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锁》 第一章 极乐宫,龙疆皇宫中最神秘的地方。因为它只属于皇帝龙御和他最宠爱的妃子艳姬。任何人,未经传召是不能私自进入这座宫殿的,即使是皇后,也一样。 今夜星辰正好,月光消退,在极乐宫宽敞的大殿内,一幕撩人心扉的激情大戏正在上演。 半垂的流苏挂帘后,一女一男身影交织,女子娇喘着将身子弓起,贴着男子的胸膛,而男子一手托住她的后颈,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她的朱唇,同时急速地抽动身体,从她身上索取更多的快感。 汗水一层层泌出,湿透两人的身体和身下价值连城的锦被,女子的娇吟宛如最美的夜曲,在空旷的大殿内不断地回响。直到夜已更深,这一幕激情才渐渐平静下来。龙御躺在床榻一侧,一只手环抱着艳姬白皙的娇躯,一只手仍流连于她的敏感带。 “陛下-”她低喘着,像是乞求般的弓起背,想要躲避他恼人的手,最终却又认命地靠了过来。 “嗯?”龙御的嘴角挂着笑,双眸轻阖,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写满的是自信和骄傲,彷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 “听说陛下昨天把月阳国进贡的一套琉璃梳妆台送给了皇后?”艳姬带着三分的幽怨。 “嗯,怎么,你也想要?” “是啊,那梳妆台真的很漂亮,臣妾本来想开口跟陛下要的。而且皇后那里不是已经有了个翡翠屏的梳妆台了吗?何必白白浪费?” 他微笑道:“你是真的想要那梳妆台,还是要跟皇后争宠?艳儿,除了皇后这个头衔之外,她有什么是你没有的?连朕这个皇帝都是你的了,你还要争?” “陛下不知道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还好斗吗?”美人的悠然一句话终于惹得龙御睁开眼,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身边这张绝美娇容,轻轻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贪心的小狐狸,进宫这一年,你变得越来越不知足。是朕把你宠坏了,还是你本性就是这么贪得无厌?” 艳姬眨着眼,“万岁是厌烦臣妾了吗?或者,万岁觉得臣妾在这极乐宫里住得久了?应该让臣妾换个地方?” “哼,后宫所有女人中,只有你敢用这种话来要挟朕。”他翻起身,将她压在身下,“看来是朕今夜还不够努力,才让你这样有精神对付朕。” 他猛地攫住她的唇,将她胸腔内的空气一并吸走,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满足地听见她急促的喘息声,双手抚弄着火热的娇躯点着情欲,当他又一次侵入她的身体时,他听到她的笑声,很轻,却足以让每个男人销魂蚀骨,激发了他的占有欲和战斗力,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要这个女人,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深知这一点。不仅仅是要她的身体,还要她的心、她的灵魂都一并属于他! 身下她的笑声越来越响亮,那是种情欲高涨时掺杂着痛苦又享受的吟哦,和主动挑逗男人的技巧。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第一次占有她时,她紧张得瑟瑟发抖,当他攻入她的身体,她全身绷紧得犹如一块木头。女人,要想学坏是如此容易,因为当她们瞭解到自己的身体是件可以让男人发疯的武器时,她们就会完全掌握男女战争的主控权。尤其,如果这个男人还深深迷恋着她的话。 “艳儿,你这个时候最美--…”他湿热的唇舌撩过她的耳垂,轻轻感叹道:“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白莲,美得让人不忍采撷。” “是吗?”她娇柔如黄莺出谷般的音色随着他的律动而轻颤着,“那陛下可不可以把那套梳妆台赐给臣妾?” 他睁开迷蒙的眼,看见身下的她正弯着唇角对自己微笑,那纯净得一尘不染的微笑,彷佛她刚刚说出口的只是件最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是,她的眼睛又是如此的清亮逼人,龙御忽然发现,在与他纠缠于床第之间时,她竟然可以一直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这让他有种挫败感。翻身倒下,他闭上眼,吐出两个字,“不行。” 一阵沉默之后,他以为她放弃这项无理的要求,但旋即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人用一种近乎折磨的手段触碰着。他逼不得已再度张开眼,只见她侧身卧倒在他身边,手指正似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划着圈。只是这种轻微的触碰,却让他的欲火再度燃烧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永远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 他像豹子一样将她扑倒,把她的一双手捆在床栏两侧,然后用她折磨他的方法加以回报。女人的身体毕竟比男人敏感的部位更多,他轻而易举地占了上风,并且看着她又哭又笑地向自己求饶。 终于从她眼中泌出泪水,这说明她刚才刻意保持的冷静也终于被他燃烧殆尽。 于是他得意地质问她,“还敢不敢跟朕作对了?” “不、不敢了……”她呻吟着哀求他,“陛下,好人,求您放了臣妾吧,臣妾知错了。” 按捺不住被眼前美景所撩拨起的欲望,他一举狠狠地占有了她。 这一夜他很尽兴,索求无度。如果让那帮恪守道德规范的老臣知道了他的行为,只怕又要唠唠叨叨地跟他讲一大堆人伦纲常的道理了。 想像着那些老臣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开心得更加热烈地要着身下的人,直到身子健硕的他也终于熬不过情火蔓延,才疲惫而满足的重新倒下,但始终不肯放开她软绵白嫩的娇躯,紧紧地揽抱在怀中。即使睡去,他也要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陛下……”她又一次轻轻地低唤。 “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多回应了。 “臣妾想要那套梳妆台。”她居然还在执着于这个话题。 这一次,换他沉默许久。“你真的那么想要?” “嗯。” “为什么?” “臣妾喜欢,喜欢到不能让它成为别人的所属。” 她的声音里好像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 他忽然很想笑,因为她所说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对她的感觉一样。喜欢到不能让她成为别人的女人,所以才要将她豢养起来,如同他豢养的一只小豹,有着漂亮的皮毛,迷人的风采,也有着锋利的牙齿,和足以致人于死的攻击力。 “明天让人搬去给你。”他终于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那你要怎么报答朕?”“臣妾的一切早就给了陛下,陛下还要什么?”这样妖娆动听的声音可以让每个男人心神俱醉。 但他却忽然问了句极为杀风景的话,“你给朕的东西里,包括你对朕的真心吗?,” 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一僵,像是要抽回她的手,不过他紧紧地撑握着,不给她抽回的机会。 一年前,这双纤细修长的手,曾经握紧锋利冰冷的匕首,刺向他的心脏。 时隔一年,这双手成为他吻过最多次的眷宠。 但是,他不会忘,她也不会忘,他们之间曾有过的那些惊涛骇浪,还有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生死约定-“朕给你三次机会杀朕,如果你错失了,你就要永远都做朕的人。还要把你的身体和心,一并都献给朕。这样的交易,你敢跟朕约定吗?” 他记得她当时满是震惊的脸,那样的苍白恐惧,又那样坚定愤怒,彷佛他的话侮辱到她的尊严,也彷佛认定她一定能利用这三次机会杀掉他,所以毋需履行行动失败后她所要承担的责任。那时候,她一定想不到她与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吧?但她应变的能力真的很好,也够快。。 当亮晃晃的硬刀子无法刺进他的身体时,她选择用自己千娇百媚的身体作为软刀子,刺透了他的心,锁住他的灵魂。 爱上她,如同喝下一帖毒药,永远无法后悔,也没有解药。 清晨的御花园中,一群妃子叽叽喳喳,热闹的很。 “这个艳姬也实在是太猖狂了,居然连皇后的东西都敢抢?”云姬愤愤不平地说:“她得宠,就自己关在极乐宫里得意好了,皇后是一国之母,她凭什么跟皇后争贡品?” “就是就是,那丫头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是谁不知道万岁的恩宠如朝露夜雾,转瞬即逝,她现在看起来风风光光,没准到了明年,万岁就会像丢弃破鞋一样伪风情万种把她丢到宫墙角去。”另一个咬牙切齿的月姬早已将一方小手绢揉得快要烂了。 梅姬却笑道:“你们嫉妒什么?当初她受封之前,你们都打赌万岁宠她不会超过三个月,如今她已经得宠超过一年,你们谁比得了?” 云姬瞪着她,“哼,她进宫之前,你最得宠,你就不嫉妒她吗?” 梅姬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嫉妒又怎样?我早认命了。反正失宠的又不只我一个,大家一起失落,好过我一人伤心。” 远远的,传来宫女的高声,“艳姬娘娘驾临!” 月姬拍案而起,“这御花园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每次来都大呼小叫,把我们放在哪里了?” “当然是放在人家的脚后跟外了。”云姬冷笑一声。 此时六、七名宫女簇拥着艳姬走入御花园。今天的她穿着五彩云霓锦裁成的新衣,在阳光下,每走一步,这件衣服就会闪动出如流水一般的色泽。 艳姬的美艳不只在后宫中被捧为第一,就是在整个龙疆,也被那些好事的文人封为龙疆第一美女。 她向来不特意装饰自己,只以清水出芙蓉的素妆示人,但即使如此,她的美貌在阳光底下依然美到令人屏息。 她淡淡地扫了眼花园中对自己横眉竖目的几位妃嫔,微微一笑,走了过去,直奔园子的戏鱼池。月姬暗怒道:“看看,连声招呼都懒得跟我们打。”。 “别忘了人家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我们?”云姬取笑道:“不过也好,免得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月姬瞪她一眼,“说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 梅姬淡淡道:“你知道该说什么吗?我是不知道。” “是啊,也许我们该问:昨夜陛下在你那里过得好吗?听说连皇后的梳妆台都转赐给你了?什么时候你准备将皇后取而代之啊?”云姬明显说的是冷嘲热讽的反话。 但是她的这句话又让其它几人顿时陷入无言。 失宠的女人最怕跟得宠的女人说话,尤其是谈到对方如何被宠的过程。 皇帝宠爱艳姬,这是众所周知的,只是她们不愿意承认这份宠爱到了怎样深厚的地步。直到今天一清早她们听说昨天刚刚赏赐给皇后的琉璃梳妆台,居然被奉圣命的太监们抬到极乐宫,她们全都感觉自己脸上好像重重挨了一记耳光。这不仅是皇后的羞辱,也是她们的。因为从古至今,也没有听说过已经赏赐给人的东西可以被转让,还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被人抬走,转送。 “听说清姬一大早就去安慰皇后了,但是皇后陛下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月姬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难道我们这么多女人,就比不了一个她吗?” 梅姬依然用那种淡冷,彷佛事不关己的语气说:“妲己亡纣,玉环覆唐,说的都是一个道理。男人如果迷恋上女人,会连性命都不要的。” “各位娘娘,陛下有请。”一个传旨太监操着公鸭般的嗓子,站在御花园门口,大声宣布。 月姬第一个站起来,问道:“陛下有什么事?” “老奴不知,只是为陛下传旨而已。” 月姬显得很兴奋,“陛下已经许久没有召见过我们了,哎呀,我应该换件衣服再去,我这件衣服袖口的绣花都有点刚丝了。妹妹,你说我穿月白色的好看,还是桃红色的好看?” 她问的是梅姬。添梅姬懒洋洋地站起身,“无论你穿什么,陛下的眼里都只有一个她。”她用目光示意前面正走出御花园的艳姬,“所以,你就不必白费心机了。” 月姬脸色倏然难看起来,恨恨地骂道:“哪天她失宠了,我一定会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云姬哈哈笑道:“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的笑声里满是凄凉。谁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呢? 龙疆后宫正殿踏月殿上,龙御微笑着负手而立,一一点数进来的佳丽们,“好啊,梅姬、云姬、月姬,都来了,清姬和胡姬呢?” “大概还在梳妆打扮吧?”月姬一时间改不了自己嘲讽的口气,“万岁难得从极乐宫出来,见我们一面,胡姬最爱漂亮,一定要盛装出席了。” 梅姬怕她的这句话惹恼龙御,连忙说:“清姬今天早上去皇后那里,大概还没有过来吧。” “皇后不是闭门谢客吗?清姬还在那里?”龙御淡淡的一句话让几个女人都变了脸色,原来陛下知道皇后闭门谢客的事情?于是云姬咬了咬唇瓣,壮着胆子说道:“陛下,皇后好歹是一国国母,您不该这样处事不公,偏心艳姬。” “朕有偏心吗?”龙御的眉毛挑了挑,那模样是说不出的风流惆傥,他走到云姬面前,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颔,云姬的脸立刻变得通红。 “你是不是很嫉妒她,但是又不好跟朕说啊?”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滑过,让她的脸色又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此时,殿门口的光亮被一道人影挡住,那人懒洋洋地说道:“陛下大清早就兴致这么好,召见我们几个来这里,是要一起侍君吗?” 这冷淡却勾魂摄魄的声音,让殿里的几个女人同时狠狠地咬了咬牙,而龙御抬起头,冲着站在门口的人笑道:“昨夜朕已经被你累得够呛,可没有多余的精神应付别人了。” 这句话说出口,月姬再也按捺不住,掉头就要走,被梅姬一把拉住,使劲地对她使了个眼色。“小不忍则乱大谋。”梅姬低声劝道。 “大谋,我们还能有什么大谋?”月姬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时清姬和胡姬也来到殿内,清姬向来穿得朴素,倒是胡姬,果然被人说中,真的是一身艳丽的大红色,脸上精心涂抹了胭脂水粉。 龙御看着她们两个哈哈笑道:“真是对有趣的姊妹花。姊姊像是秋夜雏菊,妹妹却是夏日玫瑰。” 胡姬的脸也红了,虽然娇羞似的低下头,却忍不住一个劲地瞥着龙御,希望他能多看自己几眼。 “陛下,姊妹们既然已经到齐,您有什么好事,不妨就说给大家听听。”一转眼,艳姬居然已经找了个位子坐下。而她所坐的位子,竟然就是皇帝宝座的次席。 月姬忍不住大声喊道:“艳姬,你太放肆了,那个位子是皇后的!” “皇后今日凤体违和,来不了了,这个位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坐一坐又不会坐坏。”艳姬懒洋洋地响应,然后对龙御眨了眨眼,“万岁若是不同意的话,臣妾就站起来。” 于是众人都盯着龙御,看他怎样说。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艳姬,朕的龙床跟这把椅子相比,你觉得哪个比较舒服?”艳姬哼笑道:“当然是躺着舒服。” “那就是了,一会朕抱你回床上躺着去,这把椅子……” “可臣妾躺累了,现在就想坐着。” 龙御望着她,“艳儿,你是在故意惹朕生气吗?,” 艳姬低着头,紧紧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中,“臣妾怎么敢惹陛下生气?臣妾是有眼睛的,这么多妃嫔都等着看臣妾失宠的那一天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连梅姬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出声道:“艳姬,我们知道你很得宠,但得宠是一回事,违背宫规祖训又是一回事。皇后是一国之母,众妃之首。就如孔雀再美,也美不到凤凰头上一样。你终究不是凤凰,不该占据凤凰之位。” 一干妃嫔都想给梅姬鼓掌,只觉得她说得畅快淋漓,让她们太过瘾了。 而艳姬呢,只是低垂眼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众人以为她在生气,但过了一阵,却见她如凝脂般的脸颊上有晶莹的光泽闪烁,接着,她仰起头,那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美眸中居然蕴满泪水。 “陛下--…”她满是幽怨地望着龙御,“原来臣妾在众姊妹心中是如此的不堪。”众人为之气结。她这个女人,占尽陛下的宠爱,居然还要在这里装可怜?。 至于龙御,看到她的泪水时也怔了下,然后笑着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坐在一边的龙椅上,“不过是把椅子嘛,不让你坐就委屈成这个样子?现在和朕一起坐龙椅,如何?气消了吗?” 他的浅声安慰简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进旁观女子的心。 她们不明白,艳姬的作戏是如此一目瞭然,为什么陛下还纵容她的这点阴谋诡计? 难道他爱她就真的爱到如此不计后果,不顾原则吗? 龙御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笑着面对几个脸色可比茄子黄瓜的妃嫔,“朕叫你们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 好事?胡姬哼了声,没想到因为殿里太安静,她这一声就显得格外响亮,搞得她顿时觉得很难堪,头也不敢抬起。 “怎么?胡姬不信吗?”龙御抬起下巴扫了那边一眼,“你们都进宫很久了,梅姬最久,有五年了吧?胡姬时间短点,也有两年了,朕想,该是时候让你们回家看看,跟家人团聚一下。所以朕准你们每人十天的假期,算是回家省亲,如何?”众女子立刻面露惊喜,云姬几乎要第一个跳起来,“真的?陛下不是哄我们?” “朕是喜欢说谎骗你们的小人吗?”龙御又哈哈笑了起来,“好了,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们回去见见父母、兄弟姊妹,免得让人说朕薄情寡义,不懂体恤天伦人情。日子就定在三天后,你们的家人可以来接你们,只是省亲仪式从简,不要回家一趟搞得大肆铺张,劳民伤财,明白了吗?” 这些妃嫔从进宫之日起,就与家人隔绝往来,虽然母亲偶尔能进宫探望,但毕竟时间有限、身份有别,说话总是不能畅快淋漓,今天得到圣旨,可以回家住十天,当然人人欢欣喜悦。 只是当她们走回自己寝宫的路上,云姬见梅姬笑容早已消褪,不觉好奇地问:“怎么,你不想回家吗?” 梅姬轻叹道:“我总觉得陛下突然让我们回家省亲,是有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不出来。” 梅姬反问:“难道你忘了,那个艳姬是个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人,她会回家省亲吗?”云姬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我们不在的这十天里,她在宫中又能兴起什么风浪?” 此刻,被她们议论的那个女人正恣意地躺在龙御的怀抱中,他的舌尖轻轻舔去她脸颊的泪痕,戏谑笑道:“真会演戏,你的眼泪说来就来,比起教坊的那些歌女都演得逼真。” “但是陛下知道我的眼泪是假的,她们也知道。” 艳姬懒懒地将纤手勾在他的肩膀上,“陛下打发她们回家,是为什么?” “为了你啊。”他抱着她的一只手已经袭上她身体最柔软的部位。 她却突然将他的手拨开,“陛下不要假借我的名义做些与我无关的事情。臣妾可没有要求陛下遣她们回家。现在这些人大概都在背后骂我故意藉机跟陛下独处,好进一步霸占陛下的专宠,甚至是要谋取皇后的位置了吧。” “你没想过要皇后的位置吗?”龙御轻轻啃咬着她的朱唇,“皇后的东西,你要抢,皇后的位子,你要坐。剩下的就是一个皇后的头衔,似乎顺理成章也该是你眼中的猎物才对。” “我……没想过做皇后。”她喘息着,想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 “没想过?是吗?”他将她紧紧钳住,不让她有挣扎的力气,“那你在我的怀抱里做出那些撩人的媚态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让我迷上你,好跟我索取更多的东西吗?” “你,知道我想要索取的是什么……”上衣已经被他扯落一半,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她虽然喘息得很厉害,但没有忘记自己此刻要做的事情-她的双臂环抱着他的肩膀,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并不起眼的戒指,此刻她已悄悄将戒面打开,拨出一根极其精巧的金针,将指环轻轻转动一下方向,那根金针就对准他的背部。 龙御原本激烈的动作停了下来,深幽地看着她娇艳的小脸,轻叹道:“我不知道你想要索取什么。我希望,那不是我的命……” 她全身一震,正要刺向他背部的手倏然停在半空中。她被看透了吗?如同她每次要暗杀他的行动都被他瓦解一样,他能透过她的身体,看出她心中所想。。 忽然,龙御又埋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要杀就杀吧,我知道,我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 他不顾一切地将她紧抱在怀中,那种好似是绝望,又好似是伤感的话语,让她无所适从。 他为什么要用这样感伤的语气跟她说话?好像他的性命是掌握在她手中似的。 但其实,是他在操控她的生死不是吗?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的喜怒哀乐,都已是他掌中之物了。 该伤心绝望的人是她才对! 心中一痛,她紧紧闭上眼,手中的指环迟迟落不下去。 若是当初相遇的时候,就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生死两难的结局,她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吗? 第二章 那并不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开始。二十四岁的龙御是龙疆国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皇帝。十八岁登基,十九岁率领三十万大军亲征阿莲图国,仅花了二十天的时间,就将曾经辉煌一时的阿莲图国占领,歼灭敌军十余万。 二十岁,他运筹帷喔,成功挑起月阳国和普鲁国的战火,然后坐山观虎斗,待两军打到筋疲力竭,他才带兵出手,攻陷普鲁国的国都,并逼迫月阳国成为龙疆的属国,年年进贡,月月来朝。 二十一岁,他已将龙疆国的版图扩充一倍,国中百姓已从建国时的二十万猛增到三千万,而且百姓生活富庶,远胜邻国。 如果说龙御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众所周知的-好美色。 喜欢女人,似乎是所有男人共同的爱好。所以如果有邻国朝奉进贡,必不可少的大礼就是美女。龙御也很舍得为女人们花钱,他为所有宠幸过的女人们都建了行宫或偏殿,赠与她们最昂贵的珠宝,为她们取了最美丽的封号。 女人,彷佛是他珍藏的艺术品,供他欣赏把玩,为他带来成功的愉悦和享受。 而年轻俊美又兼具王者之风的龙御,亦着实是女人们眷恋的对象,所以后宫中为他掀起的醋海翻腾也是一日高过一日。 此时最得宠的人应该是梅姬吧?她是在普鲁国灭国时被龙御发现,并纳入后宫的普鲁国贵族之女。她不仅美貌温柔,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所以很得龙御的喜欢。即使已经入宫四年,她的暗香宫依然是他时常驾临的地方。 今日的暗香宫里,不只有梅姬,还有清姬和胡姬。 清姬、胡姬是一对姊妹,是芙兰国进献给龙御的贡品之一。因为姿色出众,一入宫就被赐封,成为宫里较为年轻的妃嫔。清姬和胡姬刚入宫时不大会说龙疆国语言,很不习惯,还好梅姬博学多才,能跟她们对话,于是很快三人就成了不错的朋友。能在后宫中交上朋友,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妃嫔之间,争宠夺位时有发生,所以清姬和胡姬很重视与梅姬的友谊。 难得梅姬并没有嫉妒她们成为龙御的新宠,时时照顾她们的起居饮食,教导她们一些宫廷礼仪。 今天梅姬是特意请她们入宫来学茶道的。 “陛下其实喜欢饮酒胜过品茶,但他说茶能静心,酒能醉人。看美女的时候要薄醉微醺才好,但处理公务一定要喝茶静神。”梅姬将第一泡的热水倒去,又往茶壶里添了新的热水。 胡姬好奇地说:“煎茶原来有这么多的学问,可我记不住,怎么办?” 清姬拉了拉她的衣袖,“记不住也要死记啊。万一陛下忽然想在你宫里喝茶,怎么办?” 胡姬红了脸,“陛下没在我那里要过茶喝,他通常连酒都不喝,办完事就走了。” 清姬的脸也立刻红了。 梅姬笑道:“你不用不好意思,龙疆国的祖训就是不许皇帝在妃嫔的宫里过夜,说那样会被女色迷住心窍,失去帝王的睿智和灵慧,所以陛下一般不会在后宫留夜超过子时的。” 清姬羡慕地说:“可是我听说昨天陛下在姊姊这里留到子时之后才走的。” 梅姬露出笑容,显然也是有些骄傲,但她性格内敛,只是说:“昨晚是例外,因为有紧急军情忽然送到,陛下就留下来处理一下公事,耽搁得晚些。” “陛下还会留在您这里处理公事呢!”胡姬年轻,掩饰不住羡慕,“看来陛下对姊姊真的很不同啊。” 梅姬抿着嘴笑,“快好好学吧,别吵吵嚷嚷的,陛下可不喜欢女孩子大呼小叫的。” “谁说朕不喜欢女孩子大呼小叫?”外面传来响亮的笑声,龙御穿着一袭银灰色绣金龙纹的锦缎龙袍大步走了进来,笑道:“哟,这里好热闹。这一干漂亮的姊妹花坐在一起,是要晃瞎朕的眼睛吗?” 几个女子都站起来,清姬和胡姬虽然已经被宠幸过,但还属于新婚之中,所以红着脸,不敢多看他一眼,梅姬倒是落落大方地说:“陛下突然驾临,是有事吗?” “昨天在你这里打扰太久,所以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休息。没想到你有客啊。”龙御一手拉过梅姬,又一手拉过胡姬,“怎么样,在姊姊这里学到什么没有?” 胡姬红着脸回答,“姊姊在教我们茶道。” “好啊,梅姬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教人了。你们可要好好地学,朕最喜欢喝她煎的茶。” 他腾出一只手,端起一只茶杯,“今天煎的是什么茶?” “清心茶。”梅姬微笑道:“陛下不是最喜欢喝这道茶吗?臣妾特意叫宫女们一早就收拾荷叶上的露水,好不容易才弄了这么两壶用来煎茶……” 她说到一半,却见龙御本来笑盈盈的表情忽然僵住,而且越来越冷,不禁吓了一跳,“陛下,怎、怎么了?” “茶里有毒。”他执起茶壶,打开盖子闻了下。茶叶、茶壶都有毒,可惜了这套从中原买来的昂贵青花瓷茶具都要全部丢掉了。“天!”三个女人都吓得花容失色。 “臣妾、臣妾不知道。”梅姬吓得话都说不流利了。龙御一笑,安抚地拍拍她肩膀,“你别怕,朕知道下毒的人不是你。你总不至于要杀她们两个吧?说不定是有人以为你这茶水和茶叶是要给朕喝的,所以才伺机下毒谋害朕。” “是谁?会是谁这么大胆?”梅姬脸色都已吓白。 谋杀帝王?这是龙疆国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管是谁,朕会查出他来的。”龙御眼中杀机立现。 笑话,当年他率数十万兵马剿灭多少敌军,战场上血光四溅也不曾吓倒他,一个小小的刺客竟然妄想在宫内谋杀他?如果让他逮到,必然要连同幕后主使,一起千刀万剐! 深夜的暗香宫里熏点起梅花香料。这是龙御的要求。他为梅姬取名为梅姬,就是因为他见到她那一天,她站在一棵梅花树下,惊惶失措地躲避着从身边跑过的敌军兵马,犹如即将凋零的一朵梅花。被梅花香料熏染的暗香宫中,真有暗香浮动,这种香气彷佛可以使人昏昏欲睡,连神智都变得恍惚起来。 龙御躺在床榻上,听见外面子时的梆鼓已经敲响,他从床榻中披衣走出,站在桌旁,随手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窗外,一道黑色如幽灵的身影正静静地凝视着他,明澈的眼眸中有着一丝兴奋。 