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不结婚》 第一章 【第一章】 日光流丽,大片洒在炙烫的柏油路上,晒得行人纷纷走避。 安雅总部大楼外头,梅友虔西装革履,利落有型的发配上抢眼的五官,神情却有些淡漠冷然,额上半滴碎汗不留,无视路过行人投注的视线。 男人见他傻眼,女人见他揪心。 不解,为何一个男人也能如此男女通杀,绝美无俦到令人无法生怨挟妒的地步。 浓眉飞扬,黑眸深邃,俊鼻傲挺,性感诱人的唇微抿,出色精致的五官之所以惹人注目,出自于他较偏女相。路过之人,莫不仰慕着他的美颜,偷偷暗自猜测他是男是女。 然,尽管迷人的脸庞不染笑意,依旧成了美丽的街景一隅,让每个路过的人难以抵抗地投上注目礼。 而他,视若无睹。 看了眼时间,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出号码,长睫垂敛掩去不快,待手机一拨通,他冷声,「你死在半路上了?」 「老大,积点口德,你觉得怎样?」电话那头传来应国辉很虚弱的声音。 「要我积口德,你就别迟到。」俊尔面容没有表情,幽邃的黑眸却冷冷的爆着火焰。 「老大,塞车啊。」他也很无奈的。 「你到底是跟我约几点?」梅友虔完全不鸟他的说词。 「……两点。」 「现在几点?」 「两点二十分。我就快到了,再给我三分钟。」踩紧油门,冲啊~ 「你不用来了。」关掉手机,毫不留情。 把手机放进口袋,梅友虔垂眼暗忖。反正要跟安雅谈论的细节文件全都在他这里,就算国辉不来也无所谓。 只是,这件case是国辉接的,竟变成他处理。 啧,生技公司的投资额准备金有什么好计算的?这种集团内部都有财务部门,哪里需要再从外头聘请精算师?况且他专精的是保险和金融产品……算了,没道理把钱往外推。 回身正要踏上大楼阶梯,却瞥见一只鞋子从上头飞落,落在他的脚边。 那一瞬间,像是梦幻童话里的一页,他的心跟着鞋子飞高又落下,黑眸锁定着那只飞鞋。 乌亮的鞋面,中性的设计感,鞋子还挺大…… 不知道为什么,这状况,竟让生性务实的他想到灰姑娘。 思及此,不由得扯唇轻笑。哪来的灰姑娘掉落这么没气质的鞋子? 「抱歉,那是我的鞋。」 突地,上头传来圆润如珠玉的嗓音,教他不禁抬眼瞪去,瞬地,胸腔里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那张脸清秀中透着英气,眉浓而扬,美目狭长,鼻若悬胆,唇若桃李,一头乌亮檀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穿着笔挺西装,身形纤秀颇高,第一时间让他分不出是男是女。 那是张宜男宜女、赏心悦目的脸,尤其是唇角的浅笑如风袭面而来,他的心恢复了跳动,却又急躁了起来。 几乎是无意识的,他拾起那只鞋来到她面前,自然地蹲下身等着她套入他握在手里的鞋。 苏亮岑唇角勾出兴味,也不客气,抬脚套进鞋里。「谢谢。」 「不客气。」他的黑眸胶着不能动,心脏却不受控地怦跳不休。 再仔细看她,不难发现她是个她,教他转不开眼。 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她,好像他梦中的女子。 春梦中的女子。 令人难以启齿的承认,但确实像到十足十。 他常作一场梦,梦中是竭尽所能的销魂,总是他和一个不曾见过面的女子。多亏这场春梦,让他再三确定自己的性向,并非对女人没兴趣,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而已。 而那个对的人,会是她吗? 「呃,你是梅先生吗?」苏亮岑暖声问着。 梅友虔神魂回体,察觉自己的注视太过放肆。「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苏亮岑,安雅生技集团总裁。」她伸出手,眉眼间是令人舒服的笑意。 他慢半拍地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镇住慌乱。「你好,我是梅友虔。」 她就是安雅生技的总裁?传说中的可怕工作狂兼无敌女强人? 不像啊。 她像阵温润慵懒的风,带着迷人的慢调性,沉稳噙笑,态度华岸却不带架子,给人的感觉相当舒服,也许是个女强人,不过,工作狂?不至于吧。 「梅友虔?」她玩味着他的名字。 「叫我友虔就可以了。」基本上,他不太喜欢这个姓,但没办法,他老爸姓梅,他只好认了。 「那也叫我亮岑就好。」苏亮岑态度潇洒大方,毫不扭捏作态。 这样太唐突了,他会……不好意思。 「嗯?」她轻柔笑睇着他。 「嗯?」他不解反瞅着她。 她的视线徐缓落在他还不放手的手上。 他跟着移动视线,发现症结所在。「抱歉。」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松开,心里竟生出一股难以抚平的失落。 「没关系。」她大方笑着。「刚才我的秘书打电话给国辉,他说你人已经等在楼下,太阳这么大,我就想干脆下来为你引路好了。」 一个总裁亲自下来迎接他,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微掀眉头,他不自觉地以笑脸相对。「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的。」她徐缓回身。「请往这边走。」 梅友虔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发轻晃,而路过之处,她态度温和地与人交谈寒暄。看得出来,她与员工的互动相当良好,不管是男男女女,全都拜倒在她所向披靡的魅力之下。 是谁造谣,说她是个可怕的工作狂? 工作狂是不可能受到员工同事的爱戴的。 苏亮岑引领他上楼,推开会议室雕花雾面的玻璃门,沉朗说着,「各位同仁,请以掌声欢迎梅友虔梅精算师。」 一声令下,掌声如雷。 梅友虔注视着里头一张张热情又充满朝气的脸,不管是资历深浅,全都毫不吝于给予掌声。 这倒是一个奇异的体验了。 通常,要是看见他,众人都要痴傻个几秒钟才有办法回神的。 「大家好。」在如此士气昂然的氛围之下,他也跟着激扬起来。 身为精算师,经手的商品不计其数,但这么具有向心力的干部会议,还是第一次遇见。 「请这边坐。」苏亮岑拍着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梅友虔落坐后,会议正式开始。 「梅先生,这些是这个商品的纯净值和复合商品净值,麻烦你帮我分析计算投资准备金。」苏亮岑把所有数据递到他面前,再送他一记柔笑。 那笑意毫无预警地撞进他的心坎里,震得他霎时恍神,再赶紧抓回身为精算师的内敛与干练,沉稳噙笑点头。 将注意力全神贯注在数据上头,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颤跳颤跳再颤跳。 幸好在场讨论的音量颇大,适时地掩去他不知为何激动的心跳声。 「我觉得这一套商品应该先打虚拟信道,可以运用网络连锁宣传来打开知名度。」 「问题是虚拟信道很膨胀,相似的产品太多,会让消费者混淆,倒不如找个曝光率较高的艺人代言,能见度比较高。」 激昂的对辩声,勾起梅友虔的注意,他侧觑着苏亮岑,瞧她一脸兴味地看着各门各派围剿厮杀。 第二章 每个主管面前并没摆上头衔立牌,所以根本看不出谁的职位和职权较大,不过中年男主管杠上妙龄女主管,可以厮杀得没有火药味,算是挺特别的。 而她只是看着,一脸置身事外,偏偏唇角的笑意又极具兴味,搁在桌面的长指极有规律的轻敲着。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与其捧着大把钞票找代言,倒不如实际包装行销。」 妙龄女主管正打算提出意见时,苏亮岑懒懒抬手,说出自己的看法。 「赵经理说的没错,根据市场分析,行销与包装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有时开架式商店的驻点行销效果反而好过艺人代言。」她顿了顿,以柔笑化解了两方歧见。「艺人代言费高,相对的,我们必须把价差算到消费者身上,对消费者而言不见得公平。」 「但是,我们也可以挑选各层次的代言,不见得一定要艺人代言。」妙龄女主管退一步地说出看法。 于是啦啦的,又是一连串的交叉见解,舌战再起。 苏亮岑再次旁观,听着两方对阵。 时间急窜着,梅友虔边听着两方说法,边计算着产品值,突地发现空间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眼光都停驻在他身上。 然后—— 「友虔,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含笑抬眼。「我觉得两方的想法都很适合,对于准备金,我定出一个预估值,还有行销策略,参考一下。」把桌面的资料递给她。 通常,这种会议,精算师是不会涉入的。 但也许是这位苏总裁想法新颖,作法也较大胆,要他的能力也要他的看法,比保险公司的精算现场还要忙碌。 苏亮岑垂眼看过,黑白分明的大眼蓦地一亮,一脸欣赏地看向他。「看来友虔不只是脑袋灵活,还极具投资行销眼光,不愧是业界第一把交椅。」 「夸奖了。」他进退得当地勾笑。 不过是在这行业待久了,经验丰富点,多了些想法。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企图用他的专业吸引她。 「玉珠,把这份数据敲进计算机,做成档案打印,即日起开始分头进行。」她把资料交给妙龄女主管后,随即又对梅友虔说:「本公司的下午茶时间到了,方便一道享用吗?」 「这有什么问题呢?」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盘底下早已是阵阵潮涌。 说他一见钟情,实在有点扯,但说她像是他梦中的女主角,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曾经,他怀疑过自己的性向。 为什么? 因为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心动过,尽管翻云覆雨,却依旧得不到打从心底的满足;但是,相对的,更没有男人能够让他胸口迸出一片烫热。 然而,自从春梦缠着他开始之后,他确定,能够让他热血澎湃的,真的只有女人。 而他,现在就已经很沸腾了。 「杏仁千层,合你的口味吗?」她问着,轻柔嗓音像是一阵凉润微风。 「当然合。」指的是她。「你喜欢甜点?」 他注意到她吃黑森林吃得有多满足。 「嗯哼。」她唇不露齿地笑着,浅啜浓缩咖啡。「这一家糕点店,就在隔壁街,每天一到下午三点,我就会要人把刚出炉的几个蛋糕都包下,送到公司跟同事们一起分享。」 「很大手笔。」刚才走到她办公室的路上,他看见人人手上一盘蛋糕、一杯咖啡。有些公司行号颇兴下午茶这玩意,但可以满足到每张嘴的并不多,不是每个老板都愿意这么做的。 「还好啦,他们替我卖命,我对他们好,也是应该的。」她的唇角弯起时,配上她微丰的唇,就像是一记最完美的爱心记号,让他忍不住心旌动摇。 「看来,我应该投靠贵公司才对。」他打趣道。 「随时欢迎,安雅生技的大门随时为你开启。」她态度大方且真诚。 那你家的大门呢?好险,差点就顺口问出了。「那我得要先跟我的伙伴拆伙才行。」他不爱甜点,更不爱咖啡,不过配上眼前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味道就是那么对,让他忍不住学她一口千层酥一口咖啡。 「你指的是国辉吧?那还不简单,让我跟他谈。」 「哇,原来苏总裁还是个谈判高手,而且好像还跟我们家国辉很熟。」 「你忘了这案子一开始就是他接下的吗?至于我,是不是谈判高手,我不知道,但只要是我出面谈判的,至今只有一桩没成功过。」说时,还一脸惋惜得很,目光飘得很远。 「谁这么不识相?」 她笑睇着他。「一个我爱的男人。」 梅友虔浓眉微扬,唇角抹上玩味的笑意。她说的是她爱的,难道说她爱的不爱她?哪个瞎了眼的男人? 他扬着笑,内心却咒骂着那个没长眼的男人,一方面又酸酸涩涩地不满着。 情绪来得太突然,让他不禁莞尔。他把苏亮岑跟梦中的女孩重迭了?所以酸味这么快就冒出头了? 真荒唐。 「你的嘴角有屑屑。」她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潋滟地迸射出激亮光痕。 「这里?」他以指轻揩着唇角。 「不对,是这里。」她已伸出手,以指轻揩去贴覆在他唇角的千层酥屑屑,然后把指放入嘴中轻吮。 他有点错愕。 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没有掺杂半点情色暧昧,但为什么他内心狂野起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调戏吗? 调戏? 他被一个女人调戏? 这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她轻问着,口吻很淡,但眉目却透着让人舍不得拒绝的娇柔笑意。 「当然有。」把两个案子踢走,顺便取消一个应酬,他多得是时间。 她会提出共度晚餐的邀请,那就代表她对他已有某程度上的好感,尽管她刚才提到一个她爱的男人,但他想,应该已是过去式。 只是,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女人,而她,好man? 梅友虔离开安雅生技,回到公司时,早过了下班时间,但,他的合伙人兼好友正倚在门边,笑得一脸狗腿。 「老大,还顺利吗?」应国辉很自然地向前一步,帮他脱下西装外套、轻揉着肩,顺便帮他接过公文包。 梅友虔俊美的眸冷瞅着他。 应国辉二话不说跪地。「老大,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妹把到忘了时间,我该死,我要去死,你不要阻止我,也不用原谅我,我、我……老大,你真的不拉住我?」他又哭又叫,一副慷慨就义,但实际上跟三岁小孩耍无赖相差无几。 而当他唱作俱佳,认定事情已来到最最高潮点时,回头一望,老大没有拉他就算了,还打开窗户,让盘旋在高楼上的狂风呼呼刮入。 「跳。」梅友虔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天地不容、麻木不仁!」没人性没天良没心没肝! 「是你说要跳,还不要我阻止的,现在在吠什么?」莫名其妙! 「听嘛知道是随便说说,效果而已,你那么认真干什么?」懂不懂什么叫做幽默?不懂?看看他!他就叫做幽默的化身!女人都嘛很喜欢他的风趣诙谐。 梅友虔冷眼看他跳到面前狂吠的模样。「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现在是吠什么东西?」 应国辉闻言,二话不说软下姿态。「老大,今天还顺利吗?」 第三章 「搞定了。」他说着,唇角忍不住微扬。 「搞定了?」这么快? 「安雅总裁给我个随堂考。」 「满分吗?」准备金计算自然是不比金融商品计算,短时间之内就可以搞定,但一个下午就完全结束,会不会太神了一点? 「那当然。我把产品行销准备金直接转算成投资准备金,她可以不管产品行销额度,直接投资药妆店。」唇角忍不住愈扬愈高。 「高招啊,你什么时候也懂行销了?」拍点马屁,他今天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吧。 「那不是行销,而是趋势,况且安雅本身的生技产品从保养品到化妆品,甚至养生食品都俱全,为什么不弄个属于自己集团体系的驻点?」可以节省不少宣传费用,市场瞄准平高价,保证一本万利。 「那倒是,可是一般事业主都不太喜欢他行的人干涉太多的。」精算师向来与行销是八竿子打不着,不过现在的精算师走多元化,以本公司引领风骚。 「她不同,她很高兴又满意,还约我今天晚上共度晚餐。」说到此,他忍不住笑了。 应国辉牛眼般的大眼快要迸出。「真的还假的?她不是一个超级工作狂吗?」 「不像。」他有空会替她洗清不实谣言。 「她不是个超傲超狂的女强人?」 「不是。」她态度温和,目光柔软,是个可以凝聚向心力的领袖型人物,是少见的温柔女强人。 「靠,早知道就把美眉推掉,去会一会她。」 梅友虔陷入甜蜜记忆,却被他一声敲醒。「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落跑的?」眯起的黑眸迸射危险光痕。 「我刚才说了什么?」这个时候假装选择性失忆,会不会太假? 「晚上那两个案子交给你,还有tqr的应酬,你代替我去。」这就是他的惩罚,很有人情味吧。 「那你呢?」居然要抛下他落跑?是不是兄弟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要约会吗?」啐,青年痴呆啊? 现在的约会,都是这种约法吗? 还是说,他又在作梦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梦里没这一段耶。 或者是,这是他下流春梦的完整版? 饭店套房的浴室里,他正舒服地泡着澡,而她就坐在他的对面,跟他一样一丝不挂。 态度落落大方,巧笑倩兮,柔眸剔亮透彻,一头长发垂放在肩,在胸前,掩去一小块的雪脂凝肤,而其余的,皆沉在水面之下。 浴室里,雾气氤氲,让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很错愕。 浴缸里,注入汩汩流水,让他听不清楚她唇角微启的声响,只听得见他怦动的心跳。 他像置身在一团迷雾之中,眼前的她跟梦中的那个她几乎是重迭的,让他脑袋恍惚起来,搞不清楚身处何方。 「你还想再泡吗?」 她脆亮的嗓音如一束光线强烈地射穿他浑沌的脑门,回神,她被水气弥漫得好冶艳的脸庞就近在眼前,只要他唇微嘟,就能够一亲芳泽。 「嗄?」 「还是我去拿瓶酒来?」 「……好啊。」他呐呐的道,刚才在楼下餐厅他喝得不算少,让他脑袋不够清醒。 「等我一下。」她就那样赤条条地起身,像朵出水芙蓉,那润白美玉般曼妙身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他的心跳得好急。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共度晚餐而已吗?为什么吃着吃着却上了楼上的套房? 他想想…… 若他没记错,好像是她说,她头有点晕,想到楼上套房躺一下。结果进了套房,她又说想要喝一杯,结果开瓶时,不小心让红酒喷溅在两人衣服上,所以她便赶他去洗澡,然后她就进来了。 就像眼前这一段—— 啧,怎么包上浴巾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还很清醒,因为他觉得很扼腕。 「给你。」 酒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荡漾着宝石的璀璨,色彩鲜艳得像是夏娃偷吃的那颗苹果,彷佛在在警告他,只要他偷尝了,就准备万劫不复。 「我到外头等你。」 这是战帖吗?他再次目送她的背影。 她会不会太man了一点?邀约得这么大胆,好像他要是不有所响应,男人面子就会挂不住。 是男人,当然不可能犹豫,何况她像极了他梦中的女主角,他更没道理犹豫。问题就出在他体内保守传统的那个区块。 未经恋爱就要他直接沉沦,总觉得先后顺序不太对劲。 也许,他应该先跟她把话说清楚。 从交往开始,循序渐进才对。 打定主意起身,水花溅上他训练有素的健实肌理,抓来浴巾随意擦拭,腰间还来不及围上浴巾,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你还在泡呢。」苏亮岑不见半丝矫揉造作,直视他的目光清灵无垢。 反观他,竟有些困窘。 以前,他曾经怀疑过自己被错植了肉体。他怀疑自己的灵魂里躲了个女人,所以他才会长得像个女人,就连个性也跟女人一样保守传统,于是他努力锻炼体魄,不轻言勾笑,就为了维持他的男人本色。 如今遇见她,他严重质疑她也被错植了肉体,她的灵魂里百分之百是个男人,所以她顾盼神韵之中才会带着凛然英气,就连个性也跟男人一样狂放不羁——她应该害羞的,但却没有。 这当头,他要是觉得不自在,他就太不像个男人了! 「我正要出去呢。」他微敛眼,微抿唇,企图让自己的脸噙着几分冷肃,让脸部线条更显刚毅,像个男人中的男人。 他常照镜子,这个角度是最男人的。 「来啊。」苏亮岑俨然无视他的赤裸,彷佛与他相识已久,热络地挽着他的手走到外头。 梅友虔无语问苍天,好想问她,可不可以给他一件浴袍,再不然先给一条浴巾也是可以的。 「你应该多笑一点,很美的。」 刷刷刷,梅友虔被数支箭给扎入心窝。 多狠啊,支支见血,往痛处扎。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夸美的。」他很无力。 上一个这么夸他的人,目前已经下落不明了。 脸蛋,是他此生中最大的败笔。除了名字取得不好之外,就连人也长得不好,每个人都看他的外表,更扯的是,不管他遇到什么主管,男的女的都喜欢骚扰他,更狠一点就非礼他。 x的!这是什么世界! 有好一阵子,他真以为自己是gay! 「可是,我觉得你好美。」她浅扬着笑,素净干净的脸没有半点取笑,是真诚且欢愉的。 梅友虔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在剔亮眸瞳之中看见了她的直率。 「那我只好认了。」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体内鼓噪的腥风血雨,在她暖嚷的嗓音中被安抚平息了。 「为我多笑一点,好吗?」她扬起鼓舞的笑。 「你想跟我交往?」绝对不是他想太多,而是她的话里、态度上实在太亲昵了。 「你愿意吗?」 「为何不?」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么,我现在可以吻你吗?」她微踮着脚。 进展会不会太快?他想,不过也不是太在意。 他反客为主地微俯吻上她的唇,那柔嫩的唇瓣如他想象的那样软润,他轻轻咬囓,却发现她的唇轻吮着他的。 他微愕,却不能表态。 第四章 想跟他交往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他也不是没跟女人交往过,尽管最后皆以分手收场,但截至目前为止,敢如此放肆主动的,她真的是第一个。 遇见她之后,他的人生多了好多新奇的第一次。 但,是男人,就不该任她抢走主导权! 他张口吞噬她软嫩的唇舌,浅尝深吮,吻过她的齿列,吻进她的深处,宛若要一路吻入她灵魂底部,挑诱着她放浪的灵魂,要她,彻底为他疯狂。 然,下一刻,他被扑倒在床。 他布满情欲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直视着她,她嫩颊飘着诱人绯红,水润眸瞳剔亮潋滟,惹得他胸口阵阵躁动。 「你喜欢我吗?」 难得的,他在她眼里瞧见了羞涩,瞬间,他的心好激动。 「当然!」他闷哼着。 不是废话吗?要不是喜欢,他会答应交往,他会吻她?他是那种不懂洁身自爱的人吗? 「你想要我吗?」她问着,吻上他的喉结,落到他的锁骨,最后停在他训练有素的厚实胸膛。 他无言以对。