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电昏你》 楔子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雨哗啦哗啦的下,打在琉璃屋瓦上,奏出一阵阵滴滴答答的交响曲。 “别告诉我,你改变了主意,东西没带在身上。你该知道,这样的答案会为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一个男子站在光源明显较暗的一隅,背对着刚走进门来,神情畏缩紧张的男子。他的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不用转身,即可猜出对方的心思。 “这个……”畏缩的男子搓搓双手,以干笑声来化解紧张情绪,“瓦尔特先生,我怎么敢不带你要的东西呢?只不过……”嘿嘿笑了几声,男子顿住了话。 只不过,他觉得给的条件和代价太少,想就地起价。 瓦尔特由阴暗的角落走出,首先暴露在微亮光源下的,是他一头的黑长发,还有那对似鬼魅般锐利、闪着碧绿色光芒的瞳仁。 “你想条件另谈?”勾勾嘴角,瓦尔特无声地笑了,似在嘲笑着眼前男子的无知。 他的笑让男子忍不住浑身窜过一记寒战,往后退了数步。“这个……瓦尔特先生,你该知道,为了拿到这样东西,我可是冒着很大的危险,而且还赌上了自己的前途。你知道的,万一这事被察觉了,我的下半辈子可能都得在监牢中度过!” 毕竟,盗卖国宝可是重罪! “是吗?”勾起的弧度加深,瓦尔特身形一闪,鬼魅一样无声的逼近,吓得男子频频后退,昂首颤抖着与他对视,“你知道吗?你是跟我交易的人中,第一个敢就地起价的人!” “我……”男子完全震慑住,不仅全身发颤,嗓子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想听听,通常有这种想法的人,会是何种下场吗?”他碧绿的锐眸一眯,透出了凛冽似利刃般的光芒。 男子吓得贴在墙上,“瓦尔特先生,我、我、我说的都是……”咽下一大口唾沫,男子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无知和贪心,“东西在我的背包里,背包在车上,所以……” “东尼。”瓦尔特的喊声截去了男子的话。 不到两秒,叫东尼的白人男子推门进入,来到瓦尔特面前,恭敬的点头致意。 “他说东西在车上,他的背包中,你到外头车上去把东西取来。”瓦尔特对着东尼说。 东尼不敢多言,应了声是,随即转身离开。 “现在……”男子停止颤抖,深吸了几口气,“请问一下,我可以离开了吗?” 就算要他放弃屋外那辆百万名车,他都愿意,总比留下,赔了自己的一条命好。 瓦尔特看了他一眼,轻轻勾唇,让人看不出笑容,“不急,你方才不是想和我好好的讨价还价一番吗?现在我的心情好,或许会给你不错的价钱也说不定。” “不用、不用了,瓦尔特先生,方才是我无知,我、我、我……” 男子来不及将话说完,从屋外取物的东尼已转回。 瓦尔特看了东尼一眼,东尼点了点下巴,表示要的东西已到手,而且确认无误。 瓦尔特笑笑,转回目光,落在男子脸上,“东尼已经确认过东西没有问题,所以,我想我可以给你更好的价钱,毕竟这可是你冒着可能蹲苦牢的危险偷来的,所以我……” “不用了、不用了,瓦尔特先生,你给的条件已经很公道,至于蹲不蹲牢狱,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想法子,绝对、绝对……” 男子真恨自己的贪心,此刻他只想活下去。只要能活命,就算后半生都得在监狱里度过,也无所谓。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该给你多一点酬庸。”瓦尔特笑出声来,朝着东尼看了眼。 东尼毫无迟疑,将手伸进西装里,手握枪柄,准备举枪。 “瓦尔特……”在那千钧一发间,一声柔软嗓音传来。 瓦尔特皱起了眉头,东尼收回手,暂且按兵不动。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等一下……”一抹白色身影脚步轻盈地飘近,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女子,她的怀中抱着一只白猫,猫与她身上的白衣融合一起,似幅雪白图画般迷人。 “不用了,他要走了,我跟你一起进去。”瓦尔特朝她绽开一抹温柔的笑,转身走向东尼,抽走他怀中用牛皮纸袋装着的东西,“你知道该如何处理,不可以留一点点线索。” 他面无表情地说,加快脚步来到女子身旁,揽着她一同往屋内走去。 他要的东西已陆续到手,而且他相信,故事即将展开! 随着他手中所搜集到的永乐大典越来越多,越来越完整,一场勾斗的腥风血雨,将随之到来…… 第一章 “喂、喂,拜托嘛!不过就这两三天,对啦、对啦!只要再两三天就好了,你别再打电话来了,对、对、对!我保证绝对会把东西弄好,嗯、嗯,不然我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椅子坐。” 龙筱玫躺在沙发上,双脚高高翘起,挂在把手上摇晃,一手拿着电话筒,另一手则忙碌地卷着电话线,懒洋洋地朝着话筒那端的人说话。 “我要你的头干吗?”话筒那端的人似乎要极力隐忍,才不至于被她毫无信用的话给惹毛。 “当椅子坐呀!”筱玫回答得理所当然。 “有人拿人头当椅子坐的吗?”话筒那端的人嗓音不自觉地飙高。 “呃……”好像没有,不过也好像有,譬如中美洲或是早期非洲,就有一些土著会杀人、吃人肉,然后没用的头颅就…… “到底是两天还是三天?”还好,话筒那端的人头脑够清晰、毅力够坚定,没被龙筱玫乱七八糟的话给影响了。 “呃……这个嘛……”不知道能不能装死?“二加三,就五天好了。” “什么五天!”果然,话筒那端的人儿马上变成了一只喷火龙,“龙筱玫,你给我听好了,就三天,最后的三天,要是三天后,呃……不对,是两天又二十个小时四十八分又五十秒,你没把翻译稿给我送过来,到时候一切后果和损失,绝对要你负责!” 静,冗长的安静,让人吃惊。 至少,话筒那端的人在说出一长串火药味十足的威胁话语之后,以龙筱玫的习性,不至于乖得连一点抗议的声音都没有,而且还连喘息声也听不到。 她……该不会晕倒了吧? “龙筱玫!”话筒那端的人紧张地喊。 静,仍是一大片宁静,时间就这样又往前跳了三秒。 “龙筱玫,你别给我装死……”话筒那端的人急得尖喊。 “喔、呀、喂、哈,安静!静云,不管你现在想骂我、劈我、踢我、踹我,还是干脆杀了我,都请你给我先安静下来。”龙筱玫突然压低嗓音说话。 不知何时,她已由沙发上跃起身,以匍匐前进的方式向前爬行,来到窗边,躲身在窗帘之后,偶尔探出半个头颅来,一对滴溜溜的眼偷偷瞄向窗外,看着对面建筑物窗里的人。 然后,她尖叫。 “静云、静云,他又来了!又出现了!喔,我的天啊!静云,他把上衣脱掉了!喔,我的天啊,真的看不出来耶!他包裹在西装和衬衫下的身材,简直、简直只能用……” “停!”话筒那端的方静云简直快被龙筱玫给搞疯,瞬间,喷火龙再现江湖! “呃……”被吼得莫名其妙,龙筱玫脑子空白数秒。 “龙筱玫,你给我听清楚了。”方静云开始三娘教子,“我才不管你对面住的是医生、猛男,还是帅哥,总之,你只剩下两天又二十个小时四十分钟零秒,时间到,你就得给我乖乖的把翻译稿送过来,否则……嘿嘿嘿,就如你所愿,我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椅子坐!” “静云……”龙筱玫的嘴角微微掀动。 “干吗?”喷火龙的火气仍然很旺,超级不爽。 “你刚刚说……”龙筱玫的声音突然变小。 “我刚刚怎样?”老娘的火气仍然很大。 “你刚刚说不要我的头当椅子。”有人就是很白目,不见棺材不掉泪。 “龙、筱、玫!”果然,喷火龙再度喷火。 “啊!”龙筱玫先发制人,尖叫一声,声音盖过喷火龙,然后赶紧将电话挂断。 深深吁出几口气,她的好心情一下子全不见了。 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卡通表,下午五点十分,她的眉心微微蹙起。 “都怪臭静云,没事打什么电话来催稿子嘛?害我心情变糟,而且……啊!”龙筱玫尖叫了声,一时忘了该隐藏身影,大剌剌地拨开窗帘,站到窗前,拿起一旁窗台上的望远镜。 “咦、咦、咦……到哪去了?怎么不见了?刚刚不是还在跑步机上跑步吗?怎么一转眼就……啊!”又是一声尖叫,她吓得退后数步,右脚踢到地板上的杂志堆,顿失重心,整个人往地上摔。 砰!咚! “好痛!”过了几秒,她挣扎着由地板上坐起,抱着磨破皮的手肘检查半天,然后才想起了害她受伤的元凶。 “不是、不是!绝对不会的!”摇摇头,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他怎可能知道有人在偷窥他呢? “不可能、不可能!”龙筱玫连声说着,但是……他若不知道,方才那惊鸿一瞥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居然冲着她笑! 虽然透过镜头,但筱玫能肯定地说,那抹笑容绝对绝对是冲着她而来,因为他眼睛所望的方向。 “哈啾!哈啾……”莫名地,龙筱玫浑身窜过一记寒战,打了数个喷嚏。 同一个时间,龙筱玫对面的公寓里,凤甫山伫立在窗前,宽阔的肩膀上很随性地挂了条毛巾。刚由跑步机上停下快跑的动作,他满身大汗,拿起毛巾擦拭着脸上汗水,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面向窗外,他往对窗深深地看了一眼,勾起嘴角一笑,转身走去听电话。 “喂,嗯……好,我知道了,等一下我会亲自去一趟,你说对方姓什么?”无线电话被随性地往颈肩一夹,他边说着,边走进厨房去倒水。 “姓唐?唐朝的唐,是吗?”倒了杯水,他旋身走出厨房,来到沙发旁,慵懒坐下,跷起二郎腿,“地址?要我拿纸笔做什么?你照着念就好,我的记忆力强,会记得住。” 拨电话来的是他的助手,一个刚动了变性手术,成功地由男性转变成为女性的助手。 “常闵,我不得不说,你真是适合当个女人。”对方还在为该将地址写在纸上而唠叨个不停,简直比女人还啰嗦! “对、对,我已经记住了,需要我倒背一次给你听吗?南京东路三段一百二十五号十三楼b座,对吗?”凤甫山实在受不了他,将话筒抓远,仰望着天花板,沉沉地叹了几口气。 常闵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凤甫山没听,因为他总是唠唠叨叨,直到确定不再传来声音,他才将话筒移回,重新放在颈窝间。 “我上回要你查的事,可以不用调查了。”凤甫山对着话筒说。 其实,他早在十天前发觉对面屋内的窗里总是闪动着异常光线时,就警觉到有人在窥视他。 至于窥视的理由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不得不提防,因为他不为人知的家世背景。 “什么事?”这次换常闵怔愣。 “我对窗的那个女……” 凤甫山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常闵便开口抢白:“那个偷窥你的怪女人的事?” 上个星期,他找了一个从事征信业的好友聊过,对方表示,只要再几天时间,不仅能将对方的底细探听清楚,连祖宗十八代都没问题。 “是的。”凤甫山无力的一叹,无力的原因,当然是话筒另一端的常闵。“你可以不用去追查了。” 因为他已亲自去查过,知道住在里头的是个长相甜美、做事认真,又迷糊异常的可爱女人。 “为什么?”常闵讶异得乱叫,他可是付了一笔可观的数目,等着从事征信的好友明日将资料送过来。 “没为什么,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凤甫山一手又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接着随手将毛巾扔上沙发。 “怎会没必要?她偷窥你耶!小凤凤,你疯了呦?” “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凤甫山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总之,不用你查,我已经亲自去调查过了。” “啊!你自己亲自去调查?”常闵的音调拔高,“要死了!你为什么不早说了,害我花了十万请我的一个好友去查。” 不仅白忙一场,钱也浪费了! “反正你记住,不用去查了。”凤甫山并没因常闵口中所说出的金额而感到不舍,或是皱一下眉头。 “喂,可是花了十万耶!”常闵哇哇叫,脑子里有满满的钞票在飞翔,“不行啦!她偷窥你耶!虽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为,偷窥也算是一种可怕的侵扰吧?怎能这样轻易原谅,我觉得应该……” “停!”凤甫山大喊了声,实在受够了他的唠叨。 “十万块耶!”常闵实在不甘心。 “我知道。”凤甫山说得云淡风轻。 “就这样算了?”不知谁是受害者,常闵比当事人更不甘心。 “没关系。”凤甫山已感觉到眼尾抽动。 “但是……”常闵还想劝说。 “反正钱我会扣回来。”凤甫山突然说。 “什么?”常闵惊觉不对劲。 “你付给征信社的钱,我会由你的薪水里扣回来。”凤甫山说。 “什么?”常闵尖叫,几乎跳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凤凤,人家是为你好耶!要不,我干吗去找搞征信的好友?你都不知道人家的用心良苦,你实在……” “停!”凤甫山大吼,“你再说下去,我就真的扣你薪水了!” 一天过完,紧接着又是一天开始。龙筱玫整个人窝在计算机前,双手忙碌地来回在键盘上穿梭,将一页页的英文译成中文,再加入自己的领悟和词汇,编成动人的文句,让眼前的故事更形优美,对白更细腻动人。 “喔!亲爱的罗拉,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深如海洋,诚如日月,恨不得永生永世相随,我……”龙筱玫读了几句对白,忽地张大嘴,打了个呵欠,无聊地揉揉双眼,又搥了搥双肩,接着像突然想起了好玩的事,一下子精神全来的跑到窗边。 她躲在窗帘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墙上的钟。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差不多就这个时间吧!对窗里的那名医生应该已经到家了。 龙筱玫伸出一手在窗台上摸呀摸,终于摸到了常用的望远镜,照着习惯窥视的顺序,先由对面屋子的客厅开始,接着是卧房,再慢慢移向建筑物外的街道,当然了,前提是如果在客厅和卧房都见不到他的踪影的话。 “好吧!今天还是先由客厅开始。”先吸了口气,龙筱玫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咦?他今天有朋友呀!” 叨叨絮絮地,她自言自语:“他这些朋友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壮喔!但是……啊!” 龙筱玫尖叫了声,被镜头看到的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枪械吓了一大跳。她脚步慌乱地往后退,踢到了身后的沙发,整个人往后摔,翻了一圈,趴在地上。 “不会吧?是我眼花吗?”挣扎着由地板上爬起,她匍匐前进,来到窗台边。 这次,她不敢抬起身体,蹲身在窗台下,拿着望远镜的一手往上拱,寻找着角度,将脸儿贴近。 “啊!死定了、死定了!”龙筱玫连声大叫,见到那名医生屋子里的男人们开始翻箱倒柜。 龙筱玫深呼吸了几回,收回握着望远镜的一手,匍匐地趴到窗帘后,拉着窗帘站起身,确定自己完全隐身于帘幕之后,她再次用手中的望远镜,朝着对窗里又望了一次。 “肯定是医疗纠纷!他该不会是医死了黑道大哥、大哥的小孩、大哥的女人之类的吧?” 说着,龙筱玫移动着手中的望远镜,循着固定的模式搜寻,看完了建筑物里,就将焦点往外拉,看着巷道、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再看看街道和巷子的连接处,是巷子口。 “糟了!”大叫一声,她火速地抛下望远镜,转身拿起桌子上的钥匙串,飞也似的奔下楼。 从没想过,两人的初次见面,会在这种情况下! 呃……该怎么说?他本人绝对比透过镜头窥探,还要来得英俊挺拔,大约一八五的身高吧! 龙筱玫想着,抬头望他。已经一六五左右的她,在他的面前竟显得矮小。 “你……最近有医疗纠纷吧?”站在凤甫山面前,龙筱玫张开双臂,拦阻了他的去路。 没天理,这个男人为何要长得这么好看,而且集所有优点于一身?难怪要遭天谴! 凤甫山又好气又好笑,“没有!” 他以为她会一直躲在暗处窥视他,没想到今日居然有胆子从黑暗跳向光明,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无法茍同于她的行为,不过……说真的,她本人绝对比放在客厅中那相框里的照片好看。 细细弯弯的眉、小小微翘的鼻、不及巴掌大的脸蛋,还有一对骨碌碌乱转的眼,一看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个安分的人,应该属于一刻也静不下来、浑身充满生气,既活泼又明亮的人儿。 他不否认,他是挺喜欢这样一个人儿,但是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理由,会不会过于笨拙了些? “没有?”摇摇头,龙筱玫一脸不信的表情,“你跟我来!” 转头往巷子里望了眼,她急促地吸了口气,伸过一手拉住他的,二话不说就往马路的方向走。 “喂!”莫名其妙地被拉着走,凤甫山想喊停。 龙筱玫突然停下脚步,挑高一眉,一脸警告味,“你千万别为了顾及尊严而死撑,面子问题固然重要,但有时候太过在意,是会搞出人命的!” 将话说完,她又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走出巷口,拉着他拐进另一条巷子,来到一幢公寓前。 “喂,你还没说清楚,我到底……”凤甫山完全被她给搞混了,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听懂。 “你的屋子里有好多人在翻箱倒柜,而且他们手里都有枪!”往四周望了圈,确定周围没有第三者,龙筱玫对着凤甫山说。 “我的屋里?”终于,凤甫山搞懂了她的话。 “嗯。”龙筱玫连点了几下脑袋,一时忘了自己偷窥是不当的行为。 看着她的眼、她认真的表情,凤甫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脑子里闪过某些念头,很快地,他换了脸色,故意笑着问她: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如果没猜错,那些人肯定是为了找某样东西。那东西在凤家已传了数代,视为传家之宝,然而,那宝物的背后,却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凤家代代传人,无一不在找寻着秘密中的东西。 “我……呃……”龙筱玫支支吾吾的。 就说太好心是拿砖头砸自己的脚吧!事实证明,好心没好报。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现在你不能回去!”喘了口气,她一语带过。总不能告诉他,她偷窥他吧! “为什么?”凤甫山明知故问。 “还问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壮得跟牛一样,手上又有枪,除非你不要命了!”一手扠腰,龙筱玫急着解释。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在说谎?也许你跟谁串通好来骗我,然后再让你的同伙去我住处闯空门也说不定。” 住处遭人侵入,凤甫山却不急,反正家中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比较引起他兴致的,反倒是逗她。 “拜托,你别不识好人心喔!”龙筱玫气得差点跳脚。 好吧!豁出去了,为了让他彻底明了处境有多危险,她就破例让他进屋子。她的香闺,可是从没让男人进去过! “跟我来!”拉着他的手,她带着他,咚咚咚飞快的往楼上跑,很快来到家门边,用钥匙开了门,往内走。 “等一下你自己看吧!可别吓得屁滚尿流,到时,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好心,放着工作不做,居然跑到楼下去拦你。”她神情骄傲的说。 凤甫山望了她一眼,态度反倒显得既轻松又自然,没急着贴到窗前去观看,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像逛大街一样在龙筱玫的客厅里逛了起来。 “你在干吗?”龙筱玫从窗子旁折回来,来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一路将人给拖到窗边。还好窗帘够大,藏得住两人! “你看,你自己看清楚,就会知道我没说谎骗你。”一手捞起一旁的望远镜,她塞到他手中。 看了看手里的望远镜,凤甫山缓慢移动目光,视线最终落在眼前这张表情认真小巧脸蛋上,差点笑出声来。 他没说话,倒是挺配合的将手里握着的望远镜移到双眼处,观看着对面屋子里的动静。 “怎样?我没骗你吧!他们手上都有枪。”龙筱玫在一旁喊嚷。 凤甫山的眉心蹙起,神情凝重。一会儿后,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但脸上神情已恢复平静。 “怎样?现在你知道我没骗你了吧?一定是你医死人了对不对?而且对方还是黑道的人,所以才……”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 “你习惯偷窥我?”凤甫山的一句话立刻让龙筱玫似生吞了颗鸡蛋一样,张大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呃……哈……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我怎可能会偷窥你!偷窥是一种变态的行为,你看我长得这么正常,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而且我也有正当职业,我……怎么可能是个偷窥狂?” “有正当职业不表示不会是偷窥狂!”他抓到了她的语病,直点两者关系。 “这个……好吧!无关就无关,但是我看起来很正常吧?你说,我会是……” “是有那么一点像!” “像什么?”龙筱玫反问。 “像正常人,不是偷窥狂。”凤甫山差点笑出来。 “就说嘛!就说嘛!”龙筱玫洋洋得意,以为自己顺利过关。 “不过有许多偷窥狂外表都长得很正常,而且他们脸上也不会写着‘我是偷窥狂’这几个字!” 他的一串话,瞬间将龙筱玫由天堂打落到深不见光的地狱。 “你在耍我喔?”终于,她反应了过来。 看着她的表情,凤甫山先微眯起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出来。 “喂,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偷窥你……要不,我怎么可能会不打自招,把你带到我家来呢?” 漂亮!龙筱玫认为最后的这句话为自己加分不少。 凤甫山收起了笑容,抿唇看着她一会儿,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不管你有没有偷窥,我都无所谓,但奉劝你一句,有些闲事千万别多管!” “什么意思?”龙筱玫眨眨眼。 “没什么。”又看了她一眼,他转身要朝外走。 “喂,你话还没说清楚。”她急急追在他身后。 他没转身,朝着她挥了挥手,“就是要你别管闲事!” 见他已走到门边,龙筱玫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不管就不管,就当是我鸡婆好了!不过……喂、喂……你真的不报警呀?” 终于,凤甫山停下脚步,“干吗要报警?” “有人闯进你家耶!”为什么不报警? “他们只是在玩游戏。”凤甫山勾了勾嘴角说。 不想让她卷入危险中,他随意掰了个谎言。 “游戏?” “生存游戏,你没听说过吗?那些人是我在这个游戏中的敌对方,他们闯入我的住处,是为了拿到游戏中的宝藏,还有,他们手中的枪,当然是假的!” 朝她笑笑,凤甫山给了她一个“你少土了”的表情,随即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龙筱玫才恍然回神。 “真的假的?只是game吗?可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好严肃,而且手上的枪都好真喔!没想到现在的游戏可以玩到这样疯狂!” 第二章 龙筱玫有个妹妹,在中央图书馆里工作,为了帮以前的一个教授整理资料,被借调到故宫博物院,已经整整半个多月。 这日上午,龙筱玫正因熬夜赶翻译稿而瘫在床上沉睡,龙筱瑰的电话硬是将她由床上挖了起来。 “拜托,筱瑰,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很可怜耶!静云已经警告我,今天在她下班之前不能将所有的稿子译好给她,她就要拿着刀子闯进来,把我砍成十八块。” “砍成十八块?”龙筱瑰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哼了声。 谁信呀?慢一点交翻译稿就被大卸成十八块,那要是不交稿子呢? “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志气,编这种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话来骗我?唉……我干吗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有重大发现,你可以不用管你的静云了……”龙筱瑰的音调越说越兴奋高亢。 “什么不用管静云!”龙筱玫尖叫着喊,抢去筱瑰的话,“她要把我给剁了耶!你真没良心,居然一点也不担心我,不过现在……哈……”筱玫打了好大一个呵欠,两个眼皮很不听话地又低垂了下来,“不过,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才不管会不会被砍,也不管有没有志气,拜托啦!我……只想睡。” “睡?”筱瑰的声调倏地拔高,“拜托,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要不然呢?”她几乎是天亮才合眼耶!现在就算天崩了,也等她睡饱后再说。 “你居然说『要不然』?”筱瑰的声音绷得很紧,然后很突兀地,她将嗓音压得很细很小,与方才的大吼大叫天差地别,“你听好了,姐,你之前不是说过要自己创作,不再接翻译稿,要写一本惊天地泣鬼神,让看过的人都拍手叫好、拍案叫绝的旷世巨作吗?” “喔,对呀!”但现在的龙筱玫哪有心思想这些?她只想睡。“那又怎样?” “还问我怎样?”看不见筱瑰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她一定正在皱眉。 “嗯……”筱玫的眼皮合上,差点在话筒边打呼。 “姐,你之前不是有在收集关于明代郑和下西洋的所有史料?”筱瑰亢奋地继续说着。 “喔,有呀!”打了一个盹,由于点头点得力道过大,筱玫惊醒。 “那收集得如何?”筱瑰问。 “如何?什么如何?”对着话筒,筱玫呵欠连连。 “姐!”筱瑰尖声抗议,但或许是发觉了自己声音过大,她赶紧又压低嗓音,“你还在偷睡对不对?” “呃……”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突然被抓包,筱玫呵呵笑了几声。 “我跟你说,你不能再睡了,要仔仔细细的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喔,是呦!”筱玫才懒得理她。 “什么是呦?我是很严肃的。”筱瑰冷声警告一句。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严肃,可以了吗?”忍不住,筱玫又打了一个大呵欠。 “姐,我告诉你呦!我在故宫里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筱瑰将声音压得更细。 “故宫?你去故宫干吗?你不是应该在图书馆里上班吗?”筱玫终于较为清醒,抬起手腕眯眼看表,现在早超过十点,直逼十一点。 “拜托,上周我不是有告诉过你,我暂时被借调到故宫来,帮忙一个以前的指导教授?”筱瑰连连叹息。 “呃……”好像有这么回事,“好吧、好吧!算我脑子混乱,你知道的,这一周我过得实在很差劲,静云几乎快把我给逼疯了,我……” “姐!”筱瑰大叫。到底谁把谁逼疯?再不将这通电话的重点说出,她才真会疯掉,“你先不要讲话,听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好吗?” “呃……好。”筱玫很少听到妹妹口吻如此严厉,连声应是。 听到姐姐终于安静下来,筱瑰先深呼吸,再重重吐了口气,“我最近帮我以前的教授整理一批明代文物,你知道我由文物资料文件中,发现了什么吗?” “你发现什么?” “发现一个大秘密。”筱瑰将声音压得更小,“你知道永乐大典吗?” “嗯。”这次筱玫应了声。 只要读过明史的,通常都听过这部耗时五年,由明成祖永乐元年到永乐六年才完成,堪称史上规模最宏大的类书。 其实它的性质,有点类似于今日的百科全书,只是年代比西洋要来得更早,甚至比法国和英国的百科全书早两、三百年时间。 “我告诉你……”随着筱瑰将声音压得更小,紧张的氛围也随之高涨,“姐,有六十册的永乐大典,就收藏在我们中央图书馆里。” “喔。”那……又如何? “昨夜,就是昨夜,我终于有幸亲眼目睹!”筱瑰声音虽小,但却慷慨激奋。 “那……”筱玫想了下,“你该不会从昨夜到现在都还没睡吧?” 这就是她亢奋的原因? “是的。”龙筱瑰呵呵呵的小声笑着。 “龙筱瑰!”筱玫大喊,怀疑妹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姐,我跟你说喔!”筱瑰一点也不在意筱玫的吼声,“我还……偷偷的摸了两册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这下什么瞌睡虫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姐,我告诉你喔!我还发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这……这……”或许是过于激动吧!筱瑰差点又哭又笑。 “龙筱瑰,你快点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儿?”筱玫担心的,才不是筱瑰发现了什么。盗取国宝可是重罪,被逮到的话,恐怕会一辈子都被关在监牢里,蹲苦窑蹲到头发发白。 “我在╳咖啡。”筱瑰不改兴奋口吻,“姐,我告诉你喔!我发觉永乐大典和郑和下西洋的事有关喔!姐,这下你就有足够的参考数据可以写作了!我还发觉我所拿到的这两册……” “龙筱瑰,你现在马上给我闭嘴!”筱玫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忙先打断筱瑰的话,然后冷声警告,“你现在就待在那里,哪里也不准去、不准跑、不准移动,等我,我马上就到。” 叩一声,龙筱玫挂断电话,急忙忙拿起钱包和钥匙,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掉,便像风一样的朝屋外跑。 凤甫山在巷子口遇到了龙筱玫,为她一身穿着感到惊讶。 “喂,你……”眸光由上至下扫过她身上的米奇t恤,还有下身那件短得不象话,几乎隐约可见小巧浑圆的屁股的短裤。 “呃……你……”见到他,龙筱玫似剎那间被雷给劈中,整个人顿住,“早……呃……早安。”虽然时间已直逼正中午。 “不早了。”摇摇头,凤甫山的浓眉是紧拧的,因为她过短的裤子,还有那双暴露在众人面前修长雪白匀称的腿,“你……刚起床,就急着出门?” 而且还急得忘了换衣服! “是呀!”龙筱玫尴尬地哼笑了声,“你呢?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诊所了?” 话一出口,她马上后悔。这种问话方式,摆明了在说,我对你很在意,在意到时时注意你的生活习惯。 看着她,凤甫山想了下,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今天有事,所以晚一点才去诊所。” “喔。”筱玫迎上他的目光,总觉得他眼里的光彩过于灿烂,灿烂中还带着深深笑意。 “你刚睡醒吧?急着出门买早餐?”所以才穿着睡衣出门。 “是呀!”她是刚睡醒没错,不过……“我不是要出门买早餐,你怎么会这样问?” 怪!他的眼神,尤其是目光往下拉的动作。 凤甫山保证,她绝对没睡醒。“因为你的穿著。” 轻咳了声,他缓缓抬起一手来,指着她宽大的卡通t恤下,那短得会令人血脉沸腾的短裤,还有那双动人匀称的腿。 “我的穿著……”龙筱玫的目光滴滴滴的往下拉,紧接着,她尖叫了声,转身头不回的往来时路狂奔,边跑还边不忘唠叨:“都是死筱瑰,我会被她害死,丢脸丢大了!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看过。” 她几乎要呻吟了,为了自己的糗态,真想找个地洞钻,不过,如果她认为糗事只到此为止,那就大错特错! “跟我光裸着上半身,敞露出肌理纠结的身躯来说,你只是小露一下下洁白的双腿,算不上什么的。” 凤甫山笑着说,仿佛怕她听不见,还故意将声音加大。 倏地,龙筱玫煞住脚步,匆匆回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他。 “你……都知道?”天!她真想尖叫,或干脆当场晕过去。 他果然都知道,关于她的偷窥恶习! “你说呢?”凤甫山朝着她笑笑,挥了挥一手。 真好玩!她吃惊的模样,让他暂且忘了许多烦心的事。决定了,以后每回见到她,都小小的逗她一下。 “你……”龙筱玫的颜面神经差点失调,眼尾跳动得厉害。 她是瞎了眼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个呆子?否则怎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个谦谦君子呢? 大错误!失策!判断严重失误! “吓呆了吗?别吃惊了,快回去换件衣服吧!免得着凉了,看医生得花不少医药费喔!”凤甫山笑着,朝着她又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龙筱玫才像由可怕的噩梦中骤然惊醒。火速转身,她朝着住处奔跑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会不会他同样的在窥视我? 随着心中闪过的这念头,龙筱玫浑身窜过一记冷颤。 “哈啾!哈啾……”莫名其妙地,她打起了喷嚏来。 凤甫山才拐出巷道来到马路边,常闵的车子便停到一旁。 “怎么了?家里被人侵入,到处搜得乱七八糟、破坏得很彻底,你的心情看起来却特别好!”常闵今天戴了顶金色假发,白色衬衫敞开了两个纽扣,若隐若现的乳沟看来分外诱人。 凤甫山睇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弯身坐进副驾驶座,“你这一身是什么打扮?我开的是诊所,可不是让人饮酒作乐的欢乐场所。” 往他敞开的衣领望了眼,凤甫山浑身窜过一阵寒战,感觉鸡皮疙瘩一粒粒的苏醒过来,拼命地往上冒。 这家伙真伤脑筋,这一两个月来似乎又更女性化了不少,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真讨厌耶!这样嫌人家。”对着他,常闵眨了下眼,故作撒娇地伸手推了他一下,将车子入档,驶离路边。 “拜托!常闵,你知道我的性向正常。”凤甫山翻了个白眼,再这样下去,他会认真考虑换助手。 “唉呦!开个玩笑也不行吗?凤大医师。”常闵开玩笑地又对他眨眼,甚至装可爱的微吐了下舌头。 凤甫山感觉自己快晕倒了,他板起脸孔,“常闵,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你受不了我曾经是男人的事实。”常闵笑笑,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对了,关于有人入侵你屋子,要不要报警处理?我有好友在市刑大,可以……” “不要张扬!”凤甫山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常闵露出疑惑表情,“屋子……” 凤甫山二度截断他的话:“他们只是来找他们要的东西,没找到,我相信就应该不会再出现。何况我的屋子遭搜索了之后,他们也知道我会提高警觉,有所防备,在这样情况下,对方只会暗的来,明里不会再现身。” 听着他的分析,常闵不断点头。老板不愧是他所崇拜的对象,分析起事情来有条不紊、条理分明。 “老板,那……” “嘘!”常闵还想说话,却被凤甫山突来的嘘声给打断,他一手指着挡风玻璃上的后照镜,还有车子右边的照后镜。 “银灰色的车子?”常闵反应迅速,很快发觉右后方一部紧跟着的车辆。 “嗯。”凤甫山颔首,“常闵,加速甩开它。” “是,老板。”常闵举起手来,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踏着油门的一脚瞬间直踏到底,车子像箭矢一样冲了出去。 紧跟在后的银灰色车子见状,也跟着加速,紧追了上来。 “果然是跟屁虫!”常闵呿声,转头与凤甫山对看了眼。 只见凤甫山瞬间眉宇紧紧皱起,“恐怕这样的跟屁虫不只一条。”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瞄向挡风玻璃上的后照镜。 常闵看了眼镜子,嘴里喃喃粗咒了几个字,“妈的,他们来真的,玩命吗?” 加速,常闵运用了高超的技巧,闪过了前方几部房车,然而后头的银色车辆仍穷追不舍,而且数量由一部变成三部,打算来个前后包夹,将他们的车子挡下。 “妈的!”常闵不知又骂了几声,车子仍在不断加速中,然而,由于市区的红绿灯过多,没几分钟,在前后包抄下,他们的车子被迫停下。 “老板……”常闵紧张地握着拳头,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场硬战。 “稍安毋躁!”凤甫山望了眼三部银灰色轿车,见车上走下几位身穿黑色西服的壮汉,伸过一手按住常闵的手。 “老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我稍安毋躁?”常闵感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要不呢?你自己一人可以打得过他们五、六个?”凤甫山瞪了他一眼。 同一个时间,黑衣人也来到了车门边,伸手拉了拉车门。 “老板……”常闵感到心脏已跳到了嘴里,快由嘴中跳出。 “把中控锁打开。”与他相较,凤甫山的神色镇定不少。 “老板……” “打开。” 凤甫山再下了一次命令,常闵在不敢违抗下,伸手按了中控锁。 嘟的一声,中控系统解除,凤甫山等着站在车门外的黑衣人将门拉开,他跨步下车。 “凤先生,我们主人想见你。”黑衣人中的带头者说。 凤甫山看了他一眼,再转头看了看常闵,“好,我跟你们去,但我的助理得回诊所去,所以你们得让他走。” “没问题。”黑衣人说。 “嗯。”看了对方一眼,凤甫山转身与常闵对看了眼,随即转身,“我们走吧!” “凤医师……”常闵神情凝重,担心全写在脸上。 “我不会有事,他们若要对我不利,方才出手即可,不用等到现在。所以,常闵,你先回诊所去吧!晚一点我会与你联络。” 说着,凤甫山移动脚步,随着几位黑衣人一同来到银灰色房车旁,弯身坐上车,随着他们离去。 大约是在三十分钟之后,龙筱玫来到╳咖啡馆,一踏入咖啡馆里,她飞快地寻找起筱瑰的身影。 但很意外的,筱玫没见到筱瑰。 正想放弃搜寻,直接找服务生来问,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角落闪出,闪闪躲躲的绕过几个空位,来到筱玫身旁。 “姐,跟我来。”龙筱瑰压低嗓音,边说,还边紧张兮兮地朝着四周打量,确定没有不该出现的身影。 “筱瑰!”龙筱玫被吓了一大跳,因为筱瑰的一身装扮。 她以为是万圣节在扮演群魔乱舞,还是钟楼怪人的台湾版在咖啡馆里上演了?居然打扮成这副模样! “嘘……”龙筱瑰赶紧拉住筱玫的手臂,半拉半扯的将人给带到咖啡馆的角落。“姐,你想害死我吗?” “怎么了?”莫非……筱瑰盗取国宝一事,让政府单位发现了? 筱瑰看着她,叹了口气,抬起一手来,抹开垂落在脸上的长发,露出了紧紧深皱的一对细眉。 “事情不妙了!” “不妙?”难道筱瑰真被列为通缉名单了?“筱瑰走,乖,跟着姐一起走,姐带你去自首。” 听说犯罪后没被逮获的话,自首是可以减轻刑责的。 “姐!”龙筱瑰翻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果你要我死的话,就现在带我去自首。” “筱瑰……”筱玫听她这么一说,当场红了眼眶,泪水差点掉下来,“就说你不该去把那个什么永乐大典摸出来,要写小说,我会自己去找资料,顶多是多花个一两年来搜集,你犯不着、犯不着……” 说不下去了,筱玫的眼眶红咚咚的。 “姐!”龙筱瑰叹息,垂低双肩,想着该怎么解释,才能一次将话说清楚。 “走吧!筱瑰……”筱玫抓起了筱瑰的手,准备站起,“不管怎么样,姐都要带你去自首,大不了我们两姐妹一同去坐牢。” 筱瑰的脸在瞬间垮了下来,紧张兮兮地按住筱玫,将人给按在椅子上。 “从现在开始,姐,你不准插话,安静的听我把话从头到尾说完!” “呃……”筱玫被吓着,果真安静了下来。从小到大,她可从未见过妹妹这么严肃凛冽的神情。“好,我会听,你慢慢说。” 筱瑰望着她,又是一叹,“你闭嘴啦!” “嗯、嗯。”筱玫不敢再开口,猛点下巴。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筱瑰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我之前有跟你提过关于永乐大典的事,你还记得?” “嗯。”没出声,筱玫点头。 “我有告诉你,我去故宫整理文物,是因为之前学校的指导教授要我去帮忙?” “嗯。”像应声虫一样,筱玫只负责猛点脑袋。 “我的教授出事了!”筱瑰皱着脸说。 “出什么事?”筱玫忘了承诺,反射性地问。 “方才,就在我挂断电话后,咖啡馆里的电视机刚好在播新闻快报,颜教授被杀害了!虽然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我知道,他绝对是被人杀害的!” “小瑰,说清楚!”什么被杀、自杀的? “方才的另一则新闻说,颜教授偷走了中央图书馆中几箱重要藏书,因犯罪行为被拆穿,而畏罪自杀。” “啊?” “教授拿走的那些书,如果我没猜错,绝对就是馆中收藏的那几部永乐大典!”终于,筱瑰讲到了重点。 “所以?”筱玫惊愕得连眨眼都忘了。 “所以,一定是有人从教授的手中将永乐大典给抢走了,而且为了不想让人知道,才在杀了教授后,将他由高楼处丢下,制造出像是自杀的假像。” “你……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杀?也可能真是自杀呀!只要东西没丢,永乐大典仍然存在,那不就证明教授有可能是一时鬼迷心窍,之后后悔了,然后……然后……好吧!我承认,以上全是我的推测,但如果警方找到了永乐大典,不就印证了我的说法没错?而且……” 龙筱玫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小瑰直视着她的眼神,让她心怦怦怦地乱跳,开始不安。 “筱瑰,你别告诉我,东西不见了!” 筱瑰咬了咬唇,点头,“姐,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口认定有人谋害了颜教授?” “妈的!”筱玫难得骂脏话,顺便赏了自己一巴掌。 “姐,由此证明,这东西真的非常重要。”筱瑰说着,由桌下抽出一个环保袋,将袋子推到筱玫怀中,“你先帮我保管一阵子,反正我本来拿它,就是为了帮你搜集写作的资料,现在,我想只有放在你那里,才是最安全的了。” “可是……”筱玫想拒绝,“如果颜教授真的是被人杀死的,那批人有没有可能知道你摸走了几册的永乐大典?” 筱瑰板着脸,沉默地皱着眉。 “筱瑰,我想我们还是把这东西送到……” “姐,只有放在你那里才是安全的。”筱瑰思考了许久,断然地说,“而且,这几册的永乐大典,我已概略看过,你认为总共有六十册左右,我为何篇篇要挑这三册拿?因为这三册有关系到工技的部分,这部分有非常详细的造船资料,而我相信在这资料中,或许你能察觉出一些关于郑和下西洋的航程的讯息。” “这……”筱玫好惊讶、好感动。难怪筱瑰要费尽心思,不怕违法的帮她摸出这三册书,“小瑰……” “总之,今天的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几日我们就小心一点,千千万万别向任何人提及永乐大典的事,等过一阵子后再说。” “嗯。”筱玫点头。事到如今,她还能多说什么吗? 第三章 凤甫山很意外,找他来的居然是一家正派经营的跨国企业——唐氏集团新一代的负责人,唐四风。 “见到我很讶异?”见他踏进办公室,唐四风由办公桌后抬头,与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对看了眼,示意他可以退下,才缓缓由宽大舒适的皮制座椅上站起,绕过桌面,走向凤甫山。 “是有点惊讶。”不闪不避,凤甫山迎上他的视线,打量起他来。 果然名不虚传,眼前的男人挺拔傲人,一看便知绝非泛泛之辈。 凤甫山虽不涉猎商圈,但由于到他诊所就医者,大都是上层社会人士,因此,他对于唐四风的名讳,早有耳闻。 “我们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人,没想到我会让手下去把凤医师你给请了过来?”看着下属离去,厚重门板重新合上,唐四风嘴角勾着笑纹说。 “也不见得会完全没交集,有许多像你这样成功的企业人士,都是在生命遇到重大威胁时,才找上我,和我的生命产生交会。”短暂地收回目光,凤甫山在气势上绝不亚于他。 唐四风看着他的神情、想着他的话,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突然,他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我棋逢对手了!”在室内踱了几步,他说了寓意深远的话。 “怎么说?”凤甫山问。 唐四风找他来,他可以作多番推论,但绝对不是为了看诊,如果单纯只是想看诊,唐四风没必要派那么多属下拦他的车。 “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停下移动脚步,此刻两人的位置是面对面,距离约摸两三步,“既然我让我的下属把你给找来,相信你也知道,我一定派人去调查过你。” 凤甫山耸耸肩,表示并不在乎,“去我住处搜索,翻箱倒柜的,也是你的手下吗?” 既然对方已将话摊开来讲,干脆就一次说清楚吧! “你的住处?”唐四风虬起了眉心。 “不错。”凤甫山笑笑。 舒开眉心,唐四风黯下神色,“看来对方的动作比我们快!” “对方?”凤甫山不懂他的意思。 唐四风叹了口气,仰望天花板,“如果我说,去搜索你住处的人,不是我的人马,你信吗?” “不是你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你近几年频频在拍卖会上出现,而且有四处收集明永乐大典的习惯,没错吧?”他是透过这方面的调查,才找到他。 相信,那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对手,应该也是。 “是的。”对于他的坦言,凤甫山也无须否认。 收回凝注于天花板上的视线,唐四风转而与凤甫山对视,“不知凤医师你对于你的先人了解多少?” “这个……”凤甫山很意外,对于他突然提出的问题。 短暂地收回目光,唐四风转身改走向办公桌,从桌上抽出一份数据,走回来,将资料递到凤甫山手中,“你看看吧!这一份是我家的族谱。