问,她则待在香港当她的设计助理;剩下的两年时间,他带着她及几位设计师一起到台湾成立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他依然各地跑,但却一次也没忘记他曾经对她许下的承诺——把她推向国际舞台。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设计的珠宝图稿,他就开始注意着这个女人。或许是一种乍见到同类的惊喜,当他决定离开设计师这条路,他就琢磨着要让她在他手里发光发热。 他,在今晚以前,从来没有一次把她当成女人。 她,在他眼中与其说是女人,还不如说是一颗尚待切割设计的珍贵原石,慢慢地在他的手里刻着、雕着,等待成为上流美钻的那一天,散发出她最耀眼华丽的光芒。 他珍视她,如同他珍视着每一颗他所设计制造出来的钻石……她,刚刚在酒吧里却说她爱他? 可笑的女人…… 她为什么可以把爱这么轻易的说出口?她爱他?为什么她可以爱上根本不把她当女人的他?除了给她一个梦,其他的,他什么也没给过,关于那些男人爱女人会表现出来的一切,温柔、体贴、勾引,甚至是欲擒故纵等等……一个都没有。 她凭什么说她爱他? 如果她现在是清醒的,他会好好数落她一顿吧?像是恨铁不成钢的严师,他一向对她是严格又严厉的,相信她再清楚不过。 她却说她爱他…… 该死的她竟说她爱他? 脑海中闪过方才这女人的唇差一点便被安道格那家伙给轻薄去的画面,心里莫名有股窜烧而上的火! 那一拳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朝对方挥出,像是别人当着他的面,未经他允许便触碰了他精心设计的钻石般那样怒不可遏。 这是前所未有、陌生至极又令人有点不安的情绪。 而且很显然的,他失控了,就算他再怎么对自己解释那是因为他非常珍惜这个像是徒儿一样的女人。 「南东爵……南东爵……我讨厌你……」背上的女人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起醉话。「我讨厌死你了……好讨厌……」南东爵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刚刚才说爱他的女人,现在却说讨厌他?果真,女人是善变的、不可信的、情绪化的动物。 「南东爵……你怎么可以总是丢下我?今天是我的庆功宴耶,喔,不,该说是你的庆功宴,别人的眼中只有你,没有我……可是我也有小小功劳的不是吗?太过分了……你这么耀眼,别人怎么会注意到我?真讨厌……好讨厌……没事长这么亮干什么?连钻石都没你亮……」啧。这女人,没想到说起胡话来也挺行的! 唇角勾得更深,今天晚上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被醉酒的她给取悦了。 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喝醉,原来她醉起来说的都是真心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给别人听。 南东爵摇摇头,背着她走上她家门口那长长的台阶。 这是他第一次背她,发现这女人比他所以为的沉,拿出刚刚先在车上找好的钥匙打开大门之后,首先落入眼帘的是种着一棵大榕树的小小院子,然后是满天的星星,这座倚山而建的砖造平房毫不起眼,可眼前的夜景却是千金难求。 难怪在香港时她常常说想念台湾的星空…… 那一次,她也是喝了点小酒,大家在里头开party,她却躲到外面看星星。 见他来,还记得她脸红红的差点站不稳,他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对他笑,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你知道吗?我家有淡淡的桂花香,有虫子、青蛙叫,还有可以乘凉的大树,大树下还有长长的木桌、木椅,有时候我会躺在木桌上看星星,看着看着睡着了,愈来愈冷、愈来愈冷,然后隔天便感冒发烧躺在医院里吊点滴……可是我觉得那段日子好幸福、好快乐……」 「你现在不快乐吗?」他淡问着。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笑着,却好像眼底有泪。 「好像快乐,也好像痛苦。」 当时,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该不会,这女人根本在很早以前便偷偷恋着他了? 想着,南东爵微微皱起了眉,拉开大厅的门走进屋,找了一个像是她房间的房间把她放上床,然后望着自己一身的脏污。 他该马上回家把自己清洗干净的,才刚转身,便听见她在说话—— 「我要喝水……我好渴……」 到厨房找了一会儿,他替她端来水,扶她起来喝,她咕噜咕噜的喝下去,然后头沉沉的便往他怀里靠。他没推开她,倒是她突然惊醒似的把头抬起来,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眨眼再眨眼,好像她多眨几次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南东爵?」她愣愣地看着他,嘴里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南东爵冷冷地看着她。「嗯,是我。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我来。」骆席安看着他,看着看着泪竟扑簌簌地落下来。 「我真是疯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会看见你的幻影……」幻影?她说他是幻影吗? 南东爵挑起眉,没吭声,依然冷冷地睨着她的泪颜。 她在哭。看着他,她竟可以哭得这么伤心? 南东爵的眉挑得更高,很想伸手把她脸上那乱七八糟的泪给抹去,可他还是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第三章 她看着,舍不得移眼,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抚上南东爵那雕刻似的脸庞,她的动作很轻,就怕惊了这道幻影,让她再也看不见。 「连在非现实世界里都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她用指尖抹平他两眼之间的皱痕。「这样……平易近人多了,也帅多了……」她的手接着转移向下,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触上他的唇,柔嫩滑溜的滑过他的颊畔,这让南东爵实在很难继续佯装化石充当她的玩物,他不由得伸手抓住她妄动的手——「够了,骆席安。」他把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骆席安动了动,想把手抽回。弄半天,手没抽出来,脸却更加靠近他的胸膛,又宽又大的,隐隐泛着热气……沉沉的头不自主地偎上去,此后便动也不动。 女人身上的淡香和酒气慢慢地飘送到南东爵的鼻尖,胸前的女人软绵绵的,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悸动。 「骆席安。」他唤她。 却没人回应他。 「骆席安,醒着就回话。」他又道,嗓音清冷得几乎要结霜。 依然没人回应他。 南东爵低眸,长指勾起她垂在胸前的脸。她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像美丽的扇子,小巧而秀气的鼻尖,粉嫩嫩的唇,还有那天然雪白的肌肤上因醉酒而染上的嫣红……她无疑是美丽的。 却不够聪明。 连仰慕一个人还是爱一个人都搞不清楚…… 还是个愚蠢的。 差一点就因为酒精而把自己的唇给献上,献给一个陌生人……如果他再晚一步,再晚一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光想,隐藏的怒气便显现在他俊美的脸上。 她是他手中尚未雕琢完成的钻石,在它最美的光芒还没散发出来之前,他不容有一丝一毫的失误,更不能容忍其他人触碰。 「南东爵……」她又在唤他。 那嗓音软软甜甜地,带着很浓很浓的撒娇味道,这是他不曾从她口中听见过的语调。 背着他,她究竟有多少次像这样偷偷唤着他的名字?南东爵握住她下颚的长指不自觉地轻搓着她的下巴。 骆席安轻轻睁开了眼,看见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南东爵……」他没回应她,只是一个劲儿瞧着她,知道她现在根本是醉鬼一枚,不管他说什么、答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爱你,南东爵。」 南东爵的身子一僵。 而就在他怔愣的当下,这女人已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怯怯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二章】 那吻,交织着酒味与甜味,冰冷与火热。 原来,他的唇是这样的滋味,温温凉凉地,极不情愿要让她吻,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她……他的臂膀很有力,宽大的胸膛很温暖,在她几乎感觉到他似乎有点反客为主的挑开她的贝齿时,他狠狠地把她给推开了。 骆席安倏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是在家里,而且是在作梦……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唇。 她吻了他?她竟然吻了南东爵? 就算是梦,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他那冷冷的眼神、冷冷的嘴唇、冷冷的态度……骆席安捂住脸苦笑,也在同时,她感觉到头部传来阵阵的刺痛感,这就是喝太多酒的代价。 然后,她开始回想昨晚的一切,却愈想愈头痛,记忆一片混乱。在那场公司举办的庆功party上,她看见一堆女人在和南东爵敬酒,不管是演艺圈的大明星、模特儿圈的世界名模,还是时尚圈的名媛淑女,总之一个比一个漂亮、时尚又美丽,不只全包围着他,有的甚至亲密地勾着他的手,恬不知耻的笑着笑着,便偎进他怀里…… 喔,该死!头又痛了…… 她想起她偷偷地逃离会场,一个人跑到附近的酒吧喝酒,然后呢?然后呢?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啊……她是怎么离开酒吧,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低头看着身上依然穿着昨天晚上的礼服,又看见摆在角落沙发上的那个皮包,竟是什么也没遗漏的平安到家?一个人?她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好像看见南东爵…… 骆席安甩甩头再甩甩头,是梦、是梦、是梦吧,梦里她还吻了他手机铃声此时骤响,骆席安愣了一下才爬下床去拿起包包里的手机,途中还被地上的拖鞋给绊了一下,差点滑倒——「喂,我是席安。」接起手机时,她气喘吁吁,连是谁打来的都没看。 「是我。清醒了吗?」 骆席安愣了一下,听出这男人的嗓音是南东爵,可是对于他问这句「清醒了吗?」却有听没有懂。或者是,不想听懂? 心不争气的评跳,打从她意识到光听见这男人的声音、光看见这男人的脸都可以让她心跳加速后,她便知道自己对这男人产生了不该产生的爱意。 「总监……我刚睡醒……」因为不明白状况,她挑了一句最安全的回答。 可惜,高贵的南东爵先生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是刚醉醒吧?」他冷冷地道。 嗄?骆席安紧紧抓住手机,指尖泛白,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大声了。 「不要以为现在的你已经成功了,骆席安。未来的路还很长,站得愈高风愈大,摔下来的机率也比别人高,你必须更努力,而不是放松懈怠,如果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好风险管理,别人怎么放心把公司的未来交给你?」一大早的,又是训话…… 骆席安头疼欲裂,第一次有摔这男人电话的冲动。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想接手别人公司的未来;她更想告诉他,她累了,很累很累呢,这条神经绷得太紧了,紧到随时都要断了似的。 「你在听吗?骆席安?」这嗓音,温柔淡定。 她想对他吼都师出无名。 「嗯,我在听。」她揉着太阳穴,走回床边趴上了床。 床很软很舒服,羽绒被铺在上头,就像把脸埋进云里。今天的她什么都不想做也不能做,她头痛得只想睡觉,决定等会儿就把手机关掉,痛痛快快的睡一场。 「换好衣服,等会儿带你去吃饭。」 「嗯……什么?」骆席安从床上弹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刚刚是幻听吗? 那一头的南东爵好笑的勾唇。「我说等会儿接你去吃饭。」 「为……为什么要接我去吃饭?」骆席安的脑子很努力地运转着,关于今天是否有和南总监约好去见客户什么的……完全没有啊!而且今天是假日耶!她为什么要跟他去吃饭? 「和我吃饭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他淡淡地说着。 当然要啊,而且她今天压根儿不想出门啊! 「总监,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我想……是不是可以约改天?」 「我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二十分钟后到。」 「什么?你……可是我……」这男人会不会太霸道了,这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弓嘛,连让她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他又打断她。 「不能……上班再说吗?」 「不行。不要迟到了,待会儿门口见,骆席安。」说完,南东爵切断电话。骆席安愣了好一会儿才晈牙起床,冲进浴室快速的梳洗一番,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内她要洗澡、洗头、搽乳液、吹头发、化妆、换衣服…… 该死的南东爵!他一定要在她宿醉的隔天这么折磨她吗? 还有,这男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偶尔因为加班太晚他会开车送她回来外,从来就没专程开车来她家接她去吃饭过,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难道和昨天晚上她完全记不起来的那段有关? 骆席安边洗澡边想,边吹头发边想,想到头都快爆掉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放弃了,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时间再胡思乱想,当她把头发吹得七成干,随便套件宽大宝蓝色针织毛衣及水洗白的牛仔七分裤,踩着一双很舒服的平底鞋冲出大门时,刚刚好二十分钟整。 高大英俊的南东爵先生正优雅的靠在车门边等着她。 他看着她,眸光闪了闪,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见她把头发放下来,长长微鬈的发在日光下看起来柔软动人,一身随兴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像是还在念书的大学生,气质清新脱俗还带着一丝丝腼腆及羞涩。 第四章 骆席安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安。「我这样……太随便了吗?我记得今天没有要见客户,也没有要参加宴会什么的……如果不行,我现在进去换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这样可以了,走吧。」他替她开车门。 骆席安乖乖地坐上他的车。那是一辆白色法拉利,坐起来很舒服,跑得也很快,尤其是上山下海时,它的优越性能更是令人竖起大拇指。 南东爵真的是带她去吃饭的。 餐厅隐在半山腰,四周都是木框窗户内嵌着绿色强化玻璃,窗外绿意盎然,有现场钢琴弹奏,坐在位子上就可以俯瞰大台北的美丽夜景,只可惜现在是中午不是晚上。 感觉,像在约会。 这非但没让她觉得惊喜,反而如坐针毡。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和他面对面吃饭,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工作上的必要及顺便,而他们谈论的也总是公事,但现在……这男人的目光却一直在研究她、打量她、审视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女人,害她吃下肚的每一口食物都尝不出它的味道。 真是糟蹋了这里的美好。美好的音乐、、美好的餐点、美好的景色……还有,她的头还是很痛! 「总监。」 「嗯?」 「你有话就直说吧。」 南东爵勾勾唇,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等你吃饱了再说。」 「我吃饱了。」她放下刀叉,擦了嘴,眸光清浅的落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上。 「你很浪费食物。」他看了她动没几下的餐点一眼。「这里的东西不合你胃口吗?」 「等总监把话都说完了,也许我就有胃口了。」 「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应该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他温柔地一笑。「所以,听话,把它吃完了再听我说。」 这男人……是存心折磨她来着。听他这样说,她哪还吞得下一口饭呢? 就在骆席安哀怨地看着眼前这温柔淡定的男人,为他那唇角的微笑心思浮动着怦然与不安的同时,她却听见一句足以吓死她半条命的话——「听说你爱我。」南东爵直言不讳地道。 骆席安瞪大了眼,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想说话,却像是找不到舌头般。 「怎么,敢爱却不敢承认吗?有胆子爱我,却没胆子说吗?」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可是温柔却不及眼底。 「骆席安,我在给你机会跟我告白,这次你若不承认,以后就不要再说你爱我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骆席安的心提到喉咙,两手死命绞着,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被他发现她的秘密而颤抖。 「喝水。」南东爵把水杯推到她面前。虽然她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可他看得出她吓坏了,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骆席安乖乖听话,想把水杯拿起来喝,可是杯子到她手里却怎么也握不住,杯中的水泼洒出来溅到她的衣服不说,杯子还从她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摔落到地上——玻璃碎片弹上她的脚,划出几道细细的血痕,有点疼又不是太疼,可还是让她微微皱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间。 骆席安愣了一下随即要蹲下身去,南东爵蓦地起身走到另一头拉起她。「别碰——小心伤了手!」餐厅里的服务生闻声也快快赶到,忙着收拾摔落一地的碎片,店长则殷勤的过来说要将他们两人安排到另一桌去。 「不必了,买单结帐吧。」南东爵拉着她的手走到柜台前,递给店长一张信用卡结帐,却没放开她的手。 骆席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抖,一走出餐厅大门,南东爵便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上,然后伸手又要拉她——她的手却缩了回去。 南东爵挑眉看她。 「你现在是在跟我闹别扭还是害羞?」 「你……听谁说的?」她完全没有印象她和谁说过她喜欢南东爵的事,在公司里那是绝对的机密,她不可能和任何人说.在公司外,她也无人可说。 思来想去,他刚刚那句听人说她爱他根本是他胡诌的,她却像个笨蛋似的被他的话吓到六神无主。 是,她真是大笨蛋,除了设计钻石有一点点小天分外,在生活上、在爱情上、在任何事上,她都像个笨蛋似的! 南东爵看着她,伸手又去拉她的手。「先上车再说吧,你衣服湿了,吹到风会感冒的。」她想甩掉,这回他却像是铁了心似的,一直到把她带上车、关上门为止。 「开这种玩笑很好玩吗?」她有些生气了,因为刚刚她的表现就像个白痴一样,她甚至紧张到连一杯水都拿不稳。 「骆席安,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南东爵淡定地看着她,目光如水般温柔却又如剑般锋利。 她很难不心虚……却不能心虚。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传言,那是不可能的……你有未婚妻了不是吗?这是我打从一进公司就知道的事,我骆席安不会傻到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我的男人……」未婚妻?南东爵的黑眸一闪。 是啊,未婚妻,他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有这个令人欣慰不已的挡箭牌。 「我刚刚说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跟我告白。」南东爵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对未婚妻这个字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骆席安,你今天若不认,以后也别认了,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帮你整理你的思绪,你二十七,我三十,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说话就不必拐弯抹角——现在就直接回答我,你爱我吗?」她爱他。 她当然爱他。 骆席安幽幽地看着他。面对这男人依然如昔的冷漠,她对他的爱怎能说得出口?说出口后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羞辱而已。或者,他还可能骂她一顿,说她正经事不干,整天都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她是疯了才会承认她爱他? 偏偏她现在没喝酒,神志很清醒,思路很清晰,就算刚刚在餐厅里被他的问话一时吓到惊慌失措,但基本的直觉与自尊她还是有的。 「我不爱你,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以为我爱你。」 「我想你是真的不爱我。你只是把仰慕、依赖等等的情绪解释为爱情,与其说你爱我这个男人,还不如说你把我当成哥哥那样的依赖着、仰慕着,像一棵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你在我的羽翼之下觉得安全可靠,如此而已。」