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能言语。 血液在体内凶猛逆冲,震得他无法思考,撞得他失去理智。 管他会万劫不复还是怎么样,他要她,现在就要,谁也阻止不了他! 但是—— 「我没有保险套。」他粗嗄喃着。 苏亮岑呆掉。 「你有吗?」快快回答。 她呆呆摇头。 梅友虔沉痛地闭上眼,双手略微拉开彼此距离。 「抱歉,我认为我们还是冷静一点。」这是最糟糕的结论,为这理该美丽的一夜画下烂透的句点。 「我无所谓。」好半晌,苏亮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可以无所谓,你必须要懂得更保护自己才可以。」他推开她,避开她诱人春情大发的香气,和她引得他血脉偾张的曲线。 他需要冷静一点,非、常、需、要。 苏亮岑看着他再次走进浴室里,哭笑不得。 她就是不想保护自己啊,这个傻子。 她出气吗? 「执行之日就在今天,如果马小姐想辞职不干的话,可以,不过你会一毛遣散费都拿不到,不过,如果你做满三个月的话,我户要人事部斟酌给予一些慰劳金,你考虑一下吧!」 「我不服!总裁,我不过就是针对一下这个姓纪的女人而已……」 「难道没有人通知你,这个姓纪的女人是我罩的吗?」 「呃?」 司圣男突然一把将纪文静扯到怀中,很霸道的一手搭在她肩膀上。 「既然她是属于我管的,那么可以整她的人也就只能是我一个,马小姐,现在可以去人事部门拿辞职来写,也可以去管理部门报道,就是别继续挡在这里。」 说完,他揽着纪文静的肩走进私人电梯,理都不理身后马娜娜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纪文静忍不住从他的臂弯中仰起下巴,「那个……你不觉得让个部门主任去清洗厕所很残忍吗?」 虽然知道他是在帮他,不过她还真有点同情马娜娜。 「你是在告诉我,你自愿要代替她去扫厕所?」他垂着头,没好气的警告道。 「我有这么说过吗?」这男人变脸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至少一分钟前,她还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那就不要为那种讨厌的女人求情。」 他揽着她的力道中带着一股强悍,显现他的不悦。她是他一个人的专属品,哪容得了别人欺负,何况马娜娜居然将下等人那种词汇骂她,所以她该死! 纪文静仿佛从这男人的身上看到一股保护欲,这让她很迷惑。司少爷不喜欢别人欺负她,她可以理解,毕竟从小他就把她当成所有物,不过他这一身的怒气是怎么回事?像是比她这个当事人更不能接受她被人家重伤似的…… 「她为什么要针对你?」当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认识文静的时候,大家都还年少,他只知道她没有爸妈,跟她爷爷相依为命。 后来他去美国,期间曾听家人提及过她爷爷过世的消息,不过当时他早就跟她失去联络,问家人,他们也说是展转听说这个消息的,连想打电话安慰她,也办不到。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喜欢赖着她、欺负她,甚至喜欢让她随时都出现在自己的实现内。 纪文静有些难堪的垂下头,「我有一个爱赌的老爸和一个爱慕虚荣的老妈,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老爸跑去澳门,几年才回来一次,老妈嫁给马娜娜的爸爸,马娜娜之所以讨厌我,也是因为我妈的关系。」 她耸了耸肩,表情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事实上我妈再嫁之后就没有再管过我,只有在爷爷的丧礼上,带着再嫁的丈夫一起来捻香,那次马娜娜也有来,不过是被她老爸押来的。」 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加重了力道,她自朝的笑了下,「我有个很槽糕的家庭是吗?」 「的确!」他微微耸了耸肩,表情有片刻的凝重。 「谢谢你刚刚帮我。」 「你是指我让马娜娜去扫厕所?」司圣男挑眉头。 「还有你帮我解围。」 小恶魔的邪笑再次出现,「既然要感谢我,那不如以行动来证明。」 脑中警铃大作,她紧张的问:「什么意思?」拜托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果然。「晚上请我吃饭吧,我要去富豪东方大酒店。」 「富……富豪东方?」 纪文静很想直接晕到给他看。老天!这男人为什么专门喜欢挑选香港最有名的地方去填他的肚子? 她是穷人,哪有本钱让他这么挥霍了辣! 【第二章】 如果他说自己后悔万分,是不是就会被归类到狼族去? 但,他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因为,那天过后,她再没有给过任何的联络,感觉上两人似乎不曾相识,而他,就连要找个去见她的理由都没有。 难道说,所谓交往一事,纯粹是他的幻想? 「友虔,你写字的力道可不可以轻一点?」 突地,底下有人说话,轻轻拉回他远离的意志,他才发现,他身处在tr人寿的会议里,正在计算着保险商品,而握在手上的笔刻得白板吱吱的响,成了会议室里可怕的酷刑。 说话的是tr人寿的业务经理黄宥楷,跟梅友虔合作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多少懂得他一些习性,所以很清楚今天的他相当走样。 虽说挺享受他难得的慢动作,可力道重得大家好难受。 「抱歉。」梅友虔回身,面无表情地道歉之后,开始了他向来伶俐的动作。 手中的笔在白板上成了片横行的影子,三两下结束了他的工作。 会议室里兵荒马乱,电脑键盘声敲得彼此彼落,钢笔写的声声沙沙沙的狂飙,而梅友虔则早已将个人文件收拾整齐。 「你今天怎么了?」黄宥楷抛下工作随着他走到会议室外。 「没事。」浅淡无波的口吻一如他冷漠的神情。 「才怪。」 「还有事吗?」浓眉微微拔起,很明显地跟他划清界线。 「友虔,虽然我跟你告白过,但我也被你清楚地拒绝了,我不会笨得再拿冷脸去贴你的冷屁股,好不好?」他多少也是有点自尊心的。 第五章 「我没这么想。」只是今天心情异常恶劣,不想让薄弱的人际关系再破上一个大洞。 「我想也是。」黄宥楷懒声说着。「打你今天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偷摸你屁股,你也没发现。」 梅友虔蓦地横眼瞪去。 他双手立即往上攀,摆出投降的动作。「开个玩笑而已,可以不要那么激动。不过话说回来,我没骗你吧,你真的很心不在焉,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在开玩笑?」 「不关你的事。」梅友虔好半响才抗日救国出些许声音。 黄宥楷叹了口气。「朋友的关系也不行吗?」 唉,有没有这么犯贱?这么想把爱情升华为友情干么呀? 「不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不希望因此而让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偏见。」要是够懂他的朋友,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闪他闪得远远的,让他自己慢慢沉淀,想通就没事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喔喔,原来他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感恩啊—— 梅友虔凉眼看着他。果然不是他朋友,够白目,还追问。 「哪,别说老大不罩你,把事情说开,老大帮你搞定。」黄宥楷很潇洒地往他肩膀一勾,很哥们儿的,没半点占便宜的真诚表情和动作。 梅友虔很没劲地从他脸上移开视线。「那好,你帮我找个完美理由,让我可以去见我想见的人。」 黄宥楷俊秀的脸没太大的起伏,感觉没受到伤害,更神的是,他的眼睛转了两圈之后,竟然-「见安雅的苏亮岑?」 「你怎么知道?」瞪大眼,然后眯起眼。「你调查我的私生活?」 「你有被害妄想症啊?」黄宥楷哼了声。「拜托,听说安雅的工作狂女王对你相当有好感,甚至还特地请你吃下午茶,这件事,不需要我调查,早在业界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有什么好传的?」什么工作狂女王?真失礼。 「当然有卖点。」黄宥楷一副不懂人间险恶的嘴脸。「你这个不食人间烟花的冰山美男配上掌控欲极强的女王工作狂,大伙当然有兴趣,加上本公司前阵子跟安雅的产品有策约联盟合作关系,那头有什么消息,当然是一下子就飞进我耳里。」 「根本是谣传。」 「哪一点?」 「两点皆是!」谁不食人间烟花?他哈得要死好不好。她女工作狂?哈,那他就躺好等着被她深耕。 「这么护她,那就代表你也对她有意思喽。」唉,真的失恋了。 「不行吗?」 「当然行,既然郎有情妹有意,你怎么会连要找个去见她的理由都没有?」黄宥楷倚在窗台,点根菸,狠狠地抽。 真悲惨,他失恋,还要兼任害他失恋者的爱情军师,这世界还真是有够没天没良的。 梅友虔不想回答。 要是那晚他没拒绝,想见她,随手抓都是大把大把的理由,但那晚他拒绝了她,她又断了音讯,害他的处境好为难。 「还不简单,要是连手机都不敢打的话,就直接提着宵夜去找她。」黄宥楷看了眼时间。「九点多,这个时候,她那个工作狂肯定还在加班。」 「她不是工作狂。」这已经不知道他第几次澄清了,他想,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会继续替她洗刷冤情。 黄宥楷好笑地喷口烟。「我认识她很久了,在她还没有接安雅的总裁之前就认识了,是你根本没见识过罢了。算了,那不重要,听我的话,去买两份宵夜,直捣龙潭虎穴,说不定今晚可以不用孤枕自眠。」 有没有这么神啊?两份宵夜就可以拐到她?他眼露怀疑。 「当然,前提是你们彼此有意,要是她对你没意,她是不会招待你太多,但你还是可以提着宵夜去见她,不是吗?」都什么时代了,想见人还要理由?那是什么玩意儿?「朋友嘛,想见面就见啊。」脑筋一定要那么硬吗?除了算数字以外,人心都不会算计吗? 梅友虔想了下,倒还真的认为这办法不错。 「谢啦。」 「不谢啦,你赶紧定下,我赶紧死心,皆大欢喜。」哈哈,他很洒脱吧……去他个洒脱! 「好,你快点死心吧,我真的要定下了。」话落,梅友虔挥挥衣袖,比他更潇洒地退场。 有没有这么狠啊?他随便说说,他就一定要回答得这么诚实?最恨他的诚实了。 黄宥楷瞪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到消失为止,转身看向窗外那轮明月,要不是会议室里还有人,他真想对着明月狂吠他的爱情有多凄美。 踩着月色,梅友虔带着两份香辣辣的热炒宵夜来到安雅总部大楼,告知保全确定身份之后,无误地直升最高楼层,电梯门开时,他以为她应该会漾着笑站在电梯门边等他的。 但是,并没有。 迎接他的,只有可怕的键盘哒哒哒的声响。 最高楼层,没有隔间,只有一个开放空间,中间仅以一面精致布面细绣屏风挡着,他下意识地往前几步,看见有人正在电脑前奋战。 就算是看过大风大浪的梅友虔也不由得倒抽口风。 记忆中英气凛然、俐落宜人的苏亮岑,此时此刻,长发仅以一只大鲨鱼夹扣紧,脸上戴着厚框大眼镜,没有着妆的脸显得气色苍白、神情憔翠,而依旧紧拽住他心的,是她那双炯亮有神的大眼,尽管有些许血丝占领,不过无损她浑然天成的清灵透亮。 「亮岑。」他轻唤着。 湿润厚醇的嗓音像抹最醉人的微风,在空洞的空间里飘动、蔓延、渗透…… 然而,苏亮岑的身边却像是被筑起保护层,他刻意制造的柔情被抵挡在外,只是她眉眼不动。「抱歉,再等我五分钟。」 梅友虔浓眉微扬。 难道说,她真如传言中所说是个工作狂? 不过,就算是,又如何?认真工作的女人,即使素颜,他也觉得美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 忖着,他突地笑了。 傻瓜,不就早发现她像极了他春梦中的女主角?在构里早就见过千百回,对她上下其手千百回,对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愈来愈邪恶了。 甩了甩头,将宵夜搁到一旁的茶几,他走到屏风旁的茶水台,替她泡了杯茶。再折回时,她刚好敲下最后一个键,然后拔下脑后的大鲨鱼夹,正准备拔掉眼镜,戴上隐形眼镜。 「不用忙了,该看不该看的,我全都看到了。」他将温茶递给她。 她接过手,竟露出些许小女人的羞意,白润的耳垂透着淡淡的红。「会不会觉得邋遢?」 「不会。」他想也没想地道,顺手拾了绺她的肋边的秀发拢到耳后。 「会不会对我有点失望?」她瞪着地板问。 他干脆在她身旁蹲下,让她的视线可以落在他的脸上。「为什么我要觉得失望?」 女强人向来自信的脸上漾着女孩般羞涩又不知所措的绯红晕彩,像是层层七彩月晕迷乱他的眸。 她怎能有这样可爱的表情?搞得他心跳都乱了。 「因为我……」她摸了摸脸,确定脸上没妆。可恶,早知道他今天会来找她,她就不会过午就把妆给卸掉。可有什么办法?过午之后,她就没必要踏出办公室,当然想要把不舒服的妆卸掉嘛,她又不习惯化妆,尽管她研发化妆品。「我没化妆,是不是很丑?」 第六章 一抹甜意在心底发酵着。梅友虔蓦地想起,饭店那晚,她也没卸妆呢。「你认为我是一个重视外表的人吗?」 她闻言,黑白分明的大眼转了圈。「你现在跟我强调你不在乎外表,可你又是愿意跟我交往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外表不迷人喽?」 「这是我认识的,很有自信的苏亮岑吗?」 「你又知道我很有自信?」她的自信是来自于工作,面对他,自信?啐,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看过你在会议室里的表演,谁忘得了?」大手忍不住地轻挲着她柔棉发稍,再自然地下滑握住她软润的小手。「我帮你买了宵夜,过来吃吧。」 苏亮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坐进沙发,享受着他的服务,随口问着,「你今天怎么会突然跑来?」 「没事不能过来吗?」他顿了下,佯装不经心地问着,但正撕开免洗筷纸套的手竟有点微颤。 难道说,交往真的是他的幻想?他无端端地害怕了起来。 「我以为你没要交往了。」她淡道。 他蓦地抬眼。 苏亮岑微垂眼。「我以为我让你很不满意。」 「没的事。」他先是一呆,而后想起自己的拒绝,心脏猛地暴走三秒,随即又奋力拉回持稳。深吸口气,他才再开口,「我从没这样想,只不过这阵子忙。」 他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找不到理由来见她,但,他作梦也没想到,她竟也是如此在意,这份情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他的爱情来得汹涌毫无预兆,而她的呢?是不是跟他一样的惊涛骇浪? 「真的?」晦暗的神色登时清亮了起来。 「你随时都可以找我,哪怕一通电话,随便聊聊都可以。」她变幻迅速的表情,让他不由得笑了。「怎么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你好像爱惨我了?」 不像他一见钟情的情愫正随着她的变化细火慢墩,反倒像是早已熬出香醇精酿的迷汤,都快将他给灌昏了。 「你现在才发现?」话一出口,苏亮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算了。 她是白痴、是笨蛋,蠢! 「嘎?」梅友虔愣了两秒,想了下。「你喜欢我很久了?」 那欲语还休的怯意,让他胸口蜷蛰已久的火焰悄悄爆燃。 她抿了抿唇,一股恼意破出。 「也还好。」羞恼成怒,听过没有?苏亮岑自持冷静地拿起他帮他泡好的茶浅啜着,眉眼间还有丝恼意。 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因为一时口快,爱情路上,从此以后注定要矮他一截。 「也还好?」他贴近她,「那就代表至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侧眼瞪他。「我饿了。」可不可以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圈了。 「你情绪起伏好大。」他唇角的笑意很玩味。 一开始神情专注得跟他那个工作狂大哥没两样,然后羞怯得像朵含苞初开的鲜嫩花儿,下一刻,就连尖锐的玫瑰刺都长出来了。 她不禁蹙紧眉。「我没有生气。」只是藏得极深的感情突地被掀开,总觉得有那么一点难为情,还有些许不悦。 他轻轻抚上她的眉,像是随手拈去她眉间的皱褶。「我又没说你在生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她的防卫系统打开了。 而反应如此剧烈是因为他,他深感荣幸。 「我真的没有生气。」她不忘重申,现怎么样,都不希望他误解。 她的脸只要不笑,就容易显得凶恶,所以一进入办公室,四下无人,她就可以卸下笑意。 「我知道。」他说真的。 她垂眼看着他,感觉他的长指从她眉心抹向眉峰,滑下眼睫,横下鼻梁,停在她如花玉润的唇瓣。 她屏息看着他。 「我想你。」他笑道,俊脸逼近,气息温醇如酒酿。 视线落在他不断靠近的唇上,她心颤跳着,就只因为他一句我想你。 她很没用,被他一句话给灌醉了。 她超没用,被他一个吻给彻底征服。 她闭上眼享受着他轻柔的吮吻,感受他舌尖的温度,窜过他唇腔每一寸柔软,感受他粗重的呼吸,刷过她脸颊每一处细腻。 火焰闷燃着,醉人的呼吸共享着,她浑身像是着了火,而他—— 「该吃宵夜了。」 她傻眼。 眼前的男子将准备好的宵夜打开,捧到她面前,在她鼻间弥漫的,不再是属于他的清新香气,而是葱爆牛肉的呛辣味。 她真的这么没魅力吗? 「你不吃牛肉吗?」 「不是!」她火大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吃牛肉。」表情有点歉意。 他是该有歉意,但不该是为了一份葱爆牛肉! 「你不喜欢我?」她问。 「没啊。」他微愕。 「真的不喜欢?」那干么说想她?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相当有好感。」要不然他干么当火山孝子买宵夜伺候她?他从不干这种事的,好吗。 「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在这当头要她吃宵夜?真是该死的杀风景。 原本还期待他粗暴地摘下她的眼镜,将她扑到沙发上,然后将她吃干抹净的。怎么会突地打住,还要她吃宵夜啦—— 这个时候,这种状况,谁吃得下? 他看着她半晌,突地呀了声,明白了。「我想上次只是擦枪走火,所以就……」总觉得步调还是得要循序渐进,不然会万劫不复的。 「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女人的矜持在她就任安雅集团总裁之前,就被她彻底丢弃了,而且她认定是他,就是要定他,没什么问不出口的,尽管她的脸有点烫。 梅友虔再次沉默,真的被吓到了。 被女人求欢的经验浊没有过,在彼此认同之下,一段互相慰藉的体温交换,一场露水之欢罢了。 但被正交往中的女友如此要求,他是不应该反省自己了? 说没兴趣?他又不是柳下惠,况且春梦连连到天边,他已经梦到欲罢不能了,哪可能对她半点遐想都没有? 只是,他头一次跟人交往,不知道该如何拿捏爱情渐进的进度,总觉得应该稳扎稳打,把感情深植之后,以结婚为前提,再热情也还来得及啊。 「当我没说好了。」女人的矜持是丢了,但自尊还是在的。沉默了这么久,她的自信全都变成泡沫消失了。 「等等腰三角形,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循序渐进,毕竟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应该要更慎重一点才对。」他抬手制止她,一脸正经地说。 苏亮岑再次傻眼。 她听见什么?她听见什么了? 这个时代还有这种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吗?而且这种交往模式不是通常是由女方提出的?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 「你是认真的吗?」过了半晌,她才挤出这问话。 「当然。」 他不是不想爱,也不是不渴望婚姻,而是从没遇到对的人。而苏亮岑,身为他春梦中的女主角,唯一能够教他意乱情迷的女人,自然是他结婚对象的不二选择。 尽管他还不是很懂她,但至少她已经勾起他的兴趣,他可以想像两人未来的婚姻生活会有多少惊喜。 他斩钉截铁得教她五味杂陈,看着他良久,她终于叹了口气。「那么,我们分手吧。」 「嘎?」 「宵夜我吃不下了。」她看了眼时间,确定能够再奋战的时间已经不多,随即下达逐客令。「你带回去吃吧,我要工作了。」 第七章 梅友虔眼见她从他身边站起,动作俐落地回到办公桌,长发再次被大鲨鱼夹咬紧,键盘声哒哒的再次响起。 他开始怀疑他们刚才没有对话过,严重质疑时间根本没有流动过,尽管早已过了二十分钟。 分手? 她说分手? 为什么—— 「你问我,我要去问谁呢?」正在开车的应国辉一脸无奈,「你干嘛不问她?」 「我有说是她吗?不好好开你的车,废话什么?」梅友虔情绪欠佳地喷发着乌黑的气焰。 应国辉无奈的叹口气。 是啊、是啊,从头到尾都没点姓指名,但光是一句句「为什么要跟我分。」谁都猜得到对方是谁好不好? 他大少爷愿意跟谁交往?不好意思,认识他七八年,还没见过呢。 近年听见一个勾得起他兴趣的,还是不久前认识的苏亮岑,既然如此,除了她,还有谁? 「不管怎样,我们今天就是要去安雅,把你的情绪收拾好。」 「我正在收拾,你还在说,是故意要让我抓狂是不是?」砰砰砰,连三爆,梅友虔像是一颗欲发不得发的黑色核武,正在爆发边缘。「你开这么快干嘛?要赶着要去投胎吗?」 应国辉把嘴巴闭得死紧,发誓在抵达终点之前连呼吸也要暂停,省得他大少爷一个不爽,就吼说:「你呼吸那么大声是不是在偷笑我!」那他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梅友虔像颗自爆的黑炭,内心爆着巨大火焰,俊脸阴鸷的冒着烟。 他真的快爆炸了,连几天的压抑,他觉得自己像疯了一样。 这是什么爱情?情刚生,意刚动,他准备就绪,那厮就毫不留情喊卡! 他真的不爽并没有掺杂着被拒绝的不满,纯粹只是不懂问题出在哪里。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情人,毕竟一切尚在摸索中,但送个宵夜可以送到分手……他待会要去砍了黄宥楷! 打电话过去,要他先把脖子洗干净! 想着,立即掏出手机。「喂?黄宥楷!」 「哪位债主啊?一定要用这么没人性的声音叫我吗?」真是冤亲债主耶! 「你在哪?」火焰喷发着。 「在安雅,你待会不也是要过来吗?」 「你在安雅?」 