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亲贵公子》 第1 章 若说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有着撼动上百位王子不惜代价过关斩将的魅力,那么此刻床上躺着的女子可是实实实在的现代睡美人,一样的倾国倾城、一样的梦幻占绝艳,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有穿衣服,而另一个则是赤裸裸的致命吸引力哪! “该死的家伙……人家才不是狐狸精……”梦语呢喃,来自沉睡中的甄柔媚,从深锁的眉头可猜测出她正在作的梦,绝非好梦。 她不耐地翻了个身,轻柔的羽毛被就这么给她滑下了床,一幅惹火的美人图,顿时春光外泄在窗外洒泻进来的朝阳下,一句话,美得令人血脉愤张。 九点整,屋外的门铃一分不差地铃声大作,吵醒了它的女主人。 “唔……”甄柔媚一对惺忪睡眼随之睁开,虽然足足睡满了十个钟头的美容觉,却因那八百年前的噩梦辗转反侧,一夜难以好眠。 难受的头疼教那娇俏的芳唇逸出了不相称的三字经。真是的!好好的怎会无端作起那个梦呢?那个令她难堪的事件发生在大二的时候,离现在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真不吉利! 她走下床,甩甩有些凌乱的长发,披了件睡衣,朝客厅走去。 “我的大小姐!你现在才起床?”站在门外的经纪人黄庭一见到她,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八度音以示事态的严重性。 甄柔媚耸耸肩,迳自转身。不特意招呼了,反正是自己人。 尾随她身后的黄庭忍不住提醒。“今天是最后征选的日子,媒体记者也会来,十点半试镜,你现在才起床?” 黄庭,芳龄三十又五,未嫁,却是个妈妈味十足的好经纪人,虽啰唆,但很尽责,大伙儿都称她一声庭大姊。 “我要先洗个澡。”她伸了个懒腰,不以为意。 “洗澡?你还要洗澡?” “操太多心会长皱纹喔。”在镜前将长发往上盘起以夹子固定后,她回头朝庭大姊眨了个媚眼,莲步进了浴室。 庭大姊不死心地劝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一迟到了,啊——”从浴室丢出来的睡衣正好盖住她的头,庭大姊好没气地鬼叫,探出头来的甄柔媚做一个俏皮的鬼睑。 “有你庭大姊一流的开车技术,我放心得很。”语毕,关门冲澡也。 庭大姊无奈地摇摇头,上天注定她又要多好几张罚单了。 甄柔媚,二十六岁,职业——模特儿。 清晨起来先洗个美容浴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当热水淋湿全身时,她不禁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但无来由地,却突然想起那个恼人的梦,以及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官青痕,一个大她两届的学长,也是地球上唯一羞辱过她的男人。 念大学的时候,她与他就活似上辈子结仇,话不投机半句多。 大学毕业后,与他唯一的两次会面,是在两位好友的婚礼上,对她而一言,官青痕是一个异类,看不顺眼,也毋需在意,但……为何会梦见他呢?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居然梦到他,真是不吉利啊! 算命的说她今天鸿运当头,可偏偏她眼皮一直跳,禁不住低斥了声,想他干什么,浪费生命! 从雾气腾腾的浴室中娉婷走出,她来到落地镜前一如往常地从头至脚检视每一寸肌肤,解开身上唯一的大毛巾,只见赤裸裸的曼妙纤体款款而立,丝毫没有任何一丝赘肉破坏了她完美的曲线。 要钓金龟婿之前,得先做个让男人垂涎的女人。天生拥有一副好身材的她,大学一毕业便立刻投入了模特儿这一行,拍了不少服装杂志及广告。 在她的想法中,模特儿的职业便是一条通往富贵之路的捷径,十分符合她的拜金梦。也因此,在这人吃人的演艺界里待了两年多,她虽然不是最顶尖的模特儿,但始终相信自己终有飞上云端的一天。 盛装打扮之后,她朝镜子里的自己扬起了一朵满意的微笑。成败与否,决于今日,她先前付出的努力,将于两个小时后验收甜美的成果。 “我的好柔媚,再不走就算用飞的也来不及了!” “行了,走吧。” 取笑着庭大姊的神经紧张,她仍然维持一派从容自若的态度。这是她的坚持,永远都是慢条斯理的动作、高雅闲适的神情,毕竟她可是靠形象吃饭的,完美的面具可不能随便被破坏了。 “采娜”是享誉欧亚两洲的化妆品知名品牌,自从前两年在日韩两国创下可观的业绩之后,今年秋季打算正式进军台湾。这一次征选代言人的活动是由“斯尔媒体传播公司”所主办,征选过程将全程录影,并以节目的形式于电视上播出。 举办公开征选活动,除了想找出适合人选之外,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制造话题。主办单位特地找来众家媒体记者扩大报导,一方面可以打打产品知名度;二方面引起大众的关注,也等于是做免费的活广告,也因此,今日的试镜颇有选美大会之势。 采娜代言人的身分最后花落谁家,可是令人期待的答案。 在征选会场上,来参与试镜的十位名模女星全是经过上百位竞争对手东筛西选后,所存留的菁英,各家经纪公司莫不把握机会巴结有力人士,例如庭大姊就忙着在一些颇具影响力的传媒间来回穿梭着。 试镜前,十名佳丽可在精心布置好的休息室里稍作准备。 “啊……”甄柔媚散漫的打了个呵欠,惹来庭大姊的低斥——“小心点,有摄影机哪。” “放心,我早注意到了,又没对着我。” 熟知内情的人都知晓,厂商故意在后台休息室装设了两部隐藏式摄影机,目的是要观察每位候选人的一举一动,暗地里打分数。庭大姊的经纪公司早就探听出了这一点,也因此,演技一流的甄柔媚应付自如。 只见镜头转向甄柔媚时,她已做出最娇美自然的表情,等镜头转向他处,她便大剌剌地伸了个懒腰,吓得庭大姊连忙制止,才开口要好生责难一顿,俏皮的柔媚玉指一伸,提醒她另一台摄影机正对着呢,害得庭大姊骂也不是、气也不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滑稽样,惹得她开心极了。 “别顽皮,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无聊嘛,像只实验白老鼠似的受人监视。” “这也是测试的项目之一哪。”庭大姊压低声量安抚。 “还不是学日本人那一套,搞这种整人的把戏,瞧,对面那女的拔鼻毛的样子全被拍进去了,等她事后知道了真相,怕不哭死才怪。” “现代人喜欢看新鲜的,”镜头背后的内涵“是他们宣传的噱头,也为了造势。” “我猜呀,他们说不定连厕所都装了针孔摄影机,正好可以把人的”内涵“给看透。” “嘘,别乱说,小心被人听到。” 甄柔媚才不担心,她又不是傻瓜,自然懂得拿捏分寸,脸上蒙着如花笑靥,嘴上照样说着与表情完全不搭轧的话,一心二用地玩着表里不一的游戏,毫不在意庭大姊的警告。 “待会儿就要试钱了,我们事先拿到的那些大老板会问的问题,你都背熟了吗?该怎么回答你没忘记吧?这可是一件大case,当上采娜代一言人,你的知名度将大大地提升,星运也跟着亨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运呀,还有啊——” “放心吧,我会中选的。”打断庭大姊没完没了的叮咛,她笑得神秘,话语中似有暗喻。 “光靠自信是没用的,这次的竞争者太强,新锐经纪公司的当红女星游晓枫也是试镜者之一,传言新锐砸下重金买通评审委员要她笃定中选,若是真的,那可麻烦了。” 为了成名,不择手段在演艺界是司空见惯的事,也因此庭大姊忧心仲仲,态度上显得格外慎重。 游晓枫的名字引来甄柔媚的冷哼,她没忘记自己刚出这时,曾被那可恶的女人暗地算计,害她失去了电视演出机会,讽刺的是,游晓枫因此一炮而红,而自己到现在还是默默无名的小角色。 现在的演艺界与以往大不相同,美丽的外表不再是成名的唯一条件,时代不同了,有人红得莫名其妙,有人万事俱备却独欠东风,而她甄柔媚,缺的是天时地利和人和。 如今天时地利有了,最重要的人和嘛……自信的微笑再度浮上她嫣红迷人的嘴角,前天夜晚,她用女人的利器搞定了负责这一季采娜广告的执行者,灌了他一晚的迷汤,相信采娜代言人已非她莫属,其他担心都是多余的。 继续待着当白老鼠太没意思,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等等,你去哪?”庭大姊紧张地问。 “洗手间,让他们看看我的”内涵“喽。”回以庭大姊嫣然一笑,同时不忘对着摄影机摆出百分巨的完美pose,她娉婷转身,朝门外走去。 洗手间是摄影机的死角,她需要去那儿透口气,昨夜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使得她今天精神不济。 离开休息室不见得就远离了摄影机,她拿起一面镜子故作补妆样,其实照镜子是假,观察地形才是真,果不其然让她发现了后头上方的摄影机。连走廊都装设,看来厂商为了宣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甄柔媚加快脚步往洗手间走去,不料在转角处撞上了一堵挺拔结实的胸膛,娇嫩如她,怎耐得住这番不小的撞击,当然是给弹向后方了。 噢不!在摄影机前跌倒等于要她的命,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不幸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拚死抓住了对方,努力稳住失去平衡的身子。 好险!好险!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总算保住形象,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抓住了支撑的……咧?头发?! 她手上抓的竟是头发,又黑又亮,光滑而柔顺,明眼人一看便知保养有素。 谁的头发这么美啊?好奇的目光往上一抬,出乎意料地,她见到了一张俊美得不像话,出色得祸国殃民,眼热得不敢置信的男人面孔。 官青痕,她倨傲难缠的死对头,正目光灼灼地瞪着她,透过那两池难测的深潭,她看见了自己的映影。 呆愣——是甄柔媚此刻唯一的表情。 不会这么巧吧!一个小时前梦见的人,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舍舍看对方的脸皮,她会不会还在作梦? “耶?不痛哩。” “换我指你的脸,看我会不会痛。”官青痕冰冷的开口,深沉的酷眸里有股想扁人的冲动,会去掐别人的睑看自己是否在作梦的人,唯独地——甄柔媚! “有反应就表示是活生生的人喽,我果然不是作梦,唉。”无视他的怒眸,她开始自怨自艾起来,反省自己是拜佛不够虔诚,还是少烧了一性香,怎么会在此时遇上他。 “麻烦你先放开我的头发,它可不是绳子。” 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在此之前还维持着帅哥应有的绝酷神情,但现在却因为头皮痛得发麻而数度抽筋。 甄柔媚总算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原来适才在紧急状态下,她竟将他的宝贝头发当成绳子拉扯,从他僵硬的表情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 她似笑非笑地放开手。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头发长度刚刚好,好到足以让她紧紧抓在手里,得以平衡差点跌倒的身子。 官青痕一丝不漏地将她的窃笑收入眼底,不过她的幸灾乐祸没能维持多久,另一件悲惨的事情接着发生,甄柔媚发现她的长发勾住了官青痕胸前的扣子。 肯定是刚才的碰撞所致,一拉扯,换她陷入了地狱。 “好痛喔!我的头发!你勾到我的头发了啦!” 到底是冤家,命运恶作剧的将两人以这种方式纠缠在一起,轮到他勾起复仇的邪笑。 “这样算不算因果报应?” “你还幸灾乐祸,快帮我解开!”她咬牙命令。 “求人是这样求的吗?” “谁求你了?哎!别拉呀!”她痛叫失声。 “我不介意维持这个样子。” 他竟敢威胁她?!甄柔媚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那么怀心眼,不管经过多少年,劣根性就是劣根性! 形势比人强,权衡之下,她选择保住形象,倔强的语气一下子化为软一言软语。 “别这样嘛,刚才是我不好,我道歉就是了,呵呵。”她很识时务地陪笑,乞求他的怜恤。 不错,懂得识大体,他的怒意暂消,不过乘机消遣她的意图未减。 “解不开,扯断算了。” “不好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呵呵。”竟想伤害她的宝贝头发,开什么玩笑! “又不是我的头发,怎能说同根生?” “都是宝贝头发,”样啦,拜托帮个忙嘛——“你敢拉断,老娘跟你没完没了! “女人真麻烦。”他故作无奈,一派的绅士斯文,然而握住她宝贝头发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揉搓,令她深感威胁。 “没我的指示不准动。”他高傲的命令。 即使她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冒着危险轻举妄动,谁料得到这喜怒无常的男人下一秒会干什么事。为了防止发丝被扯断,她不得不更加靠近这副讨人厌却要命地吸引人的胸膛,甚至,她柔软的胸部还得抵着他。 这种亲匿的姿势让她粉嫩的脸蛋浮现一股不安的燥热,称得上是情场女王的她,向来都是令男人脸红心跳的目标,但对象若换成他,她反而无法心平气和面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很小心地、不带痕迹地挪开一点距离,可惜这点细微的小动作还是落入了官青痕明察秋毫的眼底。 查觉到她刻意保持距离,他低下头正想嘲讽两句,不料由他的角度看去,正好将那大小适中的双峰所交会的神秘山谷尽收眼底。 他没作声,冷静地移开视线,没几秒,视线再度不听使唤地落在她低胸缎面礼服包裹住的雪白丰胸上。 打扮成这般秀色可餐的模样,她又想去钓哪条大鱼了? 这个想法令他颇不是滋味,再仔细观察她施了淡淡粉妆的脸庞,心中再度无来由地升起无名火。不管何时何地看到她,她总是美得一丝不苟,妩媚得令人分心,但她刻意回避两人身子的碰触令他不悦,她就这么讨厌他? “解开了。”他话才出口,便看见她迫不及待地抽回发丝,像闪瘟疫一样闪得他远远的,丝毫不给面子,实在过分得侮辱人。 “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道谢方式?” “只是头发缠住了,没那么夸张吧,而且我还没追究你刚才僮我的事呢!” 呵——她可真会恶人先告状! “这么说该抱歉的人是我喽?” “小意思,我不会跟你计较啦。”她一副施恩的表情,娇笑得好假仙。 “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会装模作样。” “阁下也是啊,笑里藏刀,看得人家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打扮这么漂亮,又来钓凯子?” 本来就不指望这人狗嘴里吐得出象牙,甄柔媚也没有动气。“不好意思,那些凯子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用不着钓竿。倒是阁下穿得这么帅来这里作什么?我记得这栋大楼里没有牛郎店啊!” “你太抬举我了。” “彼此,彼此。” 早从大学时代认识起,他们的对话方式就始终没变过,永远都是这么针锋相对,活似上辈子结怨,谁都不肯服输。 面对她的伶牙俐齿,官青痕也不遑多让,与她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许久不见,变得越来越娇媚,想必招蜂引蝶的功力又精进不少,说吧!有多少精力旺盛的男人终结在你的柔情攻势下而变得憔悴不已?” “马马虎虎啦,我怎么能跟辣手摧花的你比呢?九月是堕胎潮,你可要手下留情,出了事可别怪人家没提醒你哪!” “多虑了,你才应该给男人留个后路,别把人家榨光,精尽人亡就不好了。” “本小姐散播的是爱心,不像某人散播的是”种子“,说不定哪天会有一大堆女人抱着孩子来找你负责,小心哪。” “我劝你最好放过那些可怜的男人,也算做善事。” “你多积点阴德才是吧,呵呵。” 一个绅士有礼,一个温柔婉约,在外人看来,哪里想得到这对俊男美女笑容可掬的背后,实则充满了火药味。 旁人看不清,只觉得这两人彼此笑意盈盈,至少在游晓枫眼里,这两人看似即有情、妹有意,她不禁感到一阵危机感。 “原来你在这里,害人家找了好久呢。”游晓枫黏上了官青痕结实挺拔的臂膀,含羞地对他撒娇,但盯着甄柔媚的眼神却是防备的。青痕向来不主动与女人搭讪,因此她认定是甄柔媚缠住了她的男人。 一见到宿敌游晓枫,甄柔媚眯细了微怒的美眸。 “青痕,你们认识啊?”游晓枫娇笑地问。 甄柔媚很好奇他会怎么介绍自己,只听他淡淡回了一句。“大学学妹。” “喔?”举凡与“妹”字有关联的女人,都不是游晓枫可以轻忽的对手,尤其是甄柔媚,她更得防着。 “迟迟等不到你的人,原来在这里被其他女人给缠住了。” 游晓枫的话未免坦白得失礼,只消一眼,甄柔媚便明白了这两人关系匪浅。 “我和他只是偶然遇到,说”缠住“似乎太夸张了。”顶多头发缠住了他,但可不是她自愿的。 “是不是缠住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要想从他这边下手,劝你还是死心吧,因为他最爱的人是我。”说着,她更加紧贴着官青痕。 柔媚心里暗骂她花痴,什么下手不下手的,跟她说不是了,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知是恶作剧的劣根性还是报复心作祟使然,别有居心的笑容浮上她性感好看的嘴角。官青痕认得这笑容,每当她不怀好意时,笑容就特别娇艳得令人鬼迷心窍。 突地,她贴近了官青痕,一手还轻薄他结实的胸肌,话语暧昧而挑舋. “像他这么帅的男人哪个女人不迷恋他,何况我与他又有那么多的过去,偶尔叙叙旧情也是很正常的,是不是呀青痕?” 官青痕皱着眉,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她突然这么嗲声嗲气地唤他的名字,让他好不习惯。 游晓枫拉下了脸,满怀醋意地追问官青痕。“她说的是真的?” 他不答,反看向甄柔媚。“别玩了。” “谁跟你玩呀?人家真的在跟你叙旧啊,干么这么冷淡呢?”她不但不停止,两手还得寸进尺地摸上了他的两颊,状似亲密地摩呀擦的,冷不防的一施力,突将他媲美潘安的俊容,拉成了圆滚滚的西瓜脸。 “谁稀罕这张脸啊,倒贴给我都不要,哼!”蹂躏成功,立刻撤退! 官青痕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着逃之夭夭的地。该死的!她又破坏他视之如命的俊脸,摸着热辣辣的脸颊,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太岁“脸”上动土,唯有她——甄柔媚! 游晓枫僵在当场,不一会儿开始气愤地大骂。那女人疯了,向来没有人敢冒犯官青痕的脸,大家都知道,头发和脸是官青痕的忌讳,谁冒犯了,下场都很惨,连她都不敢如此放肆,那女人简直找死,想必亲爱的现在一定气疯了,她忙不迭地安抚。 “那女的是神经病,疼不疼啊青痕?” 他没任何表情,只淡淡回了一句。“没事。” “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模特儿,真该好好教训她!” 他扬了下眉,有丝意外。“她是模特儿?” “不过就拍了几支广告和杂志而已,没什么名气也敢耍大牌。” “她也是试镜的候选人之一?” “是啊,所以她想色诱你,目的还不是为了成为采娜代一言人,可惜她无法得逞,有了我她算哪根葱!幸好我来解救你,免得被那女的骗。” 原来甄柔媚也是来参加试镜的?这倒稀奇!到目前为止都被他视为无聊的试镜会,这下可引起他的兴趣了。 一股邪气取代眼中的怒意,黝黑的眸底变得格外深幽难测。 游晓枫灵机一动,正好藉此煽风点火。 “不过那女的也太笨了,竟敢得罪斯尔传播公司鼎鼎大名的企划总监,待会儿试镜给她点颜色瞧瞧,最好一分都不要给她。至于我吓,你可要结满分喔,如果我成为采娜代言人,一定好好报答你。”她开始施展最在行的黏人功夫。 官青痕挑起飞扬的剑眉,就见她语含娇、眼含媚,不是色诱是什么? “评审委员可不只我一个。” “只要是你推荐的人,其他评审哪能不买你的帐?好嘛——帮帮人家嘛—你不也认为我条件很好?” “就是条件好,我才对你有信心。” 他不给承诺,也不拒绝,嘴角总是勾着俊朗不羁的笑意,让人抓不奢他的思绪,只能暗暗猜测。 游晓枫不死心,非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不可,撒娇不成,索性开始死缠烂打,要不是后来经纪人在试镜前两分钟将她拉去准备,官青痕肯定被她缠得失去耐性。 游晓枫虽然是个明艳动人的美女,不过不看场合地任性是她最大的毛病。 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往试镜会场的评审休息室走去,一进门,也不知是哪里不对,所有人一看到他,脸色都很怪异,呈现一种想笑却又不敢笑的诡谲模样。 “怎么回事?”他问向其中一人。 “呃……没事。”被问的助理赶紧逃之夭夭,躲到阴暗角落笑到抽筋去。 同样的怪异神色,其他人不是捣着嘴巴偷笑就是找借口开溜,官青痕正觉得纳闷,沈敛璀亮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得掉出来,原来电视萤幕上正放映着他堂堂俊美贵公子变成大饼脸的样子,而且还是特写。 她是故意的!官青痕猛地恍然大悟,并肯定甄柔媚也知道摄影机的存在,这解释了为何地突然拉他的脸。哼,就知道这女人狡猾得很! 他惯有的冷敛再次因为愤怒而崩解。该死的!他多年来辛苦建立的形象都被那女人给破坏殆尽了! 第2 章 甄柔媚脸色青紫地从试镜会场出来。什么吉星高照、有贵人相助,该死的算命师,去死吧! 