南东爵轻言慢语地对她说。 想了一夜,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像是在说服她,也在说服自己。 他希望她的心思专注在工作上,而不是在他身上——这也是他想了一夜之后的结论。 「我说了我不爱你。」她再一次重申她的立场。 「我也希望你不爱我,否则我们以后会有很多麻烦。」他几乎是公事化地说着,语调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骆席安难掩忧伤的看着他。 从方才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心,也慢慢地凉了。 他,不爱她,一丁点都没有爱她的心思,从他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爱他,会变成他的麻烦、他的负担。 所以,他今天找她出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这个负担。 她终于明白了…… 幸好她刚刚没有呆呆的向他告白…… 如果她做了,就变成彻头彻尾的笨蛋、傻子…… 「我不会变成你的麻烦,放心吧。」说完,她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往来时的山路走去。 半山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间还刮着冷风,她的衣服是湿的,吹起来一定冷,小腿上还有着细微的伤痕,伤痕虽小,走起路来也是会疼的,但这女人却很好强,一路往下走,没见过她回头。 南东爵有点恼、有点火,那张温柔的脸在她一下车的瞬间便绷得紧,眼神凌厉得像是可以在人身上刮出道口子。 真是反了。 现在她是在和他闹小女人脾气吗?他是她的上司!可不是她的男人!所以说,女人当真是宠本得不能宠,那就只能任她去,任她一个人在这冷风中穿着湿衣服走下山,不必管她的伤口是不是会疼,因为那都是她自找的,对吧? 既然如此,他现在为何要如此恼火?应该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才是……话又说回来,她一向很乖、很听话的,何曾这样和他闹脾气?是翅膀长硬了……而让她翅膀长硬的就是他本人。 第五章 南东爵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奔驰在婉蜓的山路,不一会儿,他便在后视镜里看见那个抬头挺胸走在路上的女人,那身影离他愈来愈远,过个弯就看不见了。 他不后悔。 任性的女人总要受点教训,下次才会变得聪明些。他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只是希望她藉此明白一些事情的道理,理智行事,下次她的脑袋瓜子才能长记性。 骆席安看见南东爵的车飞驰而过往山下开走,始终硬挺着的背脊软了下来,小腿也隐隐作疼,她终是用双手紧紧圈住自己,往地上一蹲,眼泪哗啦啦地像水龙头一样从眼里流出来。 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他是男人吗?竟然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就算是个陌生人都会好心停车载她下山的吧?他却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就走?她可是他的下属呢,跟了他五年的下属呢! 可恶…… 她究竟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她发誓再也不爱他了!她为什么要爱一个可以这样轻易把她丢在山上的男人?这表示他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也不在乎她会不会走到昏倒,更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因此生病……骆席安愈想愈难过,愈想愈伤心,哭声也愈来愈大。 反正这里空旷得一个人也没有,她爱怎么哭就怎么哭,也没啥好丢脸的。想着,她干脆很爽快的放声大哭起来。 一辆灰色的蓝宝坚尼停在弯角处,车上的男人有着一头好看微鬈的乱发,眯起细长的眼,半开着窗,他将女人那「响彻云霄」的哭声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可爱的女人呵! 长长的腿在车里舒展着,男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该是英雄救美的时候了吗?这未免有些早了……等等,男人眯起眼,看向从山下飞快冲上山的那辆白色法拉利。 煞车声比那女人的哭声还要大,就像它那开门走下车再甩上车门的主人一样,显得急躁呵,女人可爱,这回头找这女人的男人却更有趣。看来,他安大人今天不必出马了。 正笑着,南东爵却冷冷地扫向这头一眼。 安道格戴上墨镜,踩下油门,车子朝他的方向冲过去,甩落的尘土灰扑扑地染上南东爵的身。 南东爵又看了那辆飞驰而过的蓝宝坚尼一眼,冷冷的挑眉之后,目光才落到蹲在地上哭得很起劲的女人身上,他走到她面前,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拉起身——骆席安抬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就这样不期然的对上那双温柔却似乎冒着火花的黑眸。 对,火花,她没看错,一向冷若冰霜的男人眼中此刻冒的不是冰,而是火。看来他很生气,绝对很生气。 「哭成这样给谁看?」南东爵看着她那双红通通的眼,明明方才还冒着的火,瞬间便要被她的泪给浇灭。 骆席安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没人叫你看!」他没去拉她。 「知道害怕刚刚就不应该耍脾气。」 「你走就是了。」 「骆席安,我的耐性有限,上车。」 「你走吧,不用管我。」说着,骆席安伸手抹着泪便往回走。比起下山之路的漫长,她决定回到山上的餐厅,然后再叫车下山。 刚刚她是气疯了,失了理智,才会笨笨的一个人往山下走。 「骆席安——」 「不要叫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在工作期间,我可以不听你说的任何话,不理你的任何命令!」她边走边背对着他大叫。 她疯了…… 她绝对是疯了! 她在对南东爵大叫呢,嗅,该死的!他为什么非要把她变成一个疯女人?骆席安走得又急又快,可她身后的男人更快,几个箭步上前便弯腰一把抱起她——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骆席安吓住了,叫着、挣着,双手却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就怕自己摔下来。 南东爵不理会她的叫嚷,抱着她往他的法拉利走去,一下便把她塞进车里。骆席安伸手要打开车门下车,门一推,南东爵高大的身子却挡在她面前。 「不要惹我生气,骆席安。」南东爵冷冷的黑眸扫在她脸上。「我不管现在是不是上班时间,也不管这个时间我是不是你的上司,惹火我,后果自负。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的待在车上,让我送你回家。」他好凶。 骆席安静静地看着他,手握在车门把上,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南东爵虽然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上司,说话也总是冷冰冰的,可现在的他却绝对不是冷冰冰足以形容。骆席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吸口气,乖乖的把车门给关上。 车子再次平稳的在山路上奔驰。车内,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呼息声。 骆席安始终望着窗外,而南东爵则专心的开着车,这或许是他们两人相识以来头一次闹她巴着窗边的模样就像是被坏人掳走的小猫咪一般,只要一开窗便要跳窗而逃。 而他,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这只小猫掳走的坏人。 【第三章】 位于台北市信义区的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满室花香,整个办公室里都是上周末庆贺新品牌热销的花篮。这类的花篮通常很制式化,除了大小盆外,设计都大同小异,可有一个花篮分外不同,竹编的手工花篮不只呈现细腻精致的手感,花篮里的红玫瑰配上满天星娇艳欲滴,还是一大早才送来的,就摆在骆席安的桌上,占据她大半个桌面。 花篮里有一张搭着干燥花的粉红色小卡片,卡片的末端署名是唐濬,那两个字太显眼了,不必刻意偷看都可以看到。 好奇围观的几名同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唐濬?那不是……老板的儿子吗?」有人突然惊呼出声。 「小少爷?」有人叫得更大声了。 「天啊,是小少爷特地送给席安的花?那位笑起来比女人还美的少爷唐濬?他为什么要送席安一大篮子红玫瑰?」设计师团队之一的康莉冷冷地挑了挑眉。 「小少爷送花给席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恭喜她罢了。毕竟这次她设计的钻石系列饰品都红到天边去了,做为集团未来接班人,送一小盆花篮给员工算得了什么天大的事吗?」设计师助理阿香很懂眼色的看了康莉一眼,讨好地说:「康莉说得对,这算什么?只不过是一盆花。」说起来,三十岁的康莉可是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的资深前辈呢,要不是总监南大人对席安的设计总是情有独钟,对席安更是特别照顾,这回红到天边去的人该是康莉才对。 这就是命运大不同吧?明明康莉也是貌美如花,设计出来的钻石珠宝也很得上流社会那些婆婆妈妈的缘,可这回南大人成立亚洲营运中心的第一棒竟是走中产阶级风,骆席安的设计便出线了,反而把康莉的贵族风给打下去,想来康莉也不可能服气的。更别提,康莉一直暗恋着南大人,南大人对她却像冰山一样冷。 阿香是老员工了,里里外外看着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偏偏新来的助理不识相—— 「那……为什么是玫瑰?玫瑰代表爱情啊——」 「情个鬼啦!」阿香伸手捂住某人的嘴,把她拉到一旁低声地道:「少胡说八道!等一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爱情? 这两个字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传进了康莉和刚好走进办公室的南东爵耳里。 「小少爷今年才二十五岁,爱情?啧,真是。」康莉冷哼一声,回头,刚好瞧见南东爵微笑却冷冽的眼。 「南……总监……」 「大家早。」南东爵微笑的和大家道早安,眼神却朝骆席安空空如也的座位瞄过去。 「骆席安还没来吗?」 闻言,阿香忙举手道:「报告总监,她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要请三天假,说她身体不舒服,想休息几天再来上班……我还在想要不要帮她把花送过去呢,这花今天瞧起来最美……」 「请假三天?」南东爵轻皱起眉。「病得很严重?」身体不舒服?是前天穿着湿衣服被风吹到着凉了?还是这只是她不想上班面对他的接口? 「是……三天。她请的是……特休。」阿香愈说愈小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家的南大尺。「因为是特休,所以我也没问她是不是真的病到需要请三天假……还是我等会儿打电话去问问?」 「不必了。」南东爵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开门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第六章 窗外,阳光正好,这间总监办公室外有一个空中露台,种植着花草树木,此刻灿烂的阳光就打在绿色的叶辧上,残余的露珠映着光闪闪发亮着。 他突然又想起了骆席安桌上的那篮玫瑰花。 唐濬……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何时会这么殷勤的送一个小设计师花了?而且还是跨过海呢。 手机响起—— 南东爵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正是说人人到的唐濬。 「南大哥,席安收到我的花了吗?」 这小子对他一向不讲礼节,多久没见了也没先问声好,劈头问的就是他的花? 「我是她的秘书吗?」南东爵的嗓音冷得吓人。 唐濬笑咪咪的,根本不理会南东爵的冷漠。「她不接我电话啊,所以我当然来问你,你是她师傅嘛,又在同一间办公室——」 「为什么送她花?」 「祝贺她成了咱们亚洲营运中心的首席设计师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她现在的作品有多红吧?身为即将上任的执行长,为了巴结本集团某分部的首席设计师,我这样的举止很怪异吗?」 「我以前比她更红时也没见你送我花。」电话那头的人口气顿了一下。 「……你在吃醋?」南东爵眯起眼。 「说重点,唐濬。你这辈子除了要追女人会送花外,何时在意这些礼数来着?」电话那头的男人陡地大笑起来。 「真是知我者莫若南大哥啊,这样也被你猜出来喔?」 「我觉得你甚至没亲眼见过她本人,而且门不当户不对,追她?!」南东爵再一次质疑着,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感到十分不悦。 「对,追她。我不追,她被人追走了怎么办?你知道爱情之于女人有多重要吗?有了爱情,谁都可以背叛,我总不能等她来背叛我吧?」唐濬理所当然地道。 「你也知道,兵不厌诈啊。」 「什么意思?」这回,南东爵的嗓音更冷了。 「给你看几张照片……我传到你的信箱了。」 南东爵走到电脑前打开电子信箱的收件匣,看到的竟是那天晚上安道格和席安在酒吧里一起喝酒的照片。 「你找人监视骆席安?」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没事监视她干么?是狗仔拍到传给我的,问我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咱家的设计师骆席安呢!」唐濬收起了笑意,转而严肃起来。 「你知道安道格那家伙是咱们钻石业界的流氓吧?adw想从原石通路跨到钻饰市场来,最快的办法就是挖角其他钻石公司的设计师及强而有力的行销团队,只要他成功挖到了,以adw掌握这路的绝佳优势,可以大幅度降低成本,我们的市场竞争力保证岌岌可危。」 这一点,南东爵当然清楚,业界最近最爆炸性的新闻就是adw要跨足钻饰业的消息。这只通路巨兽一旦成功的把手脚伸进来,整个业界就会颠覆,再度重新洗牌。 「那又如何?这和你追席安有何关系?」南东爵的眼皮跳了跳,一股不安的感觉浮上心。 「最近他飞到台湾来,又那么凑巧出现在席安身边,目的显而易见。他想要的东西绝对无所不用其极,他想对席安下手,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南东爵薄唇一抿,语气冰冷到极点。 「所以你想用感情和男色抢先把她留下来?太卑鄙了吧!难不成安道格想挖谁,你就把那个人变成自己人?」 「卑鄙?她是你辛辛苦苦拉拔起来的人,也是我们雪菲尔栽培起来的人,当我的女人可是看重她,你以为我唐濬挑女人是随随便便的吗?骆席安有她的价值,值得我屈就,换做是其他人,无法晃动公司的根本,我又何必多费思量?」 「你想娶她?」 「开什么玩笑,我还年轻啊……这只是权宜之计。」他才二十五岁啊!正值花美男的灿烂年华呢。 「那就是玩弄她的感情。」 「南大哥,现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该知道adw这次进军亚洲抢下的市场,第一个危及的就是雪菲尔……」 南东爵不带任何情感的打断他。 「不管任何原因,我都不许你打玩弄她情感的主意。」 「怎么说是玩弄呢?男欢女爱的,未来说不得准,就算我立意不佳,可她也没啥损失不是吗?能当我唐濬的女人,对她的未来只有加分不会减分——」 「你可以用高薪把她签下来,犯不着使这样的手段。」 「高薪?再高的薪水只要安道格想挖都不是问题,就算签了约也一样。你以为他会在乎区区的违约金?何况,再多的钱也不一定留得住人,可感情不同,那女人重情,否则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钻石,只要让她爱上我——」 「够了!她,我会搞定,你不要插手。」说罢,南东爵挂断手机,有点气闷的把它甩到一旁。 这个唐濬……和安道格根本是同一挂的! 商场如战场,新官上任岂能容许有半点疏失?任何可能影响战局的人,就算只是小小螺丝钉也是不容轻忽,更何况是蜀中大将呢?唐濬会想到这一招也实在无可厚非…… 只是,一想到骆席安可能成为那男人手中的棋子,他就无法忍受。就算那男人在他眼中根本就还是个大男孩,是个孩子,可很多帝王是天生的,唐濬该算其冷酷、果断又无就算骆席安根本不会爱上唐濬……可,上不了钩的鱼却落进别的池塘里,唐濬或许会选择摧毁…… 南东爵的黑眸一沉,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门铃响了很久很久。 一早还阳光灿烂的台北,这时却突然下起雨。雨不大,但足以打湿人,尤其那个人还穿着一身名牌西装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对这场雨不闪不避。 骆席安穿着宽宽大大的及膝长棉衫,雪白小腿上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几条细细红痕犹在,这几天还隐隐作疼,然后,她就会一直想起他。 这个男人不好好待在办公室上班,究竟跑到她家门口做什么?就认定她一定在家似的一劲儿按门铃,下着雨也没见他躲一躲,就这样站在门口快一个小时了。 他应该有打电话,可是她关机了,她又不是做业务的需要随传随到,没必要一定得在休假期间接他电话。 再然后,她看他像是打定主意不离开,就那样靠在门口的墙边站着。 骆席安透过窗户的小缝看着院子外头的他,静静伫立着的这男人,俊美落寞的样子竟是分外迷人,映着她家院子里的树和小雨,像幅画似的,淡淡地烙印在她心坎里。 脑子很沉,身体也很沉,可就这样望着他,却舍不得移开眼。 再看着看着,她的手脚似不听使唤,拿着伞恍恍惚惚的走出去替他打开铁铸镂花大门,对上南东爵那被雨水打湿的迷蒙黑眸。 她等着他质问为什么让他在门外等这么久,等着他质问为何不早一点来帮他开门,可是等半天,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令人难解,看得骆席安的心莫名地揪在一再往前走两步,她把伞撑高替他挡了雨。 很多此一举,她知道。 因为害他淋这么久的雨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你怎么来了?」她淡淡地问。因为身子虚弱,走这几步路已让她的脑子一阵晕眩,她紧紧抓住伞。 南东爵没说话,看着她怯生生地朝他走来,长手一伸,大手便探上她的额,冰冰凉凉的熨贴上她——「你在发烧?」他皱了眉。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下,红了脸。「一点点。」「没去看医生吗?」唇角微勾,黑眸却是着了恼。 骆席安头低了下去。「我有吃药了,只是小感冒而已,不必看医生的,休息几天就好话虽这样说,她的身子却明显站不稳,晃了晃,一只手已环过她的腰身扶住了她,伞落到地上。 「还逞强?」南东爵不悦地低咒,弯身将她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她轻轻地抓住他的衣襟。「真的不用……我只要睡个几天就会好的……你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南东爵冷冷地回道。抱她进屋换了衣服、拿了包包之后便再次要抱她上车。 「我可以自己走。」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南东爵不理她,迳自上前抱起她。 「啊!南东爵,你——」她赶紧伸手圈住他,就怕掉下来。「你怎么总是不听我说话……我很重的……」 第七章 南东爵低阵看她一眼。「是很重,可也还不到我抱不动的地步,只要你乖一点别乱动,我应该不会把你摔下来。」说着,他抱她往外走,上了车,送她到医院挂号看医生,拿完药,又打了一瓶点滴后才送她回家。 或许是药力发挥作用,她睡得很沉,南东爵将她抱起进屋后她都没再醒来,他试着摇醒她问她是否想吃什么,她微微睁开眼对他摇摇头又沉沉睡去。 她不知睡了多久…… 醒过来时,屋内一片漆黑,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的身子汗涔涔地很不舒服,骨架像要散了似的疼痛着。 感觉像是快死了…… 屋内黑黑的,窗外灰灰的,原来还不到晚上,只是外头一直在下雨,窗帘又拉上大半,刚睁眼便觉屋内灰暗无比。 天气会影响心境,尤其在下雨的时候,让看出去的人、事、物似乎都会变得不同,却不是真的不一样。 生病也会影响心境,尤其一个人孤孤单单病着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变得很悲惨,没人关心没人爱,没人照顾没人疼。 他离开了 就算今天他反常的大发慈悲来探望生病的员工,还亲自带她去医院看医生再送她回家,最后,他还是把她一个人丢下来,离开了。 如果一开始都不曾来过,她或许还不觉得伤心,这样来过却走了,让她感觉到被遗弃的落寞。 眼泪不知为何就像水龙头打开一样再也止不住。她一直哭、一直哭,约莫七、八分钟之后那男人竟再度出现在眼前,骆席安呆呆的看着他,刹那间还以为她见到的他只是幻觉。 南东爵完全没预料到会见到这样的情景,他愣了一下,把手上从超市采买来的东西直接往地上一扔便走向「还发烧吗?还是哪里不舒服?」见到她哭成这样,他蹙起眉,关心的伸手便探上她的额。幸好,烧退了些,不再滚烫似火。 她边摇头边啜泣,看见这人又奇迹似的出现,心一暖又哭了。 她这会儿是喜极而泣,可南东爵怎晓得她心境上的转化?在他眼里,这女人的泪很是磨人,磨得他心慌。 「快说!骆席安,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见她如此,他莫名的心慌意乱、心急不己。 「不行!我们再去一趟医院做个彻底检查!刚刚我看那堆实习医生就很不放心!!说着,他又要上前将她抱起——「不要,我不要去医院了!」她推拒着他。这样被抱去医院很好笑吧,她是因为他不见了而伤心难过,这病,医生能医吗? 「容不得你胡闹!」他还是强行抱起她,不管她在他怀中又踢又叫。 「南东爵!」 「干什么?叫我的名字病就会好吗?」他气闷的瞪着她。 头一次,这男人卸下冷滇尊贵、高高在上的外衣,像个凡人一样的显露出他的情绪,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是因为她吗? 骆席安看着,软了声。「我真的没事……只是肚子饿……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没发烧了不是吗?你刚刚不是确认过了?」 南东爵低眸审视着她苍白的容颜,审视着她那双眼,那双眼被泪水润湿,鼻子哭得红通通的,泪汪汪的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时之间他还真看不出这女人是不是在说読。 「肚子饿需要哭成这样吗?」认识这女人这么多年,从没见她这样哭过——上回在半山腰那次除外。 不过那次是因为害怕,情有可原啊,那这回又是为什么?就因为肚子饿?这理由未免可可是,南东爵还是把她慢慢放到床上去。 