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教主来自虐 下》 第一章 快入冬了,夜风吹拂着我,风干了汗水,冷得我直哆嗦,取代了夏虫鸣叫,那一丝丝入耳的是天籁的曲调。心里莫名地安定,迈开步子,我不自觉地向来源踱去,在月光下,黑白交会,有些耀眼。 那是个背影、清冷的背影,及腰长发自由地飘散在风里,我往后退一步,这个有些熟悉的背影,让我被之前的梦刺激着神经,「咳……咳咳,清雨?」说完,我便后悔了,如果是的话,我绝对要逃,我见不得血了,已经……有点厌倦了。 那个人停下了乐声,顿了一会才转过头,月光下,是一双绿色的眼眸。 原来我搞错了,不是清雨。 「咳咳咳……」似乎有些着凉,我垂下头,日子过得真是不对劲……连人都认错了。「……认错人了,你继续。」 我这才看到他手上拿着一片叶子,那就是他的乐器吧。 他抹了抹叶片。「……阿久睡不着?」我哆嗦一下,韩御风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夜寒露多,好冷。「你不冷吗?」 他笑,「看来不会比你冷。」他信步走来,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我拉紧了领口,我不客气的拉紧了他的外衣,将自己包得严实。 「清雨……」他绿色的眼睛搜寻着我游移的目光。「你刚才是在唤清雨吧?」见我不答,他忽然笑道:「穆清雨昭告天下,若有人找到一个叫『阿久』的人,愿千金酬谢,……可是,那个阿久却把自己藏在众人皆知的地方,并改了名字……又或者,他从来没告诉过穆清雨他的真名……」 觉得身体有些疼痛,就像反射动作一样,我握紧了手。「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你不知?那普天之下无人明白了吧。」他想搭我的脉,却被我躲过。 我紧紧地掐着手,放在胸口,低头不语,关于星毒,我不知道韩御风了解多少,但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一丝一毫…… 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灼在我脸上,我无力地咳嗽,觉得体内的内力又如滚雪球一般在日积月累。 真是没有尽头的噩梦……,他顺了顺我的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颤抖了一下,沉默是我的回答。 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雪雕仿佛从乌金中飞来,沾染了一身光泽,轻巧地停在韩御风肩头。 「阿久?在想什么?」韩御风伸手,从雪雕脚上取下了白色的布条,展开,横扫了几眼。 我在想星毒的解毒办法啊……御风侧过头亲吻雪鹏的喙,又顺了顺它的羽毛,才抬起肩膀让它腾飞起来。 那确实是只美丽的鸟儿,白色的羽毛左右交叉着飘下落在我的肩上,他笑着从我肩上取下白羽,转啊转,「要不要出去走走?」 如果我知道是要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铁定会拒绝的。但此刻,我只是点了点头。 已经能把「斗转星移」倒背如流了,真的是研究不下去了……越看越失望。出去走走也好,他展了展肩膀,笑道:「那我们走吧。」是我的错觉吗?他是不是比上一次见面高了些? 将星毒的逼近抛在脑后,我享受了几天的自我放松,就好像给心灵放了个长假。 和韩御风一起游逛了数个城市乡镇,吃遍了各地小吃,才发现自己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时代,把自己搞得有点自闭了。 「你真是个奢侈的贵族。」我趴在马背上,懒散地总结出一句。 「这什么话?我只是个流动钱包。」他一甩马鞭便进了雪林,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这次不走大道吗?我驾着马跟了进去,往远处望去,依稀可见林子身后的雪山,如同披着白纱的新嫁娘,在袅袅云烟中掩藏着真面目。 现在才初冬吧?怎么搞得像深冬似的,薄薄的积雪躺在地上、散在树叶间,马蹄踩在洁白的雪上,甚至听得到清脆的破裂声。 我玩心地笑道:「像在银子上踩舞步。」 韩御风拿出个指南针,对了下方位,一边前行一边摇摇头,「还说不喜欢钱呢,什么都用银子来形容。」 「……」我撇撇嘴,「银装素裹嘛。」 「那个是银色的意思,不是银子。」 「……你管我!」我恼羞成怒。 「呵呵。」不过这雪林似乎透着古怪。 「韩御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我牵着马跟在他后面,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摸了摸树干上的记号,无奈道:「又走回原地了,真不愧是魔林,像有魔力似的。」 我们兜兜转转了很久,现在已近黄昏。远处的雪山似远还近,好像在嘲笑我们的龟速。「魔林?听起来就有古怪,干嘛冒险走这里?」 他抬抬眉,笑道:「……穿过这里,才能到达『独一无二』的雪山。」 「……」那雪山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难道这才是他这次出游的目的地? 为什么要去呢?他见我不追问,便将缰绳绑好,「要不要休息会儿?」他揽住我的腰,轻身一跃就落到一棵积雪较少的树上。 「累死我了,你好重。」他将我放下,装作很吃力的样子。 你才重……树上的空间挺大,我拂去身边的雪,靠在较粗的树枝上。确实挺累的,找了那么久的出口。 韩御风几个跃身,就上了树顶。 过了许久,他才带落些许积雪,脚点树枝,坐到我身边。「指南针坏了,明明是在那个方向……难道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他坏心地拉开个笑脸,「有来无回。」 我无语地看着他。「如果你只是来赏景的,我就毒死你。」 「太狠了吧?反正着急也没用……你冷不冷?」 「不冷。」他无奈地抬抬眉。 「手都冻僵了还不冷?」他脱下外衣,「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特别畏寒?」 以前?「你好像特别不畏寒?」我反击他,不客气地抢过外衣穿上。 他苦笑一下,「你不想想我练的是什么功……」 「别告诉我是九阳神功……」 「那是什么东西?」他温热的手搭上我的手腕,我本能地想抽回,却感到有丝丝热气导入体内。 渐渐暖和,「你会不会赶不上武林大会?」 「……这不用你操心。」 「你之前还说武功瓶颈呢,行不行啊?」这散心也散得够远的,不过他不提回去,我也懒得说。 「这不用你操心。」他挑挑眉,「……怎么?这是在幸灾乐祸?」 我眼睛转了转,忽然想到,「你有没有听过乾坤大挪移?」 他勾起嘴角,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什么东西?」 「一种武功,……旨在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使体内血液沉降、真气变换,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巧妙法门,根本的道理在于发挥每个人本身所蓄有的潜力。」我并不了解细节,只得挑知道的说:「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武功,但内力似乎阳气很足……应该比较容易练。」 那时候张无忌应该就是这样快速练成的吧? 他仿佛没料到我会说这些,愣了一会儿,才揉揉我的发,「谢谢……不过,冰火相交,控制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我和你有仇?」 「呃?是这样的吗?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别当真哦……呵呵。」我一听,便不好意思地狂摇手。 他好笑地看着我,「先别急着推卸责任,也不看看我是谁,从小到大不知道几次走在「入魔」的边缘,还不是好好活着?……这原理假以研究说不定能有所得的。」 我吐吐舌头,还是保持缄默好了,省的说错话被嘲笑。 他看着我,仿佛在想什么,忽然伸手刮我鼻子,「亏我还和御风那个混蛋王爷换身份,你竟然没认出我。」 汗,刮你个头!掐他的手指……,「你说话大声点行不行?嘟嘟囔囔的,谁听得见啊?」 「阿久,……不要对每个认识的人都好,知道吗?」他给我拉紧衣领,拍拍我的胸口。 我抚平衣领,觉得这衣服挺保暖的……,「你啰嗦。」 他随手折了根枝条,掏出火石点燃,晃悠起来。「阿弥陀佛。」 「……噗哧!」真是很难想象韩御风那样的人会信佛,虽然我是信的。 「笑什么笑?驱鬼啊,信不信?」 「信信信!」我忍笑。 「求点心安嘛,那么久走不出去,难道你不觉得林子越来越阴森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扔下马就向前走去。 我一看两匹马,果然诡异,它们就像受到刺激,又爆发不出来的感觉,焦躁不安地呼着气,也许是失去了方向感,特别无助吧,那是动物的本能,感到不安全。 留下马是正确的决定,它们会干扰道路的选择,方向感早已背叛了它们。 「应该有被设下阵式,也许是我们忽略了出口吧,或是有迷惑着我们的东西。」明明是很让人心慌的情况,但他那冷静的态度,让我觉得应该走得出去。 他走在前面,用剑砍断挡在面前的枝枝节节。 做了许多记号后,发现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雪林的腹地,韩御风转转手里的剑,无奈地架到肩头,「你饿不饿?」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真悠哉……」 他扔了个果子给我,可能是刚才摘的,「哈哈,再走一次吧,我觉得……好像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好。」我看了眼果子,学名「青琉」,无毒,有苦味。不管了,饿了什么都好吃,一口咬下去。 「还走得动吗?我背你?」他伸手扶我。 「不需要。」我才没那么柔弱,「走吧!」 韩御风在树干上画上最后一个箭头,情景立刻变得奇怪。 与之前的记号一对比,两棵树上的箭头竟然是相反的。就像两条道路汇聚在一起似的,但前方明明群树林立! 环抱之树交叉挡在面前。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很大区别。 「这里……每次到这里,都本能地想走下去,但都因眼前的封闭而绕道。」他犹豫了一下,就砍起树来,好在有内力,当个柴夫也不至于太累。 凿出前行的空间后,忽然有种错觉,这里本来就应该这样,就好像故意在这里种上棵树,迷惑了视觉。 被自然界误导了,我惊讶地发现远处的夕阳穿透张牙舞爪、粗长斜伸的枝条缝隙,燃入我的瞳孔,原来太阳是那么美的。 韩御风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搞什么……他们真闲。」 我仔细看他剑划过的地方,那是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在黑白的背景下,染着橘红的阳光。 陷阱?好长的线!不知来源地由左延伸到右,细密周转地缠在几棵树上。也不知道地上有没有,我顿时动也不敢动。 「还真是热情的迎接啊。」他苦笑着摇摇头。见我一副僵硬的样子,就揽住我腾飞起来,只借着几片叶子的支撑就往前飞去。 高手就是不一样,我的轻功好久没练了,好容易出了雪林,回头看看迷宫般的魔林,我仍心有余悸。 韩御风从地上捡起颗石子,一甩手就发泄般地投向林子。 第二章 那灌注了内力的一击使空旷的魔林马上传出「嘣」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几颗巨木的倾倒……以及大片雪地的坍塌。 那样的塌陷,根本不可能是事先挖的洞,而是利用自然地貌而假设的陷阱。 到底是谁设的陷阱,好大的派头,或者说太有空了,难道是躲债的? 还没喘过几口气,就听到了一种轻盈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接近。 一只美丽的白狼!银白色的毛发、盈盈地双眸,只可惜里面储存的是满满的怒意,它露出利齿向韩御风扑去。 数次闪躲,他都没拔剑,只是用剑鞘抵挡利爪利齿,似乎在等待什么。 奇怪……对了,狼不是群居动物吗?难道这是头一条,后面还有? 事实证明我错了,后面来的不是狼,是人。 「雪儿!回来。」远方缓缓走来一个少年,皓白的衣裳在积雪满地的背景下,就像幅画,透露着诗意。 厚厚的白布缠着他的头和脖子,随风飘荡。一双大大的眼睛点亮了他的神采。此刻,他的目光正集中在我们身上。 那白狼一听呼唤,就如收到命令的士兵似的,厌恶地看了我们一眼,便甩甩尾巴朝少年跑去,末了,竟温顺地低下身来,任他顺毛、挠下巴。 少年安抚了雪狼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天道雪山,闲人勿闯』吗?」 「倘若我们是不慎闯入呢?你们就用这么大的阵仗来抵制个无辜之人?」 「没有那么蠢的人,且不说魔林数年没人敢入,又有谁能走到出口,到达这里的?只有有备而来才可能走到这里,也才会这样跟我说话。」他站起身子,看着远处的我们,不卑不亢。 韩御风笑道,「我有事求见三老,劳烦传达,就说是九阳山庄来拜访。这是证明。」音未落,一块玉石就在空中转了几圈,飞了过去。 少年脚一点地,腾身而起,接住了空中的碧玉,黑发从白色的布里流露出些许,有如丝绸一般点缀了白色的空间。 他看了眼玉石,缓缓地向我们走来,「九阳山庄又如何,师祖们说了,玉皇大帝也不放行。」 我看了眼韩御风,原来他此行是来找人的,三老是什么人物呢?陪他看看吧。 那少年从身后拉出一根丝一样的东西,似乎想催动什么机关,却忽然停住了手。一双大大的眼睛,惊讶地在我身上游移。 怎么了?我看看自己。 「阿久?」他将丝往身后一藏就飞也似地向我跑来,那身形可是比狼还快…… 「啊!」我本想躲开,却被他一勾腿,摔倒在地,怎么回事? 那少年和我一起摔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托着我的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完全把韩御风忽略在一边。「阿久!」 韩御风好笑地蹲下来用剑鞘戳戳他肩胛骨,「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少年根本不转头,「既然来,定有所求,你们不会。」他拉下脸上保暖的厚布,黑发顿时垂落下来,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阿久,是我啊!」 我被他压在下面,感到了背部雪的温度,便一把推开了他,拍了拍衣服站起来。 他认识我?少年被我推倒在地,脸顿时垮了下来,似乎没料到会被这样对待。 我仔细一看他的脸,又是惊讶又是后悔,他分明是……?看他那表情……才推了一下,怎么搞得像砍了他一刀似的? 地上的少年,因为有了技艺、有了自信,变了很多,更独立、更爽朗,也更可人了,只是一双大眼睛雾雾地,似乎就要哭出来。「阿……阿久,你不记得我了?」 我轻轻地拂去他脸上的雪,「怎么会?」摸摸他的头,笑道:「聆雪。」 他两眼顿时露出光泽,我挠挠头,将他拉起来,疑惑道:「你怎么看起来像是十六岁?之前才十岁左右而已,还有,你怎么在这里?姨姨呢?」 「她去办事了,我现在跟着师祖学。」他比过去长高了许多,已经超过我一个头了,这些日子成长了不少,「逆天,呵呵,我想快点长大。」 我愣了一会儿,才笑道,「这样也不错,大人的身体做事方便,跟师祖学得还好吧?」 「嗯,不过,师祖说已经没什么能教我了。」他腼腆地笑道。 原来聆雪是天才。「等等……这阵法难道是你弄的?」 聆雪脸红红地点点头,似乎有些内疚,「雪狼早告诉我有人要破阵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韩御风抬抬眉,「你是玄老的第二代弟子?」 聆雪正视他,「对,你们竟然破了天然迷阵……这还是头一遭,一股人都是被困到死的……」 说到这里,他咬咬唇,罪恶感地偷看了我一眼,见我没生气,才问:「如果知道你要来,我一定会来接你的……阿久想见三老?」 我看了眼韩御风,他只是微笑,……向聆雪点点头,「行吗?」 聆雪眨眨眼,犹豫了一下道:「玄老是能见的。」 「爹爹!」一个带着红色蝴蝶结的女孩一见聆雪回来就开心地冲了过来。「我想你想的疯了!」咚地一下跳进聆雪怀里蹭啊蹭,穿着红色布鞋的小脚摇啊摇的,可爱得不得了。 只不过……聆雪的孩子?才到三老的居所,就看到这么汗颜的一幕…… 我和韩御风同时无语,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聆雪身上。 「师祖,你别闹了!」聆雪脸红得滴血,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一句,开始使劲拉那个像八爪鱼一般缠在身上的小姑娘。 一边的雪狼也撕牙咧齿地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爪子拔地,韩御风嘴角抽搐地别过头,估计他是想笑。 「师祖,有人要见你们。」好容易摆脱了黏人的「师祖」,聆雪整整衣服开始为我们介绍:「这位是师祖玄老;阿久以及……九阳山庄的人。」 呃!原来这个小女孩就是玄老?我被吓到了……脑中冒出四个字:「天山童姥」。 玄老这才看到我们,眼珠顿时骨碌碌地转起来,流光溢彩的。像见到猎物似的兴奋就差没流出口水。 聆雪拉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别太过分。「师祖,对不住……阵法被破后,我就带他们来了,呃……石老他老人家肯不肯见人?」 「不见。」她一把拍开聆雪的手,明显把玩弄的对象转到了我们身上。 还没等她说话,韩御风率先露出了个具有杀伤力的笑容,「妹妹,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聆雪率先当机,「……师祖……」我愣愣地看着韩御风牵起玄老的手,真像带小孩子似的将她拖走了。 啊……玄老她自己也当机了。 我揉揉眼,感觉到日光霎时渗入眼帘,已经早上了?呵欠一个,懒腰一个。 「呵呵,阿久,中午喽。」含笑的声音。 呃……一觉竟睡到日头了……昨天太累了吧?朝左边一看,是聆雪,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呐,喜欢抱着我睡觉,这会儿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掐掐他水嫩的脸蛋,「聆雪你怎么也睡到这么晚啊?」 他无辜地眨眨眼,揉揉脸,「不是啊,我干完了活、练好了功、完成了机簧、画好了新的阵法图……,可你还是没醒,就过来陪你一起睡啦。」 「呃……聆雪。你真是……长大了。」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长大这个词语。总觉得自己有点扫面子耶? 算起来,他也才不过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小鬼,怎么说长大就长大的,果然孩子还是要放出去闯一闯。 「他们两个回来了没?」 「师祖一直是我行我素的,我也不清楚,不过,用不着担心师祖啦,不会被拐卖的……」 我才没担心那个贼兮兮的玄老……韩御风到这里来到底是干嘛的?难道有些话不想当着我的面说,才把玄老拉走? 聆雪不管我的抗拒,非得帮我穿衣服,害我都不好意思了,只得随便他折腾…… 「阿久,我现在有用了,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哦,我帮你出头!」他的大眼睛散发着神采,嘴角的笑容绽放着自信。「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咬咬唇,扑上来抱住我的脖子。 华山那段日子他还记得清楚吧?怎么用「有用」来形容自己? 「阿久,我对不起你……是我抢走了你学艺的机会……我……」他弱弱地趴在我的肩头,眼里满是内疚、自责的。 我急忙打住他的话,「你说什么?我也把医术毒术练纯熟啦,你想比我强,还差的远。」拾起他的俏脸,「好啦,我饿了,弄点吃的来!」 聆雪撅起嘴看了看我,「真的?阿久也学了很多东西?」 我一瞪眼:「臭小子,怀疑我?」 「我给你拿吃的去……」他松了口气,露出两个小酒窝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呃,好……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由得摇摇头……这乖巧的模样可和昨天的白衣少年差远了…… 我信步地走出门,三老的居所在雪山顶上,昨天上山的时候又是生死一线的感觉,聆雪和韩御风都是轻功能手啊,隐约觉得聆雪的轻功更出色了,简直就是用飘的,他是专攻轻功吗? 日中的阳光照亮了整片土地,很难想象雪山顶上还有这么片风景,广阔的山顶被白雪覆盖了一层,平添了神秘感。 「阿久!进来啊……」呃?有些甜腻的声音。 奇怪,是聆雪?他怎么那么快就折回来了?等等……他笑得有些古怪? 我刚想踏出一步,却发现挡在膝盖处的一条丝线。 和昨天见到的一样,极细,极长,要不是昨天韩御风发现,估计我现在一定中招…… 聆雪干的?我跨过丝线,发现还有一条……,当红外线用呢?「聆雪你搞什么啊?」 他无辜地摸嘴唇,忽然露出个魅惑的笑容,「过来我就告诉你。」 搞什么飞机,我抽搐一下,疑惑地跨过丝线。 「啊!」阴险!踩上了丝线后,我才发现刚才那根丝线下,竟还隐藏着一根!因为和雪色同化了,很难以分辨。 「嘣!」崩断的声音。振得我头皮发麻……,一回头就看到一块大石板向我飞来。 青筋暴起,什么跟什么啦!我怒,想砸死我啊?避无可避,我只得用肉掌抵挡。 一声巨响,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惊讶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哇塞,竟然把石板拍粉碎了? 「老天啊,小石头说你内力混乱,应该不敢乱用才对?你不怕走火入魔?难道你很会控制气息?」聆雪挠挠头,疑惑又可惜地叹气。 我郁闷地想,绝对是后者,如果我走火入魔全是你这小子害的,你还给我叹气? 正准备操刀子血溅五步,给他点教训……就听到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 「师祖!你搞什么?」身段窜出个身影……呃?是聆雪?那先前那个是谁? 聆雪使劲摇晃另一个的领子,「你对阿久做了什么?」被摇的那个坏心眼地笑。 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明白了……刚才的聆雪是玄老……他原来还是个变装大师来着。 那昨天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呃……他是男是女? 第三章 忽然觉得有点寒,难怪刚才感觉怪怪的,聆雪要是笑成那样……呃,那就是……就是……我教育失败。 「不过是逗他玩玩……」玄老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说了不欺负他们的!」聆雪生气地撅起嘴。 「作梦的时候说的?」他偷亲聆雪。 「你!」聆雪挥拳头。 第一天的雪山生活混混地过去了,一直到隔天早晨,我还是没见到韩御风。 本来想问问聆雪的,却见到他一副贼贼的眼神。 「玄老。」 「……」一被认出来,他就情绪低落起来,才几秒间距,他又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变成了我的样子。 无语,变身倒是挺快。「见过韩御风没有?和我一起来的那个。」我的语气一定不怎么……呃,尊敬。 「九阳小哥?」他一手抓过厨房里的鸡腿,一手拿个碗,坐在石桌边上翘起二郎腿。「他想见小石头,……但石头怕生。呜呜……玄玄好心疼……」说着还愤恨地咬了一口鸡腿。 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被这样亵渎,心里一定不会好受……我忍……,这个爱玩的怪胎老怪物……,心里暗骂一百遍! 「石头让我转达,只要他收集全了最珍贵的天山药材,嗯,就见他,这几天山庄小子应该在天山里探险吧?」他眼里又开始流光溢彩起来。「石头从他那儿看到小遐的影子了吧?」笑着笑着,忽然面无表情起来,古古怪怪的。 「你们真是……!」我奇怪地皱眉,韩御风干嘛非要见那个石头啊? 慢着……「石头」是指人吗?难道是三老之一?天啊,单一个就这么头疼了,见全了他们不就要尸骨无存了? 夜半曲悠,我顶着个黑眼圈掀开被子,睡在一边的聆雪失去了作为「抱枕」的我,不舒服地挪挪身子,蜷成蚕蛹状。这种声音,这个曲调,分明是韩御风在吹「叶乐」嘛! 