只见龙御喝下那杯茶后身子颤抖了几下,猛地栽倒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四周一片死寂,宫外的宫女、太监、侍卫,都没有察觉到这个惊天变故。 挂在屋檐上的那道黑色影子迟疑了很久,才轻轻地翻进窗内,一步步,谨慎小心地靠近龙御,无声无息地抽出腰间缠绕的一柄如针般细长的软剑,一抖手,刺向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本应毫无反抗能力的尸体忽然抬起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快如闪电,将那柄软剑夹在指中。 黑衣人大惊,想要抽回刺,但却怎么都抽不动。龙御从地上坐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朕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不过是下毒和暗杀。你就不想一想,如果朕死在这里,为什么床上的梅姬毫无反应?”。 黑衣人面部虽然被面罩遮掩,但依稀可以看到面罩后那双明眸恼羞成怒的神色。 “现在,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龙御将桌上那只茶杯随手一丢,茶杯跌落在地上的清脆声音立刻响彻夜色之中,刹那间,无数手持利刃的侍卫就像天兵降临一样,从各个角落涌现。 黑衣人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埋伏,既然逃无生机,他索性也不再反抗,手指一松,将那柄软剑丢在地上。 龙御用脚尖将那剑挑起,瞥了眼,“金丝流云剑?这好像是阿莲图国人使用的武器。莫非你是阿莲图国的遗孤?” 黑衣人默默地伫立,一语不发。 龙御剑尖一指,挑向他的面罩,黑衣人向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但是龙御的剑尖如影随形,从他咽喉处的面罩底部一剑割开,几道剑光闪过,那黑布碎裂成几片飘落地上。龙御一看清那黑衣人面容,忽然脸色一沉,大声道:“全都退下!”所有侍卫都愣住,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命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御又冷冷喝道:“你们没听见朕的口谕吗?” 侍卫们这才急忙退出暗香宫。 黑衣人也不解地看着他,而龙御铁青的面容上这时却绽出一抹摄人心魄的优雅笑容,“你不明白朕为什么会让他们退下,是吗?因为朕没想到来刺杀朕的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对于美女,我向来是很怜香惜玉的。” 黑衣人脸色大变,忽然一抬右手,像是要往嘴里丢什么东西,龙御眼捷手快,将她的手腕一把钳住,但转瞬间,她竟然从左手变出一把短刃,狠狠地刺向他的小腹! 龙御深深吸了口气,短刃距离他身体不过毫厘时停住,而他也在同一时间点中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使她再也动不了一个指头。 “好厉害的功夫,先是自杀引诱朕救你,然后又来杀朕。”他拍了拍手,优雅的俊颜上是诡谲的笑容,“是谁把你这样的绝色调教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躺在男人怀里,被好好疼爱着,而不是干这种杀风景的血腥之事。”黑衣人冷冷地瞪着他,她虽然全身都不能动,但是嘴巴还能说话,不过她咬了半天的牙,只吐出两个字,“无耻。” “无耻?”龙御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说朕无耻?朕只是在赞赏你的美貌而已。要说无耻的事,朕还没做呢,你想试试吗?” “你敢碰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她终于说出一句更长的话。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视她,“你这样的美人不该去死,朕也舍不得你死。派你来的人知道朕对美女有偏好,所以才特意选你的吧?朕不应该辜负他的这番美意。” 与他对视的这双眼,清冷如雪,又锋利如剑,这种可以杀死人的绝艳目光,他已许多年没再见过。还记得在他八岁那年,父皇第一次带他上围场狩猎,他所杀死的第一头猎物是只漂亮的豹子,那豹子在临死之前就是用这样的目光凝视着他。这种眼神,他许多年都不曾忘记。 没想到,同样的眼睛,居然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脸上,一个如猎豹般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的女人。 他忽然心念一动,手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解开她所有被封闭的穴道。 “你现在可以走了。”他微笑着道。 她的目光满是诧异的敌意,困惑他在耍什么花样。 “你放心,出去后外面不会有枪林箭雨等候你,没有朕的命令,没有人敢伤你” “为什么?”她蹙眉问道。 这小小的一蹙,如果被别的男人看到,也会有种心尖被揪起的感觉吧? 龙御淡笑道:“因为朕想跟你打个赌。” “打赌?”一个皇帝要跟一个刺客打赌? “是啊,朕给你三次机会杀朕,如果三次机会你都错失了,就要永远做朕的人,还要把你的身体和心,一并献上。这样的交易,你敢跟朕约定吗?” 他那样暧昧张狂的笑容,让她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挺直背脊,恶狠狠地瞪着他,清冷目光燃烧出的火焰与苍白的脸色相对比,更有种绝丽人寰的凄美感。 她真的是个美人,可以魅惑人心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可以在第一眼就勾住他心魂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或许,勾住他心魂的并不是她美丽的外表,还有她的倔傲和反抗!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如果这也是那幕后主使看透他的一点,他倒很想试一试,自己是否能过得了这小小的关卡。 一个女人而已,他连广阔的疆土都可以征服,还征服不了她吗? “陛下,听说昨夜宫里来了刺客?”御花园中,月姬跪伏在他脚边,娇滴滴地问道:“可是陛下没有杀那个刺客,而是把他放了?” 龙御托起她的脸,笑道:“是啊,怎么,难道那个刺客是你派来的?你那么关心她的死活?” 月姬吓得连忙摇头,“当然不是,臣妾这么爱陛下,怎么可能派刺客伤害陛下呢?” “爱朕啊?”他勾着优美的唇形,低下头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下,“你爱朕什么呢?爱朕的容貌?还是朕的江山?” “臣妾--…只要是关于陛下的一切,都爱。”月姬诚惶诚恐地接受他狂佞的举动,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恐惧。陛下的动作虽然亲昵无比,但他的语气里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说错什么了吗? 龙御忽然站起身,“今天朕要去狩猎,你们谁要跟着朕一起去啊?”他问的是御花园中所有的妃嫔。 打猎这种事情向来是男人的热衷,女人们只是远远地旁观叫好,其实兴趣不大。但是她们人人清楚这是在陛下面前争宠的机会,如果同行,起码说明自己还有一定的地位,如果不去,反倒像是被冷落似的。 于是胡姬率先说:“我要去!” 龙御看着她笑道:“胡姬啊,听说你练得一身好骑射,正好,去换件衣服,跟朕一起骑马。” 其它妃嫔大都咬着唇瓣嫉妒不已,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学过骑射,错过在陛下面前一展身手的大好机会。 狩猎场上旌旗招展,龙御换上纯黑色滚狐毛边的狩猎装,对身边一身艳红色的胡姬笑道:“朕今天要看看你的本事。”。胡姬欣喜地点头,握紧弓箭,一催马跑到前面去。 龙御端坐在马背上,心思其实并不在胡姬的身上。 昨夜放走那名美人,还许给她三个刺杀自己的机会。她若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利用今天这个机会吧?不过她会隐身何地呢? 他目光犀利地扫过周围的一草一木,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 就在此时,听到前面有人大喊,“胡姬娘娘出事了!有老虎!大家快来!” 随行的妃嫔们都不禁惊呼起来,有人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他眉心一蹙。老虎?有意思,这个地方好久不见老虎了。他一蹬马鞍,奔向前去。 只见胡姬惊惶失措地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一只老虎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盯住她。 “慢着!”龙御一手抬起,挡住身后一名士兵举弓瞄准老虎的动作。他浅笑道:“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可以来个龙虎斗,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能赢这场仗。”他没有拿起箭囊,而是将右手手指放在口中,一声呼啸,胡姬骑的那匹马好像听懂似的,掉头往回跑。 老虎大吼一声扑了过来,胡姬吓得再也支持不住,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无用!”龙御冷笑着斥了声,身形如风,从马上一掠而下,挡在胡姬身前,抽出腰畔的长剑。 老虎眼睛立刻盯向他,而胡姬则连滚带爬地跑向侍卫们围起的安全地带。 “陛下小心!”侍卫长虽然知道龙御的本事,也不禁将心提到嗓子眼。没有龙御的命令,他不敢下令放箭射虎,更怕伤了他。 龙御斜睨着那头斑斓猛虎,微笑道:“有趣,你这样美丽的畜生,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了。或许我该把你活捉了,然后丢到我的万兽园中。” 老虎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猛扑过来,挟着风声,犹如带着千钧之力。 龙御身如游鱼,从它身边滑过,反手一剑刺在它的颈部。这一剑力道不大,却刺得极准。老虎在半空中时身形便已扭曲,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等待多时的侍卫们这时候才冲了过来,将老虎按住,捆绑起来。侍卫长牵过龙御的坐骑,笑道:“陛下这一招必杀技万试万灵,再强悍的敌人。都敌不过您这一剑。” 龙御又恢复一派慵懒的样子,一边上马,一边笑道:“这老虎只是被我刺晕,不必杀它,直接丢到万兽园的虎山去。” “是。” 就在龙御准备转身返回时,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极为凄厉的啸声,昏迷中的老虎陡然被惊醒,狂吼着挣脱所有尚未捆好的绳索。 饶是见多识广的侍卫们也吓得往旁边躲避,以免被虎爪抓伤。而老虎高高地跃起,最先攻击的竟然是龙御身下的那匹马。 马臀被虎爪重重抓过,疼痛难忍,长嘶一声向前狂奔,龙御知道前面便是悬崖,他自己虽然可以逃生,却舍不得爱马在受惊后白白坠崖,于是双臂用力,紧紧勒住缰绳,试图将马拉住。 没想到马受惊后的力道极大,眼看冲过层层密林,到了悬崖边缘,龙御没有办法,只有飞身下马,双脚往悬崖边的一稞大树勾了下,硬生生将身形拉住。就在他双足落地,尚未喘息的时候,一股森寒之气已经逼到他眉睫之前。透过长长的剑锋,他看到对面那个身着普通兵服的人,稍稍一怔,他立刻明白对方的身份,幽幽一笑,“难怪朕找不到你,原来你藏身在士兵之中。从哪里学来的驯虎之技,居然……” “你已经输了。”盔帽下缓缓抬起的那张脸,依旧美艳尘寰,只是美眸中毫无兴奋的光彩。冷冷地向他昭示这个答案后,她下一个动作就是结束他的生命。 龙御双眸轻眯,“不,还没有。”他的身形忽然如折断的秋叶般向后倒了下去,她大惊,平指的长剑想要改变方向,他已经如鬼魅一样欺身来到她身后,以右手三根手指指住她的咽喉。 “你、你不是人!”她恨得咬牙切齿,意外他能在片刻中化险为夷。 “一开始,你就不该给我喘息的机会。”他在她的耳畔吹着热气,从她身上,他嗅闻到一股冷香的气息。 “你叫什么?朕还不知道。” 她咬紧牙关,不肯回应。“不说吗?”他一笑,松开手,“好,这就算是你第二次杀朕好了。朕遵守诺言,放了你。”她一转身,冷冷地盯着他的眼,“你以为你可以玩弄全天下的人?” 他好奇地问道:“我觉得你对我彷佛有着千年难解的仇怨,美人,是朕曾经对你薄情过吗?你的恨,从何而来?” “你管不着。”她握着手中的剑,正要离开,忽然被他捏住手腕的穴道,力道不重,却让她整个身子立刻软麻,毫无反抗之力。 “你反悔了?”她以为他现在要杀她。 他笑着摇头,“朕说过的话,当然不会反悔。我只是想起,你刚刚害得我失去爱马,这可是在我们交易之外的,所以朕要跟你讨点补偿。” 他的另一只手猛然托起她的下颔,重重地覆住她的唇,在她全无反抗之力时,将那一直觊觎的嫣红给占有。 她的味道跟他想的有些不同。原以为她的唇温会很冰冷,但是当他覆上去之后,她的脸颊顿时变得火烫,连同唇的温度一起烧了起来。 “原来冰山外表下的你,还藏着火一般的热情。”他在她的唇角轻舔了几下才将她放开。她轻颤着,苍白的脸上,亮得可以杀人的目光狠狠地刺在龙御身上。“我不是你可以随意轻薄的宠妃。龙御!你滥情滥错了地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她倏然转身而去,而他身后有更多的侍卫兵马正拚命赶过来。 龙御摸了摸唇角,那里还依稀留有她的一点香气。她说他滥情?哼,那她就错了。 滥性,或许是有一些,滥情?那可就大大的谬误了。 他曾几何时对那些女人有过真情?何来滥情之说? 但是他越来越肯定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人刺客,一定是带着天大的秘密来刺杀他的。 这更让他觉得有趣了。 那一夜,他留宿在清姬的宫殿里。清姬比起胡姬来,少了热情和放荡,多了些矜持和青涩。不过她不笑的样子跟白天那名女刺客倒有几分神似。清姬婉转承欢时他一直心不在焉,回想着那个女刺客所说的每句话和每个表情,如果他曾经见过她,他绝对不会忘记。那她的怨恨到底是从何而来?或者,她有过什么姊妹曾经是他床上的女人? 但,凡是与他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都在后宫之中了,他也没有亏待过这些女人,那丫头替谁打抱不平? “陛下?”清姬有些不安地从他怀抱中抬起头,“臣妾…伺候得不好吗?” 他笑着拍拍她瘦削的美颜,“不是,是朕今天还有许多公事没有处理完。” 梆鼓在窗外敲响,还未至子时,但是天已全黑。他起身穿了衣服就走,清姬只好在后面跟随相送。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清姬,你爱朕吗?” 她一愣,脸颊一红,低头答道:“当然。” “爱朕什么?” 清姬嗫嚅着说:“不知道,臣妾……第一眼见到陛下,就已心许陛下了。” “是吗?”他笑道,“那,倘若朕不爱你呢?”清姬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龙御却奚落似的替她说道:“倘若朕不是皇帝,倘若朕不爱你们,你们大概也不会爱朕吧?” 他抬脚就走,走入清冷的月色中。 其实,他很想问清姬:爱是什么?是可以让人疯狂,还是可以让人温暖的东西? 每个女人都说爱他,但是这个字显得多么苍白和盲目啊。 他不爱她们,而她们爱的那个人,又是真正的他吗?还是,只是一个虚幻的名字,或者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忽然想起白天那女子清冷而充满恨意的眼睛,不禁一笑,“或者,爱就是恨?可是,这个如此恨朕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三章 已经两次了。龙御在心中计算着,第三次不知道那个美人要等多久才会现身。其实要找她并不难,不过她轻灵的身手让他很感兴趣。 在龙疆国,懂得武功的女人并不多,倒是那些被他灭掉的邻国,和如今为龙疆附属国的月阳境内,据说有被专门训练的女死士,武艺高超。只是她们属于什么人统领,是哪个国家的人,并不为外人所知。 跟看不见的敌人作战,这才有意思。 第一次她以为她算准机会可以得手,但是中了他的埋伏。 第二次其实是他给她机会,让她可以袭击自己。 第三次,她不会再轻易出手了,毕竟连吃了他两次暗亏,该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陛下。”朝堂上,久等不到响应的丞相不解地轻声低唤,将失神半天的龙御唤回神。 “喔。”他低下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置。 “普鲁图国的贵族们担心自己的封号丧失后,连土地也没了,哭喊着求朕保留他们的土地,其实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否则我灭了普鲁图的意义何在?”他的嘴角噙着冰冷的笑,“他们以为朕留下梅姬,就会留下他们一干人的土地吗?” 他从太监手中接过毛笔,在那迭加急信函上写了个“否”字,然后又拿起一封来,“是阿莲图国的流亡后裔在边境闹事的事吧?这事朕不是说过了,不必理会。 他们不过只有十来个落魄贵族,能有多大能耐?留着他们,不过是给阿莲图的人留一点回忆的本钱,如果他们不懂朕的一番好意,那就……杀了吧。” 一个“杀”字,他说得极为轻松,底下的群臣也没有任何的异议。他们似乎早习惯了他的作风-外表温文尔雅的微笑,骨子里却是冷酷到底的绝情。 龙御伸了个懒腰,拿起最后一封信,是月阳国女皇寄来的。 “月阳国公主病重,请派龙疆御医?”他将信随手丢下去,“交给太医院去办就好了,好歹人家是公主,就算治不好,也要做做样子。” 丞相躬身道:“陛下,今晚要宴请鲜于国的使臣,请问陛下是否亲自出席?” “有美女看,有美酒喝,朕当然要出席的。”他笑着起身,“各位卿家有空的也一起来吧。听说鲜于美女别有风情,你们可不要错过了。” 丞相苦笑着摇头,“老臣公务繁忙,今夜就不陪席了。” 龙御笑着摆手,迳自退朝。 路过舞衣房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笑声,于是问道:“舞衣房来了新舞娘了吗?” 随行的太监急忙禀报,“陛下,是鲜于国的舞女,正在这里演练。” “哦?”龙御挑起眉,走到舞衣房门口,向内看了下,一瞬间,他的目光紧紧盯住众多舞娘中的一个。 即使所有的舞娘都戴着面具,分不清彼此,但是他一眼便分辨出众人中一个最不一样的身形。 她身子曼妙,舞姿轻盈,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虽然看不见面具背后的脸,却是可以想像,必然是不会令人失望的绝色佳丽。龙御无声地一笑,“这个舞女的身子好轻啊。”太监以为他在称赞,急忙陪笑道:“鲜于国的舞娘善跳掌上舞,所以舞姿轻盈。” “掌上舞吗?”他诡谲地一笑,“今晚就让她们跳给朕看看。” 鲜于国是与龙疆国比邻的国家中国土面积最大的一个。 鲜于国皇帝年迈,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所以这两年他一再地派遣使者到龙疆国对龙御示好,希望他不要打鲜于的念头。 这一夜的夜宴,龙御率领群臣和一干妃嫔一起出席,宴会场面显得格外盛大。 龙御的皇后是他十七岁时迎娶的亲王之女,她父亲曾经是摄政王,在龙御十八岁亲政前,一直负责掌管国事,或许因为家学严谨,皇后本人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即使面对如此盛大的场面,在她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一点笑意。 龙御则纵情放肆得多,他不停地喝酒,然后大声笑着跟鲜于国的使者讨论什么样的酒最好喝,什么样的食物最好吃。这个鲜于使者很能说善道,说到后来,他忽然改变了话题,“陛下,要说我鲜于国最享有盛名的,可不是酒和食物,陛下猜得到是什么吗?”龙御的双眸中已有了迷蒙的醉意,靠在龙椅中,有些轻佻地笑道:“当然,朕久闻鲜于美女堪称人间绝色,只是朕身边有这么多来自各国的佳丽,不知道鲜于国是否有信心呈现出让朕眼睛一亮的美女?” 鲜于使者笑道:“陛下的各位娘娘当然都是绝色佳-丽,不过我国美女还有些小小的技艺,要在这一夜呈献给陛下。” “好啊,演来给朕看看。”龙御一下子靠坐在龙椅中,似有些昏昏欲睡。 鲜于使者拍了拍手,场上立刻安静下来,所有宾客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注视着从旁边的月亮门中鱼贯而出的一群舞女。 只见她们人人身着紫色的轻纱,脸上都戴着一只小巧的面具,掩去她们的娇容,但光是她们走路的姿态,便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此时檀板轻响,丝竹声起,众舞女在场中变幻出各种队形,翩翩起舞,舞姿轻盈而迅速,那快速得令人几乎窒息的旋转更是让人目眩神迷。 许多老成大臣都不禁看得张大嘴巴,皇后眼中却露出一丝鄙夷神色。一直在留意皇后表情的云姬悄悄对身边的梅姬说:“看,皇后很讨厌鲜于国的这些舞娘。显然这是鲜于人打的算盘,只是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梅姬看了眼斜靠在龙椅中,双眸半张半阖的龙御,也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怪异。陛下在想什么?他应该是不会错过欣赏美女的机会吧? 一曲舞罢,龙御率先鼓起掌来,喝彩道:“不错不错!跳得果然绝妙,但好像不是鲜于国的绝技吧?我听说鲜于国最厉害的舞技是掌上舞啊。” 鲜于使者频频点头,“陛下果然博学,只是现下这场合太正式,小臣怕万一跳坏了……” “跳坏了无非就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嘛。”龙御打断他的话,目光扫向舞群,用手遥遥一指,“那个舞娘,朕看她的舞姿最是轻盈,应该会跳掌上舞吧?” 被他点中的舞娘从众人中走出,简单地回答,“会。” 龙御优雅地勾起嘴角弧度,伸出一掌,“那就到朕的掌上来跳一曲。” “陛下!”皇后赫然出声,正色道:“这是何等场合,一个舞女怎么能在陛下的手上跳那种风流动作?” “皇后不必太严肃,这不过是个让众人开心的地方而已。”他摆摆手,将皇后的面子甩到一边,然后笑着对那舞娘说:“怎么?不敢吗?”那舞娘款款走到他身前,轻轻一纵,便跳到他的手上。众人都忍不住轻呼一声,只见她身姿飘飘,裙带在夜风中御风飞扬,犹如谪仙一般清-丽,众人心中几乎都在期待龙御能将她的面具摘下,好一睹芳容。 但龙御偏偏不急于做这件事,而是将双掌一合,将她高高捧起。 鼓声一起,这名舞娘舒展开如云长袖,轻抬足尖,就在龙御掌上跳起难得一见的掌上舞。 不过方寸之间的舞台,她却将每一次甩袖、旋转、跳跃,都做得犹如灵巧的飞燕,若说刚才那群舞娘的舞姿撩人心弦,此刻这名舞娘的舞蹈简直就是勾魂摄魄了。 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不能移动分毫,随着鼓声越敲越响,她的舞姿越来越快,快到让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心跳越来越快。 突然间,鼓声收于一个静止,她的舞姿陡然定住。 当群臣还没有从一瞬间的怅然失落中醒悟过来时,龙御双手一落,将那名因为失去平衡而跌落的舞娘抱在怀中,旋即长声笑着站起身来,“有美在怀,朕酒意已深,只怕要失陪了,各位若还不能尽兴,就请继续开怀畅饮吧。”说罢,竟然离席而去。在场的人,从皇后往下的妃嫔都变了脸色。 深知龙御好色本质的龙疆国大臣虽然觉得尴尬,也只能摇头轻叹一声。 龙御大步走回后宫,直到走进寝宫,才开口对要跟进来服侍的宫女低喝一声,“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宫女们看不清他怀中的人是谁,但知道必然是陛下今夜要宠幸的女子,便知趣地急忙退出宫。 他将那名舞娘放在床榻上,然后微笑着伸出手指在她咽喉处点了下,“被人点住哑穴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刚才不该拚命运功冲穴,朕点的穴道,旁人是解不了的。你是想问朕,为什么能认出你来,是吗?”他的手掌在她的脸上一抹,那只精巧的面具被摘落到床头,露出她惊诧而愤怒的双眸。“你今天抹了胭脂,唇色更艳丽了。”他的手指在她唇瓣上轻轻滑过,感受到她的震颤后,志得意满地将那点嫣红吞入口中。 这一次,他吻得深刻而热烈,甚至伸出舌尖在她口腔中搅起热潮,吸吮住她的舌尖,她躲避得越厉害,他便进攻得更加斗志高昂,直到将她的唇蹂躏得红肿,他才有点恋恋不舍地舔了舔舌尖,暂时放开她。 “记得你和朕的交易吧?”龙御望着她苍白而绝望的丽容,轻笑道:“朕给了你三次机会,但是你都没有把握住。” “我还没有……”她企图否认这一次的暗杀行动。 微微一笑,低下头,他把她的一双鞋子脱了下来,托到她的面前,“美人,你以为朕真的喝醉,变成瞎子了吗?你脚上这双鞋实在精巧,只可惜,鞋尖上暗藏的一对刀锋可不怎么漂亮。” 她反驳道:“但我没有用这对兵器踢向你的脑袋。” “你若真的踢了,现在就不会躺在朕这张温暖的龙床上了。”他诡笑道:“那些愤怒的士兵和满场的大臣会把你围起来乱刀砍死,所以你要感谢朕,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你的性命。” “巧言令色,鬼话连篇!”她倔傲地斥骂。 “看来你还不服?”龙御故作深思地想了想,“要不然,朕教你一个杀朕的方法,如何?” “你教我?”她鄙夷地冷笑,“你当我是傻子?” “除了朕,没有人知道朕的弱点在哪里,你也应该明白了,你不是朕的对手,就是朕再给你更多的机会,你还是杀不了朕。” 她咬着唇,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沉默已是一种默认。 “要不要听朕的这个方法?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他逗弄着她,如同猫儿逗弄着已经到手的老鼠。 她挣扎着思忖许久,然后一咬牙,“好!”直视着他的眼,像是想看他能说出什么鬼话。 手悄悄扯散她的衣带,他避开她的唇,吻住她白皙的脖颈,在上面啃咬出一个齿痕。 “做朕的女人,在朕的床上,你可以为所欲为,然后,你有无限的机会来杀朕。”他的声音低沉充满魅惑,一双手已经将她散开的衣裙褪下。她身上的其它穴道并未解开,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但是身上的寒冷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 她又惊又怒地喊道:“你、你休想!放开我!乘人之危,你算什么君子?” “朕不是君子,只是个色鬼而已,你的主子没有跟你说过吗?”他笑着抬起头,“朕说过,他派你来,便是看中你的美色能吸引朕,他如愿以偿了,他没有在你身上下毒吗?如果是那样,朕就可以死在你的手里了。” 片刻间,他已经将她所有衣物褪去,玲珑有致的身体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从来没有侵犯过全然无法反应的女人,只不过若解开她的穴道,她一身的武功还真的让他有点不放心。 于是他用她的衣裙将她的手脚分别捆拴在龙床旁的柱子上,这才先解开她的下半身穴道。 果然她奋力一挣,企图挣开他的束缚,他邪笑着看她颓然的反抗,压住她的双腿,再覆住她的身体,最后覆住她的唇。 要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身体,要征服她的身体,便要先征服她的唇。龙御深谙情欲之道,他细细啃咬着她的唇,她的唇起先是冰冷的,也曾拚命反抗,甚至当他的舌尖挑动她的唇舌时,她意图狠狠地咬断他的舌头,结果却被他托住下颔,使不出半点力气。 她挣扎了好久,直到丧失力气,脖子一松,懈怠地任他予取予求。 龙御知道这是个最佳时刻,于是他趁机解开她身上其它穴道,这时候她全身一阵颤栗,感觉到他的手正摩擦着她最私密的地方。 她想骂,可嘴唇被他侵占,四肢被他拴住,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徒劳的挣扎只会惹得他更用力的镇压,她终于放弃所有反抗,不过却保持着最后的神智,告诉自己,绝不能有任何取悦他的反应。 龙御也感觉到她刻意的抵抗,邪肆的笑容慢慢浮现在他的唇边,他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美人,别太反抗我,这种事情很美妙的,但你如果太反抗,只会弄伤你自己。” “我……绝不让你如意!”她恶狠狠地瞪他。 “是吗?”龙御的手指开始在她身上慢慢点火,听到她的喘息越来越杂乱,便知道她已有了感觉。