从小我就被嘱咐得去完成家族的一些使命、得找到我应找到的东西。” 凤甫山拿起资料,翻开看了眼,惊愕得瞪大双眼,“你……你是……” 那族谱记载了六百年来唐家的所有成员,从第一代的祖先陈祖义开始。 陈祖义?一个姓唐的家族,祖先怎会姓陈呢? 关于这段历史,从小,凤甫山就不断重复地听父亲叙述。 传言,明朝永乐年间,广东有个很有名的海贼,海贼的名字,就叫陈祖义。他有两个生死至交的拜把兄弟,分别叫凤南仁和欧慕白,在郑和第三回下西洋时,明军击溃了海贼,三兄弟分开逃窜,没多久,陈祖义被俘,为求家人安然存在,后人将姓氏改从母姓唐。 “没错!我是海贼陈祖义的后代。而你……凤医师,则是海贼凤南仁的后人。” “……”凤甫山沉下脸来,沉默不言。 “永乐大典的秘密,想必你也知晓!”唐四风直提今日找他来的重点。 凤甫山点了点头。“当年你的祖先陈祖义和我的先人凤南仁在海上所掠夺来的财物,听说并没被郑和他们查扣,因为一直找不着,所以……” “所以,在陈祖义被处决前,听说他就利用了当时缮写大典工技篇的一些文人,用特殊方式阐述,说是告知轻巧战船的制造技艺,实则将藏匿宝藏地点的秘密隐藏于其间。”唐四风接续着帮他把话说完。 凤甫山看着他,坦然地点了点头。 “你那儿有几册的永乐大典?”唐四风不迂回,直问重点。 “三册。”凤甫山倒也坦白。 “我也是。”想了下,唐四风走回到办公桌边点烟,深抽了口,看着烟圈慢慢飘上空,“有没有兴趣合作?” “合作?”凤甫山不得不承认,在此刻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能容我先对你提出一个疑问吗?” 唐四风摊摊双手,表示不介意。 “以你们唐家今时今日在世界上的地位,又何必在乎那些宝藏的传说呢?” 其实,凤甫山也想过同样的问题,他想知道来龙去脉、想了解他的先人的冲动,胜过得到那些珠宝。 “我天生喜欢冒险!”手指夹着烟,唐四风笑了出来。 从凤甫山问的一长串话,他发觉,他们极有可能成为朋友!至少,会是理念相同的两个人。 “冒险?”他的答案令他感到意外。 “没错。”唐四风又笑了笑,抽了口烟,“我心里有股不安分的动力,这动力或许是源自于他的祖先,是海贼的本性。” 听着他的自我剖析,凤甫山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想了想,“合作或许可以,但能让我思考几日吗?” “那当然。”唐四风很爽快地答应。 “我可以走了吧?”凤甫山问。 “当然。”唐四风摊摊双手,表示不介意,“不过……”看着他转身,他突然觉得有义务提醒,“你最好是小心一点,如果没错,到你住处搜索的人应该是瓦尔特的人,他是个拥有法国血统的混血儿,近日在拍卖场上也表现出对永乐大典的浓厚兴趣,我同样找人查清了他的底细,但知道的详情并不多,只知道他对于古物拥有浓厚兴趣,至于其它,则再也查不出来。” “你说……瓦尔特……”凤甫山困扰地虬起了眉心。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不过……早在决心进行寻找永乐大典的同时,他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谢谢你,我会小心。” 说着,他对着唐四风点头,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龙筱玫快疯了! 这三天就好像什么事都约好了一起发生似的,让她应接不暇,她没疯狂、尖叫、跳起来乱咬人,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静云,你听我说,我是因为……啊?什么?你说我稿子都还没翻完就出门乱跑?不是啦!天地良心,真的是快完成了呀!都是筱瑰害的,你知道的,筱瑰是我的妹妹,呃……什么?你说是谁都不关你的事,要我现在马上、即刻把稿子传给你? 拜托,我不是说我现在人在外面吗?怎么传?拜托啦!你就等我一会儿嘛!我马上就到家了。好啦、好啦!半个小时内不传,我就把头砍下来让你当椅子坐好不好?” 吼完,挂断手机,抬头转身,龙筱玫撞上前方的一堵肉墙。 “你不知道边走路边讲手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吗?”凤甫山笑睇着她。 往后退开一步,龙筱玫揉揉吃痛的额角,“拜托,是你自己站得离我太近,我才会一转身就撞上你好吗?” 又往后退开一步,龙晓玫睁大双眼,瞪着眼前的凤甫山。 “这么说,是我的错?”凤甫山双手抱胸,脸上绽着愉悦的笑。 离开唐氏之后,凤甫山的脑子一片紊乱。事发突然,他得花点时间细思,才能由见到陈祖义后代的震愕中调整过来。 心情不再轻松,而是凝重,然而,前一秒的凝重却因为后一秒遇上了龙筱玫,而一扫而空。 筱玫提防地看着他,“要不然呢?” 凤甫山嘴角的笑纹加深,“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当是我错好了。” 他的让步令她惊讶,防备加深,“我一向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你已经承认错误了,道歉也就不必了,我们就此别过。” 她转身,急着走人。得快快回住处去传送档案,免得等会儿静云真杀过来砍她脑袋! “喂,等一下。”凤甫山当然还不想放人,伸来一手拉住她的手臂。 龙筱玫手臂突然地让人一拉,痛得哇哇大叫,“喂,拜托,凤医师,我都说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样?” 她真想咬他,真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姓凤?”扬扬眉宇,凤甫山的心情大好。 看来她不仅是个迷糊的俏人儿,还不善于说谎,心思全写在脸上。 “我、我……”龙筱玫心虚得一时找不到话应对。 她承认打听过他,因为挺喜欢他的,否则又何必时常窝在窗帘后偷窥他,但那是在跟他有接触前的事。“我当然会知道你姓凤,你凤大医师的大名,这附近一带,谁会不知道?” 但,现在,她决定不喜欢他了。尤其是这两次的接触,让她深深体悟到他喜欢耍人的劣根性。 “我真的这么有名吗?”他故意将脸倚近逗她。 龙筱玫吓得往后又退开一大步,“喂,说话就说话,你靠这么近干吗?” 她真讨厌自己,其实直接转身走人就好,何必留在这儿跟他东谈西扯? “我身上没病毒。”瞧她惶恐的模样,好像他是个带原者一样。 “我知道你没有病毒,但是我……”龙筱玫突然住嘴,懊恼地仰头望天,大大叹息,“算了,我现在没空跟你闲扯,拜托你让开,我想回家!” 时间又过了三分钟,如果她还想要保留住脑袋,最好是速速回家,赶紧将档案传给静云。 逗她才逗上了瘾,凤甫山怎可能如她所愿的退让?往一旁移动了下挺拔的身躯,他没多说话,只用双眼睇着她看。 见他让路,龙筱玫还以为他终于退让。迈大步,她越过他,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劲,转过身来,她看着紧跟在身后的他。 “你……跟着我干吗?” “我哪有?”双手抱胸,凤甫山俊颜上的笑纹不变。 龙筱玫懒得理他,瞪了他一眼,转回身继续走。 见她移动脚步,凤甫山也不说话,仅是默默地跟上。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分钟,由马路转进巷道,龙筱玫突然煞住脚步,转回身,恶狠狠地瞪他。 “还说你没跟?” “我是没有呀!”凤甫山摊摊双手,一脸无辜,“条条大路通罗马,没人规定这条路我能走,你不能走;那条巷子你能走,我不能走,对吧?” “凤医师,我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没有条条大路都通你家吧?何况,我住的这一条巷子,还是一条无尾巷。” “是无尾巷吗?”凤甫山呵呵笑了两声。 “是的。”龙筱玫咬牙说。 “那……”他还想再对她说些什么。 “再见!” 抛下两字,她飞快转身,飞奔了起来,活像身后有只猛兽在追赶他。 “对呀、对呀!静云,我就说我会准时交稿子的,这不是给了吗?”呵呵呵地笑,龙筱玫感到自己颜面神经严重失调,是因为笑得太谄媚的结果,“什么?什么刚刚好而已?拜托!你都不知道我熬夜了几天?为什么?你真没良心耶!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 突地,门铃声响起。 “静云,你等我一下,我去开个门。” “我才不想等你,我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我处理,你只要乖乖的答应我、回答我,接下来的三本翻译稿你何时能完成?什么时候给我?这样我就会很高兴。”电话那端的人哇啦哇啦,连珠炮似的轰炸。 龙筱玫将话筒移离耳朵一百公分,“静云,我不是说最近我有写作计划,可能得空下一阵子不接翻译稿,然后……” 话都还没说完,电话那端的人急忙抢白:“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一定是收讯不良,我就不多说了,不过,筱玫,你一定要记得准时交翻译稿,喔!对了!稿子的档案我已经传送给你了,在你的信箱,至于原文书,我想过几日你就能收到,就这样。” 嘟一声,电话被切断,龙筱玫只能望着话筒兴叹:“每次都这样,人家话还没说完就挂电话!” 门铃声继续响个不同,龙筱玫狠狠地瞪了门板一眼,朝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挂上电话,转身去开门。 “怎么……是你!”门一拉开,她吓了一大跳。 凤甫山站在门外,一手提着便利超商的购物袋,“欢迎我进去喝杯茶吗?” “不欢迎!”龙筱玫冷言以对,倏地退开,关上门。 凤甫山眼捷手快,伸出一脚,抵住门板,“别这么不近情理,好歹我也曾经是你偷窥了几个月的对象。” 龙筱玫好想堵住他的嘴,更想跳起来咬他,但是……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想起了重点,楼下铁门不是应该关着吗? “有人刚好出门,我就顺道进来了。”说着,他将门往后推开些,趁着她发呆之际,登堂入室。 “顺道……”龙筱玫想了下,差点尖叫,等到反应过来,早已找不到身前的身影。 她飞快转身,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移到了沙发处,很潇洒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只差没跷起二郎腿。 “喂,你……”她深吸了几口气,大步走向他,感觉头疼欲裂,转身推上门板,这次没忘落锁,省得路人甲、乙、丙又进屋来。 她怎会招惹上这样的恶男! “要不要喝?听超商的店员说,这可是这个月的新产品,可媲美最好喝的咖啡馆所煮出来的咖啡喔!”从超商的袋子里取出两瓶包装设计精美的饮料,凤甫山将其中一瓶推到龙筱玫手里。 “呃……喔……谢谢!”龙筱玫本能接手,注意力暂时被饮料给吸走,“我有看到这个电视广告,但是好夸张喔!真的有这么好喝吗?啊……” 她的脸瞬间皱了下来。瞧瞧她又干了什么好事了!现在不是谈饮料的时候吧?她应该很坚持、很用力,以很凶、很坏、超级差劲的口气,把他赶出去。 “是这样的,我之前跟你谈过生存游戏的事,你还记得吗?”凤甫山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突击似的抢先发言。 “你是说过。怎么了?” “现在那个游戏仍继续中。”凤甫山笑了,笑纹中饱含着寓意,教龙筱玫头皮发麻。 “什么意思?” “你这屋子可以清清楚楚的见到我住处?”灌了口饮料,他的笑容加深。 龙筱玫浑身窜过一阵寒战,“是这样没错,但是……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她几乎跳起来,一对骨碌碌转的眼瞪得老大,大得似牛铃。 “没错。”凤甫山放下手中饮料,坐正身躯。 哇靠!龙筱玫差点破口大骂,砰地将手中拿着的饮料用力放到桌面上,一手扠腰,跳到凤甫山面前,摆出凶恶的模样瞪着他。 “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女人吧?” “这点无庸置疑。”她不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 “既然你也这么说了,孤男寡女怎可同处一室?”瞧吧!为了撇清关系、赶他离开,她连阿妈级的老八股思想都搬出来唬人了。 凤甫山一点也不为所动,“是呀!孤男寡女是不能同处一室,那寡女就能躲在窗帘后面,偷偷的窥视孤男呦?” 龙筱玫挫败得差点尖吼。“你……” 脸色骤然转沉,她沮丧的低垂着双肩,想起自己在翻译上一本书时,书里那女主角既凶悍又强势,骂人动辄一两百字,字里行间,她字汇用得多么得心应手,如今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像只被欺凌到了极点的丧家之犬。 “算了,我认了,你到底想怎样?就一次说清楚吧!”算她误上贼船好了! 凤甫山朝着她勾勾手指,“我没想怎样,只是……”他故意将声音顿住,以增加戏剧性。 “只是什么?”该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只是……”他看着她,感觉心情更好,笑纹绽得自然,伸手又拿起桌上的饮料来喝,“请我吃顿晚餐吧?” “呃……”就这样?这么容易解决?谁信! “什么?”他看看她呆滞的定格表情。 “没、没。”龙筱玫猛然摇头,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只要请你吃顿晚餐就好了吗?”就能前仇旧恨一笔勾销,恢复到两不相识的状况? “是的。”他笑着回答。 龙筱玫怎么都觉得他的笑容另有寓意,而且绝对不好应付。 “不过……”果然,凤甫山扬扬眉宇,从沙发上站起。 “不过什么?”她的眉心开始紧蹙,心跳莫名加速。 他离开沙发,在她的客厅里逛了起来,一本放闲置在立灯旁的小说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翻译的?”他伸手拿起,先看了看封面,再翻开内页,阅读了起来。 龙筱玫赶紧由沙发上弹起,冲过来抢走他的书。“不准看,你快点把话说完!”现在,她是真真切切的想咬他了。 “真小气,让我看看又如何?”修长手臂一伸,他不费吹灰之力,又将书抢了回来,这一次,他大声地读了出来:“乔治的手轻轻地抚过偌依的胸口,张大手掌,紧握着令人血脉沸腾的丰满,那柔软的乳房,几乎让他的呼吸停止、心跳加速。身为一个男性,他很快就知道这样的反应是……” “喂,把书还给我啦!”龙筱玫又扑过来,于是,一场抢书行动正式展开来。 凤甫山边闪边读,龙筱玫气急败坏、急得跳脚,边抢,边又要伸手捂他的嘴,几个回合下来,早已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最后,她左脚一拐,整个人往前摔——“啊!” 凤甫山眼捷手快接住她,但却成了她的垫背,被她压倒在地板上,承受了她身体所有的重量。 “这就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才说完话,龙筱玫正准备挣扎着由他的身上爬起,才发觉两人的身体贴得有多近。 她几乎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而且跨坐的姿势还真暧昧,引人遐思。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忙地,她欲退开,他却突然地伸过来一手,揽住她的腰。 “喂,说真的,我似乎挺喜欢你的!”尤其是由他躺着的角度看她。 “嗄?”龙筱玫吓得不轻,脸儿莫名其妙地泛红。 “我说,我似乎挺喜欢你的。”他说着,拉了拉她,示意她挪开身体。 “喔,对不起。”龙筱玫反射性地闪开,从他身上爬起。 “我刚刚说想让你请吃晚餐,你能下厨吗?就在你这儿吃。”他说着,从地板上爬起,伸手拍拍身上的衣裤。 “我只会煮蛋炒饭。” “没关系,我喜欢吃蛋炒饭。”他说。 “什么?”她眨了眨眼。 “我说我喜欢吃蛋炒饭。” “喔,那……”又如何? “快去做吧!我已经有点饿了。”他说。 “喔,好!”龙筱玫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直到进了厨房,整个人才醒了过来,差点又尖叫。 瞧她又干了什么好事!为何他说要吃蛋炒饭,她就得乖乖的进厨房做啊? 第四章 夜已深,龙筱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几回,却怎也睡不着。 想起凤甫山说喜欢她,她的心跳就似擂鼓,全然失控,忠实地反映出她的心思。 “呿!我才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拉起被子,她用力的蒙住脸,过了几秒,拉下被子,无力地叹息,“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有一点点喜欢他,可以了吧?不过,那可是在真正认识他之前的事喔!” 想起了那男人的劣根性,她忍不住嗤之以鼻。 “如果哪天真的很不幸跟他在一起,我看这辈子我会死得很难看!”想起了傍晚的蛋炒饭、想起了她小女佣一样听候差遣的举动、想起了凤甫山大老爷般的颐指气使,龙筱玫忍不住连连咒骂。 “烦!”又在床上滚了几圈,不知换过多少睡姿,她仍半点睡意也没,“啊!对了!” 从床铺上弹起,龙筱玫冲下床。在这种睡不着的夜,最好的方法是找事做。 “如果没错,我记得是放在这里呀!”冲到客厅,她趴在沙发和茶几间一阵翻找,“怎么可能没有!这就怪了……” 她想起了妹妹筱瑰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取得的永乐大典,又想起筱瑰的一番话,这书搞不好真能助她完成梦想,写一本与海上冒险有关的创作来。 “我记得是放在这里没错呀!啊!在这里。”龙筱玫双脚跪趴在地板上,将脸也贴在地板上,睁一眼闭一眼地瞄着沙发和茶几间的缝隙,果然让她看到了沙发底下的塑料袋。 还好,她的手臂不粗,用力伸手,一会儿后,终于由沙发底下勾出了一个便利商店的塑料购物袋。 拎起袋子,龙筱玫站起身喘息。 “筱瑰,姐姐会好好努力写作,绝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说着,龙筱玫双手合十,叨叨絮絮地又念了几句,才刷地拉开塑料袋。 “啊!哇咧……怎么会这样?”龙筱玫当场傻眼。哪有什么永乐大典?里头只有饮料两瓶外加翻译小说三本。 “凤、甫、山。”龙筱玫气得在心中诅咒一百回。 肯定是他拿错了!这三本翻译小说都是她的作品,是他今天在离去前,像匪寇一样硬由她的书架上取走的。 “不行,我得去拿回来,那两册古书可是筱瑰冒着偷盗国宝的罪名,好不容易才到手的!” 说动就动,龙筱玫很快换掉一身睡衣,抓起皮包、钥匙串和那装着饮料和翻译小说的便利商店塑料袋,直接冲出门。 三更半夜,凤甫山在接获通知后,急忙忙赶到诊所。“有人侵入,保全的警报铃响了三回,发出异常讯号四次,之前的三次,保全公司有派人来巡查过,但都因为都见不到任何异状,而以为是系统故障,直到第四次,才发觉你的办公室遭到侵入,老板……会不会……”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常闵忧心忡忡。 “应该不会是唐四风干的。”站在被搜得乱七八糟的保险柜旁,凤甫山抬起一脚来,踢踢几个被随意抛在地上的药罐。 真糟!这次的搜索行动简直到了无法无天、连掩饰都不想的地步。 “为什么?”常闵直觉地问。 想起白天唐氏那几名壮汉直接将凤甫山押走的夸张行为,常闵很自然将他们列为暴力分子。 “我很难跟你解释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他。”凤甫山说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空药罐。“对了,诊所里那些休养的病人呢?” 靠着超群的医术、聪颖过人的天资,凤甫山在医界的名气早已远播,由于不喜欢受制于大医院的管理约束,早在三年前,他便找了几位好友合资,开立了这家诊所。 诊所虽然不大,但来就诊的,多半是金字塔顶层的人,久而久之,诊所的名气不胫而走,尤其是重大手术后的静养,许多病人都会转到他们的诊所来。 “已经安排了医院,暂请他们帮忙挪出特等病房,让我们这边转过去的病人休息。”常闵双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你办得很好。”凤甫山不吝给予赞赏,“接下来的一个月,诊所就先别接受病人来看诊和疗养吧!” “为什么?”那……那他们岂不要喝西北风了?更何况,还有庞大的人事开销,总不能让几位护士们全回家去吃自己吧? 他的问题,凤甫山没想回答,很快将话题转开,“你之前不是老唠唠叨叨的说,跟在我身边这几年,难得能休上一天假?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出国去度假一趟!” “你要我出国度假?” 天要下红雨了吗?要不就是……代志大条了! “是的。”凤甫山答得直接肯定。接下来可能会有段不平静的生活,得先做好准备,“就让她们轮流到诊所值班、接听电话。喔,当然,薪水还是照常支付给她们。” “老板。”常闵忧心忡忡。这太不寻常了! “常闵。”凤甫山的表情在瞬间严肃了起来,是这几年来常闵从未见过的。 “有!”睁大双眼,常闵心跳加速,感觉凤甫山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让人惊心动魄。 “有些事,不要知道太多会比较好。”然而,凤甫山只有轻松一句带过。 “就……这样?”常闵差点跌倒。他还以为凤甫山会讲更多,没想到连轻描淡写都构不上! “当然。”看着他,凤甫山给予模棱两可的答案,无意间,神秘感又加重了些,“别再多问什么了,你知道,问太多,我也不会回答,只要记得,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去度个假,好好的休息,那就够了!” 直到诊所办公室里整理完毕,凤甫山回到住处,已将近凌晨两点。他很意外会在住处的大门边,见到龙筱玫。 “嗨,怎么想来找我?”他看她弯着腰身,曲起双脚,坐在地板上,将脸蛋埋在双膝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 突来的嗓音扰醒了龙筱玫的清梦,脖子重重的一点,她差点扭到。 “呃……你终于回来了?”她打了一个大呵欠,连抬手掩嘴都来不及,“哇!已经半夜两点了。拜托,你竟然让我等这么久!”在看到指针的剎那,她完全醒来。 “你几点过来的?”看着她的模样,凤甫山觉得好笑。 “大概十二点左右吧!”龙筱玫乖乖的回答,话说完才后悔。在他面前,她为何老是变成乖乖牌,他问,她就答?“现在不跟你谈这些了,把东西还来!” “东西?” “就是你从我那里拿走的便利超商塑料袋。”一手撑地,龙筱玫由地上站起,但因为坐得过久,双脚微麻,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凤甫山伸过来一手扶住她。 “啊!谢谢。”又来了!她仍然是道了谢才后悔。 干吗那么有礼貌?尤其对象是他!算了,不想再继续与他瞎耗! “喂!快把你从我那里拿走的便利商店塑料袋还给我吧!” 她将空着的一手伸向他。凤甫山看了她一眼,一点也不为所动,先越过她,掏出钥匙开门。 喀喳一声,门锁开启,他推开门,“你是舍不得我把你翻译的著作带走,还是舍不得那个塑料袋?”他边问,边往门里走。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龙筱玫跟了进来,递出另一手一直拎着的塑料袋。“这才是你的,你拿错了,拿走的是我妹妹给我的东西。” “喔!”凤甫山挑了挑眉,绕过她,将门踢上,顺便上锁,“要不要喝杯什么?” “白开水就好。”瞧她,话接得多么溜呀!但,同样的,话一脱口,她又后悔了。 她是来要东西的,达到目的,应该将东西带着就走,不该留下,一秒钟都不该,但……她有点好奇。 以往,她都是透过镜头偷偷地窥视着他的住所,今天首次登堂入室,竟有一点点好奇了起来。她想看看一个有名的医师,金字塔顶端的分子,屋里会有何收藏?