三天不见他人影,还以为他给狼咬死了呢?或者他把我塞在这里一个人回去了?原来……他还在,犹豫一会儿,我跳下木床。 晚上有些冷,我多裹了几件衣服才打开门,冷空气立刻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穿得挺单薄的,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屋顶上,还是依然不怕冷啊。 唇间的叶流淌出悠悠的曲调,……让人心安的调子。 乐声忽断,他顿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阿久?又睡不着吗?」 「你……」消失三天,他却什么都不交代一下,我不由地郁闷,「晚上吹什么曲子……害我睡不着!」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露出个微笑,收起了叶片,「那不吹了。」 我想他大概是在利用吹曲提升内力吧,靠吹曲有用吗?我使出轻功想飞上去,可惜功力不够,脚一滑差点从屋檐滑下。 「小心。」他好笑地起身拖住我的腰,又不露痕迹地坐了下来。 我脸色黑黑地坐他边上。「你正找东西吧?我要帮忙。」 「你?」他摸摸额头,笑道:「算了吧,我还想把你安全送回去呢。」 这是什么话?……血腥味?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的绷带,白色的底色,暗红的染料……他受伤了? 「干嘛非要见……『石头』?」直直地看着绷带上的血,离受伤有段时辰了,竟还没止血。 他愣了一下,「哦,你是说石老?」他沉默了一会儿,别过头,「没事,你别管。」 石头果然是三老之一,我郁闷一下,「噌」地撕开绷带,从衣袖里掏出一些特效药,抹上,又塞了颗药丸在他嘴里才作罢,「不要我管,我偏管!」 他神色微变,终究嚼嚼嘴里苦味十足的药丸,无奈地吞了下去。几经犹豫,却只说句,「你去睡吧。」 「白痴,你别被他们耍着玩啦!」 他微笑着点点头。 是我看错吗?一大早产生幻觉了?魏夕爹爹正扳着张脸向餐桌走来,见我愣在原地,轻轻地白了我一眼就坐下大吃。我看了眼一边的聆雪,他正在吃馒头,见我看着他,就递来一个馒头。「不够吃?」 他怎么都不惊讶?接过馒头,我心里有些撼动,爹爹?不可能,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可是……好一张让人怀念的脸。 才美好地幻想会儿…… 「臭石头,狗屁石头!咬死你,叫你不理我!」魏夕大口大口地咬馒头,仿佛馒头就是石头似的。 我失望地垂下头……果然是玄老……越想越不爽,我手里的馒头就不由自主地砸了过去!「你没事扮成爹爹干嘛?吃死你!」都死了算了,欺骗我感情! 爹爹……唉,默默地咬馒头。韩御风又神隐了,当真是想管也管不着……活该受伤啦。 玄老接住馒头,塞进嘴里,沉默了一会儿,勾起一边的嘴角,一肚子坏水地道:「想不想去一个地方玩?」 我立刻驳回,「你自己去玩!」 「去了你绝对不会后悔,天道台!」聆雪终于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也不顾我听不听,把地理位置告诉了我就塞了个馒头闪人了,像在赌气一般。 聆雪咬咬唇,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闭口不语。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向天道台出发了,其实还真不好找,倒不是路途有多难走,而是这么片雪顶,千转百绕的,每个地方都那么相似,要不是玄老提供的辨位方法,……真的很难找到呢。 我拂去飘在脸上的雪花,下雪了?那雪地上的露天石台,应该就是天道台了,台的中央,隐约见一人盘膝而坐,全身如黑夜一般的墨色,银发泼洒在寒风里,随风飞扬出丝丝的高雅。 好美的景色,冰天雪地里的一株黑百合,我缓缓地走进,不忍心打破这种平静。 走进才发现……他的眼……窄窄的黑布条缠住了他的双眼,拖延到胸前,偶尔被风吹动,舞动着身姿,雪尚未落在他的身上,就融化了开来,化为气体回到最初状态。 总觉得他……散发着高傲的气息,会不会是玄老化妆来匡我的?我绝不是踏雪无声的高手,但他似乎对我的靠近完全没有反应。 「你是玄老吗?……喂喂?」在他面前挥挥手,就像千年石化了似的。一张脸精致而冰冷,削尖而清瘦。 他的面前摆着个棋盘,黑白棋子错综相间,虽已被白雪覆盖了一层,但尚可见棋局。 不精通的人也看得出,曾经精彩地大战过,但已到了末局…… 「黑子输了。」我得出个明显的结论。 那个石化了的人突然冒出一句「没输。」 哇!我吓一跳,住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你别忽然说话好不好,会吓死人的。」 他的声音深沉沙哑,就像哭泣后的呜咽,「黑子明明输了嘛!」我又没说错。 「没输。」他嘴角有着不容摧毁的坚定。「……逃走了。所以是他输了。」 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放在棋盒里,握着黑子的指关节早已僵硬得发紫。「他」逃走了,所以面前这个人才逃不了吧? 我可怜地看了他一眼,「围棋本是包围、绞杀之术,如今你却被困棋局。围人者自围,所以你输了。」周公梦蝶,蝶梦周公。 他是下棋者,还是被命运抑制的棋子呢?走不出迷宫的,正是不知身处迷宫,所以才无法走出吧。 他又回到石化状态,唇安静地抿着,眼上的黑布阻隔了外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施舍出几个字,「……名字。」 问我?犹豫了一下才道:「呃……肖久。」 「哼……他就是为了你在烦我吧。」明明应该看不到我的,但总觉得他的眼神灼热地在我身上燃烧。 他面无表情地唤我,「肖久!」 我觉得眼前的世界晃了一下就模糊了……呃,什么也看不清了…… 头好晕?嗯,我刚才说话了吗?说了什么?一片混沌后,一个响指如惊雷般在耳边响起,眼前却已空无一人了,唯有回声一般的言语在四周回荡:「都是笨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没听过这般的歌声,呜咽一般的声音,却奇异地动听。 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胸口紧缩得压抑,仿佛就要哭出来的……深切的悲伤。 好冷!我牙齿乒乒乓乓地打着架,勉强使出轻功飞了回来,为什么去了一趟天道台会有种从冰窟里出来的感觉,奇冷无比! 远远就看到刚才那个蒙眼的男子乐滋滋地从屋子里跑出来,三窜两跳来到我面前,左右看看我的脸,「有没有帮我教训石头?」见我一直发着抖不说话。他拉下了眼上的黑布,「怎么你也变得惜字如金了?」 玄老打扮成天道台的那个人了,「那个人是谁?」 「是石头啊。」 他是……石老?「他……」 「他跟你说话了?」 「……嗯。」 他期待地看着我,「他有没有提到我?」 我愣了一下,「一点点也好?有没有?」玄老的眼里没有平时的玩笑,却是这样殷切的期盼。 我半张了嘴,一时失去了语言。 他吞了吞口水,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我中邪了吗?……呵呵,以为你去能改变什么呢……他还是在摆那最后一局吗?」他看了我一眼,仿佛不需要答案似地别过了头,「明明就输了,干嘛总不承认……」 「你知道吗?这是我真正的模样。」 呃,孪生兄弟?原来石老和玄老长得都这般精致,根本不像个老人。 「也许是聆雪和你的关系太像我们当年。我……做不到的事希望你帮我做。」他抬起头。「你信不信?以前一直是他缠着我的,每天每天玄玄、玄玄地叫,可烦死了!总爱跟在我后面跑,又老是体力不济地摔倒,呵呵,他从来不哭、摔得一塌糊涂也不哭的,总是爬起来继续缠我。」他难得正经地说话,回忆过去的时候,笑容特别温柔。 「如果没有那个人。」他干脆在雪地坐下,头发垂下来,五指插在银发里、削弱的肩头似乎承受不住空气的重量。 「化妆成各种样子,只想让他再笑一次,他笑起来多好看啊,小石……,我……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就回不去呢,为什么?」他使劲地扯着头发,就像野兽的嘶吼,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却仿佛在笑。 水珠滴到雪里很快就会化去,丝毫不留,「你在看我笑话吗?你笑啊、笑啊、笑吧!哈哈,我就是想看人笑,怎么了?不就是……不就是……」一抚脸,他抬起了脸。 那是我的脸,他飞快地做出个鬼脸,「让你嘲笑我,哼!」他笑着的表情明明牵强……像不敢听人说话似的,他站起来,摇晃着背过身子,「去天池见你那个九阳小子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他低声的呢喃,「如果当年没说就好了……怎么世界说塌就塌的,都不通报一下……多……不公平啊。」我看着他孤独的背影,伸出了手却拍不到他的背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受了石头的催眠要记得保暖。」他叹了口气,托起飘落的雪花,捏碎。「幸福的时候住往短暂,要好好把握,否则以后连回忆起来都觉得……少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四章 薄薄的雾。天池实际上是个温泉,才一走近,温湿的蒸汽就扑面而来,真要怀疑这是个活火山了,就像富士山那样……池子里还不时地散发出奇怪的味道,集合了硫磺、清菲、绥宁等元素,也许这就是千奇百怪的树木在天池边上生长的原因吧。 「谁?」韩御风的声音,但似乎有些颤抖? 「是我。」水雾中隐约可见一人,走进一看果然是他,这会儿他正泡在温水里。只露出锁骨以上,沾湿的长发服贴地散入水里,牙齿还微微地打着颤,他不是有着深厚的内功罩着,不怕冷吗? 在靠近他的池边蹲下,就见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你……你不冷吗?」呃,我说话怎么直打颤,汗。 「呵呵……」他喘了口气才戏弄地笑我,「你不……也冷得话也说不清?」 「还不是被石老的催眠给害的……」我疑惑地撇撇嘴,真古怪,石老什么时候给我催眠?催眠后又知道了什么……说起来他给我一种悲伤的感觉,就像一颗泪水一样,有着让人心疼的黑暗。 「你……见过石老了?」他流露出些许惊讶,随即又沉思了起来。 [嗯,对了,你要见他干嘛?」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一头栽入了水中。 「呃?」才惊讶一会,就见他甩甩头,飞洒几颗水珠,出了水面。「你冷不冷啊,下来泡一会儿吧。」他递来一小坛酒,拍开密封的硬土。「黄酒,要不要?」 原来是去池底拿酒了?这倒是不错的主意,用温泉温酒,不过,这么浑浊的水质,他是怎么分辨位置的?我哆嗦一下,看看温泉,很有吸引力的暖炉,没脱掉外衣我就跳了进去。 「哈哈,你干嘛,穿着衣服泡?」他话音未落估计就被我吓坏了,我自己也吓坏了…… 没想到这池子那么深,在现代习惯了游泳池,没想过会站不到底…… 我一时情急地乱挥着爪子,浑然忘了自己还会游泳的事……欲哭无泪,睁开眼就见水下混沌一片,不慎还吞下了好几口。 喘不过气的感觉太糟糕,不上不下的焦躁感刺激着我的神经,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支撑点,我拼命地连手带脚爬到上面,感觉好像渐渐回到向水面升去。 「咳咳!」脱离了水的束缚,我咳出些水,终于换过气来。 擦擦眼睛,呃……有些涩涩的疼,这该死的天池,感觉有只手帮我擦眼睛。 讨厌,明明是很湿的手……擦了也没用嘛,拍掉。 「喂,好心没好报哦。」睁开眼,发现他一双眼睛像是没被池水涩到似的笑着。 呃,原来那个支撑物是他?这家伙的水性怎么那么好……「你要抱我到何时啊?」他嘲笑地歪歪头。我这才发现自己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脚也拼命地缠着他,而他被我搞得一副随时要沉下去似的。 「那个……谢谢。」脸红红地放下脚,嗯……他好像什么都没穿……,丢脸丢大了。 才想放开手,就觉得身子往下沉了沉,急忙再次抱紧他,抱怨道:「这……这池子怎那么深?」 他沉默了一会才低低地道:「本来就这深度,是你自己鲁莽,下来前都不探探深度。」他拉开我的手,害我一阵慌乱。 「我会掉下去啦!」 「带你去池边。」……总觉得他圈着我腰的手有些烫,是错觉吧,温泉的水本来就很热,他刚才明明喊冷的。到了岸边,本来想要上去,但一接触到冷空气,我又懦弱地退了下来,紧紧地抓着边缘。 「真不喝酒?」他喝了口酒,从池边拿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我靠在岸边,享受着暖暖的池水,见他从盒子里递来块点心就不由得啧出声来。「你倒是享受的?不仅找了温泉,没想到还带了零食。」我伸出爪子就接了过来。 观赏一下,透明的袖珍冻状物,好像是液 体被微冻的感觉?看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咬下去,反正我又不太可能中毒。 呃!才咬了一小口,我就苦着张脸,郁郁地抬起头。「好难吃……你故意的吧。」好像恶作剧,明明那么小一块,看起来还软软的,那么可口的样子,「还给你。」我递还过去,他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味道太怪了嘛……和外表完全不搭。你做的?」 「对啊。」 我惊讶了一下,「你会做?」他但笑不语。 「自己做的就自己吃嘛!」我扔给他,水晶般的点心在空中划过个弧度。 「你……」他险险地向后一侧才伸手接下那点心。 「差点点就掉水里,呵呵。」我坏心眼地笑笑。 他头痛地抚了抚眉心,「……看在我用心制作的苦劳上。」 「不吃。」吃了才叫自讨苦吃……,一定是他自己也觉得难吃才把矛头对准我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别过脸就喝酒去了。 不过是不吃那鬼玩意,就生气啦?「喂,韩御风,你没那么小气吧?」我耐不住沉默的气氛,不甘不愿地开了口。 像回应我似的,他赌气似的往嘴里倒了口酒,……脸也喝得微红了,反正就是一句话不说。 我眨眨眼,呵呵,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搭着池边,我挪到他身边,「喂,那个糕到底什么东西做的?我都吃不出来。」 「是吗?」他看也不看我,转转手里的糕,一口塞进嘴里。 呃?「那么难吃的东西,你一口……唔?」嘴上软软的是什么……,只感到他碧绿的眼近距离地凑到我面前,翡翠般的色泽泛着雾气。 还在混乱,就觉得有东西滑入了我的口腔,呃,是那个糕,好难吃的味道! 我想侧头把那鬼东西吐出来,却被他用手抵着后脑勺,紧紧用唇堵着我,总算看到了,这小子根本没生气,瞧他眼睛笑的,混蛋! 他一转身就将我压向岸边,突然一缕红发自然而然地拂在我脸上。本想抵抗,可惜一遇到擒拿手我就没辄了……双手没两下就被挟持住,固定在两侧。 都说不吃了,没天理啊!嘴里开始点心大战,我使劲用舌头将糕抵回去,他又顶过来,难道是我舌头不够长吗?呜呜,竟然不小心把那糕给吞下去了,那味道可真是……呕,泪都给逼出来了…… 长长的睫毛缓缓地盖住了绿眸,仿佛安心了似的,他的舌轻轻舔舐过我的舌尖,撤出了这片领域。我……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感觉有熟悉……见他又睁开碧绿的眸子,我作贼似的闭上了眼。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轻触我的唇又探了舌进来,味蕾粗糙的感觉带来了些异样的感觉。 「唔……」我狠狠地推开他,「你……你是……」我看着他渐渐褪去黑色的深红长发。 「你是谁……」我拿手背遮着唇,被他的绿眸看得浑身发冷,他轻轻地勾起嘴角,「阿久。」 那种声音……果然是清雨! 他微微叹口气,撕下人皮面具来,「没错,是我。」 「你、你扮成韩御风的样子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觉得全身都战栗起来。 「看到我就那么讨厌?」清雨抬起眼。 「你把真的韩御风怎么了?」 「他是西域王爷,也算我教半个盟友吧。」 「……」我瞪着他,清雨苦笑,「这么瞪我干嘛?如果是真的韩御风你就不会这么排斥了吧。」 「我说了我们以后各走路。」 清雨危险地眯了眯眼,却最终移开了眼,「藏起『逍遥毒』的应该是獠牙,最近你要小心。」 我咬唇冷笑,「那对我做出那种事的人,是谁?」 「是我。」清雨直视我的眼,「阿久。」他伸手来抱我,任我死命挣扎,还是被他圈在了怀里。我再度埋怨为什么武功没学好。 「放开我!」 「做那种事,向来都是别人主动承受的,我只当他们是内力的吸收源,我不知道你会受伤……」 「你说得倒好听!」清雨咳嗽,似乎是被我剧烈的扭动磕到了他胸口的伤口。 我沉默地抿了抿唇,「我不想看到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不放,不准逃开我。」清雨不怒反笑。 一晚没能入睡。我抛下他逃也似的走了,……心里乱成一团。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被他蛊惑,明明决定再也不要看到他的。可一旦他出现在面前,又觉得无所适从,好似逃脱不了般的无助。 也许,心早就投降了,但清雨带来的明明都是不信任和伤害……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扮成韩御风的样子,带自己来天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扮的呢? 对了,是从那晚吧,作恶梦的那晚,为什么他总是要打乱我的理性……我懊恼地用被子蒙住头。 隔天一早清雨敲敲我的门扉,带上些随身物品就准备回程了,「你总得回去的,所以,暂时别排斥我,好吗?」他的脸上又带上了人皮面具。 我检查了下随身物品,就走了出去,什么也不跟他说,就当他是免费劳工。 「聆雪?」才出门,就见聆雪在屋前那片空地上,一身白衣,脖子上绕了条厚实的白色围巾,仿佛和雪同化了一般,身体前后地摇晃着秋千,带动些微的雪花在空中来回摆荡。 「阿久,你要走了……对吧?」他抿抿唇,抬起了乌黑的眸子,我走过去帮他推秋千,顺便亏亏他:「怎么,不舍得我走?」清雨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嗯。」他的秀发乖巧地扎起,被围巾遮住了末梢,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肩膀有些消瘦。 呃,还真承认?我说着玩的……,「聆雪在玄老这边不是把技艺学得差不多了吗?」我戳戳他嫩嫩的脸,「那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还要去找獠牙呢,正好可以作伴。」 他蓦地转过了头,眼里的欣喜带动了嘴角的笑容,「真的?阿久真的这么想?」 我的天,聆雪到底是我兄弟好不好,爹爹不在身边,我照顾他是正常的啊,犯得着那么开心吗? 捏他的脸,「阿久?」他的脸被我扯出个古怪的造型,疑惑地眨眼。 「当然是真的,你这个傻瓜,既然学好了武功,当然要出去闯一闯了!」我坏心眼地笑着,凑近说:「难道你真要帮他们养老?」 呃,好像有点不对……就玄老那样的体态,应该说养大才对……对了,玄老他人呢? 聆雪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我就知道阿久对我最好了。」他含笑地下了头,「不过,我要把这里的阵式重新编列好,再等姨姨回来,交代一声才能走……,到时我去找你可好?」 我笑道:「来,击掌为誓!」 聆雪笑呵呵地拍了几下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收起了笑容。 我歪歪头,「干嘛?」 他咬咬唇,「阿久,对不起,我……到昨天才知道你中了那种毒。你……怎么都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看了眼清雨,有些不甘地说:「其实我也可以去『寒窟』找那些……」 清雨皱了皱眉,拿着剑走了过来,「……聆雪是吧?玄老呢?我们去跟他告个别。」 第五章 我看了眼清雨这个程咬金,他却一副正经的样子,像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中的毒……「聆雪你是说……星毒?」 聆雪跺跺脚,拉住我的袖子「到底是怎么中毒的?那种毒不是失传很久了嘛!是谁干的?」 「这个说来话长……」我鄙视地看了眼清雨,他在把玩着手中的叶子。 「阿久!」见我不想回答,聆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退后了几步,「你……昨天睡得可好?」 「很、很好啊,你干嘛?」我被他吓了一跳,昨晚怎么了? 他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看我,又无助地将目光转向清雨,「这么说来……石老的药失效了。」 「你够了哦!」清雨拉开的聆雪的手,像是要掩盖什么。 「失效?」我吃过什么药吗?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看向清雨,而他则皱皱眉别过了头。 「那个恶心巴拉的果冻?」我眼角有些抽搐,犹豫了一下,我搭向他的脉膊。 昨天他冷得发抖就是因为这个吧,都内伤这么重了,还有之前的外伤……寒窟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地方……,「谁要你帮忙了?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很了不起吗?」我塞了颗药丸在他嘴里,「我、我不要你的施舍、不要你怜悯,你这个大混蛋!」 隐约记得那个黑色的夜晚,寒冷的梦,月光下,清雨却一脸温暖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时,我以为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复杂地看着他,这次出行根本就是为了帮我解毒? 他魅惑的眸子无奈地看了眼聆雪,一副被出卖的感觉,「几个时辰内没有痛不欲生的药物反应,就是失败了……,我不想让你产生希望又最后失望,才有所隐瞒……」 「我、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凭什么骗我到这里来?凭什么替我作决定!」谁稀罕他陪自己横穿可能走不出去的魔林? 「你……」他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似的,话才刚说出口,又吞了回去,看了我许久才笑道:「你不以为然是吧,我懂,所以你那时候能毫不在意地捅我一刀。」他的笑淡淡的,根本不像笑。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慌呢……一种说不清的抑郁,「那个我是说……」说什么呢?我干嘛跟他解释?明明这毒是因他而起的。 我故意扳脸,转过头,「以后你不用觉得欠我了,这毒我可以自己解,用不着你操心。」 「你要怎么解决?凭你的医术?」他终于抹去了笑,将剑住地上一扔,声音埋入了雪中,置地无声,「或者为了可笑的自尊宁愿去死?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解决?只要能摆脱我你什么都会做是吗?……说话啊!」第一次见他发火,我不由得愣住了。 那颗虹姝菇经过研究,发现确实有神药的功效,号称能解百毒,但能否解星毒……其实,是个未知数。 呵呵,没关系。我还有医疗的魔法,顶多……重复地用四年左右的生命换取一次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可笑啊,四年左右的生命……这个「四」就像「死」一般,预示着我的未来。其实我只是逃避着不愿去想罢了,不愿去想星毒、也不愿去想清雨的事…… 「死就死嘛……」我的声音是这么轻的吗?要怎么解决,其实我不知道,也许确实在等待别人救我吧,或许我根本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自尊,到头来,还是会回去求清雨,说不定再次乖乖地当个傀儡。我无助地抱紧身体,讨厌,天山一直是那么冷的吗…… 一只手,有些温暖,却又透着寒意,握住了我的手,清雨叹了口气,口气放软了许多,「我的错,让我来挽救好不好?我还是那句话,阿久,跟我回去。」 「……不。」 临近下山的道路上,远远地见到了没料到的人。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气息,缓缓地转过头来,蒙眼的布带混在银白的发丝中随风飘动。 