「我跟你提过了,跟安雅有策略行销的案子要推,最近安雅要弄药妆店,我当然也要配合行销喽。」黄宥楷说着,看向对面淡笑不语的苏亮岑,问:「你要不要跟他说说话?」 话筒传来黄宥楷的问话,梅友虔脸色顿变。他分明是在问苏亮岑嘛!现在这个时候问她,她一定会摇头说不,然后他的心会碎,他的人会死—— 「喂,现在是亮岑在说话。」她的口吻愉快轻松,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存在过任何芥蒂,像阵指过林间的微风,漾出脆亮风情。 他的心突地抖颤了下。回话、回话!她可以如此云淡风清,他自然也可以潇洒不羁!来吧,像个男子汉勇敢地跟她对决!「你好,我是梅友虔……」白痴啊,她当然知道他是谁!还自我介绍咧! 他愤恨地痛骂自己,却听见那头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不跟你多说了,待会见。」她笑着表示,把手机递还给黄宥楷。 梅友虔张口欲言,耳边却已变成黄宥楷的声音。「既然你要过来,我就顺便等你一下好了。」 梅友虔深吸口气,忍住问候他母亲的恶习。「你等我干嘛?公司忙就快滚回去,不需要等我。」 「……不是你有事要找我?」黄宥楷无语问苍天。 「有!把脖子洗干净!」他要砍断他的头!不说,他差点也忘了。 「身体要不要顺便洗干净?」讨厌,光天化日之下转到这种话题,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顺便把你的脑袋洗干净!」卡的一声,切电话。 再跟他说话,他会爆血管! 「国辉,你会不会开车?都开了多久了还没到安雅!」炮火再发,应国辉可怜成了炮灰。 他是炮灰,他是炮灰,所以不开口,不回话,因为不想连点灰渣都不剩。 当两人风速抵达安雅总裁办公室时,苏亮岑已经和黄宥楷在办公桌边吃起下午茶,两人说说笑笑,那眉眼流转之间,说有多暖昧就有多暖昧。 「你们到了。」苏亮岑起身笑脸迎人。「过来这边坐,我请人送下午茶过来,一起用。」话落,随即走到办公桌按内线通知秘书。 居然还笑得出来。 梅友虔发现,他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废话,也不过见过两次,第一次就拍定交往,第二次潇洒分手,哪来的时间认识她、了解她? 只是她也太大方了吧?对刚分手的前男友可以这么洒脱,相对之下,百般寻找问题症结的他,显得好死心眼。 「怎么了?吃炸药了?」黄宥楷看着坐到对面的梅友虔,很不怕死地问着。 「给我离她远一点。」独占欲极浓烈地下通谍。 黄宥楷翻动眼皮子。「你嘛帮帮忙,我是gay耶,我哪可能对她下手?对你下手还差不多。」 对厚,啊,他不管啦!「给我离远一点就对了。」就是不爽。 「你很任性捏。」好棒,他喜欢他的任性,总好过天天摆张死人脸的好。眼前的梅友虔真是迷人啊,脸爆得像焦炭,真遇—— 「再看,就戳瞎你的眼,再笑,就扯烂你的嘴。」他抿着颤抖的笑,努力让自己不显狰狞而吓人。 「哇——好man喔!」 梅友虔闭上眼,觉得好想死。 【第三章】 「谁好man?」从办公桌折回来的苏亮岑笑问。 「当然是友虔。」黄宥楷笑得很花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man,这么有味道呢。」 「你在胡说什么?他本来就man,本来就很有味道。」苏亮岑理所当然地说。 梅友虔微挑起眉,眸色思绪复杂。 既然觉得他不赖,为什么要分手?喜欢他man,他可以更man的! 「怎么,你试过味道了?不然,怎么知道他很有味道?」黄宥楷笑得很暖昧。 「给我闭嘴!」苏亮岑还没来得及回话之前,梅友虔已经杀气腾腾地将他揪起,一路拖拖,拖出办公室外。「你该回家了,掰!」然后关上门。 浑蛋!说那什么鬼话,能听吗? 他气呼呼地折回,却见苏亮岑一脸不以为意地笑着。「有必要这么气吗?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玩笑可以这么没分寸?」很露骨好不好! 就算她行径很man,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没出嫁,那种玩笑简直是很罪该万死。 x的!应该踹他一脚,不,两脚。 「我倒觉得还好。」她顿了下,问着打从进门都没开口的应国辉。「国辉,你觉得呢?」 应国辉临危不乱。「确实是过火了!」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右脸颊被烫出窟窿了,再笨也知道该这么说。 「是这样子吗?」她耸耸肩,瞥见秘书送来了下午茶,于是打住这话题。「关于这次的合作,我们边吃边聊吧。」 就这样,苏亮岑不慢不火地捻去梅友虔突生的火,顺便再捻去他被分手的不悦。双方相谈甚欢,很快就达成共识,谈妥所有细节。 「国辉,晚上有事吗?」 第八章 正在收拾公事包的梅友虔闻言,动作停了下来,眉眼不抬,宛若根本不在意,但耳朵却拉得长长的,不放过任何细微声响。 应国辉再次临危不乱。「想介绍给我case?」是公事、公事!不要再瞪他了。 「不,想找你聊聊。」她笑着,声若银铃清脆。 「聊什么?」应国辉爆汗了。 「随便啊,什么都好。」 她巧笑倩兮,但看在梅友虔的眼底,根本像个荡妇!刚跟他分手,马上就准备搭上他的伙伴?! 还是当着他的面,当他死啦? 「嗯……」应国辉冷汗不止,脸色苍白,身体力虚。「我有点不舒服。」 只她肯放过他,他想,他会舒服一点。当然,如果友虔的视线不再毒辣,他会马上康复。 「这样子啊——」尾音拖得长长的,好像惋惜到不行的样子。 「真是抱歉。」应国辉笑得很虚弱。 姑奶奶,别再整他了。 「我有空。」一道嗓音终于杀破两人之间的暖昧调调。 他,梅友虔,受不了了! 苏亮岑懒懒看向他,那眸色像是在看个执拗要糖吃的小孩,一脸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 气、死! 「请问你今晚有空吗?」他化被动为主动,可以吗? 「这个嘛……」她面有难色地沉吟着。 梅友虔瞪大眼。有没有搞错?他都退让到这一步了,居然给他装犹豫?刚刚还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合伙人,严然当他不存在,现在他邀约了,还一副两难到不知如何是好。 当他是死人吗?他还活着,活得很好,好到她想怎样都可以!想上床?可以,来,老子满足你所不结婚、纯玩乐?ok!老子一样满足你! 「来场成熟大人的交往。」第一次交往和分手都是她提出的,那么,第二次的交往由他开始,总可以了吧。 苏亮岑润亮的唇微微上勾。「既然是这样,当然有空。」 她等着呢。 梅友虔俊色五味杂陈。 虽然他也抱定为她奋战不懈、鞠躬尽瘁,但是什么甜言蜜语、风花雪月都不先来点,直接要他吃主餐,他还是很不习惯。 若只是玩玩,那也就真的算了。 但,面对她,他要的不只是玩玩。 他让他情生意动的女人,没有,截至目前为止,就只出现在一个她。不只是因为她酷似他那诡春梦中的女主角,而是她的亲和力、她的大方……该死的大方,说真的,有时候他真的恨她的大方。 尤其当着他的面,很大方把男人的时候,真恨。 「你的表情好狰狞。」梳洗完毕,从浴室步出的苏亮岑被他心狠手辣的嘴脸给吓到。「可不可以不要糟蹋你的脸?笑一个,好吗?」 笑得出来才有鬼。梅友虔懒懒看着她。「不卸妆?」 「不卸。」她坚持,然后徐步走到他面前,面向他,只着浴袍地往他腿上跨坐。「不觉得这样比较赏心悦目?」 「在我眼中,化不化妆的你一样美。」一来就往他腿上坐,要他哪能跟她说要紧事? 「甜言蜜语。」嘴里是这样埋怨着,但秀美的五官却是漾着笑。 「我不说甜言蜜语的。」通常是实话实说。「你真香。」 「别再说了。」她轻嗔,柔白脸庞透着微红。 明明是个老古板,偏又老说些让人觉得难为情的话。 不说?直接要他侵城略地?太没情趣了吧。「你看起来不像个荡妇啊。」干么一副很渴望男人肉体的模样? 啪的一声,织掌直往他额头招呼过去,喷火的黑眸像是滚烫的水银溜转着。 「我说的是实话嘛。」不怕死的强调。 啪!再来一次。 痛——他吃痛,却不吭声,魅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在公事外多变的神采,她含羞挟怯,似怒还嗔,像是恼着,却又撒泼,但整张脸是鲜活生动的,像个恋爱中的女人。 要他怎能不爱? 才刚要开口夸她可爱,她张口便封了她的唇,那软舌如蜜,沁着甜,暖着胸口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她抱起来扑在软床上,吹上她粉嫩的唇,让渴求的舌尖触及她唇腔内的芳馨,让空虚的大手摸索着她细腻的凝脂。 「对了!」他突道。 「没有!」她气息微乱地搭了腔。 梅友虔傻眼。「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何时如此有默契。 她水眸轻敛,软掌贴进他结实的胸膛,她听见他闷哼了声,笑着。「人生苦短,你何必想些扰人的事?」不就是那薄薄的保护措施? 喂!这句话通常都是男人在说的。 算了,他忍,绝不能破例。 苏亮岑岂能让他在这当头再踩煞车? 「别想了。」她扭转局势,将他反压在下,轻轻浅浅地啃着他刀斧般的胸膛。 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一路绕进他的心坎里,让他忍无可忍。 再次抢回主导权,他将她反扑其下,咬下她浴袍腰间的带子,浴袍底下如他猜想,只存在着薄覆玫瑰色的珍珠白胴体。 他吻上那粉色的蓓实,感觉它在唇腔内微颤挺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底下的心跳狂颤,他不禁笑了。终究是个女孩,再大方,骨子里是刻着羞怯的因子。他想要温柔待她,然而她惊吟出口的呢喃太多情,几乎灭绝了他仅存的温柔。 难以遏抑的,他埋入她柔软的身体,那紧密而湿润的包围,几乎让他失控地要探求得更多。 他闷声低吼,压迫着他胸口的是她酥软的胸,那剧烈的喘息,甜蜜的贴近,教他几乎疯狂。 她是那么的甜蜜,他无法自拔,搞不清楚,最后疯狂的人究竟是谁。他不断地律动,凶悍地汲取,耳边是她近乎低泣的娇吟,他胸口火热难弭,他放肆得更狂野,渴求得更粗暴。 他想,这种万劫不复的感觉……没想像中的槽。 早晚有天,他会沉沦。 一旦破过例之后,所谓的坚持,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梦境与现实重叠,那种打从灵魂深处的满足感,彻底地洗涤他满脑子的邪念,他有种重生、难方而喻的狂喜。 但是,总该有个节制,总不能老是要他送个宵夜,送到变成他吃宵夜吧。 热情欢爱之后,梅友虔细心替她着好装,将早已凉透的宵夜移到她面前,只差没亲手喂她。 「你不开心?」她还陷在未退的热情里,碎汗铺得绯红的颊透润生亮,心还在隐隐颤动,无以平复,却被他的面无表情给揪住思绪。 「怎么可能?」他看着她,面有诧异。 难道她认为他不够认真不够专心? 「可是,你……」她指了指他的眉心。「打结了。」 他抚上眉心,发现已摆出一座小山。 「我让你觉得乏味?」苏亮岑粉唇微抿,面有难堪地垂下脸。 细细咀嚼她的话意,等到意会,他不由得猛地跳起。「没有!不是!」他拍额,想笑却又不敢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什么? 她垂眸等待他的解释,等了半晌却等不到下文,火大地抬眼瞪他。「只是腻了?」 「腻?」声音拔尖。 他快疯了!他只是还在思考而已好不好? 苏亮岑起身,羞恼地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 第九章 说真的,他一直觉得她情绪起伏很大,可以娇笑地调情,也可以大气地谈论公事,但下一刻也有可能马上翻脸不认人,就像现在…… 「喂!你把我当应召猛男啊!」原来不是他吃宵夜,而是他被当宵夜给嗑了!而且嗑完之后就要他滚,连夜渡资都没有。 没脾气都被她搞到有脾气了。 「喔,谢谢你提醒我。」她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支票,然后狠冷抬眼。「要不要把上几次的一次结清,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梅友虔险些吐血,忍着呕血的冲动,他大步晃到她身旁,把她手中的笔抽掉,顺便把她整个抱起,折回沙发,抱着她入坐。 「你现在跟我拗什么?」他好无奈。 每次脾气说来就来,害他想安抚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安抚。 「谁在跟你拗!」 他瞪着她,觉得她像头母狮子般的威凛咆哮着。 哇咧,这样还不叫拗?看来彼此对字义的认同很不一样喔。「你在别人面前总是笑嘻嘻的,为什么在我面前老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他知道,这是他与别人不同的地方,也代表他在她内心的份量极重。 可问题是,他总觉得这样的交往模式好颓废、好封闭。 「好啊,从今天起,你就会跟别人一样,我会开始一视同仁!」 「苏亮岑!」拜托,一定要这么硬吗? 「放开我!」她挣扎。 「偏不!」他双臂将她扣得死紧,不容许她挣脱半分。「给我听清楚!没什么腻不腻的问题,基本上我还觉得很不够,但我现在要跟你讨论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不可以偶尔跟正常的情侣一样,到外头走走,看场电影,喝杯咖啡,而不要像在搞见不得光的婚外情,好像我们活动的只有这间办公室,而我们能屈就的只有一张沙发!」 一鼓作气,梅友虔畅快宣泄完毕。 过瘾—— 苏亮岑轻呀了声,羽睫轻眨两下,总算明白了,有点赧然地垂下眼。「可是,我很忙,否则我也想到饭店订个房间……」 「等等,等等腰三角形我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封闭?为什么一定要在室内?为什么就不能在阳光底下散散步就好?」虽说恋情正火,难免干柴烈火,但密闭空间里绕太久也会缺氧的好不好。 「我没时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时间。」她气恼的扁着嘴。 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也想多陪陪他,偏偏,她的时间真的不多。 「连五分钟都很困难吗?」他真的有够挫折的。「我现在已经不想跟你提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但问题是,你却连陪我在太阳底下散步个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他知道她忙,事实上,他也没有很闲,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为了她牺牲睡眠,只为了跟她多相处个几分钟。 「那还是分手好了。」 梅友虔翻动眼皮子,很想直接跳窗去死!真是太诡异,一个对荼那么乐观有朝气的人,为什么一扯上感情就这么消极? 「我不要分手!」气死捏,都听不懂的喔。「我不是在气你不多分点时间给我,而是在气你为什么那么死脑筋,工作都往身上堆,难怪你怎么做也做不完!」 一个人要做四五人份的工作,一天工作十八小时也不够用的! 「可是,最后细节要是不再多看一次,我不放心。」她无奈地扁了扁嘴。 「那种事是总经理在做的,身为总裁,你要注意的,就是管理你的干部,决定重大决议案!没有人做总裁你事必躬亲到这种地步。」又不嫌命长,想提早过劳死。 「是这样子吗?」她抬眼,表情很错愕。 他比她还错愕。「你干总裁几年了?」 「一年多吧。」怎么他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你一直都用这样的工作模式?」就是拼!一个人当五个人日复一日拼命操?! 「不然呢?」她听出他语中淡淡的戏谑,薄薄脸色蓦地翻红。「又没人教我总裁应该怎么做!」 没人告诉她,她只好土法炼钢,要不然呢? 他深吸口气。「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他现在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多去了解一些她的背景。 「你不知道我原本是待在德国研发中心吗?」原来他完全不在意她呢。她苦笑着。「我是德国研发中心的室长,我只懂研发,哪里知道总裁是干什么的?」就知道把所有工作都往身上揽。 梅友虔无言以对。 每一个有本事干上总裁的人,要不是来自于精英教育,便是苦干实练白手起家的,但不管是哪一款,必定有自己的逻辑消化每天的工作量。而她,明明看起来就很精明,怎么做起事来这么没技巧? 说到没技巧,她连交往也半点技巧情趣都没有,该不会是研发中心待久了,成了死脑筋? 「我告诉你怎么安排,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就好!」他再次将她抱回办公桌,开始替她分门别类,教她如何选择自己的要务,将权限下放给部属。 苏亮岑被他连珠炮的讲解给吓傻,待他说完,她恍惚了。 「你到底听进去了没?」还好他不是老师,否则教到这种学生,他会哭死。 「现在的精算师都这么厉害吗?」为什么她觉得他十八般武艺都会? 「听过亚东金控没?」见她点点头,他又无奈道:「亚东金控集团的总裁是我大哥,在我还没自行开业之前,我在那里待了十几年,整个集团运作,我比谁都还要清楚。」 她先是呆呆地看着他,而后扳动手指头。「你今年几岁?」 「不用算我几岁,我老爸在的时候,我家三兄弟,一进高中,就必须到公司见习,每一种公司运作模式,我再清楚不过。」老爸还活着的时候,对他家三兄弟而言,人间犹若地狱,真不是人在过的。 「你家有三兄弟?」三个都是男的?梅妈妈可真会生啊。 「对我有兴趣?」他略微满意地勾起笑。 有兴趣?好现象。 「你一定是老么吧。」 「为什么这么说?」 「只有老么才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他没待在亚东集团,反而自行开了家精算师事务所。 「还好,我以为你要说,老么通常是任性的。」拜托,他只是有点随性,一点都不任性。「我听说你也是老么,怎么会轮到你扛起安雅?」 她一震,唇角笑意苦涩。「那不重要。」他真的不曾在乎过她呢,连她为何离开研发中心都不知道……商场就那么大,他想知道,不可能找不到答案,他不知道,是因为他不想知道。 这份认知,让她的心好痛。 「也对,别再谈些商场的繁杂小事,反正只要你有工作上的问题,随时欢迎你找我。」他轻勾着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抬眼对视。「你要记住,我是你的男朋友,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随时欢迎你call我,知道吗?」 想到她一天到晚都关在这办公室里苦干,他就觉得心疼。虽说她的气色不至于太差,但铁打的身体也熬不过这种加班地狱。 「嗯。」她轻轻点头,露出虚弱的微笑。「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他瞪着她。「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跟我说这几个字。」好像他吃干抹净之后,恨不得他快快滚出她的世界。 第十章 「可是,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她这样的提醒,一般不都是叫做贴心的吗?为什么觉得讨厌? 恋爱怎么会这么麻烦的事,好像怎么做都是错? 「那你呢?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还要留下来加班? 「本来就是这样啊。」不然咧? 「……你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像在演独脚戏,一个人自high,而她却在状况外。「我帮你搞定总可以吧!」 气死! 「不用了,那是我的工作。」 「我拜托你让我帮,行不行?求你!」有那种女朋友留下来加班到死,然后男朋友回去睡到爽爆的事吗? 替他的立场稍微想一下嘛。 「可是,这样子费用要怎么算?」她很苦恼。 梅友虔额际青筋凶狠跳颤着,闭了闭眼,呼吸,控制音量,再开口。「我一毛钱都不会跟你拿,你要是敢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就是没把我当你男人的自觉,当心我跟你翻脸。」他口出威胁。 x的咧!替自己马子做事还要拿费用,他又不是要去丢光男人的脸。 「这样子好吗?这毕竟是公事。」公私不分、总觉得不妥。 梅友虔无力地窝在办公椅背,松开熊抱住她的手臂。要是不赶紧松开,他很怕自己会失手把她掐死。 「你当初拿公事来诱惑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你是以公济私?」一开始安雅发案子给他们,他就觉得很奇怪,然后又见她堂堂一个总裁却跑下楼帮他带路,以及她接下来一连串的挑逗攻势,他不得不怀疑她早有预谋,而现在才强调公私分明,是要说给谁听啊? 果见苏亮岑粉颜羞红。 「去旁边,给我半个钟头。」他吆喝着。 「半个钟头?」她至少还要加班五小时的工作耶。 「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专业。」 为了可以换个地点约会,为了可以跟她在太阳底下散步五分钟,他卯足全劲,拼了! 虽说他家老头在世时,也喜欢对他们诸多管束,就连女朋友都得要他点头答应才可以交往,但他从没感觉到过老头讨厌他们。 「你在说什么?」 「没。」想了下,忍不住又问:「大哥,那你知不知道苏亮岑结过婚?」 「苏家的丧礼搞得那么低调,说不定连婚礼也一样低调啊。」没结婚,哪来的小孩子?他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男人跟她结了婚又离了婚,这么的不识货。 「那状况不一样。」梅友弦捻熄了烟,揉了揉有点坚硬的额际。「先不要去谈去世主因,那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礼,谁会大肆铺张,昭告天下?但婚礼就不一样了,在怎么说都是喜事,没宣扬到整个台湾商界都知道,句太可惜了苏家在商场的地位。」 「是吗?」那孩子哪里来的?领养的? 「你为什么认为她结过婚?」 「因为……」话吐到舌尖,他又赶紧咽下。那是亮岑的私事,也许是件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他怎能说?「没事。」 「没、事。」再坚定不过。 「好,继续开会。」拎着他,打算再把他拐进会议室里。 「大哥,我已经搞定了。」他喊着。 他现在很忙好不好!他的耐性已经破表,所以他要找亮岑把话问清楚!他要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从哪里来的! 