「真的没事?」他拧住眉问道。 她擦去眼泪对他羞涩一笑。「是真的。我刚刚只是饿坏了,又觉得一个人孤孤单单很可怜……」 孤单?难道「不会是……你以为我离开了,所以才哭成那样吧?」 骆席安一愕,漂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每次她惊讶他总是可以猜出她的所思所想时,就是这个表情。 南东爵的黑眸一沉,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在他的胸口拉扯着,让他觉得万分心疼与邻惜……这究竟是什么该死的感觉?竟让他全身上下都不安起来。 他蓦地站起身——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突然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误会,真的不是那样子!」她突然间好怕,怕这男人因为她的爱而离她愈来愈远。 刚刚一个人孤孤单单面对一屋子黑暗与冷清的感觉像魔鬼一样揪扯着她的心……电光石火间,她只想到要抓住他的手,却没想过这男人的心思睿智剔透,岂是她三言两语可以左右? 「那个什么我爱你的也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这种可笑的事……但请你相信,那都不是真的。」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神情急切地仰望着他那恍若冰山的侧颜。 南东爵回眸淡淡地望住她。 这样急切又慌乱的眸子,如何说服别人那一切都是假的呢? 还有,她爱他,是她亲口说的,只是她忘了。 傻瓜……为何偏偏要爱他?这样卑微的爱着……让他莫名有些生气。 「我知道了。」他看着握住他的那只手,只是看着,她便自动放开了,他的眸光重新回到她脸上。 「知道你会肚子饿,所以刚刚去超市买点菜和肉,你等会儿,很快就有东西可以吃了。」说完,南东爵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那袋食物,起身到厨房去忙了。 骆席安在床上不安的翻来覆去,然后她悄悄地溜下床,走到门口望着厨房内南东爵忙碌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太奇妙,一个她唉的男人就站在她家的厨房里,为她煮饭……她以为像南东爵这样尊贵优雅的男人是不进厨房的,没想到,他似乎很擅长料理,每个动作都优雅流畅,丝毫不见局促,不认识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天生是做料理的。 头很沉,身子还疼痛着,骆席安看着看着又悄悄地回床上躺下。 自始至终,南东爵都知情,却一眼也没有回头看她。 他是个坏男人…… 这颗在他眼中最美的、钻石般的女人竟是如此的爱着他吗? 他舍不得这样的她来爱他。 但,更舍不得她让别的男人爱…… 该如何? 能如何? 南东爵进房时,看见她又睡着了。睡梦中的她唇角勾着笑,不像刚刚那样哭鼻子。 「粥煮好了,先起来吃粥,骆席安。」他轻唤着她。指尖拂过她的脸,她微微睁眼又闭上,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骆席安……」他又叫她。 「嗯……」 「吃饭了。」 「嗯。」她咕哝一声却没醒来。连睁开眼都没有。 「喂……」他又伸手去摸她的脸。 「原来你是个赖皮鬼。」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便往颊边蹭。「别吵。」她嘟囔着,却握紧他的大手不放,紧紧的,让南东爵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手被她握着,他只好在旁边陪她,陪到他也跟着睡着了……直到夜深。 而在夜深人静的夜里,两只交握的手,始终没有分离。 【第四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稀稀落落中还有窗外的树影。 骆席安醒来时,南东爵就趴在她的床边,昏昏沉沉的脑袋经过一夜好眠本已清醒,经这一吓,又要昏了,更别提……她眼角扫过去,看见两人交握着的手。 心差一点就跳出来!想把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抽回来,这一动,却把睡美男给吵醒南东爵眯眼瞧着她,这么近的距离,让那双眼看起来好深邃,几乎要把人给吸进那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微微红了脸,再一次意识到两人还握着的手,倏地便给抽回来。 那动作又急又慌,像半夜闯进来却被发现的偷儿。 对于她想快速湮灭证据的行为,南东爵很想笑,可他没说什么,倒是长手一伸又探上她画「好点没? 他的掌心热热的,抚上她时很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移动。 「嗯。」她微微低眉避开。再不舍,也不能习惯眷恋他的温柔。南东爵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饿了吧?我去把粥热热。」说着,他起身去热粥,过了一会儿便见他手里端着一碗粥在她床边坐下。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在唇边轻轻吹着,白色的热气飘飘,也送来一阵香气。放着碎肉和碎芹菜的白粥不只好看,更是引得她饥肠辘辘。 第八章 「给我吧,我自己吹。」她伸手想接过那碗粥。 南东爵却退开不让她拿,反而递了一匙到她唇边。 「我怕你故意把粥给洒了,让我喂你吧,难得享受一次我的服务。来,张嘴。」她脸红红的看着他,哪张得了嘴?被他那双黑眸看得都要羞死人了。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伸手改去抢他手中的汤匙。 怕她烫到,这一回他倒是由着她了。看她吃了一口,他拿回汤匙又舀了一口递上去,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一口又一口,见她小小的嘴儿还沾上饭粒,嘴角不自禁的上扬。 「有这么好吃吗?都吃到嘴边去了。」说着,他伸手抹去她唇角的饭粒一他做得很自然,可是骆席安却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现在究竟是在演哪出?这个男人明明就说她的爱对他是负担、是累赘、是麻烦啊,却对她这样动手动脚是怎样?他还嫌她爱他爱得不够可怜吗?非得这样有意无意的撩拨她的心不骆席安有点羞又有点恼,想骂人,却骂不出口,只好手握着小小的拳,把头低得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南东爵好笑的看着她握紧的拳头。「你干什么?想打我?」对,想打他,可她不能说。毕竟他照顾了她一天一夜,还亲自下厨煮东西给她吃,对她极好,不,是太好,好到有点过头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突然问。吃饱了、烧退了、脑子不沉了,思路终于清晰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这男人的出现和表现根本不正常。 「只因为你听见那个传言,所以想对我好?还是为了补偿我、可怜我?我不需要这些,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 「把头抬起来说话,骆席安。」南东爵懒洋洋的开口打断她。 「不管你爱不爱我,和我说话时就得看着我,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她一再重复说她不爱他,莫名其妙的,他竟是愈听愈不爽? 是讨厌她的口是心非?还是讨厌她说她根本不爱他? 骆席安慢慢地抬起头来,对上南东爵那微微挑高、好看又迷死人的眉眼。对上了他的眼,她哪还说得出话来?在这男人面前,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胆小鬼一枚,那天在山上对他鬼吼鬼叫是因为她被逼疯了,绝不是在正常情况之下可以做出来的事。 「你的冰箱里只有微波食品,桌上都是泡面、饼干,虽然屋子里不算太乱,可也没看出你有一点贤慧的样子。」他突然道。 没头没脑的……她贤不贤慧又不关他南大人的事……骆席安看着他。 「你在关心我吗?」 「我关心你不对吗?」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 她不语,垂了眼。就怕他那样看她,会把她的魂给勾去。 「骆席安,我希望当你一辈子的朋友,当我的朋友比当我的女人更可贵,你不知道吧?当我的朋友,你一辈子都不会失去我。」就像我一辈子不会失去你一样。 他在心里补了一她听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可是此刻的她只觉得心痛,痛得要死…?他这是摆明拒绝她的心意,就算她一再申明她不爱他。 胸口像是被钻了洞,血一直流、一直流,痛到她没法子呼吸…… 就在她以为这样的沉默足以让她惓惓死去,却听见他低低的在她身畔说了一句——「这样,你还是想要和我交往吗?」她诧异地扬眸,怔怔地望住他,蓄积在眼眶的泪不期然地落下。 「想清楚,看你是要当我一辈子的朋友,还是想当我人生某段路程的女人……想完后告诉我,我会如你所愿。」轻轻地说完,他起身走了,留下一室属于他的味道。骆席安呆呆的坐在床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请假三天再销假上班后的第一天,骆席安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几乎是龟缩在隔屏内,好不让人看见她,然后她假装很忙的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办公桌上摆着一束花店刚送来的玫瑰花,侧边的矮柜上也摆着好几束相同的玫瑰花。在她请假的三天里送了三束,连今天的共四束,几乎占满了她的活动区域。 以方位而言,骆席安和康莉两位雪菲尔顶尖设计师的办公桌是面对面的,可两边都有很高的l型隔屏,其他人站在外头几乎是看不见她们在干什么,她们彼此更不可能看见对方,而两人的另一边是看得见远处山景的窗户。 因此,虽说她们并没有独立一个空间的办公室,但却拥有这间大办公室里最得天独厚的空间。 就算如此,骆席安还是觉得整间办公室同事的目光都不断穿过隔屏朝她射过来。 最近她走桃花运吗? 据说这些花全都是雪菲尔新上任的执行长送的,那个才二十五岁叫唐濬的小少爷。一天一束,看这包装,每束花恐怕要上千,办公室开始疯狂乱传小少爷追她的可怕消息……这怎么可能?唐濬看都没看过她就要追她?实在太好笑了。 幸好,到目前为止,只有收到花,没有什么示爱的表现,她当然就继续装死,就当是新上任的执行长在犒赏员工的德政就好。 她的桃花除了传言中的唐濬小少爷,还有南大人南东爵。 他竟对她说,让她想清楚再告诉他,然后他会如她所愿?可那公事公办的模样,就像是让她考虑要直接和他拿一笔钜额奖金、一次解决? 还是干脆加薪一直领下去,活愈久领愈红生病放假在家她都在想这件事,没想到一上班又被花海淹没……幸好到目前为止都快下班了还没见到南大人,也许今天他都不会进办公室了。 如果这样,她还可以继续龟缩下去,仔细思考自己究竟是要奖金还是加薪…… 这个问题其实真的很困扰她,她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坏老板,竟把这么困难的问题让去给她自己选择,然后后果自负吗? 骆席安皱眉,突然伸手把玫瑰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很想来无聊的数一数,当她把所有花瓣都摘下的时候,天意是如何? 结果,她把花瓣丢在杯子里,看它们在水里漂动的风姿,脑袋瓜突然转着,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钻石项链图案便在她的脑海中成形,她赶紧拿笔把它画下来…… 用红宝石代替玫瑰花辧,搭配代表流水的碎钻……她画得很认真。当她在设计图像时如果可以一气呵成,就不能停下,因为画面一闪而过,当艺术家的都知道这可是难得的灵感敲门,不好好把握就称不上是艺术家了。 南东爵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知多久了,一开始看见她无聊的摘花瓣发呆,没一会儿,又看见她拿起笔来很专心的在纸上画着,迅速勾勒出一枚钻饰的图案。 那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设计,玫瑰花形状的小小红宝石,就落在三水状的碎钻上头,简约却吸睛。红宝石的造价高些,搭配成本低一点的碎钻,很适合放在sian这个钻饰品牌里,高贵不贵。 这个女人很有才,设计的东西很诗意,简单大方又典雅,常常都是神来一笔,却又可以符合大众需求。就像现在她设计的这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桌上那束玫瑰花的发想。 见她终于停下笔,南东爵这才开口—— 「这条项链的名字要取什么?」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骆席安想也没想便答道。话一出口,才想起身旁何时有人? 而且那嗓音…… 她蓦地抬起头来往后看,不是尊贵的南大总监是谁呢?这一醒觉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南东爵不理她,伸手越过她拿起那张纸,细细又看了一回,眸光璀灿,唇角却看不出喜恶。 「取这种名字,项链怎么卖得出去?」每当南大人在审视她的作品时她都会很紧张,怕他不喜欢、怕他不爱、怕他说不好、怕被他嫌……像现在,她的心就提到喉间了,随时可能跳出来。 她很想把纸抢回来,因为它根本还没完成,一张草稿哪能入他的眼?她可是拼命忍住才没动手把它抢回来。 「名字当然不能取这个。」那是她的发想,没想到嘴快,人家一问就说出口,听到的人还是他南东爵,她爱的南东爵。 唉!「它的名字叫「选择」,爱情的选择,看是要选择当落花还是流水。」闻言,南东爵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目光从图稿移到她有点微红的脸上。 第九章 她在害羞,很害羞。 选择啊,这个名字好。 南东爵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进办公室。现在,马上。」说完,他率先走进自己的领地,骆席安则莫名不安的像小媳妇一样头低低的跟进去。而总监办公室的门一关,外面就闹哄哄了起来—— 「应该是。南大人最讨厌员工谈恋爱了……」 「是讨厌席安谈恋爱吧?南大人哪管别人。」 「那……该不会,以后南大人不宠席安改宠康莉了?」 「就算这样席安也不怕。那位可是小少爷呢!能得到小少爷的专宠,南大人也动不了她。」 「真如此,那不就有好戏看了?」 「那是一定的……」 众人小小声的你一言我一语,只有坐在骆席安对面的康莉知道,南东爵是如何的把骆席安当宝,骆席安又是如何的崇拜着南东爵,要把这两个人拆开来……那可是如登天般难。 但,凡事都有变数。 不过,这个变数不该是唐濬,而是那据说是南大人的未婚妻,唐濬的妹妹唐黛妮。 南东爵的办公室是完全的独立空间,隔音好,隐密性高,没有他的同意,根本没人敢找死的闯进来。因此,是个很好说话的地方。 一进门,也没让她思考,南东爵的一双黑眸便直勾勾地望住她——「你的选择呢?」啥?骆席安的脸更红了,明明是讨论图稿的,怎么好像是在讨论她? 可是,这是南大人在问话,小的她怎可不乖乖回答? 「比起流水,我宁当落花;落花有情,流水无情。」答完心砰砰跳,就怕被他冷嘲热南大人这回却是大发慈悲,很认真的听她说话,也很认真的对她说:「可无情的人不会伤心,有情的人注定伤心。」 「人生没有喜怒哀乐,哪能叫人生。」她很不怕死的回了他一句。打从那日对他鬼吼鬼叫后,她的胆子似乎不自觉地变大了些?嗯嗯,好像是这样。 南东爵淡笑勾唇。「所以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要我当你的情人而不是朋友吗?拼了命的也要燃烧你自己去感受这世间的喜怒哀乐吗?就不怕痛、不怕伤疤,也要尝一尝你自以为是的爱情?」她看着他一顿时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她根本还没想好…… 「怎么?不敢回答?你对我那所谓的爱情原来也不过如此……」南东爵轻哼了一声。 「或者,你今天进办公室后改了主意,心里开始估量着要选这送你玫瑰花的男人还是我?」他当她是那种看谁钱多就选谁的女人?骆席安听了就恼。 「是啊,这不值得估量吗?」骆席安平静的阵中陡地燃烧出一把火,她轻昂起下巴,毫不示弱的迎视着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的骆席安,像是只浴火凤凰,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那你估量好了吗?」他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仿佛她的任何选择都与他无关紧要。 真的很可恶呵…… 这样一个对她毫不在乎的男人,说什么要如她所愿呢?他根本做不到! 可是、可是……她就要这样把他推开吗?回到那种偷偷恋着他的日子?她岂能甘心?闵为她明明可以选择! 「估量好了,就怕你做不到。」她咬牙。 他那云淡风轻的态度逼绝了她,人被逼绝了总是会狠心的。心一狠,管他三七二十一,当只扑火飞蛾也在所不惜。 南东爵眸光一闪。「既然答应如你所愿,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只要是我南东爵尽力要做的事,岂有做不到的道理?」骆席安看着他,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话说开,可不说开,这段对话根本无法继续下去「你的未婚妻呢?你有未婚妻不是吗?如何如我所愿?而且……我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这才是她一直无法做决定的最大症结点。 一直都是偷偷恋着他,不就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这男人一开始就属于另外一个女人吗?而他却说要如她所愿?这真是太诡异了。 他犀利的眸子看向她,淡笑。「那个婚约已经不存在了。就算曾经有过,那也只是长辈们口头上说说……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至于我为何突然要这么做?你这问题很可笑,你喜欢我,而我答应和你交往,如此简单的事需要你花脑力钻研许久吗?」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在庸人自扰? 「所以,你没有喜欢的人?」 「谁的心里没有喜欢的人呢?我也喜欢你啊,骆席安,如果连一点喜欢都没有,又怎会答应和你交往?或许,我是因为你说爱我才决定要喜欢你的,但那还是因为喜欢,不是吗?你不会是要和我追究我到底有多喜欢你吧?」骆席安红了脸,头低了下去。 她想听啊,可是她知道这男人就算真的有一丁点的喜欢她,也不过是觉得她很好欺负而已「怎么样?决定好了吗?要当我一辈子的朋友,还是情人?」他再次残忍的把决定权丢给她。 事实上是因为一他舍不得做决定,比她更舍不得。 他舍不得爱她…… 因为他多么希望这个女人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舍不得爱她…… 爱情会变质,再多的喜欢、再多的爱也保证不了永远。 他知道的,所以舍不得。 可,他也舍不得她伤心难过,一个人偷偷地哭……那一夜,她的眼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如果她要他爱她,那么,他就会尽可能去爱她。至少,她不会因为思念他而哭泣,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 还有,不会被别的男人所拥有…… 如果说深深的占有欲是一种爱,那么,或许他已经爱上她。否则,那一夜看见安道格差点吻她,他也不会如此气急败坏了吧? 很多事不想则己,一想,就像是被点燃的一连串鞭炮,彻头彻尾的被炸开,再也包覆不「我要你当我的情人而不是朋友。」骆席安终是轻轻地开了口,迎上他复杂难测的黑惶然不定的心,像是在刹那间踏实了。 莫名的,他甚至有松了一口气的错觉。 他挑了挑眉。「不后悔?」 「不后悔。」现在说后悔未免弱了气势。对上这男人,她不能一开始就输啊,就算明知道最后她会输,但也不是现在。 何况,她爱他。 如果他愿意和她交往,她为何不要?就算,那段时光短暂到眨眼即逝,也总比每天看得到他却摸不到他好……「那就出去,把你办公室里的玫瑰花都丢到垃圾桶去。」嗄?她愣愣地看着他。 「为什么?」脑筋一时之间还没转过来。 「因为那是别的男人送的花,我不想看到它们。」南东爵含笑勾唇。「晚上,一起吃饭。」骆席安差点被他这温柔又迷死人的笑给震傻了。 原来,这个男人在变身成男友时,也可以很迅速、称职的进入状况,马上就能假装自己吃起醋来了吗? 说得像真的一样…… 骆席安开门走出去,突然大大的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发现原来她刚刚在办公室里面对南东爵的逼问有多么紧张,全身紧绷,一出门就软了脚,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答应了…… 他真的答应当她的男人了…… 像梦一样的毫不真实。 「你没事吧?愣在门口干什么?」康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被南大人骂了?」 骆席安看着她,摇摇头,慢慢地走回座位。 然后,她开始整理那堆花,有的送人,没送出去的就转送到大楼保全办公室。其实那些花真的很漂亮,她好想带回家。 可,就算她再小心、低调,她把小少爷的花分送给其他人而自己一朵都不留的事还是传了开来。因此这一天之后,关于雪菲尔台湾首席珠宝设计师骆席安公然拒绝小少爷追求的消息也传遍整个业界……今晚,是他们说好「交往」后的第一个约会。 一间很高级的牛排馆,室内多用原木色装潢,色彩斑斓的罩灯把整间餐厅点缀得十分温暖有情调,让人容易卸下心防,是个很适合谈心约会的地方。 牛排很好吃,可是切牛排的某只小手却一直在抖。 饮料很好喝,可是拿杯子的某只小手也一直在抖。 骆席安的食指上缠了一个ok绷,小小的并不起眼,可是看在南东爵眼里却很碍眼。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的位子坐下并挤进去和她挨着,她被他吓得直往里缩,他便占据得更加理所当然。 第十章 接着,他取过她手中的杯子拿在自己手上,然后喂上她的唇——「我可以自己喝……我又没生病……」她怯生生地说,想把拿杯子的小小主权夺回来。 「你没生病,可是手一直抖,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吗?」他的嗓音冷冷的,一点都没有当人家男朋友的柔情密意。 「不要……」如果要看医生,医生开的药方应该是远离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发抖症就会不药而愈了。谁叫他打从说好要当她男人之后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温柔得要死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瞧不说,还时不时对她笑。 「那就乖乖让我喂。」他又笑了。 她看着他一会儿冷脸、一会儿热脸的,从刚刚的心慌慌到现在的意乱乱,实在有点难以调适这样的「温差」啊! 想着,她乖乖的喝他凑上来的飮料,这男人却捉住她那只缠着ok绷的手。 