当她紧绷的身体慢慢变得柔软,他把握时机,让自己按捺已久的火热猛地冲进她的身体里。 一瞬间,她全身肌肉紧绷,咬紧齿关,她倔傲地不肯呼痛,只是发出一声闷哼。 龙御再度吻上她的唇,将她的牙齿挑开,不让她咬伤自己,然后放纵自己在她的身体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即使是当年在战场上,跟敌人浴血厮杀,他也不曾有过这样酣畅淋漓、兴奋狂喜的感觉。这种征服,满足他身为男人最自私霸道的天性。让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征服一个女人,比征服一座城池、一个国家,更能让他愉悦。 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彻彻底底变成他的女人!把她永远禁锢在身边,哪怕这个举动是极其危险的,他也不会放手! 龙御微微坐起身,将绑缚她的那些衣裙解开。即使她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一双明眸依然冷冰冰地注视着他,这是她天生倔傲的性格使然,就算在这样的时刻,依然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现在,还要杀我吗?”他俯下身,试探着在她的唇上吻了下,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发起攻击,只是静静地睁大眼睛。 这种安静让他不安,托起她的下颔,锁住她的眸子,“连杀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望定他,“你已经占了我的身子,应该满足了。如果我现在要走,你不会拦我吧?” 他一凝眉,将她倏然搂进怀中,啃咬着她的肩头,那里有他昨夜留下的斑斑点点。“朕的女人,朕是不会让她们流落在外的,所以,朕当然也不会让你走。” “真的敢让我留在你身边?”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 “当然。”他继续流连在她肩头柔滑的肌肤。 “不怕哪一天我再将刀刺进你的身体里?” 他动作一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眼,“如果你肯告诉朕,你为什么要杀朕,说不定朕能帮你解开这个心结。朕未必要死,你也可以开开心心地留在我身边。” 她哼笑一声,“你以为你很懂女人,可以将所有的女人都控制在你的龙床上,是吗?” “也许……你以为你是个例外?” 她默然良久,忽而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淡而美艳,让龙御的心头猛地一紧,恨不得将这抹笑容就此珍藏在怀里。 “是不是例外,我们可以走着瞧。”她抓起床头散落的衣裙,往身上草草一裹,然后站在地板上。 比夜幕还要漆黑的长发垂落到脚踝,衬托着她白皙的脚掌晶莹如玉,紫色的衣衫散乱地裹在身上,衣裙下笔直修长的双腿和凹凸有致的胸腰,让任何男子见了都会神魂颠倒。 “若你想要我,就堂堂正正地迎娶我做你的妃嫔,给予我一个让所有妃嫔都为之嫉妒的眷宠地位。如果你能感动我,我便不再杀你;如果你先厌倦了我,你也可以杀我,如何?” 龙御好整以暇地斜卧在龙床上,眸光凝视在她的脸上,笑容似有若无,“又是一个有趣的交易,你似乎算准了朕是赌徒,一定会答应你。”“我只是觉得,你还没有完全得到我,大概不会心满意足。”她清冷的眸子竟然看透他心中的一点遗憾。龙御懒懒地伸了伸双臂,“是啊,比起强要一根木头,朕更喜欢两情相悦的欢爱。” 她挑起眉,“所以……” 他挑唇一笑,伸出手,“所以,朕答应你了,看看是你先杀了朕,还是朕先腻烦了你。不过,你总要告诉朕你的名字吧?,” 她迟疑了下,缓缓说道:“我姓冷,冷艳。” “冷艳?”他有些惊诧,“还真是配你的人,那么,朕就封你……” “冷姬?”她以为他觉得她像这个字。 不料他将她一把抓住,然后按倒在身下,笑着说道:“不,朕要叫你艳姬,艳如桃李,艳光四射,艳绝尘寰,朕希望你能在朕的怀里褪掉那份冷傲的外表,完完全全地盛放出你本来的艳色。” 扯开那些撩人心弦的破裂衣裙,他再一次侵入她的身体,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地反抗,在经历僵硬、迟疑之后,她慢慢地试着响应他的热烈索取。当第一声动人的吟哦从她唇齿间溢出时,外面梆鼓刚好敲过子时-次日,龙御忽然对外宣布,将册封一名外邦女子为艳姬。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名艳姬的来历,而她的出现顿时令后宫所有佳丽失色。 入宫的那一天起,“专宠”两个字就彷佛被封赐给她。 龙御甚至为她特别建造一座宫殿,取名极乐。 极乐宫中多极乐,生死爱恨未知休。 第四章 一转眼,时间过去大半年。艳姬很少离开极乐宫,也从不跟其它妃嫔往来,她孤傲不合群,起初只是妃嫔们窃窃私语的话题之一,渐渐地,当女人们发现龙御对她的宠溺竟然远远超过她们所认知的底线后,所有的女人不约而同的站到同一阵线,一起在背后鄙夷和唾骂她,从她神秘的身份,一直到她的容貌。 “我总觉得,她就是当年鲜于国的那个舞娘。”云姬出身龙疆贵族之后,自恃身份不同,所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月姬点点头,“那个晚上我们都看到陛下抱着那个舞娘离开,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舞娘去哪儿了,第二天陛下就忽然说要封这个女人为妃,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若她是舞娘,就难怪她有那么多狐媚的手段。”云姬恨恨地说:“舞娘嘛,学的无非就是如何迷惑男人,大概投怀送抱是她必学的功课,所以那天晚上才可以跳得那么风骚。” “云姬。”梅姬清朗的声音不愠不火,打断了她的话,“好歹注意你的身份,别随便说话。” 一个脏字有可能会断送云姬的名誉,这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 云姬又气又叹,“现在谁会在意咱们说什么?” “别人不在意,自己总要在意,我们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别人活。”梅姬安慰她道。 “姊姊,难得你还能保持如此平静。”月姬向来对梅姬敬佩不已。 “不如此,又能怎样?”梅姬的话语中却全是苦涩。 忽然间,从水榭那头传来悠扬的箫声,众人都是一震,云姬脱口道:“是谁在吹箫?难道……” 梅姬轻叹道:“除了陛下,谁能吹出如此销魂蚀骨的箫音?” 吹箫的人的确是龙御,吹箫的地点就在极乐宫。此刻艳姬斜靠在水榭旁的柱子边,侧脸向外,像是睡着一样。旁边的桃花树被清风吹得花瓣漫天飞舞,有许多就落在她身上,美得彷佛一幅画。 龙御幽幽吹了好一阵,然后放下箫管,淡淡说道:“艳儿,你也该醒了,装睡可解决不了问题。” 她的身子动了下,面容转过来,睁开秋水双眸望着他,音色冷淡,如水银流过,“你想我说什么?” “说实话。”他慢声道:“昨夜朕抓住两个刺客,你让朕留下他们的性命,又不说为什么,到底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们都是同一个主子?” 她平静地响应,“你应该知道,我是跟鲜于使臣一起入宫的,而你昨天抓的刺客不是被怀疑是阿莲图国的流亡后裔吗?” “你不要故作镇静地和朕东拉西扯。”龙御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层铁青,“你们是什么关系,要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朕。” “如果我说,我跟他们毫无关系,你是不是不信?”他盯着她,没有回答。 “如果决定要信我,就必然会信,如果你早就打定主意不信我,我也无所谓。”她抬袖一扬,将落在长廊上的花瓣散落到水中。 再回头,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低下身,与她近在毫厘,声音更冷,“朕放了你,留你在身边,但不是对所有的刺客朕都可以饶过。如果你们没有关系,那朕就必然会杀了那两个刺客,你就是求朕,也没有用。” 她明亮的眼波静静地投在他的脸上,随即她半坐起身,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将红唇印在他的唇上,轻吐舌尖撩拨他口中的火热。 “即使臣妾这样求您,陛下都不答应吗?” 她熟练的动作撩拨得他欲火高涨,这半年在他的调教下,她俨然变了个人。有时候她像是冷冷的一道风、一缕烟,让他捉摸不透,拚命抓也抓不住。有时候她又像一团火、一朵花,依偎在他的怀中,恣意地跟他一起纵情燃烧。就好像……她爱他,和那些妃嫔一样。 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烦。她居然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刺客,就耍起这样的小花招来勾引他,显然那些刺客与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将她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拉开,冷冷地说:“今夜朕要去暗香宫,你自己睡吧。”她一震,这一刹那,他心满意足地看到她眼中有一抹像是被伤到的痛痕浮现。 原来他跟别的女人亲热已经可以让她觉得难过了? 看来她的心也并非是一块质地坚硬、毫无缝隙的玉石。 他故意潇洒地离开,不作任何流连似的,直奔暗香宫而去。 梅姬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惊喜万分,特意为他烹制了最香的新茶,亲手捧到他的面前。 龙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慢慢地品茶,而是将梅姬一把揪入怀里,然后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梅姬轻轻地呻吟,很快就在他的怀中绽放出属于女人的热情。 但是龙御却没有感到多少快乐,当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肌肤时,他想起的是艳姬光滑如玉,气息带些冷香的娇躯。此时,那女人独自睡在宫中,没有他为她暖手暖脚,她可知道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吗?梅姬察觉到他的冷淡,以为是自己久没经过男欢女爱而被他嫌弃,便主动起身吻着他。 龙御又是一震。这种姿势,是艳姬在跟他调情时最会用到的。 他忽然一把拉开梅姬的肩头,喝问道:“是谁教了你这样的招数?” 她惊惶失措,不明白他指什么,“陛下,臣妾、臣妾做错什么?” 他烦躁地推开她,披衣而起,“没什么,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天晚了,朕该走了。” 梅姬心中苦涩,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陛下就不能在臣妾这里留下来一夜吗?” 龙御回头看她一眼,想起过往的缠绵,也自觉有些愧疚,他轻抚她的肩头,“朕还有很多公事要做,今天还没有忙完……” “陛下在艳姬那里,也是这么……彻夜忙碌吗?” 他的眸子一冷,沉声说:“为什么要跟艳姬比?朕很不喜欢你们的这种比较,明白吗?她是她,你是你!” 梅姬轻咬嘴唇,“臣妾知道,臣妾比不上她。但是,陛下可否告诉臣妾,到底臣妾差在哪里?” 龙御一愣,对于这个问题他居然没办法立刻回答。 艳姬跟她们相比,哪里不同?是因为美貌?还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 他倏然丢下梅姬,以飞一般的速度返回极乐宫。 极乐宫的侍卫见到他,还没有来得及行礼,龙御已经越过高墙,一下子飞身入宫。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到艳姬,急到连宫门都等不及敲开。 但是,艳姬不在寝宫中,那张他们欢爱无数日夜的龙凤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呼呼地吹入大殿,四周都是清冷。 他心中大惊,在空旷的大殿中大喊了声,“艳儿!” 可没有回应,反倒惊动了在侧殿睡觉的宫女。三五个宫女急忙一边穿衣服一边跑进来跪倒,“陛下,奴婢接驾来迟……” “少废话,你们家主子呢?”他的脸色冷峻如山,杀机隐伏。 宫女们咚嗦地回答,“刚才娘娘说想去湖边走走,不让奴婢们跟着,所以……”“湖边?”再也听不进她后面的话,他已经冲到极乐宫外的极乐湖。一群宫女在后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毕竟圣上什么也没有交代。 宫裹许多湖水都是死水,只有这片湖水是活水,与宫外一条绕宫流过的河水相连。平时她最爱到湖边来坐,看着湖水发呆,一看就是大半天。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原因。 今夜,她又到湖边来了? 果然,在湖畔的那块大青石上,他找到了她。 她就侧躺在青石板上,像是已经睡着,但是眉心轻蹙,让他看得心头纠结。 “怎么在这里就睡了?”他轻叹道:“睡在这么冷的石头上,生病了怎么办?”他弯下身,将她抱起,她嘤咛一声醒过来,蒙蒙眬眬的第一眼看到他,立刻别过脸去,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这一瞬间的骄蛮神色倒让龙御暗自欣喜,索性陪着她一起坐在青石上,手指抚着她细嫩的脸颊,问道:“在生朕的气?” “暗香宫中没有可以让陛下睡觉的龙床吗?”她冷冷地问道。 “有,但是没有可以让朕抱着入眠的人肉枕头。”他头埋入她的秀发中,深吸着汲取她秀发中的香气。“梅姬的身体不够柔软?”她不屑地拚命避开他的纠缠,“我记得胡姬也善舞,必然身体柔软赛过杨柳……唔……” 唇齿再也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因为他已经封住她蠕动的双唇。 浩瀚的星空下,夜风清凉,吹得她的身子一阵轻颤,不由得挣扎着推开他不规矩的手,“你疯了?在这里怎么可以……” 他重重地喘着气,“是你把朕害得在别的女人面前提不起兴致,你要赔朕这一夜。” 极乐宫中没有他的吩咐谁敢胡乱走动,所有的侍卫都在宫门外,宫女们应该也早就回去睡了。天地之间,以天为被,地为床,清风花香都是催情药,他要她!就在此时此地! 她被他折磨得全无还手之力,只好由着他去胡闹,呻吟的时候,她不禁问道: “我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你真的离不开我?” 他紧紧扣住她的腰肢,将自己深深埋入她的体内,舌尖舔吻过她胸前的花蕾,呢喃着回答,“梅姬也问朕这个问题,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告诉朕,为什么朕越来越离不开你?” “陛下:-…后悔了吧?”她的声音随着律动有些破碎,却依旧清晰。“陛下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否则,我可能真的会害了你……” “休想!”他的黑眸猛地眯起,将她一下子托起,疯狂地要着她,直到她达到极致的欢愉,无力地垂挂在他的肩上,他才缓缓停下动作。 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贪恋她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就会生出无明的怒火,他只有一个念头-霸住她!占有她!管她带给他的是生,还是死,只是要她!要她! 这大概就是她当初答应成为他宠妃的目的,她要让他离不开她,看着他为她迷恋到不能自拔,然后再将他随意摆布,欣赏他的痛苦? “你是个妖精。”他轻轻咬着她的肩膀,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妖精,可以要朕命的妖精!” 她没有响应,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已经蜷在他的胸膛里,沉沉地睡着了。 深夜凉凉的风将她吹醒,她恍惚感觉到一股杀气从窗外飘来,她悄悄侧过身,看到龙御熟睡的面容,而他的双臂还紧紧环抱着她。她想了想,悄悄伸出手指,点中他的一处穴道,让他进入更深沉的睡眠,这才拨开他的手,穿上衣服下了床。 窗外的水榭边,静幽幽地伫立着一道人影,她缓缓地走近,那人没有离开,而是用冰冷的眼凝视着她的到来。 “师兄?”她微感诧异,但旋即就明白了,“昨夜那两名刺客是你带来的?” 男子用着可以杀人般的冷厉寒光紧盯着她此刻的装束,冷冷地喝道:“我以为你是来杀他的,谁知你失踪了大半年,竟然是做了他的女人!淫荡!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淫荡的女人?” 她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解释,“主人当初的命令是,如果杀不了他,就要想办法让他痛苦。” “你让他痛苦了吗?”乘风愠怒地撑紧拳头,“我只看到你让他快活得很!居然在这种地方,幕天席地就跟他……”没想到自己跟龙御的激情一幕被他看到,艳姬脸上泛起一丝酷红,避开他逼人的目光,“让他离不开我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会轻而易举地让他为我痛苦。” 乖风上前一步,猛地撑住她的手腕,“艳儿,你毋需牺牲这么多,要杀他并不难,我现在进去就能杀了他!” 他要冲入宫内,被她死死拽住,“师兄,你现在不能杀他!” “你舍不得?”他恨得双眸喷火,一只手抚向她的面容,喃喃道:“艳儿…你本来该是我的女人。” 她猛然避开,冷冷道:“不,我不是你的女人,从来都不是。” “你是他的女人?”他失望之下冷嘲道:“我听说他后宫佳丽无数,你以为你能保住他的兴趣到几时?” “我也不是他的女人。”她遥望着宫门,“我只属于自己。” “看来你暂时是不准备回国覆命了?”他盯着她,“你可知任务失败,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心中闪过一丝恐惧,组织的残忍手段她曾经亲眼见识过,但她没有让这丝恐惧在心头占据太久,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会尽快完成,你要怎样回复主人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做事的计划不许你打乱。”她听到侧殿有了声响,急忙说:“宫女们起身了,你赶快走。”转身回到正殿,她悄悄解开龙御的睡穴,他依旧还沉浸在梦境中,俊美的容颜如一个可爱的孩子般纯净无害,谁会想到,他是那样一个冷酷残忍,争杀沙场、屠灭邻国的血腥帝王? 她怔怔地看着他出神。的确,此时她要杀他易如反掌,或者应该说,自从她上了他的床,做了他的女人之后,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杀他。他对她几乎从不防御,身上不带兵器,欢爱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搂着她躺倒睡去。 他为什么对她这样放心?是因为他以为凡是跟他睡过的女人都舍不得杀他吗? “艳儿……”他忽然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让她心波荡漾。他居然在睡梦中叫她的名字? 她的手指有点颤抖地抚摸过他的唇瓣,温暖而柔软,就是这张唇,率先瓦解了她反抗憎恶他的力气,成为征服她的第一道武器。她恨它,但……当这双唇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时,她就颤栗着进入极度的欢愉。 师兄说的对,她是个荡妇,只有荡妇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对敌人缴械投降,成为他身下辗转吟哦的女人。蓦地,他睁开眼,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在她惊呼时他已经跃身将她拉倒,压在身下。 “艳儿,大清早的来勾引朕吗?”他戏谵地笑着,眸子清凉得不像是刚睡醒。 一瞬间她有些慌乱。他刚才应该在昏睡,不会知道她和师兄的对话吧? “陛下,该上早朝了。”她故意转移话题。 他伏倒在她身上,一边细碎地啃吻着她的脖子,一边叹道:“唉,你把朕变成唐明皇那样的人吧。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如果想变成纣王,我不介意做个妲己。”她知道外面的人早就用妲己作为她的代名了。 他哈哈笑道:“可是朕舍不得让你背上骂名,看来要做个又勤政又好色的皇帝,还真的是很不容易。不能辜负朝臣百姓,就要辜负你这如花美眷,和如此良辰美景。” 她静静地看着他恣意放纵的笑容,这种笑容第一次看到时她觉得可恶至极,恨不得一剑刺穿,但是当这张笑脸占据她脑海大部份的时间,她忽然发现自己竟也贪恋起这笑容中过于张扬的魅力。他能坐拥天下丽色,靠的不仅仅是帝王的身份。“看朕看呆了?”他戏谵着她此刻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异常的得意。她很少面对他有失神的时候,即使是激情缠绵的高潮时刻,她的眸子总是镇定得让他很不舒服。 他悄悄偷了香,唇温竟然是冰凉的。 “刚才你起床去哪儿了?”他察觉到一丝异常。 “去湖边走走。” “就那么喜欢那片湖水?喜欢到可以把朕丢下?”他有些耍赖似的故作伤感,迤逦而下的吻让她又一次轻颤。 “不行,陛下,你该去上朝了。”她正在推他,忽然觉得眼角有异样光芒闪烁,她陡然全身绷紧,疾呼道:“小心!” 她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倒在床的一侧,一柄锋利的剑就这样笔直地插入她的胸口。 乘风万万也没有想到她会舍命救龙御,剑尖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剜势陡然停住,一声低哑的惊呼瞬间划过,“你……”龙御骤惊,旋即怒喝道:“找死!”他翻身之时从床头内侧的夹缝抽出一柄寒光烁烁的流水短刃,反手刺向对方的咽喉。 乘风一击不中,已经撒手,几个翻身就跃出窗子,销声匿迹。 “艳儿!撑住!”龙御瞬间点中她身上的几处大穴。 一串血珠从她的唇角溢出,但她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说出的句子在他听来是那样的无情和残忍-“让我死了,你就安全了。” “你敢死给朕看!”龙御大怒,紧紧撑住她的双手握在掌中,“你要是死了,朕即刻发兵,灭了鲜于!灭了芙兰!灭了月阳!灭了龙疆以外,千里之内所有的国家!” “为什么?”她诧异地瞪着他,胸前的疼痛都不若他这句话来得震撼深刻。 龙御死死地盯着她的眼,像是怕她会睡去,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他们当中必然有派你来到朕身边的背后主使,也必然有派刚才那个刺客的幕后黑手,朕不会去刻意追查那些人是谁,朕会将所有有嫌疑的国家夷为平地,一了百了,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她震惊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艰难地说:“别忘了……我也是---…来杀你的……刺客。”龙御低下头,紧紧吻住她的唇,似要将自己的气息都注入到她的体内,帮助她活下去。 “朕没忘,你是朕的女人!”他郑重宣告,像是许下一个亘古不变的承诺。 太医听闻宫内又闹刺客,有人受伤,急急忙忙赶入宫中救治,一见龙御完好无损,才舒了口气,却忽然发现事情更糟。 陛下虽然没事,但是遇刺的艳姬伤势严重,陛下的脸色比艳姬的还要难看。 “她要是死在你手上,朕要你满门抄斩!”龙御冷冰冰盯着太医,那一眼,让后者背脊发凉,冷汗直流。 “是是!”他急忙给艳姬诊视,忙了好半天,才擦着汗说:“陛下,娘娘这一剑正中胸口,还好偏离心房几寸,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娘娘失血过多,要安静休息,多进补品…“少废话,开药方给她吃!”龙御不耐烦听他再说下去,只是知道艳姬暂时平安,他总算可以心静一点。宫门外有些喧哗,他不耐烦地喝问道:“外面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吵什么?” 宫女急忙进来禀报,“陛下,是几宫的娘娘要来看望艳姬娘娘。” “不见!”龙御冷冷道:“这个时候不需要她们来献殷勤,只怕她们当中有人巴不得她早死,朕不要看虚情假意的脸。” 宫女尴尬地问:“陛下,那奴婢要怎样回绝各位娘娘?” “照朕的话,如实复述!”龙御懒得理睬那些闲杂人等,忧心地坐到艳姬的床前,一动也不动了。 当宫女把龙御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宫外的几位妃嫔听后,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很难堪。 云姬第一个跳出来,“你看,我不是说过了,她要是快死了,就让她死去。咱们跟她又没有交情,何必眼巴巴地来看她,结果还被陛下嫌弃!”月姬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是啊,陛下把我们的一番好心骂得这么难听,又不是我们派刺客杀她的。” 清姬小声问梅姬道:“姊姊,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梅姬点点头,“既然陛下没空见我们,我们也不要打扰艳姬休息,改天再来吧。” 云姬眼睛一瞪,“还改天?我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了!”说完就转身回宫。 胡姬还有点好奇地问道:“姊姊,宫里怎么会有刺客?皇后娘娘为什么不过来?” 梅姬苦笑着拉起她的手,“妹妹,这宫内宫外复杂难懂的束西很多,你不要细想,否则会越想越难过。皇后是一国之母,艳姬只是一个妃嫔,皇后没有以上看下的道理,所以她不必来。” 胡姬歪着脑袋问:“为什么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可是万岁好像从来不多看她一眼?” 梅姬迟疑着回答,“据说是因为当年皇后嫁给陛下并非陛下本意,他和皇后之间,没有多少真情。”清姬悄声问:“姊姊和陛下是如何相识的?当年陛下对姊姊:-…也一定很深情吧?” 梅姬心头一痛,苦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那些做什么?” 过往的恩宠早已随着艳姬入宫烟消云散。 陛下从不在后宫留夜超过子时的规矩被打破,他夜夜流连于极乐宫中,即使朝臣们上书反对,他也满不在乎。 重要场合,他只拉着艳姬的手出席,即使皇后白了脸色,他也当没看见,公开让艳姬坐在他的手边,几乎与皇后的位子平起平坐。 认识陛下已近四年,她从未见他如此专情一个女子。 她承认艳姬是有与众不同之处,她的美貌,不说男人,就是身为女子,也会觉得惊心动魄。她的笑容更是变化不定,时而清冷,时而娇惑,分不出哪张面孔才是她的本性。 这样的女子,犹如世间珍宝,一旦被男人发现,没有谁肯轻易放手。如果说陛下以前贪恋美色只是他身为男人喜欢纵情酒色的狎戏本性,那如今他专宠艳姬,似乎才是他心底真实的情感。所有后宫女子都在为得到他心底这一点点稀微的真情而努力争斗,万万没想到,被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夺了去。 虽然不像云姬月姬时刻将抱怨放在口边,但其实在她的心底埋藏着的,也是深深的不甘吧? 第五章 艳姬的受伤,让龙御十天十夜没有离开极乐宫,甚至是早朝也没有去,只是命人将所有待处理的公务一并送到极乐宫来。皇后曾经率领丞相及一干老臣来到极乐宫门口,企图闯宫劝谏,结果龙御只是命宫女出来打发,说谁也不见。 皇后气得掉头离去,发誓再也不管皇帝的事情。丞相试图在门口长跪不起,但是龙御命人丢出一句,“跪死也不见。” 年迈的丞相几乎为之气结,也只好作罢了。 宫内,几天几夜没怎么阖眼的龙御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他靠在床头假寐一会,听到门口有动静,就睁开眼,只见宫女捧着一碗药汁走进来。 “把药给朕。”他接过药碗,打发了宫女。 艳姬这些天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一会醒着,一会睡着。龙御亲自尝了下药汤,确定已经不烫了,含了口,再抬起她的头,将药汁哺入她的口中。。 骤然流入口腔中的苦涩让她不禁蹙起眉,恍恍惚惚地醒来,呢喃着抗拒,“不,我不喝这个……” “乖,这药汁能帮你尽快好起来。”他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又哺了一口给她。 她口腔中除了药汁的苦涩,还有他的气息,稍想反抗,就被他的唇舌压制住,只得乖乖地顺从,被迫将大半碗药汁吞咽下。 “胸口还疼得厉害吗?”这些天一直是龙御亲自替她换药。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身体,哪怕是太医,或是宫女。 “不疼了。”她长长的睫羽抖动着,如烟雾般迷蒙的美眸望着他,“陛下,你这几天憔悴不少,是为了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朕这么操心劳神?”他故意逗她笑,“等你全好了,朕会狠狠地惩罚你,让你慰劳朕这些天过度劳累的身体。” 她也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心中还惦记着一事,“陛下……抓到那名刺客了吗?”这是龙御最恨的事情,“哼,宫内侍卫都是酒囊饭袋,等你好了,朕亲自去抓。” 她轻呼一口气,“近来刺客频出,陛下要加强皇宫的守卫才行。” 他悠然一笑,“朕都已经把你放在身边,还需要加强什么守卫?你就是朕最好的贴身保镖。” 她最怕他提到这个话题,这多少是两人之间的禁忌。当初她接受他荒唐的建议,决定留在他身边后,却始终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致命的攻击。到底在他心中,她是什么? “唉-”他忽然长长的叹气,手指抚摸着她尖尖的下巴,“看你都瘦了,大概等你病好了,甭说掌上舞,就是化风而去也非难事了。” 她勾起唇角,“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化风而去。” “你敢?”他双眸一瞪,倏然压在她的唇上,不顾她还虚弱的气息,近乎霸道地掠夺她后面尚未说出口的话,和仅有的一点力气。“你要是逃了,朕会上天入地,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来!” 从唇中逸出笑声,她挑起眉梢说:“陛下总是这么自信,就不怕有一天会突然栽个大跟头?”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朕乱了心神,失了理智?”他放开她,走到桌边去给她。 倒杯清茶漱口,然后漫不经心似的说起另外一事,“上次被抓的那两名刺客,朕已经下令杀了。” 她捧着茶杯的手一抖,这个细小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虽然他的语调仍然温柔,眸中犀利的杀机却没有刻意对她隐瞒。 “艳儿,朕可以不计较你对朕的刺杀,不过不是所有刺客都有跟你一样的特权。朕杀了他们,是以绝后患,不想你再跟他们扯上关系,明白吗?” 她慢慢地喝下那杯冷茶,“陛下毋需跟我说这些,您要杀,就杀吧。” “但是你为他们求过情。”龙御拿下她挡住脸的茶杯,一手托起她的脸,逼迫她和自己对视,“朕不希望你因此背上什么人情债,倘若…他们真的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话。” 她幽幽一笑,“就算我们有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如今我是陛下身边的宠妃,他们是陛下的阶下死囚,试问,有什么组织容得下我这样的背叛呢?”他深深地望着她,半晌咧唇一笑,“我想也是,所以,你就安心做朕的女人好了。”捧握起她的十指,一一吻过,他眼中的浓情没有半点虚假,让她看得心头酸楚。 “你为朕挡了一剑,朕愿意以身相许,如何?” 她轻轻躺下,阖上眼,“那:-…臣妾想要很多,陛下都会给吗?”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其实,朕有的东西,不是早都给了你吗?包括朕的心,朕的命。” 艳姬休养了近半年身子才算全好,这半年里龙御对她的宠溺,比起以前,可以用“变本加厉”来形容。 不仅其它偏宫再也没有去过,凡是进贡的物品都第一个先拿给她挑选。 她大病一场后更瘦了,美颜多添了几分柔若无骨的娇弱。曾经有一次参加龙御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的晚宴时,她的出场惊艳四座。 状元当场慨叹说:“人间绝色当如是,只恐天宫也无双。”因此,艳姬的艳名远播,她和龙御的爱情故事,甚至成了全龙疆国都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相形之下,后宫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愁云惨雾。 “我想她死。” 有一天,当云姬和月姬都来暗香宫打发时间时,云姬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梅姬吓了一跳,“妹妹,你在说胡话吧?” “我说的是心里话,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云姬的声音很低,目光却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两人。 月姬迟疑了下,问道:“可是陛下一天到晚陪在她身边,怎么下手?” “月姬!你也疯了?”梅姬跳了起来,“你们两个的话,我只当是胡言乱语,千万别在我这里再多说一句了。” “姊姊怕?”云姬有点鄙夷地对她笑笑,旋即又展开另一种笑脸安抚,“妹妹只是随便说说,姊姊别当真。” 梅姬长舒一口气,“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乱开,被好事者知道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妹妹就要惹祸上身。” 云姬和月姬离开暗香宫时,月姬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云姬笑着回答,“我说了,是开玩笑,你当真了?我只是听说京城中有种黑道刺客,只要你给他钱,他就会帮你杀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他们总在迎客楼暗中收银子,收了钱之后,无论指定的对象是谁,他们都一定会完成任务。” 她故意说得轻松,月姬却暗暗记在心里。 几日后,一笔数目不小的银票被人暗中送到迎客楼,还附上一张字条……今天龙御要去校场练兵,所以一大早就离开极乐宫,快到黄昏时还没有回来。 艳姬赤着脚走到寝宫外,现在已是秋季,原本艳丽的桃花早已凋落枝头,湖畔边的红枫却正是摇曳生姿的时候。满树的火红如一簇簇的火焰,与天边的夕阳相互辉映。 艳姬在她常坐的那块青石板上坐下,默默地望着面前看了无数遍的湖水。 忽然间,一道极为清脆的鸟叫声从某个角落响起。她一惊,全身警觉绷紧。然后,一道细小的破空风声传到她的耳畔,她抬手劫下一支小小的短箭,箭头上绑着一张字条。展开那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尽快回国,否则死。 她一扬手,将短箭和那张字条都抛到湖水里,这一刹那,她的手指有些颤抖,短箭和字条在空中便已散开,轻飘飘地坠落到湖面上。突然,她的身体被人用力圈抱住,一道火热亲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撩起,“艳儿在乱扔什么东西啊?不是什么人写给你的情书吧?” “陛下真会开玩笑。”她娇笑着向后靠在他的怀里,“不过是我拿来练字用的纸,写得不好看,所以就扔了,不想让陛下看到。” “哦?你用的纸好像不算大喔。”龙御将她一把抱起,坐在自己的膝头,这是他最喜欢抱她的姿势,总是能满满地将她拥在怀里,无论做什么都很“方便” 这一次他没有按习惯吻她的唇,而是直接沿着她的脖子和肩头一路蜿蜓而下,吻到她的胸前,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一声,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你最近越来越容易动情了。”他调笑着,吻到她胸口的那一处伤口时,动作轻柔。她的伤势完全恢复后,那处剑痕最终还是留下,只是愈合后的样子有点像是泪痕。 他侧头看到她光着的小脚,笑问道:“怎么光着脚出来了?这湖边不是石头就是树枝,容易扎到脚。” “享受久了,臣妾怕忘了疼的感觉。”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静默一瞬后将她抱了起来,走回寝宫,大声说:“今天晚上朕就让你尝尝疼的感觉,你可不要后悔。” 龙御察觉到她这一夜很反常。 首先在床第间她的反应之热烈,超乎以往,让他这个情场老手都觉得惊讶。其次是她忽然提出要跟皇后争一套梳妆台,这也是很反常的。 世人都知道他宠她,有任何好东西都会送给她,却不知道她从不主动跟他要东西,从来都是他赶着给她送礼物。她虽然每次也表现得很开心,但他知道当中作假的成份非常高。这一次,她的反常是为什么?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今天他刚到校场,九城提督就悄来禀报,说是京城里最近出了一批诡异的杀手。他的手下已经抓获其中两名,一名供出他们刚刚接了一个暗杀任务,对像便是艳姬。幕后买家尚不知道是谁,但有可能是宫里的人。 他听后心中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这件事他不想跟艳儿说,但她现在的反常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所以当他试探性的问她,“你给朕的东西,包括你对朕的真心吗?”她突然的沉默让他极为不安。 拥有她已经一年了,她的心思他依然猜不透。 他知道她从来没有忘记要杀他的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手。 起初留下她有七成的原因是贪恋她的美色,以及占有她时那种与众不同的征服感、满足感,再后来,他陷入之深超过他自己的想像。 陷得越深,就越不能放手,注视她的时间越久,就越想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冷淡的时候,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博她一笑,但当她终于笑了,他又怀疑她是为了实施她的计划而故意迷惑他。 一颦一笑都是她的伎俩吗?那这些伎俩已经牵住了他的心。 明明知道她是这么虚伪、不甘心,他还是将这些虚伪和不甘心当作宝贝精心的收藏,可笑,莫非是他以前对女人太过轻狂,所以这一生注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很少提前离开床榻,总是拥着她入眠。一开始,是为了防备她的深夜行刺,渐渐地,他毕竟不是铁打,总有睡着的时候,但这个拥抱的姿势实在是太舒服,就再也舍不得更改。 他喜欢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当她的后背面对自己时,首先会有一些安全感,因为她若想行刺,就必然要转身,那就会惊动他。 然后,他更喜欢用脸颊贴着她后背光滑的肌肤,闻着从她秀发中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她的肌肤在大多数的时候是冷的,只有在跟他激情缠绵时才会火一般的滚烫。每次当他一觉睡醒,脸上的清凉会让他格外的舒服,而怀中的柔软又让他格外地安心。现在有人想夺去他享受这一切的权利!那个出资买凶,据说可能是后宫人的背后买家,会是谁? 他第一次在拥着她的时候想起其它的妃嫔,从皇后算起-皇后是他所有妻子中最不喜欢的一个,性子古板守旧倒是其次,而是她仗着自己是前摄政王的女儿,每次在他面前都要摆出一副臭架子,除了新婚之夜草草应付之外,他再也没有碰过她的一根手指头。 既然她喜欢高高在上被人供着,那就让她一直被供着好了,反正皇后是谁当,他无所谓,而且皇后的家族依然是他要仰仗的一颗重要棋子。 梅姬?那女人曾经是他宠幸次数最多的一个妃嫔。但也不是为了爱,而是因为她很识大体,虽然她家遭到灭国之灾,但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还总是尽心尽力地用所学所知来讨好他。在忙完国事之后,梅姬那里倒是一个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 上次他从暗香宫匆忙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梅姬当时的口气哀伤中透着些幽怨,该不会是她做的吧?密报说出资人开出一万两银子的酬金,据他所知,梅姬手中应该没有这么大笔的银子。云姬是龙疆贵族之后,平时有点飞扬跋扈,看不起其它妃嫔的出身倒是有的,但若说她买凶杀人,他还真不确信她有这样的胆量。一旦事败,她的事情必然会牵扯到整个家族,这样的连坐大案,她敢犯吗? 至于清姬和胡姬,不过是芙兰那种边陲小国用来讨好他的小玩意儿而已,芙兰使臣每次看到他都吓得直咚嗦,这两个女人又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更不可能买凶杀人。 最后剩下的可疑人就是月姬了。她的来历有些特殊,本是月阳国一个富商的女儿,偶然到龙疆国游玩时被他在街上看到,顺道收入后宫。 月姬手中的闲钱当然不少,宫里有不少宫女太监都收了她的好处,所以以前他时常会听到一些下人在他耳边吹风,为月姬歌功颂德。他心知肚明这里面的原委,只是秘而不宣罢了。那个愚蠢的丫头,以为这样就可以多博得他的一些青睐吗? 愚蠢?对,众人中,月姬给他的感觉最愚蠢,容易冲动做事,又有足够的金钱可以动用。算来算去,她的嫌疑最大! 只是他总不能就这样去盘问,月姬肯定会大呼冤枉,不肯承认,他该用点小计迫使嫌疑人自己站出来才对。 次日,他对所有妃嫔颁布一道旨意-准许她们回家省亲十天。所有妃嫔都显得很愉快,当然艳姬除外。首先是她无家可回,其次她看出他的安排别有用意。 这一次,换作她来猜他的心思了。让她揣摩他的心思,还真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然后他又向她提出一个要求,要她在极乐宫设宴,为各位妃嫔送行。 起初她是不愿意的。她蹙着眉像是真的很不高兴的样子。“陛下答应过这里只给我住,不让别的妃嫔进来。 他圈抱着她,轻笑道:“让她们看看这里也没什么,省得她们在外面东猜西猜,还以为你这里是酒池肉林。” “我若是要一片酒池肉林,陛下给臣妾建吗?”她翻过身,轻吐兰香,明眸中闪烁勾人心魂的光芒。他在她的腰上一捏,笑道:“到了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那一树林的肉都会变臭,你不怕被熏到?” “夏天?”她忽然有一瞬间的出神,“现在是秋天了。” “是啊,用不了多久就是夏天,当年你来到朕身边时好像就是秋天。”他拇指揉着她嫣红的唇瓣,心头又蠢蠢欲动地想覆上去了。 她一闪身避开,“那好吧,陛下要请客,臣妾就当坐陪,如果到时候臣妾没有好脸色,照顾不周,陛下可千万不要怪罪。” “你肯答应,朕就千恩万谢了,哪里还敢怪罪?”他的口气倒像是比她还要委曲求全。 她的明眸转了转,“陛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让她们回家省亲?梅姬的家在原来的普鲁图国吧?普鲁图被灭后听说那里一直不大太平。” “她那天对你冷言冷语的,你对她的安全还这么挂心?” 她耸耸肩,我知道她没有多少坏心,只是把对臣妾的嫉妒藏得比较深而已。” “你看得出来?”他故作惊讶,“真是聪明绝顶。” 她给他一记白眼,“不用看,闻也闻得出来,她们身上都泛着一股酸意,尤其是那天在大殿上,有的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我当场死掉。” “哦?”他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说的是谁啊?” “女人之间的秘密,还是不要让陛下知道比较好,免得我好像是个长舌妇,故意给那人告状。” 那个晚上,她依然很热情,龙御当然是欢迎之至,积极响应。但是事毕他发现她情绪有点烦躁,像是在急切地等待他睡觉,破天荒地给他倒酒,哄着他喝下。 他的酒量向来惊人,千杯不醉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喝下七壶八壶也能保持清醒。为了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他顺着她的安排,喝了七八杯后假意说他困了,照老样子抱着她睡倒。 她的呼吸一直有点短促,显然她没有睡着。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保持绵长的匀速,听起来就像是睡着一样。 她的身体慢慢地动了下,显然是按捺不住了,她的手轻轻碰到他的身上,他知道她要给他点穴,于是运转内力,让全身血液在这一刻凝滞,血脉骤然不畅,使得她点下去后并没有将穴道完全封住。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他,下了地,走出殿门。 黑暗中,他缓缓睁开眼起身,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走向湖边。 艳姬站到湖边的时候,跟半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湖边有个黑衣人在等她。 “你知道我在这里?”乘风有些诧异。 她望着他,“你的杀气,一直没有变。那张字条是你传给我的?” “是。”他也望着她,眼神复杂,“那天那一剑,我刺得很深,我在宫外转了十几天,想打听你的消息,但是一直打听不到。我想,如果那一剑真的杀了你,我必然也不能再活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全好了。”她的语气有些漠然,“你字条中说的那个“死”字,是指我,还是指他?” “如果我说指的是他,你大概又会阻拦吧?”他苦笑了下。“师兄,是:-…主人让我回去的?”“嗯。”“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眉毛陡然竖起来,“你不觉得你在这边待得太久了吗?主人这般纵容你,已经是个奇迹!” “我会回去的,这几日就走。”她犹豫了下,“主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他答得瓮声瓮气,“艳儿,你别让我看不起。这一年里你变得太多,说到一个“走”字,看你这副牵肠挂肚的样子。若是被主人知道了……” “主人如果有任何的责罚,我会领罪,不需要师兄提醒。”艳姬烦躁地转身,“你走吧,我一离开,就到城西的松山岭跟你会合。” 乘风满眼复杂地看着她,退了几步,又忽然奔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艳儿,即使你做了他的女人,我还是不会介意,倘若你……” “放手!”她重重地将他推开,冷声提醒,“师兄,你我只是师兄妹的关系,再没有别的,你如果多想,从今以后就别想再见我。” 乘风死死地盯着她,一语不发,然后飞身掠起,消失于夜色之中。艳姬轻叹口气,转身走向正殿,猛然间,她惊得站在原地-不远处的殿门口,龙御正靠着门框,眯着狭长的凤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跟情人幽会完了?”他的嘴角居然还能挂着一丝微笑,双手捧着一件白色外衫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披在她身上,低声说:“总是在这么冷的天里,赤着脚出来,艳儿,你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该爱惜朕的一番苦心。” 她怔怔地被他抱在怀中,嘴唇翕张想解释点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是无力的。 他紧紧地抱着她,头枕靠在她的肩膀上,嘴唇擦着她的耳垂,“想跟朕说什么?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那人…是我的师兄。” “哦?”他的尾音勾起,“朕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那么这个人也是身负杀朕的密令了?” 她没有回答。 “这个人,朕看著有点眼熟,他的身形,跟半年前刺中你的那名刺客很相似。”他的眼神向来犀利精准,虽然上次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但是身材他不会忘记的。她依然沉默。他有点被激怒了,可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牙齿一点点咬下她肩头的衣服,然后在她的肩头啃咬出一点点齿痕。 “他来找你做什么?为当年误杀你道歉?还是找你旧情复炽?” “我与他,没有旧情。”她的身子在他侵犯时有些颤抖,不过语调坚决。 “没有旧情他会抱你?” “我推开他了。” “但是他抱到你了。” 这是最让他动怒的,她居然给了对方这样的机会,让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接触到她的身体!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也看得出来她对那个人的确没有特别的私情,对方单相思的可能更多一些。只是当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冲过去,重重的一刀砍下那人的脑袋。 “他到底来做什么?艳儿,嗯?”他呢喃着,在她的肩头和脖颈上留下一串串的吻痕。 她又陷入沉默。“他该不是来劝你杀朕,或是离开朕的吧?”居然被他猜中一大半---…她忍不住又咚嗦了下。 龙御是真的怒了,将她一把抱回殿中,丢在那张超宽大的龙凤床上,二话不说地撕裂她的衣裙,在她根本没有反抗机会的时候,震怒得如同一阵狂风般强要了她。 她全身一紧,疼得呻吟出声。好久他没有对她这般粗暴了,或者该说,他以前从未这般粗暴过,就是在她的初夜被他掠夺的时候,他依然能在高潮到来的瞬间照顾到她的感受。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女人之后,他在床第间对她的温柔与火热相同,总是极富技巧的撩拨点燃她的欲望,再带她一起在欲海沉沦。 但是今天他像是不准备顾虑她的任何感受了,“你不是说享受久了,怕忘了疼的感觉吗?”他纠结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恼怒在她耳边响起。 她是有些痛了,身痛,心也痛。 一年来的情欲纠缠,早将他们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为什么在他身边一年都没有正式动手?不是她没有想过,而是她下不了手。身为一个杀手,最怕的,就是爱上自己的猎物。她,爱上他了。没有任何的理由,就是爱上了,爱得一败涂地,再无胜算。 可她又必须离开他,因为她注定不是他一生的女人。 如果这是这辈子他们最后一次的疯狂,那就让他尽兴到底好了。 她微蹙着眉,却紧紧抱住他坚实的后背,将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给予他最大的愉悦。 第一轮的疯狂过后,龙御觉得她的反应过于温柔,于是放下她,看着她一边喘息,一边默默地望着自己。 那种眼神,像是受惊又濒临绝望的小鹿,不,应该是受了伤,又必须勇敢面对死亡的豹子。 他一直当她是有利爪的豹子,一年了,他终于驯服她了吗? “你从不在朕面前流泪。”他低低呢喃,在他心中,她没有哭,就表示她从没有软弱屈服,“除了那天虚伪的眼泪之外,朕没有见你哭过。” “陛下给了我万千宠爱,我为什么要哭?”她嘴角绽放的是破碎的笑容。 “见鬼!你有事瞒着朕。”他猛地攫住她的下颔,“说!到底是什么?不要让朕逼供!”“陛下杀了我吧,活着实在是太累了。臣妾宁愿一死。” 他震惊地望着她,她居然这样平静地说出求死的话? 他重重地攫住她的唇,辗转吸吮,抵死缠绵,“朕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但你要是忘记了,朕会再说最后一次!你要是敢死,朕会灭了龙疆以外,千里之内所有的国家!” “陛下会在灭国时失掉人心和顺从,也许在陛下还没有灭国完毕,就先将自己陷入绝境。” “不用你教朕这些,朕只要你记住这后果!”不再给她多话的余地,他再一次掠夺走她唇舌间那一份清香的气息。 不经意间,他的汗滴落到她的胸前,与她的融合在一起,又同时流碎。 那一夜,他深深地拥有着她。 那一夜,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拥有下去,一生一世。 第六章 突然收到艳姬的邀请,到极乐宫去喝送行酒,这件事让几位妃嫔都很不解。照老样子,众人唯梅姬马首是瞻,都来找她拿主意。梅姬想了很久,然后问道:“你们难道不想去极乐宫看看吗?” 一句话,说中所有人的心事。 她们都想去。 于是,众人结伴一起到了极乐宫,这一次,没有冷言冷语的命令,没有传话的宫女把门,她们终于走进这座让她们咬牙切齿的宫殿。 曾经她们以为这里必是极尽奢华,妆点成人间仙境,没想到除了一池的残荷和湖边的红枫之外,这里甚至没有更多的装饰物。 宫殿内,地面铺的是一色雪白的大理石砖,所有纱帐窗帘都是淡紫色的,除了添雅,给人的感觉就是素。“这就是极乐宫,如何?让卿等失望了吧?”龙御笑盈盈地伫立相迎。艳姬坐在一旁,并没有多少热情,只是对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坐下。。 这样的待客之道实在是冷淡。 龙御见她们几个互相对视,没有人先坐下,就笑道:“这里的椅子又不咬人,难道你们还想站着喝酒不成?” “今天的宴席,是艳姬作东,还是陛下作东?”梅姬第一个发问。 “当然是艳姬作东,这极乐宫是她的嘛,朕只是坐陪而已。”龙御靠着艳姬坐下,即使是在众人面前,他也从不避讳与艳姬的特别亲昵。 梅姬看了眼众人,率先坐下,其它几人见她都坐下了,也依次落座。 龙御亲自将酒杯一杯杯端到各位妃嫔面前,自己取了杯靠着艳姬的肩膀斜坐,别样的风流潇洒,别样的慵懒贵气,让坐在他对面的各位妃嫔,有的看红了脸,有的看白了脸。 脸红的,是想起他以前跟自己欢好时的缠绵;脸白的是眼见他这样珍视艳姬,心情郁闷。龙御也不看众人的眼神,举杯说道:“明天你们就要回家省亲了,你们几人的娘家远近不同,各家情况不同,梅姬,你们普鲁图国人最近对朕不大满意,你回去后不论听到什么都要不为所动,然后回来告诉朕,明白吗?” “是。”梅姬轻轻低头。 龙御看着清姬姊妹又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家比较远,朕多准你们两天假期,告诉芙兰国主,不必害怕,朕暂时对芙兰国还没有什么兴趣,只要:-…某些人不要刻意触怒我就好。” 两女心惊胆战地响应,以为他口中所指的是芙兰国王,但是坐在他旁边的艳姬却陡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他话中所指的“某些人”其实是她。 但龙御看都不看她一眼,又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你们几个人的家境虽然不差,但这一趟回去难免有不少伸手要钱的亲戚必须应付,朕也不想你们在钱上丢了面子,这里钱不多,一人一万两,撒点小钱出去,不要花得太大手大脚。” “陛下,这就不必了吧。”月姬笑道:“臣妾有钱。” “你有钱,不代表别人也有啊。”他微笑的看着她,“你的钱是你的,你拿去做什么朕都管不着,不过这个钱是朕给的,朕希望你用在有意义的地方。”月姬伸手接过那张银票,发现银票中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她刚要问,龙御又开口道:“每个人的银票里有朕送行的一句话,各位还是回宫去看,可千万不要互相问喔,问了,朕的祝福就不灵了。”。 极乐宫中所谓的送行宴不过这么短短一会就结束了。 当众人走出极乐宫时,云姬不解地问:“陛下跟艳姬在搞什么?特意叫我们来,神秘兮兮的,又不说为什么。” 梅姬提醒道:“那张银票里可能有答案吧。” “对喔,你们的银票里都写了什么?”月姬按捺不住,率先打开,只看了眼她陡然愣住,然后迅速地将那张信纸揉皱成一团。 “你那张上写了什么?”云姬好奇地凑过来看。 “没什么。”月姬几乎是慌慌张张地夺路而逃,“我先回宫去了。” “梅姊,你那张上写了什么?”云姬不解地打开自己的信纸,倏然也花容变色。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迎客楼之事,我已知道。 深夜的极乐宫非常安静,宫门口出现一道女人的身影,她迟疑着,缓缓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敲门,宫门却从里面打开,一个宫女闪身出来,躬身行礼。 “月姬娘娘,我家娘娘等您多时了。” 银白月光大方地照在月姬讶异的脸上,“她知道我要来?” “是的,娘娘请您入宫。陛下在正殿休息,娘娘说这是私事,不想惊动陛下。” 月姬惴惴不安地跟着那宫女来到湖边,只见艳姬坐在一块青石板上,雪白的双足就荡在湖水中。秀发散落,垂铺在身后的石板上,那种清丽宛如静静的月光流泄。 “你来了。”艳姬淡淡地开口,惬意,没有一丝火气。