「你搞定,我的干部可没搞定。」不管拎着不放。 「拜托,我都已经写在白板上了。」他写得密密麻麻、条理分明,这样还不懂哦?高级干部这么混啊。 「你写那样谁看得懂?」 「你啊!」 梅友弦回头,军美的脸没有表情。「我要是得自己上场解释,还需要请你过来吗?干脆这样子好了,咱们职务互换,你觉得怎样?」他干总裁也干地很疲乏了,转换一下工作内容,皆大欢喜。 「……大哥,走吧。」还浪费什么时间呢! 他好不容易趁着老头去世,才脱离这个烦琐的集团体系,现在要他啊回去?先杀了他再说! 【第四章】 电脑敲到最后一个键,确定存档完整后,苏亮岑拔掉眼睛,按摩眉间的穴道。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 大大的进步那,友虔教的方式确实相当有效率,让她加起班来事半功倍,事实上,她已经许久没加班了,今晚是连日来的第一次。 喝了口搁在办公桌上的茶,发现茶水早就凉透,味道涩到舌头发麻。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他就会为她沏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正忖着,眼角余光瞥见一只伸来的手,还附赠一杯热茶。视线慢慢往上移,她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他,他的唇正微微掀开。 「喝吧。」 她傻傻地接过手,目光还缠着他不放。 「干嘛?想我了?」他戏谑笑着。「我都不知道传了几封短讯给你,药你跟我联络。别跟我说你没收到简讯。」 「简讯?mail?」她一头雾水,傻得很可爱。 「……你不要跟我说你连简讯都不知道。」梅友虔恶狠狠地瞪着她,却又发觉她戴上眼镜的墨阳,真是要命的可爱,尤其她很认真地摆出不解的表情时,他满肚子的火瞬间升华。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熟悉感又蹦了出来。 「啊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手机的简讯。」她轻呀了声。 「很好,很好。」他回神喃着,「很」字喊得很狠。 他传了那么多封文情并茂的简讯给她,结果她一封也没看,还害他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里。还好,她只是没看,不是不想回他……喔,为什么他可以忍受这么卑微的对待? 「抱歉,我最近很忙。」她垂下眼。 「看得出来。」他瞅她一眼,对她伸出手。「过来。」 「嗯?」尽管不解,她还是伸出手,由他领着走到侯客沙发边,然后被强迫入座,再后来,那双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推拿着她的太阳穴,慢慢地滑到耳后,后颈,用最温柔的力道帮她注入力量。 她再次呆掉。 他是在干嘛?按摩? 「舒服点了吗?」他低喃着。 「舒服多了。」她小声回着,舒服得眯起眼,真相就这样软进她的怀里。 「你最近睡眠很不足,对不对。」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因为他清楚看见她眼底的黑眼圈。 「嗯。」皮肤因为他肉中带沉的力道而泛起淡淡涟漪。一股酥麻烧进心头,火辣辣的,机会灌醉了她。 「为什么睡不好?时间太少?应该不会,毕竟是最经都没有加班。」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加班?」她蓦然地清醒。 「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逛逛。」 「啊?」 「我送宵夜送习惯了好不好。」他就是喜欢外送,送宵夜兼吃宵夜,怎么? 他送宵夜的次数太多,所以他跟楼下的警卫混得很热,她在不在楼上,他问一下就知道了。 「抱歉。」她垂下脸。 「抱歉什么?」他问着,等待答案。 其实不问,也知道她为社么道歉,甚至在他心里有比这更为急迫的一大堆疑问等着问她,但他不能表现出及早,努力地摆出从容不迫的嘴脸循循善诱。 「那天,对你很抱歉。」她指的是在急诊室的时候。 「抱歉什么?」他不厌其烦地再问。 她咬了咬唇,豁出去了。「我有个女儿。」 第十一章 「我知道。」这还需要说吗?这需要抱歉吗?这又不是她的错,毕竟是在认识他之前发生的事嘛。 看那孩子约莫三四岁,那就大概是三四年前发生的事,他吃那种醋,会不会太没建设性了点? 「很抱歉。」 没有虔正在推拿的长指停了下来,有股冲动想要直接掐住她秀美细嫩的颈项。「就这样?」他发着抖,努力地控制情绪。 「不然?」她回头反问,一样的不解,这次多了点无辜。 「你生个女儿跟我道歉个屁啊?那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想知道的是,这跟你不想结婚是不是有关系?是不是你那个混蛋前夫对你始乱终弃,害你对婚姻有阴影,所以你才会一只拒绝我的求婚?」轰!炮火噼里啪啦地打,墙面震着回音,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他搞分贝的呐喊,满满的都是他的怨念。 苏亮岑感觉面前刮着强烈阵风,让她张不开眼,还未回答他,只见炮火再起—— 「还有,你那天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陌生人?你有状况为什么不跟我讲?我就在你旁边,结果你却不给我参与的机会,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痛快!梅友虔满足地吁了口气,感觉强制霸占在胸腔里的怒火一扫而空,他舒坦多了。 「还不回答?」他敛眼瞪她。 「首先,我要跟你说,我并没有结过婚,所以没有所谓的前夫,对婚姻也没有阴影。」苏亮岑被他吼得头又开始发痛,只能身手制止他,免得他呆会又暴跳起来。 「那……那个小孩不是你女儿吗?」没有前夫?那个孩子是孙悟空转世,自己从石头蹦出来的? 「不,她是我的小孩。」她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梅友虔张口欲言,却又窝囊地闭上嘴。好,他懂了,她没有结婚,但可能有个混蛋的前男友对她始乱终弃,害她对男女交往的共识与模式都出现极大误解! 到底是哪个混蛋? 「至于那天把你当陌生人,是因为……」她吐了口气,无奈地笑着。「那天的状况,你应该有看到,我爸妈情绪都不好,我怕你遭了池鱼之殃,所以……」 「无所谓啦,改天到你家拜访你爸妈,跟他们说,我是你男友就好了。」这点小事动摇不了他,他在乎的是她对交往和婚姻的看法。 「可能不是那么方便。」 他还在思考着怎么导正她扭曲的观念,听见她的说法,随即眯眼瞪着她,「为什么?难道我配不上你?」他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 「不是。」 「不然?」 她叹了口气,近来就是被这事烦得很难入睡,才会睡眠不足。「我觉得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就我们两个快乐,不就好了吗?」 「真的这样就够了?」他很没力地看着她。 她低头看着他垂放腿上的大手,回想着他的长指刚才还温柔地替她掐揉着。 「你想分手吗?」 梅友虔超没劲地翻白眼。「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三天两头就谈分手?恋爱是这样多灾多难的吗?恋爱是快乐,只要想到彼此,就会觉得心头酸酸甜甜,就像我,只要一想到你,便会觉得一整天的疲劳工作都不算什么,因为只要下班,我就可以看见你。」 如果忙碌一整天的代价,就是可以看见她的笑,那就算操到他站不起来,他也会笑笑地爬到她腿边。 苏亮岑的心窝被他率直而不矫作的表白给轰的好暖。「你真好。」她由衷道。 她的眼光真好,第一次爱上的男人就这么极品,不管这份恋情到底可以维持多久,她都不会忘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不够好。」他闷道。 她不解抬眼。 「我要是够好,你怎么会没勇气把未来交给我?」他要是够好,就可以让她忘却上一段恋情带给她的负面情绪。 她闻言,笑了。「跟你没关系,那是我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今天,他决定当个孜孜不倦的好学生,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笑得很苦涩,又像有点苦恼,还没想好说什么,手机倒是先响起来了。她扬笑起身,接起手机。「喂?对,我人在办公室……好,我马上回去。」 梅友虔偷偷摸到她身后,从身后全抱住她。「你要回去吗?」他不想问中间那一段段空白是谁说了什么。 「嗯,我爸妈要我回去吃饭,今天家里有位高级干部来做客,他刚从欧洲带回一份代理权,要替他庆祝。」她没拒绝他的拥抱,甚至还把自己交给他,舒服地窝进他努阿暖的怀里。 「我送你回去。」他的下巴轻挲着她的头顶。 「我自己有开车。」 「我送你。」语气很强硬。 「好吧。」好多天不见,她也很想在腻着他一会儿呢。 只是,这种腻法就有点超过了喔。 「苏伯父好,苏伯母好,我是梅友虔,亮岑的男朋友。」说完,奉献一记连窗外一轮明月都自惭形秽的笑。 屋内三个人都呆掉。 来不及阻止的苏亮岑只能很尴尬地垂下脸。 说好只是送她回家,岂料他却趁她不备,比她率先下车,快一步的踏进她家,然后很自然地自我介绍。 唉,灾难。 在沉默半响之后,有人开口了。「亮岑,你是故意的?」是她那口气凉凉薄薄的母亲。 她深吸了一口气。「妈,不是的。」她不至于这么白目。 「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苏母面有隐怒,碍于尚有外分在场,努力压抑着。 「他……」头疼。 「伯母,我是亮岑的……」 「客户!」眼见梅友虔再次不按牌理出牌,她快快截断他的话,顺便将他往身后一推,企图用她单薄的身影盖过高大的他。 梅友虔瞪着她闪亮亮的黑发。 客户?这种鬼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在急诊室刻意把他当路人甲,他就知道事有蹊跷。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带客户回家做什么?」苏父也出声了,口气与妻子同样的不悦。 苏亮岑水眸微转,应对的很自然。「也许,他即将成为公司的一眼,我带他回来一同庆祝,还算合宜。」当然,她不会点破今晚是场变相的相亲大会。 这件事,各不点出,但大伙心知肚明。 梅友虔侧瞪着她。他什么时候即将成为她公司的一员了?怎么他这个当事者都不知道? 「他?」苏家父母两双眼睛上下大量梅友虔,苏父开口了,「他是男的女的?」 梅友虔轰的一声,地雷被踩到连爆,瞬间气血逆冲,怒发冲冠,但眼前这对口刃杀人的夫妇,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岳母岳丈,所以,他忍! 「我是男的。」他忍的气血虚弱。 只要没聋都应该听得出他的晴朗声调是属于男人特有的。何况,他刚才自我介绍过了,他是亮岑的男友。 「长得不男不女。」凉凉语调像是一记拐子,梅友虔几乎被无形的话语给拽到天边去。 总比你长得没特色好吧!他心里恨恨地想,努力地再掀笑意。 笑,用力地笑,为了给未来得岳父母好印象,跟他拼了! 「爸,来者是客。」苏亮岑努力地扯起一抹笑意。 「是啊,苏伯伯,怎么好意思让亮岑的朋友继续站在那呢?」被凉置已久的游北督终于发生了。 第十二章 梅友虔这才发觉屋内还有这一号人物。黑眸微眯,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对这男人,他有着浅薄的印象。若记忆无错,他该是安雅生技的业务经理,在工作上并没有太卓越的突破,但守成的部分倒是经营得有声有色。 也,真的仅只于此。 没三秒游北督就被他从脑海中彻底撵除,但当他来到客厅的瞬间,他立刻明白今晚是个怎么样的聚会。 长桌分隔两双椅子,苏家父母很理所当然地占去同面两张,梅友虔二话不说马上拉着苏亮岑抢到仅剩的两把,感觉像是一场大风吹之椅子争夺战,动作非常迅捷,比抢停车格还凶狠。 游北督看了他一眼,倒也不觉难堪,自动自发不上一把椅子,很聪明地坐到苏亮岑的隔壁。 苏亮岑从头到尾只瞪着她桌面的纯白瓷盘,彷佛再多看一眼,等一下就会自动浮出美食佳肴。 大伙做定,配上桌上丰盛餐点,然后,话题开闸,台面上的事不管怎么看,话题不管怎么聊,梅友虔都觉得这根本是场相亲大会。还好他坚持送她回家一探虚实,只是,为什么他都已经自我介绍是亮岑的男友了,这相亲会还在进行呢? 他真被人看得这么扁?也许他应该考虑整形一下他的门面,,弄得凶狠一点。但此时整形已来不及,他只好努力地拿捏笑与不笑之间很男人的气概。 不能笑,会被嫌弃太大娘,可不笑,又怕被未来的岳父母误会他很跩。想插话,又怕被以为他态度嚣狂,而不插话,只能呆坐在这里听着游先生好兴致地宣传他的丰功伟业。 唉,做人真难。 「北督,多亏你才能够拿到这件代理。」苏父开口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份内该做的。」 岳父,夸得太过头了,梅友虔内心os着。 「我家亮岑就得靠你多帮忙了。」苏母举杯了。 「客气,客气,那是我该做的。」 岳母,你只差没说:把我女儿带回家呗。 梅友虔乏味地与人一道举杯,琥珀色的酒入喉,麻辣烧着,像是他憋了一晚的闷气无处可发。以他的性格,应该转头就走,但他没有。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他在扞卫他的主权! 「对了,亮岑,新产品的行销做得怎样了?」苏父三杯黄汤下肚,脸色正经起了来。「要是不懂,就多问问北督,他现在回来了,可以帮上你很多忙的。」 苏亮岑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就知道火一定会烧上她的身。「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药妆店已经洽谈完毕,准备装潢,预定会有二十一个据点,有十七个是跟一般传统药妆合作经营。」 「干么搞药妆店?这么依赖不是又多了额外的开销?」苏母眉头皱了起来。 「不会地,苏伯母,依目前药妆市场来看,必定是亚洲的新风潮,再加上现代人崇尚自然养生的风气,配合一些美容集团行销,虽然成本会比原本投注市场的行销金额来的高一点,但利润知道会上看两点一倍。」喝了一肚子闷酒的梅友虔开口了。 「你这么确定?」苏母哼了声。 「如果伯母对数据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现场算过一遍。」反正他的脑袋里头随时备载一些数字。 苏母和苏父对看了一眼,相当有默契地打住了这个话题,然后有致一同地夸起游北督,俨然当梅友虔不存在。 梅友虔不在意的……不在意才有鬼! 他不敢说自己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外加一颗金头脑,每个人都应该爱他爱得要死,但把他当成空气,也未免太过分了一点?当着女儿男友的面吹捧其他男人,像是迫不及待要将女儿嫁出去,这算什么? 他敢怒不敢言,闷的快要内伤,忍着脾气看着梁老夸赞姓游的,甚至替他夹菜,目光甚少停留在自己女儿身上,就连为她夹菜都没有,他不禁很想问,亮岑该不会是他家的媳妇,而姓游的才是他们的儿子吧。 这是什么状况? 相亲大会在一连串的和气融融之下,总算结束,他这个隐形人也终于可以现形了。 「抱歉,」送走游北督之后,苏家父母自动回屋,外头院子就只剩下她和梅友虔,带着暑气的风吹拂着她秀美的长发。 「我自己找的。」他淡道。 「所以我才要你送我到家就好。」就知道肯定会难堪,所以才阻止他。 「你加的状况还真是特别呢。」他指的是他这个正牌男友都上门了,她的父母却对他视而不见,反倒是鼓吹着她多多接近姓游的。 「那是他们的想法,我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叹了口气,轻牵着他大大的手,轻扳着他劲瘦有形的长指。「我说过我不结婚,谁来都一样,我不答应的事,我会抗拒到底。」 「包括我?」心底火烧得有多旺,他的眸就有多冷。 「知道我承认你是我的男朋友。」 「我应该要撇个两滴泪以示感动?」他似笑非笑地道。 「你想分手?」她吻着,心像是被人给绞的紧紧的。 他无力地翻动眼皮子。「能不能再有建设性一点?」 「也许分手会比较好。」她松开手。 梅友虔蓦地将她一双柔软消瘦握进掌心,模样很凶狠,但力道却很轻。「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心里藏着话却不告诉我,你要我怎么猜?你很聪明,却不是块管理的料子,可你偏偏某足了劲经营你不熟悉的管理,像是尧证明什么似的。你很温和,但是你在家里却跟我一样都是个隐形人……」 苏亮岑蓦地抬眼,没料到他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 「偶尔,你才会在我面前使性子小拗一下……我不喜欢任性地女人,但我随时欢迎你身形,再任性一点也无所谓,知道不用连在我面前,你也要强迫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耳边是他低柔坦率的呢喃,像是浸了蜜般地甜进她的心底;眼前是他强而有利的凝视,宛若要对月起誓诉说自己的真情。 心,加速窜条,血液狂窜,她闭上眼,闭上满眼的算啦猛烫。啊,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他说的都是谎言,她也甘心被骗。 「你啊,不要强迫自己当个神勇无敌的女强人,强迫自己变成一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你也许觉得不在意,但请你偶尔回头,看看我有多担心你。」不然以为他常常送小叶,真是他送宵夜送上瘾啊。 她无言以对,被他暖烘又充满力量的语言给充塞的好幸福。 「我是不知道你加的状态是怎样,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婚姻那么排斥,但……」他撇了撇唇,沉吟了写,勾斜唇角。「我劝你最好觉悟,因为我一旦锁定目标,是绝对不会错过,不达目的,我是绝不放弃,你,认命吧。」 当年,他决定离开亚东金控,策划多年,终于水到渠成。目标一旦设定,他绝不会中途放弃。 所以,他决定找人私下调查。 他要把苏家整个祖宗十八代都查个一清二楚不可! 「听起来,好像爱死我了。」口吻像在说笑,但她心底是激动着。 她是个傻瓜,哪怕是谎言,也可以哄得她一夜好眠。 「……还不够明显吗?」要不要他把心给挖出来给她瞧瞧? 看他脸色说变,耍凶狠却一点都不狠,眉眼间的怨说在撒娇倒还像个几分,逗得她想笑。 第十三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她笑问。 他抿紧唇,忖了下,很不情愿地说:「一见钟情。」唉,又不是见不得光,想听,他就说了。 她看着他,好错愕。「该不会是误会一场吧。」一见钟情?这真的有点扯。 「什么误会?!」为什么他如此珍贵的告白在她面前一点都不之前?「这种事能说是误会吗?」 他又没喝醉。 「安雅大楼前,不是我们第一次减免。」她咕哝着。 「不是吗?」他皱起眉。 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她立即转移话题,坚定地看着他。「友虔,我说过我不婚。」所以,不要再对她说甜言蜜语,尽管她很喜欢听。 「无所谓,我可以跟你慢慢耗。」来啊,他把耐性加满,等着她消磨呢。「当然啦,就算你不点头,我一样爱你,反正我们之间,只要有爱,结不结婚是另外一回事。」他是完全尊重她的意愿,但是他也会尽全力去打动她。 「如果有一点,你发现我是个让人觉得非常可憎的人呢?」她深吸口气,笑睇看他。 他浓眉微挑。「我一样要你。」语气坚定。 「如果有一天你讨厌我了呢?」 「不会。」他爱她宠她都来不及了。 「我不会,」再确定不过,「除非你背叛我。」 苏良岑垂下眼。 背叛?背叛的方式有好多种呢。 「地上的黄土有比我的脸好看吗 ?」头上响起他哀怨的声音。「我已经拿掉哈利波特的隐形斗篷了,怎么你还看不见我?」 她噗哧轻笑,抬眼的瞬间,唇被擢住。 吻,那般霸气狂放,那般深入凶悍,吻得她呼吸紊乱,浑身发烫,腹间的火苗瞬间窜烧了起来。她被激的渴望想所求,他却突地打住了吻。 她不解看着他。 「喂,这是你家耶。」他低=抵着她的额,声音粗哑。 两老对他的态度不太好,要是从里头偷窥他在这儿干了什么坏事,岂不是连她都遭殃? 她抬眼看他,瞥见他浓眉紧锁,像是在隐忍着某种痛苦,不由得又笑了。 「你还笑!」他张眼,黑眸很凶狠却也很无奈。 「要不要等我一个钟头?」她提议着。 「干嘛?」 「等我爸妈睡着,我再陪你溜出去。」 干嘛呀,像高中生等父母睡着做坏事,他成年很久了好不好,这种事,尧他怎么能……拒绝。 「好,我等你。」天啊,他远飚的青春期嗅地飞进他的灵魂里,他像个毛头小子,期盼着做坏事的冲动。 苏亮岑清凝着甜美得笑,正整备溜回房,却瞥见女儿蹦蹦跳跳地跑来。 「妈咪,外婆说尧你快点进去。」 「好,妈咪马上就进去。」她蹲下身,轻轻地将女儿抱气。 「喂,都不用大声招呼哦?」见她尧走,他赶紧出身。 她顿了下,抱着女儿回头。「胜心,叫叔叔。」 「叔叔好。」 「乖。」他勾笑,轻抚着小女孩及肩的细软卷发。苏胜心,健康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大眼,几乎跟她妈咪一模一样,真美。 「好了,我们就进去了。」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苏亮岑微侧过身,扬笑轻喃着。「一个钟头后,我们在外头巷子口见。」 「妈咪,你还要出去吗?」苏胜心年纪小小,却已相当精明。 「不可以跟外婆说喔。」 「可是外婆说,保全会收在门口收整夜,你可能出不去。」娇软的嗓音轻轻道出苏母的周详计划。 不会吧!苏良岑傻眼,一脸挫折地看向他。 梅友虔拍拍她的肩,神色比她更挫折。「早点睡吧。」是到如此,还是各自回家找棉被取暖好了。 【第五章】 日子飞梭数天,两人的感情蒸蒸日上,压根没因为游北督的出现而产生任何变化,甚至是比以往还要来得浓烈。 然而,梅友虔却是浓眉深锁,不沾温度的眸直瞅着办公桌上一字排开的资料报告,上头详细记载着苏家十几年来的的有重要记事,当然里头最为钜细靡遗的,是关于苏亮岑的。 这资料正烫着,刚才自大哥那儿回来的,而里头疑问重重,他不解透顶,悟不透其中玄机—— 「大哥,你确定这消息来源都正确吗?」在梅友弦办公室里拿到的资料,看过一遍后,他忍不住这么问着。 「当然。」梅友弦递了杯咖啡给他。「站着干嘛?坐着看。」 「我哪坐得住?」狠呷了咖啡一口,却发觉异常烫口,想吐吐不出,想吞吞不下,就如他现在的心情,如走钢索,欲进不前,欲退不得。 