石老?看到他,我就想到玄老,他到底在折磨谁……自己?还是玄老? 去见玄老的时候,他喝得烂醉……一点都不像快乐的他,又或者那种快乐一直都是他的伪装……总、总是……为了面前这个石头。 「肖久,你找我?」我摇摇头,随即又想到他看不见,才开口道:「只是凑巧路过。」 他默默地站立,仿佛在说:「好个凑巧。」 清雨不动身色地挡在我面前,我才发现石老原来已站到了我面前。瞬间移动?好高深的轻功…… 「让开。」他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但没有杀气,清雨缓缓地让开了身子,警戒犹存。 我真搞不懂石老的个性……,就见他缓缓地从墨黑的袖子里拿出一抹红色,鲜血的色泽,顿时渲染了他的黑装。 「夕儿竟然背着我收弟子。难道是我催眠看到的不够多?」没有视线的问句,口气冷冷的,带着些无奈和怀念。 通过催眠已知道这么多了,幸好没让他知道我是偷学。 「『逍遥毒』……呵呵,学的人从来都逍遥不起来……」他手上安静地躺着个红色的中国结,细致的线条,精致地纠缠在一起,紧紧地不愿分开,互相束缚、捆绑。 我抬起头看他,他紧了紧手,「我们的传统,师辈都要编一个中国结赠给后辈……,戴上这个,你就是一脉相承的圣手毒医。」相似的纹路,相似的颜色。 我颤抖着手解下自己衣带上的中国结爹爹给的周年礼物。 果然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我想,我是错过了爹爹想说的话、要做的事,眼前有些模糊…… 原来爹爹是想收我为徒的。 「谢谢。」告诉我这个。 「见到夕儿……叫他有空回来走走。」石老点点头,神情中有几分寂寞一闪而过。 「嗯。」爹爹,我想你,阿久想你,为什么那么善良的你得不到幸福? 这一切,都怪獠牙……我握紧了拳。 夕阳落山,红霞斜照,马蹄声轻扬,激起一片尘土,我默不作声地坐在马背上,抓着马鬃,腰酸背痛。眼角抽搐一下,不是不知道自己骑马的姿势不对,只是不想示弱罢了,可逞强往往是一种自虐。 清雨下巴搁在我脑袋上,无力地叹了口气。「又不是骗你,靠在我身上就不累了。」 「你滚!到了驿站你就买匹马回星冥去!」我胡乱地甩头,试图把头顶上那张脸晃下去。 清雨苦笑一下,抬起了头,「别那么排斥我好不好?」 「恭喜你荣幸地成为我唯一排斥的人!」我忍不住大吼一声,僵着快要散架的身体继续死撑。 「……」过了好久。清雨才勒下马缰,「离下一个城镇还要四、五个时辰,看来赶不及在城门关闭前到达了。」他率先翻身下马,又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抱了下来。「我们先在这休息吧。」 「你干嘛,我自己不会下吗?放开我。」讨厌接触他身上的味道……我……忍不住想起那晚他带给我的痛,我狠狠地推开他。 清雨后退一步,魅惑的眸子凝视着我,良久才哼了一声,「我扮成韩御风的样子,你就不这么对我。」 [怎么?我难道还会像在华山那样对你吗?又是星毒、又是伤我……切,我又不是笨蛋,你不信我,我知道的……走开,懒得和你说!」我心里不悦,绕过他就往破庙里冲。 丢脸,还差点被门槛绊倒,我抓了抓头发……就这个高度来说,这座庙宇本来应该是个香火袅绕的圣地吧,可惜边上都没人住了。 庙还是蛮大的,只是太脏,有很多浮灰,明显很久没有人来了,我拨开某个蜘蛛网。 庙的尽头是一尊三人高的佛像,金身早就剥离,也不知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的,在夕阳微弱的光中,黑色的表面已经变成了灰色,显得有些黯然。 不过,在异时空见到佛像,我还是有些惆怅,每年春节。我总是一个人挤进人潮,点燃一柱香,暗暗地许下一个愿望,希望得到快乐和幸福。呵呵,平凡得像每个人的期待一样,只是,生活像一首只有歌词没有伴奏的乐曲,比水还淡,每个人都是路人,而自己也是别人的过客。 那时候,只有在佛像前,才觉得有些心安呢,好像自己还存在着。 我双手合十,「打扰了。」 「你信这个?」 「……不要你管。」清雨收集了几根枯柴,用火石点燃。 古代人真不用担心流落街头……大小庙宇到处可见,就算进不了城,也不用担心露宿野外。 我看着火一点点燃起来,觉得有些暖意了,只是死要面子地不想过去。 「阿久。」我一颤,干脆蹲下闭上眼,清雨的声音、眼神,我还是……混蛋,我真没出息,干脆不要看,什么也别看。 「过来吧,晚上露多气寒。」他将枯枝扔进火堆,我当然知道冷,都快冬天了嘛。 清雨估计是看我那犹豫的样子特别好笑,翘着嘴角给了我两指,「你……你点我穴干嘛?」我不能张牙舞爪,只得干瞪眼,「喂,别碰我!」清雨轻松地拦腰抱起我,坐到火堆边的衣服上,干脆把我横抱在怀里。 「不干什么,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烤火吧?」他拍拍我身上的风尘。 我觉得他身上好暖,有些羞耻地别过头,这个人总把我的好意踩在脚底……还做出那种事,现在这态度算什么,赔罪?「和我靠那么近你不怕吗?我可是真正的星冥教主呢,早想着杀了你取代。」 「阿久……」他垂目一笑,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知道吗?我是獠牙捡回来的。」我一愣,獠牙? 「小时候,总是和别人抢东西吃,谁敏捷度高就能获得食物,而反应慢的孩子,慢慢就死了。」 清雨搂着我,神色有些恍然,语音低低的:「我们都是在骗与被骗、抢与被抢中活过来的,相信别人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死神带走,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食物了,因为早没了拿着食物的孩子。」 「那些孩子的食物是哪来的……」 「像从梦里醒来一样,最后,獠牙走过来对我说,『你是被选出来的人才。』原来我们只是戏台上的角色,各自演着别人暗自定下的桥段。」我心里有些冷冷的。 「如果轻易就信别人,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我咬了咬唇。 「阿久?」清雨修长地手指刮了刮我的脸,有些痒痒的,我觉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身在江湖,谁能全然超脱,一个陌生人忽然对自己很好,谁都会疑惑的吧?更何况你的身份。」 我忽地睁开眼,不满地气鼓了嘴,「这么说,倒是我不对了?」清雨一笑,花卉争相绽放的感觉,丹凤眼里有些温柔的影子。 「如果一万,没关系,但是万一,就是不行,你不信的是我、伤的是我,对我来说,就是真真切切的,我不可能觉得没什么吧?」我逼着自己不张开眼,嘴里不留情。「而且,你早看出我身上那朵彼岸花的意思了……」 清雨顿了顿,「嗯。」 「那杀了我不是更方便?杀了我,也不用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有目的接近你,那不是一了百了?」 第六章 我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信我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吧?我是早该被你弄死的人,忽然年龄变大回来找你,是人都会觉得恐怖,你作贼心虚我也能理解……」我故意说得很恶意,看着他神色变得难看,甚至觉得有舒坦。 「你永远都不可能信任我的,清雨。」我苦笑,「是不是?」我低下头,「除非我死了,或者成为另一个人。」 「不是的……」清雨蹙眉堵上我的唇,阻止我接着说。 我一愣,觉得有冷汗蔓延,「唔……不……」之前的痛楚忽然从记忆里蹦出来。「滚开!你放开我……我不要!」我躲着他的吻。 清雨有些疑惑,「我只是吻你。」我别过头,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 「你那个解开我的穴道……」想了想,我又加了句,「我会待在火边的。」火焰染得他暗红的头发更是鲜红,细碎的浏海挡住了他的眼,「呵……怎么……你这么抵抗是想为韩御风守着身子?」 「我……」说什么鬼话?清雨一抬头,眼神里流露着复杂的情绪,墨色的眸子妖媚起来。 为什么这么看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扯开话题,「你去不去武林大会?」清雨似笑非笑,将我推倒在地。 「我在问你问题……喂,清雨……你干什么?」腰带被拉开,我浑身一愣。「你……你不是说只是一个吻吗?」 「我改变主意了。」清雨咬啮着我的喉结,滑润的舌打着圈。「你和韩御风做过了吗?」 「你……怎么可能?快帮我解开穴道!」清雨不理会我的言语,径直拉开我的衣服,皮肤顿时裸露在寒意的空气中,我冷得一哆嗦。 他的舌像灵蛇一样,游过锁骨滑到胸口,不住地在茱蒂上施加酥麻的触觉,压抑不住的感觉爬上了我的脊椎,心里不禁一寒。「清雨……嗯……你别这样!」我用内力冲撞穴道,只是一时着急冲不开。 压抑着身体的自然反应,我紧张不已,他想干什么……又想象上次那样对我吗?我不允许!「你敢……别让我恨你!」 他捏着我的脆弱,「恨不恨我有区别吗?你不是早就把我们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了吗?」 「我……」他分开我的腿。 「清雨!」我的声音意外地有些嘶哑,紧张、害怕、失望还有一些伤痛。 清雨抬起头,一愣。「你……哭什么?」我眼前模糊,明明靠的很近,却觉得离得更远…… 他解开我的穴道,伸手抹去我不甘的泪,却被我狠狠一推。「走开!」我颤抖着抱住几近赤裸的自己。 「阿久……」 「你不就把我当个泄欲的工具吗?」我将头埋在胳膊里,蜷坐成一团。 清雨沉默了一会儿,帮我把衣服穿好,他的手指还是那么修长洁白,但我觉得有些冷然苍白,我有些木然,视线落在哪儿都不落他身上。 他把我按进怀里,叹了口气,「你,是特别的。」我挣扎了一下,最终放弃了。 「说句话好不好?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嘛。」 我青筋一暴,胡乱擦脸,「那我刚才说『不要』的时候,你耳背是不是?」估计是我眼眶红的样子有点搞笑,清雨愣了一下,忍笑地别过头。我生气了,刚想挥拳头给他来一下…… 「打扰了。」有人跨进了破庙,见了我们的模样,似乎咯噔了一下,又一个差点被门槛绊倒的家伙。 见鬼……现在的情形,像是我要对清雨霸王硬上弓……我的拳头僵在原地。 「两、两位英雄,你们请自便,我们借个角落就行。」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觉得脸上黯然无光,热腾腾地冒着蒸气,只能用眼睛愤恨地瞪向清雨,胡乱地缠腰带,天杀的,只有我衣冠不整的,都是清雨这个混蛋…… 清雨挑了挑眉,忍着笑躲过我的一踹,帮我绑好腰带。 万般尴尬,没那回事儿也会被以为有什么的……,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再扒上两层混凝上盖个严实。 进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之前跟我们说话的,那家伙看了我们一会儿就桩在那边想些有的没的,另外一个整理了一下一边脏兮兮的干草,就放下了剑,安静地坐了下来。 清雨瞥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拿了根木棒拨弄火堆,那个站着的,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呃?我一愣,就看到他朝我们走来,清雨扫了一眼手边的剑。 「你是九霄公子吧?」那男子露出一个笑脸,蹲下来仔细看我。「呵呵,果然没错。我是青城派的晓云哦。」 「……?」我不好意思的眨眼睛,「谁?」晓云?这名字没什么印象。 「那个是我师兄展枫。」他指指在一边修身养性的男子,我侧头看了看他身后的人。 那人对我礼貌地点点头,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晓云拉起我的手,被清雨意味不明的眼神一看,又缩了回去,「那个,之前在九阳山庄真是谢谢你了,怎么……你不记得了?我还给你敬过酒,真是贵人多忘事。对了,你最近去哪儿了,前阵子山庄里还在找你呢。」 我鄙视地看了眼清雨,这男人眼睛魅惑地一笑,继续拨火堆,只是手从剑抦上移了开来。 青城派,「你就是那个被五毒教砍了几刀,伤口上满是脓包的……」展枫抱歉地一笑,「是的,之前谢谢你了,我刚才还没能认出你来……」他似乎想走过来,但身体一阵虚浮的模样,看得出不是重病就是大病初愈。 「师兄,你别乱走动!乖乖坐一会儿行不行?」晓云气鼓鼓地一叉腰。我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恶劣地一笑。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抱着膝盖,歪头问。 「本来不想去武林大会的,但……其实。我们是来碰碰运气的。」 「碰运气?」晓云支吾着挠挠头,「因为师兄的内力全散了,从那次中毒以后。」他沮丧起来,「也许『那里』可以找到恢复的办法。」那里是哪里? 我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我帮你们看看?」 晓云摇了摇头,「不是生病,可能是后遗症吧,渐渐地内力就像沙漏一样流光了,一开始没发现,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都干涸了。」 「好恶毒。」我皱眉,「可能是还有我没留意到的毒吧,真抱歉,如果我当时更注意些……」 「不怪你。」晓云扯了扯耳边的头发,「你能保住他的命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有些郁闷。如果当时不是那么傲慢地卖弄,说不定……「九霄公子?」 「你叫我阿久就行了。」我扯扯嘴角。 「那好,阿久。」晓云露出一笑,随即注意到我旁边的清雨,似乎是觉得暗红色的头发有些奇怪,他用手指戳戳我,「这位是?」 「哪位?我身边有人吗?」我左右转头,眨眼眨眼,故意忽视清雨。 「……」晓云眼睛瞪得很大,「我是说你身边这位……」 「哪里有人?没人啊!」我有些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清雨睫毛颤了颤,眸子微微一抬。 「呃!」晓云咬着手指,眼角抽了抽。「阿、阿久,你旁边真的没人吗?我刚才好像还看到他给你绑衣带咧……」火光在清雨脸上摇晃啊摇晃。 我本是故意无视某人的,但看到晓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忽然起了玩心,嘿嘿一笑,「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夕阳落山的时候,可是逢魔时刻呢……」我忽然觉得心情好起来了。果然……我骨子里就是喜欢找人来欺负的。 「啊!」他忽地站起,蹬蹬蹬地跑到展枫那边去了,「师兄,你看到了吗?红……红头发的……」 展枫迅速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乖,那里什么都没有。」 轮到我无语了,清雨面不改色地拨柴火,安静的混乱的诡异的沉默延续。 晓云圆圆的眼睛看看清雨,又歉意地看看我,像是为「抛下我一个人在妖怪身边」而内心纠结似的,我忍笑忍得眉毛抖。 清雨忽然开口:「你们要去武林大会?」 「啊啊!」晓云见鬼似的抱头大叫,展枫捂住晓云的嘴,安慰地拍拍他的背,「是的,你们也去?」清雨哼笑。我对清雨吐吐舌头,转头睡去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坡着一件外衣,熟悉的味道让我有一瞬间茫然,阳光撒进庙宇里面,柔和的像温暖的丝绸。 回头看了看佛像,合掌感谢,出了庙宇,迎面飞来几个绿色的果子,我手忙脚乱地接下,是冬枣。 「起来啦?」晓云一觉起来。神清气爽似的,笑嘻嘻地抛来几个冬枣,「吃不吃?」 我一口咬下,甜甜的,「谢谢,很好吃。」我四处看了看,没找到清雨。 「我们顺路的吧?一起走。」晓云咀嚼着嘴里的冬枣。 我顿了顿,「好。」晓云摸了摸马鬃,低头小声说:「我胆子小,你以后别说那种让人误解的话……我会乱想……」 「呵呵……」我想起他昨天见鬼的表情,突然笑喷。忽然被人拎起领子甩到马背上。 我稳了稳身形,才转过头,白雕昂着头站立在清雨的胳膊上,皓白的羽毛反射着日光,之前见过的,是给他送信的岛儿吧。 「你干什么?」我皱眉,又不是不会上马。 「我走了。」他魅惑地注视着我。 「是不是松了口气?」他挥手放走白雕,羽毛飘散。 「……当然。」我把衣服扔还给他,「快回星冥吧。」说到底他还是个教主,竟然离开了这么久,在现代就是个怠忽职守吧?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自嘲地一笑,用剑拍了拍马臀。 马一仰头向前跑起来,我一慌,紧紧抓住缰绳。 再回头时,清雨已经不见了,我好像听到他说:「我不会放手」。 有种不太爽的感觉,其实在星冥神教找獠牙是最方便的,虽然那里的人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只是,我……不能接受那样待在清雨身边,莫名其妙的,可天下之大,我要去哪找獠牙?我疲惫地翻身下马,松了松肩膀。 觉得身上有些重,伸手摸了摸,原来是衣服里不知何时多出了把短剑,可能因为我一路想东想西,竟然没发现,拉开刀鞘。上面张狂地书写着「饮血剑」。 那把我差点死掉才还来的剑,同时也是清雨狠狠伤害我的那把剑,他给我这把剑是什么意思?让我记得他对我做过的坏事?刀鞘确实配了上去,不花俏,却很精致,那晚他就是用这把剑…… 我啪嗒一下,把剑扔得远远的,不住地深呼吸,谁、谁稀罕!我自己能保护自己,这把剑他妈的脏了,竟然还敢给我!他…… 晓云疑惑地指了指剑掉落的位置,「你不要了?我觉得那把剑很棒,一打开剑锋就有股森然的剑气呢!既然不要了,那干脆送我吧?」他骑马绕了一圈,将那把剑抓在手里把玩着,「好不好?」他笑嘻嘻地问我。 展枫白了一眼从马上跳下来的晓云,「别闹,还给别人。」 晓云只得左右甩了甩剑,有些可惜地抛还给我,只是那双眼睛还眷恋地盯着饮血剑,似乎在等我说:「不要了,给你吧。」 第七章 我眼角抽搐,鬼使神差地收了下来,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到达九阳山庄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有点进了大剧场的感觉,都是人…… 「我们走这里!」展枫指了指方向,我们便在一群丐帮似的人古怪的目光中,从后门走到了视野比较好的地方。 果然哪里都要靠关系的说,我摸摸头,估计丐帮那些人心里都在想为什么那三个小毛头为什么能去优等席……嘿嘿。 大厅中央摆了个擂台,台上的人,一男一女,正自打得欢畅,什么情况…… 「那是谁?」我拉拉晓云的袖子。 「杨欣。我们果然来晚了,连峨嵋掌门都去比了?明天该出结果了吧?」晓云给展枫挤开了个空挡,换来展枫无奈的一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晓云杏眼一瞪,展枫只得耸耸肩。 我有点无语,等等……杨欣?不就是华山那个「大师兄」,那个傲慢的家伙? 我发现那人的一边的脸果然戴着个面具,只是浏海更长了,一时没认出来。 台上,两人的胶着状态很快产生了变化,女的那个旋身横腰一剑,带起罗杉轻飘。 「语嫣?」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武功很漂亮,脚步有些轻浮,但剑招很刁钻,弥补了一些……一些? 他那模样,怎么有点怪怪的……对了,是受了内伤吧? 「你就认输吧,我才不要跟个丑八怪打!」语嫣仗着优势,越打越轻松,如鱼得水似在表演一场曼妙的舞姿。 杨欣果然还是有点儿门道的,慌而不乱,挑开一剑后,喘着气说:「峨眉派的作风怎么这么傲慢,看来这代掌门人的个性也让人不敢恭维。」 语嫣收起嘴边的小酒窝,轻哼了一声,加快了剑速,顿时剑花狂闪,带着些妖媚。 原来女孩子舞剑那么好看啊? 轻微的声响,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但后果马上反应在语嫣的剑上,剑走偏锋!语嫣收势不住,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杨欣显然也注意到有人出了暗招,眼睛一冷,一剑就向语嫣斜刺过去。 「呜!」血喷洒出来,周围的人顿时骚乱地低语起来。 我摸摸溅到脸上的血,抬起头,看到伤者正跪在那里强忍着痛,是杨欣。 韩御风手持未出鞘的剑,有些惊讶地站在语嫣身边,语嫣一愣过后,歉然地还剑入鞘,「抱歉。」 我总算看明白了,韩御风飞上擂台接了杨欣带给语嫣那毁容似的一剑,而语嫣却没能收住手,在人家肩膀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韩御风这算帮凶了,我看了看韩御风,这张脸……果然仔细看看,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身高、神态等,我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呢,即使是身上的味道也该是不一样的,是因为心神有些混乱吗? 「因为这场比试有人插手,所以是无效的。」韩御风从地上捡起一根牛毛似的针,脸色变了变。 咚!杨欣下台的时候,终于像晕血似的捂着左肩跌倒在地。 「看起来好像很不好,左手会不会残废?」晓云皱皱眉。 展枫看了看杨欣,挑了挑眉,「别咒别人。」他四周张望着,似乎在找青城派的人。 血液蔓延,印上了地板,但华山派的人很久都没什么动静。 我看了看杨欣,看着人死果然……我还是做不到,最终还是迎着大家疑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走了过去。 「那是谁?」 「好像是九霄公子。」 「九霄是谁?」 「你看他腰间挂的……」 「怎么了?」 「你见识真他妈的少,那是圣手毒医代代相传的象征!」 「那个中国结?搞什么,我也会编啊!」 蹲下,我拍拍杨欣的脑袋,「怎么?受伤的滋味好不好受?因果报应果然屡试不爽吧?」他咽了口血,抬起愤恨的眼。 这么看我干什么?「朱沙,杀了你……我要……杀……」 朱沙?认错人了吧?看来伤得不轻呢,完全没有过去的那种傲然了,看了看他的半边面具,我有点讪讪的搭了搭他的脉。 虽然这种人做出虐囚那种不人道的事,但怎么说我都欠他「半边脸」,毁了人家的容嘛。 点了他几个穴。我撕开衣摆,给他做了些临时包扎,要我看着别人血流不止果然还是做不出来。 「朱沙……你别以为……」我汗,还在昏头阿,「谁有针线?」大家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我要缝伤口!」我眼角抽。 韩御风收剑走过来,「他是华山的叛徒,你不用顾及什么。」 「算了,这个给我!」我抢过他手里的那根牛毛针,拔下跟头发胡乱一穿就开始缝。针刺肉的感觉真是…… 「啊!」杨欣想推我,但那瘫软的身子,我一摆手就拍掉了他的爪子。 「你是……你是阿久?」他斜眼看我,快速地给他治疗,我眼睛都不眨,懒得鸟他。 语嫣蹦蹦跳跳过来,「怎样?要不要紧?」 「没事,我都动手了不是吗?」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果然,没多久,血渐渐止住了,「韩御风,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你们这什么比试还真是不公正?」 韩御风看着我扔还给他的牛毛针,「华山的人怀疑他杀了掌门,要不是看在昔日情分上,估计他现在也是一个死人,让他上台比试一次已经是语嫣大方了。」 语嫣闻言俏皮地吐吐舌头,看来她只是想试试杨欣的剑法,可……杨欣不是华山中除了掌门以外的头号人物吗?怎么会落到这田地,落差太大了吧?还有……杀了掌门的应该是老爹吧?我彻底晕掉,华山的人难道是因为找不到凶手,就找个代罪羔羊?不过华山那种地方……啧啧,是有可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的。 「你说的与我无关。劳烦你叫个人来抬走吧,他伤及肺腑了,我开点药,你们给他熬一熬……喂、喂喂,给点反应好不好,你们好歹也是主办单位吧?」 「什么是『主办单位』?」韩御风笑了笑,翠眸波光粼粼。 我一僵,和清雨有点重叠,都是那几天看得太多了,有点角色错乱的感觉。 「你消失了那么多天,可以谈一谈吗?」他笑着说,我嘴角一抽,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好不好? 比武过后,后厅室内,真正想兴师问罪的是这位尹朝率先对我开骂:「你……」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果然不怎么会教训人,「尹朝叔叔。」我露出个超级大笑脸,「没道别真是不好意思,你的病情没什么变化吧?」