她气冲冲地走在前头,跟在后头的庭大姊则一脸雾煞煞,对柔媚的态度压根儿摸不着头绪。 “你是怎么了?今天的表现一点都不像你口” 回到休息室,她收拾皮包,二话不说就要走人,也不管待会儿还有代言人发表会。 “你想走?别开玩笑了!待会结果就出炉了,还得参加记者会哪!” 庭大姊挡在她前头,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柔媚刚才的表现一点都不像她,说好照台词演练,但到了会场上却一反常态地直一言不讳,差点没将庭大姊吓出心脏病。 “人家的人选老早定好了,我何必留下来自讨没趣?”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没人告诉我,用看的就晓得了,总之待会儿的记者会,雀屏中选的女主角绝对不是我,死心吧。” 一想到刚才的试镜就窝囊,当她看到官青痕坐在评审位子上时,整个人差点没摔跤,别说忘了词,光是站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展现身段就是一种侮辱,她再笨也猜得到,这代言人的位子一定是他的老相好游晓枫的。找来媒体公开试镜会,根本是宣传手段,她还笨笨的让人当傀儡要,丢脸死了! “你不能走呀,这么重要的记者会缺席,传了出去会被写成耍大牌。”庭大姊担心的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记者。 “就说了人家早决定了人选,轮不到我参加记者会,继续待着只有丢人现眼的分!” 不理会庭大姊的好言相劝,她执意离去,多么不甘心哪!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准备,也敌不过人家“以身相许”便轻松成了化妆品的代言人。 枉费她费尽心思将广告负责人迷得团团转,以为自己道高一尺,料不到别人魔高一丈,直接找上了评审。 气死人!这个月真是白忙了! 她提起皮包走出休息室,人还没走出大门,又好死不死地遇到讨人厌的官青痕,正巧从会场走出来。 试镜会刚结束,正与其他人攀谈的官青痕,突然瞥见迎面而来的她,不禁愣了一愣。怪怪!她的眼神活似见了杀父仇人般怒火熊熊! 甄柔媚狠狠瞪了他一眼,便直直朝大门口走去,尚未跨出门槛一步,突然身后一个力道拉住她,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拉回门后,脚步一踉跄,跌入了官青痕的怀里。 “做什么!”她气得质问。 “去哪?” “要你管!” “发表会要开始了,你知不知道?” “废话!要你多事!” 这是什么态度?瞧她怒不可遏的,最有资格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吧!他可以选择不理她,却更不甘心无辜被瞪了一眼,因而想也不想地抓住她,他决心非问个明白不可! “你气什么?” “问你呀,评审先生,我很有自知之明,也懂得羞耻,不像某人乱用权势,贪图女色。” “什么?!” “呵,想不到你不但好女色,装糊涂还是一流呢,我怎么会认识像你这么下流的人!” 这种指控是很严重的,从他逐渐森冷的神情可知,不过“失控”从来就不是他翩翩俊公子该有的反应。 得不到回应,她更想刺激他。“你是气得说不出话,还是成了哑巴?” 她是哪条神经秀逗了?睽违两年,一见面先是痛扯他的宝贝头发,然后又蹂躏他的俊脸,这会儿还骂他下流?!他官青痕驰骋情场这么多年,还没遇过一个女人敢如此嚣张跋扈的。 她该感到庆幸,换成别的女人,不会有第二次侮辱他的机会。 他没有预期的震怒,反而沉默得教人猜不透,有点可怕。 “别以为瞪我我就怕你,装这种死神脸,怕你不成?早知道会遇到你我就不来了,省得污了我的眼!哼,不服气是吧,最好气死你!” “你骂够了没?” “当然不够!本小姐对你的怨言多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刚刚只是热身,现在可是正式的,她非把这高傲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不可,不料正要开骂的她,却被急急跑来的庭大姊打断了话——庭大姊上气不接下气地抓着柔媚,兴奋地道:“不得了啦!结果出炉了,你被选上啦!” “有什么好选——呃你说什么?”她怔怔地瞪着庭大姊。 “采娜的代言人呀,傻瓜!你被选中了!” “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评审委员呀!你以一票之差赢了游晓枫哪!”庭大姊乐不可支地报喜。 她嬴了?怎么会?如果庭大姊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岂不错怪了官青痕?老天!她还骂他下流哩,偷偷瞄了下阴森恐怖的他,陪笑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 “哟?这位不是担任评审的官先生吗?正好,你不信,问问人家官先生就知道了,是不是呀官先生?” “这次的评审会很公平,可没有半点循私,就不知为何有人不分青红皂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锐利的眼神如万箭齐发,射得她无所遁形。 “呵呵,官先生真是英明神武、铁面无私,难怪能得到众人的爱戴,水准超一流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一向很受教。 他冷冷瞪着这位千面女郎。“你变得真快。” “误会一场,别计较嘛,呵呵。”谄媚之间还不忘推了他一把。 庭大姊催促道:“快回来补妆,要召开记者会了,官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先离开一会儿。” “是呀、是呀,好忙喔。”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格外地配合庭大姊的指示,走时还不忘假装依依不舍,矫情得让官青痕脸色更铁青了几许,而她,哈哈东,笑笑西,一溜烟逃了个无影无踪。 官青痕揉揉微疼的眉心。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变脸了,甄柔媚,真有气人的好本事! “头一遭看见女人对你大吼大叫的,我还以为所有的女人见了咱们的情圣,泼妇也会柔顺得像只小绵羊,看你被那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地,还好吧?”节目制作人程子翰走过来,笑笑地拍他的肩,对他难得显现的愤怒感到新鲜。 官青痕收敛起怒目,淡道:“没事。” “那女的可真不知好歹,也不想想会被选上代言人是谁的功劳,你说对不对呀?”他表现得很够义气,嘴里说得好听,其实好奇的成分居多,竟有女人对官青痕的魅力免疫,实在太不寻常了。 官青痕轻易看透了程子翰的想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想消遣他,得有这个本事。 “对了,昨天的董事会已作成决议,你有何打算?” “呃?打算什么?” “你总该为带罪辞职一事做准备吧。” “什么?”程子翰嘻皮笑脸的神情倏地僵住。 “这个月的收视率降到百分之十,老板很不高兴,叫你下个月不用来了。” 程子翰无法置信地瞪着官青痕,被他一脸的正经给吓到。 “不到百分之十?怎么会……你……开玩笑的吧?” “我这样子像开玩笑吗?” 身为“摘星”节目制作人的程子翰,几乎欲哭无泪,这消息对他可是晴天霹雳哪!整个人傻在当场。 “没错,我开玩笑的。”官青痕好整以暇地欣赏他苍白的脸色,前一秒的严肃,在下一秒转成了诡贼的笑意。“恭喜阁下制作的节目收视突破百分之二十。” 程子翰差点没吐血,瞪着嘴角微勾、带着邪意的官育痕,咬牙道:“没事干么开这种玩笑?” “我早说了”没事“,你不也闲着无聊?” 言下之意,谁叫他没事找乐子。程子翰苦笑着,果然被他看穿了,枉费他一本正经地想要探官青痕的底;对他而言,官青痕是个难以捉摸的朋友,共事多年,他却还不了解这个人,总想好好探究一番,却反而被要,啧!自讨无趣。 “我可不是闲来没事。”程子翰好没气地数落,盯着那没太多表情的面孔,搞不懂他到底是怒还是喜。 “喔!程制作人有何贵干!” “你那位千金大小姐,正在房间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晓枫?” “她没被选上,哭着不肯走,没有人劝得动,有劳你这位大情圣去安抚她,大伙儿都拿她没辙。” 这是预料中的事,他并不感到意外。 说到这,程子翰一直有个疑问。 “原先我以为你会全力支持游晓枫,但是到头来推荐的却是那个叫甄柔媚的女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怎么?有问题吗?” “以知名度来看,那位甄小姐是十位竞争者中名气最小的,不像游晓枫正如日中天。” 代言人的名气除了可以助长商品的人气之外,更可以使宣传的效果加倍,身为传播公司企划总监的青痕应该了解。 在程子翰的探测下,官青痕仅淡淡回了一句。“我一向公事公办。” “但游晓枫可是你的女友。” “挑选最适合的代言人跟晓枫是我的女友,这是两码子事。” “好无情哩,游晓枫要是知道输在你这一票上,她可会抓狂。” “我只是不循私罢了。” “不过那位甄小姐,倒是个值得精雕细琢的女子,换成是我,也会选择这种形象清新、不畏强权、不受外貌迷惑的性格女子。”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忘旁敲侧击,想知道那位叫甄柔媚的女子对官青痕而言,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位女助理匆匆跑来找人。“程先生,导播请您去一趟,还有……官先生,游小姐一直吵着要找您……” “看你的了,女人终结者,好好解释那宝贵的一票为何不给旧爱,却给了新欢。”看好戏是程子翰的兴趣,说风凉话是他的嗜好。 但是他太得意忘形,忘了有些人是不能消遣的,尤其是像宫青痕这么喜怒无常的人,当他陪着对方笑时,绝无好事。 “你如果真的很闲,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任务,在月底前让收视率爬升到百分之三十,你觉得如何?” “啊……别开玩笑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这不是玩笑,看你的了,我会向董事会提报。” “你滥用权力。”他不敢置信。 “你刚才不也说了欣赏不畏强权的人,表现给我看看。”换他拍拍程子翰肩膀,这重责大任就交给他了。 官青痕一对比女人还美丽的俊眸移向脸红心跳的助理,好听的嗓子低沉而富有磁性。“她在哪?” “呃……休息室。”连冷静的助理都难以抵挡他的魅力。 “谢了。” 越过两人,他不疾不徐地朝休息室走去,微微飘逸的及肩长发掠过怔愣的女助理面颊,使她痴望着他背影好一阵子。 为何选甄柔媚?这问题的确令人纳闷。 官青痕思忖着当时自己不假思索便投下的一票,或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或许是好奇,想看看她的能耐罢了,更或许……是其他原因。 这算循私吗?老实说,连他也迷惑了。 这几年,周旋在他身边的女人数不清有多少,对他而言,女人就像朵花,赏花可以怡情养性,多多益善,但那甄柔媚人前是朵花,人后却像只刺蜻,常让他气得咬牙切齿。 身边换过多少花他已记不得了,但绝对忘不了那朵带刺的玫瑰有多会扎人。 仔细检讨,他与她的第一次相遇似乎是结下两人日后针锋相对的主因,与她重逢,再度唤起了六年前的记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在大学图书馆里,一朵随风摇曳的空谷幽兰,美得令人赞叹,如此绝尘倩影,教他一进门便定住了焦点…… 第3 章 临窗而盼,一本诗词在手,素净的古典美人轻倚着窗棂,阳光洒泻在她一头柔顺闪亮的秀发上,雪白的肌肤透着点点晶莹,细腻的线条揉合了朦胧之美。她就像一首动人的诗,拨动了男人的心弦,为她的气质流连,为她的美丽忘返。 甄柔媚,娇艳的双十年华,大学法文系二年级的尊贵之花。 下午没课,她坐在图书馆门口十公尺处人人必经的靠窗位子,等着两位好友季典雅和倪朵兰的来到。 时间二时又三刻,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们三人约好一块儿写报告,而她提早了二十分钟来等着,仅仅才坐了五分钟,便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男子频频对她行注目礼。 她是故意早到的,男人欣赏的目光会让女人变得更美,所以她向来很享受被青睐的感觉。 回顾这一年多来的战绩,称得上辉煌可观,凭天生条件之赐,她几乎没花多少钱就能免费吃喝玩乐,并且得到数不清的贡品,当然,这一切全来自男人的贡献。 少有人知道,在她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实穷得要死,父母经商失败后,赔了几千万的财产不说,每个月家里的开销都是赤字,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下,让她从风光的千金小姐成为一级贫户。 唉!天妒红颜哪!她忍不住为自己凄凉的身世感到悲恸。 幸好、幸好!她甄柔媚天生丽质,善用本钱的话总有翻身的机会。身上穿的、用的、吃的,甚至每一笔开销都必须精打细算,能从男人身上拗来的她一定不会客气,只是感情上的事可要算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长相与财富兼俱的贵公子,她是正眼都懒得瞧一眼。 大一的日子划下句点后,升上大二的她始终都还没遇上一个称头点的男人,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才正埋怨着好男人是否都死光了,却不经意地瞥见门口一个美男子走了进来,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浑身散发着黄金般的光芒,招来了众人的瞩目与惊叹,当然也包括她。 甄柔媚目不转睛地瞪着他,光是那一头及肩黑发就够吸引人了,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张比女人还俊美的脸孔,搭配一对炯炯有神的星眸及高姚英挺的身材,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 好个器字不凡的男子啊!甄柔媚禁不住低呼,想不到学校里还有这号人物。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不是气质高贵的淑女该有的作为,可是……她就是移不开眼,像着魔似的。 男子的目光似是在寻找什么,突地,璀璨如豹的眼盯住她,并朝她大步走来,她的呼吸随着男子的接近而渐渐急促。 该不会,他也看上她了? “冒昧请问,你是甄柔媚?”官青痕有礼地开口,浅浅的微笑里蕴藏了千百匹魅惑人心的马力。 “是的。”她吐气如兰,表现出这辈子最假仙——噢不,是最温婉的笑容,用她最引以为傲的柔美嗓音轻问:“你是……” “原来你就是那位害我朋友整天茶不思饭不想,让他三分之二成绩不及格而惨遭退学的狐狸精。” “你说什么?”她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愕然。 “八婆,如果你对我朋友没意思就明快说清楚,不要暧昧不明。” 绅士有礼的表相不见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态度高傲又言词苛刻的冷面男子。 “你……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是你,国贸系的李备铿记得吧,他请你出游、吃饭、鲜花、情书,你全收,却不给他一个交代,我查过了,追你的人不少,你对每个男人都暧昧不明。” 哇咧他爹爹的!她是招谁惹谁了?这般无礼的兴师问罪,让她训练有素的表情难得地抽动了下。 “关你什么事?” “别人我不管,扯到我朋友就不行,你如果对他没意思就趁早说明白,收了人家的礼物还跟别人约会,分明是水性杨花。” 这人眼睛瞎了吗?她是美人耶!竟然舍得对她出言不逊,枉费她对他有好感。被他无礼的话一激,激出了她大女人的自尊,一改柔弱的假面,她站起来顽强地护卫。 “我可没拿枪逼你朋友,如果他不服气,何不亲自来找我理论,干么要你这毫无关系的人来管闲事?” “如果他有骨气,还劳我出马?” 甄柔媚顿时了然地扯了下笑意。原来是这臭男人好管闲事代人出头,她就觉得奇怪,举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哪个舍得对她疾言厉色?都嘛心甘情愿为她奉献一切,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人闲来没事当鸡公!哼,别以为长相俊美得不像话,就可以对她放肆! “男人送我的鲜花,我都拿去扫墓了,至于礼物嘛,我都捐到慈济做善事了,若想讨回,我建议你等七月鬼门开,问问好兄弟,也许他们愿意奉还。”她咧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一点也不似外表的柔弱。从她狡黠灵活的眼珠子,看得出来这女人精得很,难怪他那笨朋友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官青痕眼中的锐光一闪,神情更凛冽些。竟然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女人需要受点教训! 甄柔媚从对方身上闻出了一丝危险的气味,警觉地瞪他。“你想干么?” “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任你玩弄,识相的话,立刻去跟我朋友道歉。” 他不是随便说说的,曾经是不良少年老大的他,自有一股凌厉气势,但是才伸出手要抓她,甄柔媚立刻掩面哭泣,一反适才的顽强倔傲。 “你欺负人家——好坏哪——” 她的哭声立即引来众人的关注,偌大安静的图书馆响起她清晰而柔美的哭声,声声揪痛人心。 官青痕瞠目结舌,对她前后判若两人的行径感到惊愕不已。这女人怎么说掉泪就掉泪,是真的还假的? “怎么回事啊?” “男生欺负女生?” “女的哭得好伤心喔。” 四周的交头接耳声不断,让好面子的官青痕备感狼狈,伸出的手尴尬地收回,狐疑地低问:“你是真哭还是假哭?” “当然是假哭。” 她最厉害的地方,便是可以在五秒内挤出两颗好大的泪珠,并且眉开眼笑地做出只有他才看得到的鬼脸,在别人尚未发现时又随即回复哀伤的表情,哭得心力交瘁,惹人同情。 一瞬间,他怔愣得哑口无言,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女人?! “你——”他微眯的眸子隐含怒意。 “哼,有本事你打我啊?”梨花带泪的面具下,她窃笑着说风凉话,毕竟光天化日下他又能奈她何?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狡猾而鬼灵精,外表的柔弱不过是她骗取同情的幌子罢了。 官青痕本该愤怒的俊容,却缓缓绽出了反常的笑意。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形势,既然他屈居下风,何必自取其辱,要教训她,不急于一时。 “算你厉害。” “知道就好。” 两个人互不认输的对上了,互瞪的眼眸中几乎擦出了敌视的火花。 官青痕收敛住情绪,男子汉大丈夫,从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争辩上。临去前,他送给她一个魅惑性感的笑容,甄柔媚一时竟失了神,尚未回过神来,耳边的发丝已被他一手撩起,而他的唇也随后移近,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 “狐狸精,我记住你了。”蛊惑又轻佻的语气,内容却是讥讽的。 甄柔媚张大眼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不敢置信,他……他……他竟然骂她狐狸精?实在太太太可恨了!难得的好心情全被那男人奸险的笑容给破坏了! 想她甄柔媚一世美名,向来是众人公认的校花、男人的梦中情人、台湾未来的偶像,裙下之臣一托拉库,凡是正常的男人有哪个舍得凶她? 只有那个自命不凡的臭男人,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竟敢骂她狐狸精?! 哼,一想到那只长毛狗就火大,他一定是睁眼瞎子、白痴、神经病!最好求神保佑别让她遇到,否则要他好看! 甄柔媚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因此从他嘴里吐出的冷冷字眼,格外合她感到千百倍的难堪。 心下忍不住低吼,她不是狐狸精! 气气气!火火火!恼羞成怒!他临去前的那抹讥笑,简直侮辱人到家了! 她不是狐狸精!紧握的粉拳忍不住捶了下桌子,没有人可以这么说她! 她真的不是狐狸精! 她甄柔媚才不是孤——狸——精! 这股怨气虽然没有血海深仇那么夸张,却也够让人郁卒好一阵子,直到岁月冲淡了记忆,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也懒得去在意,但从此对“狐狸精”三个字特别感冒。她仍是她,依然秉持一贯钓金龟婿的信念,继续游走于万绿丛中,当她妖娆美丽的花蝴蝶,直到相中一张黄金打进的长期饭票为止。 只是,偶尔刻划在心头的痕迹还隐隐作痛,提醒她过去的岁月不曾消逝过,即使六个年头过去了,它依然静静地存在,直到另一种始料未及的人生际遇,开启了一段纠葛不清的孽缘……“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啊?” 坐在休息室的镜子前,甄柔媚仿佛作了一场梦,要不是庭大姊高分贝的声音将她神游的思绪拉回,恐怕她还兀自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 “看你眉头皱得活似别人欠你钱一样,在生什么气呀?” 