「玫瑰花刺的?!」 「嗯。」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一团热气直冲脸庞。她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紧。 「干什么?」他眯眼看着她。每次他做出这表情时,都有迷死加电晕人的效果。 「那个……手……」她现在就很晕,而且脸烫得可以煎蛋了。 「手怎么了?我是你的男人,不能抓你的手吗?」他低头笑看她红通通的脸,干脆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偎着。「还可以这样呢。」她的脸瞬间红到天边去。大庭广众的,这男人正大光明的晒恩爱是怎样?竟公然在外头和她这样搂搂抱抱? 她羞得说不出话来,觉得对桌的那对男女,还有她旁边那桌的男女都在背后偷偷笑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我们走吧。」骆席安推推他。「这里好热,我都快无法呼吸了,出去走走吧。」「好。」他拉着她的手起身,她的脸愈红他看得愈开心。结帐完走出牛排馆,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握住她的。 她试着想抽回来,他却不放。 台北街头的夜色美得热闹,凉凉的风在吹,散了些许燥热,可这男人显然没打算让她放松——「骆席安,你要习惯我拉着你的手,因为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人,我不只会拉着你的手,还会做更多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 天……让她钻个地洞把脸埋进土里比较快……这男人非得在大街上和她说这种事吗?他光看着她就害她紧张得手一直抖、一直抖了,何况还说要做其他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 这是存心折磨死她 【第五章】 因为南东爵那句话,整个晚上骆席安和他在一起,都在想他这个男人可能会对她这个女人做的事。散步的时候想,他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想,一直到他一路陪她走上阶梯时她也在想。 「到家了。」一直走到家门口,她还在想。心砰砰跳得太厉害,害她一直捂着胸口,就怕它一个不小心从里头蹦出来。 南东爵定定的站在她面前,街灯、树影和月光,每一样都朦朦胧胧的,他似乎只看得清她的脸淡淡地泛着一层瑰丽的红,她的手在抖,身子微颤着,心跳得很急,呼吸似乎快要停止了……他看得很清楚,这女人的紧张是为他,心跳是为他,那脸上的害羞与企盼全是因为他。 以前他真是瞎了眼才会意识不到她爱他 第一天成为她的男朋友,他发现他当得很顺手,逗她逗得很快乐,一下子便爱上这种感「你这么紧张,害我什么坏事都做不了了,骆席安。」 南东爵微笑,伸手拂过她的长发来,「跟着我呼吸,呼——吸——呼——吸,好一点了吗?」她跟着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脸却更红了,心跳得更快了,有好一点吗?肯定是没有,可是她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嗯。」乖乖应着总没错。 「说谎的女人。」他一眼便识破她,长指夹上她鼻尖。「心跳得那么大声,以为我听不见吗?」他听得见吗?骆席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她也信? 见到她投过来的眼神,南东爵很想大笑,眸却一沉,手一勾便把她拉入怀——这回她发出惊喘声,整个人就受惊的小兔子,双手抵在他宽厚的胸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那个……南东爵……」 「你要一直叫我南东爵吗?叫我东爵吧。」 「喔……」她应着,却没把他的名字叫出口,因为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改口。 「我是想,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办公室,铁定是在外头跑来跑去,应该很累了——」「嗯,是很累。」「那你早点回家——」 「你请我进去坐坐吧。」他眼神带笑的打断她急着赶他回家的话。 嗄?骆席安的脸都快热得烧起来了。 「……这样……不太好……」她讲得一点都不理直气壮。 「哪里不好?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 「那不一样……」她的嗓音愈来愈小声。 是啊,不一样,当时他们不是那种可以做坏事的关系,就算他说要进去她家坐坐她也绝不会多想,可现在……她是作贼心虚吧?而且自从这男人决定和她交往后,那双电眼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扰乱她的心,让她有一种他随时会把她吞下肚的错觉。 南东爵微笑,突然凑上前在她的耳边道:「可是怎么办?我不想慢慢来。」嗄?如果刚刚脸是要烧起来,现在应该热到爆掉了吧? 她有一股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这男人却一把将她抓得更紧。 「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是不是和你一样大声?」他轻轻地问着她。 是,她听见了,她的脸就枕在他胸前,他的心跳声现在大得很,而且跳得很快……难道,他也会紧张? 不可能吧…… 「我不是紧张,骆席安。我是因为抱着你,所以更想做点坏事了,心才会跳得这么快。」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不管是不是,反正她听见了,一整晚她都在担心他要对她做坏事,可现在被搂进他懐里,她反倒没那么怕了。 她喜欢他的怀抱,他牢牢地把她扣在怀里的感觉让她很踏实,像是真的已经开始拥有这个男人,虽然她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像是她拥有了这男人,却没有拥有他的心。 人重要还是心重要?一定要选一个时,聪明的女人应该选前者吧?心在你身上,人却不在你身边,一切都是空谈而已。 所以,她该惜福知足了,因为她从来没想过她可以像这样靠这个男人这么近、这么近。 「好。」她突然轻轻地说。 「什么?」这回,换这男人惊诧了。 「我说……你可以对我做坏事……如果你想。」她把头更加往他怀里钻,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喂,骆席安……」 她不说话,只是改用手圈住了他的腰。 「你会不会太容易屈服了?」南东爵挑起她的脸,让那张此刻羞红无比的小脸不得不面对他。 「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也不可以这样一点原则都没有,知道吗?这样只会让男人得寸进尺。」她望住他的眼,带着深浓的羞涩与爱意。 街灯下,这双迷蒙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月光一样温润柔美,让人望之便为之迷醉。 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所以看着对方的感觉也会变得不一样吗?南东爵觉得此刻的自己像匹狼,在月光下套套欲动着。 他突然真的很想欺负她…… 就在这一分这一秒…… 而就在她以为他即将吻她的那一刻,南东爵却松开她,退了一步。 「快进去吧。早点睡,明天我来接你。」一阵风吹来,骆席安突然觉得好冷。 一瞬间失去他的拥抱,原来就是这种感觉,比一个人的孤单更孤单。 这是拒绝吗? 他嘴里嚷着要做坏事,只是逗她玩的…… 她却可笑的想把自己送上门 骆席安突然觉得好丢脸,胸口好像被刀尖划了一下,她勉强扬起一抹笑。 「那我进去了,晚安。」她转身转得急,眼前一片湿气,手里的钥匙差点插不进钥匙孔里。 「我来吧。」他的手从身后绕过她,把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镂花铁门之间,接过她手中的钥匙替她开了门,然后把钥匙放回她手中。 他的手,却没松开她的手,他依然站在她身后像是怀抱住她。 一抹湿意不其然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第十一章 她落下的泪再也藏不住,因为他再度的拥抱。 「傻丫头,你哭什么?」他在心里叹息。 她咬唇不语,泪却掉得更凶。 「你这样……我今夜真的回不去了。我可是用尽了理智才退开刚刚那一步的,别忘了我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很久未近女色的男人……今天是我们第一天交往,我不想吓坏你,不是嫌弃你,傻席安。」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似乎什么都懂了。 他了解她,似乎比他以为的要多更多,这真是令人惊艳的发现……对骆席安而言,在他眼中成为透明人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只是她真的没想到,他竟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的轻易解读了她的心。 她更羞了,无地自容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只是沙子进了眼,你快走吧。」她突然挣开他的怀抱,冲进门去再把铁门关起来,笔直的朝自家屋子走去,不再回头。 南东爵看着她那像是逃难似的背影,唇角不自主地勾起了笑。 沉睡许久的心,像是被春天的风柔柔吹过,慢慢地苏醒? 所谓的地下情,指的是见不得光的恋情,骆席安和南东爵虽然男未婚女未嫁,但基于上司和下属的办公室恋情会影响到同事观感——再加上之前财团小少爷才公然送了一堆花给骆席安,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低调不公开。 奇怪的是,小少爷的花突然间不送了,关于小少爷要追骆席安的传闻也因此慢慢散去。 骆席安每天依然搭公车上班,然后尽量晚一点下班,再和南东爵一起共进晚餐。晚餐时间他们会聊一些公事,就像以前一起吃饭时一样,不同的是两人用完餐后的约会时光。 他们不是每一天都约会,但只要有约会都会选择不一样的活动。 看电影、打保龄球''看展览、溜冰、听音乐会,像是一般男女朋友谈恋爱一样,一起做很多平常一个人不会做的从一开始关系突然转变的尴尬不适应,这样像朋友一般单纯玩乐了半个月之后,骆席安也愈来愈习惯南东爵牵她的手及偶尔突如其来的友谊式拥抱,那显得亲昵却不算是极亲密的举止,虽然常常还是会让她脸红心跳,却不再因此紧张到颤抖。 这个假日,他拉她去爬山,一向甚少运动的她走到半山腰就气喘吁吁,边爬边喊停。 他笑着,拉住她的手一直往山巅上走,说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人只有爬到高处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她整张脸红扑扑,拼命灌水,山上的风呼呼的吹,她头痛得快要爆开,有没有胜读万卷书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吃一颗止痛药,再躺到大床上呼呼大睡到天明。 当人的耐力被操到极限时就会反弹,她自然也对硬要拉着她来爬山的男人产生怨念,就算这男人始终对她温柔低哄,就算这男人和平时一样帅气无比,但此刻的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瞪他,偏又让那男人逮到,大笑得又忍不住去捏她的脸—— 「这么恨我?可怎么办呢?我觉得现在的你超可爱,瞪我也很可爱。」他边捏边赞美她。 下山时,她两脚都在抖,好几次都差点摔跟头,南东爵索性蹲下身。 「我背你,上来。」 她瞪着那宽大厚实的背,超级想爬上去,因为她的脚抖得不像话,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滚下山。 可她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用啦,我可以慢慢走。而且我很重……」 「我知道你很重,可是我更怕你等会儿摔断了腿,快上来。」南东爵说完,也不管她继续说不,后背贴上她一个起身,双手托住她的臀便将她整个人背上身—— 「啊!」她惊呼出声,赶紧圈住他。柔软的胸此刻就紧紧贴在他的背上,让她一时之间羞得说不出话来。 爬过山的人都知道,很多时候下山比上山累,因为膝盖要很有力,更别提身上背着一个人了,那绝对是沉重的负荷。可他背着她一步步走下山,心跳和呼吸却不见急促,而且每一步都踩得踏实而小心,稳重而可靠,像是怕一个不小心把她给摔了。 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是件很亲密的事,就算本来不心动的,也会动心吧?何况,她是那么那么的恋着这男人。 林间的风在吹,因为汗湿衣襟又没再动了所以会觉得冷。她将他抱得更紧,因为这男人现在很热,像个火炉一样? 「放我下来吧,你这样会累坏的。」她忍不住说。可是双手却把他圈得很紧很紧。 山路陡滑,再旁边一点又是悬崖峭壁,说她不害怕紧张是骗人的。 「你不要乱动诱惑我,我就不会累。」 厚……这是正经的男人会说的话吗?骆席安又脸红了,伸手便往他的背上槌了一下。 南东爵大笑,突然转头去亲她的嘴,她没料到他有这一招,被亲之后愣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本。 「又害羞了?」南东爵就算没看她的脸,也知道她此刻的脸有多红。 「……」她不语,脸热得像被火烤。 「已经两个多礼拜了,你还没习惯我不是你的上司而是情人吗?」说起来,他可是用心良苦呵! 男人和女人在某方面的期待毕竟是不同的。 虽然骆席安二十七岁了,感情上却像张白纸,他答应和她交往,答应当她的情人,也希望她可以像一般女人谈恋爱一样,先有一段单纯甜蜜的约会过程。 一旦做了坏事之后,男人可能就不会想再做点什么浪漫的事,因为对男人而言,坏事或许才是最浪漫的。 这点,她一定不懂,才会傻傻地在那天晚上就答应让他对她做坏事……「不是这样的……」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歉意。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男人一靠过来她的心就会跳很快,光看见他的人,她就会觉得世界突然间亮了起来。 她对他太心动。她怎么说得出口? 「骆席安,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他突然问。 这问题,很为难她。因为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何时爱上他的? 「很久很久以前吧。」她说。 「偷偷爱着我,不苦吗?」 「当然苦……比苦瓜还苦。」她皱皱鼻子,淘气的回答。 啧。「那你笨笨的爱我做什么?」 「因为你都不让我去爱别人啊,把我逼到天昏地暗的,连男朋友都没时间交。不,是不能交……」她想起过去那段时光、忍不住笑了。 「你当时对我吼了几次,像这样——骆席安,你给我专心点,如果你想在这里成功,就不要浪费时间去谈什么鬼恋爱。你还年轻,犯不着一副害怕没人嫁的模样!」她兴奋地模仿,随后在他耳边轻轻嘀咕。 「现在想想,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男人要,都是你害的。」南东爵凝神细想,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是因为没人可以爱才爱我?」他的嗓音转冷。 「嗯……不行吗?」这样解释,她对他的爱或许可以有尊严一些?「话说回来,你究竟是听谁说的?」 「说什么?」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爱你啊……我这么小心,一直都那么小心翼翼,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他人应该也不知道。」 「是你亲口说的。」 嗄?她亲口说的?什么时候?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骆席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骗我的吧?我怎么可能……」 「就是你喝醉的那天晚上。你在酒吧和一个陌生人喝酒,喝到醉醺醺的被我背回家的那一天晚上,你亲口对我说的。」南东爵自动把安道格差点吻了她的事给略过。 闻言,骆席安一整个呆住。 那一天晚上?他……背她回家?所以,那天她在自己家里看见他,不是幻觉?她吻了他……也是真的?不是梦? 天啊……让她直接就这样昏死算了……她竟然对他做了那种事?难怪隔天他就郑重其事的把她找出去吃饭,还义正辞严地质问她,她却死不承认,跟他演了那一出追赶跑跳碰的戏码……丢死人了……她把脸埋进他的背。 她开始装晕,南东爵的唇角却始终勾着。 她羞得说不出话,他也不逼她。 因为,他喜欢这样爱着他的她。她的害羞、她的紧张、她的小女人模样,莫名的总能抚慰及填满他这个大男人的心,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 第十二章 这样……真的很好。 今夜,他像往常一样开车送她回家。她累得在车内睡着了,一路昏沉到家,直到他「吵」醒了她——正确来说,她是在他偷偷亲了她的脸颊好几下之后才被吵醒的,一睁开眼,南东爵那张俊美脸庞便近在咫尺。 「醒了?」美男露出他俊美无俦的笑容。 「嗯……」就算先前还没清醒,惊觉到他刚刚在做什么的现在也该彻底醒了。 「真可惜,我以为可以开始做坏事了。」他笑着,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今天累坏了吧?快回家洗澡睡觉,乖。」 他,应该更累吧?一路背她下山的人是他,虽然中间走走停停的,可真没想到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竟然有这等好体力。 「要不……今天先在我家睡吧?反正明天放假……」她说着,看到他黑眸一沉,想到上次她「自告奋勇」说要让他做坏事的下场,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家有客房,你应该很累了,还要开车回去……」唉,她好像愈描愈黑,愈说愈结巴。明明口才没那么差的,可在这男人面前总是嘴笨。 未料,就在她快想咬掉自己舌头前,这男人却应了声——「好。今晚睡你这儿……纯睡觉,不做坏事。」这男人说到做到,当真洗完澡便到客房睡下,一睡到天明。 这一夜,骆席安到客房里看过他,坐在这男人身边好一会儿才离开。 她知道今天的他是真的累坏了,否则,这男人连碰都没想碰她一下就睡着了,还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雪菲尔在台湾的亚洲营运中心,除了负责全亚洲的钻石珠宝设计及销售,还包括生产。 拥有独立的生产设备、一流的钻石工程师,足以确保财团可以设计生产出品质最好、款式最新颖流行的钻饰。 信义计划区的办公室里有设计部和业务部,生产部则在另一边靠近北投的厂房。身为钻石设计师,难免要两边跑,确认设计出来的3d图档变成实品后,每一个细节、裂缝与刻槽都和原先的设计一致,才能进行下一步的量产作业。 骆席安才从生产部门回来,一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诡异,每个人都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整间办公室里人心浮动得厉害。不只如此,办公室内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那是一种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花果香,初闻时不甚浓郁却又足以飘散到各个角落。 「有客人来?」走到助理阿香身边时,她随口一问。 「贵客、贵客呢!是小少爷的妹妹唐黛妮,就是那位啊……」阿香压低嗓音道:「南大人订了很久却没娶进门的未婚妻,听说从国外留学回来了。还没回香的家呢,就直接飞到台湾来找南大人,还真是恩爱……你没看见,她一看到南大人就飞奔到人家怀里,说她好想他呢……」骆席安闻言脸一白,觉得脑袋瞬间空了。 「你看看,南大人进去时还刻意不关办公室的门,就怕人家传出什么,可那大小姐应该天不怕地不怕吧?刚刚进来抱着南大人时,可没见她顾忌我们的目光呢,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啊,真香,怕八百里外都闻得到呢!搞得大家都不想工作了……唉呀,席安,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是有点饿了,中午忙到忘了吃饭。」骆席安对阿香笑了笑,往自己座位上走去。「你去忙你的吧!」 「席安,要不要帮你订个便当啊?都四点了,不知道能不能外送?」阿香扬声问着,追了过去。 「还是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回来?」 「不用了,我吃不下。」骆席安婉谢。「等晚餐再一起吃吧,谢谢你。」 「这样好吗?你的胃受得了?你忘记你曾经胃痛到送急诊啦?」这件事,当时还是公司里的大新闻呢! 都说南大人带新人冷酷到不近人情,把才刚进来没一年的女人弄得胃出血住院,幸好当时南大人在场,亲自送人家到医院才没出大事。而在之后,听说南大人就常常拎着骆席安一起去吃饭,免得背上骂名。 当初,南大人对骆席安的狠是出了名的;现在,南大人对骆席安的好也是出了名的。 说起来,谁也不必羡慕谁,能在南大人的狠底下走过来的,自然是南大人眼中理所当然的珍宝。 骆席安看着阿香,朝她「嘘」了一声,就怕阿香的大嗓门让身后总监办公室里的南东爵给听见了。 这件事,当时让南东爵的名声很是受损,那一阵子每次看见他,她都觉得很歉疚。 「是我的胃本来就不好,不关南大人的事。」骆席安小小声地解释。 没想到下一秒,总监办公室便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自然是南东爵和唐黛妮。 唐大小姐留着短短的鬈发、大大的一双眼睛,一条荷叶边连身短裙下是一双白皙好看的腿,穿着俏丽大方,二十四岁的她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却又不失青春气息。面对大家的目光,她露出甜美的笑,大方从容得很。 「今天大家提早下班一起去聚餐吧,算是替唐小姐接风。」南东爵微笑的对大家宣布。 「哇噻,这么棒!竟然可以提早下班?还可以一起去聚餐?」就在一旁的阿香听了只差没大喊万岁。 康莉也站起身拍拍手。「唐小姐一出现果然不同凡响,连南大人都变得大方起来,可见唐小姐在南大人心中的地位了。」 「南大人?」唐黛妮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 「南大人就是我们家南总监啊。因为他是我们业务部和设计部的老大,可叫老大,可叫老大有点江湖味,因此我们就叫他南大人,听起来就像古代大官一样,严肃又威风,很配我们总监。」 「原来是这样。」唐黛妮笑看着南东爵。 「是啊,唐小姐,你干脆就早点嫁给我们南大人吧,这样我们大家天天都有好日子过。」忍不住又有人插嘴。 「是吗?那也得看人家想不想娶我啊。」唐黛妮听了很是受用,甜甜地对南东爵又是一笑,伸手便勾住他的手。 「谢谢你啊,南大哥,你对我真好。我爱死你了!」 【第六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自动自发的讨好唐黛妮。不管怎么说,唐黛妮都是雪菲尔财团家的大小姐,讨好准没错。 