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虽然我是被拐走的,但那段丑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没什么变化,你离开至少说一下吧,最近这里龙蛇混杂的,我还以为你出事……」 「不会啦!我命那么硬怎么会,对了,明天还要比吗?」 「嗯。」尹朝拿我没办法地一笑。 「每日比武结束,要让那么多人吃饭,白天还要招待客人,人力、物力都花了不少吧?」那他们的开销…… 韩御风拿茶杯敲我的脑袋,「不然你以为他们吃得都是干草吗?丐帮最会坑人,上一届武林大会也是带了大江南北的人来吃闲饭的。」 我揉头,接过茶水,心里嘀咕,尹朝都没打我头呢,他起个什么劲…… 啊!对了……,「韩御风,你是西域王爷?」忽然想起清雨说的话,尹朝率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头向韩御风看去。 「爹,我怎么可能说。」韩御风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摊了摊手,像是早料到了似的。 尹朝想了想,闭上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是魏夕说的吗?」 我摇头,对了,韩御风是西域的王爷,那应该是皇子或王爷世子喽?那尹朝他是…… 尹朝拍了拍我的肩,「不能说出去。」 「……」我点点头,双手捂着暖暖的茶杯,说出去,一定大乱,中原武林被西域人控制了那么久,一定引起公愤,不说出去,会不会……? 我看了看尹朝的苦笑,不由得摇了摇头,尹朝叔叔那样的人,怎么会呢,我一定是多想了,他做盟主的十年,武林不也安安稳稳的嘛。 人显然是喜欢被大家需要的感觉的,很快的,找我治疗的人就多了起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已经脱了一层皮……可每个人不是给我塞红包、就是塞特产……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谁会跟钱和食物过不去你说是吧?自然是照单全收。 本来以为只不过开开药单子罢了,没想到会干到通宵,这情况有点太可怕了!人一多果然有认出我身份的人,当年魏夕爹爹是不是把中国结藏起来走路的? 「阿久……我没想到你是圣手毒医……」晓云挤进人群疑惑地咬着包子。 我有气无力地拿着勺子往嘴里填粥,「真不知道是谁传开来的,才一天,连城里的居民都来找我了,真是见鬼了,这儿的资讯传播比现代还好?」 「您好!您就是圣手毒医吧?我前阵子受了不大不小的外伤……」 「不大不小的外伤就别来烦我好不好!」我几欲翻桌子。 「阿久,你好可怜哦……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肥。」晓云同情地递给我一条手绢,「终于来看比武啦?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大师级人物都会上场。」他有点兴奋,只是有点遗憾,「可惜,师兄不能去……」 我擦擦手上的血,张大熊猫脸挤进看赛队伍,像刚宰完人似的,「多吃一点增加内力的补药嘛!」我嘟囔。 「那也要拿得到啊,唉……」晓云托腮。 看了几轮比赛,都是我不认识的,本想退出去休息休息,忽然看到了一个怪异的人「嗖」地一下上了擂台。 说他怪异不是没道理的,……有谁在室内还往头上带着个大斗笠的?脸都看不见。 擂台上刚赢的人,似乎也是哪个门派的高手,见到一个掩着面目的人忽然出现,心里估计不怎么舒坦,讽刺的话顿时跳了出来,「来者何人?何以掩饰真实身份?我还不知武林大会可以让来路不明的人出赛。」斗笠男四处望望,最终拔出剑懒懒地架在肩上。 似乎是被他的目中无人气晕了,那个「高手」火大地吼了两声壮壮声势就出了手,那神态像是胸有成竹地要准备教训教训这张狂的年轻人。 不过到底是高手,挥出的拳脚虎虎生风,我竟然能听到风声,刚才没注意到,如果被打到一拳非得断几根骨头不可。 但那年轻人丝毫没把这充满内力的攻击放在眼里,一招一式,悠哉地化解掉,脑袋还在东张西望着。 我好像看到那高手脸上明显的青筋暴起,速度更是迅猛起来。 「烦死了!」那人终于脱掉斗笠,甩手一扔盖在高手头上,剑不出鞘,就生生地将眼前的苍蝇打得横飞出去。 「这位……呃,少侠获胜。」 「谁是少侠?」那人桀惊不驯地哼了一声。 「……」我嘴成o型,这人不是老爸是谁? 「魏夕!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老爸在擂台上来回踱了几步。 第八章 原来老爸是来找魏夕爹爹的,可是,爹爹他已经……不告诉他爹爹的死讯是不是错了?让他一直抱着希望找下去是不是不对? 韩御风走上前去,「请问你究竟是?」老爸扫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继续对着人群说「魏夕!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你就忍心……?」回应他的是人群的碎语。 「我可以找你十年二十年,但你能躲得了我十个月二十个月吗?别懦夫好不好,当年的事我都不计较了你瞎想什么个劲,真是气煞老子了!」 「我想起来了,那人好像是星冥神教以前的教主。」老一辈的人率先想起来,「他怎么没死?」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我早听说有人带着中国结而来了,你是圣医,除非你不用毒也治疗的了,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揪出来的,到时你别哭。我跟你说……」我汗,老爸不会是把我误以为是爹爹了吧。 「他说的该不是九霄公子吧?」 「没见识也要有常识好不好,魏夕是以前华山派的那个……」 「哦!」我看着老爸焦躁不安,满脸不确定又像是满怀信心的矛盾表情,心里叹气,这样的老爸好可怜,就像不断追着金乌的夸父,但却走不到尽头。 如果知道重要的人死了的话,一定会很痛苦的。 刚想把老爸从台上拉下来,以免他那张狂妄样被别人群殴,就觉得有人从人群里慌乱地挤了出去。 那个身形……我脑子当一响,着魔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爹爹?」我死命地拉住他的手,长发的男人愣了一下,不甘不愿地转过头来,甩开我的手。 啊,我被吓到了!好丑……,那人的脸……灰黄的肤色上,坑坑疤疤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痘痘,乍看之下很是恶心。 根本不是爹爹嘛,唉,我在想什么啊,魏夕爹爹他已经……等等……这人干嘛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僵硬地微微一笑,转身就跑。 那个眼神……那么温和,分明是爹爹习惯的调调!「你是谁,不准跑!」 「不准跑!」有人异口同声地和我一起叫起来。 我使出清雨教的轻功,用上吃奶的力气追了过去,呃,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那丑八怪的头上好像多了几条黑线。 「夕儿,你站住!」老爸几个飞跃,距离顿时缩短了一半,不愧是高手,一出手就知一二。 丑八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腰间的某个红色的东西慌张地摘下,藏进衣袖中。 中国结!哇寒,不会吧,还真诈死啊! 「爹爹?」若真是他,那还真是暴殄天物,他那么美的脸怎么会戴那种面具? 老爸追了上去,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让我有种错觉……难道我们三个在比赛百米跨栏? 我赶不上他们,反正等我跑到内院,在没什么人的地方狂转了几圈以后,才算是运气稍佳遇到了那两个活宝。 「你还逃?」老爸喷火。 「……你认错人了。」爹爹后退。 「贴个人皮面具就以为自己是张三?去,我还李四!」老爸一把撕掉那人的人皮面具。 那人一咧嘴,摸摸撕痛的唇角,我跑近一看,果然是爹爹,「你怎么没、没……没……」 他愣了一下,才发现身后的我,「阿久。」他忽视遗剑老爸,「说来话长……其实我那时候并没有死,再加上你及时的治疗,虽然我醒来的时候,道遥谷的村人正想把我火葬。」 「我错了,我以为……,因为你那时候没呼吸了。」我恍然大悟,对了!停止呼吸这不是经常有的情况吗?做、做人工呼吸或者插管都可以,果然是关心则乱,竟然差点害得爹爹…… 魏夕无奈地一笑,「你怎么长那么大了?抱歉,这些日子苦了你吧……我没在你身边……」 我羞愧地低头,「爹爹,对不起。」 「傻瓜,说些什么呢。」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想去抱爹爹,却忽然寒毛一竖。 老爸用看「一千瓦特大灯泡」的眼神死瞪了我一眼。 我靠,我好歹是你儿子好不好,亲生的还没养的好,遗剑老爸我鄙视你! 「呃?」倒是爹爹抱住了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却说了句,「我们走。」随后二话不说就带着我飞了起来。 「他妈的你们给我站住!」老爸火了,一手抓一个,拎小鸡似的。 之前没怎么观察老爸那家伙,现在凑近一看,他下巴上胡渣又长了出来,有些邋遢,但却意外地增加了些男性魅力。 「遗剑,我没脸见你。」爹爹以笔点穴,一回身连连出招。「你别逼我……」 「我都不在意了,你那么别扭干什么?好不容易大家都活着。」 魏夕爹爹一愣,笔尖化开一条弧线,「我……我确实没想到你还活着。」随即又苦笑,「你一定觉得我苟活下来很烂吧……」我看着爹爹柔美的脸,想起他总是习惯于在夜晚一个人哭泣,原来是为了老爸…… 「见鬼!我根本不可能怪你,即使真是你害了我,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了,那又有什么办法?谁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就是死了也不怪你,我愿意的好不好?」老爸一根筋通到底,死死地抓着爹爹的双臂使劲摇晃。 喜欢就是喜欢?我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即使受罪也不怕…… 那就是喜欢?就像……清雨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也从不信任我,可我都没法从心里真正恨他,总是一次次在心里先妥协了,却又放不下面子…… 爹爹的判官笔被老爸用蛮劲夺走,只得用歉然地目光进行攻击,搞得爹爹很不耐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别天真地以为逃得开,你逃不开的!」 你逃不开的,我有些幻觉,好像听到了那个人随风飞散的一句:「我不会放手」。 难道是……是一样的吗? 「爹爹……你喜欢遗剑老爸吗?」我问魏夕爹爹。 他蹙眉,无奈地对我笑。老爸倒是先火了,「轮不到你管!」死老头子像是吃了炸弹。 魏夕爹爹对我缓缓的眨了眨眼,「是,但不是喜欢就够的……」 「那要怎么才够?」老爸胸闷了。 魏夕爹爹在老爸的摇晃中,抿了抿唇,「是我对不起你……我……」 「我都说了,就算是你做的,我原谅你,够不够?喂,如果不能跟我一起,你才是真的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你自己!得了得了,你从小就那么优柔寡断,就当作还债吧,不准再搞失踪了,这是你欠我的!」魏夕爹爹沉默。 呵呵……我遮眼,家人的「表演」我才不想偷窥,几分钟后,我恨铁不成钢地踹了老爸一脚。 「你盯着爹爹的脸看太久啦!」好歹亲一下嘛! 魏夕爹爹好笑地看了我一眼,「阿久?」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如果说真有爱情那种东西,他们一定体会过吧,那种心情到底是什么呢?是束缚?是挂念?是伤害?是歉疚?是猜忌?我有些混乱了。 「亲就亲。再怎么的事都做过了,我……」老爸的鼻孔刚出气儿,就被魏夕爹爹一个铁掌挥了过去,顿时傻了,捂拉着耳朵,乖乖地揉脸。 原来魏夕爹爹比较强悍啊,「我要去西域,那么远,你别去了。和你夫人一起好好的……,跟我一起,你只会吃苦头。」爹爹移开视线。 「哪个夫人,你真决定了?」爹爹点点头,老爸顿时嘴角忽地一翘,心情变好起来,「你一个人怎能行,当然要我陪你去了,你不就等我这句话嘛,直说不就得了,还拐弯抹角的……」啪嗒,又是一个铁砂掌。 爹爹好像不是那么彪悍的人,怎么一面对老爸就……,再看看老爸,又成忠犬状,真没用啊,好歹曾是个威风凛凛的教主好不好?怎么到了爹爹面前就狼狈不堪呢。 我心情也好起来,总之,看到两位爹爹都没事真是有种家人健在的快乐。 「啊,对了,之前那个獠牙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我忽然想起某个讨厌的人。 「你知道了?嗯,我晓得他一直在找我,只是没想到才两年就被找到了。」 我郁闷了,「虽然我不太用毒,但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那时竟然把你弄得那么惨。」爹爹眼神有些慌乱,瞥了眼老爸,又对我摇摇头。 是「不要说」的意思吗?老爸摸摸下巴,「那个人……还好吗?」 爹爹抬眼,「獠牙他……似乎过得很不好。」老爸拍拍剑柄,「真是前世欠他的,那个笨蛋。」 老爸的口气好像有点……,「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爹爹摸了摸脸上曾经的伤,我记得那里曾经给獠牙烙了一个印……「是最好的朋友。」 这答案让我有些无法接受,「最好的朋友?有没有搞错?那他还这么对你?」 「獠牙他早就疯了。」老爸皱眉看向爹爹,「夕儿你也疯了,还当他是小时候的他?」 「我无法恨他,他被背叛得太多……怎么说,他现在那种执拗,我们两个都有责任的。」他转头对我苦涩地一笑,「我不准你对他动手。」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没了言语。 獠牙,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让爹爹这样对待? 「请代我们跟尹朝问好,我……过两年若看开了,会去看他。」魏夕爹爹。 「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老爸说。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嘟嘴。 「可你是啊……」魏夕爹爹。 「没关系啦,你们开心就好……」我露齿一笑。 最后,被魏夕爹爹亲了一下,被老爸「打」了一下胸口。 回想完毕,我有气无力地往会场走。 那两个人……哪里像别人父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说,老爸更是放牛吃车似的,根本就是任由我自生自灭! 不过爹爹没死真是太好了,包括我在内,会让很多人惊讶开心吧。 翻翻老爹所谓的武林秘笈,左看右看,就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虽然他说这是星冥神教历代相传的神功什么的,和「逍遥毒」、「斗转星移」放在一起。 说到「斗转星移」……清雨为什么没问我要回去呢? 「啊!」撞到某个人,揉揉鼻子,我发现这人有点眼熟,「咦?小沙?」 眼前这人不就是我在华山的时候,一起在柴房干活的那小子,汗……那时候我一直把活儿给他干的说…… 想起以前他拿着菜刀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就是砍柴嘛,你不会还记恨着吧,竟然追到这里来。」我拍拍他的肩。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随即像忽然被人敲醒似的,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阿久?」 「是我。」我点点头。 「你揠苗助长阿?怎么长的比我都高了……」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回到会场,我才知道小沙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不怎么高的身材,目测应该没有一百七十公分,但他已经不是那个被踢到柴房干苦活儿的小萝卜头了。 小沙子不再是小傻子了呢,大家都变了好多。 「掌门。」几个华山弟子恭敬地向他鞠躬,让开一条道。 第九章 我吹了声口哨,「混得很好嘛,终于出头了,恭喜恭喜!」小沙看了我一眼,迅速地做了个鬼脸,虽然身份变了,但他还是那副德行呢! 「朱沙掌门,你去哪儿了?」 「我去看看刚才那个怪人。」他从容地说,小沙和那些应该作为他师兄的华山弟子们聊了一会儿,才回来搭理我。 「你故意的吧?」 「哪敢。」我们相视一笑。 「你变了很多。」他说。 「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没怎么变。」 「没变吗?」我想起昨天杨欣说要杀了「朱沙」的事情,说的就是小沙吧?其实,总是有些会变的,谁能永远不变啊。即使外表不变,心境也不是当时初上华山的模样了吧。我和小沙也跟以往不同了,否则他不会坐上掌门的位子,我也不会发生了那么多事。 沉默,「为我加油吧。」小沙对我嘿嘿一笑,「我要和韩御风打一场。」 在我的估算当中,我赌韩御风胜。 只是结果出得太快,只有些许大师级人物才能看出一二,胜负竟然只在拔剑的一瞬。 原来都是高手,小沙真是真人不露相……那以前他是让着我,还是隐藏实力的办法?果然人心最是难以预测啦! 看着小沙笑嘻嘻地走下来,我对他坏心眼地一笑,「恭喜。」 小沙也笑了,「我想宰了你泄一下愤,可不可以?」他输的有够快的,但脖子上竟然多出了一条血印,还哗啦啦地往下流血。 我眼皮一跳,还好不是主动脉,韩御风下手真狠,跟小沙有仇? 我听到小沙低头轻轻地说:「韩御风,既然没杀了我,就是你输了,乖乖听我的不就好了吗?」仿佛输的不是他自己,脖子上开了血口也不是他的,空留一脸的贼笑。 武林盟王花落韩家,可尹朝不做盟主,还不是让韩御风给做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差别,中原武林还是被西域人控制着,而且大家还被控制得心甘情愿,当大神似的供着他们。 血滴从剑身滚落,韩御风挑挑眉头,上面还沾着小沙脖子上的血,他用指尖抹去上面的血,忽然笑了,对着大家说:「今次诸位来参加武林大会,所为何事,我早有所耳闻。」 「是啊!既然是盟主,自然要还武林个公道!」 「讨伐星冥神教势在必行!」我给小沙治伤的手一顿。 「星冥欺人太甚,屡次在江湖挑起腥风血雨,任由其下五毒教胡作非为!」 「可恶,他们抢占了商道不说,还刮走我们多少油水,市场都被占有了。」 「本来就不该让西域的派别到中原武林的!」星冥是西域的教派?难怪清雨知道韩御风的身份,这样说来,韩御风怎么可能带中原的人去打他们呢?那可是有地位、有势力的扶持呢。 「对!之前那个前教主遗剑来搅局,必也是有所图谋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的!」小沙脸色一暗,捂着给包上绷带的脖子,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笑了,有些试探有些讥笑,「你恨不恨星冥?」可能是看到我扳下了脸,他才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那时候是你放了那个人,华山谁不知道你!」 我哼了一声,「知道又怎样,能把我怎样?我对做过的事才不会后悔!」小沙无所谓地一笑。 看来华山那时对清雨做了什么,小沙是很清楚的,真想说他是个冷血的人,竟然明知道,却装作不知,和共犯没两样。 但……他那时没什么势力,又怪不得他。 等等!那时华山抓清雨,是因为…… 韩御风举了举剑,自信地笑,「好!三天后,一齐攻上星冥总坛!」群雄气势顿时高涨! 不出所料,果然是有人泄露了华山率先得知的消息,清雨拥有藏宝图。 有时我疑惑武林的人怎么那么无聊呢,每每为了些虚名争个头破血流,而所有的人都是胜利者的踏板,一个踩着一个,一个利用一个,无限适用,直到走到尽头。 但也许,武林就是这样吧,若不分杯羹,就会被别人踩扁,身不由己。 「尹朝叔叔,你要走了?」我喘着气跑出来,尹朝坐在马车里,拉开窗帘,头靠在内壁上,有些疲惫地笑,「是。」 「你就这样走了?」我记得他和魏夕爹爹他们…… 「他们来了,却没来找我,呵,等了那么久,我也会累的。」尹朝喜欢爹爹的事,我是知道的,「叔叔……当年,你是擅自把魏夕爹爹中的黑虫转移到了体内的?」关于那事,我一直没能想通。 尹朝睁开翠绿的眼,有些黯然,「真是……,被你知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产生隔阂,确实是有我的错。」 我急了,伸手握住他撩窗帘的手,「尹朝叔叔,你别乱想,爹爹他们不是恨你或厌恶你,爹爹那样的人,一定是没脸见你,才会避着你的。」 尹朝微微一笑,「谢谢你阿久,你自己也要保重,如果有缘,我们西域再见吧。」车轮缓缓滚动了起来,忽然觉得所有人都离开了,但尹朝的离开最是苦涩,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卷起的尘土都带着些孤单。 我对着远去的马车大声喊道:「尹朝叔叔,他们也在西域,如果你去见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不要那么固执了,想见的时候,去见吧!」 三天之约,没人会在约定到来之前安安心心地睡觉,不是商量攻破对策,就是暗自分割宝藏的取得,我更是枕着头,难以入睡。 幸好,清雨回去了,若是跟来,一下小心被揭穿了身份,可不就是再一次经历华山上的那种拷问…… 我打一个寒颤,他应该是收到了消息,才回去的吧?武林大会召开的背后目的,他会不会应接不暇呢?星冥又会不会被攻破,我该站在哪边? 死命地甩甩头,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星冥神教,说到底那也算我的部分财产是不是?教里也有可爱的、努力的、自由的、快乐的人,他们并没有理由被讨伐! 我摸摸胸口的彼岸花,其实所谓的正道要讨伐邪教之类的说法,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张藏宝图才是真正的诱饵,我都懒得看有些所谓的名门人贪婪的嘴脸。 只是韩御风明明身为西域王族,却攻打自己国家分出去的势力,这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窗外有黑影飞过,又一条黑影飞过,我靠,这是什么回事?我坐起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好奇地穿上外衣走了出去。 是我看错了吗?没有云的遮挡,今晚的月光有些明亮,一个红色长发的人影在不远处优雅地站立着,而另一个人,正俯在地上,殷诚亲吻他的脚尖。 很美的镜头,可那个站立的修长身影,不是清雨是谁? 他邪魅地抬起眼,深长地给了我一瞥,藐视一切的笑有些蛊惑人心。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我指着他问,他不知道中原武林准备讨伐他们吗?怎么还来这龙潭虎穴。 清雨收起了笑容,眼神腾地变得阴霾,从没见过他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我有些怔愣。 他摸了摸卑微地伏倒地下的男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那人嘴里。 那男人顿时眼珠瞪得浑 圆,像争夺沙漠中最后的一口水似的,拼命地吸允起来。 清雨鄙夷地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都是一群蝼蚁!」有点怪怪的感觉。 也许是月光太怪异,我甚至觉得他不像个人……清雨他……是这样子的吗? 「你过来。」他抓着男人的头发往身边一拉,向我轻佻地勾了勾手指,我浑身都觉得寒冷起来,难道是冬天来了的关系? 「你怕我?怎么不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触摸着下唇笑得有些诡异,使牙齿更显得森然,瞳孔在皓白的月光下泛着光,我觉得周围有种野兽捕猎前的寂静。 「你……」我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你是谁?你不是清雨!」清雨才不是这种样子的。 他忽然低头一笑,想了想,「呵呵……能分辨出我的人,不多啊……」他装模作样地掰了掰手指,「对,你是第四个,……为什么呢?」