月姬却忍不住将那张早已揉皱的信纸丢到她的脚下,“这上面的话是你写的?” 艳姬仰着头,一直看着远处的月亮,“是我。你是来解释的?”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明白你信上的意思。陛下说他送我的是送行的话,怎么会……”。 “是我偷偷换了,”艳姬瞥她一眼,“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当面跟我说明白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陛下,否则,我的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你想怎样?”月姬沉不住气,尖叫道:“你已经霸着陛下了,还想诬陷我吗?又不是我要买凶杀你……” 艳姬的星眸一寒,“买凶杀我?” 月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嗫嚅着,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只是听说迎客楼那里有人会受雇杀人。” “而你派了人送钱过去?” 艳姬的逼问使得月姬连忙叫道:“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借钱给别人,她是不是做了这件事,我不知道……” “谁?”艳姬站起来,赤着脚一步步走向她,眸中的寒意和杀气让月姬不寒而栗。 “你别过来,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月姬吓得返身要走。艳姬身形一晃,转眼间就挡在她的身前,“月姬,你只有说实话才能保住你自己,不要让那个人反而供出你来,你就被动了。” 月姬的嘴唇抖动着,说出那人的名字,“是、是云姬,她跟我借了一万两银子,说是家里急用,我不知道她是拿去做什么了。” 幽暗的极乐宫中倏然点起十余只灯笼,骤亮的灯火映照着月姬惨淡的脸色和一脸铁青的龙御。 “把云姬带来见朕!”他冷冷地颁下旨意。 云姬被抓来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己冤枉,龙御冷冷地看着她,就像看人演戏一样,等她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他才开口,“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月姬给你的银票呢?” “在臣妾的宫里。” “叫人拿来给朕看。月姬,你给她的银票票号是多少,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查一查这银票是从哪家钱庄开出的就知道了。”龙御胸有成竹地看着云姬惊恐的表情,阴阴地冷笑,“你知道怂恿月姬去迎客楼买凶她可能不会就范,所以你事先跟她借了银票,又用这张银票去买凶,想嫁祸给她。这招倒是够阴狠,只可借你低估了她,也高估了自己。” “臣妾……真的没有。” “还不承认吗?”龙御一挑眉,“朕再找个人,让你心服口服。”他一挥手,从旁边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 云姬一见那人,立刻心灰意冷,不过她还在垂死挣扎着,“梅姊姊,你可千万别冤枉我……” 梅姬叹口气,“那天我就劝过你,别说那样的话,万一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该怎么办?,” “我……陛下,臣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臣妾是气陛下被艳姬独霸,并不是真的想让她死……”云姬的伏地痛哭说明她已经认罪。 龙御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怜悯,抬头,向站在宫门外的内侍说:“带她回她的寝宫,赐她一杯鹤顶红,然后叫她的家人进来收尸。云姬,朕念在昔日情份,赐你一个全尸,也算是仁至义尽。”云姬哭号着被带了下去,大殿中一时间气氛冷凝,谁也不说话,月姬像是被吓傻了,只是呆呆看着云姬消失的背影。梅姬紧咬唇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御看了眼两女,“你们也各自回宫吧,今日的事,到此结束,朕希望云姬的事可以给宫里所有的人一个警告。在朕的面前不要妄想耍花样,被朕发现的话,定杀之!” 他走回后面的寝宫,艳姬正靠着窗棂,仰望天上的明月。 他走过去,像往常一样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头枕靠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问道:“月亮好看吗?” “没有你的这个计策好看。”她幽幽地回应,“这就是你突然让她们回家省亲的原因?” “不尽然,办完这件事,她们还是可以回家省亲。” “她们还敢回家吗?一夜之间,死了一个云姬,她们已是惊弓之鸟。但恨我的人,并未因此化解恨意。” “你怕她们当中还会有人对你不利?” “我不怕,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她们吗?”她侧过身,反抱着他的腰,脚尖轻踏,将唇送到他的唇边,“多谢陛下为了臣妾做这么多的安排。云姬之死,陛下不伤心吗?”。 “朕有你就行了。”他回应着她的唇。 “也许有一天,会有另一个艳姬出现,然后臣妾就会变成云姬。” “你不会。”他一路吻下,“你没有云姬那么多情,你不会为了朕被抢走而杀人。你是个无情无义,不知道感恩的冷血女人,不,是冷血妖精,吸走朕的心魂,然后还笑着看朕死去的妖精。” 她轻颤着,“臣妾在陛下眼里这么可怕吗?” “唔-”他没有再说话,因为嘴巴已经腾不出空来。 她腾出一只手,从桌上拿起一只酒壶,对着壶嘴喝了口,他的唇准确找到她的,这一口酒液被她趁势注入到他的口中,混合著彼此气息在他们的口腔中流转,微辣,也微甜,从唇齿间、舌尖,一直流到咽喉,流进心里去。 心醉情迷,因为酒,因为人,因为这段错乱的情。 她的手指一直紧扣着他的背,在他吻得最难分难解时,她的手指再度拨开指环上的戒面,拨出里面的那枚针。这一次,她没有再迟疑,精准的、不给自己任何后悔机会的,用力地扎了下去-龙御全身一麻,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迷离恍惚,更有许多诧异,像是在对她说!我以为你不会真的下手,我以为你已经改变了心意。 他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她向下一蹲,将倒下的他抱在怀中。 最后一次的拥抱,可以相聚的时刻已是须臾,因而弥足珍贵。 “御……”第一次,她叫出他的名字,这个在心底流过无数次的字,终于可以念出,却不是为了让他听见。 “我爱你。”她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 然后,清泪长流。 龙御悚然惊醒。刚才他梦到艳儿终于对他下手,在他的后背扎了下,接着他就神志不清地昏倒了。那显然是梦,否则他不会还活着躺在床上。这里是极乐宫,这一年来每次他睁开眼,先看到的都是艳儿光裸的后背,或是床顶紫色的纱帐。今天,他先看到的是纱帐,那么身边该是…。 他随手摆臂,意外地扑空了。往旁边一看,竟然空无一人,甚至在那半张床上没有半点温度。 “艳儿。”他坐起身,扬声呼唤。 没有回应。 他下了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站在冰冷的石板上,环顾四周,不确定她是否在宫里。 “艳儿?”他疑惑地推开窗,以为她会在湖边。 外面夜幕低垂,湖边的情形在明澈的月光下一览无遗-没有人。 “艳儿!”他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奋力推开门,奔了出去。 石子和凋落的枝叶扎入他的脚心,刺得生疼,他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艳儿-” 湖水上,风声呼呼,湖水边,落叶萧萧。极乐宫的今夜是满目的萧然和肃静,肃静得让人心惊胆寒,让人不寒而栗。站在她常坐的那块青石板上,他抬起头,向著明月,向着寰宇,向着那已知的过去和不知的未来,嘶声长呼,“艳儿-” 这一声,喊碎他的灵魂,喊碎漫天的月光,喊碎无数过去曾有的甜蜜。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再也喊不回她的身影了。 她已如烟般离去,一如她如雾般来。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是梦吗?是梦,就该醒了。 即使已经离开龙疆国十余天,冷艳依然觉得自己恍惚间好像能听到龙御叫她的声音。那一声如吟咏,或是轻哄,带着温暖,贴在她的鬓边耳畔,总是长长久久地缭绕着,“艳儿-”她悚然一颤,那声音竟然变得十分清晰,“艳儿,女皇陛下在等你的回答。”。 原来幻境与现实竟然交融在一起,叫她的人是她的师兄,乘风。 她抬起头,仰望着高台上那位金冠华服,面目凝重的月阳国女皇陛下。 原来,她已经不是在龙疆,而是在月阳。 “主人。”她低下头,双膝已经跪在地上,“属下奉命回来交旨。” “朕若是不叫你回来,你还会回来吗?”月阳女皇的声音威严而沉凝。 “属下正要回国交旨。” “交旨?你还记得朕交给你的旨意是什么吗?” “属下一刻也不敢忘。主人要属下去刺杀龙疆皇帝龙御。” “那你刺杀了吗?” “属下刺杀了三次,都被他狡猾逃过。” “然后呢?你刺杀不成,却做了他的宠妃?艳姬,真是好威风的名字,朕在月阳听说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因为属下临走前,公主殿下曾经召见属下,还给了属下一个任务。”“青儿?”月阳女皇有些讶异,“她说了什么?”“她说,如果龙御太过强大,不能杀之,就要想办法让他痛苦。让他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月阳女皇沉默许久,轻叹一声,“这个傻孩子。”可转瞬间,她的脸色又板了起来,“你觉得你回来前达到公主的命令了吗?” “属下……做到了。” “哦?看来你并不是很有自信嘛。”月阳女皇鄙夷地哼了声,“龙御的好色世人皆知,你虽然也算是个绝色佳人,不过要迷住他的心可不容易。朕看,你大概是言过其实。到底你有没有让他痛苦,我们谁也不知道。” 冷艳没有回答,因为这的确是个她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但是她身边的乘风却在此时开口,“陛下,可否容属下回禀一件事?” 月阳女皇瞥他一眼,“我知道你护着你师妹,又对她情有独钟。这丫头擅自做主当了龙御的宠妃,你心中大概很不是滋味吧?” 乘风低垂着头,态度看似平静,“属下和师妹都是月阳国人,为月阳尽忠,为女皇尽忠是属下等唯一的职责。大事关头,牺牲个人小利是在所难免的。” “乘风,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月阳女皇懒懒地一笑,“朕知道你是想替冷艳开脱,但是无论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渎职的事实。”。 “陛下,如果冷艳的确渎职,乘风无法为她开脱。可是属下刚刚得到密报,在龙疆国发生一件大事。这件事龙疆国暂时秘而不宣,不过属下已经命人反覆打探,确信无疑。” “哦?什么事?”月阳女皇问话的语气带了一点兴奋。 “龙疆皇帝龙御,据说突然身患重病,已经病倒数日不能早朝。龙疆的太医院无法诊治出他的病因,只是有猜测说他可能命不久长了。” “什么?”月阳女皇惊喜地从宝座上霍然站起,“当真?”接着她一阵狂笑,“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倘若真是如此,冷艳,你可能就是首功。好吧,现在你去见公主,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她听。” 冷艳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如同游魂一般,她晃悠悠地站起来,又轻飘飘地走出去。 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赶到身边的乘风。“师兄,你刚才说的消息,属实吗?” “如果属实,你该很得意吧?”乘风眼底难掩的喜色,说明他刚才说的话的真伪。 她垂下眼帘,“我要去见公主了。” 乘风伸手扣住她的肩膀,“艳儿,你这次回来,我想,你和我的事情也该……” “师兄!”她有点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这件事现在不要再跟我说了,我很累,还要去见公主。多谢你刚才帮我解围,陛下那边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办,你不要忙着在我身边而误了大事。” 她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又响起乘风犀利的质问,“艳儿,你是不是压根忘不了他?” 她的脚步毫无停滞,继续向前走,绝不回头。 月阳国公主欧阳青今年十九岁了,但她生来体弱,一直养在深宫之中,从来没有离开过月阳。虽然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也始终没有论及婚嫁。当冷艳来到欧阳青的寝宫时,欧阳青纤弱地倚靠在软榻上,那种情景,与冷艳离开月阳宫时一模一样。 “公主殿下,冷艳回来了。” 冷艳再度跪倒。 欧阳青容颜清秀,不过因为身体孱弱,所以脸色总是显得苍白。此刻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冷艳,我听说你回来了,先去看望过母后了吧?起来吧。” “是的。”冷艳缓缓起身。 欧阳青凝望着她,“冷艳,一年不见,你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她低下头,“公主谬赞了。” “不是谬赞。人间绝色当如是,只恐天宫也无双。”欧阳青盯着她的目光有些游离。“冷艳,你在他身边已经一年了,他对你好不好?” 冷艳沉默了一瞬,才回答,“龙御是个好色的皇帝,他对宫中每个妃嫔都不会亏待。” “你在避重就轻。”欧阳青走下软榻,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我听说他对你可不只是不亏待。极乐宫,那里是怎样的?你和他每天晚上都睡在那里吗?他都送给你什么样的礼物?他对你温柔吗?还是很蛮横?他,是怎么抱你的?是抱你的腰,还是抱你的肩膀?后背?他亲你的时候,是先亲你的嘴,还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越来越高,当她蓦然伸出手,想要抓住冷艳的衣服时,旁边的宫女见她已经浑身颤抖得站不稳,急忙一边一个将她扶住,“公主,别太激动,还是先躺下。” “滚开!”欧阳青高喊一声,甩开两名宫女的手,一下子扑到冷艳的身上,将她的衣襟紧紧抓住,向来柔弱的她这个时候彷佛是就要发狂的母狮子,满脸的激动狂乱。 冷艳也不禁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不能闪避,只能迎视着欧阳青的脸,斟酌着,慢慢回答,“极乐宫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经常送我一些礼物,不过属下都把它们留在龙疆了。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留在极乐宫过夜。” 欧阳青急切地问:“他对你怎么样?是柔情似水的?还是霸道不讲理?” “他,有时候柔情似水,有时候,也会很霸道。”冷艳艰难地回答。 “那他抱你哪里?这里?这里?”欧阳青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索着,按着那些部位。冷艳全身一颤,彷佛那只手是龙御的,“他,喜欢抱着属下的腰。”“那他亲你的时候……” 冷艳不愿意再回忆下去了,她再度跪倒,“公主,属下是来禀告您,据说龙御现在病倒,可能活不久了。” “啊?”欧阳青怔了怔,“为什么?” “属下……不确定。” 欧阳青却忽然明白过来了,双眸亮如星光,“是因为你,是吗?因为你走了,所以他倒下去了。你做到我让你做的事情,你让他痛苦,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痛苦。” 她忽然由兴奋变得颓废,甚至,好像还有点恼怒。一下子倒回在软榻上,以背朝外,闷声回答:“你可以走了。你的功劳,我会跟母后说的。” “是,属下告退。”冷艳再也不敢多留,飞快地离开。 走出殿门,她轻轻喘息了几下,可心头积压的抑郁却更沉重了。 当年,她从这里领到公主的命令时,她没有想到再回来时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她本以为,若是完成不了女皇刺杀的命令,她最多只是一死而已。原来会有一种活着,比死还痛苦。公主刚才那一瞬间的疯狂让她诧异,但却又有点眼熟,她细细回想,陡然明白,那是种嫉妒的眼神。她曾经无数次在云姬、月姬的眼中见过。 但公主跟她们其实有着本质的不同。毕竟云姬、月姬是龙御的妃嫔,又有夫妻之实,嫉妒她夺走她们的丈夫是应该的。 而公主,她和龙御的关系太过微妙,冷艳甚至想,龙御心中大概从来不记得这个女人吧? 不记得当年他和公主有过的一面之缘,更不记得他曾经给予公主的那一句小小的评价。 若不是他当年那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便不会有他们后面的孽缘,更不会有这么钻入骨心的疼痛。 师兄说龙御病倒了,病到快要死的地步。是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她全无半点喜悦,只有一个念头-想回去,奔回到他的身边去。但是,此地距离龙疆已是路途遥遥。她和他的缘份也早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彻底割裂了。他的生死不再跟她有关。若是他死了,她会是月阳的功臣,也会是周围所有邻国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恩人。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第七章 回到月阳国已经一个月了,冷艳每天清晨走出房间,就能看见乘风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彷佛他已经守了整整一夜。每天她都会跟他说句话,只是今天她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准备无视于他,走过去。 刚走到他身边时,他伸手拉住她,“艳儿,我要暂时离开月阳,先来跟你辞行。” 她只好站住,随口问道:“你要离开?主人有任务给你?” 冷艳自小就是月阳国秘密训练的死士,每次见到女皇,她都习惯地称她为主人,而不是女皇。 乘风沉默了下。冷艳又说道:“若是机密不要告诉我。”他轻声说道:“我要去一趟龙疆。”“龙疆?”冷艳一怔,倏然明白了,“你是要去刺探龙御的情况,还是……” “那边的消息突然中断了,原本安插在龙疆皇宫中的探子探不到任何消息。我在想,他是不是已经……” 冷艳的背脊陡然僵直,一股寒意从脖子泛到腰部,“你……何时可以确知消息?” “起码要等我自己入宫去看看,才能确定。” “如果他还没有……死,你要怎么做?” 他轻笑了下,“那就助阎罗王一臂之力吧。” 她盯着他的眼睛,“主人的命令是要你杀他?” “是。” “公主殿下的意思呢?” 乘风又笑了笑,“陛下说不必在乎公主的意见,公主的话多少有些疯,只有傻瓜才会全听。”他这话明显是另有所指,冷艳脸色一变,“对,我是傻瓜,我祝你此行顺利!”乘风见她动了怒,连忙说:“艳儿,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我们真正的主人是女皇陛下,为了月阳国,我们不能让龙御这种危险人物活下去。他十八岁亲政之后,已经灭了大小十一个国家! “当初要不是他故意制造假消息,挑起我们月阳和普鲁图国的不和,两国就不会打起来,结果他坐收渔利,灭了普鲁图又想灭我们月阳。女皇陛下委曲求全,甚至想用公主联姻来保住月阳,到最后,是花掉重金才平息干戈。以龙御这个人的性格,如果他对月阳有兴趣,早晚会出手的。我们要到那时再任人宰割吗?” 冷艳静静地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不必跟我一再提及。你要杀他,我祝你顺利,但是我也提醒你一下,龙御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好对付,你若是轻敌,就会败得很惨。” 他一笑,“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他?倘若他真如我们之前听到的消息那样,病得不堪一击,那他对我已经没有半点威胁。如果他还活得好好的,哈,我也会见机行事。”停顿了下,他问道:“艳儿,你想跟我一起去龙疆吗?” “不。”她斩钉截铁地甩头道:“这一生我再也不会踏上龙疆的土地!”此时忽然有名侍卫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道:“陛下叫你们立刻入宫。” 两人一怔,乘风问道:“只是叫我,还是我们一起?” “陛下有命,乘风、冷艳即刻入宫!” “出什么事了?”乘风追问。 那侍卫摇摇头,“我只负责传话,不知道具体情况。” 等到两人赶入皇宫时,只见偌大的殿堂上,除了女皇以外,还有若干朝中重臣。以前月阳女皇很少让冷艳他们这样的影子杀手公开现身,当冷艳走入大殿时,便察觉到气氛非常不对劲。 每一个人都神情凝重,月阳女皇的脸色甚至是铁青的。 她一抬头,看到正走进大殿,还没来得及跪下的冷艳和乘风,高声喝道:“乘风!你知罪吗?” 乘风完全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急忙跪下,“陛下,乘风愚钝。” 月阳女皇冷冷地说道:“前些天你告诉朕说,你的手下探到龙御身患重病,离死不远了,是吗?” “是……” 月阳女皇一拍桌案,喝道:“还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你是不是为了救冷艳免于朕的处罚,所以才编出这样天大的谎言替她遮掩?” “属下怎敢?” “你不敢?”月阳女皇一记冷笑,目光幽冷地盯着一言不发,跪在乘风旁边的冷艳,“为了心上人,你大概什么都敢做。只是朕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事你也敢在朕的面前胡说八道。现在朕就想立刻把你推出宫门斩了!” “陛下……”事情至此,冷艳也不得不开口了,“乘风的忠心,陛下毋需质疑,陛下若要杀我们,我们绝不敢有半点分辩,只是请陛下在赐我们一死之前,告知原因,这样总算能死得瞑目。” “冷艳,朕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因为朕现在真的不敢想,在这件事中你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乘风生怕女皇要对冷艳下手,连忙叩头道:“陛下如果认为属下的情报有误,属下即刻动身前去龙疆,定然带龙御的人头回来见您。” “去龙疆带他的人头?”月阳女皇的笑容格外地讽刺,她盯着乘风的脸,像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陡然间,她从桌案上狠狠地丢下一张密函,“你看看这份刚刚送达的情报吧!。 前天子时,鲜于国都已被攻陷!从陷入战火到全国失守,甚至不到三天的时间!而做到这件事的人,就是那个被你说成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龙疆王!” 乘风与冷艳同时惊诧地抬起头,脱口惊呼,“什么?” 冷艳甚至比乘风先一步抓起那份战报,从头至尾匆匆浏览。 “冷艳,你听到这个消息,是怎样的心情?”月阳女皇忽然问她。 冷艳紧握那张战报,近乎贪婪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直视着女皇,这样的直视在以前她是从未有也从不敢的,然而这时她却彷佛忘记了所有的规矩,静静地,清晰地回答,“属下认为,这才是龙御的本色。” 月阳女皇惊怒地用手一指,“你是在称赞龙御吗?” 冷艳深深叩首,“恕属下直言,龙御能年纪轻轻就让龙疆国有现在的局面,绝不是靠祖宗的基业,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刀一剑打下来的江山。如果任何一国对他有轻敌之心,必会将自己陷入一个绝对危险的境地。” “你既然知道这种可能,为什么不早说?” “属下听到师兄带回的消息时,也曾以为龙御被属下击倒了。” 月阳女皇冷冷道:“现在你该发现,他不但没有被击垮,甚至还变得更强了。他忽然袭击鲜于,以这样短的速度灭了这个国土面积仅次于龙疆的大国,你知不知道原因?” 冷艳一震,陡然想起龙御当初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要是死了,朕即刻发兵,灭了群于!灭了芙兰!灭了月阳!灭了龙疆以外,千里之内所有的国家! 是为了这个原因吗?难道,他以如此闪电般的速度灭了鲜于跟她有关? 月阳女皇看出她神色有异,追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冷艳此刻心中的滋味却是难以言表,她沉默良久之后,轻声说道:“他---…可能很快就会将目标转向月阳。” 即使不是在灭了鲜于之后,只怕这一天的到来也不会太久了。 “冷艳,这就是朕特意叫你一起来的原因。”月阳女皇接下来的话让冷艳大出意外,“朕命乘风护送你尽快去鲜于,或者龙疆,总之,务必要找到龙御,然后尽一切力量阻止他!务必要将龙疆大军阻挡在月阳国境之外!” “陛下……”冷艳挣扎着,还没有将话说出口,月阳女皇立刻威严地下达旨意,朕最多给你一个时辰准备,然后即刻动身!不能完成任务,朕就当你死在外面,不必回来了。” 冷艳的心猛然沉到谷底,那是种冷彻心扉的绝望感受。 八百里外的鲜于国都。城内外的硝烟已散,皇宫中鲜于国色本为红,此刻却全部被紫色的旗帜取代。 鲜于国王已经沦为阶下囚,宫廷中所有亡国奴跪满一地,却没有人敢哭出一声。 因为如今坐在那高高宝座上的人,是他们所有人恐惧多年的魔障梦魇,而今更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阎罗真君。 那个人,一身漆黑如墨的盔甲,原本常束金冠的头发现在却改用紫色发带束起一半,另一半就随意散落在肩后。他的脸年轻俊美,轮廓秀朗,仪态优雅得就好像此刻他正躺在自家花园中一早受着清晨的阳光。 他,就是这一战的胜者,创造了三天灭一国奇迹的龙疆王-龙御。 一个鲜于大臣被士兵押着推上大殿中央,按倒在地,龙御斜斜地瞥了眼,微笑道:“图灿,朕要找你真的很难啊。翻遍鲜于国都才把你找到。就这么怕朕吗?需要连夜携家带眷的潜逃,当初在朕的皇宫中,朕邀请你赴宴时可没有欺负你吧?” 这名叫图灿的臣子,正是当初曾赴龙疆国为龙御送上鲜于国贡品的使者,此时的他已没了当日的潇洒自如,浑身咚嗦着,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小臣、小臣参见陛下。” “图灿,别怕,朕找你不是要杀你,只是要跟你问一个人的下落。” “陛下、陛下请讲,小臣,知无不言,不敢有半点隐瞒。” 龙御的笑容很温和,但透出的却是冷冷的锋利,“那个当初在朕手上跳掌上舞的女人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跳掌上舞的女人?”图灿的大脑几乎都无法运转了,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想个起来,“喔,那个舞娘。她是小臣在从鲜于通往龙疆的路上,偶然买到的。” “买到的?”龙御眉心一蹙。 “本来小臣当初从鲜于带了二十名舞娘去龙疆,但快到龙疆国的边境时,不知道怎么,其中几个舞娘忽然生病拉肚子,人员不够,小臣急得不行,无意间在休息的客栈里遇到这个女的,她自愿卖身,说是擅长跳我们鲜于的舞蹈,于是小臣就买下她,把她一起带到龙疆。”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的来历?” 龙御的眸光冷厉,图灿更加恐慌,连连叩头道:“小臣确实不知,绝非有意欺瞒。” 龙御向后一倒,将身子倒在椅背中,阖眸想了一阵,然后一摆手,“拖下去,杀!” 图灿吓得大叫道:“陛下不是说不杀小臣吗?” 龙御的眼眸轻张开一条缝,“倘若你知道她的来历,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图灿被拖下去时突然又大喊到:“陛下!小臣想起一事!” 龙御的手掌摆了摆,让士兵暂缓押下他。 图灿战战栗栗的说:“如果我能说出那个女人的来历,陛下是否会饶过小臣一命?” “那要看你说的是真是假,倘若你故意骗朕,朕也不会饶了你!” “臣有次听见她和其他舞娘聊天时,带有几分月阳国的口音。” “月阳?”