宣传组组长小姐在一旁插嘴。“柔媚小姐前天晚上紧张得作噩梦,昨天又高兴得睡不着,连着两天睡眠不足,心情当然不好喽。” “连我作噩梦的事你也知道?” “我关心你呀。” “谁不知道你是八卦女王。”小姐皮皮的谄媚惹来她轻斥一句。 庭大姊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昨天记者会的消息,各大报都用了很大的篇幅报导,看来当上采娜代言人后,你的知名度大增不少,还有很多导演及赞助商在询问你的事,从现在开始会比以前更忙,要有心理准备。”一大早,庭大姊便耳提面命,提醒她待会儿记者访谈时该慎重的小细节。 “放心,我会注意的。” 她听话地坐在椅子上,任造型师在自己的头发上变魔术,自从成为采娜的代言人后,她有了专属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真是今非昔比呀。 做一个造型需要花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怎么的,六年前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再度袭上心头,遇上官青痕之后,他那可恶的笑容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前天晚上梦见与他相会的情景时,她就该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不行!得想些开心的事,要是眉头生出皱纹可划不来。她打起精神,强迫自己甩开不愉快的思绪。 与采娜公司的合约是一年,合约中明定柔媚要拍一系列采娜产品的平面杂志及电视广告,除了可观的酬劳外,这段期间所使用的化妆品,全由采娜公司提供。 这点对于爱漂亮的她来说可是大好消息,不但有免费的高级化妆品可以使用,还省去了不少开销,不过令她最有兴趣的是送给她一条珍珠项炼作为见面礼的韦老板,也就是采娜公司的董事长。 “据说韦老板对女人很大方,是真的吗?”她问向小姐,小姐消息一向灵通,是八卦新闻主播的不二人选。 “他是企业家第二代的继承者,人很风趣,出手又大方,当然有很多名模女星对他表示好感哪。” “喔?” “而且他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身边的女人自然不少。” “是吗?风流多情……”柔媚很有兴趣地听小姐说着。 “不可以喔,现在是重要时刻,在事业还没稳固前,别跟男人扯上关系。”庭大姊对她们谈论的内容很不以为然。 “人家又没怎样!”柔媚不依地喊冤,无辜的美眸眨呀眨的。 “要是怎么样了就来不及啦!我得先警告。” 不愧是庭大姊,太了解柔媚电人的功夫,所以聪明地先撂下狠话。总之在栽培她成为一位大明星之前,有关交友状况、生活作息以及事关名誉的各项活动,都是她这个经纪人管辖的范围,目的是保护公司的商品。 柔媚冷哼一声,要她不谈恋爱会死人的,庭大姊虽然是好意,但若真遇到金龟,放着不钓岂不是暴珍天物?。 而且人家老板一见面送上的就是所费不赀的珍珠项炼,出手这么阔绰的男人,不认识一下多可惜! 但是有庭大姊监控,大伙儿只好转个话题,不过说来说去,话题又意犹未尽地落在帅哥身上。 “昨天那位官先生好帅哪,尤其搭配那一头长发,简直迷死人了,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监的位置,好厉害喔!” “是呀是呀!想不到斯尔公司的企划总监这么年轻,比那些当红的男明星还帅耶!” 话题一扯上官青痕,接二连三地引起了宣传组其他小女人的共鸣。 “昨天在休息室,官先生特别派人送来茶水和便当,怕我们这些王作人员饿着呢!”爱慕者甲兴奋地叙述。 “一般那一天老板和高级主管,哪有闲暇管我们这些不角色,都只会看着女明星流口水。”爱慕者乙也同声附和。 “他看起来冷冷的,但笑起来简直迷死人。”爱慕者丙,无怨无悔地成为他的死忠迷。 柔媚不耐地挖挖耳朵。人不在这里,连名字都要来妨碍地耳根子清静,那位花花公子所到之处必惹一身骚,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别人以为他器度不凡,其实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骄傲自大狂。 但说也奇怪,那家伙倒有两把刷子,居然当上了斯尔传播公司的企划总监!斯尔公司在传播界里可是大大有名,各电视台都竞相争取播出他们制作的偶像剧和节目,许多艺人因为参与了他们的节目而走红,例如游晓枫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官先生虽然看起来冷酷,不过很温柔有礼呢,是不是呀柔媚?” “不清楚。”哼,那是他装的好不好? “他对人很公平,连那个脾气骄纵的游晓枫,为了一点芝麻小事打了倒茶水的小妹一巴掌,只消他冷眼一瞪,游晓枫便乖乖道歉,不敢乱撒野了。” 哈哈,活该!不知怎的,她听了很快意。 大伙儿的话题绕着官青痕身上转,不停地夸赞他与生俱来的贵族风范、内敛的个性及斯文有礼的举止,总给人神秘的感觉。 “官先生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想必很出色吧,柔媚你说呢?” “不知道耶。”他明明就是个来者不拒的花心男! “你们不是大学时就认识的朋友?” “是啊,不过不熟。” “耶?可是昨天那捏脸事件可是十分轰动,大家都知道了。”小姐满脸不可思议。凡是有关官青痕的小道消息她可是耳熟能详,知道的比一般人都多,甚至开始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剖析官青痕这个人。 “他非常受女人欢迎,女人都想讨好他,想尽办法讨他欢心,甚至还有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不过虽然他对人亲切有礼,但同时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严,让人也不敢对他太放肆,所以连骄纵出名的游晓枫也不敢惹他生气,更别说拉他的头发或捏脸的,你对他这么做,大家以为这是你和官先生熟识的缘故。” “大家误会了,我跟他怎么可能熟嘛,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呵呵。” “大学同校两年,聚餐不下百次,还一起当过伴郎、伴娘,这叫不熟?” “咦?你怎么这么清楚……”瞪着身旁的说话者,熟悉的长发及眼熟的面孔……直至看到了眼前人眸中微怒的诡谲之光,心脏顿时吓得乱跳,这人是鬼吗?无声无息的吓死人! “你撇得可真是一干二净,亲爱的学妹。” 官青痕的出现,让现场引起不小的骚动,原本聚在柔媚身边说八卦的女孩们,惊的惊,喜的喜,慌的慌,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芳心大乱。 瞧瞧,他的出现真有多大的影响力啊!众女子当场春心荡漾起来,无人可以幸免,但可不包括她。 “你来干么?”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一看到他,头上的牛角就会不自觉地冒出来。 “你好像忘了,这里是我的摄影棚。”“啊?对厚,她要接受的电视访问,就是斯尔传媒公司旗下制作的节目。 “哎呀,这位不是年轻有为的企划总监吗?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她脸上立即堆满笑容。 这女人假仙的功夫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他都要自叹不如了。 “我来看看亲爱的学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顺道问候一下。” 用“亲爱的学妹”这五个字?有鬼喔,她眼皮又在跳了,官青痕在打什么主意? “那怎么好意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模特儿,不像您是位高权重的总监。” “哪儿的话,来探望亲爱的学妹,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在演艺圈里,这种暧昧的话语最容易被有心人传成花边新闻,官青痕若不是笨蛋就是居心不良,她认为是后者,越想越毛。 “你们不是不熟?”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姐,杵在他们中间小声地问。 “我们可是熟得一塌糊涂,是不是?亲爱的学妹。” 臭官青痕!故意讲这种话引人遐想,要是被人想歪怎么办!她可不想与他传出什么绯闻。 总监亲自来探望,可不得了哪!庭大姊立即上前招呼。“官先生,有关这次的征选,可多亏您了,说来您可真是柔媚的贵人。”庭大姊老早打听出此人的身分和影响力,他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哪里,言重了。” “若不是您宝贵的一票,柔媚也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咦?!甄柔媚纳闷地问向庭大姊。“宝贵的一票?” “是啊,若不是官先生关键的一票,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等着接受电视访问,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怎么可能?那游晓枫不是他老相好吗?怎么会……她疑惑的美眸对上他魔魅难测的俊眸,微张的唇因为讶异而吐不出一个字,四目相对的两人,就这么互相凝视着。“你该如何谢我这个贵人?” “你……” “嗯?” 他以恩人之姿居高临下,欣赏着她惊惶无措的神情。这下子她还不感激涕零、跪地叩首?然而她的反应——“你是不小心投错的吧?”她用好质疑的目光怀疑他。 官青痕止住了笑,面无表情地冷眼睨她。 “你简单的脑袋瓜里只想到这个?” 不是投错?那一定“”你坑了多少好处?“听听,这是人话吗? 一旁的庭大姊可吓坏了,忙出声斥责。“你说什么鬼话,对人家太失礼了,官先生您可别生气,柔媚是对自己太没信心才会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包涵!” 官青痕阴沈的脸色吓坏了大伙儿,但是柔媚看了不下数百次,一点也不觉得稀乓奇,始终不明白大伙儿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柔媚,快向官先生道歉。” 庭大姊的话根本是天方夜谭,叫她向他道歉?别闹了。 “你之所以有今天全拜官先生所赐,快道歉呀!” 她也有靠自己的努力呀,评审又不只他一人。 别开脸,我呸! 庭大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忙在柔媚耳边低语。“他和采娜董事长是熟人,要是临时撤换代言人就惨啦!” 不会吧?他有这么大的权力?原本倔傲的她,气焰瞬间消减,狐疑地瞄了官青痕一眼。 “既然有人不领情,我只好找游晓枫来递补。” 这话可是一记重挫呀!她固执的表情有些松动,气势一下子降了许多。 “对不起。”她高傲地说,脸颊却是红的。 “哟,好难得,我有没有听错,你在向我陪罪?” “不然你想怎样?”她又想发飙了。 “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 “柔媚,不可无礼。”庭大姊作出严重警告。 “唔……”她咬着下唇以沉默抗议,如果她还想混口饭吃,只能乖乖闭上嘴,不料却惹来他更放肆的逗弄。 “对嘛,这样的你可爱多了,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幸好你有一位识大体的经纪人。” “呵呵呵,官先生夸奖了,都是因为您的赏识,否则像我们这种小经纪公司,哪有这个机会。” “只可惜这年头好人难做,帮人家,人家还不见得领情哩。”他状似遗憾地摇摇头,她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杀千刀的! 官青痕享受着她要发火却不能发火的脸皮抽筋样。向来不轻易在他人面前显现喜怒哀乐的他,承认自己有些玩过了头,但是又何妨?他发觉自己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时间快到了,现场直播可是不等人的。”她放意扯开话题。 “你在下逐客令吗?” “岂敢,我只怕耽误了时间,会让人家说闲话的,更怕辜负了总监的知遇之恩。” “说的是,跟电视台建立良好的关系,是明星走红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学妹如此敬业,不枉费我一番心意,加油吧,未来的大明星。” “我会的。”字字咬牙,仿佛较量一般,她瞬也不瞬地迎视他逼人的眸光。 临走前,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提醒她一句。“对了,顺道告诉你,你的眉毛画歪了。” 不会吧?甄柔媚忙看向镜子,这才惊觉眉毛当真一高一低。 该死的官青痕!他的出现搅乱的不只是一池春水,连化妆师也被他勾去了三魂七魄,更糟的是,离上镜头的时间只剩倒数一分钟了,她连回骂他的时间都没有! 官青痕大笑离去,他的反应,让熟知他冷峻个性的工作同仁跌破了好几副眼镜,头一回见到总监豪放不羁的笑声,很稀奇哩,那模特儿可真有本事,逗得总监开怀大笑,不寻常喔! 这是当然的了,对官青痕而一言,有什么事比看到甄柔媚挫败的表情更让人得意? 这一局,轮到他扳回一城。 第4 章 昂贵的礼物、高级轿车接送、五星级饭店的宴会,这些孟是甄柔媚所求的。不过一个礼拜,她便成功地接近了采娜公司的年轻少东。 在名流宴会上,盛装出席的她得意地勾着韦老板的臂膀,一路接收众女子妒羡的目光,能钓上韦丹瑞,等于带着一张额度不限的信用卡,最重要的是,在这一辈三、四十岁的企业家里,韦丹瑞长得还算人模人样,而且没有熏死人的菸酒味,不像一般富商,不是臃肿肥胖就是年纪太大,有的还有戒不掉的菸瘾,她可不想被二手菸熏死,何况菸熏又是美容大敌,是她最忌讳的。 身处在琴声飘扬、气派华丽的宴会场上,这一切几乎已经接近完美了。 为何说“几乎”,而非全部?还不是因为连那高傲的家伙官青痕也在受邀之列。而且他超凡的翩翩风采,轻易地吸引了众人目光,与生俱来的光华刺眼得让她想忽略都不行,就连真正的偶像明星也自叹不如。看他身边永远不乏群芳围绕,各色胭脂足以令人眼花撩乱,想必他是不会有空注意到她了。 看了就有气!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美人颦眉特别惹人怜,不过笑脸的你更令我迷醉,什么事惹你不开心?”韦丹瑞感性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这番细心的察言观色,让她微蹶的唇逸出会心的笑意。 多体贴的词儿,他是商人,却有文人的诗意。 “这会场上就你的光采最耀人,好多女人直盯着你瞧。” “可是我只关注你一个人。” “这种话我听多了,口说无凭,不牢靠。”她伸出纤纤玉指,含娇带嗔地往他胸膛上点了下,小女人的醋意拿捏得刚刚好。 笑语如花的她,不经意对上官青痕俊魅带笑的眸子,发现他也在看她,甄柔媚收敛住笑容,取代的是一对警觉的厉眸。他的笑容好似在嘲讽她,又在耍弄勾引男人的伎俩。 真可恶!他身边还不是一样围了一大堆女人,有什么资格笑她? 她别过脸,眼不见为净,哼! “我带你见一个人。” “谁?” “这人是我生意上的朋友,认识他对你的星运很有帮助,想要大红大紫,可得靠他帮忙。” “真的,快介绍给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我早安排了。” 真是体贴的人啊,她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错,暗暗窃喜之际,就见韦丹瑞举起手一挥,似乎正在与某人打招呼,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甄柔媚完美的招牌笑容逐渐变得难看。 “我来介绍,这位官先生可是斯尔传媒公司的企划总监。” 在她尚未开口前,官青痕率先代她回答:“我们早认识了。” “真的?”上早丹瑞颇意外。 “柔媚是我大学学妹,我们已经热得不能再熟了。” 突然这么亲匿地叫她的名字,他又想与风作浪吗? “官先生是我大学学长,咱们熟得像哥儿们一样,呵呵。”她抢先解释,免得被他画蛇添足,造成韦丹瑞的误会,坏了她的好事。 “你没向章先生提起过我们的事?” 官青痕存心给她来个机智问答,明知她在钓大鱼,却偏偏来搅局。 “您贵为知名传播公司的总监,我不应该借故攀关系,免得落人口实,说我为了成名故意拉人情。何况可以称得上学妹的人又不只我一个,是不是呀学长?” “你太见外了,像学妹这么端庄贤淑的人,怎么会有人认为你是个为了贪图名利而不择手段的人呢?” 她眼中堆聚的怒火差点没喷出来。拐个弯辱骂她?官青痕,你有种! 夹在中间的韦丹瑞,丝毫不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难得官先生肯来,你不是一向排斥这种交际应酬的聚会?” “韦老板举办的宴会,我怎能不参加?”与韦丹瑞寒暄一番后,他的目光落在甄柔媚那身装扮得比平日更挑逗的行头上,仔细打量她今晚这身娇媚十足的打扮,电人的魅力不可小觑。 “原来报上的新闻是真的,韦老板迷恋上目前号称最有潜力的模特儿。” “是呀,我从没见过像甄小姐这么贤淑的女子,既温柔又乖巧,我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 “讨厌啦,你这么赞美人家,我会不好意思的。” 官青痕突然闷笑一声,连带考验着她即将失控的愤怒,不明所以的韦丹瑞纳闷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的是——”他兴味盎然地瞧着甄柔媚有丝惶恐的表情。“花边新闻不少的韦老板,也会有如此纯情的时候。” 呼——她偷偷吁了口气,还以为他要拆她的底,这个死官青痕,害她虚惊一场。 “有什么办法,像甄小姐如此气质出众又高雅的女子,正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 这一次,官青痕笑得更大声,她的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 “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笑韦先生这下子难逃柔媚小姐的手掌心了。”他一语双关地说着,让她勃发的怒气无法发作,只能干瞪着他。 “我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么迷人的学妹,一定要你马上介绍给我。” “早知道的话,你可会死得很惨。”这下子,他可笑得肆无忌惮。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不是?美人。”韦丹瑞宠爱地搂着佳人,甄柔媚表面回他如花的笑靥,私下恨不得踹官青痕一脚。 一名随侍的秘书在韦丹瑞耳边提醒他几位贵客驾临,他朝怀中的美人低语。“我过去跟那些客户打声招呼,你先在这里等我好吗?”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我去寒暄一下就回来。” 待韦丹瑞完全没入了人群,她那完美情人的温柔假面立刻转变成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低吼。 “故作淑女的表情有破绽,这样不行喔。” “你要是敢拆我的台,我可不饶你!” “我是怕你撑太久会受不了,当双面女郎很累吧?” 她气得嘟起娇俏的红唇,真不明白为何他老找她麻烦。 “哼,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怕我勾引你的朋友!有本事就告诉你朋友我是坏女人,最好小心我这个狐狸精,免得被吸光精气!” 不知怎么的,心儿隐隐作痛,其实她不用这么生气,都陈年往事了,还在意做啥?然而胸口那股郁闷感却始终无法压抑下来。 别开脸,她鼓起双聪不说话,像个生闷气的小丫头,一点也不符合平日成熟优雅的形象,她这一面逗笑了官青痕。 “真的生气了?” “哼!” 瞧瞧她,脸都气红了,仔细看,挺可爱的。 “别生气,看在朋友情谊的分上,我可是特地来给你忠告的,你的新情人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 “故意说这种话来吓我,才不上当呢。”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哟,你改行养鸡啦?那么喜欢当鸡婆。” “我是为你好。” 才怪哩!这家伙心不黑,老天都要下黄金雨了!当年的恩怨情仇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永远不会忘记大二那年,官青痕无礼地命令她离开他的朋友,将她当成了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现在又危言耸听,存心破坏她的好事。 目光一横,狠狠地瞪着他。 “我倒要听听,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喔。”他弯下身,嘴唇轻佻地滑过她耳畔。“韦丹瑞是一个秃头。” 才送到嘴边的酒杯忽地顿任,她傻了下。 秃头?韦丹瑞是秃头?胡说什么呀!那韦丹瑞头上的黑发浓密得足以孵一窝小鸡了,她半信半疑地瞪着官青痕。 “骗人。” “我说真的。” “是呀,说的跟真的一样!”对他嗤之以鼻,还外加一个大鬼脸。 “宝贝,让你久等了。”韦丹瑞从身后揽腰入怀的动作差点没让她的鬼脸抽筋,火速恢复原状,巧笑倩兮地迎向爱人。 说真格的,当双面女郎其实挺累的。 “青痕。”一句柔柔的嗓音传来,一名秀丽的女子轻勾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旁。“我来晚了,抱歉。” “没关系。”