他都看些什么书?会不会和那些血淋淋的解剖学有关的?还是…… “我觉得白开水一点都不好,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从她手上接过塑料袋,凤甫山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果然是两瓶利乐包饮料,和两本她的翻译作品。 “你的建议通常是整人的比较多吧?”哼!龙筱玫瞪了他一眼,她才不上当。 “这种天气,应该吃点冰。”他半分不介意她的瞪视,径自说着,转身走向沙发,由一旁的小几上拎起了与左手所提一模一样的超商塑料袋。 “吃冰?”一听到有冰吃,龙筱玫兴奋得早忘了方才的防备。 “对!”看她脸上堆满了毫不做作的笑,凤甫山一整夜的疲劳和疑云满布的心绪,霎时开朗了起来,“是haagen-dazs的冰淇淋喔!” “haagen-dazs!”龙筱玫差点高兴得跳起来,“我要吃、我要吃!” “有三种口味,你要哪一样?”瞧她双眼发亮,实在迷人。 不过就是冰淇淋而已,居然能让她开心得完全忘了提防,搞不好连来找他的目的,她都全忘了。真是可爱的迷糊蛋一个! “能不能三种都要?”龙筱玫笑着眨眼,完全败给了冰淇淋。 谁能抵挡得住她此刻的魅力?至少,凤甫山承认,他就不行。 “好吧!那就三种都来一点吧!至于……”看了眼沙发,他又转向她,“你就先到沙发那里坐一下吧!喔,对了,这是你的东西。” 他将塑料袋递上前,龙筱玫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要接过。 笨!她真是笨蛋一个,才会让haagen-dazs的冰淇淋一下子取代了筱瑰摸出来的国宝——永乐大典! “你……没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吧?”这一秒,她才想到该紧张,还有顺便怀疑一下下。 “什么东西?”瞧她的模样,反倒让凤甫山有想偷觑塑料袋内物品的冲动。 “没、没。”他的表情让龙筱玫紧张,赶紧伸手抢过塑料袋,“你不会想看的啦!都是一些女性的卫生用品,我是担心你看过,我会不好意思啦!”她越解释,越启人疑窦。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看了。”他说道,看着她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于是笑了。 唉……真是一个连心情都掩饰不了的可爱女人! “我们刚刚说到吃冰淇淋,你三种口味都要吗?”他问。 冰淇淋! 一想到haagen-dazs,永乐大典又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嗯,三种都要,而且……能不能各给我两球?” 龙筱玫将塑料袋紧紧抱在怀中。真是个美妙的夜!能怀抱着永乐大典,嘴里吃着冰淇淋,身旁还有挺拔俊气的他陪伴,人生…… 夫复何求! 不过……龙筱玫想了想,好像有哪点怪。 对了,为何要列出有他相伴这点呢? 摇摇头,她浑身窜过一记冷颤。 一定要剔除这点!她绝对、绝对不要有他相伴,有冰淇淋、永乐大典和可以写她想写的创作,就是最幸福的人生了!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真有这么好吃吗?”见龙筱玫露出一脸幸福满足的笑,凤甫山忍不住伸过一手来,手握汤匙,准备进攻玻璃碗中的冰淇淋。 “不可以!”龙筱玫手抱玻璃碗,在客厅中闪闪躲躲了起来,装着永乐大典的塑料袋,早已被她随意抛在一旁。 “你别跑,怎么小气成这副模样?不过是分我吃一口罢了。”凤甫山手长脚长,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自然较居上风。 “你要吃可以自己去盛呀!难道你冰箱的冷冻库里只剩下这些?” 她闪,他追;他追,她躲,筱玫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不过嘴里含着的冰淇淋却是透心凉,甜得让人心花朵朵开。 “我就喜欢吃你手中的。”因为她吃过。 “你真的有毛病耶!”龙筱玫狠瞪他,转身又闪过了几个飞扑,干脆躲到沙发后,窝在墙壁和矮几旁的空间,背对着他,猛吃玻璃碗中的冰淇淋,就怕吃得慢了,真会被他给整碗夺走。 “喂,龙筱玫!”凤甫山大喊,他知道有人视钱如命、嗜赌成瘾,但就没见过将冰淇淋当成宝的。 “想都别想!”连转头都没有,龙筱玫抱着玻璃碗,一口一口的吃,嘴里还发出呜呜呀呀的喃喃声。 凤甫山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瞧她的模样,简直跟个贪吃的小鬼没两样,什么气质呀、形象呀,全与她构不上关系。 “你吃慢一点吧!小心噎着了。”摇头,他啼笑皆非。 “我不会噎着的。”终于,利用喘息的机会,她转头看他,但仍不忘护卫怀中的冰碗,“上一回去参加吃冰淇淋大赛,我还差点抱回冠军奖杯呢!” 要不是以一口之差饮恨,她就有haagen-dazs一年免费吃到爽快的冰券了! 凤甫山傻眼,“你……不怕吃太多这东西,会变胖?” “放心、放心,我不会变胖的,本小姐自有妙计。”龙筱玫洋洋得意地傻笑,边笑还不忘继续挖冰吃。 “妙计?”他怀疑。 “你不知道,为了吃冰淇淋,我可以在吃过之后,整整一个月里,每天每天都到健身房去跑跑步机,而且还每天跑五千公尺喔!”看,帅吧! 凤甫山差点昏倒,“拜托,就为了吃冰淇淋,你每天去跑五千公尺?” 真是败给她! “是呀!”挖了最后一口,龙筱玫含进嘴里,高兴满足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啊!心情大好,“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 见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凤甫山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这么容易就满足?” 龙筱玫不服气的站起身,从沙发后走出来,将被一扫而空的玻璃碗推还给他,“拜托,那是因为你不了解haagen-dazs的历史,才会觉得我大惊小怪,你要是知道它已经有六十几年历史,等于是我的年龄的两倍多,还有它的创始人是多么的坚持纯净、天然、绝不使用人工添加物,还有它是如何变成了国际知名的冰淇淋,等同于时尚界中的名牌,你就会知道我的感动不是没有道理。” 瞧她说得,好像蛮像一回事的。 凤甫山站在医师的立场,本不鼓励人吃太多冰品甜食,然而却没出言反驳,他的目光全让她灿灿发亮、骨碌碌乱转的眼珠给吸引了去。 他发觉自己极喜欢见她高谈阔论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喜欢她的眼,喜欢她心情愉悦时微微上扬的嘴角,那嫩嫩的粉唇,会让人忍不住冲动,想将她揽入怀中,一亲芳泽,最好永远将她禁锢在怀抱里。 “听你的意思,好像吃冰淇淋也变成一门精深学问了?”他说着,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深亮沉凝,专注于她的唇上,流连于她的嘴角。 “当然是学问了。不管什么事,只要用心、专注去做,都可以成为学问。这一点,我倒觉得日本人批注得不错,他们称在专业领域上专精有成的人为达人。” “听你说得好像还颇有几分道理。”瞧瞧,那个迷迷糊糊的她,转眼却又说出了极富道理的话,让他还真有几分另眼相看。 “本来就很有道理。”什么才几分? 他睨了她一眼,一副专业的医生口吻道:“怎么说,冰淇淋吃多了,总是对身体不好。” 说话的同时,他已不知不觉地伸出了手,修长的食指抹去了沾在她瑰嫩嘴角旁的冰淇淋残渍,收回手,送进自己嘴里。 “嗯,真的挺好吃的,很甜、很纯、很香、很滑、很……”他一连说了数个“很”字,对于自己的动作,一点也不以为忤,“难怪大家会这么喜欢它。” “你、你怎么……”对于他突来的动作,龙筱玫似让雷给劈中一样,震愕得不知如何是好,脸蛋顿时火红,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他、他……刚刚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间接接吻吧?一想到这儿,龙筱玫的心跳便加速狂飙。 “怎么样?”凤甫山将视线调回,发觉她一张脸红得过火。 “你……”龙筱玫哑口无言。 “你是想问我,怎么可以抹掉你沾在唇边的冰淇淋残渍吃?”他早看透了她的心思。 瞬间,龙筱玫瞪大双眼,有一种他可能又在耍她的错觉,“这样很……” “很不卫生?还是很怪?”他抢白,双眼笑睇着她,“还是……你另有其它的想法?” “我哪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否认得太快,往往就是心虚的表现喔!” 龙筱玫板起脸孔,“凤甫山,我哪有心虚?你哪一眼看到我心虚?我只是……” 声音不见了,因为,她的嘴被他给堵住了! 心在颤抖、天在旋转、灵魂在升华、她的世界在融化……从他的唇吻上她的那一刻起,她连脑子都融了。 感觉唇瓣变得热热的,不管身体、心里,抑或是脑子,全融入了他,两人的心跳一致,气息交衔,灵魂相接。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滋味,两人的心仿佛在剎那间毫无间隙的贴近,让她觉得他们的灵魂甚至要永世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他离开她,让她自由呼吸。“怎么说间接接吻也绝对比不上直接来得刺激!” 龙筱玫花了好几秒才清醒了过来,又花了几秒钟才消化了他的话。 瞬间,她气得跳脚尖叫。 “凤、甫、山!” “有!”他朗声地笑,甚至夸张的学小学生举手。 “我……我要踢死你!”龙筱玫尖叫,真的抬脚踢他。 “注意一下淑女的形象好吗?”凤甫山没让她如愿,或许是手长脚长的关系,每每她发动攻势,他轻而易举地就能闪过,几回下来,龙筱玫已追得气喘吁吁。 “喂,你站住!”她双手扠腰,高声叫骂。 她的模样看来真好笑,“傻子才站着不动。” 龙筱玫气得鼓起双颊,“你不让我踢一下,我一辈子都不放过你!” “哇,想不到你这么会记恨!”他双手抱胸。 “还说我记恨,要不是你先……” 吻我两个字没说,凤甫山已照例抢了她的话:“是不是让你踢一下,你就真的会气消?” 其实,他才不想让她放过他呢!现在,他想一辈子与她缠在一块,最好,她永远都不放开手来。 “嗯。”龙筱玫无声地点了点下巴。 “那……来吧!”他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真的?”龙筱玫走近,“不跑?” “不跑。”他笑睇着她。 她已来到他身边,抬起一脚,“真的不跑?不躲?” “真的不跑、不躲。”他说,收起了笑容,表情异常严肃认真。 这让她反倒下不了脚,“你真是的!” 瞪了他许久,她只好放弃作罢。 凤甫山早看出她肯定下不了脚,伸出双手,忽地将她揽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额上、唇上又是一啄。 “你就是这么可爱,让人很难不喜欢。”一低头,他又在她唇上一啄,然后松手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吧!去洗把脸,免得一会儿蚂蚁也爬上你的嘴巴偷亲你。” 说完,他将她推进了洗手间里,然后一把将门给关上,很自然地选择了忽略她怔醒过来后的吼叫声。 折回到客厅,他拿起了那只暂时被遗忘在一旁的塑料袋。 他早就知道,他总会有机会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第五章 龙筱玫由洗手间出来,发觉凤甫山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的,正是被视为世界珍宝的永乐大典。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东西!”龙筱玫急忙忙地冲过来,抢走了他手上的册子,再度塞回塑料袋里。 看着她的动作,凤甫山眉心不自觉皱紧,“筱玫,你可知你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你居然这么粗暴地对待它!” “你……知道?”龙筱玫的心脏加速狂跳。 糟了!她在心中大喊了声不妙,转身就想逃。 “知道什么?” 在心头疑团还未解开之前,凤甫山岂能让她如愿?他伸出一手,轻轻松松就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往后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龙筱玫用双手捂住脸,决定当只缩头乌龟。 “龙筱玫!”凤甫山发出警告。 对他来说,永乐大典是很重要,但此刻也拥有一部分书册的她,难道一点也不知自己已陷于危险之中? “不是我的错。”张开眼,龙筱玫讨厌极了他的吼叫声,“是筱瑰为了帮我搜集写作的资料,才会由中央图书馆中盗取了这几册国宝书,但是筱瑰也很紧张的好吗?因为她说,她的教授被人杀了。” 虽然这个事件目前还未被证实是自杀案,还是他杀案。 “小龟?” 龙筱玫见他表情疑惑,解释道:“啊,不是你想的那个龟啦!” 过去她介绍妹妹的时候,也有人误解。 “什么?”乌龟的龟还有别的字吗? “筱瑰是我的妹妹啦!她的名字中的‘筱’字与我相同,至于瑰嘛,是玫瑰的瑰,不是乌龟的龟,这都嘛要怪我家老妈,说什么她这一辈子最喜欢的花是玫瑰,所以把我们姐妹俩的名字各取用了玫瑰的其中一个字,才会搞得筱瑰一天到晚抱怨,说她不想再叫筱瑰!” “呵呵……还真好玩!” 从她们的名字,凤甫山已经可以想象她们是生长在如何可爱的家庭了。 “嗯。”龙筱玫用力点头,但脑筋一转,没忘该装可怜,于是将语调放缓,皱着脸,变身为一个小可怜。“你……不会报警,对吧?” 伸出一手来,她拉拉他的衣角。 不知道盗取国宝会被判几年的徒刑?想到那蹲牢房的滋味……她才不要! “我和筱瑰很可怜的呦!上有高堂要养,下又有妻儿,呃……不对、不对,我和筱瑰不是男生,哪来的妻儿?”嘿嘿笑了几声,她抓着他衣角的一手,不断地晃呀晃的,“但,家有高堂是真的,如果我和筱瑰同时被抓起来关,我妈妈一定会哭到死。至于我们家那个死没良心的老爸……应该也会稍微的节制一下,不再到处趴趴走,去做什么生态摄影的工作。” 他都还没开口逼问,她已经她的身家背景一一禀报,让他顿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你老爸是做生态摄影的?” 她又被牵着鼻子走,连连点头,“我老妈说,如果我爸再把生态摄影当成小老婆一样,她就要与他离婚。” 想来真可笑,这句话老妈已经挂在嘴边二十几年,也没看他们离成婚。 “这么生气?”凤甫山很惊讶。 “废寝忘食,呃……不不不,甚至还夸张到抛家弃女的境界喔!”老爸对于生态的痴狂,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过……写成书之后的版税,可是足以让人满意。 “有这种事?”凤甫山露出惊讶表情,也在同时,他发觉了一件不妙的事—— 他居然随着她的话题起舞?他居然会忘了要事,和她聊起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来? “现在先不谈这些了,据你方才说的,这两册永乐大典是你的妹妹筱瑰给的?”他适时将话题拉回。 龙筱玫先点了点下巴,才紧张兮兮地抬起眼来偷瞄他,“筱瑰是为了帮我搜集写作的资料,才会把它们拿回来。” “这样啊……”凤甫山的一手轻触着下巴,没再说话,可看出他正思考着。 “喂,你不会报警,对吧?”龙筱玫好紧张。 先伸过来一手拉拉他的衣襬,见他没回应,再慢慢移动,拉拉他的衣袖。 终于,他重重叹了口气,“我当然不会报警。” 这事要是牵扯到警方,只会更复杂。 “真的?”龙筱玫高兴地咧开嘴笑,心中大石瞬间卸下。 “当然。”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凤甫山摇摇头,“你刚刚说,你妹妹的教授死了,是怎么回事?” 由此证明,想要永乐大典,且对其感到兴趣的,绝非只有他和唐四风两人,恐怕背后还有一个庞大且黑暗的集团在蠢蠢欲动,侵入他住处和诊所的那批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龙筱玫拼命点头,“其实正确状况我也不清楚,是筱瑰告诉我的,那天她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连装扮都搞得神秘兮兮的,害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还有……” “龙筱玫。”凤甫山以眼示意她长话短说。 “好嘛、好嘛!”筱玫不满地噘着嘴,“是筱瑰说,报纸上报导,她的教授自杀死了;同一个时间的另一则报导则说,中央图书馆有批重要的国宝级文物被盗。筱瑰说,如果没猜错,那批被盗的国宝级重要文物如果就是永乐大典的话,那么她的教授一定是他杀,而非自杀,因为在教授死亡的现场和他的住处,都没见到任何遗书或是永乐大典的踪影,最重要的一点是,前一天他们才一起到过中央图书馆阅读永乐大典。” 凤甫山越听,脸色越凝重。 “我想,现在筱瑰一定是躲在住处,连门都不敢出了。”想起了妹妹的处境,龙筱玫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你……跟我来。”凤甫山看着她,又深思了一会儿,才作下决定。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先别问,很快就会知道。”本来不想让她卷入事件之中,如今看来,她早已在事件里了。 而且,如果龙筱瑰没说错,那批想抢夺永乐大典的人,很快就会找上筱玫,迟早要出事。 “喂、喂……喂!”被大步拉着走,龙筱玫边走边喊,尤其在发觉凤甫山的目标是将她拉进卧房后,她叫得更大声。 不会吧!他……是要…… 他转头瞄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别胡思乱想!” “我、我……”龙筱玫的脸红了。是呀!她就是胡思乱想了嘛!“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我又胡思乱想了?”她微红的脸蛋,不已说明了一切? “我当然知道,毕竟会写‘他宽大粗砺的手掌,轻轻抚触过她丰满浑圆的乳房,为她带来电流般的刺激,让她忍不住尖声高吟’的人,脑子里是不会清纯到哪去的!” “啊!”龙筱玫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直瞪着他。 他那一长串的对白,好熟悉呀!好似她习惯性的用字遣词,有点露骨刺激,又不失优雅唯美。 “凤、甫、山!”龙筱玫尖叫,他在调侃她,百分之两百! “嘘……”他修长的一指压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一个转身,将她给拉进了卧房里,反脚踢上门,拉着她往前直走,来到墙边。 “你很可恶!你……唔、唔……”她想大骂,但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嘴角噙笑的睇着她。 “安静!”他说。 伸手往墙上摸,摸上了一个看似正常不过的开关,啪的一声,他将那开关按下,室内瞬间暗了下来,墙壁啵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来。 “咦?”瞬间,龙筱玫没了声音,惊讶地望着。 “跟我进来吧!”凤甫山说着,伸手将墙推开,再将右手掌印上墙面的一个感应器,瞬间,一个类似保险金库的大型密室开启。 “你……你不是医生吗?”当背后重达数十吨的厚重铁门铿一声合起,龙筱玫原地转了个圈,惊讶地看着密室里每个架子上所摆放的东西。 “我是医师呀!”看她目不转睛地瞪着陈列架上的文物,凤甫山没多解释,大步上前,走向最后一排置物架旁的一个紫檀木造大衣箱。 “骗人!医生怎会有这么多文物?说真的,你是不是以合法掩饰非法?表面上,你是一个医生,拥有医生的身份;但实际上,你却是一个盗卖国宝的匪类,专做一些犯罪的勾当?” “谢谢你,请收起你身为小说家的想象力。”看着她来到身旁,凤甫山弯腰,双手抚在紫檀木箱上,得双手齐用力,才能掀起厚重的木箱盖。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我所想的盗匪吗?”见他使力欲掀开木箱,龙筱玫主动贴近帮忙。 “没错。”他看了她一眼,唇上绽着好看的笑,“而且百分之两百是个医师。” “真的?”她很怀疑。以他浓浓剑眉搭着黑亮的眼、高挺的鼻梁、黝黑的肌肤,再加上微笑时微掀嘴角所显露出的笑纹,若是不穿医师白袍,改换件十八、九世纪的海盗装,肯定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海盗。 “当然。”他收起笑容,“要帮忙就请用力一点。” “喔,是。”龙筱玫将原本拎在手中的塑料袋先往地上一扔,双手扶住紫檀木箱两旁,和他一起将箱盖往上一掀,“哇,这箱子还真重,而且由颜色和木质来看,似乎颇有历史,该不会这口箱子也是文物吧?” 凤甫山暂时不语,将腰身再度弯低,双手在箱中翻找,取出了压在箱内角落的一迭东西。 “这口紫檀木箱对我们凤家来说,可算得上是传家之物,已经有六百年左右的历史了。” “六百年?”龙筱玫退开一大步,眯起双眼瞧着木箱,“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是凤家的祖先留下,由明代一直流传至今。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骗她,何况还有满室的文物相呼应。 “好吧!六百年就六百年,我看你这里的老东西似乎挺多,全都是真品吧?对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龙筱玫视线落在凤甫山手中那迭被用珍贵的黑缎紧紧包着,大小似乎与被她随置于超商塑料袋里的永乐大典差不多的东西上。 凤甫山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永乐大典拿来吧!” “喔,好。”龙筱玫弯腰由地上拎起塑料袋。 她的动作和轻率的模样,让他摇头叹息,“跟我来吧!我们到那边坐下,我再慢慢地将原委告诉你。” 唉……若让那些考古学者或觊觎永乐大典到不择手段的人,见到她对永乐大典的态度,肯定要气得晕死过去。 “也好。”将袋子拎在手中,龙筱玫紧跟凤甫山脚步,很快来到密室另一边的隐秘角落。 角落里有一张双人座外加一张单人座沙发,龙筱玫选择在双人座坐下,凤甫山则很自然走到单人座沙发,坐了下来。 “把书拿出来,先放到茶几的一旁。”他对着龙筱玫说。 筱玫似乎已习惯了他的命令,随着他的口号行动。 见她将书册放好,凤甫山也将包在黑缎中的书册放到茶几上,动手慢慢地抚开黑缎,让包裹在黑色布面下的册子,呈现了出来。 “原来你也有永乐大典!”龙筱玫震愕得瞪眼张嘴。 “永乐大典总共有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我们不过拥有其中的五册。”凤甫山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你要写什么样的创作,需要它来当作参考数据,但我收集这是有原因的,而且仅局限‘工技’这一部分的书册。” “我也是。”龙筱玫很惊讶。“我是为了写一部和明代有关的冒险奇幻创作,才会开始对明史发生兴趣,进而搜集一些与明史有关的资料。说到明代,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明成祖朱棣,而在明成祖永乐年间,什么事最惊天动地呢?当然是郑和下西洋这件事了。所以,我就开始寻找和郑和有关的文件、资料。” “最后,你莫名其妙就拥有了这两册永乐大典?”他问。 “嗯。”龙筱玫点点头。“要归功于筱瑰。” 凤甫山皱起眉心,看着她,若有所思,“你知道有许多人在觊觎这几册书吗?” “当然了,它们是国宝,不是吗?”