对这些闲杂人等的言语,南东爵一向置身事外,懒得去解释。因为在他眼里,事实不会因为任何闲杂人等的谈话而改变,他也毋须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可某个女人不同…… 南东爵一双黑阵往骆席安脸上扫去,只见她的脸苍白似雪,见他的眸光扫来,头一低便避开了。 他的神色一冷,别开眼,唇微勾。「大家准备一下,开三辆车去吧!阿香,先订位,那间有大庭院包厢的日本料理店。」 「是,南大人。」阿香转身便要去订位,骆席安却悄悄拉住她——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不必订我的。」骆席安低声说着。 嗄?阿香看着她,又看了朝她这头瞧过来的南大人一眼,忍不住小声劝道:「席安,你不是没吃午餐?现在一起去吃点东西也好啊,怎么……」还在想这南大人真赶巧呢,像是知道席安没吃饭似的,竟然要大家提早下班去聚餐,没想到席安却不去? 「我不舒服,去了扫兴。你们大家尽兴玩吧,我刚好可以提早回家休息。」骆席安笑笑,走回位子坐下来开始收东西。 她收得很快,想提早在一堆人离开前先溜出去,没想到才走到电梯口就被南东爵给撞见,他的身边依然站着那位唐小姐,两个人天造地设似地杵在那里,郎才女貌呢!看得骆席安心里一阵气苦。 「骆席安,你搭我的车。」南东爵率先开口。 骆席安看着他,咬咬唇,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总监,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和大家一起去了。」南东爵看着她苍白的脸,往前走了一步。 「很不舒服吗?如果很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骆安席连忙道:「只是有一点累……」她又不是想讨打?这位刚刚才宣布要请大家吃饭的大人,如果撇下大家带她去看医生,她会被围殴吧? 「如果没有很不舒服,就和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再早点回去吧。」南东爵这话说起来温和,却不容拒绝。 第十三章 说来说去,他之所以请这顿饭可完全是因为她!要不是听见她没吃午餐,他又怎会突然提议要大家提早下班去聚餐?如果她不去,那他这顿饭不就白请了? 可骆席安是真心不想去。不想再看到这两人在她面前甜甜蜜蜜的样子,那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傻瓜…… 唐黛妮也跟着走上前来,再次挽住南东爵的手。 「是啊,一起去嘛,上司请吃饭,下属却缺席,这样请吃饭的人也不愉快,你不想扫大家的兴吧?」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骆席安只好乖乖点头,跟着康莉一起坐上南东爵的车子后座,唐黛妮自然是坐在南东爵身边那个位置,一路上和南东爵谈天说地,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小鸟,而自始至终,南东爵都保持着微笑,很有耐心的当个好听众。 一群人到达郊区那间日式餐厅时,才五点半多一些。因为是上班日,大家都还没下班,整间餐厅笼罩在落日余晖之中,带着几分古意,更显宁静与安详。 日式料理讲究精致,菜肴一道一地道依序送上来,量少质精,可以让人吃得优雅又健康,每人分量固定,也不必和众人抢食,先吃完的可以聊聊天、喝杯茶,吃得慢的也不必南东爵一边喝茶一边看骆席安慢条斯理的吃着菜,看到桌上的食物不管怎么样都进了她的肚子后,终是放心了些。 她吃东西一向极慢,为了确保她有吃到该吃的东西,把她早该填饱的肚子给填饱了,就算和别人说着话,他的目光也会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唐小姐,不知道我们家南大人做过什么让你感动得要死的事没有?」闲谈中,突然有人问。 「当然有啊。不然,我怎么会爱上他?」唐黛妮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害羞的看了南东爵一眼,南东爵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喝着他的茶。 「说说看嘛,是什么事让你爱上他?」这可是南大人的八卦,谁能不好奇? 唐黛妮想起了过去,脸上尽是柔美的笑容。「真要听?」「当然要!」众人不约而同的答。 除了骆席安头低低的继续喝她的汤,除了南东爵继续喝他的茶,仿佛身旁这些闹哄哄的事根本与他们无关。 「有一年,我出去玩得太累在车上睡着了,南大哥舍不得叫醒我,就一路背着我回家。 那天刚好电梯故障,他背着我爬十几层楼……其实当时我已经醒了,可是没告诉他……」唐黛妮说着吐吐舌头看了南东爵一眼,却见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某人身上。 那个某人,头都快低到桌子上了,手一直拍着胸口,像是被噎着了,一口气还是顺不了,然后,那某人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包厢。因为某人的位置在靠门边的角落,动作并不惹人注目。 未料,南东爵也跟着要站起身—— 唐黛妮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硬是拦住这男人跟上那个女人的脚步,因为女性的直觉警告着她。 「南大哥,我……好像不太舒服。」本欲离去的脚步顿住了。 南东爵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又重新坐回位子上,关心的看着唐黛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突然觉得有点喘……」她小小声地说。 他皱眉。「药呢?」 「在包包里。」 南东爵快速的在她包包里找出药。「快含着。」她乖乖的含住药片,他则扶着她半躺在他身上。 「这样有舒服一点吧?」 「嗯,谢谢你,南大哥。」 「唐小姐怎么了?」事发突然,大家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几秒钟前还好端端的人会突然像生了病似的。 「没事,别担心。」唐黛妮对大家笑笑。「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再继续和你们说说你们家南大人的事——」 「闭嘴,唐黛妮,快休息。」南东爵骂人了。 担忧的神色不只因为怀中的女人,还有刚刚突然离席的某人…… 骆席安在厕所吐得乱七八糟,把刚刚吃下肚的东西全吐出来不说,还继续干喔着,呕到她的泪也跟着她的胆汁一块儿流出。 唐黛妮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回响…… 她睡着了,他舍不得叫醒她,所以背着她爬了十几层楼?好一个怜香惜玉……然后她也同时想起那一日他背着她走下山的情景,当时她也好感动,一直都很感动,可现在那份感觉却被彻底摧毁了。 她觉得好讨厌、好难受、好讽刺……原来,他对女人都是一样的好,而不是对她特别……不,或者该说,她嫉妒起唐黛妮了,因为她是第一个被南东爵爱着的女人……他爱她吧?虽然他说没有婚约……可他们明明很好……至少唐黛妮还爱着他,没有半点否认婚约的意思所以,他在耍她吗? 不,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可是,唐黛妮是他众所周知的未婚妻,那她是什么?地下情人? 骆席安蹲在马桶边又连连干呕了几次,觉得整个人虚脱到不行,直到确定再也吐不出东西之后,她才走出厕所洗脸——「 席安?刚刚是你在里头吐吗?」阿香刚好在洗手,看见骆席安从厕所走出来,又一脸苍白,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吐成那样……要不要去医院?」骆席安洗完脸,朝她点点头。 「嗯,麻烦你和大家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走了,其他别提,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好,我会的。真是的,唐小姐也病了呢,刚刚突然说会喘,害我们家南大人紧张得要命,也不管大家的目光,直接让她半躺在他腿上休息呢!也不知是什么病,就直说没事,真是的……你自己走行吧?还是我帮你叫车?」 「不必了,柜台叫车就可以了。」骆席安笑得一脸牵强。 「我先走喽,掰。」 「嗯,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骆席安笑着朝她挥挥手,往餐厅大门走去,请柜台叫计程车,便站在门口等,边等边期待着某人会想到她而追上来,可惜那是偶像剧里才会发生的梦幻情节。 车来了,她上了车,本来想直接回家,可是整个人晕眩又恶心,便请车子转到最近的医院。 一个人到急诊室看病的感觉真的很凄凉,都已经快虚脱到不能走了,还要填一堆表格是怎样?就在快要昏倒的时候,一名高高帅帅的男医生过来扶了她一把。 「你一个人来吗?」医生露出一祙温柔的笑,把她扶到一旁的病床上躺好。那笑容,比春天的风还要柔、还要让人心情舒爽。 「嗯。」她感激的看他一眼,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这个……」帅医生接过资料,很快地询问过她的症状,然后迅速的在资料上书写着。 「所以你一个人住?没有亲人在身边?」 「没有。」他愈问她愈觉得自己很悲惨。 「男朋友也没有?」 她一愕,看着他,见帅医生一脸笑意,也跟着虚弱的笑了笑。 「应该……不当有吧。」如果有,他现在不是应该陪在她身边吗?想着,骆席安一阵气苦,胃疼不已。 「是急性胃炎。要多休息,先不要吃东西,你今晚先住在医院里吃药打点滴,这样回去我想你会昏倒。」 「是,谢谢。」 「不客气,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帅医生笑咪咪的站起身,把资料交给二小姐,交代了几句才走开。 护士小姐笑着摇头,边帮她挂点滴边说:「咱们魏医师很温柔迷人吧?根本就是来急诊室闹的,害我们急诊室最近人数暴增。你不要也让他给迷住了,他那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像风般的没个定性。」 后来她才知道,这医生名叫魏一风,是急诊室的住院医师,医术却比大多数主治医师都好,为何呢?因为他爱流浪,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每次都选最缺人的急诊室,不必固定照顾某些病患,不必因为他的离去而担心哪个病患,来去自由。 处处留情却无情。 如果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应该会很累很累吧? 南东爵开车送了康莉之后,再送唐黛妮回入住的饭店。一路上,南东爵都没说话,车内的气氛很是低迷。 「你在生我的气吗?南大哥。」唐黛妮轻轻开了口。 「为什么这么说?你做错什么了吗?」南东爵专心开车,没有分神去瞧她,俊美的侧脸如冰雕,好看却冰冷。 第十四章 「因为我没有澄清有关未婚妻的事……你在气我吧?两年前,被你发现了那件事之后,我就知道我没资格再要求你什么……」 「别说了,都过去了。」南东爵淡淡地打断她。 「南大哥,我还是爱着你的。」她突然道。 「我相信你也还爱着我,我们不能从头开始吗?我——」 「够了,妮妮。我们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爱我了?一丁点都不爱了?如果你一丁点都不在乎我,就不会因为我不舒服而紧张关心成那样——」 「我把你当妹妹,妮妮。伯父、伯母对我恩重如山,不管我们的关系变成怎么样,我都会对你好的。」妹妹?唐黛妮都快哭出来。 「所以你真的一丁点都不爱我了?」她忧伤的问。 「对,我不会爱你了。所以关于你是我未婚妻这件事的传言,你得自己解决,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公然否定这个传言,是希望把主导权交到你手上,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或借口我都无所谓。」因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男人的名声恶劣点无所谓,可大家闺秀的名声很重要,这是他的体贴,唐黛妮怎会不知?如果由他来否认这事,难堪的人会是她唐黛妮。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急,现在却急着撇清?是因为某个女人吧?难道,他直的爱上别的女人了?唐黛妮的胸口掠过一抹酸楚。 「如果我说不呢?」 「你很急?你有女人了?」唐黛妮愈说愈心痛。 「是骆席安,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你特别珍爱她。」更别提,今天一整个晚上他的目光都落在那女人身上,除非她瞎了眼或是笨蛋,否则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其他人没看出来是因为大家都以为他有未婚妻了,而南东爵对骆席安的特别照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才会不以为意。 南东爵一挑眉,看了她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如果我放消息出去,说你把我甩了是因为骆席安,你觉得如何?」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南东爵却没说话。 唐黛妮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倒是火了。 「还是我干脆让哥哥裁掉她?让她在这业界都混不下去?!」 「如果你也想一并赶走我的话,大可这么做。」 「南大哥你……」她震惊的瞪着他。 「我爸妈的恩情都比不上一个骆席安?你为了她竟然要背叛我爸妈?」闻言,南东爵方向盘倏地一转,踩了煞车,把车子停在马路边。 唐黛妮有点被他阴沉的表情吓到,可是她知道就算她再坏、再任性、再过分,他也不会动手打她,所以更加挺直了背脊。 「妮妮,听清楚了,你父母对我恩重如山,我绝对不会背叛他们,可是我也绝不会容忍你做出伤害席安的事。」南东爵的神情严肃不已。 「我认识的你就算再任性也不会随便伤人,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并不怪你。 「可是,关于未婚妻一事,为了不伤害你,我希望你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但现在我有我要保护的人,时间上我不能容忍太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她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她尽快搞定这件事,否则他就不会顾及她的脸面了,因为他不能让他的女人受委屈! 唐黛妮幽幽地看着他,心痛不己。 「大家才看我们恩恩爱爱的在一起,你叫我怎么说?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至少要一个月吧,从相爱到分手,这样的时间应该够说服人了。就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我回到你身边之后很快就厌倦了……可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在我说出口之前,表面上你依然是我的男人,半点也不能做出伤害我自尊的事……」 「嗯。还有呢?」 「还有……今晚留下来陪我。」南大人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是介于苍白和铁青之间的颜色。一进办公室就走向骆席安的座位——空空如也。 「人呢?」他冷冷的挑眉,直接询问坐在她对面的康莉。 康莉赶紧站起来。「是问席安吗?她还没来上班,也没听说她请假……」昨天晚上的聚餐,骆席安交代阿香说有事提早走,早已让南大人十分不快,没想到隔天竟然还迟到,果真是被宠坏了吗?还是因为唐黛妮的出现在闹脾气?那还真是不知死活呢!康莉好笑的心想。 「没人知道她究竟去哪里吗?」 另一边座位的助理阿香闻言赶紧站起来,神色有点不安的看着南东爵。 「总监,我一直联络不上席安…她会不会出事了?」 南东爵的眼皮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其实……席安可能生病了,昨天晚上席安在厕所吐了好久,应该把吃的全吐光了吧……」阿香边说边感受到南大人凌厉的目光朝她射过来。 早知道昨天就把实话和大人说了,大人这么疼席安,若席安有了什么事,大人会把她给宰了吧? 「你昨天为何不说?」冷冽的气息宛若冬天下雪刮过的寒风。 「她说会去医院……叫我别提的……」 「你身为她的同事,看她病了,不陪她去看病也就算了,却连跟我提都没提一句? 」办公室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声都不敢吭。 就算以前不知道骆席安对南大人有多重要,现在也全都知道了。原来南大人对上回害人家胃出血住院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因此早把骆席安的身体当他自己的在照看着吧? 幸好昨天在厕所遇见席安的人不是他们……大家都在心里暗自庆幸着,然后纷纷同情的看着阿香这位代罪羔羊。 「当时总监忙着照顾唐小姐,也不可能丢下唐小姐送席安去医院吧?而且席安说她没事……对不起……我没想太多……」阿香惭愧得都快哭出来了。 「帮我查一下各大医院昨晚的急诊名单,然后回报给我!听见没有?」「是,总监。」怕被骂的时候,大家都会乖乖叫总监。 南东爵说完,便快步走出去,驱车前往离那间餐厅最近的医院。 难怪他一大早在她家门外等,却等不到人,守了一早上,她不开门也不接电话,或许她根本无法接电话,也根本不在家,又或许人在家却根本无法接电话? 该死的!他一直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却没想到她人有可能进了医院……要不是他答应了唐黛妮陪她在饭店待了一个晚上,他也不至于会让病了的骆席安一个人去医院……想着,南东爵把油门踩到底,让车子一路狂飙——这一觉,睡得太沉。 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骆席安还有点时空错乱,忘记自己身在何等她想起来时,却对上一双担忧且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还紧紧握着她的骆席安想告诉他,她并没得什么不治之症,他犯不着用那种哀伤的眼神看着她,可一想到昨天这男人为了唐黛妮把她丢在一边,她的心就隐隐泛着疼。 「你怎么在这里?」她淡淡地问。 「我不该在这里吗?」南东爵淡淡地答。 望着她的黑眸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气闷,也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离餐厅最近的医院不就是这里吗?」他没必要告诉她,他出动公司所有人打电话给台北的所有医院吧?毕竟他很幸运的很快就找到她。 只是,当他看见她一个人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时,那份怜惜与心痛,更是让他自责不已。但他也有点气,气她有事却不找他,存心把他排拒在外。 闻言,骆席安点点头。所以,他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也对,她好像睡了很久,因为没去上班,他才会找她吧? 「现在几点了?」 「中午十二点半。你饿了吧?可医生交代叫你先不要吃东西。」 「我不饿,公司那边……」 「公司那边没事,阿香会帮你先请假。」 「可下午我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是关于下一季的行销会议……」 「会议延期了。」 骆席安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延期?为什么?」 「因为主持人是我,主要人员是你,我们两个都无法到,会议自然要延期。」 「可是……」这真是让人很不安。为了她一个人,把公司的计划都打乱了。 第十五章 「记得身体康复后加倍努力补回来就是,现在不必胡思乱想。」南东爵说着便起身。 「我请医生过来再确认一下你的状况。没事的话,我送你回家休息。」这一天,南东爵都待在她家照顾她。 下午替她煮了碗清淡营养的鸡肉粥,她整整吃了一大碗,吃完药后又睡去,他边处理公事边照看她,室内安静得听得到外头的虫鸣鸟叫,工作累了他便走到庭院里去看风景。 晚上又吃了一碗粥后,骆席安也跑到外头的木椅上坐着。南东爵泡茶喝,她只能闻茶香,茶冷,胃病不宜,总得等病好了才能喝上几口。 今晚,月色很美,圆圆亮亮的,令人心旷神怡。 「等我一个月,骆席安,虽然我和唐黛妮的确没有婚约了,却没有公告周知,我更没想到她会突然从国外回来还出现在公司,无端又引起新的传言。所以……在这事还没能完美解决前,这一个月里,我必须是她的未婚夫……」骆席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说话。 「骆席安,你会等吧?」南东爵的眸光温柔的落在她脸上。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还爱着她吧?」南东爵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无法回答。 【第七章】 他回答不出来,表示他还是在意唐黛妮的。 那是一段怎样的过去,骆席安真的很好奇,可是她问不出口,如果他想说,就应该由他来告诉她。 而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会等吗? 这个问题她并不是答不出来,而是她不想答。说会,显得她很笨;说不会,又显得她矫情,她爱他,这么多年都能等,怎么可能在意这短短一个月? 可她发现她错了。常常看他们俩出双入对,常常听同事在她耳边大聊他们即将结婚的八卦,再加上他最近常常出公差不在台湾,连以同事的身分陪她吃饭都没空,她觉得日子度日如年。 今天,是雪菲尔财团接班人唐濬的私人庆生酒会,算是正式接班前的暖身酒会,宴请的宾客除了雪菲尔台湾和香港的员工,其他宾客都来自世界各地,因为不是正式交接的场合,又以玩乐性质居首,因此,就算业界相关的重量级人士都在受邀之列,来的人也都是以年轻人居秦。 酒会地点是在一间占地广大的私人别墅里,宴会采自助式,沿着宽大的游泳池,四周有众多美味餐点和现场演奏,想玩水的人玩水,想喝酒的人喝酒,赏月、品茗、跳舞,随兴即骆席安喜欢这样的酒会,比起参加那仪式多多、废话多多的正式交接酒会,她宁可参加这种私人庆生酒会,很随意、很自在,灯光不会太亮,坐在角落里观看众人也是一种很有趣的活动——如果没人打扰的话。 可这如果,总是不能尽如己意。 一个看起来脸很粉嫩,笑起来像个迷死人的大男孩,顶着一头微鬈的短发,一袭白色丝质衬衫加白色长裤,优雅中带着一股浮华的贵气,集尊贵与镁光灯于一身的男人——今天的主角唐濬,正拿着两杯酒朝她走来。 「骆席安?」他飞扬的眉带着笑,一张漂亮秀气的脸询问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尊,难免得再确认一次。 「是……」骆席安微微咬唇,礼貌的站起身,顿时觉得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她多希望他今天可以不必记起她这号小人物,毕竟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来头都那么大……可惜事与愿违。 