「烫到了吧。」梅弦友一语双关地说,懒懒地往沙发一坐。 梅友虔横眼瞪他半晌,发现他不痛不痒,终究还是无奈地把眼调回资料上。「这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略过苏家的详细资料,单看苏亮岑一生的传奇,就够他傻眼了。 苏家育有一男一女,在父母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之下,苏辉呈被育以精英教育,而苏亮岑被自由栽培,但是兄妹却展现出不同的风貌。苏亮岑压倒性的天才资质太过亮眼,做父母的为免儿子难堪,因此将女儿送往国外栽培,二十岁时已掌控研发中心。 她非常洁身自爱,在她身旁的男人多是在研发中心的人员,没跟任何男人交往过。 二十三岁回车,只因已接任安雅总裁的苏辉呈自杀身亡,安雅生技群龙无首。 而最教他在意的是,她在二十二时产下苏胜心劳日拙,时间回溯十个月前功尽弃,跟她最有接触的男人,竟然是…… 突地方,门板被敲了两声,拉回梅友虔失神的心智。 他抬眼。「请进。」 门开,应国辉走了进来。「友虔,你找我什么事?」门关上,懒懒抬眼的瞬间,一股难喻的痛楚从鼻间爆开,眼泪都快要喷出。 「哇!我做错了什么啊……」他捂着鼻子,痛得好想昏过去。 「你混蛋!」忍耐压抑的怒吼从他齿间迸出,结实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像是无法隐忍弥漫的椎楚。 应国辉想瞪他,可是鼻子好痛,看了眼掌心,一片怵目惊心的红。呜,他流鼻血了……有什么事严重到他这个好兄弟要这样揍他? 太没天理了! 「你居然对她始乱终弃!」他暴咆着,怒焰排山倒海而来。 应国辉呆掉。「哪一个?」是哪个没道义的前女友跑来跟友虔告状?真的是很冤枉,他从来也没有始乱终弃过谁啊!他每一个都有好好安抚好的,是谁要陷害他? 梅友虔倒抽一口气。「你还敢问我是哪一个?!」他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再也压抑不住那磅礴的怒火。 他缓缓地脱掉外套,扯掉领带,卷起袖管,目光杀气腾腾,面色狰狞扭曲。 「等等、等等——」应国辉使出吃奶的力量,抱伤往后退,还不忘伸手阻止他步步逼近的暴行。「就算曾有那么一个女人,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关你的事啊……」 「谁说不关我的事?被你始乱终弃的是我现任的女朋友!」难道他不能替苏亮岑出点气吗? 高岑的好气度,他是见识过的,扬言分手后依旧可以跟他谈笑风生,所以就算她被国辉这混蛋给抛弃了,甚至替他生了个孩子,她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反应,而他,反应可大的了! 第十四章 他要杀了这负心汉! 应国辉一头雾水,却被他逼近的杀气给震醒。「再等一下!」他喊出暂停,见梅友虔没停步的意愿,赶紧再解释,「我没有跟苏亮岑交往过!没有!」 搞不清楚状况无所谓,先把命保了再说。 梅友虔如他所料地止步了,但怒焰燃烧得范围更大了。「你还不承认?」语调越轻,眸色越深沉。 「你要我承认什么?没有就是没有啊!你忘了我还跟你调侃过她,说她是个工作狂啊。」他又不喜欢女强人,他偏爱小鸟依人的那一款。 「但是安雅这一条线,是你介绍的。」想知道死罪何来?可以,待他慢慢审判。 「我认识她嘛。」有没有良心?他的鼻血还在流耶,可不可以先给他一张面纸? 「怎么认识?何时认识?」梅友虔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瞪视着,猛骘的眸像早已将他锁定,而他注定逃出不生天。 应国辉没力地闭上眼。「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认识她哥,所以就认识她啦。」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还能怎样? 梅友虔看他一眼,随即转身,拿起资料后再踅回他面前。「四年前,在德国汉堡市卢布森家族派对上,你认识她,从此之后互动极多,常常私下约会……你承不承认?」 应国辉闻言,黑眸瞪大,随即努力地掩饰不安。「是啊,那又怎样?」有没有搞错?没事调查这些做什么? 「你敢说你没有跟她交往?」他突地暴喝一声。 应国辉掀了掀唇,很无奈的表示,「就只是朋友,朋友交际应酬有什么不对?况且我认识她哥啊,在异地巧遇同乡,又是朋友的妹妹,私下见面,吃顿晚餐,有什么大不了的?」语调越来越虚,冷汗越爆越多,好害怕。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梅友虔颇认同地点点头,笑得看似无言,但说变脸就变脸,下一刻,他面目森冷寒凛。「但是,问题就出在,那不久之后,她就怀孕了,你说,孩子是谁的?」 应国辉虚软地贴上墙。妈呀!救命啊——「你不能因为我跟她互动多,就说孩子是我的吧?看在我跟他哥的交情上,我也不可能对她怎样,不是吗?就好比你如果有个妹妹,打死我也不敢对你妹妹胡作非为的。」 「可是,她长得美,依你的个性,哪可能错过?」 「拜托,她是长得不错,但是哪个男人会喜欢比自己聪明的女人?」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他的男人尊严要往哪里搁? 「她哪里聪明了?」在他眼里,她傻得很可能。虽说相当精明,但作事不得要领,事倍功半。 「喂,你不是派人调查吗?你不知道她是个天才吗?别的领域我不知道,但在生化这一块,她可是一把罩,还曾经受邀到德国各大学里演讲呢。」他哪里能忍受自己的马子比自己聪明? 梅友虔闻言,沉默了。 国辉说的没有错,而且他的眼神很坦荡,不像在骗耸,但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让亮岑生下那个孩子? 「喂,你要发呆没关系,但是先拿张面纸给我总可以吧。」应国辉哇哇叫着。 「喔。」起身,帮他拿了面纸丢给他。「喏!」 「就这样?」 「不然?」 「道歉啊!」他被扁了一手掌的血,不用道歉的哦? 「……国辉,在那个时间,你有看见亮岑跟哪个男人交往吗?」他也真傻,应该打一开始就先找国辉问些关于亮岑的事,至少可以省下不少调查的时间。 应国辉闻言,黑眸飘了下。「那是她的私事,我不是很清楚。」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很在意的话,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这种事哪能问她?」当然是要私下调查,而且私下处置。 「那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梅友虔看了他一眼,眉头沉下。「真奇怪,要是我没记错,四年前德国卢布森家族的派对,我也有跟你去,怎么我没见到她?」 「因为那时候的你看不上她。」应国辉擦着鼻血,怀疑鼻梁严重挫伤,想着医药费非跟他要不可。 「我是那种会看外表的人吗?」何况,她长得很的味道、很有内涵。 「那时候是啊。」 瞪他。 「我又没说错,那时候的你很匪类啊。」老说他玩得荒唐,实际上拥有辉煌战绩的人是他。 他有吗?梅友虔拢眉回想。好像是吧,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友人都在恋爱,他却遇不到一个喜欢的女人,于是严重质疑自己的性向,所以那一阵子常跟酒和女孩子玩在一块……算了算,差不多是在那个时期吧,也是从那以后,他开始作起莫名其妙的春梦。 还真是巧呢。 「我那时候有跟她见过面吗?」他敛眉,仿佛问得很随兴。 「……有啊,我有介绍你们认识,但那时候,你好像喝醉了。」 梅友虔垂下眼,内心复杂万分。所以,亮岑才会说,在安雅大楼前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她早就认识他,只是他不记得了。 所以,她偶有的怨怼,是指他那时候的淡漠?而她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吗?不对,她要是喜欢他的话,怎么可能跟其他男人生小孩?况且,她回台那么久了,真还喜欢他,何需等到这个时候? 多奇妙的缘分。四年前认识,四年后才结缘,他们空白了四年才相遇。 也不对……春梦已经缠了他四年,所以他们之间也不算空白太久。明明对她没印象,为什么她却会变成他春梦的女主角? 真是一大疑问呢。 不管了,那件事暂且抛下不管,他现在想听听亲亲女友的声音抚平他的火气。他起身拔了电话。 「亮岑,在忙吗?嗯,那我长话短说,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没空?可是我想见你,我们已经有三天没见面了……」 还在擦鼻血的应国辉,不时偷觑他的反应,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 「所以,你自己看着办。」 餐厅里,气氛佳,菜色美,大啖过后,应国辉把今天发生的事说过一遍,等着苏亮岑的反应。 只见她淡淡的扬起眉,对桌上的美食视而不见,连拿起刀叉都没有,像是陷入沉思。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啊,苏大小姐?」 「听见了。」她淡道。 「想好对策了没?」 「有什么好想的?」她垂下眼。「反正近期内我要到研发中心去出差,会有一段时间不会见到他,到时候再想也还来得及。」 原本想借此摆脱父母硬要介入的相亲,看来可以顺便让自己冷静一下。 想不到推掉一个应酬来赴约,却得到这么令人心烦的消息。 「我怕是来不及。友虔的行动力很强,一旦锁定,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不是你三两下唬弄得过去的。」他怕的是,到时候他会死得很惨,绝对不只是喷鼻血就能解决的。 「那就分手。」说得云淡风轻,唯有蹙紧的眉间透露她的不舍。 「这么简单?你以为说分手就分手?你当你是在菜市场买菜啊?你以为友虔是那种分手两个字就能摆平的人吗?」 「我可以把话说重一点。」 「伤他,你会觉得很快活吗?」光是这一点,他就不悦了。虽说他今天才被揍到喷鼻血,但友虔是他的好友,他可不希望见他受苦。 第十五章 「不然还能怎么办?」 「老实说明白不就好了?」 「他会气到想跟我分手。」他说过,不能接受背叛。 「如果下场都是分手,倒不如说过之后再分手。」如果最差的打算就是分手,那就说个痛快,再分也还来得用啊。 「我不要。」她扁起嘴。 「为什么?」 「我就是不要。」她不是没见过他冷淡的目光,一旦东窗事发,他会用那种鄙夷的眼神嫌恶的看她,然后还会跟她抢胜心。「胜心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让他有机会跟我抢胜心的监护权。」 是的,胜心是她和梅友虔的女儿,而且是她用很下流的方式得到的,这一切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唾弃她……那神情,光是想象就让她打起寒颤。她宁可先分开,几年后,路上再相逢,至少他不会冷恶相向。 「他也不见得会那么做。」 「你不懂。」 「我才不懂你。」应国辉翻动眼皮子,抽支了鼻梁,痛得呲牙咧嘴。 「我也不懂。」 淡漠如冰的声音突地从一旁传来,吓得两人同时瞪大眼,不约而同的朝声音来源探去,而后两人对视一眼,眸中交缠着对流,像在互问:他听见了多少? 「你跟我说,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结果……」梅友虔走来,站在两人之间,双手按在桌面,视线冷骘地朝应国辉看去。「跟他应酬很重要吗?他有比我重要吗?」 应国辉闻言,险些滑下一滴泪。 完蛋了,苏大小姐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他肯定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应酬临时取消了,国辉刚好打电话给我,所以我就来了。」 苏亮岑话一出口,应国辉闻声落泪。 好狠,居然把事都推给他。 「你怎么就没想到我?你推掉我的约会,在应酬取消时,难道你不会第一个想到我?」梅友虔闷烧的火焰透过魅眸,强而用力的戳穿应国辉的心脏。 应国辉哭丧着脸。好想偷偷地躲到桌底下,等他们吵完,他再落跑。 「你知道我向来是公事优先,要是你对这一点有意见,我们随时可以分手。」苏亮岑扬笑,像是借此可以证明自己的问心无愧,可事实上,她搁在腿上的双手握得死紧,内心不断揣测他刚才到底听到多少。 「你以为分手是种口号啊?就这么想跟我分手?」可真会磨他的脾气啊!要不是他刚好跟朋友到这里用餐,还不会这么巧的遇到她呢。「我知道国辉不可能背着我跟你做什么,我只是有点不开心,你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 听听,他的语调有多窝囊,居然为她退让到这种地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 「抱歉。」苏亮岑垂下眼,将梗在喉头的一口气吐出。 很好,听他的说法,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什么都没听到。 「多想我一点,好不好?」满肚子的不快,被她简单的一句话抱歉给轻易撵走,他还真好哄啊。 「我很想你啊。」只是事情多得做不完,恨不得能多几个分身。 「往后公事做不完,告诉我一声,我能处理就帮你处理,好吗?」他将她滑落的发收拢到耳后,发现她尽管着了妆,却依旧看得出她气色不佳。「是不是最近又把自己搞得太累了?要不然气色怎么会这么差?」 「没事,我只是饿了。」实际是刚才被他给吓的。 「正了,我也饿了,一道吃。」梅友虔很自然地落坐,朝应国辉的方向探去,才发现他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算他识相。 他心里哼了声,正准备叫服务生,却听见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不要吧——他开始痛恨文明了。 苏亮岑接起手机。「喂?什么?!」她的声音突地拔尖,连带地拽起梅友虔的心。 待她说完电话,便见她急忙抓起皮包要走。 「等等,发生什么事了?」他赶紧阻止她。 不要每次都把他当空气好吗?他就在这里,他绝对帮得上她的忙! 「胜心出车祸了。」 「哪家医院?我陪你过去。」看,这个时候,他可以充当司机。 苏胜心的伤势远比想象严重,还在急诊室急救,梅友虔收起玩笑心,正经地安抚不断颤抖的苏亮岑。 「妈,不是你说要好好照顾她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在外头出车祸?」苏亮岑所有的恐惧化为火焰,寻找着出口。「你是不是因为胜心是女儿,所以就对她不理不睬!」 她说的是她的童年回忆,她就是在父母不重视的情况下长大的,所以她待在德国的那一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我哪有?」苏母一脸惶恐,没了平常的精明。「这个时候,她是在幼教班上课,是司机载她因家的路上发生车祸的。」 苏亮岑简直傻眼。「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会在晚上八点还在幼教班上课?!」这就是母亲的教育方式吗? 「我也是为她好,小孩子早一点起步,往后可以少辛苦一点。」苏母理直气壮得很,把矛并没有指向司机。「都是老吕不好,要是他开车小心一点,就不会出事了。」 「妈!那不是重点!而是你不应该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在这个时候上精英课程!」她完全无法苟同母亲的那套教育模式。「三岁的小孩应该是无忧无虑地玩,天真可爱的嬉戏,而不是被强迫正襟危坐地上着不知所云的课程!」 「我也是为了她好。」 「你想要再制造一个大哥吗?你希望胜心的下场和大哥一样吗?」苏亮岑声泪俱下地吼着。「你知不知道大哥走的时候,我有多心痛?!」 她的大哥,唯一疼爱她、包容她的大哥,最后竟然是因为压力而寻短……当她在异乡听到这个消息,她几乎发狂。没有温暖的家,只有大哥是疼爱她的,偷偷给她点心,偷偷给她安慰,总是摸摸她的头,给她一个拥抱,而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亮岑?」苏母像是被她吓到,仿佛从不知道他们兄妹的感情有多深。她一直以为儿子是嫉妒着女儿的天才,所以,她才会多注意儿子一点,她才会多疼儿子一点,不敢明目张胆对女儿太好…… 「不要再制造一个悲剧了,好不好!」那血淋淋的痛苦还在,不要再制造另一个伤口! 大哥的离去、女儿的急救,同时抓破她未愈的伤口,让她好痛好恨! 那样的爱,不是爱!她没受过精英教育,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不是一样可以掌控整个研发中心,不是一样可以打理整个集团?她不在乎自己被漠视,只求不要再出现悲剧。 「我……」 「亮岑,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梅友虔紧紧地抱住她,想要透过肌肤的碰触给予她面对的勇气,而不是像受伤的兽只能哆嗦发泄。 「我要怎么冷静?」她沉痛的垂下脸,靠向那温热,可以依靠的怀抱。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紧紧将她搂拢,像是要将她的不安和颤僳都抚去。 她无言地偎在他怀里低泣,直到手术室的那扇门突地打开—— 「医生!」三个人同时冲向踏出手术室的医生。 第十六章 「伤患大量失血,需要大量输血,而她的血型特殊,是rh阴性ab型血,医院的血浆库存不足,必须想办法我调。但是,这血型特殊,恐怕调来的量也是有限。」医生神色镇静地表示。 「等等、等等我是rh阴性ab型血。」梅友虔闻言,立即举手。 「真的吗?」医生喜出望外。「可是,你一个人恐怕也不够。」 「没问题,我知道自己的血液特别,所以我有定期捐血的习惯,可以麻烦医生跟这家捐血中心联络。」说着,他从皮夹里掏出他的捐血卡。「要是再不够的话,我可以马上把我大哥、二哥都叫来,我们都家都是这种血型。」话落,他立即掏出手机拔号,趁着空档,随着护士走到另一头病房里抽血。 「对,大哥,我现在在医院,过来帮个忙……不是我啦,是我女朋友的小孩,哎呀,你先过来就对了,顺便帮我联络二哥,要快!」 她的泪水汩汩滑落。 这是天意吗? 是老天在告诉她,父女终究要相认吗? 如果不是他在身旁,这个时候,谁来求胜心? 他会发现吗? 发现胜心就是他的女儿…… 【第六章】 「你的脸色好苍白。」 梅友虔长睫微掀,瞪着关心得好不诚恳的二哥梅友廉。「谁害的?」 「你马子的女儿害的。」梅友廉对答如流。 「……是你害的!」要不是气太虚,他可以骂得还有power。 「我害你什么了?凭你梅友虔三个大字,我不是立即丢下美眉,为你赶来了?你没感激我,反倒怪我。」梅友廉哀叹这世道,好为难为。 「你喝酒,不能捐血。」梅友虔缓缓起身,梅友廉立即迎向前拉他一把。 「血浆够用,大哥在过来的路上已经请捐血中心的人赶紧把血浆送过来了。」 梅友廉慵懒的长发过肩,笑得很邪魅,俊秀的五官不若幺弟那般精致秀美,却多了几分昂藏的男人味。 「大哥呢?」 「捐血中心的人送血浆来了,大哥正帮忙登记手续。」 「是喔。」确定血浆没问题,他总算安心,疲惫地闭上眼。 「你到底是捐了多少血?」 「不知道,四袋吧。」 「你疯了?你居然捐了一千西西?!」那不等于捐了将近五分之一的血? 梅友廉非常不认同的瞪着他。 「我怕血不够用。」他怕来不及嘛,又加上知道二哥喝酒不能抽血……啧,说到底,还不是他害的。 「又不是你女儿,你紧张个屁?」 梅友虔不悦抬眼。「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我是你二哥。」 「二哥又怎样?胜心现在还不是我的女儿,但有朝一日,她会变成我的女儿,况且,我哪可能见死不救?她是亮岑的女儿!今天换作你是我,你会做得比我还彻底,而我绝对不会阻止你。」 二哥谈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不会不懂男人陷在爱情时,会有多么欲罢不能地把自己奉献出去。 梅友廉轻佻慵邪的笑还挂在脸上,却不发一语,垂敛的长睫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痛楚。 「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梅友弦懒懒地倚在门边,看着两个笨弟弟斗嘴。 「大哥,血浆够了吗?」 「够了,咱们每个月都定期捐血,血浆充足得很,就你冲动,也不先搞清楚状况,就忙着卷起袖管捐血。」 「那状况,哪等得了?」看到亮岑哭成那样,他的心都快碎了,只要能让她破涕为笑,要他再多抽个一千西西也无所谓。「对了,大哥,你知道手术的状况如何吗?」 「医生说,血浆足够,接下来的问题大致都在控制中。」 梅友虔松了口气。「那就好。」想了下,他又赶紧要跳下病床。「我先过去看看亮岑。」 「不用了,你先给我躺着。」梅友弦二话不说将他推回病床上。 「大哥……」头已经很晕了,还推他! 「脸色苍白得跟鬼没两样,给我躺好。」 「拜托,只是捐一点点血而已。」不要说得好像他很虚弱好不好?有损他的男子气概耶。 「一千西西。」梅友廉伸出一只长指在大哥眼前晃着。 正所谓长兄如父,梅友弦开口了,「友廉,才帮他弄点吃的,顺便帮他办住院手续,今晚要他直接住院休息。」 「好。」梅友廉领命而去,梅友虔气得牙痒痒的。 「大哥,因为捐血而住院是很丢脸的事。」他忍不住叹气了。 梅友弦斜睨一眼,在床畔坐下。「要是因为捐血过度面昏倒在爱人怀里,那更丢脸。」后头四个字,非常的重。 「我才不会。」他定期锻炼身体可不是在练假的。 「那不是重点。」 「不然咧?」 「你不觉得这件事透着某种巧合?」他提出怀疑。 「什么?」 「那个孩子居然跟我们同血型。」 梅友弦淡声说着,门外靠近的身影突地打住。 「那又怎样?」这种血型特殊归特殊,但在台湾也不算太少。 「想不想验个dna?」 「嘎?谁跟谁验?」 「当然是你跟苏胜心。」他看过苏亮岑的调查报告,对于她未婚生子的事也很有兴趣,因为感觉相当有内幕。 梅友虔顿了下,突地爆出笑声,「大哥,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一点?」 「我认识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想透过他帮个忙,私底下取得苏胜心的毛发做检验是再容易不过,只要你点头,马上进行。」梅友弦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有这个必要吗?」