既然是国宝,有人觊觎是正常的吧? “不,那是完全不同的。” “有何不同?” “虽然国宝吸引人,但一般国宝所吸引来的人,和永乐大典所吸引来的人不同。” “不同样都是爱好者吗?有何不同?” “我这么说好了,一般国宝的爱好者也许会有私心的收藏欲望,但都或偷、或抢、或骗,却不至于杀人。而永乐大典的觊觎者,除了上述的行为之外,其背后隐藏着浓浓的野心,所以只要能将东西到手,杀人对他们而言,也是必须手段!” “杀人?”龙筱玫的双眼大瞠,嫩唇颤抖了数下,才稍稍挤出点声音来,“怎么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我在写的小说情节?” 不过,她只在文字中杀人,而不是真实生活,而他说的则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 凤甫山看了她许久,仿佛在思忖该用什么样的话回复她,才不至于吓坏她。 “还记得几天前,你从你的住处见到我这儿有高头大马的壮汉入侵的事吗?”他骗她说是玩生存游戏的伙伴。 “记得,你不是说是在玩生存游戏吗?”她眨巴着一对大眼。 凤甫山与她对望,缓缓地摇头。 龙筱玫的心在剎那间似让人给掐紧,心脏狂跳两下,“该不会是……”他说的那种为了得到永乐大典,而连杀人手段都使出来的狂热分子吧? 凤甫山又点头,眸光紧盯着她。 龙筱玫倒是很好,至少没尖叫,“是?” 他绷紧着下巴,点头。 “我的天啊!”一手用力的拍在额头,发出啪地一记强音,龙筱玫骨碌碌的眼瞳乱转。下一秒,她想起了一件惊愕的事,跳到凤甫山前方,单手指向他,声音颤抖得不象话,“你、你……该不会也……”也是那些恐怖分子的其中一个! “我不是。我的永乐大典是祖先留下的!” 他的话让她安心的大大吁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抚抚胸口,她好庆幸,至少身旁的男人不是贼! 不过…… 贼!匪寇!危险! “啊!”龙筱玫尖叫了声,又跳起来,“喂,这两本永乐大典就先放你这里了,反正你这密室应该可以称得上安全!”说完,她急忙转身,就要往外冲。 凤甫山赶紧伸手拉住她,“你又怎么了?” “放开、放开!”她用没被握的一手拍打他的手,“我没带手机出门,要赶紧回住处去,如果你说的全都是百分百的真实,那筱瑰是真的有危险了!” “就算你现在赶回去拨电话,应该也来不及了吧!” “我才不管来不来得及,总之,筱瑰是我的妹妹,我有义务照顾她,何况我们一同离家时,爸妈还一再耳提面命。” “要筱瑰照顾你?”凤甫山觉得这还比较有可能,毕竟从筱玫的口述中,他概略拼凑出龙筱瑰的个性,应该比眼前的她要机灵上许多。 “是。”龙筱玫想了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她飞快摇头,顺便附上火亮亮的卫生眼,“是要我照顾筱瑰,而不是要筱瑰照顾我!” “是喔?”他怀疑。 她讨厌他怀疑的模样,无预警地抬起一脚来,往他小腿踢了下。 凤甫山疼得松手,弯腰低头检视小腿。 “我没时间跟你瞎耗!”龙筱玫抛下最后一句,旋风似的转身,往外卷了出去。 第六章 凤甫山跟着龙筱玫一同回到她的住处,见她像无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拿着手机一再拨打着同一组号码。 “凌晨三点!”筱玫望着墙上的钟,沉沉地叹息,早忘了方才像旋风一样往凤甫山的屋外卷,却被阻挡在那扇厚沉重达数十吨的钢门前的糗态。 “你要不要小眯一下?这时间也许筱瑰是真的将手机关机了也说不定。”打了个呵欠,凤甫山离开沙发,来到她身后。 “你不瞭,筱瑰她是从不关机的,除非是手机没电。”说话的同时,筱玫头也不抬,又拨了次同样号码。 没几秒钟,得到的答案还是相同。 “龙筱玫。”凤甫山再也看不下去,干脆伸手抢过她的手机。 “你干吗啦?还给我。”手机被抢走,龙筱玫一心只想抢回来。 还是联络不上筱瑰,她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而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抢她的手机! “不还。”凤甫山的用意是要她冷静下来,“你仔细想想,这个时间,筱瑰若有事,也早出事了,你一直拨她的电话,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 “你……”筱玫嘟着嘴,手指指着他,“你真冷血!” 她才不管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只要妹妹能安然无恙。 “我冷血?”这指控实在无理,他若冷血,就不会站在这里陪她,担心着她的安危,“你呀!真不识好人心。” “你骂我是狗?”龙筱玫的精明有时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刻。 哼!以为她听不懂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话,她可是在小学入学之前,就了解其意。 凤甫山差点傻眼,只能摇头叹息,“你呀!干吗机灵在不该机灵的地方?” 龙筱玫狠瞪他,“又绕个弯骂我?” “好、好,不骂你、不骂你,算我失言,可以了吗?”所谓好男不与女斗,君子不与小人斗,大概就是目前这种情况。 “本来就是你失言。”龙筱玫得了便宜还卖乖,顺道趁凤甫山不备,一把抢过手机来。 她连按了两下通话键,想再重拨一次筱瑰的电话。 “你……”凤甫山看得直摇头,只好一把抢过,赶快切断通话键,“你平时挺好说话的,能不能别在这时候闹别扭?” “我闹别扭?”手机被抢走已经让她很生气,他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凤甫山,我有说过要你管我的事吗?是你自己鸡婆好不好?我担心我妹妹难道不对?你真的很不可理喻耶!强盗,快把手机还我!” 她扑过来,他身躯微微一偏,轻易闪开,“到底谁才是不可理喻?” “当然是你!”好,很好,居然轻而易举地就闪过了她的第一波攻势。“快把手机还我!”龙筱玫气得差点跳脚。 “不还。”他还想摔烂它呢! “你真不还?”龙筱玫双手扠腰,双眼狠瞪他。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与她隔着一两步距离,他相当自信,不管接下来她会有何举动出现,他都能轻轻松松应付。 “真不还?”龙筱玫的语调中带着浓浓警告味,脑中概略闪过她蛮横的抢手机作战计划。 “当然。”他摆明了是在说“瞧你也玩不出什么新的把戏”。 龙筱玫最讨厌他这副笃定的神情,好似在讲,你早被看透摸穿,使不出什么伎俩来。 “我问最后一次,你还不还?”她气得头顶快冒烟。 凤甫山摊摊双手,还有点挑衅地将手机摊放在右手掌心中,“呆子才将手机还给你!” “你……”这次龙筱玫气得发抖,用力一跺脚,“是你自找的!” 说着,龙筱玫使出了必杀绝技,先退后一步,接着猛力往前冲撞,似头蛮牛一样。 砰地一声,凤甫山被撞得倒地,手机由手掌心滑飞了出去。 “shit!”他粗咒,没想到一个女人会使出这种招式来。 “我就说百试百灵。”龙筱玫哈哈笑着。这一招屡试不爽,和妹妹筱瑰从小玩到大,从没失败过,筱瑰每回都被她撞得哇哇叫。 然而,筱瑰是筱瑰,眼前的人是凤甫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使用这招式的唯一缺点就是—— “啊!”筱玫尖叫。 “喔!”往后跌撞到地板上的凤甫山撞疼了背部和后脑,差点撞岔了气,却仍没忘伸手拉她一把。 龙筱玫虽有他当垫背,没撞疼了身子,但瞬间往前倾倒的速度,还是着实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喂,你干吗抓我?”压在他的身上,顾不及两人肢体的亲密接触,姿势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她用双手拍打他的胸腔。 “是谁先使出这种烂伎俩?”凤甫山赶紧抓住她凶暴的手。 龙筱玫挣扎着,想挣脱出他的钳制,完全没想到因为双手无法使力而不断扭动的身体,已经为身下的男人带来影响。 “是你先看不起人的,还怪我使出我的必杀绝技!” 必杀绝技?凤甫山很无奈地翻翻白眼,瞪着她叹息。“你以为你在玩摔跤还是什么?” 还必杀绝技咧!真是输给她! “就算是玩摔跤又怎样?你不得不承认,这招真的有效!”在体能上已经输他,在嘴皮上,她绝对不能输。 “是呀、是呀!”还真有效不是吗?至少她的磨磨蹭蹭让他起了反应。 “你也承认了吧?”凤甫山的回应让龙筱玫更加得意忘形。 “我是承认了没错。”一咬牙,凤甫山的口吻突地变得压抑,“如果你能不要再动,我想,我会更感激你。” 否则,谦谦君子的凤大医师可能会变成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想都别想。”龙筱玫断然拒绝。除非他道歉,否则一切免谈。 “我是好心提醒。”该死的!她匀称的腿在做什么?“别动了!”忍不住了,他嘶吼出声。 一个翻身动作,电光石火间,态势一百八十度逆转,龙筱玫只感到头一晕,身子一转,下一秒恍悟过来,人已被凤甫山压在身下。 “喂!你……你干什么?”现在,她懂得紧张了,俏脸莫名羞红。 他们的姿势会不会太暧昧了些?他结实修长的双腿间的某一点,似乎、似乎…… “啊!”马上,她尖叫了出来,双手更用力的拍打他的胸膛,“快起来!你还不快起来,你这个混蛋,到底想干吗啦?” “现在才知道害羞呀!”凤甫山根本一点也不怕她的双手,如果她那点掌力也叫抵抗的话,“刚才还不知道是谁压在我的身上,一直一直地磨蹭?” “我又不是故意的!”现在龙筱玫已经不知道双手是该忙着遮脸,还是打他。 “不是故意的应该也要知道擦枪走火的道理吧?”他没好气的说,用双手拉开她遮脸的两手。 “你……”筱玫无话可说,尤其在发生了刚才的事之后,又对上他迷人深邃的眼。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欠缺思量,做事鲁莽不周到,但能不能请你先起来?我们、我们……”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用力的咽下一大口唾沫,感觉有股热气似火一样的烧,从两人紧贴着的地方慢慢地蔓延开来,迅速地窜烧全身。 “不!”他只轻轻地以一个字带过。 “不?”龙筱玫的脑子似乎摸索了好几秒,才消化掉他吐出口的单字。 “是。”薄唇略略一掀,他笑得很欺负人。 龙筱玫要气炸了,“凤、甫、山!” 不知第几回大吼出声,他未免太欺负人了! 羞不羞人呀?就这么压着她,难道想一辈子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吗? “闭嘴。”她的吼叫对他来说一点影响力也没有,现在他想吻她,好想、好想。 “你居然叫我闭嘴?你为什么叫我闭嘴?” “因为我要吻你。”他大方坦言。 她骇住了,张着嘴,似吞了颗蛋,不可置信地眨巴着两只大眼望着他。 他的俊颜慢慢移近,阴影笼罩她,光线被他所遮住,然后,他的气息一如身影一样的笼罩。 他的吻如上一回一样迷人,他的唇一样撼动人心、深具魅力。 她又晕了!天在旋、地在转,茫茫然地陷落在他所创造出的情海中。 她醉了,不需要喝酒,就醉在他的怀中、他的身下,允许他进一步的对她予取予求,把她浑身摸透,扒得精光,让她的脑子茫茫然,配合着他燃烧起激情的夜,献出自己让他一再地占有,一再地共谱疯狂的旋律,直到彼此筋疲力尽,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们拥抱着彼此,沉沉地睡去。 意识临模糊前,她喃喃自语:“你的技巧那么好,肯定交过许多女朋友……” 龙筱玫茫茫然地醒来,才发觉天已大亮。 对于自己是如何回到卧房,说真的,她没有太清楚的印象。 起身套上衣服,她忍着一夜疯狂所换来的酸痛不适,旋开房门的门把往外走。 “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自己就多保重,我真的要去欧洲度假了。”突地,说话声由玄关处传来,是不属于凤甫山的独特嗓音。 屋子里还有其它人?意识到这一点,龙筱玫感到很意外。加快脚步,她出现在客厅。 由于她租的公寓不大,是两房一厅的小坪数住宅,走到客厅已可将玄关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你保重。”一个衣着时髦、脸蛋姣美、身材姣好的女子,此刻正紧紧地和凤甫山相互拥抱,看得出他们的交情匪浅,关系绝对不单纯。 几乎在同时,被凤甫山拥着的女子眼瞳一抬,也注意到了站在客厅里的龙筱玫。 “凤医师。”手指轻轻地在凤甫山的宽肩上敲了敲,提醒他,身后有人。 凤甫山转头,见到站在客厅的龙筱玫,从她皱起的脸,不难猜出她可能误解了。 “你先走吧!好好的去度假,我就不到机场送你了。”他说着,推开常闵。 常闵朝他看了眼,又看看静静站在客厅里,似乎连上前来打声招呼的意愿也没有的龙筱玫,故意坏坏的又上前紧抱住凤甫山,然后很过分的用力在他的颊靥上一亲,才松手放开他,转身离去。 凤甫山为他突来的动作呆住,脑筋静止了几秒,等到反应过来常闵是故意整他,常闵早已闪人。 望着大开的门,凤甫山只能沉沉地一叹。常闵实在该改改这种爱开玩笑的劣根性! 顺手拉上门,他转身走回客厅,来到龙筱玫身旁。“嗨,你醒了?” 筱玫沉默地看着他,咬着嘴唇,眼里写满了忿忿然,“是醒了呀!但好像出来的时机不对,也许你希望我再晚个几分钟出现,才不至于坏了你的好事!” “我能有什么好事?”他就说嘛,她绝对是误会了! “你会有什么好事,还需要我明说吗?”白了他一眼,心里虽有点酸酸的,不,应该说严重的泛着酸意,但龙筱玫不想与他吵架。 就当昨夜发生的事是春梦一场,而她被鬼给压了,她会快快地忘掉,把他给忘掉。 “你是指……”看不出来,她吃醋吃得挺猛的。 “凤甫山,别逼我一脚把你踢下楼去。”她站着瞪他,如果他继续再说下去,她不敢保证不会真做出粗暴的动作。 “你真暴力!”他摇头叹息,但不急着解释。 他喜欢看她吃醋生气的模样,不仅气得红扑扑的脸蛋艳丽好看,也让他特别有成就感,因为这表示她很在乎他。 “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对他,她从没客气过。 不想再与他抬杠,龙筱玫不理他,转身走到沙发旁,弯身跪在地板上,让颊靥贴近地面,寻找起昨夜飞出去的手机。 “你是在找这个吗?”凤甫山站在她身后,虽然由他的角度看她,可见到无边春色,但他还是决定暂时当个君子。 微侧过脸来,龙筱玫的姿势怪异,半抬脸看他,“你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捡的?”他接了她的问题。 她哼了声,赌气的转过脸,站直身不看他。 “还给我吧!”伸过一手来,她很没礼貌的连看他都没看。 “喂,你的态度很差呦!”他笑睇着她,迟迟不肯将手机还她。 “你把别的女人找到我的住处来,我没一脚把你踢出门去,已经很客气了,你还嫌我态度差?”她终于肯与他面对面,但眼里明显挂着两簇火苗。 “女人?哪来的女人?”凤甫山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常闵,然而他还没玩够,不想马上把底牌掀开来。 他喜欢看着她吃醋、看着她生气、看着她明明在乎,却又要装出不以为意的模样。 “凤甫山,你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你是当我瞎眼、无知、笨?还是你自己有失忆症?” “喂、喂、喂……”她冒火,他却笑得越开心,“你脾气需要改一改。” “改你的头啦!”龙筱玫大声骂了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刚刚的那位其实不是女人,而是一位男性的话,你信不信?”玩笑不可开得过火,免得后果自负。 “男人?”龙筱玫张着嘴,动作静止了几秒。 “是的,男人。”他收起笑容,表情转为严肃。 龙筱玫倏地惊醒过来,“你是骗肖喔?还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不至于分不清楚男人或女人吧?” 何况,那个女人的脸蛋是那么的姣美、身材更是那么的诱人,光是胸围就…… 收回视线,龙筱玫悄悄地盯着自己的胸口。 唉!上天太不公平了! 一定是遗传的关系,她没有一个乳牛妈妈,所以…… “他真的是男的,名字叫常闵,平常的常,闵是闵子骞的闵,是我的助手,平常帮我处理诊所里一些预约病患的杂事。” 也不能怪她看不出来,谁叫常闵去动了变性手术,现在比女性更女性化! “近水楼台嘛!”龙筱玫又哼了声,口气酸极了。 “筱玫……”看她真听不进他的解释,凤甫山后悔了,他不该贪玩的,早个几分钟解释,情况或许会好些。 “把手机还我吧!”她会信他才有鬼! 大步走了两步,她直接取走了他手上的手机,低头检查了起来,确定没有损坏,又按了通话键,重拨昨夜的那一组号码。 “筱玫……”见她转身欲进房里去,凤甫山急忙忙扯住她的手。 龙筱玫白他一眼,用嘴形无声地说:放手! 他摇头,表示免谈,除非她信他的话。 龙筱玫本想开口骂他,但因为手机里仍传来收不到讯号、可能没开机的电话响应,让她暂且没心思理他。 “真怪!喂,现在几点?” “快中午十二点了。”凤甫山反射性回答。 “奇怪了……”龙筱玫皱起了眉心,正想再开口说话,门铃声却在这时响起。“我去……” 凤甫山拉住她。“小心点,别一下子就开门。” “我知道啦!”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见她还算听话,凤甫山松手放开她。 两人对看了眼,龙筱玫才走去开门,拿起对讲机。“喂,请问找谁?” “龙筱玫的挂号。” 原来是邮差! 第七章 坐在车上,龙筱玫的神情凝重,双目直视着摆在膝上的东西。 一只古老的怀表、一卷录音带、一颗纽扣和一枝看起来像笔却又写不出字来的怪东西。 然而,这四样东西的寄件人却是她的亲妹妹,龙筱瑰。 其中最夸张的,是那卷录音带。 筱玫用两指夹起录音带,在眼前晃动审视。“呿!现在外头的录音笔一堆,她却偏偏要用这种差不多已经快被淘汰的录音带来录音。” 最糟的是,她的住处没有可以听录音带的音响或是录音机。 “再来怎么走?”凤甫山开着车,看前方路口已近在咫尺,赶紧问。 “右弯。”筱玫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前面看到了吗?就超商的那个路口再左弯,直直走就对了。” 说完,她又径自陷入沉思,依然用两指晃动录音带,依然神游太虚。 凤甫山看了她一眼,转动方向盘,车子弯进巷道中,很快见到前方五十公尺左右有家超商,依照龙筱玫的指示,他在超商前的路口左弯,直走到巷底,将车停住。 几乎是他才将车停好,龙筱玫便一古脑儿地将摊在腿上的东西扫进包包里,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冲下车。 “喂、喂!你……”凤甫山停好车,赶紧跟上。 瞧她还是一样莽撞,全然不顾危险可能随时降临。 这是一幢五层楼高的公寓,由公寓的外表来看,屋内的坪数似乎不大。 筱玫直接走到一楼右边的住户前,屋外隔着一扇木门,从老旧有点斑驳的木板裂缝中,隐约可见屋前大约有一至两坪大的前院。 凤甫山追到龙筱玫身后时,刚好见到她趴在木门旁的石砌墙上,右手朝着墙面敲敲打打了一阵,再抽出由左边数来第五个红砖,伸手到砖缝里,她由里头取出了一串钥匙。 “我家的传统。”虽然心情不佳,但她微微一笑,将钥匙串在凤甫山眼前晃了晃。 “看来改天一定得亲自上门去拜访你的父母一趟。” 是何种父母、何种家庭、何种养教方式,才能养出她这样的女子?有着时而机灵、时而迷糊、时而乖巧听话,又时而泼辣难制的性格。 龙筱玫转过身去开门,瞧也没瞧他一眼,“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太讨厌你。” “为什么?”这么问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他相当优秀,百分之百是个社会菁英,只是……为何她会将话应得这般笃定? 喀地一声,龙筱玫将钥匙转开,握在门把上的一手用力转了圈,门瞬间开启。 “你有没有常照镜子?”她问。 “照镜子?”他一时被搞胡涂了,这问题似乎和他问的话前后不搭。 “有没有?”她转回身来看他,脚步却不停,继续往内走。 “算有吧!”凤甫山跟上她的脚步,木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算有吧?”停下脚步,龙筱玫已来到玄关前,拎起钥匙串中的另一根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将门旋开。 瞬间,她整个人僵住。 “我不是个喜欢照镜子的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脚步,凤甫山差点撞上她。 “你拥有一副完美到让人嫉妒的皮相,而我的父母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是没有免疫力的,所以……” 声音骤然收住,不协调的无声很快笼罩,龙筱玫难得没将话说完就闭嘴。 寂静的氛围不过维持了一两秒,足足高过她一个头以上的凤甫山,视线早已跳过她,往屋内跳。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筱玫突然尖叫,发狂似的往屋子里冲。 她早有预感,觉得筱瑰会出事,没想到是真的! 屋子里一片凌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能砸的全被砸坏,不能砸的也似被狠狠地蹂躏过一番。窗帘被割破了、天花板上的吊灯和风扇倾斜、书柜倒了,书撒了一地,沙发也被人狠狠地破坏,其中最夸张的,要算是冰箱和电视机了。 冰箱的门是开的,但里头的东西一样样被掏了出来,撒了满地;至于电视机,映像管屏幕则被人给打破了。 “筱玫。”凤甫山忧心地紧跟在她身后,在她差点一脚踩到地上的一只碎玻璃花瓶时,及时拉了她一把,将她搂回怀中。 “凤甫山,你觉得筱瑰会不会是被绑走了?”筱瑰的性子一向龟毛得很,如果不是发生意外,屋子不会乱成一团。 “……”凤甫山无言。以目前的景况判断,极有可能! “同一批吗?跟侵入你屋子的那些人是同一批吗?”龙筱玫推开他,急得开始在屋子里乱转,“如果筱瑰真的被那批人给抓走,我一定会被我爸妈给骂死!” “喂、喂……”凤甫山在她的身后喊她。 龙筱玫充耳不闻,一下子冲进卧房里,在见到卧房里的惨况后,又是一阵尖叫;一下子又冲进了浴室里,在见到浴缸被破坏的情况,情绪更是不能平静。 “龙筱玫,你能不能先安静下来?”看她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转,凤甫山不得不认真思考,该不该拿条绳子先将她给捆起来? “我怎么安静得下来,拜托,出事的可是筱瑰耶!她现在生死未卜,就这样凭空消失,我怎能不紧张?” 他又抓到了她,这一次用双手困住她,硬将她给拉到墙角,按坐在地板上。“现在你紧张也没用,你难道不明白,这样并不能帮你找到筱瑰?” 龙筱玫好挫败,她神色一黯,暂时地静了下来。她知道,凤甫山说得一点也没错。 “跟着我,先深呼吸。”他蹲在她身旁,伸起一手托高她的脸。 筱玫与他对望,皱着脸,眼角悬泪,鼻头红红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慢慢地,先跟着我,只要做几个深呼吸就好。”他轻声诱哄,相信这样能让她安静下来。 眨了眨眼,沾在眼睫上的晶莹泪珠很快掉了下来,但龙筱玫却意外地听话,照着凤甫山的方式呼吸了几回。 她的心跳变沉了,情绪似乎不再激亢,泪水也止住了。 “凤甫山。”她开口唤他的名字。 “嗯?”他看着她,索性挥开地上的杂物,在她身旁坐下。 “帮我找筱瑰。”她说,眼里有浓浓的乞求味。 “好。”他答应得很爽快,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筱玫很感激,瞬间眼眶又红了,“谢谢你。” 她将脑袋紧靠向他的肩窝,磨磨蹭蹭了几回,脑子里有个混沌不明的念头,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帮我找东西。”