他笑着把酒递给她,还朝她眨眨眼。「我是唐濬。就是那位送你花,你却把花都送给别人的男人。」 骆席安被他这么公然一说,脸红的低下头。「对不起。因为花太多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唉,她说得好心虚。 唐濬笑咪咪的敬了她一杯酒,看她喝下,才又道:「可听说你一朵都没留下,让我可伤心呢。」 嗄?现在该怎么答?骆席安有点失措的看着他。 「对不起……」 「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多喝几杯。」唐濬转身,从一名服务生手拿的托盘上又端了一杯酒给她。 「喝下,顺便陪我跳一支舞,我就原谅你。」 那是一杯威士忌,和刚刚他拿过来的红酒不同,酒性烈上许多。 而骆席安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因为她的确有点愧对人家的好心,偏偏他又是她的老板,得罪不得。说来说去还得怪南东爵,干么非要她把那些玫瑰花丢了不如果唐濬知道那些花本来的下场是在垃圾桶里而不是其他人的桌上,会不会比较容易原谅她? 骆席安终究是把那杯酒喝了,呛辣的感觉从舌尖滑到喉咙。她皱起眉,身子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唐濬满意地看着她的乖巧与爽快,把两人的杯子交给一旁的服务生后便拉起她的手。「跳舞吧,除了你对我的歉意,也算是庆祝我接班。」说着,他微笑的拉起她,随着现场的优美音乐舞了起来。 他很会带舞,让她在他怀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骆席安可以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艳羡眼光,同时发现到自己在他的带领下似乎也变成一位擅舞的女人,能舞出不同风情。 「跳得好极了。」他附在她耳畔低笑。「像仙子一样。」 骆席安听了脸红红,头有点晕,脚步也有点浮,可那绝不单纯是因为他的赞虽然这男人的赞美让人开心,但她之所以觉得愈来愈头晕脸热,百分之百是因为那杯红酒再加威士忌,这是肚子空空便喝酒的下场。 一曲方毕,骆席安做完谢姿便想闪人,唐濬却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再陪我舞一曲吧,一个是道歉,一个是庆祝。」「执行长,我的头有点晕,恐怕不能再陪你跳——」话未落,骆席安整个人突然被他抱入怀中,她惊吓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首是超慢舞,头晕就把头枕在我身上吧!」唐濬笑咪咪、理所当然地道。就算这个姿势引来四周的嘘声和骚动,他也不会感到一丁点不自在。 可骆席安不同,她怎么可能让这男人这样抱着她而无动于衷? 「执行长,你放开我……」她轻轻推拒着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太大声,她连眼睛都不敢乱瞄,就怕又给这位执行长没脸。 「我喜欢你,骆席安,当我的女人吧。」唐濬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道。 这个举动让她十分惊慌失措,她在他怀中挣扎。「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也不会当你的女人,你放开我!不然我……」 「怎么样?」他笑看着她,见她整张脸红通通又带点羞恼的媚态,有刹那间的闪神,可这闪神没多久,怀中的女人却突然被人拉走了—— 「不好意思,她的这支舞是我的。」南东爵淡淡的对唐濬道。拉着骆席安的手便走开,根本不理会唐濬倏然变色的脸。 一个女人突然冲过来,是气急败坏的唐黛妮。 「哥!你看看南大哥,他怎么可以把我丢在一边就跑过来?叫我的面子往哪儿放啊?太过分了!害我这么丢脸!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唐濬的冷例神情瞬间即逝,就像刚刚的事件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面对妹妹时又是一副无害和善的样貌,笑得比女人还美丽。 「跟我来。」他伸手拉着她往舞池角落走去,那是一个安静且没人会打扰的地方。 「你要带我上哪去?我要去找南大哥——」 唐濬顿住步伐,回眸笑看着她。「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我如果没记错,你和南大哥早就没戏唱了。两年前你背叛了他,爱上你的学长,两人出双入对的,亏南大哥还百忙之中去国外探望你,没想到却看见你移情别恋的那一幕……」 「哥!」唐黛妮惊得脸色发白,扑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你小声点!你非得这样说你妹妹吗?」这件事唐濬之所以会知情,是因为当时的唐濬陪着南东爵去她的住所找她,和南东爵同时撞见那一幕。 为此,她被他数落了大半年,还向父母亲告状,便没人敢在南东爵面前再搵婚约一塞-「如果你没碍我事的话,我也懒得说。」 「我碍你什么事来着?」唐黛妮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个只大她一岁的小哥哥。 明明只大她一岁,长得是国色天香的花美男一枚,比她还要美丽百倍。 第十六章 「别缠着南大哥,就不会碍我的事。」 唐黛妮咬咬唇,眼中尽是不甘。「他是我的。」 「现在不是了。」 「可我还爱着他!」 「你那不叫爱,叫占有欲。就像本来被你丢到一边的玩具,看到别人玩得开心,就想把它抢回来是一样的心态。」 「不是这样的!我其实一直都很后悔——」 「有些事,后悔也没用了。当他决定放弃设计珠宝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放弃你,因为你已经破坏了他对爱情的那份美丽憧憬,所以那阵子他几乎设计不出任何作品,你该知道自己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唐黛妮听了很震撼,也有很深的愧疚。可是转念一想,她的眼神又活了起来。 「这不正表示着他很爱我吗?他这么深爱过我,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唐濬淡笑。「再美丽的玻璃摔破了,就算心疼得要死,就算常常会想起它本来的面貌又如何?它还是破了,就算重新补起来,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美丽。他曾经深爱你又如何? 不,与其说他深爱你,还不如说他自以为对你的情感是爱。说到底,你只不过是占了先机,是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的女孩,是一个男人单单纯纯的初恋而已。他没吻过你、没抱过你吧?正格点说,你和他之间根本不算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唐黛妮气哭了,伸手捂住耳朵。「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会证明他还爱着我!我一定要他回到我身边来!」唐濬的神色一冷,也失了耐性。 「我说过别碍我的事。」 「我爱南东爵,究竟碍你什么事了?」唐濬不语,唇角却勾起一朵笑花。 那模样,美丽而充满算计。连唐黛妮见了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可惜,她依然没听到唐濬的回答。因为今天唐濬是主角,很快地便被其他业界大老找去聊天,根本没空再理会她。 这样也好…… 他怕她碍他的事,她也怕他碍她的事啊,既然兄妹两人从小就不太对盘,那就各走各的路吧……说要跳舞,自然是跳舞。 南东爵把骆席安拉到一旁,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扶住她的腰。今天她穿着一身淡紫色露肩小礼服,长发盘在头上,露出她纤细性感的颈项,颈子上戴了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芒。 她头低低的不说话,乖巧地让他带着舞,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喝酒了?」南东爵关心的问道。 「嗯。」 「为什么喝酒?身体才刚好……」 「被逼的。大老板的话能不听吗?何况我还丢了人家的花,得祈求原谅。」「听起来你是在怨我?」是啊,是怨你。骆席安抬起眸,幽幽地看箸南东爵。 有多久没这么近看着他了?十天还是半个月?为什么他明明是她的男人,她却不能正大光明的看着他? 「我最近一言在想一个问题……」 「说。」 「会不会你要结婚了,而我在婚礼当天才知道新娘不是我。」每次喝了酒,她的胆子就会变大许多——勇于说出平常不敢说的话。说完,又摇摇头。 「我知道你没说讨要娶我,我只是打比方,像是其实我现在根本就是被你耍着玩之类的?你根本已经在筹备和唐小姐的婚礼?」南东爵薄唇一抿,又轻轻勾起。 「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我是对你对我的感情没信心。你爱她,不爱我,你却说要选择我,放开她,这样的逻辑不奇怪吗?如果你还爱她,她也爱你,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选择和我在-起?或者,是你本来以为她已经不爱你,所以你选择我,却没想到她突然回来了,因此才左右为难?」骆席安说了一串话,瞬也不瞬的望住他。 她几乎是屏息地等待着,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他温柔地微笑,带着她在舞池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让她几乎快要晕眩时才缓道:「我并没有左右为难,我只是要你等我。做得到吧?」骆席安还是没回答,就像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一样,是带点赌气意味的。曲子刚好结束,她转身想走开,南东爵却拉住她—— 「十点在门口等,我送你回家。」 「你送唐小姐吧,我会自己回去。」她甩掉他的手,快步离开。 对,她是在闹脾气,因为他说他是她的男人,为什么她不能闹点小脾气? 想着,她愈走愈快,却在游泳池边被唐黛妮堵住。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音乐太美好、点心太可口,游泳池边并没有什么人,连假装没看见她都不行。 唐黛妮今日一身火红洋装衬得她青春洋溢,短短馨馨的发因夜风飞扬。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唇边还勾着鬼祟的笑意,像是丝毫未被方才南东爵那个举动所影响,一见到人便开门见山地说—— 「骆席安,你知道南东爵爱的人是我吧?他很爱我,我们打小一块儿长大,后来理所当然订了婚,虽然是口头上的,可这件事全部人都知道。虽然现在他说要和我分手,可是你知道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吧?他太爱我了,就算恨着我也是爱我的,所以他迟早都会回到我身边来,说这话是为你好,你退出吧,不然到最后受伤的人绝对是你。」 骆席安很想转身就走,没想到唐黛妮竟伸手抓住她,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她的手臂,让她有点疼。 骆席安皱眉望住她。「你想做什么?」 「我们玩个游戏吧?骆席安。」唐黛妮笑得一脸娇柔。脸上是笑,抓着骆席安的手却紧得不能再紧,像是怕她跑掉似的。 「我不想陪你玩任何游戏,唐小姐,请你放开我。」没想到这两兄妹都一个样,喜欢用强的。 「你非玩不可。这样你才会知道我在南大哥心中有多重要,而你的存在又有多么不值一提。」说着,她死命扯她,像是要把她给拉进游泳池里。 「你究竟想干什么?」骆席安想挣开她。直觉告诉她,她必须马上摆脱这个疯女人。 「你不会游泳吧,骆席安?」唐黛妮笑得灿烂,关于这一点她可是调查过的。 「我也不会呢!如果我们同时掉进水里,你说南大哥会先救谁?」「你疯了……我不在乎他救谁,也不想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骆席安此刻只想摆脱这女人,死命的要抽回自己的手。 未料,这女人却开始大声尖叫—— 「啊,南大哥!救我!南大哥!」唐黛妮边叫边死命用双手将骆席安往游泳池拉。 可游泳池边灯光很暗,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根本看不清是谁拉谁,骆席安怕掉进水里所以急着要把她的手给甩开,就这样强力的一拉一扯之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掉进游泳池中最深的那一处…… 「啊!南大哥救我!」唐黛妮掉进水里慌乱的叫着,载浮载沉。 骆席安也同时落水,毫无水性的她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沉入水中,喝了好几口水,双手在水面上乱浑,却根本叫不出口。 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冲上前来,看了池中的两个人一眼便脱下鞋子跃入水里,直接先朝唐黛妮的位置快速游去,伸手一把将人给托起;接着,便想拖着她往另一旁游去,没想到唐黛妮双手死命的圈住他,根本不让他走,在他怀中哭得淅沥哗啦。 「南大哥,南大哥,我差点就死了,我好怕……」 「别怕,没事了。」南东爵哄着她,目光再次朝另一边望去,只见骆席安已让一名高大男子给救起,正抱着她往池边走去。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知在游泳池边听了多久两人谈话的安道格。 虽然安道格在业界是像神一样响当当的人物,可真正知道他长相的人却屈指可数。不过,单是安道格方才的英雄救美行径及他本就高大英挺的外表,还是吸引了不少女人爱慕欣赏的眼神。 发生落水事件,众人都关心的围上来,免不了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一二「天啊,刚刚发生什么事啊?」简直就是一团乱。开个宴会也可以开到游泳池里,当真是了不起。 「刚刚唐小姐在喊救命,我就马上转头一看,亲眼看见骆席安把唐小姐推下水。」说话的人,眼睛似乎很行,那么黑也可以看得那么清楚。 「真的假的?」 「应该不是这样。骆席安刚刚好像和唐小姐打起来,不小心把她推下水的。」 第十七章 「打起来?没道理吧?骆席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唐小姐有仇吗?唐小姐也算是老板耶,而且来台湾也没多久,哪能有什么仇?」 「怎么没有?也许骆席安暗恋南大人,所以才……」 「她也敢?唐小姐可是富家千金,和南大人也订了婚,偷偷来就很可耻了,还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抢吗?就不怕惹人厌?」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安道格嘴边的小胡子微微抖动,却未置一词。 人言可畏啊!黒的也可以说成白的。 安道格怀中的骆席安直发着抖,嘴唇发紫却微微带着笑,他赶紧把自己丢在池边的外套覆在她身上,见她身子还在抖,忍不住便把她再次抱紧——「别理那些人,她们只是嫉妒你。」安道格痞痞地笑着。 骆席安听了便朝他虚弱的笑,看着眼前这个救她的男人,自嘲道:「谢谢你救了我这个坏女人。」安道格也打趣。 「我一向喜欢坏女人。」不知为何,这男人这么说,让她觉得有被宠溺的感觉,害她突然有点鼻酸,眼泪不期然地涌上。 安道格见状把她抱得更紧。「别哭了,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要哭。」每次?骆席安不解的着着他。这样着着着着,还真有点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男人? 安道格不语,伸手替她抹去偷偷落下来的眼泪。 「我在哪里见过你,是吗?」可是她想不起来。 安道格好笑的看着她。「竟然忘了我这么迷人的男人,真是令人伤心啊!好歹那天在酒吧里要陪你接吻,陪你上床——」 「什么?你……」骆席安被他的话吓傻了,愣愣的看着他。 他说酒吧?突然想起了某个模糊的画面,就在庆功宴那一天晚上,那间酒吧「你是……」 「我是。我就是那个答应要帮你忘记南东爵的男人。」 天啊……她连这种难为情的话都和这男人说了吗?她竟然和他说她爱南东爵?那天晚上在酒吧里她究竟还做了什么? 看见她又是一脸惊吓的模样,比她落水后被救起的表情好不了多少,安道格微笑着捏捏她的脸。 「先去找衣服换吧,不然会感冒的。」 说着,他再次抱起她—— 「那个……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骆席安难为情的看着他。现在的她可没喝醉酒,虽然刚刚差点溺水让她很害怕,两脚到现在还发软,但还不至于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要让你爱的男人吃点醋,就乖乖让我抱吧!」安道格好心的提醒她。「刚刚他可是先跳下去救了别的女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闻言,骆席安终是不语,双手紧紧握拳,乖巧的让这男人抱着走。 一旁看戏的群众再度发出一阵叫声—— 「厚……那男人是谁?又帅又痞,超有味道的……还很温柔!」有人在旁边赞叹。 「没见过他,不是营运中心的人……」 「也不是香港本部的人。」又有人插嘴。 「那他是谁?好像和席安很熟的样子?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助理阿香边看边思考,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男人。 而这一切,也全落入一旁的南东爵及唐黛妮的眼中。虽然他们已被关心的人一窝蜂上前团团围住- 「唐小姐,你还好吧?」 「没事吧,唐小姐?刚刚究竟怎么回事……」众人的询问声不绝于耳,可唐黛妮的双手始终紧紧的圈在南东爵身上,假装害怕得直发抖,根本不理会那些人。 「南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她哭着偎进南东爵怀中,唇角却轻轻勾起。 南东爵没说什么,只是安抚的拍拍她。 始终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唐濬,因为角度的关系,远远地便看见唐黛妮脸上的那弯笑弧。这丫头……还真是不听话呵! 游戏的结果出来了,她和唐黛妮同时落水,南东爵第一个救的人是唐黛妮,而不是她骆席安。 这个结果,让骆席安的心很凉、很痛、很难受。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一个简单的游戏。 他果真不爱她。 或者说,他爱唐黛妮比爱她多更多。 别墅的主人借了落水的四人各一套衣服换上。安道格替她弄夹了一碗热汤要她喝下,喝完了,骆席安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还没问恩人您的大名?」她勉强祉出一抹笑。 「安道格。」安道格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双手接过,看到名片上写着——adw世界钻石公司亚洲代表安道格。 adw?adw?不会吧,那个全世界数一教二的采矿公司? 他,安道格?亚洲区代表? 「你……」骆席安震惊得说不出话,完全没想到从游泳池中救起她的人竟然是这样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必那种表情吧?我难道不是人吗?」他哈哈大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震惊了。」她小小声地说,为刚刚的大惊小怪揉到有点难为情。 他笑着对她眨眨眼。「那作为骆席安小姐的恩人,我可以要求一点点小小的回枏职?」 闻言,她正襟危坐了起来,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很严肃的要求。 「这是当然……能力所及。」 「找个时间请我吃顿正式的晚餐?」啥?骆席安笑了,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问题,看你要吃什么都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说着,她头低了下去。「可以请你送我一程吗?只要到公车站牌就可以了,因为这里不好叫车……」安道格爽快一笑,站起身。 「走吧,送美丽的小姐一程是在下的荣幸。」 【第八章】 骆席安回到家才十几分钟,就听见门铃的声音,她走到窗边望出去,看见庭院镂花大n外的南东爵。 她没打算见他,转身便把屋子的灯都关掉,走到床边躺下去。 门铃还是一直响,响完换电话响、手机响,骆席安起身把手机关机,把电话插头拔掉,转身又躺回床上。 她现在心里很难过,没办法见这男人,只能躺在床上让脑袋放空。脑袋空了,不会胡思乱想了,就应该不会这么难过了。 可是脸上的泪不知为何就是止不住,静静地这样淌着,那伤心难过的感觉就像她此刻躺在大海中,汹涌的海水不断涌来,把她整个人淹没了,让她无法呼吸、无法睁眼,就像快要死去。 铁门上传来「砰、砰、砰」的响声,听得出来那男人用手在拍门。他很用力,在静寂的夜里,那拍打声十分响亮,而且久久不止。 骆席安的泪愈掉愈凶,觉得胸口好痛好痛,想到那男人正固执的去伤害他那尊贵又可以设计出这世上最美丽钻石的一双手,她就心疼不已。 再敲下去,他的手一定会受伤的…… 他为什么不停呢? 为什么非得在今天晚上见到她不可? 她捂住终是忍不住哭出声的嘴,就怕自己的哭声让门外的人给听见。 拜托你不要再拍打那扇铁门了……骆席安在心里说着。 可那砰砰砰的响声,却似魔咒般在她耳畔响个不停。 她伸手改为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去听,却没想到因此让她的哭声传了出去……终于,拍打声停了。 南东爵站在门边,听着那不断从屋里传出来的哭声,一颗心狠狠地纠结在一块儿。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哭声停了,暗黑的夜又恢复到寂静,直到他听见一道轻轻的开门声从院子里传出来。转身,他看见一个眼睛红肿的女人只穿着一件碎花短洋装朝他走来,缓缓的替他打开那道镂花铁门。 他看着她那哭得楚楚可怜的小脸,她则看着他的那双手,上前一步伸手将它们捧在掌心「痛吗?」她问。灯光太暗,看不清他是否伤着了。 南东爵没回答,见她因为他哭成这样,却第一个担心他是否伤了手,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闷吼,伸手将她拥进怀,一个倾身低头便覆上她的红唇——这吻,带点蛮横,急切又躁进,像是刚刚歇下的暴风雨再度狂卷而起,来得猝不及防,却威力强大。 骆席安下意识地用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却躲不开这火热又长驱直入的吻。 第十八章 他的舌尖抵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唇内翻搅,勾惹着她的舌。她忙着躲,他却更加的纠缠迫近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又躲不了,只能任他滚烫似火的唇不住地吸吮着她的唇,又延烧到她敏感的耳畔。当他的舌舔上她的耳窝,她情难自抑的发出一声嘤咛,整个人虚软的偎进他怀里。 …… 此刻,在他眼前剧烈晃动的娇乳是这世界最美的风景,她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娇吟,也成为世上最美丽动人的乐曲……骆席安在南东爵怀中醒来的时候,天己大亮拀从没拉好的窗帘望出去,几只小鸟在院子里的榕树上跳跃着,偶尔啾啾几声,很有春天的气息。 她和他面对面躺着,她的脖子枕在他的手臂上,很近很近的距离,连他的呼吸都会拂到她脸上,所以她醒了,却不敢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忆起昨夜这男人是如何淋漓尽致的爱她,她整张脸都不自主地羞红了。 她从来没想过他和她可以进展到如此亲密的关系,那真的很让人害羞,害羞到让她一想起,全身都像火烧而热了起来,要不是怕吵醒他,她现在早跳起来躲进浴室了。 看着看着,南东爵突然睁开眼,骆席安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把脸埋进他怀里——「把头抬起来,席安。」他搂着她光裸纤细的肩,低笑。 「不要。」她不能让他看见她的脸,那实在太羞人。 「你打算这样一直当缩头乌龟,永远不让我看你吗?」他的长指轻抚上她的发,然后勾惹上她敏感的耳朵,轻轻地用指尖揉捏着。 「嗯……可能需要这样……」她没脸见他。 「骆席安,你很漂亮,干么怕我看?」 她没说话,羞得脸更红了。南东爵伸手抬起她的脸,那双眼睛盈盈流动着的温润情意,竟比钻石更璀璨。 情不自禁地,他再次吻上她,她紧张得双手抓着两人之间的被褥,连呼吸都要忘了! 吻,持续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她会在他的嘴里融了,化成一滩水。 他终于放开了她,黑眸中氤氲着浓浓的欲望。「我爱你,骆席安。」这是他第二次说爱她了,听起来还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羞得对他笑,他却不甚满意的瞧着她。「你呢?」「什么?」她装傻。 南东爵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隔着薄薄的被子,密密的贴合着她。「看来我得再做点什么,你才会承认你有多爱我,嗯?」天啊,这男人不会又……她羞得连忙投降,快快答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真的,我很爱你,你不必再做任何事,我就已经很爱你了。」 南东爵满意的灿笑,那是打从心底的愉悦,甜甜地,快要涨满他的心。 他低头去琢她的唇,一下又一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要乖乖的,不要太想我,知道吗?」骆席安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你要去哪里?」 「法国有几场珠宝拍卖会邀请我过去,我会在那里待上半个月。在去法国之前,我会陪妮妮回香港一趟,顺道看一下妮妮的父母。」 骆席安闻言,心有点凉,身子绷得紧紧的。 南东爵伸手抚上她的脸,柔声道:「她的父母是雪菲尔的创始人,也是我的恩人,我父母亲的好朋友。自从我父母意外过世,他们就把我接过去,像儿子一样的对待我,一路提携照顾,我们很久没见了,藉着这次,有些事我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和他们说清楚……你不会是生气了吧?」生气?她能对他南东爵生什么气呢? 她能生他最大的气也只不过是不听他的话、不搭他的车、不给他开她家的大门而已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他和唐黛妮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听起来,他和唐家可是有很深厚的关系……骆席安愈想,眉不自觉的皱得愈紧,南东爵伸手温柔地抚平它—— 「相信我,不要胡思乱想,嗯?」她乖巧的点点头,对他笑着,可那笑,却带着淡淡的不安。 「我会在公司新一季的新品发表会前几天赶回来的。我不在公司时,你要帮我盯着,现在前置作业、行销方案全完成了,剰下的便是工厂端和发表会,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这是唐濬上任后的第一张成绩单,什么差错都不能有,你明白吗?」 「嗯……」 「还有,这阵子唐濬会亲自坐镇营运中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除非很必要的公事,否则你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嗯……」 「还有安道格那家伙,你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他对你绝对不安好心,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南东爵提醒道。 那家伙在酒会中出现虽不足为奇,可这么巧的是他把落水的骆席安当众救起,这件事就有点让人不安。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骆席安幽幽地看着南东爵。 那眼中的意思是在说,是他舍弃她,所以才让安道格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南东爵眼一沉,基地倾身去吻她,吻得她在他怀中再次娇啮吁吁。这件车.他会对她愧「对不起。」他瞅着她的眼,有着深浓的歉意。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了。」她反手紧紧抱住他,贴在他的胸前,听见那砰砰砰枰的心跳声。 「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爱我,这就很够了。」「真是个小傻瓜。」他亲吻她的发。 「我会很想你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离开你,才半个月而已……」「那不同。」她哽咽了。 人还没走,她已有离愁。 为了让自己不要一直思念那男人,骆席安刻意让自己很忙碌。每天亲自跑工厂端,抢钻石工程师的工作来做;还每天去逛精品商圈,了解一下商品动态及对手的商品活动,或是抢市场企划调查员的工作来做。 因为她深信,唯有这样多多接触工厂与人群,才能确切的掌握到某些讯息,激发自己创作的灵感,也让自己的创作可以更贴近生活。 照理说,下一季的新品即将面市,之后的一切都是行销业务部门的事了,正是她这个设计师很得闲的时候。所以,她就算故意让自己很忙,但却不必忙出什么名堂来。恰巧,安道格来电约她晚餐,她欠人家一顿饭自然是要请的,便欣然答应了。 正要下班,骆席安走到电梯门口,康莉突然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手上拿着厚厚的一个文件袋,看见她便把东西拿给她—— 「这个……要送去工厂。可那头下班了,东西很急,又很重要,不适合放在警卫室,你明天一早送去可以吧?从你家那儿到工厂算顺路嘛,没问题吧?」康莉看起来有点紧张,看来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这是什么?」袋子是密封的,骆席安问了一句。 「是下一季要上市的商品明细及价目表,还有行销计划书。听说工厂端那边的电脑今天全中了毒,厂长那头没有档案可以核对产品细目,所以要我们明天一早前把文件送过去,可以吧?其实这本来是业务部要送的,只是现在业务部都没人在公司,而且我听说你最近常常跑工厂,所以……」 「知道了。」骆席安把文件接过来。「我明天一早就送去,还有事吗?」 康莉笑着摇摇手。「没了。谢谢你,席安。不过,东西很重要你知道吧?要小心一点,不要弄丢了。」 「知道了。」骆席安笑笑,没多说什么。电梯来了便走进去,下楼后走到外面伸手要招计程车,却发现一辆铁灰色的蓝宝坚尼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上车。」安道格按下车窗,坐在前座对她笑。 骆席安有点受宠若惊,抓着文件上了车。「怎么来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安道格好笑的对她眨眨眼。「顺路啊,又刚好看见你了。难道我要故意假装没看见,然后让你搭计程车过去?」骆席安也腼腆的笑笑。「你从哪里过来?还真巧。」 「是啊,我和你一向有缘。」安道格淡淡地带过。 他边开车边说话,唇边的小胡子让他有股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握着方向盘露出的小麦色臂膀结实有力,看得出是经常在外面走动的男人。 晚餐选在法式餐厅,骆席安点了一份烤龙虾,虾子下面铺着一层洋芋泥,烤过的龙虾卷着芦笋放在精致的长形白瓷盘中,光看就让人垂涎不已,搭配安道格钦点的红酒,当真是人间美味。 第十九章 这一餐,骆席安原本吃得很紧张,可安道格很爱笑,还把他跑遍世界各地的趣事见闻都说给她听,聊着聊着也就自在起来,边听他说话边喝红酒,可能是有点喝太多了,脸庞热热的,她不时地用手掮着小脸来驱散热气。 安道格见了直笑,拿起酒杯敬她。「谢谢你这顿晚餐。」 骆席安拿起酒杯与他的相碰。 「该是我谢谢你救了我,我和你可能真的有缘,竟然一直遇见。」 两人相视而笑,一杯飮下,安道格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有没有兴趣与我结下更深的缘分呢?」 嗄?骆席安愣愣的看着他。 「安先生……我……对不起,虽然我很愿意,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闻言,安道格哈哈大笑。 「虽然我的确也挺喜欢骆小姐,可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骆席安一脸迷惑,见安道格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送到她面前—— 「这是?」 「adw钻饰部门首席设计师的合约书及聘雇条件。身为最大钻石通路商adw的亚洲代表,我安道格正式邀请骆小姐成为我们财团的一分子。」 骆安席再一次被吓傻了。她没听错吧?adw来挖角她?她骆席安何德何能?虽说她现在美其名是雪菲尔亚洲中心的首席设计师,可是,那只是亚洲区的一小块,她也才刚刚崭露头角,adw可是世界级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怎么会…… 「你很诧异?」 「是……」 「你设计的钻石很特别,每一处都见心思。我是专业人士,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你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安道格很认真的看着她。 「如果换成生意人的眼光来说,我想你是很值得我们投资的未来明星股。所以,我们愿意用很好的条件请你过来,你回去考虑看看再给我答复。」 骆席安看着面前的文件,心被涨得很满很满。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对她的肯定与赞赏,说不开心、不狂喜绝对是骗人的,如果她现在不是在餐厅而是在家里,她可能会跳起来狂舞大叫……可是,去adw势必就得离开雪菲尔、离开南东爵,她不可能这么做,更别提雪菲尔曾经对她的栽培,或者说是南东爵对她的栽培。不管怎样,现在的她不会离开南东爵,也不想离开。 「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 「别。」安道格做出手势打断她即将出口的拒绝。「这样伤救命恩人的心,也太不给面子了。拿回去慢慢看、慢慢想,过几天我再问你,ok?至少要答应我,你会考虑啊,这是应该有的礼仪。」 骆席安只好乖乖拿起文件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很用力的考虑你的提议,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安道格笑着点点头,眼角往旁边一扫,看见玻璃窗外正有人拿着照相机对着他们…… 「怎么了?」骆席安看见安道格的眼神微变,敏感的跟着转过头去。 「没什么。」安道格伸手挡住她的视线,顺便遮住她的脸。 「是狗仔队。最近我很红,你知道么?」 骆席安闻言,吓得拿起他刚刚给她的文件挡住脸。「不会吧?我可不想和你传什么绯闻……」 安道格再次朗朗大笑。「你也太善变了吧,那天晚上还让我吻你,一副我不和你上床就很哀怨的模样——」 骆席安一个起身捂住他的嘴,整张脸都红透了。「别说了!拜托你!我是压根儿不会认的!」 安道格笑着,把她的手轻轻挪开。「开玩笑的,别紧张,以后半个字都不会说的,我保证。」骆席安坐回椅子上,看着他嗫嚅了半天。 「那天晚上,你……后来……我们……没怎烊吧?」南东爵曾经和她说过那天晚上在酒吧的事,可没这一段啊,是故意跳过的」 「怎么可能没有。」安道格见到骆席安吓得张大嘴,才笑道:「我可是被南东爵狠狠地揍了一拳……」 【第九章】 这一晚,喝了点酒,又从安道格口中听到那天晚上在酒吧内发生的糗事,骆席安有点心神不宁。安道格开车送她回家,她回去洗完澡后便直接睡了,这一觉睡得沉,天亮时才突然想到要帮康莉去工厂送东西,却找不到那份公文袋。 这会儿她可真急了,努力的回想着是把它落在哪了?最有可能的地方当然是那间餐厅或是安道格的车上,她边穿衣服边拿皮包往外走,正要打电话给安道格-没想到却在自家门口看见他,他正潇洒的倚在车门边,看见她,便扬扬手上的文件袋——「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是在找这个吧?」骆席安见状,心中大石落了地,冲上前把东西给拿回来,看见袋口依然密封得好好的,这才放了心。 「谢谢你,我以为丢了呢,正急着……」 「我送你上班?」 骆席安摇摇头。「不了,我想我们两个不太适合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安道格一笑,微微颔首。「ok,你答应我要好好考虑那份合约。」 「我会的,再见。」骆席安说着,抱着那份文件快步走了。 人刚走,安道格的手机便响,他看了一眼后接起——「时间算得真准。」安道格轻笑的嗓音带着点嘲弄。 「我们可算是盟友,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对方说话直接,倒是懒得跟他假装客套。 「我是不喜欢你。」 「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人的目的一致就可以了。现在是万事倶备,只欠东风了。」「按协议,如果她愿意过来我这边,你就不要再给我动手脚。」「成交。如果她还是不走……你就不必再怜香惜玉了吧?」对方冷冷一笑。 「没用的东西还不如直接摧毁。」 安道格不予置评,挂了电话,唇边带抹讥笑。 一颗蒙尘的珍珠会失了它的光泽,但如果找到可以把珍珠拭亮的人,珍珠便会再展光没人知道,他安道格要的根本不是那颗珍珠,而是那位可以把珍珠拭亮的人……欧洲和台湾有很大的时差,两人又有各自的工作要忙,因此骆席安和南东爵很难得好好说上话,通常是极简短的一句「我想你」就交代了彼此的心情,不然就是多几句闲话家常。 「再过一个礼拜我就回台湾了,你要乖乖在家等我。」「嗯。」她抓着手机轻轻应着。 时空这种东西很奇妙,知道那个人此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算一样可以在电话里听见对方的声音,就算那声音近得就像是在耳边低喃,也会让人因为思念而哽咽。 今天一进公司,一片闹哄哄的,阿香一看见她进门便抓住她的手低叫—— 「大八卦耶,听说唐小姐和南大人要结婚了……」骆席安被这个消息震得有点傻了。 「谁……说他们要结婚了?」 「是唐小姐亲口对我们说的,还有假吗?这次南大人去法国拍卖会前陪唐小姐回香港,据说就是为了拜见她的父母——」 「不是这样的!」骆席安气闷地打断她。 「事情不是这样的!南东爵没有要娶唐小姐,他——」 「嗄?真的假的?南大人亲口对你说的?他不娶唐小姐那要娶谁?」阿香听得一愣,嗓门大了,旁边也有人围过来。 「南大人不娶唐小姐吗?」有人耳朵尖,八卦啊,总是让人人心沸腾。 「骆席安,我有话找你谈,跟我出来!」唐黛妮不知何时也站在人群之中,冷冷的睥睨着她。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众人相视不语,只要有点敏感度的人都能感觉到,现在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有多奇怪。 唐黛妮把人带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与骆席安面对面坐着。 对于唐黛妮竟在南东爵人到欧洲公差的这个时候选择出现在台北,骆席安觉得很不安。 「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怀孕了,这是我怀孕的诊断书。」唐黛妮把诊断书推到她面前。 「时间应该是在我到台湾来的那一天晚上,南大哥在饭店陪我的那一夜,也就是你那天丢下大家提早走的那一晚,你应该还记得吧?」骆席安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诊断证明书。 「那一晚……他在饭店里和你过了一夜?!唐黛妮微微一笑。 「你可以打电话问他,问他那天是不是和我住在我的饭店里,答案不就揭晓了?」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南大哥真爱你?想一想他是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一起的吧,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在我哥唐濬送花给你之后对吗?」 第二十章 骆席安一愕,愣愣地看着她。她猜得一点都没错…… 唐黛妮得意的一笑。「据我所知的事实是,我哥是因为怕你被安道格挖角,所以想用感情牵绊你,你知道安道格吧?他这次来台湾的目的就是为了挖角,业界都严阵以待。这件事南大哥也知情,我想,如果南大哥真爱你,早就出手了,为什么要挑在那个当下和你交往?这件事我自然是后来才知情的,但不管怎么样,那一天在游泳池里南大哥的举动已充分表现出他的真心了,你觉得呢?」 「喔,对了,或许他因为要哄住你,会跟你说他之所以救是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不管怎么谀,他选择我是事实,我肚子里有他孩子也是事实。」说完,唐黛妮起身离去。 骆席安在咖啡厅里好久好久,才拿起手机拨给远在欧洲的南东爵。他的声音带着着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嗯?」「你问。」「我在急室挂急诊,还住在急诊室一夜的那个晚上,你人在哪儿?」她幽幽的嗓音,轻得像是极不甘愿吐出。那头,沉默着。 骆席安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着,耐心的等待。 过了良久,才听见那头开口—— 「骆席安,听我说——」 「回答我,南东爵。」她打断他,不想听他任何解释。如果这男人当真在那天晚上和唐黛妮过了一夜,其他的根本不必求证了,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 「在w饭店。」 闻言,骆席安的泪悄悄掉了下来…… 南东爵可以说是风尘仆仆的赶回台北,比预计回程的时间提前了两天,可骆席安却失联很多天,根本没人联络得到她。 助理阿香见南大人进门,有点着急的跟着他进办公室—— 「总监,不好了,刚刚传来adw后天将要在台北101召开钻石新品发表会,比我们的发表会早了三天!」 南东爵眯起眼。「就算是有点突然又如何?每个公司有每个公司的企划——」 「总监,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它推出的企划和我们的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雷同,这是我们得到的情报,你看——」阿香把对方的行销模式指给他看。 「它和我们一样推出夏之恋的主题,还有这几个主打的钻石设计商品,虽然没有百分之百雷同,可是它的设计相似度有百分之八、九十啊,这摆明就是窃取我们的企划!」 南东爵皱眉,把东西翻看了一会儿,果真如阿香所言,确是如此。「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最近电脑有被入侵过,还是公司有遭过小偷?如果都不是,那就是有人泄漏公司机密给adw?!」 「公司电脑最近没出过问题,也没遭小偷……」阿香咬唇再咬唇。「大家都在传,是席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南东爵冷冽的眼神狠狠地扫到阿香脸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也不想相信啊,可是……」阿香说着,又拿出一叠照片给他。「这是前阵子席安和adw代表安道格在一起用餐的照片,康莉说,桌上那公文袋是她交给席安,请她隔天送到工厂的企划文书本,因为那公文袋是蓝色的,很特别,所以她一眼便认出来了。还有……」 「还有什么?」南东爵看着那张骆席安和安道格一起用餐的欢乐画面,心不由得一紧。 「席安离职后,我们在她的抽屉里发现adw给她的合约书……再加上那天在游泳池里,救她的人就是安道格。所以大家都在传,是席安把机密泄漏给安道格……就算不是故意的,照他们两人的关系看来,也可能是不小心……还说,席安就是因为知道出了错,这才突然离开,下落不明」阿香说不下去了,因为南东爵的脸色异常的阴沉。 「阿香。」 「是。」 「你给我说说,席安递辞呈的那天或是前一天,有什么事情发生?」感觉,这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阿香看着他,想了一下便道:「那天最大的事,就是唐小姐来台湾向大家宣布她和你将要结婚的消息,然后,她把席安叫出去说有事要谈,席安一直到下班前才回来……隔天就递了辞呈……」 雪菲尔公司来了专门侦办商业机密案件的两名警员,每个人都被警方约谈,整个台北营运中心几乎要为此炸了锅。关于骆席安涉案的证据也在逐步捜查中,尚未定案,业界却已把它认定为事实。 南东爵神色甚冷的走进唐濬的办公室。「这种事不能先内部调查吗?为什么报警?我说过我相信席安不会做这种事,何况网路上传她与安道格的关系也不是事实,你明知道——」 唐濬淡笑。「她选择离开雪菲尔却是个事实,不是吗?不管她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都已经造成公司的巨大损失,如果她还在公司里我也许会护短,可她选择背弃雪菲尔。」 他怎么也没想到,骆席安会执意要离开,半点顾念也没有。这也是当他看见她和安道格一起用餐的照片,又发现那份合约书时,也没有顾念半点她曾是雪菲尔一员便直接报警的最大原因。 「所以,不管她泄漏公司机密是不是事实,你都不在乎?」「我不能用的棋子,当然也不能被其他人拿去用。」这对唐濬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你也别净怪我无情。骆席安当日走得蹊跷,说走就走,虽然刚好是在新品推出前,设计部正好清闲也没误到什么事,可如今想来我看她是心虚……」 「唐濬,骆席安不是笨蛋,就算她要跳槽也不会用这种方式,那是自毁前途的事,她岂会不知?」 「你又如何知道不是安道格利用了她呢?」唐濬笑笑。「就算她是无心之过,那也是她的疏忽,不是吗?这事总得查个水落石出,她却避不见面,你要我怎么办?只能靠警察把她给找出来才能问清楚啊!」 南东爵冷冷的扫他一眼。「她是因为我才躲起来的,和这案件无关,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至于原因,你可以去问你妹妹。」 