他在女子脸庞轻吻了下。 柔媚诧异地瞪大了眼。这女子是谁啊?他的老相好游晓枫跑哪去了? 官青痕为他们引荐。“她是我的女友,叫崔云云。” 这人也太夸张了吧!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居然还有脸说她?真是个沙猪,只准自己花心,不准女人多情。 她打量着崔云云,柔弱无骨的身段带着浓浓的古典味,一颦一笑仿佛黛玉美人再世。和丰腴冶艳的游晓枫相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他可真是吃遍天下口味,胖的瘦的全包了,无来由的郁闷压得她挺不舒服。 心思一转,她决定回报先前之仇。 “咦,你不是跟游晓枫交往?啊,对不起,我说溜了嘴。”她惶恐无辜地躲进情人的臂弯里,天晓得,她当然是故意的,但是崔云云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愉悦。 “游晓枫已经是过去式了,青痕喜欢的是像我这样善体人意的女子,对不对?” “没错。”他轻拍着新欢,表现得理所当然。 不会吧?又一个执迷不悟的女人,“这样换女人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噢——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是我追求他的,让青痕继续跟游晓枫那种任性的女人在一起实在太可怜了,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喽。” “你真善良。”官青痕在她香额印上一吻作为嘉奖,并抛给甄柔媚一个高傲得意的笑容。想消遣他,回去再修行个十年吧! 这家伙到底施了什么妖术,让女人为他如此死心场地?报复不成,还得忍受那副可恶的迹样,真不甘心哪!她愤恨不平地瞪着他。 “不打扰二位相处的时光,我和云云先离开一会儿。”玩够了,向章先生微一颔首,官青痕领着美人往舞池中央而去。 “那女子就是韦丹瑞想娶的女人?”崔云云好奇地问。 “没错,只可惜这段恋情很快会夭折。”““你怎么知道?” “蒙上一层美丽面纱的恋情总是禁不起真相的考验。”他说得玄,崔云云听得迷糊,只觉得他带着点神秘感的笑容,撩得她心儿怦动。 “那我们呢?” 官青痕原本望向前方的视焦移向她,眯细了眼,等着她更进一步的探问。 “对那些爱上你的女人而言,你也像蒙上一层薄纱,神秘得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难道你不希望有人了解你?”她小心地问,深怕激怒他,官青痕是个谜样的男人,他笑不代表他高兴,他不笑也不代表他生气,反应常常都是淡然如水,教人抓不着痕迹。 她虽然成功地从游晓枫手上抢到他,却没把握他是爱自己的,即使他总是温柔对待,但她感觉得到,她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里爱他,若是太超过,他会不客气地远离,冰冷无情。 游晓枫没能抓住他的心,她也没信心自己是否抓住了这男人,只能籍着试探来觅得答案。 官青痕勾起她的脸,语气含着眷宠。“你不也是被这样的我吸引?” “但是……我想更了解你。” “你想了解什么?” “你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她的嘴被他温柔的唇给封住,舌头轻轻撬开芳唇,滑入与之缠绵,待他的唇离开后,她像是被下了蛊,忘了言语。 “帮我跟侍者要杯龙舌兰,这是我最喜欢的酒之一,了解吗?” 崔云云晕陶陶地点头,听话地离开,官青痕斜靠在会场的台阶柱旁,深如黑潭的眼瞳里,映照着甄柔媚的笑颜。每当见她施展勾引男人的媚功,心底就不太舒坦,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天底下有那么多笨男人? 继官青痕之后,韦丹瑞也兴起共舞的念头,想趁此机会在佳人面前展现他精湛的舞艺,毕竟会跳交际舞的富商不多,这也是讨女人欢心的招数之一。 秃头?秃头?真是秃头? 甄柔媚无法抑制自己直盯着韦丹瑞的头,官青痕的话严重影响了她,如果韦丹瑞真是秃头的话该怎么办?她无法忍受顶上无毛的男人,更怕看见秃头上眩人的油光,宁愿相信这是谎言。 可是,她的疑心催促着自己求证事实。 “你身子怎么突然硬邦邦的?” “可能是有点紧张。” “难怪会踩到我的脚。”他苦笑。 “啊,对不起。”她完全没发现韦丹瑞的脚正惨遭她高跟鞋的蹂躏。 “你表情怪怪的,还好吧?” “没……没事。”才说着,没跦稳的高跟鞋突然滑了一下,人也往后栽下去。 美女当众跌倒是大忌,幸好她经验老道,早已练就一身随手抓物维持平衡的功夫,这点小失误还难不倒她。 然而,好不容易站稳之后,众人响起一阵惊呼声,她愕然地瞪着手中毛茸茸的黑发,再看看韦丹瑞亮得发光的头顶,心也凉了一半。 老天爷!她做了什么呀? 官青痕摇摇头揉着疼痛的眉心,这女人一跌倒,哪儿不好抓,就只会抓男人的头发,这下麻烦大了。 所以说,男人会秃头,女人要负最大的责任。 这可不关他的事喔,真的,不关他的事。 一大早,庭大姊降妖伏魔的念经声,环绕在这二十坪大小的公寓里,无需立体环绕音响,她那宏亮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内,让人无所遁逃。 “早警告你不要跟男人址上关系,这下可好了,得罪了韦丹瑞,还上了新闻头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扯下了财神爷的头发!” “我怎么知道他戴假发?”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那些政商名流钱财多得可以砸垮我们这家小经纪公司,韦丹瑞又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人家要的是面子、是形象,现在被你搞坏了,韦丹瑞不气死才怪!” 甄柔媚呜呜咽咽地趴在床上痛哭,声声泣血,揪疼心肺,庭大姊与她共处这么久,从没见她哭得如此心力交瘁,一堆斥责的话全吞了回去,终究不忍心再数落她什么。 她深深叹了口气,劝道:“男人没了事小,可以再找一个,以你的条件,肯定会遇到比韦丹瑞更优秀的男子。” “我……不……不是哭他。” “不然你哭什么?” “那没良心的章丹瑞停止了代言人合约,害我的钱飞了,享用不尽的化妆品也没了,形象更是彻底瓦解,人生至此还有什么意义?我的心好痛哪!”痛捶心肝,她再度放声大哭。 庭大姊一脸灰暗,死到临头还要钱,真是的,哭死地算了! 门铃声响起,床上的人儿哭得热烈,哪管谁来按铃,庭大姊摇摇头,五子哭墓都不会比她大声,搞不好是有人以为这里出事,所以来敲门。 打开门,令她意外的,来人竟是官青痕。 “官先生,稀客、稀客!” “我找柔媚。” “呃……可是她……” “我知道她在房间里。”她的哭声方圆五百里都听得见,不等庭大姊回应,他迳自朝房间走去,好似这是他的地方。 人还没踏进房里,一个枕头迎面奶来,被他接个正着。 “你来干么?来嘲笑我是不是?” 官青痕扬了扬眉。“挺有精神的嘛,不如外传的死去活来。” 又一个东西飞来,是苹果。 “这么客气,谢了。”他咬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简直欺人太甚!她气疯了,也不管东西值不值钱,抓了便往他身上丢。 官青痕一边吃苹果,一边使出十八般武艺,不但准确无误地接住所有东西,还不忘摆出最帅的pose. “我就不信你接得到!”她一次丢出两瓶香水,总有一瓶可以k 中他。 喇咧两声,一瓶在手,一瓶则夹在他两腿中间,空出的一只手还可以比出v 字形。“罩得住。” 哇太过分了! 她捶打着床放声大哭,她恨死他了!竟然这样欺负她! 一旁的庭大姊早看傻了眼,这……怎么说呢?好像两个小孩在吵架,柔媚真正的性子她早知道了,不稀奇,但是外面传言官青痕性格冷敛、举止斯文有礼,又贵为最大传播公司的总监……现在一看,怎么好像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别难过,财神爷跑了可以再找。”他把枕头放回床上摆好。 “我把你的钞票撕碎,然后告诉你钱可以再赚!你觉得如何?!”大颗的泪珠,滚滚滑下她气鼓鼓的双腮。 “我又没叫你拉他头发。”他把东西一一归位,顺道整理一下。 “你不鸡婆,我又怎么会出这种糢?全是你害的!”浓浓的鼻音阻碍了她骂人的气势。 东西全放好后,他蹲在她面前递上一盒面纸,单手撑腮瞧着坐在床沿的她,这个角度正好将她哭花的一张脸尽收眼底。 “擦擦鼻涕吧,已经流出来了。” 柔媚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面纸盒,自己抽了一叠来擤鼻涕,对他的好意不领情。 官青痕不以为意,笑道:“失去采娜这份合约,不代表世界末日,起码你红了,现在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有你甄柔媚这号人物。” “是呀!我成了笑话,走出去恐怕连狗看到我都会大笑!” “艺人走红的方式有很多种,除了好的宣传,还要看个人的运气,你运气不错。” 他话中别有深意,庭大姊毕竟是经纪人,听出了端倪,只有柔媚还在气头上。 “你嘲笑得还不够吗?居然恭贺我运气好,官青痕,你够狠!” 在一旁当了好一阵子背景的庭大姊,终于可以开口介入。 “官先生可有什么指教,能否说来听听?” 柔媚瞪向庭大姊,声音提高了八度音。“还请他指教什么?我是被他害的耶!” 官青痕是有备而来的,他向庭大姊道出自己的看法。“经过媒体和报章杂志的头条报导,大众对假发事件印象非常深刻。” “这会提高她的知名度。” 官青痕点头道:“通常事件的热度最多维持一个礼拜左右,最初的三天是黄金时期。” “而且除了新闻报导,各种谈话性节目都在讨论这件事,等于是免费的宣传。”“没错。”不愧是经纪人,官青痕满意地笑了。 这两人居然无视于她的存在,自顾自地讨论起来,把她当成了什么?! “我丢脸丢得不够吗?你们两个竟然还说得这么热中!” “安静点,你可能有走红的机会。”庭大姊提醒,但是在气头上的柔媚,哪里听得进去。 “我早红透半边天了!”她大吼。 “你有抱着一屋子钞票睡觉的机会,要不要听听?”还是官青痕了解她,简单的一句话便轻易让她停止了发飙。 一听到钞票,总算让她的理智清醒过来。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时来运转了。” 第5 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遗留下来的金玉良言,再度证明了他们的睿智。 一件事的发生总有正反两面的效应,甄柔媚失去了采娜代言人这块大饼,却反而变成了媒体宠儿。 斯尔传播公司为她安排了一系列的节目,现在她每天忙着上通告,一夕之间,她的知名度水涨船高。 这次的事件处理,彻底凸显了官青痕的传媒企划能力,虽说他不是罪魁祸首,但她就偏要把所有罪过赖在他身上,而他只是淡然一笑,为她设计安排新型态的访谈节目作为补偿,并乘胜追击,电视连续剧、广告、电影,甚至写真集,都竞相邀约她加入。 若不是有力的传媒人士,加上各方媒体的配合,甄柔媚不会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由一名小小的模特儿,一跃成为知名广告女星,并跨足电视剧的演出。 盯着手中的支票,甄柔媚眉开眼笑地手舞足蹈,有什么事比看到七位数字的支票还要让人雀跃的呢? “好啦!要狂笑、打滚、翻觔斗都随你,不过这些都留到新戏开拍仪式结束后再做,请你快些整装完毕,大批记者在等着呢!”庭大姊像在带小孩子似的催促着。 柔媚用她那八爪神功黏上庭大姊的肩膀,双目盈满闪闪感激之光,连声音都是会蒙出鸡皮疙瘩的那种。 “庭大姊——你对我最好了——” “是、是,我明白。” “我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对、对,我了解。” 这丫头心花怒放的时候,就像个爱缠人撒娇的小女孩,逗人的模样引人发笑。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有机会窥见她这么不加修饰的本性,这时的她最可爱。 “钱啊、钱啊,你让我日也思夜也想,看见你,我高兴得心跳加快,看不见你,我又难过得呼吸困难,有谁比得上你,叫我不爱你也难——” 她竟变本加厉开始唱起歌来了,舞着轻盈的身子,晃呀晃的,晃到了官青痕面前。 “与钱共舞,你真是天下第一绝。”官青痕双臂交横胸前,坐在沙发上早已等候良久,睨着她的黑瞳里看不出喜怒嗔笑。 “本小姐高兴呀,向钱姊妹嘘寒问暖不行吗?这可是我拍片辛苦得来的犒赏呢。” 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么见钱眼开的,他可是她的恩人,也不想想她有今天是拜谁所赐,身为公司代表的他,必须与连续剧女主角偕同出席开拍仪式酒会,会中请来不少媒体高层,应该要好好接待的,但他已经在此呆坐近两个小时了,只因为她还在慢慢梳妆打扮。 从spa 、按摩、护发,一直到敷脸、擦指甲油,连爱美的他,出门打扮都没这么费时过,她光是敷脸就敷了半小时。 “我建议你去整型比较快,省得费事。” 甄柔媚白了他一眼。“本小姐已经够天生丽质了,多谢你的鸡婆。” 不理会他的冷言嘲讽,她今天很开心,懒得跟他计较。 原本程子翰打算派司机来接柔媚到电视台与他会合,但他推说麻烦,等她到电视台再一起赶赴会场,中间会浪费太多时间,不如由他接往会场快得多,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却在程子翰带笑的贼眼下,显得有些狼狈。 当然,他知道程子翰在偷笑什么,仅以嗤之以鼻回应。 “请你像个淑女一点,要是让人看见了,会丢光我的脸。” “出了外头,我自会注意,不劳阁下操心。” 对他的斥责不以为意,甄柔媚随兴展现自己的真本性,人前她随时都得保持拘谨的态度以维护形象,累都累死了,人后当然要好好放松自己,至于在官青痕面前,反正做作也是白搭,何必呢! 就算他知道她的本性,她也未免太不懂得含蓄,身上只围条浴巾就到处乱跑,像家里没大人似的没个规矩。 他嘴巴上批评,视线却紧随着她左右移动,怎么说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她大剌剌地围条单薄的浴巾在他面前闲晃,还摆臀扭腰,简直目中无人! 抑或,她根本不把他当男人! “官先生,请喝茶。” 庭大姊恭敬地端上一杯凉茶,让他消消火气,自己则坐在一旁,也斟了杯茶来喝。 这两人讲话跟吵架一样,她已见怪不怪,刚开始时的确感到讶异,甚至还战战兢兢为两人打围场,事后才发现他们就像两个不服输的任性小孩,似乎见面不吵架就会死人,久了也习惯了,倒是乐得作壁上观,反正小孩子吵完架就没事了。 “你看看,这女人不像女人,在外边装得像大家闺秀,在我面前全走了样!”官青痕不耐地数落。 庭大姊谦恭地应着,心里想着别的——你也是啊,人前一派斯文,谁知私底下蛮横得很。 “哼!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吃东西也没个规矩!” 庭大姊颔首微笑,眼睛瞄着他跷在桌上的二郎腿沉默良久。 就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两个其实满像的,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一只龟、一只鳖,背上的壳都很硬。 她又为他倒了第二杯凉茶,笑道:“柔媚虽然很会拖时间,不过在最后一刻一定会准备好,出道到现在,她还没迟到过,官先生请放心。” “她都是穿成这样在男人面前晃?”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隐怒。 “不,官先生是头一个。” 他的怒意稍减,随后又大骂。“那她是故意的喽,存心整我?” “不,是因为您来得太早了。” 想想看,下午一点的酒会,哪有人早上九点就来接人的,人家当然还没梳洗打扮。她没明讲,只是客气的点出,竭尽所能顾及对方的面子,她可是很上道的经纪人。 官青痕冷哼,喝自己的茶,没再多说什么。 庭大姊忍不住偷笑,她看得出来,官先生对柔媚似乎有种特殊的感情,虽然他是刀子口,但对柔媚却有颗豆腐心,否则干么一大早就来等人。 这样的两人,算不算另类的冤家? “呀——”房间倏地传来柔媚惊恐的尖叫声,惊动了等在客厅的他们。 庭大姊才从沙发跳起来,官青痕早已冲进房里,前后只有刹那的几秒,就见蜷缩在角落的柔媚,正紧抓着身上的浴巾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官青痕托起她苍白的脸,发现她神色惊惶。 “被拍了……” “拍?” “我被拍到没穿衣服……”惶恐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被吓坏的她是那么无助,令人很难不动容。 随后赶进来的庭大姊听到这话也大惊失色。 “照顾她!”官青痕当下丢给庭大姊一句命令,没多耽搁,俐落的身子一跃,夺窗而去。 拍到当红玉女的裸照可以卖到极高的价钱,一些见利忘义的三流记者,往往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大捞一笔。 鬼鬼祟祟的男子经过好几个礼拜的跟踪及勘察地形,终于给他逮着了机会,拍下当红女星的裸照,这可以卖给台港两地的色情书刊,价码可不便宜哩! 抱着相机,男子兴冲冲地逃走,心中盘算着可以卖到什么好价钱,拐入暗巷,一道修长的人影立在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对不起,借过。” 官青痕绽出温和的笑容,眸子却隐隐散发出让人心惊的杀气。 “别急着走,你的朋友要我转告你在这里等他们。” 男子一脸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他。“你认错人了,我只有一个人,哪还有什么朋友。” “喔,只有你一个?你确定?” “是呀。”男子顿了下,奇怪,他干么回答他。 “只有你一个人,很好。” 紧握的双拳,喀啦喀啦地响着,官青痕温和无害的笑脸逐渐转成了凶神恶煞的凛冽神情,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邪气,教人直寒透到骨子里。 他已经许久没这么想扁人了,一想到他那肮脏的目光侮辱了她的身子,满腔怒火排山倒海而来。 男子被他浑身迸发的杀气给慑住,终于察觉不对劲,心惊胆战地往后退。 只可惜,为时已晚。 受到惊吓的柔媚,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短时间的走红,她还没来得及培养身为大明星该有的警觉性,一时大意被人偷拍,除了懊悔,她更害怕承受后果。如果裸照被公诸于世,她宁愿去死! “别怕,官先生去追那歹徒了。” 庭大姊忧心仲仲地轻拍她的背,她这无辜的模样,看了令人不忍,她深切了解柔媚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是不肖歹徒利用她的裸照来勒索,起码还可以花钱消灾,不过若是卖给不肖色情业者,那可惨了!不但公司损失一名玉女红星,这种脸也不是柔媚能丢得起的,就怕她到时会想不开。 “要是让人看到我的裸照,我就不想活了!”她不住地摇头,无血色的双唇被咬出了齿痕,每当她过度紧张就会有这反应。 “别咬伤自己,事情才刚发生,也许来得及,官先生一定可以逮到对方。” 庭大姊很有信心,虽然她不了解官青痕这个人,但看他适才疾风一般迅速地从二楼窗口跃出去的胆大行径,连她看了都吓一跳,阅人无数的她,直觉此人非泛泛之辈。 她们没担心太久,不过十五分钟,官青痕便回来了。 一见到他,庭大姊连忙迎上前去。f“那歹徒——”话还没问完,官青痕便将一叠曝光的底片和砸坏的相机丢到床上。 “解决了,放心吧。” “谢天谢地!多亏官先生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柔媚啊,快谢谢人家,这次官先生真是帮了大忙!” 也许是情绪太过紧绷了,一旦松懈下来,在她眼中打转的珍珠泪儿终于溃堤,微光闪闪滴滴掉落,呜鸣咽咽地哭了起来。 “喂!”他怔了下,好稀奇地瞪着,原来她也有如此柔弱的时候。 “好了、好了,别哭。”庭大姊好生哄着。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女人。 “没事了,别担心。”他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话语中不自觉添了些。许不舍,她的可怜兮兮连带牵引他的怜惜。“她说不出话,任由惊惶伴随着泪珠发泄情绪,两手拭着泪,越拭越湿,哭花了脸,也哭红了鼻。 “你哭得这么丑,待会儿怎么参加酒会?”他似笑非笑地糢她。 “你……你还说……我吓都吓死了!” “这倒是,你现在的模样跟小丑有得比。” “在这时刻你还有心情亏我,打你喔!”她扬着拳头作状要打他,却不经意瞥见他手背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她想也不想地抓起他的手细看,上头的血迹教她拧紧了秀眉,忘了自己刚才还说要打他,这会儿又心疼得不得了,忙叫庭大姊拿来药箱。 他被她拉到客厅坐下,手背上艳红的血迹,令人看了怵目惊心。 “是对方打的?痛不痛?不赶快清洗的话,伤口感染就糟了。” 官青痕没说话,只是专心盯着她懊恼的神情。一对水灵的美目平时见到他不是横眉竖目,便是冷眼睇凝,从没给过好睑色看,想不到区区一点血就让她反应这么大。 这种自然流露的关心,如春天的暖意流过心头,青葱玉手轻轻地摸着他的手掌,简直比马杀鸡还要舒服。 老实说,有点过瘾……柔媚打开庭大姊拿来的药箱,用棉花沾了双氧水,小心翼翼地将污血拭去。 “可能会痛,你忍耐点。” 他不语,静静地凝视她脸部的每一个表情,为他怜忧而深锁的秀眉、为他不舍而贝齿轻咬的唇瓣,以及怕弄痛他的专注水眸,组合成一张百看不厌的丽颜。 很可爱。没来由的,脑子里浮现这三个字,当她不倔傲、不顶嘴、不嚣张的时候,另有一番柔情蜜意惹人怜爱。 仔细观察,其实她哭红的样子顶美,无辜的神情很动人,不加掩饰的个性十分率直,未上妆的素颜表情特别丰富,带点凌乱的长发挺性感,肌肤也像吹弹可破似的……“感觉如何?” “不穿衣服会更好……” 两个女人同时抬头,一致用着呆瞪的目光看他。 “你说什么?” 她问的是伤口,他却沉浸在无边春色的想像里,这才猛然警觉。 “我说有点闷,想脱外套。” 她盯着他的脸狐疑了好半晌,终于还是低下头仔细为他上药。 好险!还没吃饱饭便开始思淫欲了,而且对象还是她……他竟对她产生性幻想,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好奇怪。”她道。 “呃?”他怔愣。 “我怎么找不到伤口?”她左瞧右看,反覆翻着他的手,污血擦干净了,却没伤痕。 两个女人又同时抬头,这次是质疑的目光。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他耸耸肩。“那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 “大概是歹徒的吧,凑他的时候沾上的。” “歹。徒。的。血?”她没听错吧?两手插着腰,有种被耍的怒气。 “我又没说我受伤。” 哎呀呀——他竟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没受伤干么不早说,枉我太费周章擦了半天!”这个死官青痕,连这也要玩她! “就算没受伤又如何?擦一下又少不了你一块肉。”他也火了,这女人就不能维持可爱久一点吗? “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恶心你知不知道!”天晓得,她最怕看到血了! “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这又是你对弱女子的德行?” 唉,又来了,他们这样吵下去都不会口渴吗?庭大姊自己都觉得口干舌燥了,端起她的凉茶来润润喉。 官青痕好鄙夷地嘲笑。“如果你是弱女子,全世界就找不到母夜叉了!哈哈哈!” 一个脚印正中他视之如命的俊脸。 庭大姊看了喷茶,瞪着官青痕铁青的脸色,不敢想像后果。 “你……竟敢用脚……”怒火燎原,已非一场大雨所能扑灭。 “嘿嘿!再凑一脚,送个hanten给你如何?” “你这死姑婆#◎%s ——” 和平总是短暂得令人惋叹,不到几分钟战争又开打了。庭大姊摇摇头,这下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休战的。 她是资历丰富的专业经纪人,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保母,她应该向公司申请保母津贴才对。 再看看空中飞来飞去的锅碗瓢盆,还是只能摇摇头,绅士不像绅士,淑女不像淑女,她决定闪到一边喝茶凉快去,不理那两个死小孩了。 第6 章 “你的左脸颊好像有点肿?” 程子翰带笑的目光频频在官青痕脸上转,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去接个女人,脸就不一样了? 官青痕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除了程子翰,崔云云打从一进场便察觉了这细微的异样,她是个细心的女人,自然不会忽略这种小地方。 “撞到的吗?”她伸手想确认,尚未碰到官青痕的脸便已被拦截住。 “没事。” 她缩回手,心底有些难过。 他不给人碰,连她也不例外,即使他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她感觉得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为了迎合他,她不会做他不喜欢的事,青痕讨厌啰嗦的女人,游晓枫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即使心存疑问,她还是选择装傻,打破砂锅问到底是笨女人的行为。 “你的龙舌兰。”贤慧地为他递上。 “谢谢。” 在这个冠盖云集的酒会上,即将担纲演出新戏的男女主角,是酒会上的焦点,与会人士除了斯尔传播公司的高阶主管外,还包括开拍前就已经买下版权的电视台主管,以及戏中几位演出吃重角色的前辈。 在新戏开拍前,电视台特地举办一场小型的酒会,受邀者多为影响力颇大的娱乐界人士,除了希望他们能多报导新戏消息,达到宣传效果之外,也预祝有个好彩头,期待拍摄期间一切顺利。 “你瞧,在你英明的领导下,又创造出一位明日之星。”程子翰指的是那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甄柔媚,正被男人们殷勤地包围着。 “这证明我的眼光没错。”他颇感自豪。 “人红了,也变得更漂亮,连我都想亲近她,更遑论那些难过美人关的大老板了。” 一抹凌厉未着痕迹地闪过官青痕的眼中。“在你右后方穿着紫色旗袍的女子,看到没?” “有啊,如何?” “她是新闻局的人,这次我们从日本引进新型态的节目,内容方面可能会受到新闻局的争议,你帮我去搞定她。” “我?不会吧,那肥婆体型是我的两倍,年纪看起来可以当我老妈了,叫我去对她曲意承欢,这……这太看得起我了。”难得他打扮这么体面,来此是为了认识一些漂亮的女艺人,可不是伺候那老太婆。 “这是命令,也是身为节目制作人的你该负的重责大任。”拍拍他肩膀,官青痕笑得很诡诈。“交给你了。” 程子翰哭笑不得,他想,自己该不会无意中又得罪了笑面阎罗而不自知吧? 他不高兴!崔云云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是她做错什么了吗?如果是,那可糟糕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轻问。 “没的事。” “那……我今天美吗?”她花了很多心思打扮,只为了取悦他。 官青痕一对犀利魔魅的炯眸,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盯得她双顿浮上两朵红云。 “美得惊人。”简单的一句赞美,从他嘴里吐出,就是撩得人儿心花怒放,让崔云云羞涩得不知所措。 崔云云可说是个完美情人,说容貌有容貌,说身材有身材,她温婉、恬静、顺从,符合大男人要求的所有条件,最重要的是,她以他为天,从不作逆。 美人恩宠当前,足以让他成为会场上所有男人嫉妒的对象,然而他的情绪却一直受另一头的景象所干扰。 甄柔媚与担纲演出男主角的高世伦谈得十分热络,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又出现了。 韦丹瑞事件才刚落幕,这花痴受的教训还不够吗?才一转眼没注意,她又跟其他男人勾搭上了。 “甄小姐和高世伦似乎很投缘。”循着他的目光,她也发现了。“我记得你不看好她和韦丹瑞,果然被你说中,如果是英俊小生高世伦呢?” 啜了口酒,他没有任何表情。“不予置评。” “我倒觉得他们挺相配的。” 哼,那女人没有看男人的眼光。 才谈论著,不一会儿甄柔媚便笑意盈盈地朝他们走来,还领着高世伦,她对崔云云礼貌性地点头招呼,轮到官青痕时,态度更是不同于以往的和善。 “学长————”她笑得分外甜美,连声音都像是添了蜜似的娇滴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叫他一声“学长”?有企图。 “什么事?” “世伦说对你仰慕已久,想认识你耶。” 世伦?他眯细一对犀利的眸子,不过半小时的光景就叫得这么亲匿,还为了别人对他陪笑逢迎,心中极为不悦。 “你好,久仰大名。”高世伦握着他的手上下晃动,璀璨的眼瞳像是见着了财神爷般晶光闪闪,并开始自我介绍,滔滔不绝的详述自己对他的景仰与佩服。 能有机会认识传播界最有势力的传播公司企划总监,对艺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很多艺人时来运转大红大紫,都是在认识大人物之后的事。只是官青痕甚少出现在公开场合,也懒得与人交际应酬,因此想遇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这就是为何知道甄柔媚与官青痕私交甚笃之后,高世伦便迫不及待求她代为引荐的原因。 官青痕笑容满面,一般来说,他不会这么给面子的,看在她这么狗腿的分上,他不吝赐笑,但笑容的背后,隐藏了无人察觉的邪魅,如果高世伦以为藉由柔媚可以跟他攀交情的话,他会叫他付出代价的。 高世伦不知自己正在自掘坟墓,唯有甄柔媚嗅到不对劲,心里直发毛,官青痕太过合作的笑脸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一个小时前被她踹过脸的人,会这么好心? 认识了企划总监,高世伦又马不停蹄地转往他处拜见其他重量级的大人物,趁此机会她忍不住质问官青痕。“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已经收敛住笑容的他冷不防瞪了她一眼,教她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阴晴不定的好吓人。 “那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反问。 “帮你广结善缘,结交朋友嘛,呵呵。” “依我看,想结缘的是你吧。” “咱们心照不宣嘛,月老。”摆摆手,她笑得怪不好意思的。 官青痕神情一凛,忽尔坏坏一笑。“我应该建议导播把男主角换掉,免得人财两失受人荼毒。” “啊!你敢!” “怎么不敢,别忘了我是总监。” “你干么那么坏心!厚——我懂了,你是在报复刚才我用脚踢你脸的事对不对?” 始终没有介入余地的崔云云,听到这里也不免呆了。 甄柔媚踢了青痕的脸?怎么可能?除非她不想活了! 官青痕咬牙道:“你还敢说,我差点被你毁容。” “有吗?”她两手放肆地在他脸上东拉西扯,这举动教崔云云惊愕得瞠目结舌,甄柔媚则煞有介事地审视。“还好嘛,万人迷一个,安啦!”语毕还不忘轻拍他脸颊,咧出一个顽皮的鬼脸。 这情景,让呆在一旁的崔云云久久无法回神。 要不是后来其他贵宾上前招呼,他们或许会斗嘴斗个没完没了,官青痕是公司代表,被一群媒体人土簇拥而去,争相请他透露下一季的节目企划,现下,只剩甄柔媚和崔云云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崔云云仔细打量仍偷偷窃笑着的柔媚,心中不禁产生疑问。她究竟有何能耐,可以和青痕这般戏要?还能任意捏他的脸,谁都知道头发和面孔是青痕的禁地,冒犯者,绝不宽赦! 甄柔媚吮着沾了酱汁的手指,虎视耽耽地望着一桌子的珍馄美食,打算待会儿叮嘱庭大姊离开时多打包几袋兜着走,可以省下好多钱。 一转头,不经意对上崔云云盯视的目光,虽然纳闷,她还是有礼的颔首微笑。 怪了,她盯着自己做啥?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她很谨慎,应该没有盯着食物不小心流口水才对。 “好羡慕你可以跟他这样说话。” “你说官青痕啊?我们是老朋友了,说话比较随便点,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全是姓官的惹祸,要是被人看出她没气质,非找他算帐不可! “我听说你们大学就认识了,感情这么好,令人羡慕。” “没有啦,我和他常常话不投机,十句里头有九句是在斗嘴,其实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呵呵。” 她笑得有些尴尬,暗暗懊恼,为何每次一见官青痕就忍不住泄漏本性,下次一定要更小心,崔云云探索的目光瞅得她很不自在,女人的感觉特别敏锐,如果她在八卦记者面前乱说就糟了。 崔云云又羡又妒,能和青痕斗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哪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人没斗嘴过?斗嘴代表关系亲密,亦是撒娇的表现,她始终只能仰望情人的风采暗自倾慕,从未有机会碰触他的内心。 而这女人,不过是他的大学学妹,凭什么得天独厚呢?崔云云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但愿这只是她的多虑。 甄柔媚是会场上最耀眼的一朵花,她这朵花一路散播芬芳,招蜂引蝶,条件不错的男人向来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尤其今天各家媒体及电视台高层主管们会聚一堂,机会难得,她得好好交际一番。 男人群起了骚动,似乎又有贵客驾到,就见一伙人正簇拥着另一位艳光四射的肉感美人进来。 甄柔媚瞪大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有没有搞错?游晓枫也出现在她粉墨登扬的舞台上,而且穿着比她还劲练,几乎抢走了她的风采。“她来干么? “那不是游晓枫吗?请问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她笑问身旁的高世伦,强压下滚滚沸腾的怒气。 “你不知道吗?这部戏她也轧了一角,好像是上头临时加的戏分。” “我的确不知。”真是不要脸的女人,都输给她了还死咬着不放,一定又是利用美色换来的! “女主角我包了,她还能演什么?” 高世伦神情颇乐。“情敌。” 新戏正式开拍的第一天。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依照导播指示在现场来回穿梭着,利用开拍前的时间针对灯光及背景道具做第二次测试,演员们则不是忙着补妆便是演练台词。 甄柔媚额际泌出点点汗珠,表情有些痛苦,全因腹部下方的疼痛所致。 “柔媚小姐,你不舒服吗?”道具组的小廖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事,昨晚没睡好。” “没问题吧?你可要好好保重。” “谢谢。”她抿出一抹笑,此刻的表情格外柔弱,宛如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小廖一走,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死人白的狰狞模样,恐怖至极,连冷静自持的官青痕也被她吓得退开一大步。 “你什么时候改演女鬼了?”他记得这部戏明明是文艺爱情剧。 “你眼睛有问题吗,我哪会像女鬼?” “演强尸复活?”夭寿,她演得真好。 她实在没力气跟他斗嘴,下腹仿佛火烧似的难受至极。 对于她异常安静的反应,官青痕也察觉出异样。 “你脸色很差,怎么回事,” “老娘不爽,你想怎样?” 他真想掐死她,在别人面前一副大家闺秀样,对他却像泼妇。 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额头还泌出了冷汗,他本来不想理她的,但却实在很难忽视她不寻常的脸色。 “你到底怎么了?” “别管我——唔——”一阵剧痛让她疼得几乎站不住,要不是官青痕快手地扶住她,恐怕她早已跪在地上。 “我肚子好痛……” 她的手好冰,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的胃痛,她这个样子令他的心一阵揪紧。 “痛多久了?” 她伸出一根指头。 “一小时?” 指头左右摇摆否定。“一整夜。” 如雷的吼声差点没震破她的耳膜。“你是猪头吗!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要死了你,别这么大声,让人听到怎么办!” “为什么不让人知道?” “你管我……我就是……不要让人知道。”噢该死的,她真的好痛! “难不成你是因为杂志的报导?” “哼哼,他们竟然说我害怕输给游晓枫那臭女人而承受极大的压力,我就偏要表现得很快乐给那些人瞧,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我憔悴的样子。” 居然为了这无聊的理由,官青痕吼了出来。“这时候还管这个,面子和命哪个重要?” “面子!”多么斩钉截铁又毫无片刻犹豫的回答,他简直快被她气死了! 瞧瞧,她都快挂了,还在这里硬撑! “我不会让一个快晕倒的女人来演戏,要嘛就去医院,要不就换人演。” “你敢。”她不可置信地瞪他。 “有何不敢,别忘了这部戏是由我全权负责的。” 可恶!竟拿身分压她! “卑鄙。”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无耻。” “承蒙夸奖。” 哎呀呀,这人脸皮厚得可以拿去做防弹衣了,根本是乘人之危,欺人太甚! “冷血,无赖,吸血鬼,死人妖,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礔哩啪啦骂人的话一箩筐往他身上丢去,实在不骂不痛快! 她不是痛得快晕了吗?居然还有力气骂人,他是怕地倒下去才好心帮她耶,简直不可理喻!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的命令没人可以件逆。”话落,他转过身决定宣布今天停工。 也许这么做太冷酷,但他无法坐视不管,望着她益发苍白的脸色,只会令他心急。然而,才迈开一步,腰间柔软的触感阻止了他,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缠住他男性敏感的腰间,官青痕怔了下。 “求你,这个角色对我很重要,如果我不拍,会有很多人抢着顶替,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求求你。”两颗豆大的泪珠滑下她的脸颊。 向来与高傲为伍的女人,要用多少的勇气才能低声下气求一个人?官青痕怔怔地凝视她永不妥协的容颜,虽苍白,却散发出比往常更美的坚毅气质,为了这角色,绝不在他面前低头的女人,选择了能屈能伸,她这一面触动了他冷敛的心,令他突生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多奇怪!他居然想吻她?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儿的两件事。 她的示弱令他动容,牵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家,明知她蛮横任性,又老是大女人主义与他作对,无论哪一点都不符合他择偶的条件。 但是,他的目光却无法离开她,不可否认,她这柔弱的一面很惹人怜,很让人心动,很令人……想爱她。 不由自主地,他一手拂上她的脸颊,炯炯的目光里,映照出她美丽无双的容颜,他几乎要投降了,几乎,如果她不这么欠扁的话。 “你……是装哭的吧?” “咦?”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心力交瘁地指责。“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你还——” “这是什么?”抓起她的手,指着她手里的洋葱。 “这个……哈哈……” “用洋葱刺激泪腺,亏你想得出来。” “这要怪你呀,谁叫你逼我。” 现在她如何求他,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大步朝摄影棚走去。 “不!等等——”才要起身,脚一软,她又跪了下去,一手还不死心地抓住他的衣角。 “用苦肉计也没用!” “不是的,我真的好痛喔——救命哪——”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再也没力气与他争辩什么。 官青痕低斥一声,一把抱起她,众目睽睽下火速朝门外走去,这举止惊动了所有人,包括愣在原地的崔云云,也包括妒火攻心的游晓枫。 在痛昏之前,她用仅存的意志力比出胜利的手势向游晓枫示威。有什么事比看到她变脸还要令人快意? 能够气死她,真爽! 第7 章 “盲肠炎,必须立刻动手术。”急诊室的医生说道。 原来是盲肠炎,官青痕紧蹙的眉头稍宽,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只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官青痕低下头,发现她一脸死灰。 “很痛吗?忍着点,动完手术就好了。”安抚的语气难得显现千百年来未见的温柔。 “可不可以不要动手术?”她小声地哀求。 “为什么?” 她有些迟疑,贝齿轻咬着唇瓣,讷讷地说:“动手术会留下疤痕。” “放心,现在医术很进步,不会留下疤痕的。”见到这么惹人怜爱的美女,连医生都忍不住稍加安慰。 然而,她却不肯让护士扶她上手术床,异样的举止让众人不解,官青痕更是一脸纳闷。 “你怎么了?” “我不要动手术。” “为什么不要?” 她没回答,痛苦的脸上染了“层难堪的羞红,似有难言之隐,又不肯吐露,肚子痛得快挂了,却不肯进手术房。 他突地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哪有!”就算她坚决否认,绯红的两顿老早出卖了她。 这女人明明怕得发抖,一只手又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放,还死鸭子嘴硬,只因为不肯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胆怯。 该死的!又是面子问题作祟! “去动手术。”官青痕双臂横在胸前,板起面孔命令。 她摇头,往后缩了一步。 “不动手术,我就换女主角。”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她还是摇头,顽固得令人甘拜下风。 很好,他生气了!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扛在肩上,当着众人的面抬进手术房,到时候更没面子。” 她震了下,看来威胁正中要害。 “你好邪恶。”不敢相信他怎会如此残忍? “我还有更邪恶的手段。” 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泪花从她水灵灵的美目飞溅而下,顽强的防护罩再也支撑不住而弃械投降。 “人家……真的好害怕嘛……一想到刀子要在肚子上开个洞,人家就吓得不敢了……”别说受伤,光是看到流血就会让她起鸡皮疙瘩,哪里还能忍受自己细皮嫩肉的肚子上开个洞,光是想像就觉得寒毛直竖。 