她推开他,跳起身,冲往卧房。“你找客厅!” “我找客厅?”凤甫山跟着跃起身。要找什么呢? 她总是这样!说话没头没尾的! “我记得筱瑰有部录音机,也许她寄录音带给我的用意,正是要我来她这里用那台机器听。”龙筱玫说着,在乱七八糟的杂物堆中翻找了起来。 “你是医师,智商肯定比我高,能不能告诉我一下,筱瑰说的是什么?” 凤甫山在客厅和厨房交会的角落里,找到了被桌巾覆盖住的录音机,将机器搬到客厅。 抬起翻倒的茶几,把录音机放到茶几上,龙筱玫急忙忙地掏出背包中的录音带,将电源插上插座,将录音带放入,按下播放键,但,出现的声音,却是一长串叽叽嘎嘎的机器转动声,还伴随着几个数字读音出现。 三、十一、二十、十三、七…… 筱瑰是在报明牌吗?龙筱玫快疯了,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筱瑰居然还有兴致开玩笑! “五个数字。”凤甫山自认听得相当清楚。 “我当然知道是五个数字,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筱瑰是要我去买乐透,好像也还少了一组号码!”天知道,她快急疯了。 “不,如果是今彩五、三、九的话,就是五个号码。”凤甫山真佩服自己,在这紧张时刻还能不忘幽默。 相反的,龙筱玫则不怎么欣赏他的幽默。 “拜托!凤甫山。”翻翻白眼,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真能开玩笑! “是、是、是。不如这样吧?筱瑰寄给你的邮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你干脆像刚刚在车上一样,全都排出来。我想,既然录音带有录音带的用意,那么其它东西……” “当然也有它的意思!”龙筱玫抢了他的话,双眼由沉转亮,一下子精神全来。 他对着她微点头。 龙筱玫与他对望了会,不吝啬地给予一记赞赏的笑,“都在这儿了,总共是四样,扣除掉录音带,我们剩下怀表、纽扣和一枝笔。” 筱玫将东西从背包中全都捞出来,放在茶几上。 “你妹妹若不是天才,就绝对是个白痴!”看着茶几上的东西,凤甫山评论。 这些东西,谁能想到它有何作用呢? “我爸爸说她是天才,只是筱瑰她对天文、科学一点兴趣也没有,偏好于古物,特别喜欢历史和考古。” “你说她喜欢什么?”历史和考古这两个名词让他脑中闪过一簇灵光。 “她喜欢历史和考古。”筱玫又说了遍,再度拉回眸光落在凤甫山身上,对上他的眼,望见了他眼里的灿烂,“你……想到了什么了,对吗?” “嗯。”他点头,“不如我们就从这只怀表开始吧!” “怀表。”筱玫赶紧伸手拉起桌面上的怀表,喀一声,将覆盖着表面的铜制表壳打开。“坏的?为什么它是坏的?” 她的小脸很快皱了起来。开什么玩笑!筱玫居然留了只不会动的怀表给她,要做什么呢? 凤甫山闻言,将她的手拉近,接过怀表,“时针、分针、秒针都不动。” “对呀!”筱玫好沮丧,以为会有新发现。 “等一下。”凤甫山静静地看着呈现静止状态的时针、分针和秒针,眉心先缓缓拢紧,再慢慢地舒展开,“筱玫,你能看得出这怀表停止的时间是几点几分吗?” 龙筱玫抢过他手中怀表,“当然没问题,是十四点八分零秒。” 十四点八分零秒!直到这一刻,龙筱玫才发觉手上的这只怀表与一般钟表计时方式的不同,刻纹上竟以中国的计时方式十二地支来计算。 “如果筱瑰要传达给我们的讯息是1408这个数字,所以故意让怀表停在这数字上,而非要我们去注意时间呢?”凤甫山提供了他的看法。 “这个……”1408、1408……这个数字又有何意义? “公元1408年,正是明成祖朱棣派人编纂成永乐大典的那一年。”凤甫山眼里闪着精光地说。 “啊!”龙筱玫“那么……这纽扣……” 经他这么一提,龙筱玫恍然大悟,一剎那间似思及了什么,整个人从地板上弹起,转身奔向卧房,从被搜得凌乱不堪的衣橱中拉出成堆的衣物,一件一件翻开,开始比对起衣扣。 “你也发现了什么吗?”凤甫山跟到她身后。 “是这件。”龙筱玫由一堆衣物中拉出了一件。 凤甫山的反应极快,在见到衣服纽扣的剎那,他即开口说:“看看口袋里,或是衣服有没有被故意缝起的内层,搞不好里头会有你妹妹想留给你的讯息。” 宾果! 果然,他话才说完,筱玫就在衣服左边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折成了小三角形的纸。 “呵!无字天书。”龙筱玫迫不及待地将纸张展开来,但见到的确是一张什么字也没有的空白纸条。 “对了,你的笔。”冷静的凤甫山马上想起。 筱玫一听,愣了约一两秒,随即跳起来,先冲过来抱住他。 “你真聪明,不愧有当医师的脑袋。”啾、啾,她在他颊靥亲了两记,转身箭矢般的又冲往客厅。 感觉到她软软唇触,微甜的气息由颊靥上飘开,凤甫山整个人才醒了过来,怔愣地抬起一手来,轻抚着颊靥,上头还沾流着她些许唾沫。 他笑了,为她第一次的主动,他的心跳得接近狂烈。 只是轻轻的一、两个吻,不是吗?而他居然深受影响! 看来对于她,他不仅仅只是心动,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已让她扎根在心间了。 “凤甫山、凤甫山。”龙筱玫去而折返,表情兴奋,开口直嚷着。“你看、你看。” 她将那张纸摊放到他眼前。 凤甫山伸手接过纸张,读出上头的字,“在床下左边第三片地砖直对的墙缝里。” 没等他一同动手,龙筱玫早转身去移开床铺。 “喂、喂……”他看着她的动作,直摇头叹息。 这个迷迷糊糊的女人,难道就不能动作慢一些、秀气一些,更像个女人一些? 无奈地看着她,他还是走过去帮忙。 “喂,好像有个保险箱嵌在墙壁里。”移开床铺,龙筱玫很快找到墙缝。 “密码……”凤甫山伏趴在她身旁。 “录音带里的数字!”两人相视着,异口同声地喊。 “现在,我能肯定的说,你妹妹是个天才!”坐在车内,凤甫山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来看着龙筱玫。 方才,他们由墙缝里挖出了另一册的永乐大典! “你觉得她会不会有危险?”看着手中的永乐大典,筱玫仍无法宽心。 据筱瑰保险箱里的留言,这一册古籍也是属于永乐大典工技中的一部分,是那日在咖啡厅与她见过面之后,筱瑰又溜到被判定为自杀的教授的住处,偷偷搜出来的。 “以她能将这册书藏得如此缜密小心来看,我相信她的危险性不高。”凤甫山分析着他的看法。 “但是,筱瑰也失踪了,不是吗?”稍早之前,她又拨了一次手机,仍是无人接听。 “我说过,她很聪明的,不是吗?”看着他,凤甫山叹了口气,摇摇头,“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现在筱瑰失踪了,会比出现要来得安全吗?” “对喔!”眉心虽是紧拧,但龙筱玫有认真思考他的话。“你这么说也……啊!” 她尖叫,因为眸光扫过了凤甫山,跳至他一旁的车窗。车窗外有一部疾驶贴近的车辆,而驾驶者旁座位上的黑衣男子手里正持着枪,枪口对准着凤甫山。 龙筱玫的尖叫声让凤甫山的神经一下子绷紧,本能地重踩了下煞车,车速倏地减慢,与他贴近的车辆一时反应不及,越过他的车子,错失了第一回开枪下手的机会。 “枪、枪……”龙筱玫颤抖地指着凤甫山旁的车窗外。 “什么枪?”凤甫山有点被她搞胡涂了。 龙筱玫急得差点岔了气,“刚刚有人举枪要杀你,就是与我们的车子擦身而过的那部车,看现在……” 她怔愕地张大嘴,不知道有人竟敢如此的明目张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满街都是人车的情况下,那部银灰色的车子在车道上转了一百八十度,逆向朝着凤甫山的车子冲过来。 “系好安全带。”凤甫山的脸色微变,匆匆抛下话,灵巧地操控着方向盘,脚踏油门加速,将车子转进右方最近的一条巷道中。 “快、快!他们追上来了。”筱玫听话的扣好了安全带,却忍不住频频回首,望着车后穷追而上的车子。“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就是侵入筱瑰住处,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人?” “看来是如此没错。”咬了咬牙,凤甫山瞄了眼挡风玻璃上的后照镜,感觉对方的车子追近,看来单就车子的性能来说,对方似乎强过许多。 “他们会杀了我们吧?”筱玫的心脏已紧张得升到喉间,快由嘴里跳出。 “有可能,但原则上,他们的目的还是我们手中这几册的永乐大典。”看准了前方左侧的巷子,凤甫山方向盘一转,车子飞一样的转了个弯,又拐进另一条巷道里。 “那东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龙筱玫几乎尖叫,因为身后的车子在几度追不上的情况下,居然朝着他们开枪。 “趴下!”凤甫山伸过来一手,将她的脑袋往下按。 龙筱玫的嘴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他们玩真的,是真的想杀掉我们耶!” “闭嘴!”凤甫山咬牙瞪她,接着忽然脚踏煞车,瞬间将车子整个煞住。 “凤甫山!”在瞧出了他的意图后,龙筱玫尖叫。 来不及了,车后的银灰色房车已撞了上来。 砰——响彻云霄的轰然巨响传来,对方在毫无预警凤甫山会突然煞车的情况下发生,银灰色的房车车头撞上了他们车子的尾部。 坐在车中的龙筱玫持续尖叫着,凤甫山侧过身来抱紧她,车子一阵激荡,被撞得往前滑行了十几公尺,在一堵墙前停下。 “啊!”龙筱玫还在尖叫,骇怕至极的她,以为这些画面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发生,没想到却血淋淋、活生生地在她的生活中上演。 “闭嘴!”实在受不了她的尖叫声,凤甫山吼着,伸手拍拍她的脸。“你别下车,我先下车看看,知道吗?” 龙筱玫一直张着的嘴终于合上,困难地点点头。 凤甫山拉开车门,跨下车,往前走了几步。 两车大约隔着十几公尺的距离,可看出对方的车头全毁,车里的人正陷入昏迷,动也不动。 他稍松懈,转身走回到车边,伸手敲敲车门。“下车吧!” 龙筱玫怯怯地探出脑袋来。 “那两个壮汉已经晕过去了。”他说。 “真的?”龙筱玫确认地问。 “真的!”他给予肯定严肃的表情。“不过……看来我们的车也不能再开了。” “我想也是。”龙筱玫将背包往身上一挂,赶紧下车,“我觉得就算能开,最好我们暂时也别再使用它,对方既然能跟踪你,一定会将你的背景资料,全都查得一清二楚。” “你说的也对。” 龙筱玫只是迷糊了点、容易紧张了点、偶尔行为莽撞了点,其实并没他想象中的糟,头脑有时还是挺聪明的。 “喂,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我们离开筱瑰的住处时,就一路尾随跟踪着我们?”两人并肩走着,她看凤甫山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拨了组号码。 “是有可能。”他说。 “那……”筱玫本想继续说,但脑筋一转,想起了什么,“喂……”她停下脚步,拉住他的衣袖,“永乐大典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凤甫山的手机接通,瞄了她一眼,以指头压唇,表示要她暂时安静。 “常闵,你出国了吗?还没?很好,你帮我做件事,你在市刑大有熟人对吧?我撞车了,在……” 龙筱玫耐心地等他将话说完,心里的谜团却越笼越密,一颗急于知道谜底的心越来越好奇。 “那东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又问了一次。 与她对看着,凤甫山静了几秒,“我只是不想你也被牵连入内。” “已经牵连了,不是吗?”她对他眨眨眼。 望着她,凤甫山慢慢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我会慢慢地告诉你。” 第八章 凤甫山和龙筱玫选择了最后一节捷运车厢,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两人并肩站着。 “你说你的祖先是‘贼’?” 龙筱玫尽量压低自己的嗓音,不让声音过于激动,但脸上却明显写着——你别想唬我。 凤甫山勾勾嘴角,露出有点无奈的笑。“更正确的说法,是‘海贼’。” “海贼?”龙筱玫的表情生动,慢慢地眯起眼来,“你是说海盗吧?” “嗯。”他点了点下颚。 “骗人!”龙筱玫的双眼倏地睁开,闪动着晶亮的光彩。对于戳破他的话,她似乎有着满满的把握,“我之前有看过关于你的报导,虽然已经忘记是在哪一本周刊见过的,但我确实看过。周刊上说,你出生在医生世家。” 想唬她?还好之前她够用功,凡是报章杂志有他出现,她都会将报导剪下,贴在剪贴簿里。 “周刊说的?”凤甫山的声音往上提高了几个音调,“你相信那种八卦杂志里说的,却不信我?还有,你居然会看那种没营养的八卦杂志,你真是没救了,龙筱玫!”嘴里虽说着抱怨的话,但其实他的心里却颇为开心、颇感骄傲。 她会去注意有关于他的报导,表示在两人正式相识之前,她已对他充满着浓烈的兴趣,甚至是一种暗暗的爱慕,所以她才会偷窥他。 被说得委屈,龙筱玫皱起了脸,“拜托,你能怪我去买八卦杂志吗?之前人家又不认识你,能当面问你吗?如果想知道你的事,也只能依靠一些报导了,何况那些八卦杂志还不是常常有你的新闻消息。” 话才刚说完,她马上发觉了不对劲,至于是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好似又傻傻地掉入了他的陷阱中,那种感觉挺不好,越是拼命的想挣扎,就越挣不开,迷迷蒙蒙地,如陷五里迷雾中。 “喂。”凤甫山睇着她,眼里带着笑。伸过来一手,他轻抚过她纤细的背线,落在她的肩上,玩着她垂落的一绺发丝,“你真的非常喜欢我,对吧?” 龙筱玫的脸轰地一片羞红,“谁、谁说我……” “嘘!”他修长的指节无预警地压上她的唇,“等这件事情落幕之后,你搬来同我一起住,好吗?” “跟你……一起住?”龙筱玫张着骨碌碌乱转的眼瞳,怔讶地半张着嘴。 “是呀!”他笑看着她,喜爱极了她直接率真的表情。 “不行、不行。”终于,她连连地摇头,“我爸妈要是知道,会揍死我。” “如果我先去拜访过他们呢?”他抛出诱饵,想钓她这尾美人鱼来日日夜夜享用。 “这个……”龙筱玫果然是龙筱玫,还真认真的考虑了起来,“你真的敢大胆的告诉我爸妈,说你想跟他们的女儿同居?” “当然!”但,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条件下。他回答得直接,笑得更灿烂。 “喂,你真是……”她想骂他脸皮太厚,但又不能不为他担心。如果他真在父亲的面前说了要与她同居的提议,父亲不拿把刀当场把他砍成十八块才怪! “真是什么?”他的俊颜贴近她,近得两人的鼻头几乎要碰在一起,气息相融。 “真是……”她的心脏跳得好快,感觉快缺氧,急急地张口吸气,骤然间,她想起了一个人。“喂!你真恶劣,怎么可以跟我开这种玩笑!” 她想起了他的那个妖艳的助理常闵,想起了他们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就算方才经历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凤甫山第一个想到的人,仍旧是她! “我哪里开玩笑了?”他被指责得莫名其妙。 “还说没有,你居然恶劣地说想跟我同居,那请问,你的助理怎么办?我可不是你呦!我正常得很,不跟你玩那种三人行的游戏,低级!恶心!下流!” 末了,她还气得推开他,站离他远远的,好像他是传染病的带原者,既危险又惹人厌。 “喂。”凤甫山看着她,很无力的一叹。 这就叫自作自受,本想逗逗她,看看她吃醋的模样,没想到她真误会了,认定常闵是个女人。 “我说过了,常闵是个男的。”他走近。 为了不想引来同车厢里其它乘客好奇的目光,龙筱玫没再闪开,“鬼才信你!” “真的!”他一咬牙,有点懊恼,“否则改日我让他自己向你说清楚。” 龙筱玫看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真的?” 嘴里虽怀疑地问,但她已有点心动。 “当然。”他朝着她扬扬眉。 龙筱玫对着他一哼,“那就等求证过了之后再说吧!” “龙筱玫……”唉!对上她,还真无力!“算了,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他举双手投降。 “这还差不多。”在口头上占上风,龙筱玫倒是头一次,“对了,你刚刚说,杂志上说你是出生在医生世家,是不对的吗?” 她的话题还转得真快,而且记性佳,没忘两人谈过的话,这让凤甫山不禁怀疑,她到底是聪明还是迷糊。 “世家的定义是什么?”他以问代答。 “当然就是世世代代都从事着同一个行业。” “那所谓的世世代代又是指几世?几代呢?”看她将脸蛋上扬四十五度角,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凤甫山不觉地摇头叹笑。 “这个……”对呀,该是几代的传承,才算得上是世家呢? 下巴扬起的角度收回,龙筱玫眯着眼,偏着脑袋,努力地想着。 不是真想考她,凤甫山很干脆地给予答案:“我家成为医师之家,也不过是近五、六代的事罢了。” 龙筱玫的双眼紧盯着他的脸,“就是说……在六代之前,你的祖先是海贼?” 望着她的眼,凤甫山摇摇头,“比六代更早,从明成祖到现在,别忘了,时间已经足足过了六百多个年头了。” “是呀……”龙筱玫嘴角微微地一勾,往后站了一步,眯起眼来,盯着他直瞧。 “干吗呀?”瞧她一副神秘兮兮的。 她挪回了身子,重新站回他身旁,俯在他耳边小声说:“喂,说真的,从你的身上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贼’的气质耶!你的祖先漂白得还真成功,不过就是肤色黑了点。” “拜托!什么叫漂白漂得成功?又什么是肤色黑了点?”凤甫山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伸来一手,往她的鼻头一捏。 龙筱玫疼得哇哇大叫。“本来就是嘛!从海贼世家摇身一变,成了医生世家,还不算漂白成功吗?还有……”她伸出一手来,压在他的颊靥上,又凝往他被衬衫长袖掩盖的纠结臂膀,“你的皮肤确实不白呀!接近小麦的颜色,难道我又说错了吗?” “你……”她说的是事实,凤甫山难得一时应不上话来,“好吧、好吧!你要这么说,也无不可,但正题你到底想不想听?关于永乐大典蕴藏着的秘密。” 龙筱玫朝着他眨眨眼,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将耳朵靠近。 凤甫山照做,微弯腰,将俊颜贴近她。 龙筱玫俯在他的耳旁,小声地说:“是不是和宝藏有关?” “呃……”他点头,很意外她的脑子变聪明了。 “哪个海贼的故事不是这样发展的呢?”她昂首挺胸地朝着他笑,那笑容很自豪,既灿烂又娇美。“肯定是你的祖先掠夺了许多的不义之财,怕被发现,所以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不知在什么原因下,将秘密给留在了永乐大典上,为了让后人能找到这批宝藏,就传下了什么家传之言这类的话,让子孙们去将永乐大典寻回,对不对?” 再一次,凤甫山傻眼,“我真不知该说你是聪明还是笨。” “当然是聪明。”否则她怎么当一个翻译创作家,“我只是大智若愚。” “好个大智若愚!”凤甫山感觉真是败给她了,无预警抬起一手,曲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只猜对了八成。” “耶?”她眨眼。 只猜对八成,那另外的两成是什么? “至于另外的两成,我也还在摸索中,尚未想明白。”他抬头,眸光眺望远方,此刻,列车刚好停下。 他们到站了。 才走出捷运站,龙筱玫很意外常闵已经等在出口处。 “这是你要的东西,还有现金,这段时间,如果能不用信用卡,最好暂时不要用,我怕对方有可能透过一些金融信息单位,查出你的动向。”常闵边说,还边拨动着垂落在颊靥旁的卷翘发丝。 一旁的龙筱玫看得简直傻眼。 不管横看竖看、正着看反着看、翻着看倒着看,她都美得不可方物,一举手一投足,都比女人还像女人,怎么可能是个男人呢? “好,就这么说定了。对不起,耽误了你的度假行程。”凤甫山说。 “老板,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常闵眨眨眼地笑,“要不要我把车子和钥匙留给你?” “也好。”没车行动不便,就跟没了脚一样。 “那……”常闵欲再开口说话,却见到一旁几步外的龙筱玫双眼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龙小姐怎么了吗?” 随着他的话,凤甫山也将目光拉向龙筱玫,“别理她,她就是古古怪怪的,脑子里净装些有的没的。” 其实他怎会不知龙筱玫在想些什么,会直盯着常闵瞧,多半是在研究,常闵到底是男是女。 “喔!这样呀……”古怪吗?常闵又往她看了眼,总觉得老板虽嘴硬批评,但对这位龙小姐似乎挺特别的。“老板,她在对你招手耶!” 凤甫山当然也见到了龙筱玫招手的动作,微拧起眉心,他道:“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暂时将常闵抛在一旁,快步来到龙筱玫身旁。 “有事?”他问。 “嗯。”筱玫坦诚地点头,好奇的眼骨碌碌转,却一刻也没由常闵的身上挪开,“他……真是男的?” 凤甫山翻翻白眼,“是。” “可是一点也……”她还在怀疑! “一点也不像,对吗?”凤甫山重重一叹,同她一起看向常闵,“你要不要自己去问他,以解你心中疑问?” “不、不……”龙筱玫连忙摇手又摇头。直接问他?那多没礼貌呀! 凤甫山看了她一眼,没等她说完,已高高地抬起一手来,向着几步外的常闵招招手。 “喂、喂!你干吗啦?”龙筱玫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到,赶紧拉扯他抬高的一手,但已来不及,常闵已朝着两人走近。 “老板?”常闵来到两人面前。 龙筱玫赶紧松开拉扯着凤甫山的双手,尴尬得不敢看常闵,双眼四处乱飘。 “她有话想问你。”凤甫山说着,一手指向龙筱玫。 “啊!我、我……”突然被点名,筱玫慌得不知所措。 “龙小姐有事?”与她相较,常闵表情无任何波动。 “你们聊聊。”凤甫山很诈,非常乐意退到一旁去当个清闲人。 “凤甫山!”见他居然退开,龙筱玫急得跳脚,但碍于面子,她又不敢转身就跑。 “龙小姐有什么疑问?”常闵往老板的背影看了眼,又调回目光,直视着龙筱玫。 “这个、那个、呃……”筱玫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龙小姐有话大可直说无妨,我不会介意。” “真的?”如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龙筱玫直视着常闵,呵呵干笑了两声,“真的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是。” “那个……”她想了下,仍问得小心翼翼。“凤甫山说你……你是男的,真的吗?” 她问题教常闵一愣,安静了好几秒,随即,他大声朗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让龙筱玫觉得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她有点尴尬的表情,常闵收起笑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笑你的问题,而是……”想了下,他在她眼前转了圈,“怎样?现在的医疗科技确实很进步对吧?之前我是男儿身,现在却变成又妖娇又美丽的模样!” “咦?这么说你真的是……”龙筱玫惊讶地张着嘴。 “如假包换。”常闵淘气地朝着她眨眨眼。 龙筱玫将惊讶的表情收起,研究精神马上取代了之前的讶异,“胸部也是假的吗?” 她的一手指着常闵的胸。 “当然。”常闵点点头。 “哇!”她的双眼发亮,接下来说的话,不仅她吓着了,常闵也吓着了,“我……可以摸摸看吗?” 好真喔!真羡慕哦!好美的胸型哦! “这个……”常闵愣了下,倒是挺大方的,“当然没问题。” 话才说完,龙筱玫的手已伸了过来,直接握住他胸前拢起的圆球,“哇!好厉害呦!真的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耶!” “对吧?