他原本笑笑的,但大哥的态度太认真,让他也忍不住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四年前的卢布森家族的派对上,他是见过她的,但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样的他哪可能会是她孩子的爹?除非他被催眠,还是下药……想着,他不禁笑了。怎么可能呢? 那阵子,匪类归匪类,他可没有颓废到连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 「大哥,你真的想太多了。」不可能,他哪可能连自己被留了种都不知道? 梅友弦耸一耸肩。「就算不是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随便你吧。」他笑笑看待这件事,当笑话一则。 接下来,兄弟俩随口聊着落,话题全绕在苏家,关于苏亮岑、苏胜心,顺便再跟大哥商量让他看亮岑一眼…… 而躲在门外的苏亮岑则是震愕得说不出话。胜心的手术已告一段落,原本她是要来探望他的,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却被他们的对话给吓得不得不躲起来。 她的心慌成一片,再也平静不了…… 「转院?」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七点多项式时候。」小护士脸红红的垂着。 听完护士的回答之后,梅友虔不解地皱起眉,走到停车场,坐进他的座车。 难道又发生什么状态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在手术后的隔天就转院?而且时间那么早,连声招呼都没打? 话说回来,昨晚,她连来看他一眼都没有。 到底又怎么了? 掏出手机拔出号码,如他所料,关、机、中。 难道是小胜心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可是护士小姐说,她的状况已经稳定,否则是无法转院的。既是如此,为什么亮岑连手机都没开? 第十七章 梅友虔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忖了下,打定主意,发动车子,朝安雅总部而去。 来到了安雅总部大楼,每个人都知道他跟总裁交情匪浅,所以任由他畅行无阻。 然则,电梯门开,他却被挡在总裁办公室外。 他眯起眼,认出挡着他的人是谁。 「走开。」别怪他语气差,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对情敌好声好气的。 「总裁不在。」游北督倒也不恼,依旧端着业务专用的笑容。 梅友虔黑眸探去。「都快十点了,她还没上班?」 「总裁家里有事,请了连假,所以近期内的所有业务由我负责,若是梅先生有业务的问题,可以到我办公室坐下,我们慢慢讨论。」 「不用了。」 梅友虔转头就走,懒得再跟他废话,尤其看他拿那套商业用的笑容应付他,就让他觉得万分刺眼。 下楼,驱车转往她家,家里也空无人也。 等到夕阳西下,依旧没半个人影出现。 梅友虔坐在车内等,等于烟瘾都快发作,连肚子也不断地发出哀鸣。 他到现在连杯水都没喝,又渴又饿,但是又不敢离开,怕他一走,她的家人随后就回来。 而手机拔了又拔,没回应就是没回机,等到他几乎快翻脸,却只能对着空气无言哆嗦。 「致同,国辉呢?」等到倦鸟归巢时,他的手机响过十数次,却没一通是苏亮岑打来的,全都是公司的来电,他给吵到不得不先回公司,满肚子火等着要向应国辉发泄。 身为合伙人,却老是溜出去找美眉,真是越来越混了。 「他请假。」旗下会计师方致同回答。 「请假?」梅友虔走前数步又踅回。「什么时候请的?」 「一早打电话来说的,说他准备放长假到国外旅行。」 梅友虔傻眼,二话不说再次掏出手机拔给那个突然请假的合伙人,然而他的手机也是没回应。 x的!带站手机不开,装饰用的啊! 「混蛋!」他恼咆着。 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马子关机,好友关机,他可不可以也关机啊? 莫名其妙放什么大假?要请大假之前,怎么听也没听他说过?根本是临时起议,说不定是被哪个美眉给拐出国了! 「老板……」方致同神色怕怕的看着突然抓狂的老板。 「我不是在骂你。」他没好气地道。 昨天大量捐血,虽然安静休养了一晚,身体还是虚得很,再加上今天一天未进食,现在又大吼一声,他觉得自己快晕了。 「老板,业务都堆着,有几家公司来电询问上半年度财务分析表的事。」尽管老板脸色铁青又苍白,但该说的,他还是得说。 他揉了揉发痛的额际。「我知道了。」 天啊,接下来还有加班地狱等着他…… 他想见她,好想见她,好担心她,好怕她又情绪失控地大哭,好怕她哭的时候没有人搂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告诉她,他很愿意跟她分担,愿意听她哭,陪她笑,共度所有的喜怒哀乐。 病房内,苍白的空间,充满电子仪器单调的响声,苏亮岑坐在病床边,守着尚在熟睡中的女儿。 女儿内脏出血,但紧急手术过后,加上几天的住院治疗,身体已大幅恢复,甚至老是吵着要下床走动,要到外头的花园玩耍,就连医生也说她恢复良好,差不多可以回家静养了。 她轻抚着女儿松软的发,唇角微微上弯。 她这宝贝女儿,只有在睡着时最安静,醒着时俨然像匹野马,不拴着,下一刻立即失踪,得要在树上或围墙上才找得到她。 这样躁动的性子到底像谁? 她向来贪静爱着书面通知,难道说,是像她爸爸?她轻轻地闭上眼,却无法想象爱情观古板、干练专业的他何时曾经如此毛躁。 思及他,唇角的笑缓缓退去。 这是第几天了?她完全不敢开机,就怕接到他的电话,即便她是那么的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 她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再大的阴谋也会有见天日的一天,如今事情就快要被揭穿了,她却好害怕。 要是他们之间的交集就停留在四年前那段时间里;要是她别痴心妄想再生下第二个孩子,也许丑陋的内幕就不会有被揭开的一天。 担是她想见他,从回台后就想见他,参加每一场他有参与的宴会,站得远远的偷偷看着他,一步步地壮大内心的贪婪欲望,发现她要的不只是多看一眼,她想要再靠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妈咪,你又在叹气了?」 苏亮岑回神,看向刚醒的女儿。「胜心,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苏胜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想不想喝点水?」 「嗯。」她点点头,边喝着水,又问:「妈咪,外婆还不来吗?」 「外婆她……」提到母亲,苏亮岑不由得垂下脸。那天因为一时情绪失控,把她积压多年的不满给吼了出来后,母亲的态度变得更淡漠了,然后胜心转院,母亲在确定胜心的状况回稳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她想,横跨在母女之间的那条鸿沟,是更深了吧。 「妈咪,你的手机借我,我打电话给外婆。」 苏亮岑想了下,拿出手机开机,讯号才刚稳定,简讯铃声就像在唱票般地啪啦啪啦响着。 简讯瞬间累积了三十几封,而每一封都是他寄的。 「妈咪?」苏胜心等着要拿手机,手伸得都酸了。 「胜心,等一下,妈咪有电话,先到外头接一下。」不管女儿有什么反应,她抓着手机拔腿就跑,跑到病房外有段距离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打开手机查看简讯,心情紧张得像是收到第一封情书。 「你在哪?给我电话。」这是第一封。 「你到底跑去哪了?给我电话。」她可以感觉到他开始不耐。 「你到底是怎么了?回电!」她想,他应该是生气了。 再往下查看每封简讯,全都是写着回电、回电、回电…… 「你干脆消失算了!」突地有封简讯上头出现他的怒吼,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拽了一下,痛得说不出话。 「刚才那封简讯不算,我跟你道歉。但是,请你回电给我,我快要疯了。」而下一封简讯又让她吐出了一口气。 「我想你。」她想哭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关于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想跟你分享,给我电话吧。」她咬唇,陆续的看下去—— 「想你。」 「爱你。」 「我快活不下去了……」 她也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爱上他之后,她深深地发现,爱一上个人让心变得好不自由,而她却宁可选择爱他的不自由,也不愿意选择不爱他的空虚感。 但是、但是,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抓着手机,她好无助。 看完所有简讯,才发现他留下留言,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进入语音系统,听取他的留言,他清朗悦耳的嗓音流泄而来。 「亮岑,我传了几十封简讯之后才想到,也许你没有看到简讯的习惯,所以这一次我留言。我去过你家,但你的父母不愿告诉我你在哪,所以我也就不打扰两位老人家了,而最近国辉发神经请了大假,所在地我差点被公事给忙翻,不过我还是会抽出时间,晚上经过安雅大楼,总会看着你办公室的灯亮着没……」 第十八章 水气在她眸底酝酿着,唇角抿得紧紧的。 「在我眼里,你不是安雅的总裁,你再能干再厉害,在我眼里,你还是我的女人、我的老婆,你需要一个人依靠,就像我,再专业再从容,我还是需要你的陪伴……等你忙完,跟我联络好吗?再大的事,都有我在,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别怕,我等你电话,嗯,传封简讯也可以,等你喔。」 她听着,笑着,泪水却决堤。 他的口吻诙谐逗趣,语调懒洋洋的,仿佛等她等得很认命,但是,老婆两个字,让她的心狠狠地发颤。 难道说,他真去做了dna比对?而比对报告出炉了?他已经知道胜心是他的女儿了? 这种情况下,她哪可能给他任何消息? 躲他都来不及了……可是,偏又好想听他的声音。 她只能重复按着播放钮,听着他轻柔又深情的言语,诉说着他的心情,一个爱字也没有,但她却仿佛听见他在说:我爱你、爱你、爱你…… 她也爱他,好爱好爱。 但是,她现在是不得不走了,出差必须提早出发了。 余晖渐失,黑幕低垂,梅友虔搞定所有公事,点上根烟,却抚不去烦躁的情绪,这种无法摆脱的焦虑感,简直要他的命。 想找她,却怎么也查不出她的踪迹,想问人,却没半个人愿意透露。 人间蒸发了吗?她——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避不见面是为什么,不断地自我反省,究竟是哪里惹她不悦,但任凭他想破头,没答案就是没答案,最恨的是,他还被困在公事里,哪里也去不了! 该死的国辉,有本事就别回来,有种回来,他就死定了! 他恨恨地捻息了烟,却听见敲门声,意兴阑珊地应了声,在点烟的空档,瞥见大哥走了进来。 「你不是戒烟了?」梅友弦微诧地看着他。 「戒了就不能再犯吗?」焦躁不安,需要一点尼古丁安定他的心神。 「顺便给我一根,我也需要镇定一下。」 「你跟人家镇定什么?」说是这么说,烟还是递过去。「你老婆又不是刚跑而已。」 「你现在是在耻笑我吗?我是来让你侮辱的吗?」他点着烟,眯起黑眸锁定幺弟。 「不是,只是觉得我们梅家的男人都很可怜。」一个跑了老婆,一个没了情人,而他的爱人如今下落不明。 「说的也是,你确实比我可怜,连当爸了都不知道。」说着,把手上的牛皮纸袋丢给他。 「什么东西?」他咬着烟,情绪不佳地抽出里头的资料,黑眸很随意地淡淡扫过,蓦地魅眸瞠圆。「我跟胜心的dna对比竟高达百分之八十?!这是什么意思?」 「上头没写吗?」 梅友弦好心地指着最下方那一栏—— 「比对结束,应为直系血亲。」 梅友虔石化了。 梅友弦朝他喷了口烟。「这个时候装傻也没用。」 石化中的梅友虔慢慢地幻回人形。「我装什么傻?大哥,我有失忆吗?不然我怎么可能连我曾经做过的事都不记得?」 「其实,我事后再帮你做了一份调查,确定四年前在德国时,唯一跟苏亮岑走得最近的,除了国辉……还有你。」所以,在医院时,他才会鼓吹他验个dna,反正当验好玩的也无所谓。 「我?!怎么可能?」他快疯了! 他的记忆没有缺角,每一段都平贴在他相当自傲的大脑里,哪可能漏过一段记忆?他记忆力超好,就连春梦的过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蓦地,纷乱的思绪打住。 春梦……国辉…… 梅友虔立即拿起手机,连拔应国的号码,却依旧处在没有回应的状态。他恨恨地瞪着手机,脑中迅速地排列,失算出唯一的可能性。 「怎么了?」梅友弦淡问。 「大哥,你有办法帮我查到国辉现在人在哪里吗?」他抬眼,神色冷肃猛骘,性感的唇抿得死紧。 「可以试试。」反正他认识的人多,想托人调查,绝对不会太难,「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起了在德国那段时间,开始有几次我是在不同女人床上醒来,但到了后来,好像是卢布森家族派对那次之后,我喝到不省人事,常是国辉送我回饭店的。」而春梦,就是在从德国回来之后才开始的。「大哥,顺便帮我查查卢布森家族跟苏家有没有什么渊源。」 国辉,绝对是关键人物,否则他不会突然搞失踪。 尤其,是在他跟他提过四年前的事之后。 【第七章】 梅友虔在前往德国的路上,抵达机场之后,立即转换交通工具,一路朝安雅位于汗堡市郊的研发中心而去。 他坐在车内,静默地等待着,回想着到德国前发生的事。 「哇!」 应国辉睡的半梦半醒,却被人一脚踹下床,一头露水的爬去身,眼前是梅友虔殷红黑哞的特写,他错愕的瞪着良久,严重质疑自己身在噩梦中,于是用里眨眨眼,期望能从噩梦中全身而退,但他眨了好几次,恶鬼还是站在他眼前不走,然后…… 「呜哇!」他鼻梁再次获得重赏,整个人朝地板平躺而下,真想要就此一觉不醒。 「给我起来!」梅友虔犹若恶鬼,趋步向前,大脚踢着他的腰侧,「不要给我装死!你挺聪明的嘛,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真被你骗了,没猜到你就睡在家里。」 出国,出他x的国拉!大哥帮他调查过后,根本没出入境记录,人根本就是呆在家里度假! 「我反对暴力。」应国辉捂着鼻梁哀号。 「很好,咱们有致一同。」啊蹲在他旁边,很好心的递了张面纸给他,「但是,有些人光跟他说道理是没有用的。」 所以才对我使用暴力,应国辉内心哭着。「我到底是招谁惹谁啊。!」 「你招了亮岑,惹到了我。」还想装蒜吗? 「就跟你说,我跟亮岑根本就……」 「为什么我会是静心的爸爸?」梅友虔懒懒的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半垂着哞等他回答。 应国辉瞪大眼,猛然发觉好友脸颊消瘦了,气色好差,眸低一片殷红,象是长期睡眠不足兼饮食不正常,而且还抽着还戒了许久的烟,那就代表他正处于极度焦躁的状态,想活命,最好是识相点。 「你知道了。」 「恩,」他懒懒的点点头,蹲到脚疼,干脆席地而坐,房里没烟灰缸,随便拿了矮几上的茶杯冲当。「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种谎话拿来骗我,就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是亮岑拜托我的。」他无力闭上眼,招了。 梅友虔当然也猜到这一点,「为什么?」 「她想要个孩子嘛。」都怪亮岑啦,就跟她说,最好别再跟梅友虔接触,她篇不听,搞到东窗事发,她爽了贝。 「为什么?」 「哎,说来话长。」应国辉顿了下,一五一十的告知,「亮岑家里严重的重男轻女,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放逐到德国的研发中心,而她将那里打理的非常好,四年前,她大哥去世,家里没了继承人,于是她异想天开,想要生个继承人,所以就找上你,曾经托我跟你打探过,但你拒绝了,不知你记不记得?」 第十九章 他沉下眉,隐约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当时只觉得可笑,但如今想来,亮岑曾经说过,她谈过一庄没成立的交易,而对方是她爱的男人……「为什么找上我?」因为她爱他?所以,无所不用其积极要他? 所以,春梦不只是春梦,就连对方的五官都看的那么清楚。 梅友虔点点头,算满意他的回答。「所以,你就看在跟她哥的情分上,三番几次的把我灌的烂醉,或者是在酒里加点什么。让她对我予取予求?」这是他想过最合理的结论。 四年前,他和国辉到素有数学之国之称的德国,与几家大学做学术交流,然而,一到夜晚,多的是玩不完的派队,所以他那阵子长醉,醉到不知今昔是何夕。 应国辉很无奈的点点头,却不敢告诉他,是苏亮岑对他下了药,让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对她胡作非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捻熄了烟,忍不在住又点了一跟。 「现在就不怕我杀了你?」 「被发现了,也只好随便你了。」他认了。 梅友虔懒懒的点点头,「那你说,她这次为什么又忽然接近我?她回国一年多了,要找我,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去问她吧。」 「我会的。」等他找到她。「她现在搞失踪,所以要找她,必须花费一点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给我回公司加班,把你之前翘掉的钟点都给我补回来。」 「她搞失踪。」 梅友虔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你说,她在想什么?」 他能把亮岑害怕的事告诉他吗?想了想,应国辉决定好是让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去谈,「你去问她吧,只是,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好好的睡场觉?」 梅友虔始终垂着眼,垂到最后,眼皮子沉重的快要张不开,「这可是要感谢你呢?让我日以继夜的处理关于你的工作。」他捻熄了烟,用力的抹了抹脸。 「……」他知道,他将做牛做马的回报。 「不准再睡了,给我回公司。」 「可是我在喷鼻血。」 「骗人没喷过啊?面纸塞一塞就好了。」梅友虔撑起疲惫的高大身躯。「我要去找她了。」 「你要去哪找她?」不是失踪中吗? 「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找的到她。」 然后,他转转从她公司的妙龄女主管嘴里套出口风,得知她已出差到德国的研发中心,所以,他来了,就在研发中心外守株待兔。 他不确定她到底在不在里头,但他确定,他会等到她的, 反正,他现在多的是时间。 他懒懒的看着研发中心的大门,直到夜晚来临,他总算在那扇门外看见她的身影。 他在对街,距离有点远,没办法看的很清楚,但他就知道那是她。 梅友虔按兵不动,看着她搭车准备离去,他随即用流利的德语对记程车司机吩咐「跟着前面那辆车。」 无声的跟踪戏码在宽敞的大道上演着,一直到一家饭店前才停下。 梅友虔见壮,立即给了钱下车,长腿在街上奔跑起来,在她走进旋转门时,他也跟着踩进下一扇。两人一前一后入内。 他紧跟在后,她浑然不觉,他的眼直琐在她身上素白的衬衫和勾勒出腰线至臀的及膝长窄裙,线条依旧诱人,却觉得号码小了将近半码。 她也瘦了?他不舍的簇起眉。 饭店总台人员抬眼,轻勾笑意,「苏小姐,你回来了。」 「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总台人员又问。 「嘎?」她不解的杨起眉,瞧柜台人员看向身后,她不由的回头,傻掉,像是在梦中。她舍不得移开眼。 「是的,我是她的老公。」梅友虔向前一步,大手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腰后。 苏亮岑无法反应,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感应卡和钥匙交给我就行了。」他笑容可鞠。亲和力十足。伸手接过感应卡和钥匙,然后搂着爱人上电梯,很自然的踏进套房内。 苏亮岑还在恍惚之中,觉得好象已经过了一辈子般的漫长岁月。 「想喝杯茶吗?我带了杯茶叶过来。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包茶叶,走到小巴台里,用最简易的方式冲泡出一壶香醇的茶。」 这个茶叶,是他以往送宵夜给她时,觉得她公司茶叶难喝,特地为她买的,总在宵夜过后,为她泡上一杯。 扑鼻的香气逼近,她才猛然清醒,确定这不是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失声喊着。 不感相信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幻影,也不是错觉,而是真真实实,带着温暖的站在她的面前。 他凉凉看着她。「将近一个月不见,你想说的,只有这句话?」他的新微微发痛,为的不是她可以的冷漠,而是她在强迫自己冷漠。 「你还奢望从我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她深吸口气,努力地武装起自己。」 「这么久没有联系,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才对。」 「什么意思?」他扬眉。 「那代表分手!」 梅友虔超没劲,尽管他早已猜到。「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不就是不爱了!」她握紧粉拳,用尽全身的力量扯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谎。」 「还真容易呢。」他笑笑地叹口气,又问:「为什么不爱了?」 「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要再逼她了,这已经是她的底限。 「有人总有个理由,不爱当然也该有个理由。像我爱上你,就因为我爱上你在公事的热忱,你私底下对人的亲和力。」爱人一定有个理由,尽管是一见钟情在先,但若没掘她其他的优点,再多的情也会消失。「只要你说得出来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就分手。」