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发出正义之声。“你不可以这样威胁患者。” “是呀,甄小姐好可怜喔。”护士们也面露同情的眸光。 他是招谁惹谁了,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再耽搁下去,她还能支撑得了吗?怕不昏死过去了。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她,他一颗心揪痛得几乎乱了方寸,突生一股冲动。 蓦地,官青痕捧起她的脸蛋,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迅速烙下霸气的吻。 他的行为令所有人傻愣在当场,有几个护士还不小心惊呼出声。 这突来的状况令她倒抽了口气,诱人的芳唇被他密实地盖合,恣意探索,吮吻品尝。 这个震撼太大了,大到她脑筋一片空白,四肢麻痹,天旋地转,她的灵、她的魂、她的元神,就从两唇相接的刹那起,全给他吸了过去,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一番掠取尝鲜后,官青痕意犹未尽地孙着唇瓣,满意地盯着因惊吓过度而怔住的她。很好,终于安静了。 这是她的味道,恍如晨曦的第一滴露水,自然回甘,沁心爽口,可惜时间和地点不对,不然他会尝得更久……“将她送入手术房。”在他的命令下,医生与护土们终于回神,不由自主地顺从他权威的命令,好似他才是这儿的主事者。 而她,自始至终都处于呆滞状态。 要不是动了个小手术,甄柔媚与两位大学死党恐怕连叙旧的机会都没有。 一接获消息,手术的隔天季典雅与倪朵兰就立刻来探望她,后头跟来的自然少不了她们的丈夫,以及季典雅两岁的儿子。 “当我们听到你要开刀时,还真吓了一跳。” “是呀,会不会痛呢?” 两位好友一左一右坐在床的两边,握着柔媚的手好生关切,尤其是季典雅,见到柔媚有些憔悴的容显不禁眼泛泪光,朋友的痛苦她也感同身受。 柔媚谢绝了所有访客,唯独这群大学好友没有被阻挡在外,她即使面有菜色,也想见到他们。 “昨天麻醉刚褪的时候很疼,现在好多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能够深刻地感受到人情冷暖,能见到久违的好友们,即使挨了一刀,此刻也备感幸福。 一只小手攀住她被子的一角,一张与他老爸酷似的小脸蛋正认真地盯着她。 殷尚恭问着宝贝儿子。“她是谁?” “媚姨。”两岁的小靖楚记忆出奇得好,很有精神地喊着。 “小靖楚长这么高了?”柔媚好询异,记得上次见到典雅和尚恭学长的宝贝儿子时,还没这么高。 “半年的时间,小孩子的变化会很大。”殷尚恭将儿子抱在怀里,拉了张椅子坐在爱妻身旁。 “半年?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吗?” “你才知道,要见你这位大忙人,还得先预约呢。” 倪朵兰调皮地数落了她一句,甄柔媚虽然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回嘴的斗志可没熄灭。 “人太红了,有什么办法?要我出现得有重大喜事,我都剖腹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消息啊?” 这话说得绝,惹得大伙儿失笑,倪朵兰很应景地扮了个含羞的小媳妇模样。 “这要问我老公啊,毕竟决定权在他身上嘛。”说话的同时,小鸟依人地偎入老公慕易扬的怀里,一脸期盼地瞅着他。 “我还在攻读博士,事业尚未有成之前,不宜冲动。”实事求是,是慕易扬的原则,可他这般正经的一言词,倒是拨了故扮羞怯的朵兰一盘好冰的水。 “他就是这样,不懂什么叫调情,死脑筋一个。”摊开两手,朵兰没好气地摇头,引来殷尚恭毫不俺饰的大笑。 大伙儿开开心心地说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而且变得更为亲密,成双成对的真是羡煞人也,反倒突显柔媚形单影只。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开刀?”柔媚问。 “是青痕学长通知我们的。”说到这,话题又来了。“真意外你们有连络,我还以为你们是老死不相往来呢。”朵兰一向直言不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话题扯到官青痕便没完没了,柔媚显得不太自在,那一吻的记忆犹新,令她一想到就脸红,大伙儿没发现她异样的沉默,只当她累了需要休息,约莫待了一小时就离开,说好会再来看她。 目送好友们离去后,她陷入了沉思,脑子里全是官青痕那可恶的影子,唇瓣火热的感觉还在,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吻了她,他们是死对头不是吗? 她才不会傻得以为那种花花公子会看上自己,虽然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但面对他,她总是不自觉展现出自己最差的一面!他会吻她,若不是头壳坏了,就是脑筋秀逗了。 再想下去只会折腾她晚上失眠,索性不想了!反正下次见到他,非好好辱骂他一番不可。 手术后的第三天,甄柔媚已经觉得自己好多了,动手术的部位也没先前那么痛。 为了让她充分得到休养,公司体贴的给了她一个月的长假。病房内,放满了影迷们寄来的慰问礼物和花朵,住院期间,她除了看看影迷的信解闷之外,便是与来探病的亲朋好友们聊天。 每天都有人轮流来探视她,官青痕反倒一直没出现过,害她一颗心始终忐忒不安。 他为什么吻她?这问题困扰了她许久,想问他,却又害怕他来了会问不出口,但不问的话,她又会每天胡思乱想。 今天轮到宣传组的小妃率众姊妹来陪她,然而即使现在小姐说着精彩的演艺圈八卦给她解闷,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眼睛不时往门口瞟去,心里只想着要是官青痕来了,她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不过是一个吻,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么告诉自己,甚至为自己这般浮躁感到可耻。 “柔媚,你怎么了?”小姐好奇地问。 “没事。”她懒懒地开口。 “你看起来好像魂不守舍似的。” “哪有。” 小姐忽尔露出贼贼一笑。 “嘻嘻,我知道了。” “干么那种表情啊?”看看自己,她有哪里不对吗? “你和官总监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一抹嫣红将甄柔媚原本略带憔悴的面容染成瑰丽羞色。 “什么呀!”她想装傻,可惜绯红的双顿不合作。 “当红玉女哭得梨花带泪不肯进手术房时,英俊多情的官总监送上及时的一吻,当下安了佳人的心,成功送入手术房,好浪漫喔——”最后一句引来其他众姊妹的附和,恍如空谷回音此起彼落着,教她又羞又气哪! “你们怎么知道?” “不只我们知道,全国观众都知道喽——” “不会吧。”她抚着双颊,觉得自己的睑烫得可以煮开水了。 “报纸都登出来喽——”众女子不但神情夸大,语气更是暧昧得不得了。 天呀!一定是那些护士告诉媒体记者的,叫她以后如何见人呀!她真想找个火山口跳到地心里去。 “快告诉我们,你们是何时开始拍拖的?”八卦女王小姐,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新闻,非挖到秘辛不可。 “我好累喔,想休息了。”躲进被窝,此时装病是唯一的逃避方法。 不论她们如何央求,她死也不肯透露一个字,一想到官青痕对她的轻薄,比怒气更甚的,是打从内心深处涌上的羞怯。 死官青痕,全是他害的!如果他在这里,她发誓,非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 “啊!官先生,请进、请进!”小姐突然发现官总监就站在门口,急忙打招呼,众女子一见到事件男主角,霎时安静了下来,并自动让开一条路。 被窝这一头震了下,绷紧了硬邦邦的身子。 神啊,她是开玩笑的,没事干么听她发誓啊! 官青痕依然潇洒故我,唇角永远勾着俊朗不羁的笑意,天生的贵族气度让别人一见到他,不自觉地心生仰慕。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各位聊得正开心,却被我打扰了。”瞧她们一个个都紧闭着嘴,适才的喧闹全不见了。 小姐毕竟是组长,胆子大点。“没有啦,其实我们也聊完了,正打算要走呢!”她朝其他人使了使眼色。 “是啊、是啊!”众女子一致地点头,在小姐一声令下,很识相地退出病房,免得成了碍事的电灯泡。 一室的喧嚣,少了三姑六婆后立即转为冷清,病房回复了该有的宁静,而被窝这一头,依旧无声无息。 官青痕伟岸的身子落入病床旁的座椅上,目光盯着床上的人儿,无语。 约莫等了一分钟,依然静悄悄,被子里的人连头都缩进去了,包得密不透风。 她要“装睡”到几时? “喂。” 没反应。 “喂!” 还是没反应。 搞什么?他蹙起了眉头,他来可不是为了瞪她的身形发呆。 又过了一分钟,她听到房门打开又关起的声音,心想,他走了?这才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暂时得以纡解,然而,一种落寞的感觉布满心头。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一点诚意也没有! 一颗头毫无防备地伸出来,接着,两只眼毫无防备地对上璀璨火眸,他的脸,就在她正上方咫尺处,近得连彼此呼吸都可以感觉到。 她张大嘴巴,却“啊”不出一个字。 “为何装睡?”他质问,用着不容敷衍的语气。 “才、才没……没有!” 有鬼喔,答得理不直气不壮的。 “没有才怪,我叫你为何故意不答?” 他是她的谁呀!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要是以前的她早就反驳了,但在两方气息如此接近的情况下,心跳很难平稳,尤其两天前那一吻,将她所有的思绪全打乱了。 照x 光还比暴露在他透视的目光下好,即使她力持镇定,却无法像平常那样面对他,脸上的肌肤突然变得敏感起来,光是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便似一股电流透过全身,不由得轻颤。 官青痕细细审视这张素颜,对她不同以往的沉默感到玩味。她没有颐指气使地与他斗嘴,也没有蛮横的对他泼妇骂街,异常的安静反而令人怀疑。是因为手术过后的影响、还是她尚未恢复体力,抑或她根本懒得理? 他可是百忙之中抽空而来探望她的。 “怎么这么安静?我记得医生是割掉你的盲肠,而不是声带。” “哼,要你管。” 老天!他可不可以不要靠这么近,她都快不能呼吸了。偷偷拉高被子遮住一半的脸,免得被他看出自己的羞赧。 “我如果不管,有人恐怕当时是被担架抬进来,而不是被公司的高阶主管光荣地抱进来,为了你,连我都上了报纸。”他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拉下她遮住脸的被子。 小姐的话闪入她脑海,害她羞得连耳根子都是烫的。 “当你欠我的,不就得了。”她又偷偷拉高被子。 “我欠你?大小姐,应该是你欠我吧!”被子再度被他拉下,非要她好好解释不可。 “对啦、对啦,我欠你啦!”他的嘴巴好性感,真要命!被子又再度拉上。 “光说有什么用,我可没那么好敷衍!”扯下被子,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不好好正视他?无名火又没来由的被她燃起,索性一手抓住被子,一手定住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干么不看我?我帮你那么多次,你却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你很奇怪哩!” 她感觉到被他手掌碰触的脸颊好热,努力想挣脱,却徒劳无功,被他逼急了,忍不住将实话脱口——“奇怪的是你!” “我哪里奇怪了?你说啊!”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却吻我,你说你奇不奇怪?” 在憋了两天两夜之后,她一股脑儿地豁了出去!如果不搞清楚,她会夜夜失眠,不得好睡。 这一回,轮到他沉默是金。 “怎么不说话,你说啊?”以指点着他的胸膛质问,谁怕谁呀! “当时情况特殊,我是迫不得已。”他倒了一杯开水,状似无事地喝着。 甄柔媚气愤地坐起身。“什么叫迫不得已,你给我解释清楚,还有你干么转开脸?”既然逼她,那么她干脆就与他对簿公堂,把事情讲清楚、说明白! “你还是保持安静好了,这样我比较习惯。” “姓官的,少给我打太极拳,我的唇可不是随便让人白吻的!” “只是一个吻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只是一个吻?只、是、一、个、吻?! 他真是她见过最傲慢无礼的花花公子,也许女人都将他当成神祇般崇拜景仰,但可不表示她也会是盲目的一个。她喜欢钓男人,但不代表人尽可夫,别人可以误会她,但绝不能轻薄她,更不允许有人看轻她。 别开脸,她故作不屑。 “说的也是,只是一个吻,技术真差。” “什么?” “还以为你有什么通天本领,把每个女人搞得服服贴贴的,看来也没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打虎须,只要是男人听到这话不气疯才怪,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他这么侮辱人之后,就别妄想得到她的尊重,管他是公司总监还是什么大人物,在她眼里,他是个可恨的男人! “和那些我交往过的男人相比,你的技术实在上不了台面,既粗鲁又敷衍,顶多骗骗小女孩——”她倒抽了口气,因为他突然的逼近而噤口。 官青痕两手放在她身子两侧,将她因在双臂之间,鼻息几乎要与她贴合,凌厉的目光像要吃了她一般地交织了威胁与危险;而她因为这股猛烈的气势不由自主地退缩,直到上半身躺回床上,再无后路,只能眼睁睁地瞪着他灼灼的眸光。 他从未如此愤怒过,她知道自己终于惹火他了,他会打她吗!会吗……她没把握。 “你不可以打我,我是病人。”她的声音泄漏了自己的心虚。 “如果你这张嘴巴也跟你的人一样懂得装柔弱就好了。”很轻、很轻的语气,藏着探沈的火气以及无比沉重的威胁。 她能逃走多好,可惜刚开完刀,哪儿都不能去。他现在的样子好吓人,她怕得又想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头好当只鸵鸟,不过她连这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达成,因为被子早在他的钳制之中。 他笑了,不由得令她美目惊瞪。 这是物极必反、气过头所产生的反常现象吗?他果然是喜怒无常的怪人! 他的手忽尔移至她苍白的容颜上,指尖掠过滑嫩的肌肤,最后停在失了血色的唇瓣上。 “是我不够用心,才造成你的误解,这误解该由我来弥补,是吧?”““不用了——唔——”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因为接下来的话已教他用口封住。 他又在侵犯她了! 这不合理,也不该再发生,她想阻止,但唇才沾上他的,理智立刻在化学变化下挥发得一丝不剩。 他的吻不是霸气的,而是温柔的、呵怜的,但不失坚持,仔细地吮着她冰冷无血色的唇瓣,直到温热鲜红。他的舌轻易撬开滑入掠取里头的甜蜜柔软,在她失了防备的间隙,猛地释放出昂藏的热情,几乎要烧融她。 他要引出她的女性本能,而他真的做到了,不只做到,还彻底瓦解了她的防护罩,十指深深地插入她秀发里,并沿着耳垂恣意挑逗她柔滑的颈项,打前锋的双手攻无不克地占领每一寸肌肤,随后跟至的舌尖更是狂乱地吮吻每一处禁地。 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她无法思考,只知道一切都乱了,乱在他无坚不摧的攻势下,理智率先败下阵来,唇舌向他弃械投降,粉颈投诚的任他烙下印记,一向坚守城池的两座高峰任他尽情蹂躏,化为朵朵红晕,就连不服输的喉头,竟也隐隐发出欢愉之声,歌颂他的丰功伟业。 他几乎占领了她半座城池。 “如何,满意吗?” “嗯……很好……”她昏昏沉沈的,一时还回不了神,直到瞥见自己胸前被解开的扣子,以及裸露在外的两朵蓓蕾……吓?!她瞪大了眼,惊惶地遮掩胸部,迎视他眉开眼笑的眸子,正好整以暇地观赏她如痴如醉的神情。 老天爷!她在干什么呀?! “我的技术还可以吗?” “这……这……”她羞惭地说不出话来。 “会不会粗鲁?” “那……那……”脸红烧到了她的头顶。 “有没有敷衍?” “你……你……”她已经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了。 “刚才只是热身,因为你伤口才刚愈合,等你康复了……”他的鼻息再度逼近,蛊惑的嗓音吹拂她敏感的耳垂。“我会让你欲仙欲死。” 这是一项宣告,他不是开玩笑的。 趁她仍处在震惊之中,反应还维持在迟钝之际,劫去临别一吻,带着胜利的笑容,翩翩离去。 可怜喔她,紧抓住胸口衣襟微微颤抖,对他如狼的利眸感到害怕。第一次察觉到他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她是不是惹毛了他?现在才害怕会不会太晚了? 土匪!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 病房外,主治医生询问护士们病人的情况,就见人人脸红害羞,做事心不在焉,少了身为医护人员该有的专业态度。 “大家的睑都好红,怎么回事?”医生问向护士长。 “呃……可能是冷气不够强吧。”护士长抚着羞红的脸蛋,埋头忙着自己的工作。 怪了,平日爱嚼舌根的她们,今天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哩。 那是当然的了,在看到那么激情浪漫的画面后,谁能不受影响? 真人真事实地演出,真是值回票价! 第8 章 谣言从来不因时代变迁或改朝换代而减少它星火燎原的威力,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街小巷口耳相传的叫“八卦”,适合茶余饭后拿来消遣。 扯上男女感情的叫“纷闻”,好听点的叫“花边新闻”,难听点的叫“丑闻”。 耸动一点的称“头条”,惊世骇俗的叫“秘辛” 在这诡谲多变的时代里,管它叫什么,够劲爆就好。 “玉女红星放下身段,病房演出激情。”——这标题够劲爆了吧! 公寓里,持续着歇斯底里的怒吼,难得的是,并非来自经纪人庭大姊,而是绯闻女主角甄柔媚。 “什么演出激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写得好像是我勾引他似的!” 地毯上散落着被甄柔媚撕碎的报纸,她休养了一个月出院之后,才知道自己与官青痕的绯闻早已甚嚣尘上,而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来,喝杯茶润喉。”庭大姊不疾不徐地递上一杯茶,在此之际还不忘提醒她保养喉咙,她已经吼了半小时了。 “我要告这家报社,不求证事实就胡乱写一通!” “在告上法庭前先仔细想想,你愿意让好几位护土证人当庭陈述你与官先生是如何的激情吗?” “那不叫激情,是他强吻我的好不好!”说到这,柔媚才想到,最反对她与男人扯上绯闻的应该是庭大姊才对,这次却不见她发飙,反倒闲适地喝起茶来。 “你为什么这么镇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庭大姊笑笑地回答:“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传出绯闻,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少来!你一定是另有想法,对不对?” 庭大姊从容不迫地放下茶杯,拨开指着自己鼻尖的食指,一对阅人无数并洞悉事理的眼眸,炯炯有神地在柔媚脸上打转。 “和官先生发生花边新闻,总比和其他男人好,而且对你有利,何乐而不为?” “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跟他!”而且报导上写得好像是她自愿送上门,实在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他吃她豆腐的! 遇上他,是她形象濒临破灭的开始! 官青痕果然是喜欢柔媚的,庭大姊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据她的观察,官青痕虽然花名在外,跟他交往的女人不计其数,但很奇怪的,分手后没一个怨他,都只记得他的好。 如果再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都是女人倒追他,把他从其他女人手中抢过来,他本人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 她想,绯闻的发生应该也在官青痕的预料中吧!他是传播界的人,懂得传媒的力量,会对柔媚主动出击,绝非一时的冲动。一向备受尊崇的男人采取了主动,表示有备而来,只不过别人不晓得罢了。 这个傻柔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需知看不清的对手往往是最可怕的敌人,这回她可能会栽在官青痕手里。 也好啦,官先生是难得的好对象,虽然也很任性,不过配柔媚刚刚好,有他罩着,柔媚的星运会走得更顺,省得她这个经纪人整日提心吊胆的。 “我跟他势不两立!”女主角持续发騵着。 “好、好,生气会长皱纹喔。” “我要告他性骚扰!” “是、是,先喝了这杯茶。” 绯闻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算解释也没人会信,多说无益,还是喝茶吧。 事件男主角的生活作息则一如往常,不受辈短流长所扰,过去与女人牵扯的绯闻何其多,他堂堂贵公子宫青痕,早就与花心划上了等号,这次事件,他少不了一块肉,反而更添一笔光荣战绩。 