他疑惑的样子,歪着头看我。「你还是最奇怪的,这是我真正的模样,我又没乔装。」他邪笑地抽出一根鞭子,往地上劈啪地一甩。 和清雨长得一样?对了,清雨小时候是被獠牙从一堆孩子里选出来的,难道那些孩子都长得像獠牙?边上的那个男人,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扫了我一眼,就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真像个丧家之犬,如果我没记错,那个人好像是哪个帮派的帮主…… 「我和清雨那孩子的模样,你竟然也能分辨……」话音未落,鞭子就向我抽来。 我虽学了轻功,可那种敏捷终究是逃不过高手的捕捉,灵蛇似的鞭子从奇怪的角度追随我躲避的方向,明明避了开去,却仍被束缚了手腕,我怎么挣扎拨拉都摆脱不了,「你想怎么样!」 他阴着脸,翘起嘴角,语速慢的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在吐出,「和魏夕一样的贱人,专挑我选中的人……」这种说法难道…… 我心里开始打鼓。难不成……是……「獠牙?」我拉住捆在手上的鞭子,不退反进,掏出胸口的miyao就向他撒去。 既然不能逃,那只有攻击! 「哈哈!是又如何!」他轻松躲过,原来他就是獠牙!我要为魏夕爹爹…… 等等,爹爹说了不要对他出手的…… 「啊!」他的身形太快了,一眨眼,我就被掐住了下巴,痛得我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放开我!」我顾不得爹爹的要求,抬脚就踢他的脑袋,却被抓住了脚踝,顿时站立不稳,几欲跌倒,出于尴尬地站立姿势,我不得不拉住了他的衣领。 他略带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盯着我的眼,似乎在想怎样把我分尸,虽然那种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些难以捉摸的情感。 「獠牙早就疯了,真是前世欠他的。」爹爹好像这么说过。 和一个疯子,我能说什么啊?我只想问,他在透过我看谁,是老爸?还是爹爹? 他忽然眯起了眼,嘴角露出残忍的弧度,手指不再紧紧地掐着我的下巴,转而移到眼帘上,我害怕地一抖。 「你想干嘛?」我抓紧手上剩余的miyao,准备伺机而动。 「闭嘴。」他露出危险的眼神,表情显得有些疯狂,「不准这么看我,不准,我不准!你们都该用敬仰的、欢喜的眼神看我,我不准你这样,遗剑……」眼睛一痛。 他……他要挖我的眼睛! 「你神经病!」我狠狠地闭上眼,死命挣扎,毫无章法地抵抗。 眼泪霎时从眼角流了出来。他的指甲擦过我的眼角带出几滴鲜血。我觉得眼睛都生痛着,还好我反应快,视线都被他按得模糊不清了,他是认真的! 我趁他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一把miyao洒在他的脸上,手刀往他的手腕上猛切过去。 可是差距有时候就是那么明显,他放开了我的脚,反把我压倒在地,「你这个贱人!」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像是流血了。 「勾引遗剑的婊子生的杂种,我要你受尽折磨,被人背叛慢慢地死!嘿嘿……哈哈哈!」 第十章 同样是清雨的脸,獠牙显得狰狞而可悲,活在自己世界的可怜虫,却要将所有的痛苦转嫁到别人的身上,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己被背叛就有理由伤害别人吗?你活该被所有人摒弃!」 「为什么不是我!」他被激怒了,「教主的位子明明该是我的,你爱的也应该是我。为什么判我终身不得入主神教?为什么你选的是魏夕!」我对他的语无伦次不怎么在意,只是疑惑为什么药效还没发生作用? 「呵呵,你在等什么?miyao生效吗,你不知道我和遗剑都喝过魏夕给的百毒不侵之药吗?什么药能难得了我,谁又能奈何我?」他凑近我的脸,「向来只有我威胁别人的份,你也中了星毒吧?怎么?求我吧,求我救你啊。」他笑得居高临下,仿佛他就是万物的神祗。 解药?我不屑!我心跳更快了,除了内力,我还真没什么武功能与之抗衡,难道我……要命丧于此? 我闭上了眼,冷静点,冷静点…… 「呵……若不是他们不恨你,我一定杀了你……」我笑了。 他一愣,看了看抵在胸口的饮血剑,我抓着剑的手有些汗湿,幸好随身带着这把剑…… 「星冥神教的饮血剑,怎么在你手上,师父他果然偏心,不仅教主之位……连剑也交给遗剑了吗?即使找个相似的人登上教主之位……我也……」他作梦似地呢喃,眼神渐渐飘忽起来。 「收起你的鞭子!否则我……」我将剑往他身上刺了刺。 「否则?你又想杀了我吗?遗剑……师父不给我的东西,你怎么可以拿,我想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不给?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们的,魏夕……遗剑……你们怎么可以背弃我,那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狂吼一声,我觉得鞭子疯狂地扫过我的肩膀,带来皮开肉绽的痛楚! 「发生什么事了?」声响太大,渐渐有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我放下了一些心,他到底是邪教的人,不会正面送上门的。 脸上有些湿,我抬眼,发现他虚幻的眼里不住地滚落泪珠,「我又伤你了……又伤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枯叶被北风卷起,獠牙消失得有如风卷残云。 我的眼前连一片衣角的幻影都没留下,刚才是在作梦吗?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抬起灯笼,发现是我,顿时关心地问。 「……没,什么都没有。」我僵硬地一笑,星冥的行动,我……不会透露,即使那是獠牙。 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第二天。 本以为昨天的事谁都不会知道,但那个猥琐的帮主昨天扑在地上吻獠牙脚尖的那个,竟然指证我就是星冥教主? 「你说什么?」我眼珠子也要掉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手指狂抖,像似有帕金森症。 「你敢说你胸前没有彼岸花?」我彻底哑然……明白了明白了,獠牙让他做的吧?算我栽了,算我失策!没想到他竟然反咬我一口,亏我还不想把他们抖出来,「怎……怎么样?有个胎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摸着脸上被獠牙破的鞭伤,那只恶毒的野兽。 「江湖中总有些老一辈知道,上届教主穆遗剑也有如此胎记,那是穆家只传嫡子的证明,若你不是他的长子,还有谁是?你敢说你和星冥没有关系?」准备出发讨伐星冥的众人顿时像是见到了登高的捷径,腰间的兵器都被抓得紧紧的。 「昨天我分明看到你和星冥神教的人有接触!」那帮主继续胡扯。 「有接触?接触的结果是我脸上的伤吗?」我简直对他无言了! 「你们为了宝藏的分割产生分歧有什么不可?」他大无所谓地摊摊手。 污蔑!正大光明的诽谤,我咬紧了牙,「你这个恶心的败类,真不要脸!」 那帮主被骂败类却也不气,反倒是猥琐地哈哈一笑,「本性暴露了吧!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大可脱下衣服给我们看看啊!」真是把我气得冒烟。 韩御风蹙眉不语,只是站在一边旁观地看,手指一圈圈地绕着剑柄转图,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晓云反对地跳了出来,「阿久才不是星冥的人,他帮过多少人,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被晓云一说,顿时有人面露惭色地别过了头。 青城派的掌门立马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展枫,管好你的师弟!不知道就别乱说,五毒教是星冥那个邪教的爪牙,现在我想来这九霄确实是有来头的,否则之前对付五毒教的时候,怎么解得开那种奇怪的毒呢?大家说对不对?」 顿时附和声多了起来,很多人都义正言辞地骂我奸细,强硬地把很多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我气到尽头只得苦笑一声,原来说到最后,无论自己做过什么,都比不过一个天赐的身份……不对!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借口,这样就能把我扣下,威胁星冥神教或是从我口中套出藏宝图的下落。 什么名门正派!一帮……无耻之徒,只会打着正义的名号做见不得光的事……和华山的货色一样,比较鲁莽的人已经拔出了兵器,有些性急的甚至泄露了真实想法,「把藏宝图交出来!」 哼,我冷笑,比较欣慰的是,至少还有很多人是持着观望的态度,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接受过自己的治疗,一时不会良心颠覆一拥而上,我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形,简直像场异端审判,如果尹朝叔叔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吧,至少有人会护着我…… 我摸了摸胸口的几本书,他们想要的是这些?可惜,我偏偏不给!即使我并不在乎! 真、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别人,都没有好报的,总是对别人心软,谁又对我心软?谁真正因为我的治疗而感激的?我笑着望天,我做的算什么?最可笑的是我的魔力,竟然也用在冶疗上,我真应该选「残忍」的把所有人杀掉才对。 一被煽风点火,所有人都向利益看齐,只会关心怎样从别人身上搜刮好处,而且贪婪的盲从效应最是恐怖。 周围一片嘈杂成了衣冠禽兽啊,这里是野兽分食讨论会吗?清雨说过「如果轻易就信别人,我根本不可能活着站在现在」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好人难做,也许,选择做个坏人,才能在江湖这龙潭虎穴活的更久、更好吧? 「这是干什么,不是要出发星冥吗?」语嫣拨开人群,见被围着的是我,不由得疑惑,随之跟来的还有头发凌乱的小沙。 一个喽啰插嘴,「他是星冥神教的头子,抓着他,我们还怕什么,直接押着他去总坛就得了!」 语嫣惊讶过后不由得捂嘴一笑,「怎么可能嘛!阿久你是圣手毒医啊!他们这是干什么?」小沙看了看情况,挑起眉,舔了舔嘴唇。 「……」我对语嫣感激地笑了笑,「我说了他们不信,没办法。」 语嫣撅起了嘴,「大家不要错怪好人!」 「没有错怪!」那帮主一伸手就要来扒我衣服,我青筋一跳,火大地将一颗药弹进他的嘴里。 他惊诧地摸着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了一阵子后,再没说出一个字。 「那么喜欢污辱人,就留到棺材里再说吧!」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转头对语嫣说,「谢谢你,以后帮我陈情好了。」 「魔教妖孽,害我中原人,大家抓住他!」我躲过一剑,一个轻跃,纵身跳起,「呃?」落在一棵树上,我抽痛地呕出一口血,「咳咳……」糟糕,难道是星毒发作了?好像时间确实差不多,我忍住翻涌的血腥气,早不发作晚不发作……真是挑了个好时间! 嘶吼的风声!我奋力向左一旋,虎虎生风地一掌顿时向我耳边擦了过去。「魔头,看你往哪逃!」我用药迷倒一个人,怱觉脸上湿湿的,流血泪了还是鼻血?「咳咳!」背后突来一掌,身边的景物顿时向后退去,我觉得自己像个破碎的风筝一样斜飞了出去,眼前全是一群人扭曲的表情。 动作停止,我撞在一棵树上,浑身像散架一样,一个恶心又呕出一口血来,见鬼!背后受到的掌力缓缓地扩散到内部,火辣辣地麻痛,我知道这口血……是实实在在的内伤,即使被我体内的内力抵消了很多,仍是雷霆一掌,如果再受一次,估计我得见仙人去了…… 「阿久。」有人接住我下坠的身体,一旋身降落到地上,轻轻拍拍我的脸,「你……」 「好,韩盟主,点上他的穴道!」有人兴奋地叫,是韩御风,我挣扎地想摆脱他的手,却被卡得更紧。 「抱歉。」我听到他说,他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说:「用毒吧。」 「大家住手,阿久不是魔教中人,这点我以华山的名义担保,出什么事我负责。」小沙拔剑插在地上,剑竟力透石层,全然入地直至剑柄。 语嫣也同意地点点头,好像还说了什么,我觉得耳朵边嗡嗡地响,没再听清楚。 但心里的抑郁感减少了许多,付出还是有回报的不是吗?至少我有那么些或深或浅的朋友,只是…… 「刚才那掌是你打的?」我嘴角含着嘲讽的笑,问他一句明知故问的问题。 「是。」韩御风轻哼地一笑,「我输了赌局,这样做也是遵守诺言,但我会放你走,不要担心,一切不是那么糟的。你不该牵扯进这件事,早点走也好,以后你会明白。」 我不再多言,忍着剧痛抽下外衣的腰带,迅捷地撒上蛊惑香,划火点燃,火焰碧绿橙蓝,夹杂着一股异香随风弥漫! 「小心有毒!」青城派掌门大吼一声,倒退几步,「韩盟主,先把他打晕吧!」却不敢再靠近,我鄙视地看向欲追不追的人。 他们可以为了个人的利益,展开一次群殴,但不可能会为了别人出头,自己当替死鬼,低劣的人品,「你们有种就上来,只是别后悔。」我推开韩御风,看了他一眼,我最终抿抿唇什么都不说,就让他中毒几个小时吧! 「咳咳!」我平复一下胸腹间急欲呕吐的感觉,「你们继续为一张地图互相争夺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晓云追了上来,扔给我一颗药,「阿久!这是治内伤的药。」我伸掌接了下来,是「冥华」,名贵的内伤药。 有些愣住,虽然我自己也有伤药,但……,「谢谢你!你也要早点找到内力方面的药!」我看了眼陆续被香味撂倒的人,不再留恋地使出轻功,向远方逃去。 疼痛,撕心裂肺,我找到第二间客栈的时候,几乎是迷倒所有人,才得以入住,因为汲取教训,不再问别人有没有房间了,我没钱啦,怎么样? 「钥匙交出来……」我知道现在的样子很像鬼,嘴边脸上都是血,说句话血沫还横飞…… 「客倌,饶命啊!」掌柜抱头发抖,涕泪横流,因为他的打手还没对我动手,已经被miyao迷得连人都不认识了。 我摇摇晃晃地拿过钥匙,走过一群中了miyao的人,终于走到了二楼,一股脑地打开房间,锁上,扑倒在床上。 好痛……我蜷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停下吧、停下吧……别再叫嚣了! 第十一章 我浑身刺痛酸麻,不动的话,觉得血液快崩裂身体喷涌出来,来回滚动的话,却是骨肉疼得不能自已。 再也维持不了仪态,「咳咳……」承受这种痛得还不如直接去死,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承认,我怕痛。我受不了,受不了了!要不要用魔力? 外面有些吵闹。 有人破门而入,隐约间,我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又放了下来,热水包裹了我的肢体,好温暖,好熟悉的味道,缓解了刺痛。 …… 霎那,我觉得浑身都虚脱了,身体持续微微地颤抖着,许久才平息下来。 我虚弱地转过身,「喜欢……」手脚并用地窝到身边温暖的东西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抱住,餮足地睡,唔,怎么觉得身边有些寒气? 「客倌,早餐要送上来吗?」礼貌地敲门,还挺有频率的,像打击乐,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的阳光顿时关照我的眼睛。 什么时辰了?身上有些疲软,但脑子倒是清醒。 我伸手弯道背后,摸摸,又按按几个穴道,内伤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看来韩御风还是手下留情的,只是那口血吐得吓人了些,害我以为会贫血,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打开门,见小二正一半害怕一半殷勤地看着我,「你做啥?」我记得我是把他们都迷趴下才进来的。 小二寒毛一竖,继续职业笑容,「客官要不要吃早点?」 「我没钱,你看着办吧。」我撇了撇嘴,反正也没想在这里长待。 「有人替您付了,客倌。」小二笑得恭恭敬敬的,只是脚步往后退啊退,好像我身上有病毒似的。 谁替我付的帐?对了,我之前不是星毒发作吗?怎么忽然复原了……是时间过了?身上慵懒的感觉似乎……我脸有些热……难道,梦里那些是真的。 清雨来过?那我、我……我手足无措起来。那小二疑惑地搓着手,等我答复。 「谁……谁付的帐?」 「……这,那客人要我们保密的……」小二愣了一下才张口回答。 我一皱眉,那小二顿时打了哆嗦,堆出古怪的笑脸,「是一个红发的……」 「我知道了。」我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心里有些复杂,清雨来过,来给我解药是吗? 那……我是不是说了什么有的没的,我可不是故意说的,还有……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明明决定跟他保持距离的,「我下去吃,谢谢。」我眼睛乱飘地嘟囔道。 小二终于解脱似的带我下了楼。 楼下有些客人想上来揍我一顿,我歉然地给看上去最厉害的家伙送上一颗圣药,他们才稍微消气了些。「看在这药的面子上!」我只是笑,嘲笑,真好摆平。 其他被我迷倒过的,不是怕事,就是看到厉害的家伙不再计较而悻悻地放下了怨气。 「我要白粥和馒头。」我靠在窗边看外面的尘土飞扬,今天风很大,落叶、枯枝相约翻飞,几匹马在简陋的马厩里摇头晃脑地吃着草。 清雨为什么来?星冥要被讨伐的事难道他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再次被那些人……不会的,星冥很强的,才轮不到我管。 「把藏宝图交出来!」顿时,狰狞的嘴脸屡屡重现在我面前,防不胜防不是吗?否则清雨那时候也不会被人用计困在华山了。 卑鄙是无敌的……我靠! 「你去不去?」一个魁梧的武夫问身边的剑客。 「当然,我就是为了赶上那个。」我喝了口茶水,呕……过期的茶叶吧? 小二送来馒头和粥,开动。 馒头好硬!这粥是洗米水吗?我瞪了馒头半天,终于还是认命地咀嚼起来。 那边几个武夫继续侃谈:「哼,我跟你不一样,攻破星冥是其一,最重要的可是那藏宝图!」 「谁不是呢,大家可要齐心恊力,真不知道谁揭露的这件事,搞得大家都知道了,这僧多粥少的,还真难办呢。」我太阳穴一跳。 「所以啊,如果我们不去,那不是给那些大门派占尽了所有便宜?现在有多少人想要声援他们,你知道吗?还不都赶去星冥总坛去了?我们再不快一些……」 我喝完碗里的粥水,腾地起身,蹬蹬蹬地跑回房间,砰地关上门。 饮血剑乖乖地躺在桌上,显得有些光芒收敛,背靠着门,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把它放进袖子。 去?不去?可……可我去干什么?帮清雨?我才不帮他……,帮韩御风他们?更不帮!见鬼了,可我不想见到有些人受伤……啧,我是说「有些人」啦! 「啊……!」鬼叫声。 哪个白痴打断我,我推开门,凑到栏杆边往下望,一个人的胳膊被砍下来了,正喷着血水,在地上滚着哀嚎,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藏宝图怎么能让你这种人染指,那自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刚才那个看上去最强的家伙正趾高气扬地踩着那个弱者。 我心里一滞,难道我非要看到熟识的人缺了胳膊少只腿,才做出动作、才感到后悔吗? 脑子一热,我翻过栏杆,使出轻功就飞下楼去,不管如何,先去、先去吧!管他的! 撒出混世miyao,我牵过马厩里的某马,就乘风破浪地骑了出去,赶得上吗?我策马狂飙,某马被我当宝马骑,鬃毛被风吹得乱舞。 赶到星冥总坛的时候,已是过一天了,那匹可怜的马一停下来就站不稳似的,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无辜地吐出白沫。 不是第一次来,星冥总坛还是安稳地背靠山脊而立,稳稳当当、无懈可击的模样,像个老顽固。 我跑进正殿,一路上,都是受伤的人,认识我的,一看到我,不是要我帮忙就是避我如蛇蝎;星冥的、正道的人都有,如果面善一些,我还会给他们扔几个药丸,如果是在武林大会上想群殴我的,顺脚的就给他们一踹,不顺脚的留到下次吧,反正我又不需落井下石。 血迹到处可见,似乎进行了激烈的打斗,不知道有没有赶上双方主力交锋,我四处张望,终于见到一个熟人,晓云和展枫。 那两人正在帮人疗伤,「师兄,你去好了,这里由我罩着就好。」 「师父不是说了以墓室为重吗?以后再来处理也可以,反正我派没什么受大伤的。」 「我不管!」 「……那我也留下,你别说了。」 「嗨!」我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啊!」晓云吓了一跳,见是我,才拍了拍胸脯,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你回来做什么呀,就不怕他们再对你……,唉,他们可真算是眼红得快疯了,可恶,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害得武林大乱,昨天初次交锋死伤上百呢!」 「那、那个……星冥的伤亡呢?」我蹲下和他平视,一路上我确实看到很多星冥的弟子受伤硬撑着。 晓云不说话了,展枫咳嗽了一下,「双方的伤亡差不多,只是他们的首领迟迟不出现,我们这边没什么耐心……」 「他们在哪里,我要去。」 「你去帮我们?」展枫平静地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对他们摇了摇头,「我帮弱者,哪边弱我帮哪边。」 展枫笑道:「其实也不用你帮忙,只要不是帮倒忙就……我估计他们已经找到藏宝图了,我们处理完这里也会过去。」我心里一慌,腾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开去。 藏宝图……那是不是清雨在华山就一直守口如瓶的东西?怎么落到外人手里了? 我在星冥内部横冲直撞,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能找到清雨,身边却经常看到所谓的正道人士偷偷地挖走星冥的金银财宝,一旦发现我看着他们,就会愣住一会儿,随即笑着想塞给我一些。 好龌龊! 清雨,你在哪里?为什么采取那么消极的敌对措施,你不是很强的吗? 「九霄少主!是你吗?」我跳到树上,正想观察整体情况,却被人叫住,「太好了,真是你!」是个老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穆清雨正在闭关!」那老人脸渐渐红润起来,喜色露于言表,「要夺权现在正是时候!他的主力都在待命,倘若……」 「够了!」我想起他是谁了,不就是那个保守派的老一辈吗?「清雨在哪里?什么闭关?」 估计他以为我要去杀了清雨,脸色更是喜悦,「他每个月月满左右都有一次闭关,谁都不见。地点好像是在丰尚宫,不过应该有人在护法,倘若要直接杀了他有些困难,不如……」 我心情正烦着,懒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别人说我没心过问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见他。 他真的没事吗?情况都势如破竹了,他还闭什么关呢!我纵身一跃,向丰尚宫跑去,老实说,我相当讨厌那里……因为,就是在那里我被清雨……算了,暂时忘了那个吧,我管不了那么多…… 书房里开了几扇窗,阳光洒进来,要比外面的大厅要明亮许多,只是书架上掉落、歪斜的书以及有些凌乱的桌子,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都没有人,我依循着记忆转开狮子头石雕,暗门立刻吱吱呀呀地敞了开来。 我四处探望,摸摸脑袋、拍拍墙面,总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正有些气馁,却意外地发现右边的墙和我拍的墙虽然呈直角,却不相交……两墙间明显有一道很窄的缝隙,根本没有连接在一起,身材瘦的话,就可以平身通过。 再看看左边,两堵墙却是呈直角完美结合的,从正面看根本看不出这种纰漏……这设计太奇怪了,我顿了一下,便卡着那条缝隙挨了进去,里面是个正方形空间,上下尽是蛛网,感觉很陈旧,甚至能感觉到灰尘扑面而来,很久没人进了。