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懂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了,他怎么还这么从容不迫? 「说不出理由?」他笑得慵邪。 她咬了咬牙,回头坐在沙发上,别过脸不看他。「我讨厌你长得比我好看!男人不像男人,像话吗?」这是他的地雷,她记得一清二楚。 梅友虔很无奈地闭上眼。「要是我没记错,你曾经夸我长得很漂亮,还说我笑起来很好看,要我多为你笑,还记得吗?需要我帮你恢复记忆吗?」 「那是以前!」 「那从现在开始,我会想办法整型,把自己弄得更阳刚一点。」说着,他走到她面前,开始脱一外套衬衫,露出他精实的体魄,抓着她的手轻触着他肌理分明的腹部。「我会把自己弄得更像猛男,让你找不到借口讨厌我。」 她想伸回手,却被他抓得死紧,不禁低声喝道:「放手啦!」 「不要。」 「你到底想怎样?想缠着我不放?以为巴上我,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她抬眼,挑着最伤人的字眼攻击。 「你说错了吧,应该是你巴着我,才可以得到更多好处吧。」摸清所有底细之后,他的心被框进了保护层,她再无情的攻击也伤不了他分毫。「于公,我可以帮你处理所有让你头痛的公事;于私,我呆以让你像个小女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 「我不需要。」 「你需要。」他语调始终是软散带暧。 「我不需要!」她严肃重申,漆亮的眸爆着火花。「我说要分手,就是要分手,再缠下去,可就难看了。」 第二十章 他睐着她半晌,才淡淡开口。「因为胜心是我的女儿?」所以她避不见面,甚至想分手? 砰的一声,苏亮岑的脑部像是爆出炸弹,她武装的凌气逼人瞬间枯萎。 「那孩子都已经三岁了,我却到这时候才知道我有个女儿,你不觉得你亏欠我很多吗?」让了没能照顾大腹便便的她,没能亲自迎接女儿的诞生,没能抱着她教她叫爸爸。「你还让她叫我叔叔。」 苏亮岑不自觉地颤着,像风中打转的落叶。「你都知道了……」果然如她所料,他去做了dna比对。 「机缘吧。」他淡淡解释,然后在她身边蹲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目光闪烁,禁不起他锐利的质问。 「为什么你想要生我的孩子?难道说,真的像国辉说的,你大哥在那年死去,所以你想要替家族生个继承人?」而他成了最佳种马人选。 国辉都说了? 「还是说,你纯粹只是爱我?」他循循善诱着。 两者皆是。否则,她如果只是要个孩子,也不用非他不可,更遑论,需要用上下药那种手段。她在心中回答。 「那么,你这回又接近我,是因为你还想要再生个孩子?」 她蓦地抬眼,难以置信。 「因为苏家重男轻女,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你觉得有点失望,所以想要再生个儿子。」他噙笑,探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褶。「亮岑,当你这么决定的时候,你跟你母亲有什么差别?」 「不一样!」她有些难堪地低吼。 「哪里不一样?」他笑得坏坏的,长指轻挲着她消瘦的颊。「在你心里也认定,唯有男孩子才能继承家业。」 「不是!因为我的父母只对我哥好,胜心在家里,我怕她会跟我一样得不到疼爱!」一提到父母,她的情绪立即激动起来。 「所以,你要再生一个儿子来争宠,好让你的父母彻底对胜心视而不见?」凉凉一句,堵得她近乎恼羞成怒,却也一语点破她的迷思。 「亮岑,只有我爱你,不够吗?」他轻轻地拥住她,亲吻着她的发。 她胸口阵阵起伏,弥漫着酸涩和暧甜,化为热气冲上眼眸。 「我可以给你满满的爱,好几倍的爱,爱到你讨饶的地步,只有我,不够吗?」 热气在眸底烧烫着,她轻轻地把脸枕在他的肩上,想要计得一时半刻的依靠,让自己可以停下脚步,喘口气。 「我是不太清楚重男轻女那回事,毕竟我家三个都是儿子,但三个儿子却不尽得我爸妈的疼。不是有人说吗,五根手指头比出来,长短不一,就好比父母对孩子的爱,总会有着些微的差距,但终究还是爱。」 她轻摇着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肩头。「他们不爱我……只有大哥疼我,会写信给我。」不想承认,她许多的小动作,只是想要父母的关爱。 感觉望上的湿意,宛若透过衣料渗进他的心底,他心疼地轻拍她的背。「有一个故事是这么说的。有个小孩子乖巧可爱,总是帮着母亲整理家务,帮母亲准备早餐,母亲摸摸她的头,夸她是个乖孩子,然后把早餐拿给弟弟吃……」她的没有反应让他不由得垂眸低问:「你有没有在听?」 「嗯。」她轻点头,尽管向来没听睡前故事的习惯。 「这小女孩就不满了,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只得到一句乖孩子,早餐却给了那个不乖的弟弟吃呢?」他顿了顿,扬笑。「你说呢?」 「因为她是长女。」 他脸上飘下三条线。「你要这么说也成立啦,可是呢,换个角度,因为小女孩已经很乖了,所以父母就很放心她,很自然地就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不乖的弟弟身上,但能说,这对父母不爱这个小女孩吗?」 「不知道。」 整片乌云都压到他的头顶上了。「再换个角度想,这个小女孩从小因为父母而建立起好的习惯,乖巧伶俐,往后她的人生可以很有智慧地走下去,这便是父母给的爱。父母也是人,也会犯错,也有迷思,但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听起来,你好像很有心得。」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父亲是个很独裁的人,专权掌控着我家三兄弟的事业和婚姻,我大哥听他的话,娶了个对集团有利的老婆,结果,结婚没几个月,我大嫂跑了。我二哥反抗我父亲,与他心爱的女人交往,最后却因为我父亲不允许而导致两个阴阳两隔。」 苏亮岑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我最聪明,立即离开亚东,自立门户,不让父亲干涉我的自由。」这就是他离开亚东的原因。「但,我父亲死前,后悔了,深深地后悔了,有点来不及,但他还是后悔了。」 她静下心回想他说的故事,和自身的故事。 他长指挲过她颊上的泪,俯近她。「有我,不够吗?」 「你不生我的气?」她怯生生地问。 「当然生气。」他恶意地停顿了下。「因为你背叛我。」 她心头一窒。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对她那么温柔? 「你要怎么补偿我?」他沉声问着。 「对不起。」她垂下脸。 「一句对不起就想要打发我?要不要我搞大你的肚子再说对不起?」啐,谁要一句对不起? 他口吻变得懒散轻松,教她很不知所措。 「总该给我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吧。」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嘎?」 「梅胜心的妈,梅友虔的老婆,你意下如何?」 他的意思是……求婚?该开心、该狂呼,但她不能,因为……「我不结婚。」当她拒绝他时,他会不会拂袖而去? 她好怕。不想结婚,却也不想放开他,她知道自己自私,却无计可施。 梅友虔唇角抽搐着。「为、什、么?孩子都生了,为什么还不嫁?难不成要我成为地下情夫?」 「你可以及用为了负责而负责。」 「谁说我是为了负责而负责?你觉得我是那种笨蛋吗?从一开始我就把话说清楚了,我要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他快要气爆了。他可以一笑泯恩仇,毫不责怪她,而她却不愿意嫁给他! 「但我也说过我不婚。」 「我也说过我可以等,一辈子都给你也无所谓。」他立一誓言,不管她相不相信,他会信守承诺一辈子。 苏亮岑无言的看着他,两人对视沉默了半晌,她才万般无奈地启口,「你不要这样子。」 「那好,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结婚?」总有个理由。 「我……」 「说!」他洗耳恭听。 「因为我母亲说,女人最后的归宿就是结婚,而我,要打破这个神话,打破我妈的迷思!我要让她知道,女人也可以撑起一片天!我可以打理整个研发中心劳日拙,我一样可以撑起整个安雅的营运。」她说得义愤填膺。 梅友虔顿时很想去撞墙。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理由? 「我可以一个人生下胜心,独立扶养她。」 他无力地斜睨她一眼。「没有我,你‘一个人’也生得出来?」他冷哂道。 苏亮岑扁起嘴。 「到底谁有迷思?困在迷宫里的人,看来不只你妈。」梅友虔头痛捧额。「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双赢的局面?」 第二十一章 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同时也一个可以贤淑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这不是很好? 「这样别人会说我都是靠你的。」她不要。 「靠我会死啊!」真的是没火气都快要被她搞到爆。 「我不要啊!」 「你确定?」 她陷入天人交战,不想伤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坚持。 「这就是你不婚的理由?你喔……」他已经无言以对了。 见他把脸沉进掌心,她不知所措极了。 又过了半晌,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艰难地开口,「所以,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我劝你还是……」 「够了。」分手、分手、分手!他已经听腻了这两个字。 「我不想耽误你。」 他横眼瞪着她。「你确定改天我跟别人结婚,你会笑着祝福我?」如果她敢说会,他马上走人。 「……我不知道。」 呼——这个答案差强人意,但还可以勉强接受。 「你预计在这里待几天?」他松口气,顺便转了话题。 「应该再十天吧。」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半工作半度假吧。」他说着,趁她不备,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往卧房走去。 「你不用工作吗?」 「有头老牛会甘心为卖命。」那头牛,不用多说,应该知道是谁吧。 「你要在这时陪我?」答应了她不道德的条件? 「不行吗?我有很多想跟你聊的,好比说,当年你是怎么看上我的,又是怎么垂涎我的身体。」双双倒进软床里,他邪恶的覆上她,眉眼间皆是暧昧的情韵。 「……哪有。」 「没有?」他声音陡高。「国辉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喔。」 多嘴的国辉!「可是你嫌弃我,看都不看我一眼。」 「有没有这么惨?」他笑着,蓦地想起——「我想起来了!像不是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然后穿着牛仔裤,头发杂乱得像稻草?」 难怪,第一次送宵夜给她时,看见她那模样,总觉得有些熟悉。 「有那么惨吗?」她真的有邋遢到那种地步吗? 「奇怪,那时候明明觉得超不显眼,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好美?」他啧啧地喃着,俯近她的唇。「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下了药?」 「哪可能……」等等,他说的是哪一种药? 「你搞生化的,对医药方面也很在行的,不是吗?」 「我、我只是弄了一点点的剂量,让你意识模糊而很有性致而已……」 梅友虔瞠圆眼。「我说的是爱情迷药,会让我爱上你的药,而你下的是——强奸药丸啊?」这么觊觎他?难怪他多了个女儿都不知道。 「嘎?」她间接招了自己的罪行?「那不是强奸药丸,是许可的情趣用药。」 「嗯哼,我该要怎么处罚你呢?」他亮开一口白牙,咬开她衬衫的钮扣。「看着啊,我现在怎么做,你待会就怎么帮。」 她粉颜羞红,羞得要命,却又甜得要死。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古板啦—— 【第八章】 静谧的夜里燃烧着属于情人销魂的氛围。 半响,身边的女人有了动静,梅友虔二话不说地长脚跨过去,长手捞过去,把她箝制得死死的。 「我要回去了。」苏亮岑皱眉看着他。 没听见、没听见,我睡着了。 「友虔——」她扁起嘴。「已经一点了。」 管他几点,我已经睡着了。 「我不能不回去啦!」时间嘀答嘀答地过,她愈来愈慌。 厚,真不是她要说,打从自德国回来之后,他的个性变得愈来愈粘人,追求的手段也愈来愈强硬,完全不能通融。 强硬地帮她处理公事,不给她任何加班的可能,然后立即把她拐回家,不到半夜三更是不放行的,粘她粘到难以想像的地步,让她是喜忧参半呢。 喜的是,他用行动表示爱意,优的是,这样的热情到底能够持续多久。 侧眼看着他,他刘海斜掩浓眉,深邃的眸轻闭,长睫浓密得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这双眼,就算是闭着的,她能够瞬间秒杀少女的心。 「为什么?」他懒懒问着,依旧闭着眼,而且大手已经开始不安份地在她身上游移,大有挑战第二回合的意愿。 「我们那里说好的,你想耍赖?」她抓住不安份的大手,送到嘴边咬。 他蓦地张眼,眸色深沉。「我们说了什么?」轻易地翻身压在她身上。 厚,怎么又来了? 「啊啊,我想起来了,你说想要再生个儿子嘛!」大手抚上她丰嫩的胸,长指轻捻,那粉色蓓实立即为他坚硬而挺立。「记住,没有我,你一个人是没办法生孩子的。」 还在说那些……很想抗议,但逸出口的全都是诱人的娇吟,该要抗拒的,偏偏她的身体硬是背叛她的理智,忍不住想要更挨近他,想要他替她灭了体内狂噬的那把火焰。 垂眸看着她白皙的肌体因他而泛着诱人玫瑰色,他不禁满意地笑了,挺身进入她早已准备好的湿软,那般窒密的包围,每每教他失控。 「你这个坏蛋,你不是说不要生吗?」她低吟着,柔白双臂攀上他的肩头。 「那要看对于生的想法是如何。」现在的他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再拼个儿子,她再不点头嫁给他,他就翻脸。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苏亮岑娇喘着气息,又气又恼地捶着他很有料的胸膛。「你混蛋,明明就跟你说我要回家了,你还来!」 「你不满足我,难道就不怕我偷吃?」他啮咬着她柔嫩的唇。 「你敢?」她眯眼瞪他。 「你真的吃定我了?」 「你要敢,我们就分手。」简单一句话。 「你最好是有那么洒脱啦。」前一秒还恩爱得你浓我浓,下一秒就说,有没有这么狠的? 「我说过了,你能接受就接受,要是不能接受……」 「改天我要是变心去娶别人,你最好别哭。」他退开她的身边,恶意冷淡。 她瞪着他的背。你会吗?很想问,偏偏她没资格问。 可是,他明明给了一辈子的承诺的……没有婚约,也想要束缚他一辈子,很自私吧…… 「发什么呆呀?你不是要回去?赶快起来洗澡,我送你回去。」 眼前空地出现他脸部大特写,没有不悦,也没有不耐,还是如往般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然后轻易地将她打横抱起。 「喂——」好歹先拿条浴巾让她遮一下吧。 「真是的,通常这个时间起床洗澡准备回家的,都是外遇的男人才对……」他摇头晃脑地叹气。 她闻言,不由得笑了。「你当我外遇啊?」这阵子,老是被他忽睛忽阴的情绪搞得很不像自己,很战战竞竞地被他牵动着喜怒哀乐。 「就当我们都在外遇中吧。」唉,半夜起床洗澡的男女。「喂,改天我要去看胜心。」 抱她进浴室,他转了话题。打从胜心车祸到现在,他这个当父亲的,见都没见过她一面。 「她很好。」她由着他替她沐浴。 「她很好,我不好。」他搓出满手的泡沫抹过她细腻的肌肤。「下次见她,麻烦请她改口叫爸爸,或爹地,要不然把把也可以,就是不要再叫我叔叔。」 第二十二章 「再说吧。」这里头有个大大的难题。 一旦胜心叫顺口后,很快的,她的父母就会知道胜心的生父是谁,到时候他们会把她押进礼堂。 「喂,我已经一退再退了,你到底还要我退到哪里去?」有没有良心?大手往她俏臀捏上一把。 「啊……」她娇吟脱口而出。「不要闹了。」 梅友虔黑眸灼灼。「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想闹了。」魔手蠢蠢欲动着。 「我很累了。」她努力地板起脸,想要撑起一片威严。 「我精神好得很。」魔手行动了。 「啊!我要洗澡啦——」救命啊! 「有,正在洗,不是吗?」魔手的主人笑得很嚣狂,轻易地将她拽进怀里,紧密得连半分都不想分离。 「我要回家。」 「乖,天亮前送你回家。」 「我还要上班。」她苦苦哀求。 大魔王不放过她。「放心,有我在。」 她认命了。 他确实是信守承诺,天亮前送她回家,上班前还替她整理了一些会议报告,让她开起会来非常顺心如意,唯一的大失策是,她严重睡眠不足,脑袋非常不清晰,所以一早到现在,她还搞不清楚会议已经开到第几场。 她只想睡觉,舒服地躺在床上,睡他个天荒地老。 「总裁?」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立即张开眼,而且同时给了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嗯?」完蛋,现在进行到哪个流程了? 游北督笑睇着她,说:「这位是法国艾菲尔集团的业务代表许琼玲经理。」 苏亮岑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探去,伸出手。「你好,幸会。」这个角色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许琼玲浓眉大眼,像个伸展台上的艳丽名模。 「你真漂亮。」美得她连赞美都不经心地脱口而出,而且似乎在哪见过。 「你也是呢。」许琼玲大方接受赞美,也不吝于给予。 「好的,两位美人都互相赞美完毕,那么,就容许我来讨论艾菲尔这个品牌,要怎么在台湾地区行销包装。」游北督适时地打住两人的谈话,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会议室后方的四十二寸液晶上。 艾菲尔这个品牌的保养品在欧洲早已风行多年,向来适合欧美人种使用,但这一次特地针对亚洲人肤质研发一款保养品,而取得此代理权的,便是到欧洲积极争取的游北督。 液晶荧幕上不断地出现画面和分析图,而游北督则在一旁卖力地讲解每个步骤,苏亮岑很努力地想要听清楚每个数据,但她真的好倦。 不断抗衡到最后,她只能托腮假装沉思,一直到会议结束。 在掌声响起的瞬间,她也完美地跟着大家一起拍手,离开会议室。 「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让双方都满意。」送许琼玲到大楼外,补了几分眠的苏亮岑精神好多了,再次伸出手交握。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跟你共度晚餐?」 「呃,抱歉,今天晚上有家庭聚会,明天晚上务必由我作东。」想到今晚的双相相亲大会,苏亮岑的心又沉了。 她没告诉友虔,今天晚上,她爸妈又要逼婚。 「说好喽。」许琼玲热情说着。「保持联络。」 苏亮岑笑意满档,目送她走下台阶,眼角余光瞥见一辆车停在路边,然后熟悉的身影下车,朝她飞奔而来,她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充塞心间。 蓦地,这份幸福被人拦劫,正是刚才跟她交握的许琼玲。 「友虔——」她飞扑到他身上,热情拥抱,亲吻唇角,像对热恋中的情侣。 苏亮岑瞠目结舌,被拥住的梅友虔也不遑多让,眯起的黑眸直瞪着在他身上磨蹭的女人。 「你忘了人家啦?」许琼玲褪尽满身的精明干练,像个可爱娇美的小女孩。 苏亮岑再次傻眼。 「琼玲?」梅友虔看了好久才认出她。 「你终于想起我了?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的同时,不忘把她的手从身上拔下来,眼角余光发现,他的老婆正瞪大眼。 死定了! 「我来洽公,公司把亚洲代理权给了安雅,我代表公司过来洽谈行销细节。」手被拔掉,再挽上去不就好了?她一点都不气馁的。「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我老婆。」他看向苏亮岑。呜,老婆不理他—— 「你结婚了?」二话不说,放手! 「快了。」 「那就是还没嘛!」干么吓她呀?再挽上去。 「麻烦你放手,我老婆在看呢。」死了,老婆走进去了。不等许琼玲放手,他自动扒开她,快步冲进大楼里,一个滑步挡在苏亮岑面前。「老婆——」 「先生贵姓?」她冷挑起眉。 她身边的游北督则是以保护的身份挡在两人之间。「梅先生,有事?」 废话,看不出来吗?「亮岑,你不要误会,琼玲只是我的朋友。」 「我见过她。」她淡道。 她想起来了,她确实见过许琼玲,就是在四年前的各大派对上见到的。而她那个时候,就是以刚才那种姿态霸着他不放。 「对啊,你们刚才见过面了。」琼玲说了,她是代表公司来跟安雅洽谈公事的。 「不,四年前就见过了。」 四年前?他意会了。「那是陈年往事。」 「我知道。」但还是不舒坦。 「嗯哼,看来你确实很注意我呢。」梅友虔笑得浪荡。 否则她不会把他身旁的女伴都记得那么清楚。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就是因为注意,才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微。 「等等。」他轻扣着她的手。「待会,我接你下班。 「不用了,我晚上有事。」瞪着那双扣在腕上的手,想着刚才还被另一个女人给握住,心里就一阵反胃。 「什么事?」 「总裁与我今晚有约。」游北督再次护驾。 梅友虔横眼瞪去。「你跟他有约?约什么?」瞪着游北督,话却是问着苏亮岑。 「当然是婚前的感情交流。」游北督笑容可掬。 梅友虔把视线调回来,锁在苏亮岑有些无措的神情上。「他说真的?」 「只是一顿晚饭。」她说过她不婚的。 「你一定要去?」 不去怎么把话说清楚?但北督就在身旁,总不好当着别人的面,给他难堪吧。 「抱歉,我一定要去。」 「确定?」梅友虔笑意尽退,眸色猛鸷。 「我……」 「愿你有个美丽的夜晚。」不等她说完,他抛下一句冷冷的社交辞令,转头就走。 