最重要的是,这结果令他满意。 尽管报章杂志写得多么精彩绝伦,程子翰仍不免想要探听绯闻男主角真正的心意,除了本身好奇之外,他还兼负他人所托。 “公司里都在传言,那位甄柔媚真有本事,能让总监亲自护送到医院,不简单呢!” 官青痕正在审核这一季的报告书,自从友台引进韩剧造成了一股哈韩旋风后,八点档主打的时段收视率跌了百分之三,上头希望能跟进引入韩剧,但官青痕不认为这是一劳永逸的作法,到头来只会落得被人批评光会模仿、却毫无创意。 其实现在新人辈出,年轻一代的艺人多才多艺,只不过欠缺好的剧本及好的创意,一些过时的主事者占着位子不肯走,抹煞了新人出头的机会。前阵子他发掘了一批有才华的年轻人,不管是主持方面还是编剧方面,皆符合他求新求变的口味,也许,他该裁掉一些已经沦为冗员的人。 演艺圈是很现实的,当你的创意跟不上流行的脚步,只知一味地模仿时,也只有请你让出这个缺,留给有实力的人来争取了。 他一心二用地思考,对于程子翰的问题仅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 “总监会如此殷勤对待女人,挺稀奇的,难怪大家会一直猜测,说下一个抢走你的人是甄小姐,你认为呢?” 将阅毕的文件搁置一旁,他又翻开另一份。“新型态的”摘星“要更具戏剧性,探访名艺人成名前的生活甘苦,这点子有点老套,不如改找未成名的艺人,真人真事播出还比较有可看性,也不会给人做作的感觉。” “我也这么想,熟面孔观众很快就看腻了,深入艺人平实作风的一面,反而较能感动人,不过这戏剧性恐怕还比不上你和甄小姐之间的暧昧。” 官青痕终于将目光从文件移至程子翰的脸上,合上文件,带笑的语气十分平和,却具威严。“你想挖什么?” 程子翰吞了下口水,打哈哈道:“你知道我们站在传媒第一条线上,对八卦总主是比较敏感,相识一场,也教教小弟我你是如何搞定那甄大美人的?” 说请教不过是绕个弯来挖真相,说穿了就是怕自己讲得太白而惹到笑面阎罗,但受人之托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来打探,当然,顺道也学学几招泡妞的功夫,男人嘛,总想当个不败的情人。 “你对她有兴趣?” “不、不、不!我哪敢,其实我是对你比较有兴趣。”呃!他在说什么呀?一嗅到笑面合罗危险的因子,害他一时胡言乱语了起来。 看在同事的分上,官青痕不再逗他,正好藉程子翰传话给躲在门后的那一抹倩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面向窗口背对程子翰。 “帮我转告云云,她是好女人,像我这么花心的人只会带给她痛苦,请她忘了我吧。” “那……你和甄柔媚的事是真的喽?”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摆手示意。“你走吧,追究事实的真相不见得能得到答案,也许没几天,我的口味又换了。” 程子翰耸耸肩,该问的他都问了,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当官青痕表明不想谈下去,最好识相点,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无奈地望着躲在墙角早已哭成泪人儿的崔云云。 “我不甘心。” “离开他的每个女人都这么说,但他是自由的风,没人绑得住他,爱上他之前你早该有这个认知。” 是的,官青痕从不给承诺,他不绑住任何女人,同样地女人也别想抓住他,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快乐,就像飞上了云端。他从不吝啬对女人好,即使现在,她也恨不了他,因为他从未亏待过她,除了一颗心不属于任何女人之外,在这方面,他是公平的。 “算了!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起码在他眼里,我是完美的,只要他记得我手的好就够了。”与其担心害怕他随时会被其他女人抢去,不如留下美丽的印象刻画在他心底,如此便无所求了。 程子翰痴痴地看着美人垂泪,这般美丽似水的女子,官青痕怎么舍得放手? “一起吃顿饭吧。”他想也不想地开口。 “咦?”她怔怔地盯着他。 “就算失恋也要吃饭,我知道一家很有名的南洋餐厅,好女人不亏待自己,我们一起去吃吧。”他笑道。 又一个怪人,崔云云一边拭泪、一边失笑地看着他。好女人不亏待自己,这是什么新理论?不过这话倒是打动了她,也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你请客。” “没问题,我是好男人。” 他又将她逗笑了,又哭又笑的,真难为了她,也难为了这位“好男人” 那目光真教人坐立难安! 拍完第十个场景的空档,甄柔媚吃着庭大姊为她准备的美容午餐,美味可口,而且营养均衡,没有令人恐惧的脂肪,可是,她却吃得提心吊胆。 也不知他阁下近来是否闲得发慌,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她面前,自从绯闻闹大后,大伙儿也见怪不怪,全一致有默契地认为,官先生是为甄柔媚而来的。 她寒毛直竖,犹记得他在病房里对她撂下的宣示,她不敢深入去想像这其中的意思,官青痕不至于真的想对她“那个”吧?没有人会这么变态的! 这几日的压力倍增,内有难缠的游晓枫,外有虎视助耽的官青痕,真可谓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虽然现在拍的是别人的戏,不过也是随时会轮到她,噢——管它的!她需要好好透口气。 回到化妆间,她像消了气的皮球般趴在桌上,胃有点不舒服,这是压力大的警示,怪了,这一点也不像她。 “不舒服?”一股热气呵着她的耳,来自官青痕低沉磁性的声音。 柔媚讶然抬头,四目对个正着,还不小心与他的唇几乎磨擦到,她一震,反射性的要离开,正好落入了他顺势弯进来的臂膀里,将佳人搂个满怀。 “放开呀!你干什么?” “嘘,你想惊动他人么?”他好心提醒,自己是无所谓啦,除非她嫌没有观众,那就随她喽。 “你脑筋有问题吗?连我的主意也打!”她低吼着,不敢太过大声,省得又制造八卦让人嚼舌根。 官青痕不因她的怒颜而打退堂鼓,反而更得寸进尺地勾起她的下巴,欣赏这张用愤怒掩盖紧张的面孔,越瞧越对味,表示她心里头并非全然无波动。 能让她失了冷静真好! “我不过在弥补先前的过失,突然发现你的柔、你的媚,是别的女人比不上的,我一直反省,怎会错失你这么久?” “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眼光看我行不行?都认识那么久了!”突然对她调情,怪尴尬的!她不怕面对他的怒火,管他是阴沈可怕,还是冰冷无情,怎么样都比现在性感挑逗的样子好,他现在这行为,是她想不到的。 “你怕吗?” “笑话——我只是不想——”冷不防地,她从镜子瞄见了躲在门口偷窥的游晓枫,正一脸妒意地瞪着他们。“不想大伤其他女人的心。”一转适才的凶悍,她突地妩媚了起来,就连语气都是添了蜜似地娇滴滴。 对于她突然的态度转变,依据官青痕对她的了解,想必是另有动机,这动机不外乎是与“面子”有关,他随即察觉到门口躲着一个人,但却无法看到那人的睑,不过她嗲声嗲气的行为,很明显是做给那人看的。 “告诉我,你喜欢我哪一点?”她撒娇地问。 “喜欢你耐人寻味的性子,尤其是现在。”他很有兴趣地配合她做戏。 “我和游晓枫,你比较爱谁?” 原来门外的是晓枫,他明白了。 蓦地健臂一缩,两人的身子火辣地贴合,他的唇也义无反顾地罩了过来,既要做戏,就做得彻底点吧!他非常愿意配合。 她差点推开他,但及时想到游晓枫在看,一时慌掉的两手才又赶快状似陶醉地攀住他的颈子,身为演员就算演到入戏,意识还是很清楚,但和他在一起才不过几秒钟的光景,她又开始陷入迷雾里,吻到狂乱而不能自已。 去他妈的!他的吻功真好! “狐狸精!”游晓枫终于失去冷静地冲进来,指着她大骂,将官青痕之所以离开她的原因全归咎到甄柔媚身上。 这女人是失忆还是患了健忘症?抢她男人的明明是崔云云,关她甄柔媚啥事啊!而且竟敢骂她是狐狸精!她生平最恨别人骂她这个字眼,不由得怒火熊熊,眼冒红光。 “好歹我是胜利者,哪像你,像个丧家之犬乱吠乱吼的,羞不羞人呀?” “天底下就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专抢别人的男友!” 哎呀,当初她也是从别的女人手中抢走官青痕的,不先检讨自己造的孽,还有脸骂别人? “这证明我比你美,比你优秀,比你更让男人疼。”逞口舌之快还不够,她索性跟着采取行动,不但在官青痕脸上呶出好几个口红印,还上下其手擭个痛快。“怎么样?我不但要亲他,还要跟他欲仙欲死,下了工,就去跟他开、房、间!” 人生得意需嚣张,莫对敌人心太软!气死她、气死她、气死她! 她的目的达到了,游晓枫不但被她气得脸色发紫,还当场抓狂,冲过来欲抓花她的脸! 女人一发起飙来,便面目可憎,甄柔媚没料到她这般野蛮,一时来不及躲开,眼看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即将惨遭疯妇蹂躏,说时迟那时快,官青痕单手轻易地扣住游晓枫的手,而自己则完好地被保护在他身后。 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只奇怪那疯妇怎地突然没了声音。 “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撒野,尤其是学不乖的女人,我是否该给你一点教训呢?”被紧紧钳制住的游晓枫,慑于他诡谲深沉的笑容,看得出既痛苦又恐惧。 他的目光已经杀死游晓枫了,连甄柔媚也感受得到空气中传来的阴寒,致使原本的怒火全教他这番行为结转移了注意力。 可以感觉到他极为生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甄柔媚就是知道,禁不住怦然心动。他的怒火是否来自她差点被毁容的威胁?原来他只消一根指头,就可以让人如此痛苦,回想到他曾是不良少年的老大,甄柔媚悄悄吞下口水。 游晓枫湿红的眼眶丝毫无法让他心软,只有再度证明自己愚蠢的作为,活该她自找苦吃。 “滚。”不带一丝温度的命令,合著不容杵逆的权威,他的指头一松,让游晓枫差点没跌个跟路。 接下来,当然如肥皂剧所演的,游晓枫痛哭离去,带着她被践踏的尊严和一颗破碎的心。 冷酷的眸光移至甄柔媚怔住的容颜时,厉气不再,而是化为一股柔情的祥和。 “还好吧?”勾着她下巴的手,很自然地轻抚着。 “你好残忍,对旧情人那么狠。”推开他保持距离,否则在他男性气息的包围下,她很难逼自己冷酷。 “谁要是伤害你,绝不会得到我的宽容。” 心跳加速,他调情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危险!危险! “我告诉你,刚才只是做戏,存心气气那女人罢了,别以为我会像其他笨女人一样看上你。”她盯着缠在自己腰间的双臂,没想到才远离正面的威胁,又给他从身后搂个正着。“放手呀!谁准你碰我?”对他真是大意不得。 “我这人说到做到,同样的,也不准别人失信,拍完戏,我等你。” 什么?!她见鬼似地瞪着官青痕,老天!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没空跟你玩爱情游戏!” “谁说是玩的。” 他认真的神情吓坏了她,这话什么意思?!他要干么?!不是跟她玩,难不成真的要追她?! “我会先去订房,咱们一块儿共度晚餐。”他的唇印在她的手上,灼灼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好似在说,如果她敢失约,后果自行负责。 待他离去后,甄柔媚腿软地几乎要路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呼吸,活似缺氧了一段时间。 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害怕失身的一天,官青痕一定会吃了她的,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晚节不保,光是一个吻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她哪里还敢奢想自己被他碰触的一刹那,还能保住尊严和面子……天啊,她肯定溃不成军,成为被他征服的爱奴之一。 光想像就欲火难耐,真要与他做了还得了? 她不要!她绝不在他面前认输,更怕极了被他看到自己禁不起诱惑的难堪,跟谁上床都行,就是不跟他! 然而,她逃得了吗? 官青痕临去前的眼神就像锁定了猎物般犀利而坚定,同时也透露了他是不择手段的人,如果她失信的话。 一声哀据发自她的内心,这场仗她不打了行不行?算她怕了他!谁来救救她呀? 斜阳西下,天下之大,何处是她躲藏之地呢? 第9 章 女人的身子不是环肥便是燕瘦,该有的都有,不过是尺寸上有所差异罢了,只要搭配上不同的容貌,给男人的感官刺激便不同。 这么多年来,阅女人无数使官青痕多少有了麻痹的感觉,起码他知道自己少了某种热情,因此床第之间从未因激情而失去冷静。 但如果对象换成是她的话,情况似乎会不同,他清楚地明白,光是想像如何卸下那一身碍眼的衣物,就足以令他热血澎湃。 “你怎么可以强行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甄柔媚抗议,一想到适才官青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接走就火大,虽然她也没怎么挣扎,不过这完全是为了表现给游晓枫看的,才不是因为喜欢他! “稍安勿躁,淑女,别破坏这美好的烛光晚餐。”对她的控诉不以为意,官青痕为她斟了杯葡萄酒,斯文尔雅的举止,显示出他对这顿晚餐的讲究。 柔媚偷瞄了下四周,其实打从进饭店起,她就知道这顿晚餐所费不赀,官青痕包下了特别席,除了专属的服务生外,就只有他们两个,盛食物的瓷器不但精美,搭配不同的菜色时还有专门的样式,使色香味更趋于完美。 在晚餐的设计上,很能满足她爱慕虚荣的个性,虽然嘴巴上批评,其实私底下心花怒放,她打定了主意,捞完这昂贵的一餐后就找机会遁逃。 “别以为请我一餐就可以占我便宜,这种阵仗我见多了,几乎三天两头一回,还有些大老板直接请我去香港用餐呢,区区这几千块的晚餐就想敷衍我,你别作梦。”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他的唇边噙着淡淡笑意。 “想追我你得照规矩来,首饰、珠宝一定要,每月奉献不能少,我的开销很大,需要几张不限金额的白金卡,喔对了,还要一栋千万豪宅,我才答应让你藏娇。”她甄柔媚也不是省油的灯,自有一套方法对付贪恋美色的登徒子,根据他的年薪计算,肯定不够让她削到这种地步,识相的就别泡她。 “这不摆明了把我当凯子?” “你可以拒绝呀,我无所谓。” 她表现出十足的拜金相,存心吓退他,到时他也没理由说她失信了。 “你都是以金钱衡量男人的价值?” “在批评我之前,请阁下深思自己的资格,我交往过的男人可没你换的女人多。” “原来是我的前科阻碍了追求你的机会。” 她睨了他一眼。“我没有阁下的薄情寡义,把追女人当家常便饭。” “更正,我从来不追女人,只有女人追我的分。” 好个跩天睨地的自大狂,狂傲得不知“死”字怎么写。 “老是游戏人间,小心有报应。”其实她也没资格批评他,游戏人间的何尝只有他?这些年来,财富的确成了她选男人的标准,只是,在物质生活上她得到了慰藉,但感情生活上却始终交白卷。 她无意中泄漏了眼底的落寞,一个人再如何假装和掩饰,总忽略了眼睛会说实话。 她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与他有着相似的气味,也许就因为这种相似,让她成为他眼中特别的存在,从过去到现在,他很清楚自己对她有种无法言喻的感情,让他始终无法忽视地。 这么探索下去,答案似乎永远浮不出来,不如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如果他想要有一个固定的伴侣,这位置似乎就非她莫属了。 很奇怪是不?花花公子想要稳定下来了,这话说出去肯定笑掉一票人的门牙,连他都感到不可思议,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是左看右瞧,就是忍不住瞧到她这朵带刺的玫瑰,虽然被她刺到会很痛,但同时也很爽。 他要她,答案是明确的。 只是要收服蛮悍女,得花点心思。 “你要看我看到什么时候?在估量我是否值得你花这个代价吗?” 很明显她的话逗笑了他,她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能当情人,只好做朋友了,至少我们化敌为友吧,这顿饭就代表了我的诚意。”他举杯示意,欲与她碰杯互敬。 这么容易就被她打发,甄柔媚半信半疑地打量他所谓极有诚意的笑脸。 碰杯后,他享受着唇齿留香的高级葡萄酒,心情看来颇愉快,她却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中,猜测着这是否又是另一个陷阱。 “怎么愁着一张睑?用餐要保持心情愉快,才不会浪费了这顿佳肴,还是,只能做朋友这个结果令你失望?” “少臭美!我本来就只当你是朋友。” “既然如此,好好享受这一餐吧。” “这用得着你提醒?”她大口大口地咬着羊排,一副要吃垮他似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解决掉一件麻烦事,吊得半边高的一颗心也该放松了,她强迫自己表现得开开心心,不肯承认内心幽暗角落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这样就好了,维持朋友关系,男欢女爱各不相干,省得烦心。 是的,这样就好了。 如果甄柔媚以为从此就可以太平度日,那她就错了,不久后她将发现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官青痕之所以让人感到喜怒无常,匪夷所思,是因为别人永远猜不到他官公子深奥的心思在想什么。 朋友,除了一起吃饭,看场电影也无妨,是吧? 夜深了,送她回去也是道义上的责任,很合理吧? 要送礼,请眼光独具的她帮忙选个适合的,很正常吧? 这些通所当然的合理与正常,不知不觉让两人偶尔过马路的牵手成了习惯,并肩走在一起时偶尔搂个腰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是在很自然的情况下发生,很熟的朋友嘛,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在别人眼里,说他们只是朋友,谁相信啊! 甚至还无中生有地说她已住进官公子赠与的豪宅里,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人红绯闻也跟着缠身,她终于领教到什么叫人言可畏。 就连扫厕所的阿婆都知道,官公子现在的红粉知己由甄柔媚荣登宝座,不管甄柔媚如何解释,就是没人相信她。 她一定要和官青痕保持距离!拍完今天棚内的戏后,她决定提早离开,免得被官青痕拦截到。不料才刚踏出电视台大门,远远地就见到一群八卦记者守在警卫室那儿,一见到她出现,活似狼群见到食物般,不怀好意的朝她挥着手。 不妙!她直觉要躲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记者,就算跟他们说白的,也会被他们写成黑的,也不知那庭大姊跑哪去了,最近都不见人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人,真是失职的经纪人哪!找个时间要好好数落她一番。 她突生一种大胆的煆设,会不会庭大姊被官青痕收买了? 后门也堵了一群记者,他们就是不死心是吧?任何可以荼毒艺人的机会都不放过。躲在柱子后的她,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离此地,正着急着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只手从身后拉住她,引来她的惊呼。 “呀谁?” “别大声,跟我来。”官青痕二话不说搂着她便往地下室走去。 “离我远点,让人看到怎么办?” “你不是要躲开那群记者?他们现在饥饿得很,什么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们写成一篇耸人听闻的艳情史。” “我的绯闻就是来自于你,都是你害的!” “冤枉,我也是受害者。” “现在怎么办?” “坐车杀出重围喽。” “跟你?”那不更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官青痕指的座车,原来是一般大老板或政商名流所使用的黑色轿车,车窗隔着黑鸦鸦的布幕,司机与后座之间隔着电动门,有着全然的隐密空间,而车身又特别长,让后座的空间极为宽敞舒适,身在其中,好似即将走上好莱坞星光大道般享受被尊崇的礼遇。 “这车哪来的?你怎么能使用?”她一双美目好奇的打量着车内的设备。 “跟上头报备一下就行了,好歹我也是总监。” “是吗,有这种车可坐怎么不早说?”她开心极了,甩开高跟鞋,让一双巧夺天工的玉足得到解放,还伸个大懒腰。她放松得像自家没大人一样,如猫儿般展现出一种懒懒的娇媚姿态,嘴边尽是满足的甜甜笑意。 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嗔了一句。“看什么?” “我们现在这样子,正好应了人家说的幽会,如果被发现,怕是切腹发誓也没人相信我们毫无关系。” 她俏皮地哼了句。“那我会说是你逼我的。” “又推给我,我就活该当你的替死鬼?”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脸移近了些。 “是你欠我的,我会沦落到今天躲记者的地步,还不是你害的。” “既然大家说我俩的关系非比寻常,何不弄假成真?”他的语气虽散漫,眼神却变得格外幽深,一手轻轻拨开散落在她额上的发丝。 气氛变得很奇妙,这时的他特别迷人,像是拥有一种与生俱来征服他人的魔力,与他独处一室,其实是很危险的,尤其是现在,她甚至听得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却犹豫着不想逃离。 