龙御精神一震,厉声问到:“你确定?” “确定” “月阳!”龙御握紧拳头,从宝座中赫然站起,大声道:“宋将军何在?” “臣在!”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大步走了进来。龙御昂首道:“立刻整编队伍。五万人马留在鲜于善后,剩下五万和朕出征月阳!” “立刻吗?”宋将军也有些吃惊。“陛下,大战刚止,五万人出征月阳太危险,我们是否应该从国内再调些兵马过来?” “兵贵神速,奇袭才有奇果。”龙御坚决的神情是不容置疑的。 宋将军虽然对他的决定有所不解和质疑,但多少年跟着龙御南征北战,对他极为尊崇佩服,便没再说什么,领命而去。 龙御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图灿,微笑的走上前,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图大人,请起身。家中一切都好吗?” 他一派春风般的亲切,让图灿更加恐惧。以前他只知道龙御是个作战相当厉害的君主,经常御驾亲征,长途奔袭,在几天之内拿下一座城池,一、两个月灭掉一个国家。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龙御居然只用了三天,就将国土广阔的鲜于倾覆。这样可怕的作战力,让周围所有邻国都不寒而栗。最要命的是,他们这些被灭国的人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对鲜于发动这一次的闪电进攻。 冷艳和乘风骑快马,飞奔整整两天两夜,才来到鲜于国的边境。由于鲜于和月阳中间还隔着原普鲁图国的土地,所以鲜于的消息要传到月阳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这也是月阳在鲜于被灭国三天后才得到消息的原因。 看到鲜于国的界碑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拉住马头。 乘风率先开口,“龙御现在应该在鲜于的京城里,那我们往东再骑马一天就可以赶到了。” 冷艳却摇摇头,“恐怕他现在不在那里了。” “为什么?” 她幽幽回答,“如果我没有猜错,龙御灭了鲜于之后会先找出一个人。如果他找到了那个人,便会立刻转移阵地,撒离鲜于。” “找人?找什么人?” “鲜于的一个大臣,叫图灿。” “嗯?为什么龙御会找他?” “当初我暗中下药让几位鲜于使团中的舞娘生病,然后再卖身混进鲜于使团,想伺机刺杀龙御。只是……被他一眼识破。”虽然已是一年前的事,却彷佛昨天才发生过一样,记忆依然清晰。 乘风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似是生气又似伤心,“你是说,他灭鲜于原来是为了找你?” “我……只是做此猜测。”她看得出他复杂的心绪,但她没有停留在这多余的讨论上。 “我不知道那个图灿当初是否有留意过我,不过,他应该不会猜到我其实是月阳人。而龙御每次灭国之后,不会在那个国家停留太久,会尽快返回龙疆,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去龙疆和鲜于的交界处打探一下消息。既然有消息说龙疆这次是率领十万大军攻陷鲜于,那十万大军所经之处总会有痕迹的。” 乘风思忖片刻,一点头,“好,就依你之见,先去龙疆鲜于的交界处。从这里到瓦哈城最近,那里很有可能是龙疆大军进入鲜于的地方之一,我们不如就先去那里。” “好。”她拉过马头,正要改变方向前进时,忽然眼前的大道上,有一乘马车缓缓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就在擦身而过之际,马车的车帘因为晃动掀开一角,冷艳眼角余光匆匆一瞥,突然愣住。那车内的人,好像是……“怎么了?”已经骑马走了一段的乘风发现她没有跟上,不解地回头叫她。 冷艳却喃喃自语道:“此时此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乘风又在前面叫她,“艳儿,快走啊!” 冷艳却翻身下马,将腰上佩剑向后一甩,纵身追往马车离去的方向。 乘风不知缘故,也拨转马头,一边拉起她丢下的马缰绳,一边催马追赶上去。 终于她回身翻出左掌,示意他不要再追,然后做了个手势,让他原地等候。 两人师出同门,乘风明白她必是有个重大发现,要去追踪消息,只好按她的指令,在原地等候。 龙御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从鲜于国转移到原来的普鲁图国,也就是现在被龙疆收归版图,改名为普鲁图郡的土地上。 “陛下,普鲁图宫就在前面,我们今夜是否就留宿那里?”宋将军名叫宋远征,这个名字是龙御亲赐,由此可见他的野心。 龙御想了想,“普鲁图的那群贵族一直对朕心怀不满,最近他们还跟阿莲图人有些小动作。那座皇宫并不安全,朕就在宫外扎营,所有营帐顶端都挂上王旗,让他们外人找不到朕的所在。” “是,臣这就去办。” 于是,五万大军围绕着普鲁图的旧皇宫,安营扎寨。 看守皇宫的侍卫不明白外面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的龙疆兵,跑去向皇宫最高行政官,前普鲁图国的老王爷苏兰热禀告。 苏兰热一路奔跑出来,看到这么多的士兵,就好像看到以前普鲁图被灭国时的情景,惊讶地到处问:“又要打仗了吗?” 但是没有一个士兵给他答案。因为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的。 好不容易,苏兰热才在一顶大帐外找到宋远征,而当年就是宋远征带着大军攻进普鲁图的皇宫。所以一看到他,苏兰热就两腿发软,颤巍巍地问:“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宋远征笑笑,“只是普通的练兵,你不必担心,回皇宫里睡你的大觉去吧。过一、两天我们就回去了。” 苏兰热这才放心地走掉,宋远征转身走进大帐,龙御就躺在帐内的一张软榻上,淡淡笑道:“你应对得不错,不要让他知道朕在这里。” “是,臣知道。不过陛下,我们灭了鲜于的消息应该传遍各国,难保月阳已经有了准备。” “有准备最好。”龙御打了个哈欠,“朕不怕打有准备之战,只怕对手会让我觉得太无聊。” “陛下休息吧,臣先告退了。”宋远征退出大帐。 龙御闭上眼,却没有真的睡着,他在不停地思考着下一场战役该怎样打响。 月阳国的兵力不过十余万,而且分布全境,指挥将领也大都没有什么能力。当年在灭了普鲁图国时,他本来也想一举灭了月阳,只是当时刚灭普鲁图国,作战力有所减弱,大军需要休整,而且国内也有些乱事需要他回去平定,便将灭月阳的事耽搁下来。难道,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求到一丝生机的月阳竟敢对他图谋不轨,特意派冷艳来刺杀他吗?曾经他以为她是阿莲图国的人,因为她使用的是阿莲图的剑,也为同样有可能是来自阿莲图的刺客求情。 原来,这一切只是迷惑他的假象? 可恨!可恶! 一想起她的名字,他的心口就隐隐作痛。那一夜她突然如梦幻泡影般的消失,几乎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种让人恨不能求死的疼,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也是第一次如此的倍感耻辱。 当他的剑锋压在鲜于王的脖子旁,鲜于王惊恐绝望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灭了鲜于,而且是用如此不顾一切的速度?你要是死了,朕即刻发兵,灭了鲜于!灭了芙兰!灭了月阳!灭了龙疆以外,千里之内所有的国家! 因为他曾经这样郑重地给过那个女人警告,既然她以如死亡般的消失离开他,那么,他就会履践他的诺言,一个个的灭下去,直到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 第八章 “月阳三面环海,一面环山,可以攻入城都的只有这两座山之间的狭窄山路,所以月阳国属于易守难攻。”宋远征正在地图前分析战况,“陛下,以我之见,还是回国抽调水军助阵比较好。水军如果能够围困他们的海防线,我们的陆上大军就可以一路挺进了。” 龙御看着地图,摇摇头,“水军要过来怎么也要七、八天,这样一来就会拖延整个战局,月阳那边也会有所准备。” “但是如果对方埋伏大军在这条山路上,以乱石和飞箭进攻,我们会有很大的损伤。” 龙御阖眸想了想,“如果朕带一队人马,泅水进入月阳国境……” “陛下,这万万不可。陛下是万金之躯,亲率大军已是犯险,万一让月阳人…” “怕朕被月阳人抓住杀了?”龙御一挑眉,“朕可没有那么愚蠢吧?” “臣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臣也绝对不能让陛下独身进入月阳。”宋远征非常坚持。 龙御笑笑,“远征,你就是容易大惊小怪,当年朕第一次出征就是跟着你,那时候朕说要带军包抄敌人后方,你也死拉着不让朕去。” 宋远征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时候陛下才十六岁,还是王储,臣怎么敢让您冒险?” “现在朕是一国之主了,可你还是拦着朕。” “陛下已经从千岁变成万岁,臣当然更不敢让陛下冒险。” 龙御叹口气,“好吧,就依你,这个计划朕暂时放下,但是月阳那边不能再等。这样吧,这里距离凤池城较近,那里有三万守军,就调一半过来。” “陛下,凤池城是我龙疆的西大门,万一敌人趁机偷袭……” “现在还有谁敢偷袭龙疆?”他信心满满。 但宋远征还是有所担心,“陛下,其实普鲁图国内还有散兵一万左右,不如我们将他们组织起来,派当先遣……” “绝对不可以。远征,你要记住:普鲁图人不值得信赖,他们不给我们扯后腿就算是不错了。”龙御对普鲁图人的忠心一直抱持高度怀疑。 “那陛下为什么一直不清缴那些对陛下不够忠心的普鲁图人?” “朕后宫的梅姬是普鲁图人,对朕一直尽心尽力,她曾恳请朕给她的家人一点活路,朕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没有跟普鲁图人计较。不过这一、两年,他们是越来越不安份,朕这回收拾完月阳后会回头跟他们算总帐的。” 宋远征思索一阵,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为什么陛下这次突然决定发兵鲜于,打完鲜于又要立刻打月阳。年初时臣不是曾经请求陛下让臣领兵去打芙兰和鲜于,陛下还说时机不对。” “远征,朕出兵的原因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既然你问了,朕就告诉你,朕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宋远征大惑不解,找什么人需要动用十万大军?灭了一国又要再灭一国?于是他又忍不住问道:“找什么人啊?” “一个背叛了朕的人。”龙御这一瞬间涌现的肃杀寒意,让跟了他许久的宋远征都暗自心惊。这个能逼得陛下不惜带着大军长途奔袭的叛徒到底是谁啊? “陛下,京中有紧急军报!”一个士兵从大帐外几乎是翻滚着跌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一只信封。看样子是长途骑马而来,已经筋疲力竭。 “小心点!陛下在这里!怎么这么没规矩?”宋远征还生气的踢了一脚,“京中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龙御的眉心蹙起,几步走了过来,将那封信一把夺过撕开,信上的内容匆匆看过一遍之后,神情大变。 宋远征不解地看着他的脸色由青转红,像是极为震怒却隐忍未发,他许久没有见陛下这么生气了,“陛下…” 倏然间,这封信被龙御撕个粉碎,丢在地上,帐内是他勃然大怒的声音迥荡,“这群跳梁小丑!居然敢趁朕不在时,偷袭京城,焚烧皇宫!” 宋远征大惊失色,但那份战报已经被龙御撕个粉碎,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便低声问那个送信来的小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兵气喘吁吁地回答,“两天前,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了一大堆人马将皇城围住,然后有人在皇宫内外纵火,包括皇后娘娘在内的几位娘娘已经先后被擒。” “这怎么可能?”宋远征惊呼道。“的确不可能,但确实发生了。”龙御从最初的震怒中冷静下来,从小到大,他没有在战场上遭遇过这样的惨败,深思很久,他沉声说:“京中一定有叛徒,否则守城的士兵不可能不抵抗。” “守城的将军是王信大人,他对陛下的忠心毋庸置疑。”宋远征说。 “朕不是说他,他不知道朕出京的事,给敌人通风报信的人一定是知道朕带兵出京,所以趁机偷袭。” “那知道陛下出征的人……” “都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龙御望着那一地的碎纸,以及帐外遥遥在望的月阳山,思忖良久,然后果断地下了一个决定,“即刻班师!先平定京中叛乱,朕就给月阳多留一口气!” 那个女人,如果她在月阳,就让她也多煎熬几天吧! 冷艳和乘风此时已经穿过普鲁图郡,进入龙疆的国境。当她踏上龙疆土地的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龙疆的国树龙角槐上的槐花香气。 这种香气,在龙疆皇宫中到处弥漫,日夜都能闻到,但因为她说不喜欢这种气味,所以极乐宫中一棵龙角槐也没有种上。 结果,初回龙疆,最先欢迎她的,就是她最不喜欢的“老朋友” “艳儿,这里距离龙疆皇城不过几十里,你认为龙御真的会回他的皇城,而不是继续进攻月阳?” 乘风对她的判断依然有所怀疑。 她上一次忽然追逐那辆马车而去,回来后什么都不说,只是要他跟着她尽快赶到龙疆。 她的沉默让乘风很不满,这说明她对他有所保留,而且是不信任。 当他询问冷艳时,忽然从路旁跳出几个士兵拦住道路,高声喝道:“前面已经封路了,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儿?” “封路?”乘风看了眼那士兵的穿着,“你们不是龙疆的士兵吧?”一名小兵得意地说:“我们是芙兰人。” “芙兰?芙兰人怎么会跑到这里?”乘风见他们露出警戒的眼神,便从怀中掏出一面通关金牌亮给他们看,“我们是月阳人。” 几名士兵看了眼金牌,其中一人小声说:“你们不知道吗?月阳和芙兰以及阿莲图、普鲁图的联合军队,已经把龙疆包围,连龙疆的皇城都被我们攻陷了。” “什么?”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不敢相信。 “你们不信吗?”小兵伸手一指,“就从这里往东七十里,在龙疆城都外的玉龙涧,龙疆大军已经困守在那里了,据说他们的皇帝龙御也在,哈哈,这一回看那个龙御还敢猖狂吗?我看他的死期不远了。” 小兵的话未说完,冷艳一拨马头,已经向着龙疆皇城的位置,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去。 龙御的确被困在玉龙涧。这一战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之前预估错误的结果。“从现在的战况来看,围困我们的部队不是来自一面。”他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把剑,这是先遣部队跟敌人交锋时从敌人身上缴获的兵器。 “金丝流云剑?这是阿莲国的兵器。”宋远征皱眉说:“难道阿莲图人还敢闹事?他们已经被灭国五、六年了。” 龙御冷冷一笑,“但是他们一直不甘心,朕当初一时好心没赶尽杀绝,现在真是后悔莫及。以前父皇教导我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果然没有错!” “陛下现在准备怎样?” “一群乌合之众,匆忙集结了十万军,就以为能打垮朕吗?”龙御周身散发寒剑般的杀气。他看着地图,又问道:“各地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大约后天,十万大军可以到位。” “皇城四周,没有比朕更清楚地形的了。玉龙涧这里,周围都是悬崖峭壁,荆棘丛生,两处山壁上不适合排兵布阵,反而在涧内最安全。” “陛下认为这一次他们联军的统帅可能是谁?”龙御想了想,“月阳国王是女流之辈,不能服众。阿莲图又是流亡后裔,也不过尔尔,芙兰是边陲小国,可用兵力有限。倒是普鲁图人,虽然也被朕灭了国,但是朕一直没有杀了他们的王子,还保留他的封号和封地,这人外表忠厚,信上总是写些吹捧朕的话。但朕让他这辈子都做不了普鲁图王,朕不信他真的会对朕有多少尊敬和忠心。”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领头的人有可能是普鲁图的王子裘飘正?” 他又想了想,“远征,你调一支神驽营的人马,跟朕到皇城门前看看。” “陛下!这个时候去皇城前非常危险,也不知道敌人埋有多少埋伏。” “没事的。”即使身处前所未有的险境,龙御依然充满信心。“敌人虽然人数不少,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排出一个有规模的阵形。依朕看,他们是不知道该由谁先来出击,跟朕对决战场,他们总要反覆搪量一下。” 他抓起搭在桌案上的紫色披风,黑色的发与紫色的披风互相辉映,他就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神一般,凛然威严,冷峻如风。 这次诸国联军对龙疆国的围攻事出突然,又因龙御带军远征,所以龙疆皇城空虚,狞然间遭遇大军进攻,所以陷落的速度很快。当龙御来到城下时,城外并没有多少敌军驻守,显然大部份的敌人兵马都在城内。 城墙上没有太多的烽火痕迹,可见皇城的守军并没有坚守太久,或者,是城里有人接应,使得守军没有来得及抵抗,皇城就被攻陷。 宋远征一直将人马布置在龙御的身前身后,他没有龙御那样强大的自信心,所以始终对周围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抱持高度警戒。 “远征,今天晚上,派一队人翻入城中探探。”龙御低声对他吩咐,“朕想知道皇宫里的情况。” “是,臣已经派人去了,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有守城的王信将军的消息吗?” “也还没有,臣恐王将军已经遭到毒手。” 龙御的目光凝视着城墙上插满的敌军旗帜,忽然从马上拿起弓箭,弓似满月,箭如流星,一箭就将城墙上最大的一面旗子射穿,但他还没有完,紧接着三箭齐发,硬生生将拳头般粗的旗杆射断!一面大旗连同着半截旗杆倒了下去。 城墙内倏然一阵骚乱,有人奔上城头向下张望,接着大喊,“是龙疆的军队!” 宋远征急忙护送龙御向后撒,“陛下,还是先走吧。” 但是龙御没有移动分毫,他仰头对着守军大声说道:“朕是龙疆王,叫你们的首将来见朕。” “是龙疆王!” “是龙御!” 城头上又是一阵骚动。 宋远征大急道:“陛下,还是先撒吧,这个时候不便跟敌人对决。” 龙御目光炯炯,只是注视着城头,默默地等待。 等了许久,只见城墙上出现一面新旗晃动,那面旗上赫然写着“裘”字。 龙御哈哈大笑道:裘飘正,你只会让旗子飘吗?连个头都不敢露给朕看?”城头上飘下一个男人的声音,“龙御,你的皇城都被我攻陷了,你居然还这么开心?别哄我上城头,我知道你神箭无双,我可不上当。要想见我,就先等我的大军踩平你的残军!” 紧接着,城头出现一排弓箭手,一人举旗喝道:“放!” 几十支箭羽如雨而下。 龙御看到弓箭手出现时立刻下令,“神盾营!挡!神驽营!射!” 他带来的几百精兵一得令,动作迅速,有一百多人手举盾牌将龙疆兵马护得严实,神驽营的几十人即刻从盾牌中射出弩箭,咻咻咻射中城头的几名弓箭手。 顿时城外一阵欢呼,城头又乱作一团。 龙御退到较安全的距离外,对着城头朗声大笑,“裘飘正!朕现在近在咫尺,你都擒不到,就等着做朕的阶下囚吧-等朕夺回皇城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是吗?”城头上又飘下模糊不清的声音,“龙御,你向来自大,就是皇城被我占了,也还这么骄傲。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要撕掉你这层骄傲的脸皮,让你尝尝什么是羞辱的滋味!” 片刻后,一个女人被人推上城头,因为距离太远,龙御一时间看不大清楚她是谁。裘飘正就躲在那女人的身后,大叫着,“龙御,这位曾经是你宠爱过的女人,你万万想不到她会出卖你吧?若不是她告诉我你带兵去攻打鲜于,我也不会发起这场进攻。” 龙御凝眸细看,眉心高耸,终于认出那个人来。 “梅姬!” “是啊,你的梅姬。她是我普鲁图国的人,可是你不知道,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这夺妻之恨,今天我总算是报了!哈哈哈,这个女人我睡过了,她的床上功夫比我想的要好,看来你调教得不错嘛!” 城头上和城头下顿时一片死寂,宋远征甚至不敢去看龙御的眼睛。 直到他的声音一点点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把弩弓给朕。”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神驽营的人将手中的弩箭交给他。 他缓缓抬起手,弩箭瞄准城头上的梅姬。 梅姬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她呆呆地看着城下被隐藏在众人中的龙御,说不清此时的心中是悲痛、绝望,还是报复般的快感。 当艳姬失踪的消息悄悄传遍皇宫中时,她曾经想要看望陛下,希望借安慰他的机会重新夺回自己在他身边的地位,但他根本就不见她,那种绝情让她终于心如死灰。 原来,不管那个女人还在不在他的身边,自己都已无立足之地。 陛下突然出宫攻打鲜于,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有她依稀猜到原因。那个艳姬一直被她怀疑是来自鲜于的舞娘,而陛下突然蠢起的灭鲜于之战又是在艳姬失踪之后,那么,是艳姬燃起他心中的怒火,让他为她发起这场战争喽? 一个女人,不求自己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总希望世上肯有个男人爱自己爱到不惜倾国倾城。 她做不到,艳姬做到了。 她一直默默地守在陛下的身边,全心全意地爱他,但这份爱,被他无视,被他丢在身后,踩在脚下。 既然他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要为那个女人倾国倾城,那么,就让他付出所应付出的代价吧! 这么多年,她与普鲁图的故人没有失去过联系,虽然裘飘正曾派人送信来述说对她旧情难忘,但是她所有的爱都投注在陛下的身上,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他。或者说,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裘飘正对她不停地传递这样的言论,其实只是为了利用她。所以她都不假辞色,沉默以对。 当报复龙御的念头如毒蛇般在心底盘卧时,她第一个想到可以联盟的人就是裘飘正。 所以她秘密出宫回到普鲁图境内,派人联络他。没想到他也一直在暗中联络周边小国,企图寻找机会对龙疆进行反扑。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连手制造了龙疆这一次的陷落。 当裘飘正带军攻入皇宫,并向她索爱时,她要求将地点放在极乐宫。 在极乐宫中,陛下和艳姬的欢爱曾让包括她在内的无数后宫女人伤透了心。因此,她要在极乐宫中,以最为世人所不容的方式背叛自己的丈夫,羞辱陛下的帝王尊严。 可当纵情的欢愉结束,裘飘正心满意足地躺在那张龙凤床上呼呼大睡时,她却有无穷的后悔。 直到今天,遥遥看到陛下的身影,知道他正在用弓弩指向自己,她才明白那份后悔源自于她还爱他。她爱他,但他却要杀她。梅姬默默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四周,安静得让人微感窒息,空气像凝结一般。 只是谁也不知道,除了城头上下的两派人马之外,还有第三方的人藏身在城外的一小片密林中。 他们就是乘风和冷艳。 他们快马奔来,正巧撞见龙御带兵窥伺城内动向,也听到裘飘正对龙御的一番得意扬扬的言论。 乘风的表情此刻有难以掩藏的兴奋,他暗暗一握拳头,笑道:“这个裘飘正,真是厉害。” 冷艳冷冷地看他一眼,“如果是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霸占,你也会这么开心吗?” 他赫然脸色一变,“艳儿,你知道我为你的事有多心痛。这是老天替我报复龙御,我要感谢裘飘正。” “你们男人永远把女人当作可以炫耀的祭品,从来都不在乎我们心中的感受。”冷艳的语气非常沉重。而乘风正悄悄从马鞍上摘下弓箭。 她一惊,急问道:“你干什么?” “这是杀龙御的最好时机!” 乘风所在位置在龙御的侧后方,神盾营的守备并未顾及到这一死角,而龙御全心全意都在用弩箭指着城头上的梅姬,看得出他还有许多的犹豫,所以这一箭迟迟没有发出。 “不行!”冷艳低呼着用手按住他的箭尖,但是乘风动作极快,一箭如电,已经射出。 骑在马上的龙御蓦然被这一箭射中后心,他持着弩箭的手向下一垂,整个人翻身坠马。 “陛下!”宋远征吓得魂飞魄散,紧忙翻身跳下马,抢在他落地前接住他。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如幽灵般奔到他的身边,出手快捷利落将龙御后心的箭拔下,然后扯开他的镜甲点穴敷药,同时止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宋远征惊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绝色女子。而龙御的目光居然比刚才更加清亮,甚至绽放出惊异的光彩,他紧紧盯着她,一字字逼出唇缝,“艳儿,是你吗?” 她不回答,只是对宋远征急促地吩咐,“赶快撒军!要带陛下回去治伤,这一箭可能有毒。” “好!”幸好宋远征准备充份,还带着一辆马车同行,他赶快命人将龙御抬上马车,而龙御的手死死拽住冷艳的手,一点都不肯松开。 直到车厢门关上,马车急速地向玉龙涧飞奔,龙御依旧不肯阖眼地盯着她。 “如果这是梦,我希望不要醒来。如果这是箭尖毒药让我产生的幻觉,我希望就这样死去。” 他喃喃地轻语,终于让一直沉默以对的冷艳开了口。 “陛下,是我,我回来了。” “艳儿……”他艰难地伸出一臂,触摸到她的面颊。面颊上清冷柔软的触感让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于是他将手伸到她的颈后,狠狠一拉,将她拉倒在怀中。 “陛下,你的伤……”她惊呼着要站起,但是他的臂力惊人,最后她的全身都密密贴合在他的胸膛上。“这点疼,比不了你逃跑对朕造成的重创。”他按住她的后脑,谨慎着,渴求着,又极为珍视着,将她的唇印上自己的。 乍一碰触,他就再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贪婪,吸吮住她的舌尖,也震醒两个人的灵魂。 只是分别不过一个月,却好像分别了一百年。 她,在他最辉煌的时候离去,为了重创他骄傲的王者霸气。 她,又在他遭遇四面楚歌的时候回来,为了灵魂深处不能背叛的渴望。 “艳儿…你是我的,怎么可以离开我?”他痛苦而压抑的声音在彼此的唇舌间反覆低吟。“如果这是你杀我的方式,那么你得逞了。因为平生第一次,我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喘息着,或者说是叹息着,“可是,我以为我杀死的其实是自己。” 离开他的那一夜,她的心随之死去。 她并没有做到让他痛苦,直到重见到他的那一刻因为她用所有的痛苦埋葬了自己的心。她才发现-原来,她还活着;原来她是为他而活。 第九章 还好乘风的那一箭并没有喂毒,军医诊治过龙御的伤口后,说出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消息。“陛下身上穿着铠甲,所以这一箭刺中陛下背心时已经减弱了力道,箭上也没有毒,加上这位姑娘帮陛下敷药止血及时,因此,陛下的伤势并无大碍。” 宋远征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但仍不免埋怨道:“陛下,臣说过不要您冒险的,这一次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还不知道后果如何,臣都要被您吓死了。” 龙御趴在床榻上,幽幽笑道:“不要叫她姑娘,要叫娘娘。” “娘娘?”宋远征不解地看着冷艳,他以前很少出席宫中大宴,所以对冷艳并无印象,倒是那位军医,曾是为冷艳诊治过的那位太医的随从,听到龙御的话,他仔细看了眼冷艳,不禁惊呼着跪倒,“原来是艳姬娘娘。” 艳姬?她的大名有几人不知?宋远征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陛下见到她会那样的激动。只是,艳姬不应该是在宫中吗?。 “娘娘,您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宋远征想当然耳地问道。 不等冷艳回答,龙御说:“远征,你先出去吧,帮朕关注一下敌人的动向。” 