唐濬眸光一闪。「妮妮?」 南东爵冷冷的看着他。「这个案子我会亲自弄清楚的,希望你这些举动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完,南东爵转身离开。 唐濬敛了笑,打电话给唐黛妮,对方却没接他的电话,他转而按内线叫自己的秘书进来——「帮我查清楚在网路上散布这些照片的人是谁,尽快!」人在南部饭店度假却被几名警察专车请回台北的检调单位,这大概是骆席安这辈子最丢脸的事了。 在车上,警察把案情的经过大概和她说明了一下,也把在网路上散布的传言及照片印出来给她看。一夜之间,她骆席安从人人称羡的位置上跌落深渊,这样莫名其妙的事竟发生在她身上,让她简直欲哭无泪。 她静静地听完,想开口说明当天的情况,警察却对她说:「你有权保持沉默——这是雪菲尔的南总监特别交代我们,如果找到你时务必要对你说的话。」南东爵……骆席安皱眉,心揪扯着,一股难掩的忧伤又漫上眼角,她淡淡的别开眼望向窗外,一路上不再言语。 他,信她吗?这么多的证据指向泄密者是她,她又背着他和安道格见了面、吃了饭,虽然她是为了报恩而问心无愧,可现在发生这种事,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骆席安被带进检调处不到半小时便被某大律师交保出来,白色法拉利在门外等着,她看着那辆车,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南东爵却已先开门下车,亲自把她拉上车并替她系好安全带。 他绷着一张俊颜,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她。车子不断的往前开,她连问都不敢问他要载她去哪里,反正跟着这男人,就算是到天涯海角她都愿意,也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只要一遇见这男人就会变得很没原则、很好欺负,所以她才只能躲起来。 不见他、不听到他的声音、不看到他的人,她才有狠下心离开他的勇气与决心,偏偏竟被警察抓回来……明明是当爱情的逃兵,却莫名其妙的成了泄漏商业机密的嫌疑犯,老天爷待她还真特别,车子愈开愈偏僻,宽大的马路上弯弯曲曲的,两旁的建筑从栋栋高楼转为零星的灯火,然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两边的路灯带领着车子不断向前开,窗外的狗吠声透过甚好的隔音玻璃传进车内,更显暗夜的孤寂。 第二十一章 南东爵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门把,便把车速缓了下来,在十几分钟后停靠在无人的海边。 骆席安两手绞着,正想着要开口说些什么,南东爵却倾身过来二话不说的吻住了她——那吻,带着薄薄的怒气与恼意,丝毫不怜香惜玉,啃着她的唇让她痛得张嘴,火热的舌肆意地探入,深深地勾惹着她。 她伸手去槌他、打他,南东爵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把吻加深加重,一反过去的温柔,倒像个蛮子似的,不只咬她的唇,还啃上她纤细敏感的颈项,吻着她的锁骨,惹得她娇喘连连「你放开我……」「别想我放开你!」他恼怒地在她耳畔低吼,顺道张口咬上她粉嫩的小耳朵。 「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消失?」骆席安推拒着他,他的吻让她心跳加速又头晕,根本没法好好说话,可骨子里的硬气却被挑起来—— 「你不是要和你的妮妮结婚了吗?我只不过识相的走开了,不行吗?难道我要笑着祝福你幸福快乐?啊……你走开……」脖子是她最敏感的部位,他像是比她更加清楚似的,唇舌不断地流连在上头,吻得她连脚趾头都蜷曲了起来……她的双手想把他推开,却软弱无力,嘤咛几声便无助的掉下泪来…… 闻声,南东爵缓下攻势,抬头吻去她的泪。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就算如此,你也可以问我一声是不是?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光是这一点,我就想打你一顿屁股。」 「她说怀了你的孩子,还拿出诊断证明书给我看,我还能怎么样?你亲口说那一夜你住在w饭店的,不是吗?」说到这个,她泪如雨下,伤心不已,怎么停都停不住。 「我那夜的确是住在那里。可是我没有——」 骆席安不想听下去,伸手用力槌打他的胸膛,边打边哭。「当时你已经答应和我交往,却还跟她睡了一夜还有了孩子,你要我怎么想?更别提你答应和我交往的时间那么巧就选在唐濬送花给我的那几天,唐黛妮说你是因为怕我被安道格抢走才哄我、说要和我交往的……难道不是?」该死的唐黛妮……南东爵觉得喉咙像是被掐住般,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错,他是怕她被抢走才说要和她交往的,因为他光想到有人要追求她、触碰她、利用她,他就丝毫不能忍受……尤其在酒吧时,安道格差点吻了她的那一幕,好几夜都在梦里纠缠着他……他不能否认是因为这些人、这些事才让他发现他其实是爱她的,比他所以为的还要爱着她。 南东爵叹息,长指轻抚上她带泪的容颜。「我是因为珍惜你,才舍不得爱你;也是因为珍惜你,才决定要和你交往,当你的男人。你要这么怪罪我也是可以,我的确是怕极了你被抢走才和你交往的。我怕唐濬用感情骗你、利用你;我怕安道格那个花花公子真的跑来追你,怕他们任何一个人抢走你或伤害你,所以才决定要把你绑在身边……可是,傻丫头,仔细想一想,那也是因为我爱你,才会如此害怕,不是吗? 「孩子的事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那天我虽然待在饭店里,可是一夜没睡,只是守在妮妮身边,那是我答应她的条件之一,因为我要她尽快解决我和她有婚约的传言,再说,我和妮妮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的,信不信由你。」骆席安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澄澈又真诚,让人很难去怀疑他。 「那诊断证明……」 「你都可以被设计成泄漏机密的犯人了,弄一张诊断证明有什么难的?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着了道。」说着,南东爵眯起眼。「或者说,是你太不相信你男人的人格了,关于这笔帐,以后我再和你好好算。」骆席安惭愧的微微垂下小脸。 「你真信我?你甚至一句话都没有问……」 「我认识你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被人骗……」南东爵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她用她柔软的唇堵住他的嘴—— 「对不起……我爱你……」她在他的唇边呢喃。 软言蜜语,再刚硬的铁也会化成绕指柔,何况他南东爵这肉身之躯呢? 【第十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南东爵在一间高级私人倶乐部的游泳池畔找上安道格。安道格看见来人,黑眸闪烁着笑意,像是期待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 「你来了。」安道格拿毛巾擦头发,顺便灌了几口水,仰躺在池畔的躺椅上眯着眼睛牺太阳。 「你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吧?」南东爵昂首矗立在池畔,只有他一个人西装笔挺也丝毫不会格格不入。 「嗯。听说骆席安已经被检调抓回去,又被你的律师交保了。一个鼎鼎大名的首席设计师突然变成犯人,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无奇不有,你说是吧?」 南东爵冷冷的目光扫向他。「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不认为你会花这番精神只为了弄一个可能变成商业罪犯的人到你的公司里,这完全不符合生意人的狩猎原则。」 安道格哈哈大笑。「看来你还挺了解我。没错,我当然不会做这种无聊事,骆席安是颗珍珠,我也舍不得丢弃她,不过有一点你也要明白,虽然我舍不得,可是对我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事物,我也没必要花力气去呵护,对吧?」这一点,南东爵自然是看得明白,否则他也不会白花力气跑这一趟了。 「你要什么?」 「我要你到我们adw来。」 南东爵挑挑眉,倒不意外。打从他决定找安道格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些东西他必须得舍弃。 「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你的东西很多,不过你最想要的应该是可以澄清骆席安非泄密者的证据。」安道格微笑的起身,定定的看着南东爵。「只要你签下那份合约书,我保证骆席安没事,而你和骆席都可以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他安道格是商人,是猎人,从不做赔本的事,除了多年前的某件事外……而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你可以考虑,我不会逼你。」 南东爵淡淡地看着他。「不必考虑了,我答应。」安道格朗朗大笑,心中一块大石终是落了地,他朝南东爵伸出手。「欢迎加入adw——」 南东爵没有伸手去握。「我还得看看合约条件……」 安道格挑挑眉。「你开得了口,我就给得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南东爵轻轻地伸手握住他。「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好说。」安道格回以一笑。 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有度量、够成熟的人都明白,商场上没有永远的赢家或输家……所以,他们的未来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永远是敌人。 雪菲尔台北亚洲营运中心的办公室里,气氛冷凝得吓人。 「……你要骆席安,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让她不得不离开雪菲尔。这里待不下去,她自然会到你那儿去的……这是雪菲尔下一季的新品企划书……你自己看着办……」从mp3里播放出来的是唐黛妮和安道格两人在某间餐厅里的对话。短短几句,就足以证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唐黛妮联合安道格设下的局。 从安道格出现在酒会的游泳池边救了骆席安开始,到那日业务部门的人被支开、工厂端的电脑中毒,一连串事件都是为了设下这个局。 唐濬的脸色铁青,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狠戾。 「令妹的天真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她以为用这种方式把人赶出去,这人我还会要吗?」安道格浅浅一笑。 「不过,可以打击一下贵公司的士气对我也没坏处,所以我也接受了那份企划案,修修改改一番便做了,但从头到尾,我都没要骆席安承担罪责的意思。我毕竟是个爱才的人,所以,我留下我们的对话内容,必要时得替人家澄清一下。」唐濬看看他又转而望向始终沉默的南东爵。这两人拿着这份泄密者的证据一起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铁定已达成某种协议,否则,安道格这只狐狸岂有这番好心?想着,他的脸色益发难看了几分。 「现在你打算怎么样?身为窃取别人公司机密的人,难不成敢把这证据公开出去?」 第二十二章 安道格哈哈大笑。「此话差矣!这东西是令妹主动奉上的,我哪有窃取的举动?倒是令妹,完全不顾贵公司利益把企划书送给我,那才有趣吧?传出去,铁定是可以流传千古。」 南东爵看唐濬的脸色愈来愈青,双眸不耐的望向安道格。「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安道格倒是乖乖起身,没对南东爵的无礼发出微词,他看着唐濬再次笑道:「总之,谢谢你了,唐濬,你让我这趟台湾之行颇有斩获啊。」说完,安道格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两个各有所思的男人。 「这事不能传出去,这简直是雪菲尔的大笑话。」唐濬冷冷地道。 南东爵看了他一眼,淡道:「我没意见。但前提是,你必须澄清席安是泄密者的嫌疑,连传言都不能有,否则我不保证这事不会传出去。」南东爵在威胁他……一向把他们兄妹当弟弟妹妹爱护的人,竟然为了骆席安而语出威胁? 唐濬轻声笑了。「为了骆席安,你连妮妮都不顾了?」南东爵沉默不语。 光是唐黛妮故意陷害、设计骆席安的举动,已经让他不能原谅,要不是看在多年来如兄妹般的情分,他岂会如此作罢? 「你真那么爱那个女人?」唐濬扯扯唇。「也是……要不是看出你对骆席安的爱,我又岂会利用你来牵制她?你不知道吧……当初我是故意说要追她来刺激你,就是看出你对她的在意,知道你会自己跳下去,我也算成就一段姻缘。啧,偏偏这局被妮妮给毁了……我该拿她怎么办好呢?她是妹妹,我再怎么狠也动不得。」南东爵诧异的挑眉,却依然沉默不语。 他对骆席安的爱,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尤其是这个陷骆席安于不义而丝毫不顾念情分的男人。 他递了一份辞呈到唐濬的面前。「我很抱歉,以后不能再帮你了。」唐濬瞪着那份辞呈。「这是安道格愿意拿出证据的条件?」「是的。」南东爵站起身,朝唐濬微微欠了身。「我会亲自登门向唐伯伯、唐伯母道歉,我走了。」南东爵走了,唐濬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半晌,气恼地长手一挥,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落到地上。 他真想把唐黛妮给掐死如果可以的话。 想着,唐濬拿起手机拨给他的母亲,不,应该说是唐黛妮的母亲一「阿浚?」唐妈有点吓一跳,因为这个她老公前妻生的儿子,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是我。三个月内让妮妮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不然,别怪我到时替她找个杀猪的小贩当丈夫……」这件钻石业界闹得沸沸扬扬的商业机密窃盗案件,由雪菲尔现任执行长唐濬亲自撤销告诉,并正式发文公告在各大报章媒体上,澄清此乃雪菲尔及adw财团两造之间对行销内容相似度的误解,也替曾经是首席设计师的骆席安因此事蒙受不白之冤而道歉。 闹腾了半个月的大事件,很轻巧也很正式的画下句点,真相却是个罗生门,没人知道事实是如何。当这些流言蜚语还未能止息,却发生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新闻——雪菲尔亚洲营运中心总监南东爵和首席设计师骆席安将正式加入世界数一数二大的钻石财团adw。 这样的消息,比前阵子的商业机密案件更令人津津乐道,一夜之间便把之前那些不利于骆席安的流言给打散了。毕竟雪菲尔顿失两名大将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之前还公开在媒体上向骆席安道歉,由此推之,站不住脚的人绝对不是骆席安,而是雪菲尔。 因此,新的流言又开始散播——雪菲尔因为不甘心两名大将被adw挖角,所以故意放出风声陷害骆席安,没想到却不小心被抓住了把柄,因此只能道歉了事。 在adw为这两人于香港举办的六星级欢迎会上,这样的流言更是不绝于耳,不过,这些都抵挡不了众人对这一对钻石界金童玉女的艳羡。除了这两人在业界的才华及成就,还有光远远看着就令人着迷的氛围。 南东爵牵着骆席安的手,数次为她挡酒,骆席安清丽小脸上的红云,也不知是被那酒气醺的?还是被南东爵公开拉着她的手给羞的? 镁光灯一直闪,一身淡紫色露肩雪纺纱短洋装的骆席安,被一身铁灰色西装的南东爵紧紧拉住手,一路带到宴会台前。她不习惯这样受人瞩目,害羞得躲到南东爵身后,他却把她拉到前面来—— 「各位,这女人曾经嫌我这大男人比钻石还闪亮,却不知道我眼中最美的钻石是她,骆席安。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再也设计不出钻石,所以我把所有的希望与期待都放在这女人身上,很努力的折磨她,而她,也没让我失望,她设计出来的钻石饰品就如她本人一样,纯真无华却更加璀灿动人,她才是比钻石还闪亮的那位。我需要各位替我做见证……」 话未落,在场的所有贵宾皆给予最热烈的掌声与欢呼——骆席安整张脸都红了,羞得根本不敢抬起头,只是带点羞恼的瞪着南东爵,整个人都因为他的公开赞美而热得发烫。 南东爵睨着她带娇又害羞的美丽容颜,笑得温柔又多情,耳边的掌声及呼声根本打扰不了他。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席安,这样就害羞可不行,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南东爵好笑的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对上她那双水汪汪又美丽的眼睛。 「听好了,席安,这辈子我不会再帮任何人设计任何一颗钻石了,我是你专属的设计师,独一无二的设计师,因为拥有了你,拥有了你的爱,我才能再画出美丽的钻石设计图。」 」南东爵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镶着碎钻的小小玻璃盒。打开盒子,他拿出一颗约莫三克拉,戒台呈环节状交叉相拥成一颗心型、钻石切割成茉莉花状的钻石戒指——他朝她单脚跪了下来,优雅而慎重。 「这是我亲手为你设计、为你制作的钻戒,代表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爱情。骆席安,你愿意嫁给我吗?」 骆席安感动不已的望着他,早已泪光盈盈。她又是羞、又是喜、又是惊,看着这个当众跪在她面前的南东爵,这个早已放弃设计却为了她再重拾设计,还亲自动手制作出美丽钻戒的男人,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现场的宾客莫不屏息,静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偷偷来到酒会上的唐黛妮,手中紧紧握住酒杯,看着眼前的一情一景,身子颤抖得连杯中的红酒溢了出来都不自觉。 这本该是属于她的幸福呵,却被她亲手毁了,她好后悔,后悔得想马上冲上前去绑走那个男人……「我愿意。」骆席安终于开了口,泪眼汪汪的点头再点头,乖乖的让南东爵替她套上那枚美丽的钻戒,然后一股脑儿的扑进他怀里——「谢谢你爱我,南东爵。」她在他的耳畔娇声细语,抱着他的双手却很紧很紧。 他是她的幸福,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他是她的快乐,这辈子最大的快乐。 从第一眼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了……等了这么久这么久,幸好还是等到了……「傻瓜……」南东爵微笑的紧拥着她,低头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她的发、她的唇。「我是舍不得爱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现场,欢声雷动。 开香槟敬酒,洒了一地,乐队开始演奏,一下子场面更热闹了,众宾客卖力地狂欢热舞,为这两人的幸福庆祝着、喜悦着。 唐黛妮神情忧伤的转身离开,就像来时的悄然。 突然,花店送来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请骆席安签收,她看了一下南东爵,又要感动得泪流满面。 「不是我。」南东爵不悦的眯起眼,目光扫向众人。连借花献佛也不愿。 「是我送的。」安道格对着两人高高举起酒杯,潇洒一笑。「是祝福,是道歉,也算是赔罪,更多的是欢迎。总之,祝两位幸福快乐!」说完,安道格将酒一口饮下,南东爵也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杯,却不让骆席安再沾一滴「今后,你不能再和别的男人喝酒。」南东爵说着,霸道地把她的酒杯抢过来喝下。 骆席安红了脸,想到之前喝醉时的糗事,乖乖的一句话也不敢吭,柔顺地站在南东爵身边,直是够恩爱、够幸福的了。 安道格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微勾着唇转身和其他贵宾们敬酒去了。 这是属子那两人的人生,至于他安道格的那就是未来的事了。 后记 【后记 宋雨桐】 大家好,我是宋雨桐。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离上本小说《主君的宠儿》。出版己有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里,桐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闲闲没事,因为中间有个农历春节,所以每年都有很多理由让自己在这段时间放长假,而放长假的结果就是愈来愈不想写稿。(再讲下去,会不会被桐编追杀?哈哈。)去年写完了一套三本的长篇小说《帝国的新娘》后,又陆续出了两篇番外《恶少的恩典》和《主君的宠儿》,然后一年就这样过去了,今年桐的写作计划本数,应与去年相同。 (是说这几年好像都是这样的龟速,哈哈。)不同的是,桐今年打算走都会爱情风,让大家看小说时轻松愉悦、甜甜蜜蜜,一杯咖啡、一杯花茶、一本桐小说,就得以拥有美丽的午后时光。 当然,以上是计划,如果中间有任何变数,桐也是不负责的,首先登场的是这本《舍不得爱》,大家看书名就知道这本书走的是温柔揪心路线,很有十几年前言情的书名的feel。老实说,桐比较爱这种听起来就想哭的书名,可是在桐的小说中,这样的书名其实很少,为什么呢?! 因为过去十几年里不流行啊,各出版社取书名简直就是在比谁比较敢,这样文文弱弱的书名恐怕不甚讨喜唉呀,可桐爱啊!有书名fell,才有写稿fell,大家想要常常看到桐宝宝,就得接受桐完全是书名控的作者。(这一点,桐想大家也应该很了解了)书中,有出现几位男士,是桐接下来打算写的故事,意思就是基本上今年是走系列,可不挂系列名,为何?!因为本本不相关,只是上本书会出现下本书的男或女主角,如此而已,了吗?就是要大家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看桐宝宝。(桐好像一直在强调这一点,这可能和桐最近看太多又长又杂的原创小说有关,突然觉得简单就是美……)这本书,是为了南东爵这样个性的男人的存在而写,因为突然爱上了这样的男人,不写出来难解桐那浓浓的爱……嗯,总之,桐对这男人很入戏,希望大家看了这本书也会有爱。 差点忘了,这三个多月来,桐其实有做了一点正经事,那就是在今年二o-四年二月六日成立了宋雨桐的脸书官方粉丝团,这应该算是身为作者的「正经事」吧? 哈哈,为了让更多的桐宝宝粉丝可以常常接收到桐的相关讯息,挣扎好几年,一向很懒的桐也顺应潮流的开了脸书,欢迎旧雨新知多多捧场喔!到脸书搜寻「宋雨桐」粉丝专页就可以找到了,在粉丝页右上角按个「赞」就可以正式加入桐的粉丝团喽,请大家告诉大家。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