对吧?我没骗你,整形医术真的很进步吧?”常闵与她对视笑着。 “对耶!”龙筱玫的双眼发亮,落在常闵胸口的一手摸得更用力,赞叹得大声,“真是我们这种胸部不大的女人的福音耶!” 几步外的凤甫山看着相谈甚欢,甚至动起了手脚、摸来摸去的两人,眼珠差点掉出来。 “龙筱玫,你也差不多一点!”他冲过来,拉住她的手,硬是将她落在常闵胸上鉴定的手拉开,头不回地转身走人。 “常闵,车子我开走了。” 车子上了国道,一路往南飙驶,车上静不了多久,先开口的仍然是龙筱玫。 “喂,凤甫山,你说常闵的胸部是不是做得很真、很漂亮?”有人不知死活,脑筋仍转在同一件事上。 “系好你的安全带。”凤甫山转过头来看她,嗓音冷沉。 “呃……好。”龙筱玫愣了一两秒,乖乖地将安全带扣好,又抬头看他。他已拉回目光,专心地注视着前方开车。“喂,我有哪儿惹你生气吗?” 要不,他的口气怎会冷得冻人? “没。”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还说没有。”她抗议,明明拉长了一张脸,口气又冷又硬,还说没生气。 懒得理她,凤甫山伸来一手,按下音响,很快的,车内弥漫着摇滚乐,乐声铿锵响,吵得龙筱玫的耳膜难过,心浮气躁了起来。 “拜托,你听这是什么烂音乐呀?”一手往前,在音响旁的按键摸了摸,她很快将音响关掉,大大松了口气,“真看不出来耶!你一副冷静睿智的模样,居然也跟人家听这种摇滚乐。” 他用眼尾扫了她一眼,扬扬一眉,“车子是常闵的。”这表示cd也是常闵的。 “喔!”原来,瞭了,难怪她觉得音乐与他一点都不搭,“对了,说到常闵,他从前还是男儿身的时候,一定也很帅吧?” 这个男人不简单,由男变女都能漂亮成这样,当男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觉得我们该讨论的,应该不是他。”他自认一向豁达得很,但遇上她,他变得会斤斤计较,至少,就不喜欢她和常闵走得太近、混得太熟。 虽然目前的常闵已是女儿身,但毕竟曾经是男人,还是令他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她觉得常闵很有趣呀! “不为什么。”很显然的,有人被惹恼了。 “呃……”龙筱玫很识时务的闭嘴,看得出他有点发火,只是不明白导火线为何,“对了,我们要去哪儿?” 睨了她一眼,凤甫山转过脸去,继续注视着前方开车。“我在中部的山区有栋别墅,这几日我们暂住那里。” “要去中部?”龙筱玫的脸瞬间垮下。糟了,早知道要远离台北,她该随手将笔电带出。 “是。”他的目光溜到挡风玻璃上的后照镜,经由广角的后照镜看她。 “唉!”龙筱玫深深地叹息一记。 “怎么了?”她方才不是还一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模样吗?怎一眨眼,就露出一副死鱼相。 “我死定了!”她没头没尾的说。 “不离开台北,你才会真的死定了!”难保那票人不会再度登门,就算杀人,也要得到永乐大典。 “我说的死定了,和你指的不是同一件事。”龙筱玫一叹,猛翻白眼瞪他。 “死亡就是死亡,都是生命的终结,难道还会有不同?”她的脑袋构造果然和一般人不同。 “当然不同。”像她,就宁可让那些杀手一枪给杀掉,也不愿意让静云骂到脑袋炸开来,“我说的死定了,是我的编辑静云这一次肯定会骂死我。” 本来不接翻译稿了,但捺不住静云的苦口婆心劝说,她竟很没骨气的又接了,然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连去打开笔电查看原稿档案有无收到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这一回的翻译期限是多久,如果时间到了却交不了稿,静云肯定会把她骂到死! “都什么时间了,你还担心你的稿子?”凤甫山非常讶异。 “与其被骂到死,我倒宁愿被那些长得人高马大的杀手杀死。”静云超难缠,是他没经历过她可怕的口才。 眨了眨眼,凤甫山感到啼笑皆非,“好好,祝你被那些壮汉杀掉,不要死在你说的静云的嘴下。” 龙筱玫瞪了他一眼,“喂,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有没有计算机?” “有。”不用说,他也能猜出她要做什么。 “可以联机?”她问。 “当然,你放心吧!” 第九章 “拜托!拜托我真的不在家,不是度假啦!我哪还有时间度假?我又不是不要命了,什么?对啦、对啦!你把档案再发一次,对,谢谢你、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感恩啦!我一定准时翻译好,嗯,对,我会当个乖宝宝,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在度假,好、好,再见。” 嘟一声,切断手机通话,龙筱玫仰望天花板,大大地松了口气。 凤甫山端着茶水进来,见到的就是她这副夸张表情。“都解决了?” 龙筱玫倏地拉回视线,落在他身上,“差点脱了一层皮。” 他将茶递给她,“上回你不是说准备着手写属于自己的创作吗?怎么又接翻译稿?” 她白他一眼,摆明了在说:你以为我愿意呀! “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创作,才会把筱瑰也给卷进了莫名其妙的危险中,我自己也爬不出漩涡,生活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重重的一叹,筱玫揉揉发疼的额角,继续说:“至于为什么还要接翻译稿,那是因为没办法呀!一来我也要生活,二来则是因为静云的关系。” 其实静云待她很好,只是三不五时在催翻译稿时,会出言恐吓,最严重不过是说想拿刀将她给剁成十八块。 接过茶,她喝了口,转过身去,趴在计算机前,将刚连上线的计算机进入收件状态,输如自己信箱的密码,收下一堆的邮件。 她只将寄件人标示着静云两个字的留下,其余的一律删除。 见她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计算机屏幕中的文字,凤甫山举步走到她身后,拉来一把椅子坐下。 “喂,是不是如果没有生活压力,你就能专心写作,不再接翻译稿了?” “啊?”龙筱玫暂时将眸光由计算机屏幕上挪开,落到他脸上。 “等事情结束之后,你搬来跟我住,对我来说……我是说,以我的收入,要养你是件很简单的事。”他伸过来一手,轻轻地搭在她的颊靥上。 “你养我?”他的掌温让她觉得好舒服,有点茫茫然。 上天是突然眷顾她了,还是在与她开玩笑?一个她好欣赏、好欣赏,欣赏得忍不住去偷窥的男人,居然说想养她? 虽然之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总当是玩笑,就像男女间的游戏一样,何况,那时她还误以为常闵是个女人,横亘在他们两人间。 “嗯。”他点头,宽大的手掌慢慢地移动,一下子由她的颊靥滑往她的耳后,又由她的耳后轻移到她的颈子、发间、后脑。“除非你告诉我你很难养,养你一年的费用得花上好几千万,那么……我就会考虑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她口气好急的问。 他后悔了吗?如果养她很花钱,他就打算不要? “别急!”他的额头抵上她的,气息贴得她好近,一指轻轻压上她柔软唇瓣,逗得她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我就会考虑是不是将诊所开得大一点,对于来看病的病患,来者不拒,但一律都收最高昂的医疗费,穷人与狗不得进入。” “拜托!”她一听,用力拍了他的胸膛一下,“你这样是在造孽耶!会有报应的喔!” 凤甫山一手抓住她施暴的双手,哈哈笑着,“所以,为了避免我真遭到报应,你就不能太挥霍,要让我好养一点!” “喂!”她气得瞪他,却挣脱不开他的手,“谁说要让你养了?” 她还嘴硬,明明脸上写满了——我愿意、我愿意! “你没有吗?”他用空着的一手托高她的下颚,灼灼的气息贴近她,再度笼罩她,“我以为你很愿意的。” “谁说我愿……唔……唔唔……”她还想嘴硬,他已快一步低头衔住了她的嘴。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之前,不激烈、不急切,他吻得很柔、很细、很缠绵,让她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怀中、他的身下。 他不安分的手在两人间悄悄加温,施展着让人脸红气喘的魔法,一会儿游过她的颊靥、一会儿溜过她的背脊、一会儿流连忘返于她的胸前、一会儿又钻到她的裙下嬉戏,惹得她娇喘吁吁、连连喘息。 衣衫一件件地飘落了,他俯在她的身上,埋在她的腿间,唇舌交缠,激情四射,他的呼吸乱了,她的双手紧抓着他纠结的臂膀。 “你的身体真香!好香、好香!”他的手指在她的体内流连,为她带来一阵紧过一阵的惊喘。 “凤甫山……”她尖叫着,身体绷得紧紧的,连脚趾都曲起,渴望他给予更多。 哔、哔、哔哔哔……突然,震天的响声传来,震醒了激情交缠的两人。 凤甫山从筱玫的身上爬起,嘴里泄愤似的粗咒了声,精亮的双目紧盯着计算机屏幕。 原来,它才是罪魁祸首! 龙筱玫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脑子还陷在激情的余韵中,茫茫然,拉不回。 “快把衣服穿上,有人闯进来了!”凤甫山皱着眉说。 两三下,他拾起地上凌乱衣物丢给她,自己也套上。 “快!”他看着动也不动的龙筱玫,担忧地伸过一手来,轻揉她的颊靥。 “你是说……有人闯进屋子里来了?”她眨了眨眼,脑子好似才刚消化完他的话。 她还以为计算机里的哔哔声是她压到了什么按键制造出来的,原来是有人闯入! “是。”见她仍不动,他干脆主动帮她穿起了衣服,“我们动作要快一点,依计算机的屏幕显示,现在闯入者的位置是在楼下客厅,我设的几道门大约只能阻止他们一、二十分钟,我们得在他们上到二楼前,赶紧离开。” 他在帮她穿内衣!龙筱玫意识到这点,终于完全震醒了过来,双手飞快接替,“我自己来。” “为什么他们能查到你这屋子?”她还以为不用再逃命,结果…… “先不说这些了,快,你的长裤。”凤甫山丢给她裤子。 龙筱玫准确地接住,很快套上,拉上拉炼,系好裤扣。“我的稿子怎么办?” 看着屏幕一角跳动的光点,她想,那应该就是保全系统中所谓的入侵者,一个点代表着一个人。 一、二、三、四……七、八、九、十,天啊!居然有十个人!看来这次对方是铁了心想要逮住他们,说不定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所谓,只要能把尸体带回去交差就好。 “没办法了,只能放弃。”凤甫山说着,往计算机屏幕望了眼,拉起她的手,另一手紧握起计算机桌旁的一根球棒,闪到书桌旁的窗边,“从这里走,爬出窗后,外头的露台有个消防梯,可以爬下一楼,然后顺着屋后的小径,我们可以躲到外头的树林去。” “我的稿子、我的稿子……”边爬窗,龙筱玫边往屋内的计算机望,忍不住哀哀叫,“这一次静云一定会把我砍成十八块!” “在那儿、在那儿!他们在那儿,快追!” 凤甫山和龙筱玫前脚才刚跳下草皮,屋内那些入侵者马上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铿铿锵锵几声响,屋子的玻璃窗被重物砸破,几个壮汉高喊着跳出窗来。 “快跟我来。”凤甫山拉着龙筱玫的手,一路往屋后的方向狂奔。 “在前面、在前面。” 几个壮汉边追边出声呼喊伙伴,其中甚至有人掏出枪来,屏气瞄准。 “住手,老板说要抓活的!”由后头赶来的人,一手挥掉了正准备开枪者手上的枪。 听到了壮汉们的对话,龙筱玫差点腿软,“他们有枪!” 她边跑边喘,感觉胸腔的气体出多进少,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 “这似乎是可想而知的事。”望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凤甫山露出忧色,“你还好吗?” “嗯,暂且死不了。”筱玫说着,难得幽默,“不过,等一下就不一定了。” 就算没被开枪打死,肯定也要因为跑得过累缺氧而死。 “嘘……跟我来。”凤甫山突然将她往旁边拉,两人翻过一堵矮墙,跳过矮墙下的沟渠,进入了苍翠竹林,竹林旁有比人长得还高的芒草丛。 他将她拉入草丛里,沿着地势的陡坡往下滑行,两人的双脚全沾满了泥泞。 终于,在另一片树丛中,他们煞住了脚步。 凤甫山将龙筱玫拉到林阴深处的矮灌木丛中,“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引开他们。” 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深知,她再也跑不动了。 “不。”龙筱玫紧张地伸来一手,紧紧抓住他的。 她怕他丢下她,更怕他发生危险。 “筱玫……”凤甫山的目光紧紧与她焦融着,“现在的我虽然是个医生,但别忘了我的祖先是海贼,拳脚功夫,我们多少要练一些的。” 她不知道他的这些话是要安慰她,单纯地让她放心,还是真有几分可信,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无法宽心。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枪。”她的手握得死紧,怎也不想放他离去。 “我知道。”凤甫山无奈地一叹,“但我们这样躲着不是办法,我若不去引开他们,他们早晚要找到我们,届时……” “我不用休息,我还可以走,我们跑……”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眼里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她很少流泪的,因为她一向乐观开朗,而且迷迷糊糊的,似少了根神经。 “嘘……”他修长的指节轻压在她的唇上,半晌后移开,“不要逞强了,我们都知道,你已经跑不动了。” 龙筱玫蓄在眼眶里的泪珠滚下来,她死命地咬着嘴唇。 “乖,在这里等我,我能引开他们的。”他说,眼底有着满满的自信。 龙筱玫还是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筱玫。”他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记,“相信我,在这里躲着别动,我会回来带你离开。” 她还是摇头,死命地摇。 凤甫山沉沉地、无力地一叹,双眼直勾勾融入她的眼里,“相信我!” 她没再摇头,停了,但仍紧咬着嘴唇。 他的吻往下,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下,“记住,别移动、别乱跑,免得我找不到你。” 说着,他离开了她,转身欲走。 龙筱玫突地伸来一手,紧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挥掉眼眶的泪。 “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不小心被抓了,或被杀了,我还是会在这里等你,就算等到失温,我还是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所以你最好机灵一点,别被他们给逮到,否则如果害我等到死在这里,下到阎王爷那儿,我也要告你一状。” 凤甫山转回身,又在她的唇上一啄,“谢谢你的幽默,让我紧绷的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痴等在这里,你不会有机会到阎王那儿去告我的状,我会回来带你走。” 最后,他又在她的唇上一啄,这一次加深了亲吻的力道,两人缠绵地舌吻了番,他才松手放开她,转身往反方向跑。 她看着他的身影移动,直到消失。高过人头顶的芒草淹没了他,风一吹,芒草随风款摆了起来,簌簌草声传来,草影摇动。 龙筱玫缩起身体,索性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渐渐地,她等累了,眼皮越来越重,她合起了双眼,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凤甫山回到她的身边,蹲身抱起她。 “喂,看来真的累坏你了。” “嗯。”她揉揉眼,疲累地睁开一眼来,发觉是他,很安心地,又沉沉合上眼皮,继续睡。 凤甫山见状,无奈地摇摇头,抱着她,他转身对着身旁的几个男子说:“走吧!我们可以走了。” “好的,凤先生,请跟我们来。” 领头的几个男子个个拳脚了得,他们是唐四风的手下,也算来得正是时候,成了凤甫山的及时救兵,顺力逼退了那十数个侵入者。 很快地,他们退回到山路上,搭上停在一旁的车辆,车子朝着市区直驶而去。 龙筱玫是被谈话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很意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循着声音,她离开床铺,走出卧房,探头探脑的来到卧房外一个看来经过精心打造的起居室。 “看来龙小姐醒了。”说话的是唐四风,语调维持着一贯的沉稳,没有抑扬顿挫,让人极难由其中听出心绪。 对龙筱玫来说,唐四风是陌生的。一个长得非常好看,好看得有点像吴彦祖的陌生男人,居然在首次见面就能喊出她的姓氏,令她诧异不已。 “筱玫,过来这里。”凤甫山的声音解救了她,他就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此刻正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她,张开双臂。 龙筱玫难得听话,疾步走近,来到凤甫山身旁,被他一手揽进怀中,但双眼却还是戒备地紧盯着唐四风瞧。 “他是谁?”小小声地,她窝在凤甫山的耳边问。 “唐四风。”凤甫山勾勾嘴角,微掀开一抹笑。 “要杀我们的人?”她以为那群一路追杀他们的人,是唐四风的手下。 “如果是的话,我们便不会与他一同坐在这里。”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拉着她一同就坐,窝回沙发。 “可以继续我们的话题吗?”自始至终都盯着他们两人看的唐四风这时开口了。 他的眼锐如鹰,眸深且亮,但瞳仁中却没有温度,冷冽得教人害怕,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严酷的人,与凤甫山那对时常绽着灿烂光芒的眼瞳截然不同。 龙筱玫瑟缩了下,更往凤甫山的怀里缩,一手紧扯着他衬衫一边的衣袖。 “当然。”看了她一眼,凤甫山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而抬头与唐四风对视。 唐四风的嘴角微微一勾,目光瞥了龙筱玫一下,“谈男人的事,你觉得适合有女人在场?” “为什么不适合?”他的话引来龙筱玫很直接的反应。一时间,她忘了他那凛冽得仿佛能冻伤人的眼瞳,太过大男人的口气,让她好生气。 凤甫山落在她肩头的手微微使力一按,示意她稍安毋躁。 “我手上六册半的永乐大典,有三册是她的。”他说着,很坦言,不欺不瞒,一如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这样……”唐四风沉默了,锐利的目光在凤甫山和龙筱玫之间穿梭,似评量,也似思忖。“好吧!如果你不介意她也卷入危险中。” 龙筱玫早一步跳出来说话,“早就卷入了好吗!” 害她不仅要被那批坏人追着跑,还要被静云用魔音传脑的河东狮吼伺候。 “嘘……”凤甫山将她拉回,给她一记眸光,要她安静,“她的妹妹不见了,正是因为永乐大典而消失。” “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双手拱起,唐四风抵着下巴说。 “你能帮忙找到筱瑰?”龙筱玫的声音又插入,打断了凤甫山到口的话。 将她抓回,他给予一记警告目光,“如果可以的话,毕竟要合作,筱玫也算得上一份,而筱瑰则是她的妹妹。” “嗯……”唐四风沉吟一会儿,毅然决定,“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派出所有手下,帮忙打探龙小姐妹妹的下落,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我们随时联络。” 他站起,离开了沙发。 见他离开沙发,龙筱玫赶紧推开凤甫山,跳离他的怀抱,“喂,你们说什么合作?要合作什么?还有,你真的有法子可以找到筱瑰吗?” 唐四风看着她,目光镇定,脸上没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转向凤甫山,掀了掀唇瓣,沉稳嗓音终于再度由他口中传出:“你跟她把话说清楚吧!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们的活动不宜有女人加入,多了包袱和累赘,会很累人,而且危险性也相对的增加,你自己好好的考虑清楚。” 说完话,他抛下了两人,朝外走去,走了几步,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我想最近你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吧!至少,在这里生命会安全些。”这次他没再停留,大步朝外走去。 “他……是谁呀?”龙筱玫问。 其实她想问的,何止这样。譬如,两个男人到底谈了些什么?他们要合作什么?还有,为何会有危险性?追杀他们的又是谁?再加上他口中提及的活动,是指什么?又为何不宜有女人参加?到底是……龙筱玫的心中堆满了疑问。 “唐四风。”凤甫山看着她,叹了口气。 “唐四风?”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看着她的眼睛,他一眼就知道她完全没概念,“你听过唐氏跨国机构没?” “你是说……”当然听过,关于那个让华人骄傲的传奇集团,只不过她心里想的和方才见到的人,是同一个吗? 总是这样,凤甫山一眼就能望穿她的心思,“他们是同一个人,毕竟唐四风这个名字并不多见,不要怀疑你亲眼见到的。” “啊!”龙筱玫先是张嘴啊了一声,随即又将嘴巴给闭上,“为什么你们会搞在一起?” “搞在一起?”凤甫山无奈地翻翻白眼,真谢谢她的用词,“我和他的祖先是同一伙的海贼。”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换来她的凝视,“你是说你们……” “当然是永乐大典又将我们绑在一块。”他说出铁一般的事实,顺道将今日发生在山区,唐四风的手下如何在那群闯入者前找到他,他们又是如何一同击退了那批人,然后回头寻她,再将她带下山的经过叙述一遍。 龙筱玫难得安静下来,直到凤甫山将话说完。 “喂,你老实告诉我,永乐大典真的只关系到你口中那批海贼们的宝藏吗?” 以唐氏机构今时今日在世界上的地位,有必要去抢夺那笔宝藏吗? 凤甫山考虑着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投降。他深知若不讲,这女人肯定不会安安分分。 “宝藏中有样东西,是大家都想要的。”于是,他说。 “什么东西?”她好奇。 什么东西会让富可敌好几个国家的唐四风也心动? “只是传言,但你知道,传言未必是真的。”他强调。 “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紧张地问。 “沙漏。” “什么?”沙……沙漏? 她不是不知道沙漏是什么,而是……他嘴里的沙漏和她脑中想的,是同一种吗? “沙漏。”凤甫山又重复说了一次,黑亮深邃的眼直视着她,“传说,它能让时间停止。” “what?请你再说一遍?”龙筱玫睁大两只眼。 他傻了吗?这种傻话怎能信?而且好像大家都信? “传说,那个沙漏能让时间停止,所以郑和才能在海上平安航行。”凤甫山神情严肃地说。 龙筱玫哑口无言,双眼眨巴眨地看着他,对视了许久,她突然扑哧一声,开始大笑了出来。 “疯子、疯子,一群疯子!”她笑弯了腰,笑掉了泪,还差点笑掉大门牙。 