宋远征也发现自己现在留在这里的确是不合适,便急忙告退。 冷艳跪在龙御的床榻边,握着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没什么话跟朕说吗?要朕先开口?”他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这一个月好像瘦了不少?” “陛下也变了很多。”她看得出他也瘦了。平时他的头发总是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用金冠别好,现在这种披散一半的发式让她觉得他变得有些陌生。 “我变,是因为你。你变,也是为了我吗?” 他的话让她垂下眼帘,却又因为他的手指用力而被迫抬起头直视他,“陛下为什么要灭鲜于?” 他淡淡一笑,“你猜不出吗?” “我只是不敢信。” 他看着她,“那你这次忽然出现,是为了求朕不要灭谁?月阳?”她一震。原来他知道她是月阳人了? “陛下到现在还是这么“张狂?” 他挑挑眉,“你是想说,朕的皇城都失守了,对不对?朕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如何去灭别人?” 她叹了声,事实都摆在眼前,不用他们说出口。 “那么你呢?你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是为什么?不是为了救驾吧?”龙御的眸光一沉,“那个从背后对我放箭的人,不可能是你,但必然跟你是同路人,所以你出现的时机才会如此刚好。说吧,那人是谁?是带你走的人---是你的那个什么师兄?” 他总是这么料事如神吗? 冷艳的目光中满是挣扎,让龙御看得心头一疼,“原来你和他这次一起回来,还是为了杀朕。” “不,不完全是这样。”她是领命而来,可她知道自己对他不可能下得了手。 “我们出来前不知道龙疆的情况,主人希望我能说服你,不要进攻月阳。” “月阳。”龙御唇中吐出这两个字,眸光很冷,“果然是月阳。你说的主人是月阳的女皇?朕当初留给月阳一线生机,她还有什么不服的?为何派你来杀朕?”。 “陛下,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知道,月阳也不甘心做第二个普鲁图,陛下敢说对月阳就不觊觎吗?月阳没有能力灭龙疆,而龙疆早晚有一天是要吃掉月阳的。没有人愿意束手待毙,陛下也不应责难主人的决定。更何况,是陛下羞辱月阳在先。” 她的慷慨陈词让龙御皱了皱眉,前面的话他都默默认可,但是最后一句他有些不解。“朕羞辱月阳?你指什么?” “陛下当初带兵攻陷普鲁图时,我月阳女皇曾携公主殿下到两国边境与陛下议和,您当初说了什么,难道忘了吗?” “说了什么?朕当时说的话多了。” 她咬咬唇,“当时女皇曾经有意以联姻的方式向陛下求和,对不对?” “大概是吧。”他眨眨眼,“那么久远的事,朕记不清楚了,当时这件事应该没有提及太多。” “是,因为陛下一句话就封堵了月阳人的口,也是因为这一句话,使得月阳和龙疆结下不解之仇。” “朕到底说什么了?”龙御还是想不起来。 冷艳只好提醒他,“陛下曾经说过我们公主什么?” “你们公主?”他又想了想,“是那个病歪歪的丫头?” 她蹙眉叹道:“陛下的话倒是跟当年没什么区别。我听说陛下当时面对女皇联姻的提议,只是瞥了眼公主殿下,然后很残忍地说:朕的女人中可没有这种病歪歪的黄毛丫头。” 他反问:“这句话朕说错了吗?” “如果只是评论一个普通女孩子,也就罢了,可她毕竟是公主。” “想向朕求和,要送的礼就该是一份拿得出手的,否则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难道她长得不美,还要朕委曲求全的纳她入后宫吗?” 他的那份骄傲和不屑让冷艳又好气又好笑,想起欧阳青那种痴狂的神情又更觉得心酸,“但是你不知道,公主对你已经一见钟情,甚至是一片痴情,你用那样残忍的话伤她,从那之后,她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也更每下愈况。” “你以为是朕毁了她?”他瞪起眼,“她自己承受不住这句话要发疯,关朕什么事?朕就是看不上她!她要死要活也不关朕的事。” 冷艳忍不住为欧阳青辩白,“你一生都是人上人,全天下的人不是爱你就是怕你,有人用这样冷酷的话伤过你吗?你知道被心爱的人蔑视伤害的痛苦吗?” 他凝视着她,微微转过了头,“我知道这种痛,因为我伤得比她深。” 冷艳轻颤,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只是看我一眼,所谓的对我一片痴情,也就是喜欢我这张脸而已。但是我爱的人跟我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我们的身心都曾经合而为一,结果她忽然弃我而去,杳无音信。这种抛弃就像是割开朕的骨头和皮肉,然后摘走朕的心,又狠狠践踏……” “别说了!”她的心都搅在一起,因为那样疼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她。 “你也疼,是吗?”他的眼中闪动着欣喜的光彩,却又心痛,“你疼,却还是那样决绝地要离开朕。” “因为,我是月阳人。” 龙御的黑眸一冷,“所以朕也要灭了月阳。” “不要!”她紧忙按住他的手,“陛下就不能与月阳或其它邻国和平相处吗?” “你的主人因为一个荒唐的原因要杀朕,她怎么就不懂得和平相处?更何况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说的没错,即使没有你的事,朕早晚也是要灭了月阳的。” “那陛下早晚还是会失去我。” 她郑重的神情让龙御一惊,紧紧撑住她的手,“你敢再走一次?!” 她抿紧嘴唇,并不回答他。 “艳儿,你不会再离开朕的,对不对?”他见硬的不行,换成柔声低语,腾出左手轻抚她的发梢脸颊。 她被迫吐出一句,“我只能说,我会等到陛下收复皇城之后……” “之后?”他眯起眼,还有话想说但却决定暂时忍住,改口道:“这一次诸国举兵灭龙疆,其中也有月阳,你知道吧?” “主人没有跟我说,我是到这里才知道的。”“那么你刚才救朕,就等于是背叛了月阳。” 他诡笑着,“你已经背叛了月阳,你已经不算是月阳人。”“我身上永远流着月阳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有我在,就不能见陛下灭了月阳。” 她直起身,向四周张望了下。刚才她和龙御离开的时候,师兄就在他们的附近,此刻他在哪儿? 因为幼年起就在一起特训,她总能感觉得到师兄的存在。不过现在她没有这种感觉,难道他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在看什么?”龙御眯着的眼敛起一丝精光,手指用力,在她的肩头重重地捏了一把,叫她的肩骨生疼。 “在想逃跑之路?”他的心中有丝不安涌起,“朕问过宫中的侍卫,你离开皇宫当夜,没有人看到你出去,你是从哪里跑掉的?房顶上?” 她嗫嚅着嘴唇,迟疑了好半天才说出答案,“从湖底。” “湖底?”他赫然明白,那片湖水是连着城外的护城河的。“难道你天天坐在湖边,就是在想着如何逃跑?”怒气又浮现在他眉心中,“回去之后,朕要封了那条河道,抽干了那片湖!” 她叹了口气,“陛下有时候说的话很孩子气,这不是您眼前要担心的事。” “朕最担心的是你,若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一大串的变故。”他的眉心依然蹙紧,像是不满足只趴在床榻上看着她,他干脆坐起身,不顾背上的箭伤,将她用力抱在怀中。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拥抱住她,她没有挣扎,但身子还是有些僵硬,像是怕稍稍一动就会弄疼他。 他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耳根发梢。她以为他有话要说,可等了很久都没有下文,她只好轻轻开口,“陛下……” “别说话,也别动,我只想抱着你。”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浓浓的伤感,让她听了觉得心疼。 忽然间,她想起一个人,一个跟她一样爱着他,又被爱恨纠缠着的女人。 “陛下刚才真的要杀梅姬吗?”她感觉到他的双臂一紧。 “是。”这个字是从齿间迸出来的。 “不,陛下不会杀她。”她很自信地否定了他的答案。 “为什么?”他不禁诧异。 “因为陛下如果真要杀她,就不会等那么久都不动手了。陛下是不忍心杀她,还是想救她?” “救她?哼,一个对朕不贞的女人,朕恨不得一箭杀了她!谁会救她?” “如果陛下不做出要杀她的姿态,对方一定会把她当作挡箭牌,早晚让她死于乱箭或其它的战火中。陛下现在做出一副不在乎她生死的样子,说不定对方会把她丢到一边,再不让她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中。” 良久,龙御对她的这番猜测不发一语,只是重重地哼了声。 听到这一声闷哼,她却笑了,这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在他看似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多情的心。 即使他对梅姬的爱并不如对她这样深刻,但那个女人毕竟曾经跟他相伴过。 在龙疆皇宫里,裘飘正很愤怒地将侍女送上来的酒盏摔翻在地,“龙御都已经近在眼前了,你们居然还拿不下他!”他喝斥的是台阶下的几名武将,其中一人却不是很服气他的话,“殿下,我们芙兰人擅长骑兵作战,普鲁图国才是近身肉搏的高手。刚才殿下的兵马就在城中,为何不直接出去跟龙御交战?他最多也不过带了一千人而已。” “混帐!我是这次盟军的首领,怎么能以身犯险?你们芙兰人不服是不是?” 另一个中年将领缓颊的说道:“我们几方既然已经签了联盟协议,当然还是以殿下的号令为首,星野将军的意思并非殿下所想的那样,只是现在错失杀龙御的大好机会,只怕要再逮着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 “龙御已经受伤了。”从大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殿内的几员将领不认得他,都警觉地抽出佩刺。倒是裘飘正看到他并不吃惊,一摆手,“不用惊慌。你就是月阳国派来的使臣吧?” “是。”乘风走进大殿,对裘飘正深深一礼,“我刚收到女皇陛下的飞鸽传书,得知月阳已经与诸国联盟,所以特意赶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你刚才说龙御受伤了,是怎么回事?”裘飘正好奇地问。 “难道殿下刚才没看到龙御坠马的一幕吗?那是被在下一箭射落的。” 裘飘正大喜道:“真的吗?我听说龙御坠马,但只怕是他使的奸计,所以没有让大军去追。”乘风一笑道:“在下那一箭虽然没有淬毒,依然重创龙御,相信他临阵指挥的能力必定大不如前。现在既然诸路大军都已在龙疆境内,为什么不对玉龙涧合围?将龙疆大军一举歼灭?” 芙兰国的将军星野摆手道:“我们已经派人打探过那里的地形。玉龙涧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可以围而不打,但是要困死他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 裘飘正冷笑道:“只要困住他就行了,他的大军粮草无法补给,饿上十天半个月就会死。狼奴将军,我请你率领阿莲图军队去封堵住玉龙涧的出入口,为什么你迟迟到现在都没有发兵?” 狼奴将军拱手道:“殿下,不是本将不发兵,我军两万兵马原是奉命守皇城西门的,而要去围攻玉龙涧,就要从东门走。一旦我军撒离西门,就等于是暴露了个缺口给龙疆军。” 裘飘正说:“西门的防守会由我普鲁图军暂时接管。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狼奴将军皱眉,“殿下,攻下西门的是我阿莲图人,殿下却在此时命普鲁图人接管,只怕我阿莲图人会不服。”裘飘正的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普鲁图人抢占功劳吗?” “是或不是,本将不知道,但是从发兵到现在,普鲁图军人数三万,主动出击的大战却没有参与几个。殿下,如果照这样下去,普鲁图人只是跟在我们阿莲图和芙兰的兵将后面等着捡现成的,那你我的盟军只怕就要名不副实了。” 裘飘正阴沉着脸,“好,看样子龙御还没有抓到,我们自己就要先起内讧了,既然阿莲图人是胆小鬼,不敢正面迎战龙御,那我们普鲁图人上好了。话要说在前头,谁抓住龙御,最后分龙疆土地的时候谁就有主导权。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后悔!” 狼奴和星野两个将军对视一眼,同时怒道:“殿下怎么能这样说?龙疆国是我们联盟打下,要如何分配战果是最后大家一起研究决定的,怎么能由你们普鲁图人单方面说了算?” 乘风听这边吵得热闹,皱皱眉,走到殿门口,却看到殿外站着一个女人,仰头看着一棵高大的龙角槐。 这种表情和动作,让乘风忽然想起冷艳。他走过去,很恭敬地躬身,“是梅姬娘娘吧。”梅姬转过头,冷淡的开口。“你是谁?” 乘风望着她木然的表情,“在下乘风,是月阳人。我是冷艳的师兄。” 梅姬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反应,于是乘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们说的艳姬。” 梅姬的双眸陡然亮起来了,“艳姬?她……在哪里?” 乘风咬牙,“大概是在龙御的身边吧。” “在陛下身边?”梅姬失神地喃喃自语,“她不是已经走了?原来她又回来了?居然还在陛下的身边?” “她没有娘娘勇敢,就像是被养在金鸟笼惯了的金丝雀,即使放走了,还是要为了锦衣玉食飞回来。” 梅姬若有所悟地看着他,“你在嫉妒。” 乘风脸部有些抽搐,重重地一握拳,“是,我是在嫉妒,因为艳儿原本应该是我的女人,我们俩青梅竹马在一起十年了。” 她冷笑道:“无论你们有多少年的情意,她到底是陛下的女人。如果真的要比,我比她先入宫,但是得到的圣眷却远不能跟她比,我又凭什么要受这份羞辱?” 他凉凉的接口,“所以你背叛了龙御,给他戴绿帽子,这种魄力一般女人可没有。只是今日裘飘正把你摆在城头当挡箭牌,这种结局你也没想到吧?龙御那一箭如果射出去,你必死无疑。” 梅姬怅然地望着那棵高大挺秀的龙角槐,“我决定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结果。” “那么,龙疆亡国时你是准备留在龙疆,还是回普鲁图国?” “这个与你无关吧?”她又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有点奇怪,你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忽然跑来找我聊天,是有求于我吗?” “我只是怜悯你。”乘风笑得有些残忍,“一个女人失了名节,背叛了丈夫,又被情人当作挡箭牌摆在城头上,我若是你,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她冷冷地笑了笑,“我还没有看到艳姬死在我面前,怎么会先死?如果经历这场浩劫,她和陛下还能幸福地长相厮守,才是我最没勇气活下去的时候。你们月阳人不是此次盟军的一支吗?怎么你站在裘飘正这边,她却又回到陛下身边?要笑,先笑你们月阳吧。” 乘风的脸色铁青,反驳道:“艳儿不会背叛月阳,她回到龙御身边必定是为了我们月阳的计划。倘若她敢背叛月阳,我一定会第一个杀了她!”。 梅姬瞥他一眼,“是吗?我看你未必下得了手。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大概都是怜香惜玉的。嘴里越说恨她恨得要死,其实心中越是爱她爱到疯狂。她从宫里失踪时,陛下的眼神彷佛可以杀死所有人,但是我知道,如果她再次出现,陛下绝对不会杀她泄愤。至于你,大话也不要说得太早吧。” 乘风阴阴地说:“好笑,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却好像能看透我似的。如果有个机会让你杀了龙御,你会下手吗?” “我不知道。”她淡淡地回答,“我只知道,我看你,就像看我自己一样清楚。” 因为他们都是因为嫉妒而身陷疯狂的痴人。 “在月阳和普鲁图国的边境,我曾经看到梅姬坐着马车从普鲁图国返回龙疆。后来我听到她跟人说话,对方表示联军已经攻下龙疆皇宫,要她赶快回到皇宫中。”冷艳把自己看到的秘密告诉了龙御,“那时我才知道龙疆出了大事,只是怎么也不敢相信梅姬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龙御披着披风坐在床榻边,地上铺着刚刚绘制出的战局形势图。听到冷艳的话,他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只是用床头的宝剑指着地图上的一块说:“这里是玉龙涧的一条小路,因为被丛林掩蔽,外人不是很清楚。这条路非常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一骑过去,但却可以通到皇城的西侧,如果从这里派兵突袭,便是一支奇兵。” 冷艳心中仍有疑虑,“你跟我说这些……不合适吧?” “为什么?你以为我会怕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敌人吗?”他斜睨着她,“你与其用那种方法杀我,不如趁现在,拔出这把剑,一剑扎在我的心窝里,会让我死得更痛快些。” “你算准了我不会杀你。”她闷声说。 “不,我算不准。”他慨然叹息着抚摸她的脸颊,“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很准确地把握你的内心,结果你刺我一针,逃跑了。所以现在我不敢说能猜到你在想什斗么,只是艳儿,既然你肯在我遭遇困境时回到我身边,就不会再在这个时候刺我一剑,对不对?” “陛下准备何时反击?”她避开这个话题。 “今夜。”他的答案让她吃惊。 “今夜?可是你的人手够用吗?我听宋将军说,玉龙涧里只有五万人马。而敌军有十万。” “奇兵不在多,而在奇。一击得手后再由大军配合。我的大军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也就到了。到那时候,作战点连成一线,战局就不一样了。” “那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哪,为何非要急在今夜动手?”冷艳不懂兵法,但也知道这是很冒险的行为,“如果宋将军带兵突袭,你这边就会后防空虚。” “不是远征带兵,是朕。” 他的话让她再次大惊失色,“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骑马突围?你疯了?”她死死地按住他的手,“我绝不让你去!” “我不会单独去,我还要带着你,一起去。”他微笑着反握住她的手,“我要你亲眼见证,朕是如何夺回我的龙疆皇城,夺回我们的极乐宫!”“你疯了,你作战总是用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吗?”她喃喃低语,心绪一片混乱。不跟着他一起去,她不放心,跟着他一起去,就等于是公然反叛月阳。“那么,你是要看着我去玩命,还是陪着我一起去死?”他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脸庞紧紧贴在她的脸前,近在毫厘。这种压迫的力量让她无奈地轻叹一声,“你……明明知道的。” 她既然回来了,就已经选择与他同生共死。做叛徒也好,做天下人唾骂的笑柄也罢,她此时唯一的身份,便只剩下一个-他的女人。 帐内有片刻的沉静,然后他的唇擦着她的耳际忽然问道:“艳儿,你爱朕吗?” 停了一瞬,她回答,“不爱。” 搂着她的双臂一紧,“什么?”这个回答显然不让他满意,“你在说谎。”他肯定地下结论。 但她却说:“我爱的是那个“我”,而不是“朕”。”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才幽幽地笑道:“好巧妙的回答。艳儿,这个问题我问过许多人,但是她们的回答都一样,她们说她们爱朕,只有你是这样回答。” “那陛下一定不相信她们的答案吧?”她静静地转过身,双手托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但是我相信她们的话,她们都是爱你的,只是你没有让她们走进你的心而已。不要把旁人看得那么功利,你所有的妻子中,唯一不能爱你,也不该爱你的,只有我。” 他凝望着她的眼-那里盛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纠结的爱,有矛盾的痛苦、忧伤的坚定。 于是他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是握住她的双手,将热吻烙烫在她的唇上,紧紧地,深远而绵长。 这一刻,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感受到……爱。 她爱他吗?是的,爱到为了他背叛国家。 他爱她吗?这个问题更不必要答案,因为他已经为了找寻她,不惜摧城灭国。 本应是寡绝冷情的两颗心,却在这真爱稀薄的世界里,找到彼此,因而融合。 爱,对于他们来说,是奢望,也是奇迹。 第十章 龙疆皇城的西门现在被阿莲图人管辖,但是阿莲图人并不是很高兴。“听说普鲁图人居然想抢咱们的功劳,接管西城门。”这个消息在阿莲图士兵中不腔而走,大家都很愤慨,“凭什么啊?他们普鲁图人有什么了不起,这次打仗都靠我们阿莲图人身先士卒才打赢的,要不是我们舍命打西门,他们普鲁图人怎么能进入皇宫?” “就是、就是!绝对不让!” 这时候,西城门外有人在敲击城门。 守城的士兵站在城头向下看,“谁啊?大半夜的,城门已经关闭了,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 敲击城门的只是一个女子,她纤细的身子在高大的城门前显得非常赢弱。只见她微微抬起头,月光下她的面容让士兵惊艳得张大嘴巴,而她眼中的泪水让人看了也不禁心生怜惜。 “这位大哥,我娘病了,家中捎信给我,让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我走了两天两夜才走到这里,麻烦大哥开个城门让我进去吧。” 那士兵犹豫不决地看着身后的同伴,“怎么办?人家回来看娘的,要不要让她进来?” “那怎么行,现在是关键时候,龙疆军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队长斥责道:“别看人家是个姑娘就心软。” 话说到这里,那队长向下看了眼,同样为女子娇花软玉般的美颜惊艳,也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她抽噎不断,哭声从城门下飘到城头上,钻进每个士兵的心里,痒痒的,万分难受。 “队长,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弱女子吗?也没听说龙疆那边有什么女将啊?”士兵忍不住为城下女子恳求道。 队长也不觉动摇了心思,“可是,万一出了纰漏,我们是要倒霉的。” 另一名士兵也上来劝道:“我们不过给城门开条缝,放她一个人进来而已。天气这么冷,要是把人家姑娘冻坏了,或者害人家母女见不到最后一面,岂不是太缺德了?咱们跟龙疆王有仇,跟龙疆的百姓又没仇怨。”队长终于被打动,他点点头,“那就开条缝,你们几个给我提高警戒,万一有其它动静,立刻封堵城门!”说着背转身,带着几名士兵要去巡视另一头。 “好!”一名士兵笑着跑下城头,来到城门前,跟两名同袍一起把粗大的门栓拉开,打开城门一条小缝,刚好容那名女子只身进入。等她一进来,大家立刻又把城门关好。 “多谢各位军爷了。”冷艳屈膝致谢,此时周围亮着火把,距离又近,众人看到她的绝代丽容时都不禁心旌动摇。 “小子,你以前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吗?”士兵甲问士兵乙。 士兵乙已经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有,别说我没见过,我们家三代祖宗都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忽然他后脖颈一疼,身子直直地往前栽倒过去。 “哎呀,军爷,您怎么可以这样轻薄?” 听得美人呼救,又见同袍往人家美人身上倒,士兵甲又好气又好笑地过来拉他,“小子,你也太放肆了吧?”就在他和另一名同袍伸手来拉时,却各被一种暗器刺中手臂,接着人就倒在地上。 城墙脚还有名士兵正在偷懒睡觉,冷艳走过去低下身子说:“这位军爷,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那名士兵揉揉眼,“什么事?” “帮小女子打开城门。” “那怎么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自己喉间,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把匕首! “你是打开城门,还是要我把匕首刺进你的咽喉?”羞涩怯懦的神色退去,冷艳冰冷的黑眸在夜色中如星光闪耀。 士兵大骇,刚想张口呼救,她快一步点中他的哑穴,“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还珍惜你的小命,就乖乖给我开城门。” 那士兵吓得再也不敢迟疑,挣扎的跟枪爬起身,来到城门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门栓拔下,然后咚咚嗦嗦地将城门再度推开。这一回,不过眨眼的工夫,空旷的城门外,忽然从密林中急速地冲出一大队的人马。当先一人,骏马的毛发和他的盔甲一起在夜色中闪耀,马如风,人如龙,迅疾冲进城门,一把将站在门口的冷艳给拉上马背,抱在怀中。 “朕早说过,你的演技之高,无人可比。”龙御恣意地笑着夸她。 她轻叹道:“所以你就让我来做这种事?若是刚才我没有得手,又被对方占了便宜……” 一袭披风从她身后骤然包裹住她,声音微带杀气的逼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苦笑回答,“还好没有,否则你要怎样?” “先砍了他们的手脚,再挖了他们的眼珠。”不带语气的音色听着更加令人胆寒。 她嘟嘴哼道:“不讲理,你设下这个计策诱人上当,还要治上当的人的罪。” “艳儿,我只是要你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做这种事。”他难得的叹了口气,“我的女人,应该是躺在我的怀抱里,看着我纵横沙场的。” 她的心头一紧,因为他的这句话里有着让她感动的温柔,但是感动的背后又有太多的不安。“你背上的伤到底要不要紧?”他刚才纵马弯腰拉她上马,这样的动作有可能撕裂他的伤口。 “没事。”他执拗地微抬高头,不让她回头看到他的表情,“走吧,打铁趁热。裘飘正应该在宫里,今夜他可是睡不好了。” 裘飘正的确睡在皇宫中,夜深他睡得正香,却听到外面乱烘烘的,有人急促地跑到宫殿门口大声叫道:“殿下!龙疆人攻进来了!” “什么?不可能!”他揉着眼坐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龙疆军在玉龙涧呢,他们不敢攻城。” “的确是龙疆人,西门已经失守,龙疆骑兵涌进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那士兵惊惶失措地报告着。 裘飘正整个清醒过来了,他立刻跳下床,穿着衣服,“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我派人看守了玉龙涧的出入口,没有得到消息说那边有大兵出动啊?”他跑出殿门,沉声道:“别慌!叫阿莲图和芙兰的两位将军来,即刻商议作战计划!”狼奴和星野将军得到消息即刻赶入皇宫。 三个人都很为今夜的战事诧异。 “按说现在情势不利于龙疆,他们不该在此时进攻。”裘飘正又急又怒地对同样赶来的乘风喝道:“你不是说你一箭重创了龙御吗?那他还能部署这样的作战计划?” 乘风思忖着,“也许龙御还留在玉龙涧,这次的突围只是他命令手下的拚死一搏,所以殿下首先要加强的是您这里的守卫。龙御那个人,历来作战都是先打皇城,以拿下敌国的皇帝为首要大事。” 裘飘正虽然有点慌乱,但还是立刻部署,“传令下去,叫普鲁图的一万大军即刻护在皇宫周围。狼奴将军,请带着您的部队去西城门迎敌。星野将军,请带您的部队去玉龙涧,龙御必然还在那里,既然他们要偷袭我们,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狼奴和星野对视一眼,虽然对这样的安排有所不满,但还是领命而去。只是从西城门突袭进来的骑兵并没有采取明确的作战形式,他们一进入皇城就将人马分散。一方面驾马全城乱跑震动全城的守军,使其摸不清他们的进攻意图,更遑论想到应对之策。另一方面,则高声呐喊收复皇城的讯息。 于是龙疆百姓纷纷跑到街上勘查情况,城内立刻人声鼎沸,马声嘶鸣,乱作一团。 而龙疆皇宫外普鲁图兵刚刚部署好,就有不知道从哪里飞射出来的火箭,射到阵营中,引得普鲁图兵又是一阵大乱。 “龙御到底摆的是什么阵式?”裘飘正听到一连串的战报后大为震怒,他现在不知道龙御在哪里,也摸不透他的作战计划,只觉得自己像是个靶子,被人暗暗瞄准,却不知道那一箭要从哪里射出来。 