苏亮岑回头想唤住他,却瞥见守在大楼门外的许琼玲挽上他的臂,而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她眼睁睁地看着许琼玲坐上他的车,扬长而去,而她的心仿佛也被他给一并带走。 一股被赤裸划开的痛瞬间掐住她的喉头,她张口想呼吸,却是尝到满嘴腥腻……心像是被狠狠地剐走一角,痛楚袭向眉间,濡湿她的眼。 他对她太好,对她太过宽容,教她忘了,他也是个有脾气有情绪的人。 是她太恃宠而骄了吗?真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她太天真了。 晚餐地点,挑在一家极富情调的五星级餐厅,成员有苏家四口人外加游北督。 第二十三章 用餐时间,互动热络,唯有苏亮岑一直在恍惚这中。 满脑子不断地想着,他会和许琼玲去哪?他会带她回家吗?会跟她做什么吗?友虔给过她承诺,但此时此刻发挥不了半点效果。 她无法控制思绪,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整颗心惴惴不安,很怕他就此不回头。 明明是她洒脱地给予他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事到如今,她竟然如此惶恐失措? 若是,有天,他决定不等她了,要娶别人了,那她…… 「亮岑,你觉得如何?」苏父笑声问着。 她回神,两眼迷茫,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随便啦。」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下个星期五,北督,你就过来下聘吧。」苏父闻言。极为满意地拍了拍准女婿的肩。 「嗄?」苏亮岑眉头快打结。「你们说什么?」 「下聘啊!我觉得你们该定下来了,问了你意见,既然你不介意,当然是愈快愈好。」 她怒不可遏地低咆,「我不答应!」 「你刚才不是说随便?」 「我……」 「你不要再任性了,北督不计较你未婚生子,又愿意在公事上辅佐你,你应该要偷笑了。」苏母如是说。 苏亮岑闻言,笑得很凄恻。「我任性?难道我想要自主婚姻,就算是任性?我的人生,为什么不是由我作主?」友虔说的故事还在耳边,她却只觉得好笑。 「你能作什么主?未婚生子?秘密生子?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你真的有好好地在经营你的人生?」碍于餐厅内高朋满座,苏父很努力地压低嗓音。 「我生我的爱的人的孩子有什么不对?我爱他呀,我想为他生个孩子,有什么不对?」想生个继承人,是借口,实际上,只是因为她爱上他,想要独占他! 「那种抛下你不管的男人,你还爱他做什么?」 「你们……」她未婚生子的事,他们从未过问,怎么现在却自行解读为她被抛弃?「你们根本不懂!」 她快要疯了!抱起还在玩汤匙的女儿,她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亮岑,不管你拒绝她好,愿意也罢,反正你是嫁定北督了!」苏父撩下最后通牒。 她充耳不闻,只想远离这一切。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她的人生会尽如她计算那般顺遂,岂料,她却失算了感情这一环,而把自己给逼进死胡同里。 她到底在干什么?! 梅友虔失踪了。 她手机猛打,简讯狂送,依旧得不到他任何的讯息,就算联络国辉,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现在,她尝到了当初她避不见面时,他尝到的苦思滋味。 以为他蓄意避着所有的人,最后却发现,事情不若她想像,因为有个人知道他在哪里。 「友虔还是跟以前一样风趣,还带着我到处游玩,说要善尽导游的职责呢。」再次过来讨论会议的许琼玲如是表示。 苏亮岑的脸黑了一大半,却努力地扯出笑意。「那么,你知道要怎么联络他吗?」 「打他手机啊。」如此的理所当然。 苏亮岑垮下肩,明白他只躲着她而已,很蓄意的,很无情的。 难道他真的不管她了?爸妈要逼她嫁人了,他还在这个时候搞失踪,到底要她怎么办? 手机再怎么拨,也连线不到他身上,就好比她满腔愁绪也送不到他身边,她的喜怒哀乐再也没人分享,她才发现不再压抑自己之后,她已经学不会压抑。 最可恨的是,许琼玲天天上门报备他们有多恩爱,每到暧昧字句,那字字如刀,割入心口,痛得要她命,却是哭也哭不出来。 「抱歉,今天就讨论到这里,我必须先走了。」 最后一次的会议,许琼玲不再如前几次那般炫耀着她与梅友虔的感情,而是很紧张地收拾私人物品,像在赶什么似的。 「你跟友虔有约吗?」苏亮岑满嘴酸味。 许琼玲闻言,勾出甜美的笑。「对啊,他昨晚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如果愿意,下午三点在户政事务所碰头,我们要登记结婚。」 话一出口,如蛰雷打在她脑门,痛感透着麻栗尖锐的袭来,她不自觉地颤抖着,想再问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抱歉,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我可不想路上塞车,结果被他以为我不愿意呢。」许琼玲拎着公事包,如风远去。 苏亮岑无视会议上还有众多主管在场,泪水就那么无预警地滑落。 改天我要是变心去娶别人,你最好别哭。 他会吗?他会吗?!他承诺过要等她一辈子的! 【第九章】 打工作以来,苏亮岑第第一次在工作场合里失态,也是第一天在上班时间内丢下工作。 她浑身颤抖的无法开车,所以她才坐上计程车,要司机狂飚先回她家一趟拿户口名簿,再到户政事物所去。 三点、三点!三点就快到了!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他娶她以外的女人! 她承认自己很自私很可恶,可是,她真的爱他,很爱很爱他…… 到了目的地,付了车费,她才刚下车,便发觉双腿酸软无力,头上艳阳高照,她却觉得阴冷寒通体。 她恐惧害怕,她不知所措,大拿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她很爱很爱他,只要他的心不变,她愿意顺从父母的意思走进婚姻,但如果对方是他,她真的愿意…… 她蓦地停下急奔的腿,因为他已在眼前,就倚在柱子边,一副好整以暇,恭候多时的慵邪模样。 「来啦?」他笑得坏坏的,缓步走向她。 「你……」话未尽,发觉他拿出戒环往她的指间一套,白金象征着不变的爱情,璀璨的钻石火花代表他永不枯竭的情火。 「一句话,嫁不嫁?」他深情楸着阿,突地无奈叹口气,掏出面纸轻拭她啪啦啪啦掉落的泪水。 「你不是要娶许……」她呜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突地,她像个小女孩般哭出声,哭得抽抽噎噎,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啊!」梅友虔见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没要你哭的,你哭得我心疼死了。」 他只是略施小计要许琼玲帮他试探,却没料到她会哭成这样。 她无法言语,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她这几年没发泄够的悲伤都一次宣泄。「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她哭到快要打嗝,泪水刷掉她的妆,整个彩妆都印在他纯白的衬衫上。 「我没有,我一直要你,说了上百遍你都不答应。」女儿都有了,还不点头嫁人,真的很野蛮捏。「你也不想想,你当着我的面说要跟游北督吃晚餐,我是怎样的心情。」 没有一人男人能够允许老婆和情敌共度晚餐的,至少他不能,他胸襟狭隘。 「他们逼我嫁给北督……今天要到我家下聘,我一直要告诉你,你都不接我电话……」悲伤到底,轮番而上的是一股恼意,她握起拳头就捶。「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却跟许琼玲夜夜约会!」 「没有,那是我编的,我要她照说。」哎哎,猛药下的太重了。 「你要她说,她就说哦?」她泪流满面,哭得像个执拗的小女孩。 第二十四章 「我跟你说,我爱惨了你,你有我的女儿却不嫁给我,她就自愿帮我了。」可恶,琼玲到底是加油添醋说了什么?她到底是不是有心要帮他? 「就对你那么好?」 「没有你对我的好,她已经去赶飞机了,我们就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他柔声哄着。「今天是我最后的赌注,我要她传话,如果你来了,我会马上把你拐进去结婚,如果你没拉……」 「你会怎样?」 「跑去你家绑架。」不然还能怎样?他岂能把老婆拱手让人?骗不来,只好抢啦。 不过幸好,还来的及,总算赶在她傻傻被逼婚前,先把她拐过来。 不能怪他出狠招,而是有些事,不给他压力,她会停在原地不动的。 「你好可恶……」原来都是骗她的,害她害怕得要死。 「是是是,接下来我会更可恶。」他紧握着她戴上婚戒的手,准备踏进户政事物所。「唔,身份证、户口名薄带了没?」 「嗯。」 「印章呢?」 「嗯。」 梅友虔突地笑了。「你是冲过来要跟我结婚的对不对?」好爽! 「我是来抢婚的!」她不能扞卫自己的主权吗? 「好,让你抢,想要怎么抢就怎么抢。「反正,他的目的达成,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苏亮岑有心冲冲。 「那当然。」 「如果我爸抓狂……」 「我会想办法不让他抓狂。」梅友虔一贯闲适口吻,转动着方向盘,直接停在她家外头的停车格上。 办完登记结婚后,两人吃了顿大餐,犒赏彼此。然后,亲亲我我一下子,再好好的打扮过彼此,他带着她正式提亲。 虽然,顺序有点颠倒,苏父不满的声音传来。 「你还感回来?」 苏亮岑瑟缩了下。「爸……」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啦。要你这样丢下会议扬长离去?!」苏父怒不可竭的吼着。 「嗯,确实是天大地大的事,因为她赶着跟我结婚。」梅友虔很自然地将她护在身后。 苏父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呃,爸,我们刚刚去登记结婚了。」梅友虔努力地勾出家和万事兴的笑。 苏家父母皆难以置信地澄着他,然后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转而询问女儿,「亮岑,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 「去撤消掉。」 「北督今天要来家里提亲,你玩这种把戏,以为骗得了我吗?」苏父哼笑一声,再也不看梅友虔一眼。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梅友虔以不变应万变,取出结婚证书以兹证明。 苏父瞄了一眼。「既然你们当婚姻是儿戏,这张结婚证书充其量就是你们胡闹的证据,我不会承认你们的。」 「爸!我爱他!」苏亮岑鼓起勇气扞卫深爱的男人。「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苏父被她突来的反抗给气到发抖。「嫁给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能帮到你什么?」 「爸,友虔的大哥是亚东集团的总裁,我们门当户对,再加上他偶精算师执照,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在工作上,他帮我我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爱我,我也爱他。」 苏父听得一楞一楞,心底有点发软,但想起友北督就在旁边,处境会有多难堪,他不禁又硬声起来,「那又怎样?她能入赘吗?他能够放弃自家企业,到我们的集团来吗?」 「可以。」梅友虔毫不考虑地允诺。「爸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算胜心不用改姓梅也没关系。」 苏父这一回是确确实实地楞住,跟妻子对看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状况好棘手。 一屋空间,五人沉默半响,轮到苏母开口了。「你知道亮岑有个女儿吗?北督不在乎,你……」 「我当然不在乎。」在堵。 苏母诧异地看着他,目光精锐地上下打量他,像是要确定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忍不住再问一次。 「你真的不在乎?」 「当然,因为胜心是我的女儿。」他有什么好在乎的? 「嗄?」 话一出口,苏家父母惊愕不以,下一瞬间,两人变脸。「北督把他给我赶出去!」 「咦?」梅友虔呆掉。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他各方面都符合需求,再加上他是胜心的生父的身份,在这门婚事上,他简直是占了先机,怎么会要赶他走,就连苏亮岑也一头雾水。 「等等,爸、妈,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对我女儿始乱终弃!」苏父愤愤不平。 「我?」 「没错!你诱拐我女儿,搞大了她的肚子再抛弃她,你简直是混蛋!」苏母怒气冲天。 「我?!」他张口结舌,只好回头讨救兵,却见他的老婆只是傻楞楞的看着她爆怒的父母。 「我苏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乖巧聪明,从小都不需要人担心,谁知道送她去德国留学,却毁在你这个人渣手中,你对她不闻不问多年,现在怎么还有例那说要娶她?」苏母气得满脸通红。 梅友虔被扣了超大的罪名,却不知道该找谁去喊冤,只能再次回头看着老婆。 「老婆,你到底是怎么跟你爸妈说我的?」 为什么他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无暇理睬他的心境,苏亮岑透过眸底雾气看着她的父母,听着他们说—— 「亮岑是这么伶俐贴心的女儿,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嫁个好人家,有人好男人来爱她,好好地疼惜她,呵护她一杯子,给她满满的幸福,你这个畜生却毁了她!」 她从不知道,在父母眼里,她的价值有这么的高,更不知道母亲嘴里说的——女人的归宿是走进家里,是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你不会懂得她从德国回来却抱了孩子,我们心里有多恐怖,想问又不敢问,怕勾起她悲伤的记忆,只好什么都不说,可我们通通看在心里,她常常夜里哭泣,我们却连安慰她都不敢。」 她也不知道回国后,父母的不理睬,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以为他们对她很失望,所以对她对若无睹。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她一直以为父母是不爱她的。 「姓梅的,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我们苏家就算是倾尽商场所有势力,也要与你们亚东集团对抗!」 原来,她真的像友虔说的故事里的小女孩,她直到现在才懂。 「老婆——」梅友虔被骂到狗血临头,想躲到她的身后,却发现她掉了满眼的泪水。「你怎么又哭了?」结婚很快乐,喜及而泣是正常,但现在是在哭哪一出? 苏亮岑哭到无法言语。 她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是被爱的,一直都是。 「老婆,别哭了,先救我,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乖,惜惜—— 「混蛋东西,你把我女儿弄哭了!」 「不是我!」天地良心,就连他也不知道她是在哭怎样的?「老婆,等一下再哭,先救我!」 那夜,是场混乱到不能再混乱的场面。 在苏亮岑尽兴的大哭一场之后,内心被这场大雨彻底洗涤,她整个人比以往更加有朝气而乐观。 第二十五章 不是强迫自己积极,而是打从内心的充满能量,让她可以无所谓具地迎向每一天。 「叔叔——」起居室里,正在玩立体拼图的苏胜欣软唤着。 「不对,是爸爸。」梅友虔轻揉着她软卷的发。 「叔叔?」她不解地看着他。 「不对,要叫把、拔。」他耐着性子教她。 「叔、叔。」 他退一步总可以了吧。「叫爹地也ok啦。」 「叔叔。」苏胜心很有个性很坚持。 梅友虔哭丧着脸,回头讨救兵。「老婆,女儿都叫我叔叔啦,你要怎么赔我?」 教都教不会,好象故意的。 「她现在还小,再多教几次就会了。」苏亮岑端着下午茶来到这一大一小身边。 暑气横扫的假日午后,一家三口赖在起居室。散开的落地窗拂进自然风,有点微热,但却是舒适的夏天气息。 打从苏亮岑把话说开之后,苏家父母对梅友虔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尽管心理对他颇满意,还是不愿在表面上给他好脸色。 于是乎,梅友虔开始扮起老来子。 上要安抚岳父母,每晚来到身边嘘寒问暖、投其所好,是必定的功课,下要调教宝贝女儿,每天教她喊把拔,教到他心碎,因为她只会喊叔叔两个字…… 白天,除了忙自己的事物所,更得要拨空到老婆的公司进行实物教育,替她分忧解劳。 忙得没有私人空间,但是他很充实,夜夜流连苏家做牛做马,他甘之如饴。 「我已经教了很多次了。」他多痛心啊。 「慢慢教,有点耐心。」她把冰凉红茶递给他。 「爸妈呢?」 「在楼上。」 「还避着我?」看来他下的工夫还不够。 「他们认为要是对你太好,对北督会很抱歉。」这是她猜想的,但答、九不离十。 「是这样子吗?」他啄着红茶,余光发现女儿小小的身影不见踪影。「胜心呢?跑去哪了?」 他立即搁下茶杯,起身寻找小孩。 起居室就这么大,藏不了个小孩,八成是跑外头去了。 「这孩子就是闲不下三分钟,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像谁。」她叹着气跟着走到外头。 「不就像我。」他哼笑着。对着逆光眯起眼,在偌大的嫩绿草坪寻找女儿踪影,再慢慢地把视线往上移。「跟我一样爱爬树,果真是遗传。」 他赤脚踩在草坪,走到树前,仰起脸。「胜心,太高了,很危险。」真令他佩服,才三岁大的小女孩居然这么爱爬树。 「胜心,你忘了你先前才摔过?」苏亮岑蹦起脸,从见女儿为了逃避一顿骂,越爬越高。「不要在爬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家父母打开二楼的窗,往下头问着,一瞥见小孙女竟爬在树上,不又得变惊恐出声。「快点把她抓下来。」 「让我来吧。」梅友虔卷起裤关,一个大步就踩在上半截树身,然后手脚并用,没两下就把女儿给抱在怀里。「胜心,你看。」 他指着远方可眺望的山景,翡翠叠嶂,美不胜收。 「好漂亮。」 「以后要爬树,要找把拔一起来,知不知道?」 「知道。」 「叫把拔。」他趁机哄着。 「叔叔。」 头上压下一大片乌云,他真的想哭。他不要当叔叔啦—— 「快点抱下来,你还跟她在那边看什么风景?想看风景,不会到楼上来看吗?」苏父从窗户边喊着。 梅友虔侧眼望去。「我可以上楼了吗?」他终于可以正式地踏进苏家大门了吗? 基于苏家家规,还未被承认的他,是被归属在外人一环,于是他永远只能待在一楼,而如今岳父开金口允许他上楼,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愿意接受他这个女婿了? 「我想下盘棋,不知道你会不会下棋?」 「会。我什么都会。」他十项全能,十八般武术都在行。 「那就快点。」 梅友虔二话不说,抱稳女儿,从树上直跃而下。 「你小心一点!」苏母难以置信他竟抱着小孩直接跃下,整个身自探出窗口叮咛,却一时失去平衡,眼看这就要从窗户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梅友虔把女儿往老婆怀里一塞,几个箭步狂奔,举起双手,雷电石火之间托住岳母坠下的身子,再顺势往草地滑坐下,泄了几分重力加速度。 苏母还在错愕之中,惨白着脸。 他则是松口气扬开笑。「还好妈跟亮岑一样瘦,否则我还没把握抱得住呢。」就说了,他十八般鼯鼠加身的。 「妈,你没事吧?」苏亮岑抱着女儿跑来,担忧的看者母亲。 「我、我没事……」知识有点惊魂未甫。 「孩子的妈,你没事吧?」苏父不知何时火速冲下楼,一把将妻子抱住。「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爸,都是我不好,我抱着胜心跳下来,吓到妈了。」梅友虔一脸抱歉。 「身为父亲要有父亲的样子,怎么可以这样胡搞呢?」 「对不起!」他垂下头乖乖听训。 嗯 ,好几年没被父辈的骂过,还听新鲜的。 「不过,看在你救了你岳母的份上,算了,我们上楼吧。」苏父牵着妻子,先行入内。 梅友虔蓦地抬要,笑意在嘴角不断放大。「老婆,你听见了没有?爸对我说岳母耶!」 「嗯 。」苏亮岑也忍不住笑开。「老公,你辛苦了。」 他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很感谢他愿意为了她做这么多努力,不断地讨她父母的欢心。 「老公,辛苦你了。」突地,一双下手探来,轻拍着他的头。 梅友虔视线下降了些。笑意变得苦涩。「是把拔啦!」 「老公、老公——」苏胜心一脸笑眯眯的。 「乖——」苏亮岑也很无奈,才刚伸手轻拂老公的发,女儿立即依样画葫芦。 梅友虔灵机一动。 「老婆。」他很正经。「叫我把拔。」 「为什么?」 「你先被管,快点。」 苏亮岑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乖乖地照做。「把拔。」然后梅友虔很认真地盯着女儿,等着她依样画葫芦。 「叔叔。」 他无力地躺在草坪上。「连女儿都欺负我……」岳父母都没他女儿难搞定。 「没关系啦,慢慢来嘛。」苏亮岑蹲在地上想拉他一把。 「我没力了。」超没成就感的。 「你到底要不要下棋?」头顶上矗立岳父的吼声。 「来了!」他立即翻身跳起来,接过女儿,一手牵着老婆。「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待会把这调皮鬼看紧一点,免得她有偷爬树。」 「我要跟把拔一起爬树。」苏胜心如是道。 梅友虔瞬间瞪大眼,下一刻,笑开一口白牙,爽朗笑声在微暑微风中吹送着。 这辈子,他觉得够了,真的够了……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男人好难忍之一《老婆不结婚》; 02、男人好难忍之二《情妇不要我》; 03、男人好难忍之三《逃妻不回家》。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