「咳咳……」 伸手碰踫墙,突然!厚重的墙像自动门一样迅捷地转动了起来,我只觉得眼前忽然变成清一色的土色,「啊!」厚重的墙将我猛地一带,身体便再控制不住惯性斜飞出去,失去重力,我不知所措地伸手想抓住可依靠的支点,却被狠狠地弹进了草丛。 我狼狈不堪地缓了口气,猛揉摔痛的肩膀。 「谁!」一把剑迅速地抵在我眉心。 我一愣,发现是韩御风,「你……」我看了看四周,以及几步远的一扇金属门,「不进去?」 韩御风见是我,收起剑,蹲下一笑,「我的赌注已经下完了,你呢?想进去?」 「进去?哪里?」韩御风指了指大门。 我终于仔细看了看那扇门,钢制的大门,显得陈旧却牢靠,「你难道不是来墓室的?很多的人已经进去了。」 这里是藏宝图的地点吧?他把我拉起来,「韩御风。」,语嫣疑惑地唤了声,我这才发现她也在这。 她撇了撇嘴,看了我一眼就忽略掉了,继续追问韩御风,「你为什么不进去?」 一声叹息从大门那边传来,「我没说吗?这里是不准进入的,我已经启动了所有机关,嫌命长的就进去吧。」我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愣了。 第十二章 大门左边的墙壁缝隙里勉强地生长着许多或细或粗的藤蔓,而一个白衣少年正安安静静地屈着一脚坐在翠绿的藤蔓上。 他浑身没重量似的,竟然坐的稳稳当当,宛如一尊门神,语嫣一惊,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你是谁?」 少年闭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韩御风是吗?既然知道这是死路,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你的想法完全没有错。」 语嫣张了张嘴,几经犹豫才问:「韩御风……你早知道机关会被启动,还让大家进去?只顾自己独善其身就好?我以为你与别人不同……」 他收起剑,「呵,我只是旁观者而已,只不过我自身以及西域王室的利益,是最重要的。」韩御风轻轻一笑,转身拍拍我的肩,「阿久,给你一个忠告,最好不要进。」 「这么热闹。」小沙拨开草丛,笑嘻嘻地摘掉头上的叶子走出来,「嗨,大家在这伫着干什么?」 「你……」韩御风瞥了他一眼,碧眼闪着光,「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进去?」 小沙露齿一笑,「我动作比较慢啊。」 「呵呵……那所谓的地图是你找的?」韩御风哼笑,「玄老造的墓室会有地图吗?」 小沙眼睛转了转,「你又不进去,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倒是没什么心情听他们鬼扯,因为……那个藤蔓少年不是聆雪是谁? 要不是上不了藤蔓,「聆雪!你在干什么?」我在下面扯嗓子。 少年身体微叙一愣,朱唇轻启,「阿久?」微微张开眼睛,果然是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他愣了一会儿,才从藤蔓上跳了下来,用爪子摸摸我的脸,嘻嘻地笑了,可爱的酒窝和刚才的冷漠模样全然不同。 他穿着高领的衣服,清一色的白色,像是还在天山那时的装扮一样。 他乐滋滋地抱住我,漂亮的脑袋在我脖子里蹭,「没想到给玄老干苦工也能遇到你!」 小沙惊讶了,「难道是玄老的弟子?」聆雪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阿久不要进去哦,里面很危险的。」 我觉得背后冒出冷汗,「死路一条,那还要你来守着做什么?」 「我没来得及赶到他们进去之前来,所以只能启动机阐了,开启机关可耗费了我不少精力呢,因为从第二代起,就因为某种原因被封了,唉,总不能让他们通过所有障碍抵达墓室。」聆雪拉了拉垂在一边的头巾。 「玄老很看重这个墓的,这可是他最后的杰作,里面葬着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不是一直待天山上吗?消息倒灵通的。」 「他老嬉皮笑脸的,你就低估他啦?」聆雪嬉笑,「三老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江湖数一数二的能人,自然有办法得知江湖上的各种讯息。」 「嗯。」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那个……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嗯,红色头发的人进去?」 不知道清雨闭关的地方在哪里,但都说是在丰尚宫了……该不会真如我所想的那样,在这墓室……里吧? 「没……」聆雪还未说完,小沙就探了脑袋过来,「你们俩认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聆雪,嘴边的笑有增无减,「我看到了,红色头发的那个人。似乎比所有人都早进去。」我无力地叹了口气,不会吧,真有这么衰? 「聆雪,那个……你继续守着,我、我要进去!」我绕过他,用内力推开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一股脑地往里面冲去,清雨……不会有事吧? 进去后,那金属门就关上了,隐约觉得前方有光,我便向那跑去。 「我好像记错了,真是的,地图都给我们拿了,那个红发的魔教教主怎么可能进来嘛!」小沙似乎早和我同时进来的,蹬蹬蹬地就跑到我身边。 我脚步一顿,差点绊一跤,「你知道那是星冥的教主?他到底进来了没啊?你耍我玩?」 他坏心眼地笑着,「呵呵,骗你的,他早就进来了,你还真关心他,和他有仇?」 「……不是。」我率先跑到转角,光线就是从这缝隙里透出来的,我抬起头,有点被吓到了。 墙面上黑漆漆地画了一张嘴,一个弯曲的弧度,表明它正在笑,只是,露出的利齿过多,让人觉得有些冷寒,我顿了顿,运气在手,一掌击了上去! 轰!「喂……」小沙笑着拉回我的手,我正疑惑,却赫然看到那张墨黑的嘴受到了外力的热量,竟腾地突了出来! 热胀冷缩?那奇怪的嘴森亮地一闪,终狠狠地闭上,金属相撞,发出激烈的火花。 「咔嚓!」利齿相交的声音,像是钢筋从高空掉落,回音久久不息,「嚓嚓嚓嚓嚓……」,每一次的声响,都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无数骨骼都已折断。 我摸摸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冷颤,差点这只手就不在了。 这墓室……果然奇怪。 「你想死别拖我一起。」小沙摊了摊手。 这个死玄老!为了守护一具尸体竟然搞了那么多机关,墙面震动,那张嘴率先「咚」地一声和墙面裂开缝隙,缝隙渐渐扩大,墙面终于控制不住本身的重量,坍塌似的向内倾倒下来。 一阵灰尘过后,光华万丈,我嘴呈o型,眼珠子也要掉出来了,什么叫金山银山?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也许是因为巨响,在墓穴寻宝的人纷纷闻声而至。 对他们来说,首先入眼的就是这座金山,脸色有惊叹有喜悦,贪婪的嘴脸慢慢浮现出来,有些甚至直接扑了上去。 当然也有更注意周遭的,看到我们先到一步的人,顿时对我们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戒,仿佛我们要跟他们抢财宝似的……那眼神分明已经不正常了。 不过还是有不为金钱所迷惑的人呢…… 「朱沙掌门,地图呢?」小沙眨了眨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哦了一声。 「你说地图在青城掌门手上,但似乎并不是,他根本没有。」 小沙微微一笑,「太可惜了,你搞错了,地图在他身上。」小沙指了指我,众人这才把视线集中到我身上。 「九霄……」 「他怎么这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把地图交出来!」我看着他们的眼神,觉得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小沙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嘴边却笑得挺开心的,就好像他只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身上才没有什么地图!」我实在是不懂他了,他和以前的心性完全不同了…… 「是啊,你吞下去了当然没什么地图了。」 「吞?」众人一阵惊愣,随即握紧了刀。 「你以为吞了就能阻止我们了吗?还是你已经记住了一切,想独吞?」 「果然星冥的人都是卑鄙的!」 该惊讶的人是我好不好!「小沙!你、你说什么子虚乌有的事!」 「把他的肚子剥开来,老子就不信邪了!」我退后一步,左右看看,有路! 「小沙……我总算认识你了,你这也算朋友?」他耸耸肩。 「抓住他!」除了那些死死抱着金块的人,其他的都摩拳擦掌,为了更多的宝藏而眼红了,我心里一阵郁闷,一把甩出miyao,顿时倒掉一片。 小沙架着双手,看戏似的靠在一边,「加油啊……」不知道在为谁加油。 如果仔细想想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对的,只可惜这些人早就被钱财、秘笈等玩意儿迷了双眼。 「你们这群……神经病、脑残、智能不足!」我气急,也许是因为只有正面迎敌,而且先发制人,所以虽然人数多,但很快就被我摆平了大半,狭小的空间还是比较容易施药! 我胡乱地找了空隙向前方的通道跑去,几个拐弯,就渐渐的也就没有人追上来了。 可恶,一群丧心病狂的贪婪鬼,还妄称什么正义的一方。 我一路急奔,一开始还担心被追上,但很快就发现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我站在原地,嘴角有点抽搐,我左右前后看了看,大致明白了情况,因为我选的这条路通往的是这么个奇怪的迷宫! 走了很久,我都没能有所突破,不由得开始心烦意乱,一路上都是黑白相间的路和墙面,看的人都要视觉疲劳了,我吃力地坐在墙角。 清雨进来有没有出什么事?这里是星冥的地方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忽然愣住,那么急切地进来做什么?我使劲地抓脑袋,我才不是为了他才进来的! 那我是为什么进来的?都说要和他保持距离的,但一发生事情,又忍不住过来,那个……嗯,对,就当是施舍他,对! 烦死了……不要想了。 呃?前面是不是出口?我怎么觉得黑漆漆的? 仔细一看却是一堵墙,但墙的左边似乎有路,本来以为那边是死路的说,我再看看右边尽头白色的墙,本来是想往那儿走的。 我腾地站起来,明白了! 墙面总是黑白相间,其实那是简单的视觉原理,看久了,会觉得白的地方是强烈的光源,从而牵引心理,误以为是出口,然后不由自主地改变方向,而黑色尽头的墙则往往容易因为视觉疲劳而忽略,毕竟这里只是用夜明珠照亮的。 急着赶路,我都没发现这点古怪。 「这样就能出去了,哈哈!」我插着腰,还来不及高兴…… 「发现了?」小沙的声音。 「真不好玩。那么快就明白啦。」我觉得脖子上一痛,就天旋地转地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脖子刺痛刺痛的,「这是哪里……」我动了动手,却发现被绑在墙壁上,四周被火光着的明亮,是一个偌大的密室,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使劲地扭动双手,却被麻绳摩擦得生痛,「见鬼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啊?」我欲哭无泪,搞什么飞机? 「醒啦?」小沙笑嘻嘻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吓了一跳,他怎么忽然出现。 等等……「小沙,该不是你把我绑在这里吧?」 「喂,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很不对劲,皱着眉说:「你放开我。」 「那就有些为难啦,我还没好好折磨你呢。」他无奈地笑了笑。 「你……我跟你有什么仇,严格来说,也算是朋友?为什么……」 「不对不对,我们怎么会是朋友,我不过是因为没能在你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彻底杀死魏夕和你,所以才潜伏到你身边。我倒是好奇你是个什么人物,现在想想,那时候在逍遥谷放了毒烟的人,其实是你吧?我竟然忘了看地窖。不过你还真是命大,逃过我两次刺杀,生死簿上没你的名字吧?呵呵……既然你轻易死不掉,那就好好活着享受我给你的折磨吧。」 他抽出我放在身上的饮血剑,「只可惜,把你引到清雨那边,你没被华山的人弄死;用你的身份让清雨跟你生嫌,他那种宁可错杀一百个性竟然没杀你,我还真不理解了,这怎么会呢……喂,知道吗?老是不能如愿我很伤心。」我浑身发冷,这么说来,他是…… 「刚出生的时候,我足足扎了你七刀,你怎么就那么贱命呢……竟然还活着。知不知道?你现在吃的苦头,全是自己讨来的。」 「是你!」他……根本就是獠牙! 第十三章 我靠,前世竟然死得这么惨,真残忍!对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唔,原来我不是清雨杀的,「啊?怎么,你知道我是谁了?」他呵呵地笑。 「獠牙你这个变态!」他根本就是一个喜欢变脸换身份的混蛋! 「很聪明,奖赏你。」他一鞭子抽在我的脸上,左脸顿时火辣辣地痛。 我咧了咧嘴角,「你说你潜伏到我身边,难道小沙根本就没存在过……一直都是你?」 「答对了。对了,我们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清雨会走火入魔的呢。」他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挑衅地笑了。 「你这个……」我刚想骂。却发现他说的似乎是真的。 密室很大,中央有个泛着血红色泽的池子,像是一池鲜血,流转不止,清雨确实坐在里面! 难道……「这是所谓的闭关?」 「哈,你知道啊?不就是为了斗转星移的反噬,血池能抑制那种内力侵吞啊。」獠牙事不关己地用鞭子挑起我的下巴。 我厌恶地移开头,「识相点,否则害他走火入魔我可没办法回天。」 「卑鄙小人!」 「哈哈!」他邪笑着,不以为然。 「那些武林人也是你故意带进来的吧?」我实在没法想象,小沙的外表下,竟然是这样的獠牙! 「当然,他们不死,怎么挫败中原武林?哼,即使师父不给我教主之位,一切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墓室算什么,不过是藏着尸体罢了,亏得清雨为了教主的责任而死守着。用得着那么坚守岗位吗?顽固不化,当初他身陷华山的时候,我就让他说出来算了,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若那时候真把消息透露出去了,现在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眼神散乱了一会儿,他奇怪地笑了,用饮血剑割开我的上衣,他伸出根手指在我身上刮挠,「哼,……彼岸花,总是这么鲜艳呢。」我难受得要命,脸色都变了,「你这个变态!」 清雨为了守住地图受了那么多苦,而他却……却用这个墓室来实现屠杀的野心!「你就是这么肆无忌惮,才得不到教主之位!」他一顿,指甲掐进我的胸口。 「唔……」我冒着虚汗,闭嘴忍住,眼睛却不自然地瞥了瞥清雨那边。 不想给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想害他走火入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你到底为什么想杀我?」我抬脚踢他,却被他用脚轻易抵住,他无害地笑着。反手几指,我小腿处便针刺一样地疼痛起来,几秒之间整条腿都开始抽搐。 「啊!」我忍住那种筋脉紧绷得像要随时断裂的感觉,紧紧地闭上嘴。 「为什么?我才要问,遗剑怎么会跟女人生出你这个杂种来的!」我担心地看着清雨那边,獠牙那么大声,要不要紧? 但清雨面无表情地闭着眼,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松了口气,腿上的抽搐却开始变成一波波的痉挛,「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去问老爸啊。」 「呵,我要你生不如死,受人折磨、背叛痛苦地死!」 「你真是个大变态。」我鄙视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眼角滚落泪水下来。 真的是个十足的疯子,我彻底无语,也许在华山柴房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是他本来的个性吧,单纯被压抑的个性,理不清的感情、想不开的心性,注定了他只能为了过去不断作茧自缚、设局自困。 唉,痛得要死的我还没哭呢,我才想哭的好不好?你他妈还来个本末倒置…… 「遗剑……我这样是因为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獠牙的指甲在我胸口的胎记上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血痕,神色有些狂乱起来。 我咬住唇,要獠牙给我松绑是不可能的了,除了忍,我能做什么……没有武功,也没有用药的手,难道还要让他看自己求饶的丑态吗? 「为了让我生气,就故意和女人生孩子,遗剑,你太过分了吧!」獠牙注意到我胸口流的血,抽离了指甲,「对了……这也是遗剑的骨肉嘛。」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就让我尝尝吧。」他笑着舔舐我胸口的血迹,湿答答的触觉,和水渍的声音,让我有种想吐的冲动……「你别恶心了!」 獠牙冷笑着撕开我的衣服,用力地掐着我腿间的肉,「好嫩呢,遗剑。」他一揉脸,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张和清雨相似的脸,「你好丑。」我毫不吝啬地加以评价,「同样的脸,清雨要好看多了!」 啪!他打了我一巴掌。狞笑着转过我的下巴,「我们开始吧,宝贝。」 有人说「笑容」最初是野兽见到猎物的一种露齿行为,是快 感和兴奋的象征,这一点獠牙表现得真够原始的。 「滚!」我压低声音怒吼道,他擒住我的唇,我觉得嘴唇一阵刺痛,只觉得他在咬我,只得口齿不清地骂「你这疯子!」 他嘴角上翘,退离开去,手上却鞭子一挥,害得我腿上血沫横飞。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很倔强,不痛吗?怎么都不求饶?」獠牙不断地挥着鞭子,眼睛像着火了似的疯狂,「想跟魏夕一样搞沉默?我告诉你,最后的赢家永远都是我、都是我!」他颤抖着唇,像是随时面临着崩溃。 我觉得胸口的鞭伤击得特别疼痛,没有流血,没有伤口,所有的伤都在皮肤内部,血红的色泽和彼岸花融为一体,像是铺上了一层荆棘,张牙舞爪,「哼……」 「我知道了,不会真的是为了清雨吧?」他奇怪地笑了,「好痴情啊。」 我瞥了眼清雨,松开一直咬住的下唇,觉得嘴里有些血腥味,「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狗在乱叫,难道我还要叫回去吗?」 对清雨,我……也许真的是喜欢的吧,那种奇怪的心情我不明白,但我决不希望因为自己害他走火入魔。 「你说我什么?」 「……」我懒得和他抬杠了。 「这样好了,如果你大声说一句话,我就放了你。」他似乎忽然变得很高兴,见我抬起眼,便笑道:「你就说:『清雨算什么,我迟早杀了他』,怎样?」 「獠牙,你真的是个……,你自己不快乐、受过伤害就能理所当然地施加在别人身上吗?你除了做贱人还会什么!」 「你快说!不说我就……杀了清雨。哈哈!」他用清雨的脸笑得疯狂,我只觉得特别恶心。 他没药救了,这样的獠牙,老爸他们为什么还能原谅?就因为他疯了,疯子就能没罪了吗?就算受过再大的痛苦,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这就是事实没法改变的! 「你干什么……干什么这样看我。」獠牙歇了笑声,阴沉沉地盯着我,「你们、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只会这么看我!」他嘶吼一声,掐住我的脖子,「为什么?不要、不要这样看,否则我把你们统统杀掉,遗剑……魏夕……」 他掐得我喉咙都要断了,肺部的空气被渐渐抽离,我觉得血液倒流,本能地挣扎不断,「放……放开……我……」 好一会儿,似乎是被我痛苦的模样吓到了,獠牙忽然一惊,与清雨类似的脸透露出正常来,「遗剑?你没事吧?」 「咳咳……呕……」乍然恢复呼吸,我觉得肺部一阵倒吸,喉咙火烧一样地干涸,不由得咳嗽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獠牙已经松开了帮我手的麻绳,把我压到墙上,伸出猩红的舌头添我脖子上的勒痕,「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都是你逼我……遗剑。」 明明是一样的脸!我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简直想尖叫,他妈的神经病! 「咳……」似乎听到咳嗽声,我确定不是我发出来的……虚晃着视线,发现清雨摇晃着扶着池边,起身披上了一件衣服,他走得是那么缓慢,我觉得像是在放慢镜头。 他的嘴角甚至有血迹,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池子里的红水,难道终究是害他闭关失败,星毒反噬了? 看到他眯着眼,静静地停在一步外,我担忧地看着他,啊,对了,我现在一定很不堪入目吧…… 我别过眼,不要看我了,拜托。 他头发上还滴着血水,眸子有些无神,缓缓地捡起地上的饮血剑,獠牙缓缓地放开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清雨低着头微微笑了,我觉得冷寒异常,他抬起湿润的手,我有一瞬间以为他要打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他手一顿,放在我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让我觉得有些暖意。 獠牙奇怪地看了清雨一眼,「你提早出血池?」他哼笑,「怎么?你心疼了?」清雨擦了擦嘴角的血,黑色的外衣显得有些单薄。 我拉住他的手,或许是因为被绑得太久,我手有些抖,「你……没事吧?」 清雨浑身寒气更甚,一双魅惑的眼显得戾气十足。他沙哑着声音,轻声却厚重地说:「獠牙。」清雨缓缓地转身,话音未落饮血剑已和鞭身交割数次,招招夺命。 獠牙后发制人,一时有些应接不暇,甚至充满疑惑,他往后跳跃一尺,举鞭横胸,「清雨,你这是做什么?」却没有收到任何应答。 清雨动作太快,我只能看到狂野的血红长发和黑色飘动的衣摆,一切像在无声地散发着积蓄的怒气。 难得见到他发怒的样子,那样的身姿简直像是一曲烈焰的舞蹈,饮血剑和鞭子相交成一次又一次的火星。 獠牙以静制动,鞭子绕的角度异常诡异,但他似乎渐渐提起兴趣来了,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呵呵……你喜欢他吗?穆清雨,原来你也会爱上人?我早说过了,你也只一张脸能看的了,你在指望什么,太可笑了?」 「闭嘴。」清雨和獠牙对击一掌,后退两步,硬生生吞下一口血。 我眼睛一跳,会吗?我拉了拉衣服,很破碎了,只能勉强蔽体。 身上很痛,我一向是最怕痛的,胸口上不露血的鞭痕交错,而小腿那里更像是被人抽了筋似的,一波波地痛,只要我一动,就能感觉的静脉的跳动,直把痛感传达大脑来,我找了找药却没有医治这方面的,也许是被特别的手法点了穴吧。 不能……拖累他啊,无力地靠在墙上,我闭上眼用了一次治疗的魔法,可白光并没有出现。 呃,为什么没有效果?我再用了一次意念,可无论如何,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真……奇怪。 手心有些痛,我摊开手掌,赫然发现生命线已经缩短到了大拇指根部,几乎看不到了,少了生命线的手掌泛着白色的弱光。 这算什么……我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了吗?转化为这种能力的生命已经没有了,所以……无效了……是吗?我一时无法接受。 「我要你杀了他。」獠牙笑得嚣张,浑然不觉肩上剑伤的鲜血渍染了衣杉。看得出清雨招招致命,那个伤口离颈部大动脉相靠甚近。 第十四章 「要杀谁由我决定。」清雨半仰着头,浑身散发着杀气,饮血剑上的血渐渐吸入剑身。 