只有乘风还保持冷静,“殿下,只怕这是故布疑阵。殿下这边越乱,就越会中了他的计。”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情急之下,裘飘正向他求助。 乘风想了想,笑道:“龙御的皇后老婆没有杀吧?把她吊在皇城门外的旗杆上,警告龙御,他要是敢有所动作,他的皇后就第一个死。他应该不至于绝情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他会的。”梅姬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面无表情地说:“龙御狠得下这个心,只要挂在旗杆上的那个人不是艳姬。” 裘飘正看她一眼,心知她指的是自己之前拿她当挡箭牌的事,讨好的笑道:“那你说怎么办?那个艳姬现在在哪里?” “问他。”她手一指乘风,“艳姬是他的师妹。” 乘风皱皱眉,“不必管她,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不妨试试看,最起码,把皇后挂出来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裘飘正想了想,一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去吩咐手下的时候,梅姬恶狠狠地瞪了乘风一眼,“你们男人,就只会利用女人达到你们的目的吗?一个跟你无怨无仇的女人,你居然这样害她!” “因为她是龙御的女人,这是她的不幸。”他的回答直白而冷酷。 梅姬听懂了,于是她更加不屑,“你嫉妒龙御,却没办法杀他,于是就拿他的老婆开刀。可惜啊可惜,他根本不喜欢皇后,你的算盘打错了。如果我是你,我会想办法把那个叛徒师妹挂在旗杆上,那样才是高招。” 他恨恨的说:“如果她真的背叛了月阳,我会那样做的!” 龙御已经悄悄来到皇宫外的一座大院。一直跟随在他旁边的冷艳诧异的看着他敲开大门。带着几十个人进去,这才明白。 “这里是你早就布置好的?” “几年前,当我攻下普鲁图国时,国内发生政变,我堂弟镇西王带人谋反,所以我被迫放弃月阳回国平反。平叛结束,我就修了一条密道,从宫里通到宫外。” “你说说这里可以通到宫内?” “是的,密道的那头就是极乐宫。” “极乐宫?”她睁大眼睛,“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的。”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脖颈,“不告诉你,免得你下次从那里逃出宫去了。”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闹!”她一下推开他,因为外面还有士兵守着,让她很不自在。 龙御突然伸手圈抱她入怀,旋即又将她抱起,走到内屋的床上。“你身上的伤……”她急忙提醒。一起生活那么久,他的一个动作,甚至是一记眼神便能够让她明白他心中的渴望,而他此刻灼烫的身躯和略显短促的呼吸,说明他正在强忍着欲火。 “我的伤势如何,自己知道。”不顾她的抗拒将她压倒在床上,他急切地吻着她,一边掠夺着她的呼吸,又慢慢地吻过他最爱亲吻的脖颈和肩头。 “陛下,战事危急,别让窗外护驾的士兵寒心。”她喘息着再次提醒他,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他眸光闪动着一丝狡黯,“你怕朕……怕我,在这里要了你?” 她一怔,忽然看懂他的眼神,“原来你在戏弄我。”有点想发作,但是碍于他的伤口而不敢有大动作。 没有继续更过份的举动,他只是抱着她。“我只是想确定你真的是在我的怀里。” 他的低语让她轻颤,“我……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许要等一切都平息之后,我才能完全放心。”他的手指沿着她的唇一路滑下,来到她的心口,“你的这里,还有犹豫。”被他看透了。她闭上眼,安静地听着窗外有些嘈杂的声音,满城都在搜捕刚刚涌进来的龙疆军,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就藏在这里-距离皇宫咫尺之遥的地方。“陛下,宫门口出了紧急状况!”窗外士兵低低的呼喊。 “什么?”他抬起头倾听。 “普鲁图人把皇后娘娘吊在宫门口,说是如果我们龙疆人敢闯进皇宫,就让她做第一个祭品。” 冷艳感觉到龙御一瞬间气息凝滞,再听他开口,不意外,连语气都变得森冷,“普鲁图人只会用女人来作为要挟吗?懦夫!” “你要怎么办?”她忧心地问。 他想了想,古怪地一笑,“反正我也不喜欢皇后,皇后死了,我正好立你为后。” “陛下,能不能说一句正经话?”她很不高兴地用力推开他,也不管他背后的伤口会不会撞上墙。 他轻呼一声坐起来,“我不喜欢皇后是真的,但当然不会让她死,就让她受点委屈好了。谁让她和她爹一向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今夜不救她,明天再说。” “今夜你准备怎么办?她以为他要从密道趁夜攻入皇宫。 “先休息。外面的人找不到这里来,他们想不到我会藏身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夜找不到我们,敌人就会自乱阵脚。”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到了明天,第一支先遣增援部队就会赶到,到时候我们再动手。”他合衣倒下,对她招了招手,“陪我一起睡吧。” “你真睡得着?”她就不信他直苍追么自信,更何况宫门口被挂起来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真的很关注,虽然她同样不喜欢那个皇后。 但龙御只是闭着眼,呼吸越来越均匀,越来越绵长,好像真的要睡熟了。 她只好也倒在床上。这张床不比极乐宫的床榻舒适,也没有极乐宫柔软的锦被,可跟他紧紧依靠在一起的感觉却比以往更加笃实安定。 渐渐地,她也的确有些累了,不知不觉地陷入梦乡。 许久,睡在她外侧的龙御却缓缓睁开眼,这一次,是他点了她的睡穴,然后走到门口。 “有什么进展?”他低声问向门外。 门外原来早已有人守候,“陛下,宋将军派人传信过来,说现在有一支芙兰兵正在跟留守玉龙涧的我军交战,敌军将领叫星野。” “星野这个人有勇无谋,宋将军不会败给他的。其它人呢?”“阿莲图的狼奴将军现在带兵赶到西城门,不过我军早已变装分散撒离,他们扑了空。” “狼奴是阿莲图的贵族,灭国时带着部队逃跑了,没想到会趁这个时候来龙疆捞一把。”龙御冷笑道:“朕会让他后悔走这一趟的。” “各地部队已经行动起来,飞速向都城挺进。此次敌方联军的作战指挥混乱,没有形成好的防御阵仗,所以我军挺进过程中并未遇到阻碍。只是又得到一个消息,说月阳国女皇正带着一队兵马在月阳和普鲁图国的交界镇守,大概是为自己留后路吧。” “女人就不该上战场,细皮嫩肉的,怕疼又怕死,成不了大事的。”龙御对月阳依旧不屑一顾,“不过如果能生擒到月阳女皇,倒是件好事,免得她以后再给我惹麻烦。” “是,末将这就将陛下的意思传达下去。” “还有,派人进宫查看梅姬的情形了吗?” “已经探过了,据说这些天一直跟裘飘正住在极乐宫。” 龙御皱起眉,“其它人呢?清姬她们?” “据说清姬和胡姬娘娘因为不愿意归顺芙兰将军星野,已经在宫中自缢殉国。而月姬娘娘死于普鲁图人攻入皇宫时的乱军中。”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寂,龙御才低低地说:“朕知道了,这些帐以后会一笔一笔跟裘飘正算。现在替朕盯住梅姬,她和裘飘正的生死,朕要亲自处置。” “是,末将明白。” 交代完毕,他转身回到床榻边。艳儿还睡得很沉,看得出她一定有无限的心事,所以连在睡梦中眉心仍是蹙紧的。 之所以要隐瞒一些事情不告诉她,并不是对她不够信任,而是他觉得在她心里已经背了太多的东西,如果再多压几块石头,只怕会把她的精神压垮。 “艳儿…像现在这样守着你,真好。”他喃喃地低语,嘴角酝着一丝微笑。 这一夜裘飘正过得非常艰难,命人到处搜查,却找不到从西门攻入的那些龙疆军。他们犹如天兵神将一般,突然而来,又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他连觉都不敢睡了,一直等待着各地的战报传来。天亮时,战报终于传到,却是一个个的坏消息-早先联军攻下的十座城池已经一一被龙疆军收复,十万联军损失过半,原本在他眼中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集结的龙疆部队,居然在几天内就调集反攻。 去玉龙涧进行围剿的一万芙兰大军反被龙疆军截成三段,个别击破。星野生死不明,而龙疆军却向着皇城又挺进二十里,已是兵临城下。 最要命的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龙疆的下一步是什么,龙御藏在哪里。 他在极乐宫的大殿上来回踱步,焦虑不安的情绪已经溢于言表。 一直坐在旁边,比他镇定的梅姬看着他,“你就是再转几十圈,也左右不了战局,还不如自己披挂上阵,去前方跟敌人较量一番。” “妇人之见!你懂个屁!”暴怒之下,他居然对着她飘出脏话。 梅姬脸色微变,冷冷说道:“我是不懂,所以才会引狼入室。”她站起身,拂袖要走,裘飘正急忙拉住她,陪笑道:“是我性子急,说错了话,你别生气。其实我要请教你,你认为龙御现在会在哪里?下一步他该怎么办?” “我不过是个妇人,能有什么高见?”梅姬还是冷笑着。他忍不住一把揪起她,恶狠狠地说:“你想看我死吗?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我是没想活着。”她淡淡回答,“我的心早就死了。”在陛下开始专宠艳姬时她的心就死了;从陛下为了艳姬去攻打鲜于时,她的心再死了一次;当陛下在城下用弩箭对准她时,她的心就彻底死了。 她之所以还撑到现在,只是想再见那人一面而已。 龙疆军大规模的攻势是从正午开始的,四个城门有数万龙疆军开始攻打。城内的联军拚命抵抗,但是看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龙疆军,不禁越来越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就在这时,原本被困在天寿山的那些军队,被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龙疆军带领着,开始对联军发起进攻,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攻破联军的防守,冲入城内,其中一部份人打开城门,于是里外龙疆兵汇合到一处,形成更大的攻击阵式。裘飘正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怒的下令,“派人立刻去杀了宫门口的皇后!既然龙疆人不怕威胁,我就灭灭他们的威风!” “殿下,吊在宫门口的皇后不见了!”士兵惊惶失措地来禀报。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他又惊又怒。 “不、不知道,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裘飘正大喊着,“要所有的普鲁图人都动起来,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宫门外,惊魂未定,已经浑身无力的皇后被人从旗杆上解救下来之后,一直不停地对救命恩人重复着一句话,“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冷艳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她,“皇后陛下不认识我了吗?” 皇后看了她好久,才恍然大悟地惊呼,“你?艳姬!可不是说你失踪了?” “皇后陛下请在这里休息吧,会有人照顾您的安全的。” 皇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颤声道:“你、你知道陛下在哪里吗?” 冷艳回头看她,“您放心,陛下会平息这场战役的。”她纵身飞起,掠入混乱的战局。她知道龙御在哪里,她不能让他只身冒险,无论何时何地,她要守在他的身边。 裘飘正全身咚嗦,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紧张。他听着一个又一个不利的战报,大脑不停地飞转,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而梅姬,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二位是在等我吗?”忽然问,这道声音如鬼魅般从殿内响起。 两人都颤抖了下,梅姬更是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黑色影子缓缓地从殿门后走了出来,那张如神如魔的俊容上带着诡谲的笑。 “陛下!” “龙御!” 两人同时叫出口。龙御挑挑眉,“没想到朕会出现在这里?这并不奇怪啊,毕竟这可是朕的皇宫。梅姬,你应该记得朕的宫规的,这座极乐宫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你怎么可以鸠占鹊巢呢?” 梅姬脸色苍白,嘴唇翕张着,“陛下是来杀我的吧?” “你的事,不急。”他抽出腰中剑,指着裘飘正,“眼下朕要解决的是这个人。你有话要对朕说吗?或者是为了这个男人向朕求情?” “没有。” 梅姬吐出的话让裘飘正脸色大变,大声喊道:“来人啊!” 殿门外随即出现十几名士兵,裘飘正看到他们,脸色更是如土,因为所有人都是龙疆士兵的穿着。 “没想到朕会这么快就攻进来吧?”龙御笑咪咪地欣赏着他的脸色,“你以为你一时得手,拿下皇城,就等于打倒朕了吗?你大概是忘了普鲁图是怎样亡国的吧。” 裘飘正猛地一伸手,将梅姬拉入怀中,一手掐紧她的脖子,一手抽出佩剑抵在她的胸前,“你以为我会乖乖束手就擒?告诉你,这个女人会替我先死。” 龙御哼笑道“你怎么会愚蠢到利用她来威胁朕?你都说了,她背叛了朕,怎么还会留下她。” “陛下不用替臣妾操心,臣妾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去路。梅姬微微一笑,双手紧紧抓住剑刃,重重地向胸前一拽。倏然间血花喷涌,一柄长剑贯穿两个人的身体。裘飘正惊骇得甚至来不及后退,便被刺穿胸膛。 龙御也是大惊,他纵身向前一跃,抓住剑柄上的流苏,却没有抓住剑柄的势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梅姬被长剑刺中要害。 “若兰,你这是何苦?”龙御情不自禁叫出她的名字,朕并没有真的想要你死。” 她苦笑着,嘴角流出一串血珠,“但是……我却不想再活下去了。陛下不爱我,活着……无意……” 殿门口冲进一人,正是冷艳,她呆怔地看着梅姬和裘飘正一起颓然倒地的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御抬起头,望着她,旋即几步走过去,将她搂紧怀中,“外面怎么样了?” “皇后已经被我救下,四个城门都被夺回……”她的目光还停留在梅姬的尸体上。他不给她多停留思考的时间,已经拉着她走出大殿。 满城的作战还在进行,但是龙疆军已经明显占了优势。 龙御昂着头,神情并不轻松,他紧紧握着冷艳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宫门,以及那皇城之外,青天之下,所有属于他的土地。 尾声 月阳女皇收到龙御的来信,这封信与其说是外交信,不如说是挑战书。此时她已经得到消息-联军已经被击溃,联军的三大首领:普鲁图王子裘飘正、芙兰将军星野都已被杀;阿莲图将军狼奴被俘。 这样的结局是让她不敢相信,也恐慌不已的。 起初裘飘正来信向她提议联盟时,她也是思考再三才点头同意。没想到被她认为强大的联军会这么快地就变成一盘散沙。 当龙御消灭所有的残余势力之后,毫无疑问,他定然会将目标指向月阳。 也正因如此,他写信来说要与她在两国边境谈判,让她心中不禁暗自打鼓。 龙御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陛下绝对不能去赴会,毫无疑问,龙疆王是想摆鸿门宴。”大臣们都拚命劝阻。 “那么,如果我们迎战,我们有胜算吗?”她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覆。“所以,朕去不去赴约,对结果来说并没有区别。”她决定了,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能丢了月阳人的骨气。 “乘风和冷艳呢?怎么还没有他们的消息?”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镧。 依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原来到了最后,她谁也指望不上。 忽然有名宫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陛下,公主殿下不见了。” “你说什么?!”月阳女皇惊呆了。 龙御指定的谈判地点-月阳与龙疆的交界处,就是普鲁图皇宫。 夕阳低垂,皇宫正宫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人,身披雪白的缎袍,像是一幅清凉优美的水墨画。 皇宫内,走出一个人将她拥住,用唇摩挲着她的后颈,“我的艳儿又在看夕阳了?”她握住偷袭到她胸前的不规矩的手,“陛下真的给月阳送信了?” “艳儿吩咐的话,我哪敢不听啊?更何况我们人都来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你真的会放过月阳吗?”她依然质疑他曾经许给她的诺言。 “那要看月阳的表现,如果你的主子还是要杀我,我也不能客气了。”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暗藏杀机的话让她沉默片刻,才道:“让我先跟女皇陛下谈,如果我谈成了,你答应我绝对不向月阳发兵。” “我怕她会逼着你离开我。”他扳过她的脸,给她一个细腻缠绵的长吻。“我真的不敢确定她对你的影响力有多大。” “这一次,我会主宰自己的命运。”她低吟着,还是拗不过他的蛮力,被他抱在膝头一番热烈的缠绵。 “陛下,我们抓到了一个女人,自称是月阳的公主。” 殿门外士兵的大声禀报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 冷艳率先挣脱龙御的手,冲出殿门外。 皇宫的正门外,几个士兵正押着一名神情桀惊的少女。她的冷傲和挺直的背脊都说明她的来历不凡,即使她的身形纤细得像一根棍,也不能让任何人小视。而当冷艳看到她时,立刻脱口而出,“殿下,您怎么会自己到这里来了?陛下呢?”。 “冷艳,你果然在这里。”欧阳青恶狠狠地瞪着她,“乘风说你叛国了,说你真真正正成了龙御的女人。我还不信,结果你……” “她做朕的女人有什么不行吗?”龙御懒洋洋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形一起出现。 欧阳青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是突然忘记了下一句要说什么。 龙御走过冷艳的身边,站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奇妙维系起他和冷艳的少女。 “月阳公主欧阳青?”他细细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但是印象实在模糊了。 欧阳青张大嘴巴望着他,那种惊诧,或者说是痴迷,让旁观的冷艳都为之动容。 “听说你很喜欢我?”他微笑着问出今天面对她的第三个问题。 欧阳青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回答,“是:-…” “喜欢我什么呢?”他继续追问。冷艳忽然感觉不太妙,急忙拉他一把,“不要再拿这个问题问公主了,她不能受这样的刺激。” “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回答?”欧阳青突然暴怒地对冷艳大喊,“凭什么你能喜欢他,我就不能吗?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 龙御也不禁有些吃惊,虽然听冷艳说过欧阳青为了他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月阳女皇也来了。”士兵们指着远方叫道。 龙御抬起头,只见远处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为首的正是月阳女皇。她满脸焦虑地一马当先冲过来,还大喊着,“龙疆王-请不要为难我的女儿!” 龙御微笑着对欧阳青说:“你母亲来接你了,殿下。” 欧阳青望着他,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嗫嚅着问道:“我能不能做你的女人?” 龙御依旧挑着眉,唇角的笑容未退,却带着轻蔑的寒意,“可惜,朕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住不下公主殿下。朕还要感谢公主,将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送到朕的身边。” 欧阳青脸颊上的酷红倏然变成雪白,她瞪着龙御身后的冷艳,疯了似的要冲上去揪她的头发,却被龙御一掌拨开,在地上摔了个跟头。月阳女皇这时已经抢身到跟前,抱住女儿,不顾一切地怒道:“龙疆王!就算天下无敌,也不应对我女儿如此残忍吧?她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朕没有做什么啊,只是让她认清一个事实而已。女皇陛下太过宠溺女儿,才会让她变得这么疯疯癫癫。” 龙御拉着冷艳向后退了几步。两军对决,他也不想距离对方太近。 月阳女皇狠狠地盯着被他庇护的冷艳,厉声道:“冷艳!你忘了你是月阳人吗?忘了朕交给你的命令吗?” “没有。”冷艳轻声回应。 “那你为什么还让龙疆王好好地站在这里?难道你就这样不顾廉耻,一定要做一个为他暖床的女人?” 她的话并没有刺伤冷艳,却让龙御脸色大变,“女皇陛下,你这句话是在羞辱朕的宠妃,就算艳儿有容人的度量,朕的心胸向来不够开阔。“来人啊!”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出现无数的龙疆士兵。原来龙御早已在附近埋伏大军,只等月阳女皇出现。 冷艳急忙按住他的手,“记得你答应过我吗?让我先去跟她谈。” “现在这种情形,你能谈出什么?”龙御并不相信她能谈出什么结果。“艳儿,事实摆在眼前,你回不去月阳了,你只能是我龙御的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会留在你身边,但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个月阳人,让我把欠月阳的债了结吧。” 她推开他,几步走到两军之间,走到女皇面前,然后跪下身说:“陛下,冷艳自幼得您相救,习得一身武艺,得以存活,一直无以为报。陛下交予我的任务,属下只能尽力去办,但是对龙御……属下下不了手。请您谅解。” “哼,一句谅解就算完了吗?”月阳女皇的目光是可以杀死人的冷绝。“我月阳国自古以来没有出过你这种通敌叛国的奸贼!” 冷艳低垂着头说:“所以属下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我既可以偿还陛下和公主殿下对属下的栽培之恩,又不会背叛自己的心。” “什么办法?” 她沉声回道:“我之前去皇宫,是公主命令我想办法接近龙御。但是之后情势有变,我有负公主重托。就请公主刺我一剑,倘若我就此丧命,就算是我以命报答了月阳所有的恩情。倘若我侥幸能保得残命,我和月阳就再无瓜葛。从今以后,无论我是月阳人,还是龙疆人,都不会再有负罪之感。” 她的这一番话不仅震动了月阳女皇,更震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龙御。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用这么决绝的方法跟月阳女皇谈判。 他愤然奔过来要将她拉开,但是她一闪身拉起月阳女皇怀中的欧阳青,退到一个更远的地方,然后抽出一旁一名士兵的佩剑,交到欧阳青手中。 “公主殿下,请动手吧。”她刎颈以待,那种平静、那种从容,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艳儿,你敢用这种方法再折磨我一次,我死也不会饶过你!”龙御几乎要癫狂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用近乎自杀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局势? “艳儿,你回来,朕答应你不会攻打月阳了!”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欧阳青,微笑着再次说道:“公主殿下,请动手。” 欧阳青看看手中的剑,又看看她,蹙眉心,“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说罢一剑直直地刺向她的心房。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快如闪电,分别从两个地方冲了过来,一个人拉开冷艳,一个人拉开欧阳青。 欧阳青正要刺剑,忽然被人拉开,不禁大怒,回身一剑刺在身后那人的胸膛。 “师兄!”冷艳惊呼,呆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两军之中的乘风倒在地上。她奔了过去,扶起他,“师兄,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死。” 乘风苦笑着,“我…和梅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为爱痴狂,一样陷入绝望。前路茫茫,索爱无路,他们最终都选择了一条绝路。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此后就悄无声息。 欧阳青被龙御点中穴道,然后丢回给月阳女皇。 龙御冷着脸说:“这一剑就算是了结一切了吧?朕不希望看到接下来再有什么人死伤。” 月阳女皇看着乘风也怔了好一会,最终缓缓点头,艰难地说:“如果龙疆可以放过月阳的话,我愿意谈和。” “为了她,朕承诺,在朕有生之年,龙疆再不犯月阳边境!” “如违此誓,有如此剑!”他用脚尖踢起倒在乘风身侧的那把剑击向一旁边的宫墙。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断落的两截剑身。龙疆与月阳在这一日签下和平协议,此后五十年,两国再无战火。 夸某年某月某日,极乐宫中。 龙御满身是汗地拥抱着冷艳,虽然激情刚过,仍然兴奋不已地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龙御抱起身子有些虚软的冷艳,正色说:“艳儿,昨天我命人把那船南海珍珠做的珍品送给你,你为何不要?” “因为我不是妲己,不是杨玉环。臣妾上面还有个皇后,不能逾矩。” 她喘息着回答。 他笑道:“胡说,你眼里从来都没有皇后,少来惺惺作态。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双手奉到你面前。” “我要……你的命。”她故意说得恶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一直以来都是他欺负她,每次咬她的肩膀就像是吃糯米糖包一样,这一次换她“品尝”了。 他配合地呼痛一声,又大笑着说:“朕早就是艳姬的裙下之臣了,无论是朕的身心,包括这条命,都已交给你,你就不用再迟疑了,赶快拿去吧!” 他一把扯下勾起的床帐,覆盖住了满床春色,丝毫不舍得外露。 帐内,她的娇吟伴随着埋怨还在迥荡,“陛下耍赖,不是说交给臣妾?为什么还要压着我?” “朕怕你吃不下朕这么大的一个人。”他戏谵的笑声悠悠飘出,接下来好久都听不到任何一个字。 “陛下,那个密道的入口到底在哪里?”她抽空问道。 “朕已经封了那个入口,你再也找不到了。” “为什么?” “朕说了,不会给你机会再逃跑出宫的,包括外面湖水和护城河连接的出口朕也命人封了。” 她吸了口气,“陛下对我还是不放心?” “你就是朕最不敢放松的一块心头肉,必须好好看守,死死盯住。”又过了很久,龙御粗重的喘息声再度响起,“艳儿,我一直没有听你叫过我的名字。” “陛下……不习惯被人直接叫名字吧?” “但我想听你叫我,在没有人的时候……比如现在……” 她忽然一记惊喘,然后不受控制地嗫嚅出那个字、那句话,“御,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将这句话真切地传达给他听,不是为了分离,而是因为相守。 这一次他可以心满意足了吧?她,也终于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