然而凤甫山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 过了许久,发觉他脸上表情仍严肃非常,龙筱玫骤然停止了笑。 “是……真的?”她问,信心开始动摇。 “嗯。”他朝着她点点好看的下巴。 “god!”她第二度尖叫,“可信度很高?” “有史料可以证明。”他说。 她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 她的笑容不见了,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没再说话,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唐四风真的能帮忙找到筱瑰?”如果凤甫山所说的是都是真的,那么她真不敢想象,筱瑰正陷于什么样的危险之中。 “或许。”凤甫山也不敢肯定。 “好,我们跟他合作。”龙筱玫毅然地说,“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和打算?” “他说几日之后有一场拍卖会,在中部举行,透过消息管道,可能会有永乐大典出现,而那批抢夺者的幕后人物极有可能会现身,所以……” “我们也去。”筱玫抢了他的话,或许能找到筱瑰也说不定。 “是的,我们会去。”凤甫山的视线静静落在她身上,扫过她的全身、她的脸蛋。 “那很好,我们……”筱玫又开口,但这次换他抢白。 “你得留下!”这是命令口吻。 “what?”她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你得留下,你不能参加。”他给予她一记温柔备至、呵护备至的笑。 第十章 猫咪颈子上的铃铛响声在夜里听来格外清晰,叮叮当当的,就像此刻打落在屋瓦上的雨滴声。 屋内很静,静得除了雨声之外,能听到的,就只有淡淡的喘息声…… 叩叩叩——稳沉的敲门声在这时传来,在寂静的夜中听来,那敲声就似暗号密码。 床上正被男人极力宠爱的女子身子蓦地一僵,瞬间由激情中惊醒过来,红着脸,动也不敢动。 压伏在她身上的男子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牵动,似笑非笑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压低俊颜在她唇上又是一阵肆虐,才松手放开她,翻身离开她,下床拎起睡袍往身上一套,折回床边为她拉好被子覆住身子。 “乖乖的。”警告地给予一眼,男子伸手放下床柱三面的纱帘,才旋身走到门边。 “有事?”他沉着声,用极好听的法语问门外的人。 门外的人在听到了他的声音后,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瓦尔特先生,东尼有消息回来,说行动失败。” “行动失败?”随着这几个字出口,门板被用力的一拍,发出砰地一记响声,吓得门外的人退开一大步,床上的女子则尖叫了出来。 瓦尔特拧紧眉心,往身后几步外的床铺望了眼,暂且压下脾气。 “东尼有说是怎么回事吗?”他的嗓音转沉,听不出情绪波动,原因很简单,只是单纯的不想吓到床上的人儿。 “唐四风的人的介入。”门外的人说。 沉沉的一声喘息传来,瓦尔特没再说话,任着寂静蔓延。 “瓦尔特先生……” 门外的人尝试着开口,响应他的,却还是宁静,让人不禁要以为,房内的人是否已经睡着。 又过了一会儿,瓦尔特终于打破沉默。“去告诉东尼,改用计划b。” “是。”得到了命令,门外的人仿佛得到了特赦般,赶紧转身下去办事。 瓦尔特往门板睨了眼,转身走回床边,掀开纱帘,躺上床。 “方才吓到你了?”他问。 女子眨了眨眼,无辜地咬着嘴唇点头。 他伸手将她拦进怀中,紧紧抱着,“你知道我不是凶你,永远也不会凶你。” 女子点点头,送上香吻。 他乐于接受,并且反客为主的加深这个吻,挑起另一波的激情。 “什么是计划b?”一吻方休,女子娇喘着好奇问道。 瓦尔特深深凝望进她眼里,“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拍卖。” “更正确的说法是黑市拍卖。”他更正。 “嗯。”她点点头,但想不出两者间有何关系。 “下个星期的拍卖会,会是场好戏。”他莫测高深地说着,再度推倒她,让方才未歇的激情继续燃烧,直到餍足。 “为什么我不能去?不管,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嘛!”龙筱玫的举动有点可笑,像小孩子一样缠着凤甫山吵闹不休。 看着大家一副如临大敌模样,战战兢兢的准备出门去迎战,而她却只能留守,她好呕,快气疯了! 凤甫山瞪了她一眼,伸过来一手,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起她的衣领,转身将她给拎进卧房。 “喂,你放开我、你这个臭医生,凤甫山,啊、啊……”见任何的咒骂都无效,他是铁了心的不让她跟,龙筱玫索性扯开嗓子,尖叫了起来。 “闭嘴!”凤甫山气得吼她。 她哪肯闭嘴?若她会听话,那就不叫做龙筱玫了。 “龙筱玫。”他有点火大,连名带姓的喊她。 她不管,继续尖叫。 凤甫山气得双手齐用,紧紧地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嘴里发不出声,又挣不开他的钳制,龙筱玫气得想咬人。 凤甫山早一步洞悉她的念头,行医多年的他,有的是法子不让她咬他的手,免去了手掌成为出气筒的机会。 于是,他用一手掐紧她的牙关,筱玫疼得哇哇叫,差点当场飙泪,骂他没天良。 见她眼里水花乱转,他实在不忍心见她疼,叹了口气,“你不吵,我就放开你。” 龙筱玫才管不了什么君子和小人的道理,为能挣脱束缚,她一个劲地猛点头,宁愿当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一见她点头,凤甫山马上收回扣住她下颚的一手,“你不可以再尖……” 话都还没说完,他没料到才刚解除束缚的她,竟动口咬他。 “龙筱玫。”他咆吼,疼得想抽回手,无奈虎口教她给咬住。 龙筱玫很用力的咬,直到嘴中尝到了血腥味,她才骤然松开嘴来。 看着他被咬得烙着深深齿印的虎口,上头还沾着一滴滴血珠,她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是你先出手的,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对上他的眼,眼里没有责备,只有温情。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最后嗫嚅着说:“对不起嘛!” 凤甫山望着她,很无力的再重重一叹。“其实不让你去,是怕会有危险,在危急的情况下,谁都说不准能救得了谁。” 她咬了咬唇,心知肚明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帮你擦药。” 也许她不该无理取闹,但就是拗不过想去看黑市拍卖会的好奇心。 转身,她欲去取来医药箱,却教他突然伸过来的一手给扯住,身子一顿,很快就被他拦抱回怀中。 “不用忙了,一点小伤,没事的。”他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怀,聆听他规律的心跳。“你乖乖留在这里等我,我会帮你找筱瑰。” 虽然筱玫还是好想参与,但为了避免惹他生气,她只好乖乖点头。 凤甫山端起她的脸,吻过她的额头后,在她唇上烙下炽热绵密的一吻,终于松手放开她。 “乖乖的,知道吗?”看了眼手表,时间已迫在眉睫,他不放心,以唇形无声地又说了一次要她乖乖的,然后才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龙筱玫还是皱着脸。 哼!什么乖乖的?她会乖,就不叫龙筱玫! xxxxx 龙筱玫一直以为要离开别墅,跟上凤甫山和唐四风的车子,对她来说是今晚最困难的任务,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助他,凤甫山前脚才离开别墅,常闵随后就来了。 “喂,常闵,你知道今晚拍卖会的地点吗?”坐在车上,龙筱玫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也烦恼会跟不上凤甫山的车子,跟丢了人。 “嗯哼。”常闵今晚穿着一席黑色纱织礼服,既高雅又迷人,“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安全的把你送到拍卖会场。” “常闵……”龙筱玫投过来谄媚且感激的目光。 “不用谢我啦!”常闵不好意思地搔搔一头长发,“对了,要不要来瓶饮料?喝点饮料能让人放松精神喔!” “呃,也好。”不愧是凤甫山的好助手,真的很贴心。 “给你。”常闵用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从排档杆旁的置物盒中取出一瓶利乐包饮料,递给龙筱玫。 “谢谢。”筱玫接手,插上吸管,吸了口,“咦?还蛮好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晕眩袭来,又快又猛,让她招架不住,手一滑,利乐包掉了出去,洒了车内一地。“对不起,我……” 她感觉手麻了,喉间也说不出话,只有眼珠尚能转动。 看着她的动作,常闵轻轻地一哼,勾在嘴边的笑越绽越大。 “怎么了?感觉到了吗?” “呃……呃……呃……”发不出声音了,龙筱玫连颊靥也跟着麻痹。 嘲笑地一哼,只见常闵一手摸到耳旁和鬓角交界之处,轻轻一撕,那张绝艳的脸马上变成了另一张,虽然货真价实是个女的,但不论眼、眉、鼻、嘴,没有一样与常闵相像。 对方是个易容高手! 完了、她完了!出事了,她被骗了! 这是龙筱玫完全失去意识前,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 拍卖会在一幢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大厦最顶楼举行。 奢华和堂皇,自然是不在话下,由于来参与者皆是为了永乐大典而来的识途老马,所以人数不多,但却含括着各种肤色。 站在拍卖大厅最后方的凤甫山双手抱胸,与一旁的唐四风对望了眼,直到他的手下上前来,在唐四风的耳边低语。 “唐先生,都准备好了。” 唐四风回以一记深深眸光,表示知晓,他的手下随即退下。 “我的人都准备妥当,一会儿我们可以见机行事。”他的目光停留在约十步外的拍卖台上,神情冷肃平静。 “你真觉得龙筱瑰有可能会在这拍卖会上出现?”凤甫山的目光也跟着落在远方。 他会答应与唐四风合作,除了想解开永乐大典的谜团之外,最重要的是想帮筱玫寻找妹妹。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能告诉你的,和我所得到的讯息,仅仅只是瓦尔特这号人物近来在台湾的活动频繁,就我所知,也依照之前我跟他有过几次交手的经验,为了永乐大典,他是可以不择手段到你无法想象,所以,关于龙筱瑰小姐的失踪是否有可能是他所为,我只能说,机会相当大,但不保证绝对是他干的。” “那……”凤甫山沉吟了声,想起了筱玫忧心忡忡的脸,“如果筱瑰没在这拍卖会中现身,是否表示她不见得被瓦尔特所逮?” 唐四风摊手,坦承不无可能。“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动用一切人力资源去追查她的下落。” “这样……”凤甫山的眉心虬起,这时拍卖台上已经有人出现,他很快的走到讲桌前,举起桌上的木槌,敲了几下,叩叩叩的木头撞击声传出,现场的人如经过严谨训练,默契极佳的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站在拍卖台上的男子一身灰黑色西装,打着考究显眼的宝蓝色领带,以一手拍拍讲桌上的麦克风,咳了几声后开口。 “首先很感谢大家的光临,相信不用我多言,大家已经知道今晚是为什么聚在这里,还有一会儿后的经典之物是什么。” 男子的目光随着说话,不停地往上飘,似在确定着什么事。 随着他的目光,观察力惊人的唐四风和凤甫山很快发觉,也大胆地推断,台上的男子不过是个傀儡,至于拍卖集团的首脑瓦尔特,即有可能就躲在这屋子中的某一处,静静地观看着大厅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我们不多话,就来看看今晚的货物吧!”拍卖台上的男子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两位壮汉拍了拍手,只见壮汉转身走进了帘幕之后,很快地,他们由帘后推出了一个木箱来。 木箱的深度并不深,是直立放着,就放在推物车上,长约一米六、七,宽大约六十公分。 主持拍卖会的男子走到木箱旁,伸手拍了拍木箱,“打开它!”他对着两名壮汉说。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落在箱子上,屏息以待,灼灼目光中充斥着欲望,全为那箱中能为人们带来财富的古籍。 叩、叩、叩、叩。四个角落的固定钉子被拔开来。 “把箱盖打开来。”主持的男子又命令。 两个壮汉站在箱边,一人握住一边的木板缘,用力一掀,瞬间—— “哇!怎么会这样?” “搞什么东西?” “是在玩我们吗?” 随着箱里物品的曝光,吵闹声越来越激烈。 “怎、怎么会?”与现场哗然的谈话声相较,凤甫山在觑清箱里的瞬间,双手紧握成拳,情绪差点失控的冲上前去。 唐四风适时拉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头。“现在不是行动的好时机。” “但是……但是筱玫怎会……”他实在想不透,龙筱玫不是应该待在唐四风的别墅中吗?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装在箱子里,推出来拍卖! “我想事情绝对是发生在我们离开后。”唐四风的眉心皱紧。 “我早该料到,她怎可能乖乖的留下来等?”凤甫山气愤地咬着牙。 早知如此,倒不如将她带在身边还安全些,至少能随时盯着她。 “嘘……先稍安毋躁吧!”唐四风目光锐利地紧盯着拍卖台。 凤甫山沉沉一叹。这时还能说什么吗?只好等待时机,见机行事了。 拍卖台上的男子在这时又拿起了敲击的木槌,他走回到桌边,用木槌在桌面的垫子上敲得砰砰作响。 现场的讨论声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他轻咳了两声,扯开嗓子,“我相信大家现在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明明向大家公告要拍卖的是永乐大典,而推出场的居然是个女人。” “对呀、对呀,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现场有人按捺不住情绪,激动的喊。 主持拍卖的男子又将手中握着的木槌敲得砰砰响。 “大家安静,大家请安静,现在,底标价是美金三百万,请大家准备好手中的牌子,将你理想的数字填上,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我们买这个女人干吗呀?”有人反应。 主持拍卖的男子又敲起木槌,“我这么说吧!这个女人身上有三册的永乐大典,你们大家觉得,这样的价位合理吗?还有,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买了三册的永乐大典,还可以顺道带着女人回去服侍你们,三百万美金,应该算是物超所值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个女人身上真有三册永乐大典?” “嗯……看她也长得挺不错的,一身细皮嫩肉,不知玩起来的感觉如何?” “能坐拥财富和美女,三百万,挺划算的。” 一下子,四下的讨论声又起。 主持拍卖的男子又将木槌敲得砰砰作响。“如何?大家心中已经有底价了吗?” 随着讨论声和敲槌声的频律越来越密集,凤甫山几乎要按捺不住情绪。 “等会儿,在拍卖人宣告得标者的槌声落下时,我们就行动。”唐四风望了他一眼,心知今晚白来了。 更正确的说法,是他们被瓦尔特耍了,这个拍卖会不过是为了引他们现身。 “你是说,我们被耍了?”反应迅速的凤甫山很快推敲出话意。 “唔。”唐四风点点头,给予一记赞赏眸光。 “shit!”凤甫山转脸粗咒。 “也许一会儿后刀枪无眼,所以你自己最好小心。”绷紧颚线,唐四风扯了扯嘴角说。 “你也一样。”与他对望了眼,这一刻凤甫山觉得,多了这个新朋友,似乎也挺不错。 “对时吧!”唐四风抬起戴着表的左腕。 “好。”凤甫山同样抬起左手腕。 “三百零五万,那边三百一十万,那边的那位先生三百五十万,四百万,五百万,六百一十万,七百、九百、一千万、一千两百万,一千两百万,恭喜一千两百万成交!” 主持拍卖男子木槌落下的一剎那,灯光忽明忽灭,地动山摇。 “啊——” “shit!” “是地震吗?地震?地震吗?” 顷刻间,有人吼叫、有人吶喊、有人粗咒,室内乱成了一团,几秒之后,开始有人发觉,建筑物的结构出现了严重裂痕,并且开始坍方。 “快逃呀!房子要垮了,快逃呀!” 隆隆脚步声响起,情况更为混乱,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有只颈子系着铃铛的白猫不知从何处溜进了拍卖现场,溜到了拍卖台上,溜到了沉睡在木箱中的龙筱玫的身旁。 “小咪、小咪。”随着猫咪的现身,一抹白色的身影很快地也冲进了现场,急忙忙于找寻她的猫咪。 “啊!”尖叫声窜起,女子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在瞬间绷落,眼看就要砸到她。 千钧一发之际,凤甫山刚好冲上台,拉离了女子。 轰——一瞬间,水晶灯落地,碎了一地玻璃。 “你没事吧?”凤甫山将她拉起,很庆幸这危险距离被沉放在木箱之中的龙筱玫还有数步之遥。 “我……”女子欲开口,才一抬眼,却见到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眼前,就站在那只大木箱旁,弯身捞起了她的小白猫。 “把她带走吧!把属于我的女人留下。”瓦尔特的眼里写着浓浓占有欲,对于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差点没了呼吸。 “你是指……”凤甫山沉眉与他对望。 “快带她走吧!”女子却在这时给他暗示。 “过来。”瓦尔特对着女子伸出一手。 女子脚踝有点受伤,但她很听话,一拐一拐的走近。 才来到瓦尔特伸手所能触及的范围,他强臂一伸,猛地将她捞进怀里,随即弯身抱起她。 “把你的女人带走。”头没回地,他对着凤甫山说,然后迈大步往前走。 “主人,这……主人,为了这次行动,我们规划了许久,耗时、耗资……”跟在瓦尔特身旁的东尼一时无法了解主人用意。 “闭嘴!”只是淡淡一声,像护卫也像助理的男人马上闭嘴。 “你要不要紧?脚疼吗?”他细声地问着怀中女子,身影慢慢消失。 看着他们,凤甫山一时闪了神,直到另一波震荡传来,他才醒了过来,拔腿奔到木箱旁,弯身抱起了龙筱玫,朝着安全梯的方向疾奔而去。 “龙筱玫,你还睡,睡得跟头小猪一样,看你醒后我怎么整治你!明明叫你乖一点的,你居然给我乖到这地方来!” xxxxx 一个月后。 龙筱玫手中抱着一迭资料,颈肩夹着手机,另一手提着笔记型计算机的袋子,洁白的额头上挂着汗滴,边走边吼,几乎要疯了。 末了,她干脆对着手机那端的人吼道:“十八块就十八块,这一次就算你要把我砍成三十六块、七十二块、一百四十四块,不管几块都随你,还是老话一句,我办不到!” 吼完,她干脆让手机变成自由落体,呼地由肩颈处滑落,去亲吻地面,最好摔得粉身碎骨。 “呼!”用力的呼吸了几回,她调匀呼吸,感觉一股火气还是直往上蹿,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眼看得找个发泄火气的对象,要不她一定会疯掉。 “啊!”她尖叫,差点搥胸顿足。 “你怎么了?”凤甫山正好从诊疗室里走出来,还边走边脱掉身上的医师白袍。 “你要出门?”龙筱玫高高挑起一眉,眯起眼,锐利的瞪着他。 “是呀!我要去唐四风哪儿一趟。” 一个月前,拍卖会的事件结束之后,他和唐四风就越走越近,因为越了解彼此,两人甚至还结拜成了兄弟。目前他手上的三册永乐大典加上筱玫身上的三册,都已全部交予唐四风处理。 至于大典里的秘密,和剩余部分的收集,当然还是在持续进行中。 “我也要去。”凭什么他老往外跑,而她就得帮他守着诊所? “不行。”凤甫山摇头,给予她一记警告眸光,“你留在诊所里就好了,这里安全,除了有四风派过来的保全人员之外,我诊所里的一些琐事也还得由你处理。” 拍卖会的爆炸事件后,警方在常闵的住处找到了他的尸体,原来他早已遇害超过了一个月,而那个易容成他的人,则是瓦尔特的手下。 “这些事以前没有我,你不也……”龙筱玫就是执意的想跟。 “以前是常闵在帮我的忙。”他说,截去她的话。 一听到常闵,龙筱玫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想想常闵先生,不,是常闵小姐真可怜,还有、还有……” 她想起那个假常闵,她还曾经用手在她胸前的柔软上又揉又掐!呕!恶心死了! 搞不好对方真是个女的,龙筱玫一想,浑身窜过一阵寒战,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好吧!我留下来就是了。”叹了一口气,她认分地说。 看她终于肯乖乖听话,凤甫山给予她一记赞赏的笑,“放心吧!我不会去太久,今天去去就回,还有,方才四风在电话中说,好像有筱瑰的消息了,他派到马来西亚槟城去的人中,有人回报,好像有见过她。” “真的吗?真的吗?”龙筱玫兴奋得跳了起来,眼神充满期盼。 “四风说这次的可能性很高,应该是筱瑰不会错。”他伸来一手将她搂近,低头在她额上一啄,“所以呀,你别再莽莽撞撞的,要听我的话,我会尽快安排,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同去槟城。” “好耶、好耶!”龙筱玫高兴得跳起来。 又可以去冒险了! “喂、喂。”被她的双手缠得过紧,他差点窒息。 “喔,对不起、对不起。”龙筱玫装可怜。没办法嘛!她太兴奋了。 “你呦!”望着她,凤甫山本想训斥一番,但随即无奈地一叹。算了!她若能改,就不叫龙筱玫,也不是他爱的女人了。“你只要记住,不管何时、何地,在有任何行动前,都给我多想想,我……” “你是爱我的、你会为我担心,对吗?”筱玫哈哈哈的笑,抢先说着让人感到温暖又感动的对白。 这是她差点在拍卖会上出事,清醒后,他第一句对她说的话。 “你知道就好。”凤甫山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压低视线看着她。“知道还……” 她抢白,打断他的话:“喂,凤甫山,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他问。 她笑脸盈盈,“我也好爱你。” “我早就知道了。”他得意不已。 “喔?你为什么知道?”她惊讶。 “从你偷窥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他低头衔住她的嘴,深深深深地吻着她。 “喔?你真这么有把握?”她推开他,舔着被他吻红的嘴唇。 “当然。”他的眼里含着浓浓笑意。 “那……既然你那么能猜的话,不如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就不信,他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能将她看穿。 “想什么呢?”他故作沉吟,眼底闪过着精锐光彩,“是不是有人已经奈不住蠢动,想去找寻妹妹?想去冒险?想写更多冒险的故事?所以需要源源不绝的灵感?” “喂!你……”她好惊讶,他真能猜透她。 他伸手将她搂近,在她唇上一啄,“快准备好吧!我能随时出发。” “出发?”她眨眨眼。 “开始我们的冒险旅程呀!” 只要有她同行,什么样的旅程都值得,且绝对灿烂。 “哇!真的吗?真的吗?”龙筱玫兴奋得大叫。 “当然。”他轻声地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