「清雨我带你回来的时候说过什么?你得完成我两个要求。一个你已经做到了,代替我成为星冥的教主;第二个,我之前一直没想到,现在我要你实现它,杀掉阿久很简单的,呵呵,你杀他,他会更痛苦吧。」 「獠牙。我谁都不信,也不求别人信我,我没想过完成对你的诺言,你就不曾想过,我是骗你的吗?我得到了自己的东西,还会被你左右?哼,天真,况且我从未说过要听你的话,你无法左右我的决定。」獠牙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有些意思。「你不听我的话?你忘了你的武功都是谁教的?你的一切是谁给的?」 「哼。」清雨手上的速度变得更快,几招之下獠牙竟显得狼狈,「我只知道,我的东西谁都不准碰。」 「我的东西?」我心里一滞,说到底,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所有物吧。 我想起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觉得自己一直面子扫地追着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他总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高兴时摸一下,不高兴就摔地上,我只是他众多玩偶中的一个…… 「阿久!」觉得有人摇晃我,周身顿时疼痛起来。 「呃……聆雪?」我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少年,「你……你怎么进来了?」 「阿久……你身上怎么都是血腥味?……」聆雪手忙脚乱地脱下白色外衣,抖开为我披上,白色顿时被血染红了一些,脏了。「对不起,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了很久。」 我靠在聆雪身上,缓了口气,「你不用进来的,不是说有很多机关吗……」 聆雪扶住我,「你在里面我还要怎么操控机关,你……我跟你说里面不安全的,还横冲直撞!」 我苦笑,「对不起……。」。 「阿久……」聆雪看了看那边对战的两人,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是他们伤你的吗?」 我心里一阵郁闷,转头看了眼獠牙,大声叫道:「你就是这种鬼样子,才会被穆遗剑抛弃的!」 獠牙战得正high,乍一听却浑身一震,鞭子被饮血剑绞住,脱手而出,清雨隔空点穴,反手拿剑,冷着脸就要往獠牙脖子刺去。 「清雨……」我拐着腿走过去。 獠牙神色奇怪地看着我,「你要亲手杀我吗?呵呵……」他那样的人,心术不正,对他手软,只会让我们遭殃,「就不要杀他了吧。」 清雨压抑了很久,才选择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这样也算结束了他害人的可能吧…… 獠牙呆呆的看着我的眼睛,像在找寻什么相似的影子,血从手腕、脚腕不断流出。他眼神有些难过,像是自己的身体全无所谓,「遗剑,你其实一直恨我对不对?」 又把我当老爸了!现在他可是被毁掉一身的修为,这是该有的反应吗?獠牙呕出一口黑血,眼神有些迷离。 「我确实想把你千刀万剁,但遗剑和魏夕他们都不想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阿久,喂,你身体不行吧?」聆雪紧张地跑过来,白色的头巾飘飞着,他将我拦腰抱起,「我带你出去!」 「我……」本来想说不用抱我,但自己的脚还在不争气地抽筋呢,也就随他去了。 清雨垂着发,黑色的外衣有些凌乱,他静静地还剑入鞘,将剑放进我怀里。 「……」我看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想看他的脉。 「为什么都不反抗?」清雨抬起脸,眸子里隐隐有着道不明的情绪,「还是你很享受?」 我愣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路。心里好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比外伤更痛。 清雨看了看聆雪,蹙眉更深,忽而笑道:「也许我们下次该试试?」他霸道地抬起我的下巴。 「什么……」我都哑门无言了,难道我要说是为了他所以才一直忍着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呵呵……我知道你不信我,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他妈的滚开!」 聆雪没见过清雨的真面目,一直保持着警惕。直到发现血池,才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刻抱紧我,审视地看着他。 清雨见到我转头抱住聆雪的脖子,脸上忽冷忽热,「聆雪,我们、我们走吧,我要找地方治疗一下。」我只想快点离开。 「阿久,我只是……」清雨咳嗽了一声,想拉我,却被聆雪轻功一闪躲了开去,「请你不要碰他。」 清雨顿了顿,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他弟弟,这还轮不到你管。」 聆雪觉得好笑,「你又算他的谁?」清雨几度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离开密室后,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树上还吊着无数夜明珠,「聆雪你看到了吗?」 「什么?」 「樱花树。」 「嗯。」聆雪一般都闭着眼,只有必要时才睁开,我都要怀疑他平时走路怎么能那么稳的。 没有阳光的普照,一棵十人合抱之树竟然还保持着原样,柔软的花瓣充满了生机像活着似的,浑然不受季节的支配,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发出温柔的摩擦声。 也许是神经紧绷得太久,一放松下来,我便有了睡意,聆雪让我靠坐在树边。我掏出一些药迷迷糊糊地开始涂,然后再对脚上的穴道闭塞做了按摩,才闭上了眼睛。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背靠着树,花香正浓,似梦似醒中,我觉得有人在摸我的发。 「你进入血池……是因为练了斗转星移吧,阿久中的星毒是因为你?」 「是又如何。」清雨漫不经心的声音,对了,我们要出去,走得自然是同一条路,所以和清雨同路了吗? 「呵,上次来天山的是你吧,我闻得出味道的,你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咳……」 「我不允许你伤他,一次还不够吗?」聆雪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有位置,不然,他不会一直忍着,而我也能更早地找到他。」 「你觉得他不反抗是因为什么?」聆雪的声音有些急促,「我觉得是因为你,你觉得呢?血池最容易让人走火入魔吧?」 清雨沉默了。 「我只是想说……你的话很伤人,也许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痛苦吧,呵……你不适合他的,我要带他走。」 「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只要我说,他决不会拒绝。」 「若我没记错,你吃得可是逆天,有些人的体质天生排斥的,你觉得自己能支持多久?」 「多一天,是一天,总比让他每天都不快乐好。」 「你真是天真。」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树边,身上披着件白衣,樱花左右摇摆地掉到脸颊上。 涂了药,伤口便不再叫嚣了,浑身清清凉凉的,脚虽然还有些酸涩,却好了许多。 聆雪侧着头,瑟缩地靠在一边,我摘掉他头发上的樱花,「聆雪?」 他没应声,似乎睡着了,只是脸色苍白,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异常呢?我悄悄解开他的高领的衣服。 简直触目惊心,他的身上,都是血丝,错综复杂地布满了整个身体,就像叶子上的筋脉,甚至都蔓延到了脖子上,难怪……要穿那么高的领子。 逆天的副作用……应该只有千分之一的机率,为什么这么凑巧。我都忽略了,那种稀世神药的背后是一种有可能吞噬人的东西…… 难怪他总是闭着眼,快失明了吧,用药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聆雪……」我心疼地亲了亲他的眼睛,小时候他总是纯真可爱地眨着杏眼,笑嘻嘻地看着我。可现在,都不太睁开眼了,「哼。」觉得有人坐在树上。我微微地抬了抬头。 「清雨。」我顿了顿,才说了一句。 「谁都可以?连这个孩子你也要?」他的声音有些微虚弱,却透露着鄙夷。 我握紧了拳,深吸了一口气,和他说什么呢,其实我们根本没法交流……「清雨,我想过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你总是自我中心,觉得什么都能得到,什么都是对的,但我却不愿被轻易束缚,这样的你,我没法……」 「你说什么?」他仰起头,眼神惊讶了—下,变得有些危险。 「你总是没办法相信我,对吧?但我觉得互相喜欢,就应该信任,我、我可以不在乎你一次的伤害,但你每次都是这样,理所当然,怀疑、生气的时候就把一切的痛苦转嫁给别人,这样的你……我消受不起。」聆雪抓住了我的手,像是在鼓励。 「你醒了?」我有些慌乱。 「……我没在睡,阿久。」聆雪睁开了眼。 我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别过头,「我要和聆雪回西域去。我们本就是不同路上的人,伤了一路下来也够了吧。只是一段错误啊,分道扬镳吧,在一起除了互扯后腿什么都做不了,我已经很累了。」 「……」清雨沉默着,像是要从我眼里读出些什么。 我只能直视着他,「你没听到吗?我已经厌倦你了,我要和聆雪在一起!」说出这句我一阵狂喘,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喉咙都有些苦涩起来,聆雪担心地握紧了我的手。 「好,你很好、很好!」清雨看了我很久,魅惑地笑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笑容,像是极度的高兴伴随着灼骨的痛楚,燃烧殆尽。 他拂袖而去,一瞬间便没了踪影,我收不回目光,收不回。 只觉得心里完全没有轻松感,反倒压抑而苦闷,鼻子竟然有点酸酸的。 「阿久?」我紧紧地抱住聆雪,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哽咽。 「阿久,你没错,长痛不如短痛,痛苦的东西还是早点割掉的好。」聆雪顺着我的黑发,「我会保护你的,我用逆天,就是想快点长大保护你,阿久。」 我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忽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为了什么呢?给大家带来那么多的麻烦,然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吗? 「阿久,你难过吗?」聆雪捧起我的脸,我勉强地一笑,摇摇头。 「没有,累了而已。」 「聆雪会守护阿久的。」 我苦笑,「逆天……你不可以再吃了,出去后我帮你调理。」 「我没事,有没有眼睛对我来说一样。」他闭眼一笑。甜甜的,像是小时候常吃的那种糖。 他说得轻巧,可我知道,那种布满全身的血丝每时每刻都是刺痛的,「你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聆雪抬了抬眉,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委屈地嘟起了嘴。 「那个……说的是真的?」他脸有些熏红。 「什么?」我有气无力地问。 「和我在一起的事?」 「嗯,你是我弟弟,那当然。」我勉强地笑笑,有些疲惫地靠在他肩上。「我们快点出去吧。」没注意到他一瞬间失望的神情。 「阿久,我不想做弟弟。可不可以?」 我疑惑地抬头,「你讨厌我了?」 聆雪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脸色又苍白了回去,「算了,这样也好。」 墓室的机关确实稀奇古怪,但聆雪几乎没怎么睁眼就解决了,「快到出口了。」他转开一个机关,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第十五章 偌大的空间中央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清水,也许是湖底有着夜明珠的关系,整个水潭显得碧波荡漾,光泽在所有岩壁上反射、游动。 「这潭水连接着外面的玥湖。」水光在聆雪脸上拂动,柔和得像是在水中央。 聆雪卷了卷袖子率先一个鱼跃跳入水中,我眼角抽搐一下,我最讨厌闭气了,上次碰巧拿到饮血剑的时候,长时间不能呼吸的痛苦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无奈兼毫无意义地犹豫了一会儿,我纵身跳了进去,跟着聆雪游了一段,我发现不对劲了。 虽然我游泳并非擅长。但至少不会淹死吧? 呼吸困难的我,不自觉地用上了狗爬式,乱抓乱踢,可除了引起伤口崩裂外竟然不能再前行一点点,甚至一直在往下沉啊…… 这是为什么啊?聆雪……,在水里也叫不出声音,我……惨了…… 降到几近水底的时候,我才发现底下是个天然漩涡……水底有块圆桌大小的缺口,稀稀疏疏地向外铺撒着弱光,而四周的水,正呈小型漩涡不断地往里面流。 我靠,很不幸,我成了被漩涡卷入的受害者,从此早夭啦! 咚! 脱离了水,好像落到实地了,我仰面躺在地面上,心想这算地底?湖底?我只知道现在身处漩涡的下方,反正是被吸进来了。 这是一片人为铺就的地面,四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绿色夜明珠,再住周围看去,就越来越暗看不清了,不过还真是别有洞天,离我很近的地方还能看到一条地下活水,水色和上头的那个玥湖一样。一直有水源源不断地从天顶上的缺口灌入其中,那个圆桌般大小的缺口就是产生漩涡的原因,我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怎么都没事? 「你可以起来了吧?」我浑身一颤,才发现垫在身下的那个暖暖的、熟悉的味道…… 我像触电似的翻身,却觉得头皮一痛,趴在了他身上,「啊……」。 湿答答的黑、红头发打结了,我满脸尴尬地盯着那簇头发,伸手想扯断。 清雨看也不看我,看着另一边,「咳……」 啊,对了,难怪刚才掉下来前,觉得有人试图拉我回去。 是清雨……他一直跟着我?那样骄傲的人,为什么…… 我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拉断头发起身,却被他伸手按在了地上,上下颠倒,「呃!」 地面是一层厚厚的黄沙,我浸湿的手在上面一碰就沾满了沙粒。 我发现清雨的发上也沾上了许多沙子,和着水一起滴下来,像是在滴血,有些狼狈。 我一阵心跳,不对,已经决定不再有关系的,我不能再被这个人迷惑的! 我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下定决心迎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没在看我。 「呵……如果不要,就推开我。」他像是在赌,但眼睛却始终没和我接触。 我怔愣了,这是?「清雨,我应该已经说清楚了……唔……」他吻住我的唇,轻柔地辗转。 如果不要,就推开?可为什么他会露出那么不自信的目光……啊,对了,因为我已经说要断袍取义了。 那他为什么还不放手?之前明明很生气了,总是高高在上的他怎么会再来自取其辱?他根本不能用我要的方式来爱我,却还要来诱惑我…… 趁着我喘息,他将舌轻放入我的唇齿间,从一开始的温柔很快变得汹涌起来,狠狠地抓着我的发,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卷走。 我觉得舌根酸麻,抓着他衣服的手不断地颤抖,但一直没能推开。 我、我真没用!清雨抽回肆虐的源头,舔了舔我肿胀的唇。「既然厌倦了就推开我,你这样算什么?放不开手却要骗自己?」他终于愿意看我了,魅惑的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哪还有刚才脆弱的感觉! 我用手背捂住唇,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是,我是……是抵抗不了他,但这不代表什么,那什么的都不算的。 我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推开了他,「我和谁都可以这样……」 「阿久,你不是那种人……」他伸手拉起我,压进胸口。 他的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一靠近我就能分辨出来,很好闻,可……「那话可是你说的!」我气得咬牙。 清雨凝视了我一会儿,才皱着眉笑了,「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场合。」他站起身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拦不住,你就逃吧。」 「什么……」绿莹莹的小夜明珠似乎晃动起来。奇怪了,地面分明没有震动。怎么珠子倒先失去平衡起来?还,还越来越大? 清雨黑色的外衣飘飞起来,前方渐渐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杀气对峙!我终于发现,那些小绿光根本不是夜明珠……而是一双双的狼眼! 我站起身,拿出饮血剑,「给你。」他……似乎没有武器吧? 清雨看了看剑,对我微微一笑,「你不要离我太远。」说完就跃了出去。 狼群……狼是一种野性、有纪律、有胆量的种族,一匹狼不以为惧,但一群狼,未免可怕,再有气力都会被耗光的,这就像人海战术一样,挡得住就是神仙了! 清雨用轻功穿梭着,时不时地一掌拍死几匹灰狼,「拿好。」他将两颗人头大的夜明珠放在我身边。 那种明亮的绿光靠的太近,刺得我眼睛一痛,对了。野兽都是怕火、怕光的,它们习惯利用黑夜的掩护进行捕猎活动,亮光会使它们无所遁形,它们也会怕,怕进行没有把握的狩猎。 清雨脚尖几处轻点,旋转着取下柱子上的夜明珠。 「啊……清雨!」他像是咳嗽了一下,内息混乱起来,脚底一滑就摔到地上,夜明珠缓缓滚了开去。 狼群莹绿的眸子顿时大放光彩,在狼王的指令下纷纷向他扑去! 我站在夜明珠边上。心不断沉了下去。 我刚想冲过去,就被什么东西刮了下脸,「什么?」我伸手拉开,却意外地发现…… 是一根金属丝。一根从天顶缺口处降下的……金属丝。 是、是聆雪! 怕我发现不了似的,金属丝不断地摇晃着、换着角度。 是,我是说了要和聆雪在一起,忘了清雨的。 但、但是……现在其实是最好的机会不是吗?随便他死活应该与自己都不再有关系了。 我走我的就好,也不怕他再来迷惑我,可是我…… 我拉了一下那根金属丝,笑道:「谢谢你聆雪,我暂时不能走,我不能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呜!」几匹狼发出悲哀的痛叫,被踢飞出去。 我发现好几只狼都变得眼球突出,四肢无力起来,渐渐滚倒在一边,腿脚抽搐着。 「嗯……」清雨捂着嘴,远远看去,身上尽是伤口,他已经很久没受伤了……自从华山以后。 他卯足力气,抓起另一颗夜明珠飞到我这才坐了下来,三颗珠子的光聚在一起,顿时明亮得像探照灯似的,狼群顿足,渐渐退到黑暗里,审视着我们。 「不上去?」他瞥了眼金属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擦掉嘴角的血迹。 呕血……我差点忘了,从血池起,他就受了内伤,对不对?我拉过他的手腕,他却皱眉抽了回去。 我没测到什么,不甘心地问:「反噬……?你这是反噬还是内伤?」清雨沉默了一会儿,咳嗽起来。 我赫然发现他背后插着一根狼足,「你……」我紧紧地捂住嘴,颤抖着手去检查伤口,嵌得很深。肋骨断了两根…… 拉下他的衣服,我点了好几个穴,才敢用刀子挑着伤口拔出来。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像是受伤的是自己,虽然清雨一声痛也没喊。 他轻笑,「阿久,你根本没法离开我,对不对?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我懒得狡辩,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搭不了手腕的脉,我难道不能搭脖子上的吗?我一爪子拍了过去。 清雨一愣,抓住了我的手,「咳咳……做什么?」内息果然四处流窜,这种样子……分明就是走火入魔。 我觉得浑身发冷,「你一直藏得那么好做什么?明明就快成废人了,还乱用轻功……你竟然还敢吸取那些狼的力量?」 我拉住他的领子,「你下来做什么?我不信你也跟我一样,你应该知道的!」 「呵,我怎么知道……我本以为自己和韩御风是一样的,除了利益什么都不会管。」清雨淡淡地叹了口气。 我的声音变得很轻,「我……才不稀罕你救。」 「你就稀罕一下吧……救都救了不是吗?」清雨轻轻地揉揉我的湿发。 奇怪,沙子上怎么多出了好多个浮水印? 我摸了摸脸,发现眼泪正在嗒吧嗒吧地住下掉,我胡乱地擦掉,偷偷地看他。「我说要离开不是说着玩的。」、 「我知道,可你还是会为我哭的。」他蘸着我的泪,魅惑地一笑,「聆雪不过是你的借口,是不是?」 「清雨,我……没办法那样留在你身边,我会忘了自尊、被你操纵,我不喜欢那样。况且你根本不信任我……」我觉得心口异常堵塞,每次遇到他的事,就心烦意乱。 「这是虹姝菇磨成的粉,和饮血剑一起找到的,是毒是药我现在也没把握,你……吃不吃随便你。」清雨犹豫了一会儿,送到嘴边。 「还是别吃吧……」我拉住他的手,「我不敢赌……呵呵……我不想你更不信任我。」 「阿久……」他皱眉,虽然虚弱却装得没事的样子,我低头看了看手心,淡淡的白光还微弱地存在着。 魔法真的不能用了吗?那……为什么还会发光呢?终于生效了吧!求你了!无论如何,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用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即使是命……呵呵。 什么都没关系,我只知道,不想他丧失修为、不想他成为废人、更不想他为我死掉! 不允许、不可以!所以拜托了……最后一次,求求你。 微弱的白光绽放出来,竟然越来越亮,我看到清雨惊讶的眸子里,自己的头发变得雪白。 「痛。」手掌裂了开来,生命线变成了一条血痕,血珠沿着手腕滴落下来,渐渐消失,身体似乎变得轻盈起来。 「阿久……你第一次治疗我眼睛的时候也是这个力量?」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所有的外伤都已愈合,脸色也变得好起来。 我搭了搭他的脉,终于放下心来。 清雨惊讶地摸我的脸,「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变淡?」 我握紧手掌,心里明白了,白色的头发,渐渐消失的身体,连这边的一切都要收回去了吧?「清雨,这是……这是我最后的生命,是我能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 「我要的是你!」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这样……你能更相信我一些吗?」他有些痛苦地眯起了眼,「阿久,你就这样逼我?」他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像是要把我融入自己的身体。 第十六章 「我也有害怕的东西,不敢全身心地去相信、不敢接纳人。」他的声音让我隐隐作痛,「我怕信得越多,伤得越重,因为从没有人什么都不在乎,单纯对另一个人好的不是吗?每个人都有吧,想要保护自己的那种东西,我知道自己的外表是什么样的,很多人也是为了这个或者星冥的权势才缠着我,那你呢?我不知道,也没法确定。你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我的世界来了,还大咧咧的,要我破坏自己的规则围着你转,难道有些东西不说出来就不存在吗?残忍的是你啊!折磨我和你的人,一直是你自己啊!」 「长相……也许一开始有这个原因的,但我面对獠牙的脸,我只觉得很恶心而已,喜欢……」我觉得很不自然,但到了最后关头,但是释然了,「我是喜欢你,只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如果同样的脸,换成别人,我无法接受。」我伸了几次手,终于反抱了他,似乎我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拥抱。 「不过你不信我,我也早就习惯了,反正我……生命线已经没了,一定会消失的……你信不信,其实都已经没所谓了。」我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心情却越来越重。 「……好吧,如果我说一定信你,放开所有的一切来信你,你就会留下吗?」 「喂,清雨。你怎么总是这么强势,唯我独尊的样子,真让人生气,你给我点选择好不好?」我苦笑地捶他。 「每次给你自由,你就逃走不是吗?你这个胆小鬼,明明很简单的事为什么总要搞得复杂。」 「你把他怎么了!」聆雪水淋淋地跳到地面,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看到我一头白发就瞪大了眼。 「不关他的事。」我推开清雨,飘移着眼笑,「聆雪,我要先走了,以后的路你们小心……逆天也不准再吃,解药……就跟爹爹他们要吧,或者找玄老。对不起,我没法为你配制了,你可别任性不吃……」 「阿久……你这是做什么,像在交代后事似的。」聆雪故作开朗地一笑,试图抓住我的手,却如握住空气似的,穿透而过,「这是怎么回事……」聆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阿久,我不要,你不可以走,你又要丢下聆雪一个人了吗?」他的脸有一瞬间像是回溯到了过去,为了他的前途,我也曾狠狠心让姨姨带他去了天山,那时他在想什么呢?好久以前的事了。 人们都说,一个人一旦开始清晰地回想过去的事,那就是要离开这一切的时候了。「我只是从哪来,回哪去。」 「我不准!」 清雨眉间显露一丝惊惶,不再开口说话,我看着他那个眼神,觉得有些心痛。 如果不是彻底消失呢?如果还有可能回来呢? 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如果我要很久以后才回来,你等不等我?会不会信我、让我?」我小心地问。 他一个教主拥有的人那么多,会不会还记得我? 如果忘了……那我在这里存在过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算我自私吧,不要忘了我…… 「会。」他苦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力。我从没看过他这么无所适从的样子。即使落魄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他的手像是在碰我的脸,「你会回来吧?……阿久,我会等你,但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你知道我没耐心,也许几天以后,就不等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继续哭,因为一切都已经渐渐虚无了,「……嗯。」 清雨有着暗红的长发、魅惑的眉眼、性感的唇、皓白的手指,修长的身体,一切都如第一次见面。 我抬起了他的脸,惊为天人,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我忽然有种恐慌,也许、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也许会彻底消失掉,什么都忘记,什么都不再存在?我不要、我不要! 「……穆清雨,不准忘了我,听到没有?否则我和你没完没了!」 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说要和他分开,只是我保护自己的办法,就像他保护自己那样,以为唯有伤害他也伤害自己,才能保护自我。 可我不知道时问已经太晚,等到最后才这样做,除了伤得更深,什么都得不到。真像一场玩笑,其实,我们都放不开。 如果能够回来的话。我们都退一步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起…… 「嗯。」我好像看到他笑了,眉角展露着魅惑的神彩。 嘀嘀嘀。 「你的体重x公斤,符合正常标准,请您继续维持,谢谢惠顾。」电子合成的声音有些奇怪,听起来怪别扭的。 我站在体重测试仪上,脑袋当机似的看着机器里吐出一张明细来,木讷地拿在手里,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左看看右看看,时间像是完全没走动过,这里分明在我穿越之前! 那个试验不是说我现代的身体会因为能力使用而消失吗?为什么……我竟然回到了一切的源头? 或者,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我拉拉自己的短发,黑色的,摊开手掌,生命线好端端地长在手心,拉开衣服。也没什么花的胎记。 没有任何证据,路上有人走过,也没奇怪地看着我指指点点的,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临时租借的房子,钥匙还在信箱里。 一切都像最平常的生活,难道我真的只是作了个梦? 我坐到沙发上,仰起头,可我还记得那种哽咽的感觉,那张难忘的脸,那个世界的所有人,朋友、亲人、仇人……爱人。 那些撕心裂肺的感觉都是幻想出来的?都是假的?不会。周公梦蝶。蝶梦周公。 一定现在的我在做梦,梦醒了,就回去了,就……回去了…… 我在飘荡,像个游魂一样,是梦?是现实?我好像在那个世界。 炎炎夏日,爹爹和老爸两人还在四处旅行,似乎刚从南疆跑到西域,连那边的民族服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鼓足了勇气和尹朝碰了面。呵,他们生活还还真是有声有色的,我飘过去亲了亲爹爹的脸,他有些惊讶,老爸一看到我忍不住有些高兴,伸出魔爪就想打我的脑袋,我躲!尹朝叔叔则是温和地笑,「阿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五年了哦。」 眼前景色忽然一变,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我挠挠头,这感觉还真像是作梦,随心所欲嘛……难道真是在梦里? 我看到了韩御风,他正在处理公务的样子,只是待的房间有些豪华,像是宫殿,我好奇地飘进房间。 他看到我,一个惊讶,毛笔竟掉到了地上,「你也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最近臣民对银行券的信心大跌,我们面临大麻烦了。」 「呃?那之前肯定有赚过吧。」 「赚自然有赚,」他挑挑眉。「但似乎发得太多了。」 「你试试看把银行券和税收挂钩嘛,有多少张就免一部分税务这样,大家对国家的信用就会提高哦,或者提高存款回报率也是可以的哦。」 「好吧,我试试看。」我笑,虽然这个人总是为了利益而做事,但到底还是一心为了西域。 「你也常常回来处理一下问题好不好?都十年了,总会有问题出来的」 「嗯。」我摸摸头,十年了?这下又过了十年,难道是现实,我回去了? ……是现实就好了,我有那么一点点想见那个人…… 韩御风审视的目光渐渐淡去,四周是天山的白雪,像是寒冬。 我玩心四起,想堆个雪人,想法刚成,一个雪人竟然就乖乖地立在了那边。 玄老将两颗黑珍珠充当了乌黑的眼睛,转头对石老一笑,石老微微抬头,黑布绑着眼睛,神情依然千年石化。 唉,他还是老样子,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但他却愿意和玄老接触了吗? 玄老一个人手舞足蹈地说着笑着,手被雪冰得红红的,绝世的容颜很开心地说了很多很多,我似乎看到了石老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啊!小石头,你笑了,那是不是可以说说话?说嘛,阿久走后你都十五年没跟人说话了,别这样吧,要不我避一下?」石老酷酷地别过了头,玄老顿时拉了耳朵。 呵呵,那两个人啊。这里已经过了十五年啦?唔……每换一个场景就过五年,那……那让我快点遇到他吧…… 周围忽然热闹起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入眼的尽是红色,晓云开心地笑着拉下头盖,一身新娘打扮。 展枫一脸古怪,僵硬着脸拉过他的手走下轿子,「晓云……你……把我弄成这样算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 「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们。」晓云戳了戳他的肋骨。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认识啊。」飘过去。 「啊!」两人同时低声一叫。 「你、你还活着……」晓云愣了一下,顿时给了我一个爆栗子,「二十年了!你都去哪里鬼混了,害我以为你都死了说!」笑声弥漫。 二十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这里又是哪里?我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小小的木板搭起的婴儿床,走起来嘎嗒嘎嗒的地板,一尘不染的桌面,摆着十副碗筷的碗橱…… 脏兮兮的地窖如今变得宽敞许多,还明亮地点着油灯。 我从缝隙里钻了进去,呼呼,啊,是聆雪,他抱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睡得正甜。 我摸摸他的头发,更长了,参差了一根白发……我拔! 聆雪忽然惊醒,「谁!」一根金属丝迅捷地缠来,似乎想夺我性命。 「啊……」聆雪嘴合不上,出众的容貌因为惊愣而意外地可爱。 「聆雪,你这回可是真的长大了呢。」这个模样,几岁了呢?怎么还像是二十出头。 「阿久!」聆雪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出来,怀里的衣服掉在地上,上面有斑斑血迹。 我这才发现。那是我消失时穿的,他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袖子「这次久一点好不好……不要那么快消失了,好不好?阿久,我好想你,就算是幻觉也好,我好想再看看你,为什么你都不到我梦里来,是不是讨厌聆雪了?」他疯狂地哭着,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个人,躲在地窖里,像是要寻找两个人的感觉,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还记得小时候,找不到地窖,很没出息地哭了。」他凝视着我,眼睛红通通的,像是被人欺负了,「后来我就不怎么哭了,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一个男子汉该有的样子。」聆雪一边哭一边笑,笑着说啊说,然后笑不下去了就一直哭。 「混蛋,我明明说了再也不哭的,跟姨姨走的时候,就决定了,要用命来保护你的,我真是没用啊,学了那么多东西,竟然保护不了你……阿久,你说,我的价值是什么?」 我觉得喉咙有些哽,「聆雪,我一直希望你能变强,但不是为了任何人,但我也许错了,你问我你的价值是什么?出去走走吧,见见更多的人,看看更多的事,找到自己的目标、自己的兴趣,然后再去想这样的一生值不值得。」我亲了亲他的眼睛。「你看得见了吧,那就别辜负那些药材,也别辜负了自己的能力,我栽培你是为了什么?因为我希望你有力量,能够独自活下去,很幸福很幸福地走自己的路。记住,阿久永远是最疼你的,好不好?不为了我,而是为了其他的人事物,继续下去……」 终章 聆雪抱住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阿久,你要再回来好不好,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会做出些事情来,到时候,你再来看我,好不好?」 觉得眼前又开始飘散,我觉得有人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不放,「阿久,我们说定了哦,绝对绝对不可以反悔!我……」 眼前再次清晰的时候,是一树的夜明珠。 一颗樱花树开着艳丽的花朵,微风轻柔地抚摸着每一片花瓣,大大小小的光珠明媚得像是真的生命。 我抚摸着它的树干,将脸贴在上面,有些粗糙,有些温厚,耳边像是传来熟悉的心跳声。 这是……墓室里的那棵樱花树…… 我环顾四周。对,这里是墓室,哎,我怎么老在一个又一个地方游魂似的出现……樱花树更大了,伸展得更高,扩展得更宽,年轮一圈又一圈,我靠坐在树下,觉得一切的味道竟然都那么熟悉,似曾相识。 忽然觉得有些激动,是不是他?现在过了多少年了?他会不会早就忘了我?会不会太久就不等了?会不会早就有了新人?会不会对我说:「你回来了?」我心跳加速,仿佛有什么牵引着我似的。 一把剑,饮血剑,我的眼前是一把熟悉的剑柄,剑锋插 入泥土。 呵呵,这场景,像是我第一次拿到饮血剑的时候,那时候,我可算是盗墓呢,盗……墓。 饮血剑为什么在这里?这样会让我产生错觉啊,这里才不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墓吧? 我手指划过那熟悉的花纹,仿佛剑柄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第一次我用这把剑断了玄铁,给了他自由。开始了两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第二次他霸道地用剑切断了我的自尊,我再拉不下面子和他在一起;第三次他将剑给我防身,我扔了又舍不得,只得灰溜溜地捡回来;第四次他明知必定内伤,却仍用剑替我报仇,就差把獠牙杀了;第五次我拿着剑,而他却只身潜入狼群。 我心里一阵恐慌,这里明明有他的味道……不会的,不会那样的,猛地拔出饮血剑。 有人说,「为什么樱花开得那么红艳?是因为树下,埋着……」我看着鲜艳的樱花树,紧紧地捂住了嘴,那种色泽,就像清雨那常年透红的发丝。 「骗人……」我飘上去,摸着花瓣,他不是正穿着黑衣坐在树干上对我轻哼吗?「清雨?」 我伸出手,他却消失了,原来是幻觉…… 我像没了方向感,飘回地面,绕着樱花树兜兜转转,一定忽略了什么,也许走到树的另一边,他正躺在树下对我笑呢,呵呵…… 没有,真的没有吗?说笑的吧……哪里都没有他,我心口钝痛,这算什么?算什么…… 无力地将背靠在树干上,我消失不掉,眼前的一切也不再消散。 就这样陪你,也好,活着的时候,我们都在别扭,现在却能够一起了呢,你感觉得到吗,清雨?这里是星冥教主的墓室,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了你的巢穴……是吗? 清雨,你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有没有痛苦?如果是别人杀了你,我帮你杀回来好不好?我举起饮血剑,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剑锋,直到剑身映出我泪流满面的脸,好难看,我转动剑身,好像看到了清雨的脸。 「想见你,却见不到了。以前明明能见,却不去见呢。」 剑身上忽然倒映出一行字,「没有用你要的方式来爱,并不等于不爱你。」轻灵飘逸的字迹中显露着嚣张。 我手一抖,那行字就湮灭了,愣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转过身。 果然!剑身上看到的就是他在树上刻下的字迹。到现在还保存着呢,要不是恰好被剑身反射……我细细地摸着那一行字,他根本不想让我看到吧,刻得那么小……却那么深。 清雨,你说我是胆小鬼,你又何尝不是?我想嘲笑他,却大声嘶叫出来,不要,我不要这种结局! 我看着边上一横又一横的刻印,足足三十条,三十年……吗?你说了你没有耐心的,也许几天后就再也等不下去了啊。 唯一一次,他全心地相信我……而我却、我却……他觉得我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即使见不到我,都要留下这媚红的樱花,告诉我他在这里吗?真是霸道。 喂,我想见你……想见你了,清雨……呜……饮血剑渐渐从我手里消失,樱花树渐渐飘散,光和影一起泯灭。 「……」我满脸泪痕地惊醒过来,天花板上的灯忽明忽暗,似乎是线路的接触出了问题,梦?是梦吗?对,一定是梦啊。 他怎么可能……但那个梦太真实了,让人醒了都忘不了,没盖被子就睡,害我冷得一哆嗦,我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不知所措地擦了擦脸。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老天,不要这么玩我好不好? 裤子口袋里有东西疙瘩着,我抑郁地掏了出来,是那张体重机吐出的明细。 「穿越世纪试验中心竭诚为您服务,感谢您的参与,欢迎再次光临……」 是真的!我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刚才那个梦也……不,梦最好是假的,否则清雨……我使劲地摇了摇头。 对了!那台诡异的体重仪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线索,我来不及多穿一件衣服,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已经日正当中,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坐计程车还没有骑自行车快,火大地付了钱,我就推开车门向那个大厦跑去。 可是……「我打赌绝对有人在玩我。」我看着原本坐落着大厦的地方一夜之间变成了体育馆,顿时眼角抽搐。 更可恶的是,放体重机的地方竟然放着一个体育吉祥物,分明是个招财猫嘛…… 「怎么办……」什么破试验,说走就走,被试验的我怎么办,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啊,怎么可以半夜卷款逃走,我踹了那招财猫两脚,体育馆招什么财,这猫好像笑得更猥琐了…… 等等……它好像确实在笑,滴嘟,猫嘴里吐出一张纸。 「欢迎第n号客户参与第五十八项时光追溯试验。」 呃?一片黑暗过后,我又再次地穿越了,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樱花树下,夜明珠的柔光还是温和地抚摸着一切,感觉得到身体,连实体也穿来了。 对了,那个梦……我脑袋嗡地一叫,看到了饮血剑,它确实安稳地插在地上。 我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开始在树干上搜寻,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我回来有什么意思? 树干上刻着,一二三四……八条横线,八……才八年! 这么说?「什么人?」熟悉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一个红发的男子,黑衣镶着金边,修长的身体斜躺在树干上,精致的容颜上双眸危险又魅感,他抿着薄唇,像是最无情的情人,修长的手指却总是最挑逗的语言。 「清雨……」我失神地看着那眉眼,唇抖着,手抖着,或许全身都在抖吧。 眼眶有些酸涩起来,幸好才八年,他还是老样子。 也许是我容貌不同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最后还是轻笑了一声,像是怕我逃跑似的,「你到哪里找的这张脸?可比原来好看多了……」 竟然说我好看多了,汗,那我前世的模样他觉得很丑?不过能认出就好了…… 心里有些喜悦,我嘿嘿一笑,手脚并用地爬上树去,「这是我真的模样!」扑在树干上抹汗。 他嘴角一翘,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见我陷入他的狩猎范围就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脸色转凉,「你让我等得好久,嗯?」 这话听起来像是索命来的,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你骗我骗的好惨啊」之类的? 我抓住他的手,「我已经尽快了。」 清雨将我揽入怀中,力道紧得像是要把我勒死,「阿久,我说过,你是我的,就逃不掉。」 「呃?」我嘴角僵掉。 「……好吧,我也是你的。」他轻笑,「不许再逃了。」 我静静地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笑着享受着他的体温,「嗯。」 献上一个深吻,樱花的香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番外篇 【番外篇】 「阿久,你在配什么药?好香的味道。」聆雪从梁上跳下来。 他自从知道我回来的消息,就成了猴子,整天活泼开朗的,我乍听到声音,便寒毛一竖,做贼心虚起来。 还以为药房里只有一个人呢,「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聆雪杏眼一瞪,佯怒道:「我十九岁了好不好!」 我眨巴眨巴眼睛,「……抱歉,忘了。嘿嘿,谁让我才离开没多久,你就变成少年郎,哈哈!」聆雪颇不开心地跺跺脚。 我趁机将药装进黑色小瓶子,「我还有事,不跟你玩,你随意、随意。」 聆雪奇怪地嘟着嘴,脸上写着「你很奇怪」。 回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四个月了,星冥经过那次藏宝图的事情,误打误撞地成了江湖势力中最强的教派,因为很多门派的人才都死在那儿的关系。 幸好生还的人都以为那是小沙的野心,自然而然地把矛头指向华山了,趋炎附势的甚至对星冥神教投了诚,爹爹他们确实在周游列国。 我觉得回到现代时见到的梦境似一切应该是真的,如果我没回来的话。一切就会那样发生吧。 我查完星冥的帐本,伸了个懒腰,心想该怎么用那瓶药才好。 「逍遥毒」里根本没……那个、那个合欢散之类的,就是药啦! 所以我只能秉着医者的求知欲和探索精神好好研究一番了,嘿嘿。「……」 这么说谁都不信吧,我转着黑色小瓶子,嗯,就将希望放在这了!谁说我该在下面的?每次都把我弄得好痛! 那个笨蛋!为了维护我的性福,便将某药给粉墨登场了! 冬天的太阳总是暖洋洋的,惹人睡意。 我跑到清雨处理事务的院落,发现他正在院中央的躺椅上舒服地睡觉。 自从他发现老爸给我的那本武林秘笈是「斗转星移」的续本以后,我和他就都不用为星毒所苦了,毒解了不说,武功还精进了不少,总之再也不用每个月提心吊胆了,那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呢,呵呵。 院里,梅花香正浓着,躺椅周围奢侈地铺着毛茸茸的白色绒毯,太阳照在上面都微微反光。 星冥的钱果然是太多了用不完,我要考虑是不是应该继续帮他们敛财?无语地脱下鞋子,我才走了上去,到底是白色的……,我哪忍心用脏鞋子践踏…… 躺椅比他的身子还长,裸露在外的手脚纤长洁白。 他枕着软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搭在躺椅的一侧,发现他又只穿了里外两件衣服,似乎无论天冷天热,他总是这样……会生病的好不好! 看了他一会儿,我不由得恶意顿生,要不就在这里……,邪念一生,我顿时食指大动,跨坐到他的身上,喜滋滋地开始抽他腰带,他黑色的外衣顿时松垮了开来。 「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日子!」我一边心花朵朵开地继续解他的白色长衫,一边含了口药水渡入他淡红的薄唇。 确保药水渡了过去,我才开始上下其手,解开自己的衣杉。 …… 「啊……我扑在毛绒毯子上,有气无力地喘着气。 没一会儿,热度散去,我便开始觉得冷了,「哼,我要再次离家出走……」清雨将我侧翻过来,用绒衣裹着,贴紧自己的身子。 衣料摩擦着我,有点慵濑的舒服。 他怜惜地揉揉我的头,「放心,会有在上面的时候的。」 我憋屈地不睬他,耳朵却竖了起来,「……什么时候?」 「等我死了。」他卷着我的长发。 忽然觉得天好黑,还打雷。 轰轰轰……有回音。 下次一定药研究出外敷的药来才行……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捡个教主来自虐 上》作者:黑桃猪 2、《捡个教主来自虐 下》作者:黑桃猪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