她干笑着,努力维持轻松的语气。“弄假成真?什么是假,什么又是真呢?” “躲避记者是假,想吻你是真。”话落唇也罩了过来,吻住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唇瓣,一如先前的缠绵悱恻。 被他吻了不只一次,带给她的震撼却一次比一次强,她没有太大的挣扎,反而有些沉沦,也许是舍不得破坏这难得的浪漫气氛,也或许是这车子实在太高贵舒适,总之,一个吻不算什么,有了这想法,她便让自己融化在他的热力激荡下,逐渐撤下了防备。 他要的,不只是一个吻。 当他将她吻得意乱情迷时,抚摸腰间的手顺势滑进了裙底下,初探两腿间的柔软。 她由颤栗中回神,阻止他的逾越,脸红耳热地抗议。“你不可以!”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你怕我,对不对?” “我干么怕你?” “你怕不可自拔地爱上我,更怕无法招架我碰你,因为你输不起。” “笑话,男人有多少斤两我会不知道?也许你的技术很好,但也别太高估自己,就怕到时败阵的是你,我还担心事后你会自惭形秽呢!” “说这么多,不过是你逃避的借口吧。” “来就来,只怕到时你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她豁出去了,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而且实在该有人教训一下这狂傲的家伙,否则他还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只能任他幸割。 战斗力一旦燃起,她由原来的推拒转成积极,十指插进他裤腰带里,扯起上衣,柔滑的双手贴上他热烫的胸膛,送上艳红的唇,与他热吻起来,少有男人在她火热的攻势下还能沉得住气的。 受到这样的鼓舞,官青痕不再客气,但也不猴急,他很贪,贪她的热情,更贪那一直躲在硬壳里死守固执的心!如果她以为这是另一场两人延续的战争,那她就错了,他老早不是那个与她辩驳争论的官青痕,而是将她当成一个女人在追求。 他要的不是因为性欲的结合,也不是为了一时的发泄,那会亵渎了两人的付出,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她感受到,他正在爱她。 她故意装出的狂野和挑逗,活似a 片里的情节,令他感到好笑。爱不只是做出来的,还要“用心”,她太看轻男人的真心了。 甄柔媚正为他宽衣解带,他握住胸前不安分的柔葵。 “慢慢来,时间很多,男士应该先为女士服务。”他突地将她反转背对自己。 “做什么?”她低呼,背对他,很没安全感。 “放轻松。”热气呵着地的耳,一双手也从身后拥住她,啃咬着滑嫩如丝的颈项,带点激情,却不失温柔。 他的双手从她腰间摸入衣里,各自寻着了柔软的浑圆,包住那大小适中的尖挺,以指轻轻逗弄着,她在他的掌控之下,不由自主地火热起来。 “会弄绉衣服。”她喘息地轻斥。 “我买新的给你。” 这对她不利,原想积极争取主导权的她,现在反而沦落到被动的地步,他不卸下两人的衣服,却深入衣服内炽热地探索,时而揉搓,时而逗弄,有点儿偷情的味道,撩得她情欲高涨,情难自禁。 而他的唇舌,熟练地将她背后的拉炼解下,一寸寸吮尝细腻敏感的肌肤,她保养得很好,是他尝过最美味可口的女人。满意地感觉到她身上起了阵阵轻颤,但这还不够,怀中骄蛮的小女人仍未放弃坚守最后的阵线。 原本捧着胸前丰挺的手转移了阵地,悄悄滑入裙内最令人期待的私密处,温热的触感成功地换来她的娇喘。 “这样不公平。”强忍着被他挑起的炽热,她抗议。自己似乎只有待宰的分,却没有反击的机会。 “我不过是急于表现。”他不放过任何可以引出她热情的机会,几番逗弄后,惹得她挣扎不已,但在他的钳制下,她哪里也逃不了。 这是她阵线即将瓦解的征兆,官青痕哪能容她退缩,让她平躺后,人也压向她,要她感受他的唇烙在胸前蓓蕾的点点火苗,有多么炽烈,要她体认抚着她女性神秘禁地的指尖,有多么渴望。 他要尝遍她全身,聆听她美好的娇喘,为他发出欲火难耐的求饶,而他做到了,当他品尝着两腿间绽放的花蕊时,她不自禁轻吟出声。 他犯规!这样是不对的!她慌乱得想抽身,又给拉了回来,他以更狂野之势,含吮花苞的甜美,舌尖探入花心,吸取芬芳的蜜汁,引得她颤栗不已,娇喘连连。 他好奸诈!她早该知道的,可她没时间举白旗投降,下腹的火热仍持续着,在昏沉之中,衣服尽被他解开,雪白酥胸随后落入了他的吻中,让他尝尽了美味。 他也同样火热,要不是有过人的自制力,不会撑到现在还没要她,从没有谁让他如此专注过……是时候了,他迫不及待要占有她。 私密处的濡湿让他轻易地填满她,她感到空前的溃败感,就算不承认,也明白自身子背叛了自己,她竟不由自主地迎合他,而且几近渴望。 每一次当她试图忽略他带给她的欢愉时,他总有办法逼出她的热情,好似看透了她。否则他不会一次比一次更激情,连带不准她保留残存的理智。 她好羞赧!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他一定在笑她,笑她两颊像火球似的潮红,笑她被逗弄得好痛苦。 在性爱上,女人注定是被欺负的一方,却又可笑得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她自始至终都闭着眼,所以错失了官青痕的似水柔情,灼热的目光只为她熊熊燃烧,而他要她的方式,只有在炽热狂涌的时候才有些粗鲁,大部分时候,他是珍视她的。 可惜,她不知道。 随着他的节奏浮浮沉沈,她的意志力和精力被榨得一干二净,就连一颗心也失落了,早就警告自己,他是她沾惹不得的禁忌,一旦打破了这条防线,她就再也拾不回无波冷然的心了。 狂涌的情潮里,是她声声的叹息……不玩了!不玩了! 再玩下去,她什么自尊都没了! 昨天,她竟然沉沦了三次,官青痕的战斗力高得吓人,落荒而逃向来不是她甄柔媚的行事风格,但总比输了一颗心好得太多,她不要让他发现自己的改变,冷淡疏离是唯一的方法。 正好她的戏分已经告一段落,向经纪公司死哭活缠请到了两个礼拜的假,收拾行李,匆匆逃回台南老家去。 她原本是个富家女,父母亲在台北经商失败赔了好几千万后,因为再也负担不起台北一局物价的生活,于是搬到台南定居,缩衣节食下日子还算过得去,两老的日常开销靠着打工赚取,至于债务就只能依赖女儿柔媚的收入来还了。 女儿平日忙着打拚难得回来,一年见面没几次,尤其南北两地跑相当花钱,只有前几个月女儿因为盲肠炎动手术时,两老才舍得花车钱北上探望她。 “怎么没先打个电话就突然跑回来了?”甄母问。 “回来休息。” “工作呢?” “请假。” 她抱住抱枕盘据在沙发的一角,眼睛盯着电视,简单的回答里没有太多的赘语,显得散漫而懒洋洋的。 甄母心想,女儿长途跋涉或许是累了,便不以为意,正好他们夫妻俩也有事要找她。 坐在女儿身旁,甄母兴高采烈地说:“明天你老爸有个饭局,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回来得正好,人家请咱们吃饭。” 如果是几年前,她会很高兴,被请吃饭代表可以白吃白喝,为了还清债务必须节省开销,任何不花钱的好康事,都是甄家汲汲营营会去做的事。不过她现在收入多了,这种小饭局顶多是在附近的餐馆吃喝,自然不看在眼里。 “嗯。”她应了一声,代表兴趣不大。 “你老爸这个朋友是出口贸易商,公司资本额听说有五十亿呢!” 五十亿这数字总算提振了她的精神,连语气都转为高亢。 “这么有钱,这饭局的价值不便宜吧?” “去高雄的环亚饭店,你说值不值?” 母女俩交换了个贼笑的眼神,人家请他们去五星级大饭店做客,又可以吃香喝辣占便宜了。 “还有更令人高兴的事呢,对方的长子一听到你的名字,直说想认识你,他正好是你的影迷。” “真的?师不帅?” “明天见个面不就知道了,如果看得顺眼就钓过来当金龟婿,若是不顺眼当朋友就好,反正我们家很缺有钱的朋友。” 母女俩吱吱喳喳热络地讨论起来,幻想着前程似锦的美好未来。如果有人愿意无条件当她们的凯子,也许可以尽早结束这段与贫穷大作战的日子。 “明天你好好盛装打扮,罩子放亮点,别放走这条肥鱼。” “这是当然的了。”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她的魅力呢?终于有事可以打发这两个礼拜了,该场恋爱也不错,如果对方条件很好的话。 没来由的,脑海里浮现官青痕的影子。她甩甩头,溜回台南是为了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她可不想再自寻烦恼,反正官青痕身边永远不缺女人,她又不是那种有了亲密关系就巴着人家非娶她不可的女人。 想是这么想,唇边却不经意地叹了口气。就算她将来结婚生子,恐怕这辈子也都不会忘记那天的缠绵了,官青痕在她身上烙下了磨灭不掉的激情,到现在身子仍隐隐发烫,也许再也遇不到可以让她释放所有热情的男人了。 又有何妨呢?她不后悔,继续想他那才叫浪费时间呢! 一个好演员该要懂得随时准备粉墨登场,重新出发最快的方式便是搜寻新猎物,她将会很快投入新的恋情里,直到相中适合的长期饭票为止。 第10章 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不过,她依然善尽好女人的角色,对最近才刚纳为裙下之臣的应先生秀出最清纯的扮相。 二十九岁的年纪,留美硕士的学历,家财万贯的背景,已达标准条件的上限,最重要的是他很单纯,这是柔媚对应先生的观察。 如果她要嫁人,就要找个圈外人,而且是很好应付的那种,这人倒是不错。 约会了六次,看过四场电影,牵过两次手,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逾越,不知是对她尊重的表现,还是他胆子不够大。 应先生是老爸十几年老朋友的儿子,不抽菸、不喝酒,谈吐斯文,可说有点憨厚。她是艺人,不方便抛头露面,就连看场电影都要小心翼翼不被民众认出,难得他肯配合,是位教养很好的人。 虽然和他在一起激不起热恋的火花,但感情是要培养的,不是吗?也许久了,她会喜欢这个人,而且应先生对亲友很大方,他不是乱花钱的那种有钱人,但允许自己人在不夸张的范围内挥霍,找一个对老婆大方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 父母亲很中意他,双方家长又是老朋友了,加上男方的积极,在短短两个礼拜内进展迅速,即使她回台北,男方也承诺很快会跟来,并打算在市区买栋公寓住下,希望能近水楼台,方便与佳人约会。 她的人才刚回到公寓里泡个热水澡,门铃便响了,这时候会来找她的人除了庭大姊没有别人,抽了件浴袍包住身子,便朝客厅走去。 在她搭飞机前便以手机连络庭大姊,跟她说了自己会在下午三点到达住处。池子里放满了玫瑰花瓣,才想好好享受香精浴,庭大姊却来得不是时候。 干脆改天打把钥匙给庭大姊,省得她人进了浴室后,还要这么麻烦出来开门。 但她料错了,站在门外的不是庭大姊,而是不应该在这时出现的官青痕。 “穿这么少不怕被人看到,你忘了上次记者偷拍事件的教训?” 官青痕很自然地走进来,搂着她的同时顺便将门带上,并反锁。瞅住她的目光深邃黝黑,她刚出浴的样子,可真令人垂涎。 她的心情是整理好了,也准备面对他,但没打算这么快呀!而且她身上只裹了件浴袍,随时有被侵犯的危险。 “你来干么?” “当然是来找你,回南部也不说一声,起码回台北事先告知,我好去接你。” 一定是庭大姊告诉他的!真多事! “怎么突然跟经纪公司请了两个礼拜的假?”他问,一手抚上她的右脸,自然得像是“她是他的女人”。 她有义务跟他报告吗?有了肌肤之亲不代表就得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女人吧,但她还是回答了。 “家里有事。” “什么事让你急到不告而别?” “你是怎么了?我不过出趟远门,没有向你报备的必要吧。”意思很明白,她是自由之身,身子结合不代表两颗心相属,她又不是五十年代的纯情处女。 官青痕不是笨蛋,认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她特意表现的冷淡早有心理准备。 想挑起战瑞,门儿都没有。 “好冷淡,怪我冷落了你?”他那不安分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笑意很贼。 “别臭美了,我可不会因为和你有过一次亲密,就对你死心场地,我要找的男人是镶金镀钻的亿万富翁,上次玩玩,你就别当真了,要不然我——别毛手毛脚呀!”才想高傲地说出那八百年前演练好的台词,却被他上下其手的性骚扰给打断,坏了她无懈可击的演技。 “我最爱看你欲迎还拒的样子,够味。” “笑话!谁跟你——”再多的抗议尽皆消失于贪吻的狂乱中,他十分清楚怎样的攻势最让她无以招架。 跟她浪费在言语的挑舋上是最不智的作法,如此感性时刻就让肢体语言来表达吧。 从客厅到房间,短短的路程足以让他除去妨碍两人裸程相见的衣物。她沿路发出低喘与娇嗔,才两个礼拜不见,对她的想念超乎他的预期,一旦碰过她,好似染上了毒瘾。 这方面的较量,她不是他的对手,也因此对他的突击摔不及防。 “我没这心情!”她沙哑地抗议。 “证明给我看。”这一次,他的攻势鸷猛而霸气,她的怒骂很快转成了呻吟,脸泛潮羞,只因他将她当成了一道甜点,用灵活的舌尖舔着她最香甜的地方。 是她不小心泄漏了什么吗?否则他怎能对她全身所有敏感的地带了若指掌,还该死的不放过她,紧咬的红唇逸出了难抵欢愉的呻吟,他正一寸一寸地吞蚀她,直攻要害。 龙舌滑过蕊心,花蕊娇艳欲滴,泌出水蜜,被他狂放地吮尝,填不饱而又引出更多的贪婪,颤抖的俏臀不安地蠕动着,只会勾引他深入的渴盼。低斥一声,他决定快速占有她,共享翻云覆雨的激昂。 他的炽热为她毫无保留,指尖的触感熟悉她每个地方,不管是滑顺轻柔的发丝,臊红热烫的两颊,白皙细致的颈项,胸前酥香的柔软,皆令他着迷,而在他指尖流转下挺立的蓓蕾,没有赘肉的平坦小腹,都是他爱不释手的撩人风光,但这些都比不上往下探险来得刺激,他引以为傲的冷静,总在深入秘境后立刻溃散,让感觉掌控一切,释放他的情热。 他全然投入了,而她呢? 总是骄傲地不肯面对,打死都不愿承认! 不准她再逃避!意念化为蛮横,他以更狂野之势,燃烧她一切。 连日来的折腾,让她精神恍惚,官青痕贪如狼,让她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她不沦陷才怪! “没事叹什么气?思春啊,还是跟情人吵架了?这样不行喔,小心官先生跑掉。”小姐的话惹来柔媚的白眼,对她斥了一句——“你没去当狗仔记者,真是埋没了天分。”一句叹息就可以扯出这么多猜测,天真有她的! “谁叫有人每隔十秒就叹气,很诡异ㄋㄟ。” 她叹了这么多气?不会吧! “我发现柔媚越来越美了。”其中一位宣传说道。 “是呀,本来就很有女人味,最近更娇媚了。” “有吗?我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啊。”受人赞美,总是不好意思,她含羞绽开如花笑靥。 “女为悦己者容,咱们的玉女红星真的陷入热恋了。”小姐的结论引发大伙儿的失笑,不论柔媚如何解释,大伙儿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什么叫越描越黑,就像她现在的处境一样。 其实也不能怪大家不相信,怪要怪她自己不够坚持,太贪恋纵欲的结果就是这样,官青痕很会惹人开心,他是最佳的情人、百分百的男人、女性知心的好伙伴,与他在一起恍如身在天堂。 这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所以她怕,怕自己陷得太深,再多的柔情也掩盖不了他常换女人的事实。 因此内心的矛盾成了困住她的侄桔,无法潇洒地抛开,只能逼自己不要被爱冲昏头,这感情,就这么搁着了。 自从确立了彼此的亲密关系后,官青痕擅自为她作主,搬入他为她准备的新住处,是一层比她原先住的还要更大的公寓,声称是为她好,避免再发生狗仔队偷拍事件。 她好笑地想着,是为了方便两人在一起的隐密性吧,官青痕是重隐私的人,除了保护她,也意在藏娇,她一向不会拒绝物质上的赠予,在不危害自己的利益下,索性听他的安排。 家具是房东的,她没什么东西好带,最主要的行李是一整柜的衣服,光要整理所有宝贝衣物便是一项大工程。 门铃响起,她低斥了声,说好五点开始搬,官青痕找来负责搬运的人也未免来早得太早了吧,她才刚开始分类而已。 站在门口的玫瑰花束填满了她惊异的视线,而玫瑰花的主人正笑脸盈盈地露出黑人牙膏的招牌笑容。 “鲜花赠美人,给你一个惊喜。”应先生为她迷醉的笑容正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老天哪!她将他的事全给忘了!由于冲击太大,一时之间她哑口无言地呆站在原地。 “意不意外呀?”应先生挺得意地问。 “这……这实在……太让人感到意外了!”她赶忙换上一张面具,表现出惊喜如狂的样子。 接过花束,花朵遮住了她拉警报的表情,官青痕的事占住了她的脑袋瓜,以至于她把应先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们还在交往中呢。 他从身后拥住她,让她吓了一跳,快转的思绪也暂时中止。 “好想你。”耳边传来眷恋地轻声细语。 “呃……我也是呀,你先坐一下,我把花拿去插着。” 藉机离开他的怀抱,甄柔媚在心中死命地喊着,该如何处理这个麻烦。 “咦,你……要搬家?”他看着一地打包的纸箱发出疑问。 “是呀,我正打算告诉你,这公寓太小了,我打算搬到大一点的地方。” “一个人整理很辛苦,我来帮你。” “不、不!经纪公司会派人来帮我,你……不如先回你的住处好了,免得被别人看见,我怕到时会有一大群记者摔坏你的大门,你知道的,他们最喜欢写这种八挂。”其实怕被记者群淹没的人是她! 一般艺人不喜欢感情曝光,除了怕被紧迫盯人之外,也讨厌被打扰私生活,因此这是她唯一可以打发他离开的正当理由,其他的就留到以后再想办法。 她如此为他设想,令他很感动。 “人家说,演艺圈的人私生活很乱,不过自从认识你,让我对艺人改观了,你是我见过最出污泥而不染的女子。” 这种恭维让她牢不可破的假面差点因心虚而有破绽。“讨厌啦,你这么说害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呵呵……” “不能帮你的忙,我很愧疚。” “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乖,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一定和你连络,这段期问你千万别找我喔,记者无孔不入,很可怕的。” 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很好打发,单纯得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眷恋地吻了她一会儿,应先生才餍足地离去,她赶紧关上门,双手合十拜了下,告诉良心她可不是存心脚踏两条船的,情况特殊非她所愿呀!官青痕与应先生她势必得选一个,但迟迟拿不定主意,一个是爱情,一个是面包,这种单选题很难哩!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么麻烦的问题以后再说吧! 搬进新居所后,甄柔媚比先前更为忙碌,一方面要拍戏,二方面要面对难缠的官青痕,三方面还要不时与应先生约会。 她告诉自己不用良心不安,因为她相信官青痕总有一天会厌倦她,应先生才是她一辈子栖息的处所,尽管已经建设好心理准备,但她仍是受了伤害。 他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当官青痕在午夜时刻来找她时,甄柔媚嗅出了这怀抱也曾有其他女人沾惹过,他受女人欢迎的程度一直没变,即使她是这圈子里公认为官青痕的女友,但可没立下白纸黑字说她可占用这位置一辈子。 不断绘声绘影传出有女人对他示好,近来更传言某富商千金与他走得很近,她不想问,问了只会泄漏自己太在意他。 “你很沉默,在想什么?” 在要了她两次后,官青痕一手围住她曼妙的纤腰,一手还眷恋地在她身上游走,耳鬓厮磨着轻问。 激情过后的男人不是应该很累吗?怎么他还是如此清醒敏锐呢? 她闭着眼睛回答:“我累。”是心累还是身体累,由他去猜。 “你心里有事。”轻吻了下她的脸庞,他在诱拐她坦白。 当起心理咨询师了吗?调情、浪漫、温柔、体贴,集优点于一身的他,非要这样收服女人,一点也不放过? 就算她明白说了又如何,他会从一而终,自此改掉花心的恶习?她本身也不是清纯女,哪有资格限制人家,男欢女爱,一时的激情不代表永恒,他也不欠她什么,多此一问就免了吧。 假装困了,不回答他任何探问。 放弃从来就不是官青痕的作风,得不到回应,他会从别处获得,原本厮磨的唇转为火热,游移的手展开下一波攻势,唤醒她身子的热情。 “你还要?”她不敢置信地睁开眼。 “我何曾休战过?”他挑眉反问,堆聚眼底的烈火旺得很。 “不要了,先前被你啃咬的青紫还没消呢。”她推拒,再这样下去,用厚重的粉也盖不住他做的“好事”。 如果她够坚决,相信官青痕也会打退堂鼓,偏偏身子不合作,在他的挑逗下老是不争气地低头,有哪一对男女跟他们一样在性爱上如此契合的? 她没有思考的空间,很快便淹没在接下来的云雨狂潮里。 演艺圈的风风雨雨从来就没有平静的一天,即使有,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俊美多才的官公子,又有新欢了,这次的来头不小,听说是曾荣获美国某州选美后冠的华裔小姐,并打算参与下一届的美国小姐选拔,她不但有容貌、有身材,还有令男人倾心的才智,可不是胸大无脑的一般女子。 风光一时的甄柔媚,终于也要步上游晓枫和崔云云的后尘,现在所有人都用“弃秦妇”的目光怜悯她,好似这是惯例,由不得她选择。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是躲在暗处啜泣,只会顾影自怜的女人,她要让世人明白,她甄柔媚自始至终都没爱过官青痕!。 浴室里的镜子反映出她泪流成河的倔傲脸蛋,这一面只有她自己知道,等泪水干了,她会挺起胸膛走出去,官青痕没有抛弃她的机会,因为在这之前,她会先抛弃他。 娱乐新闻每天都有八卦,不论真假,只要精彩就好。 身为电视台的企划总监,每天的办公桌上都有助理送来的剪报,好掌握目前国内外娱乐市场上,哪个明星行情看俏?或观众现在流行什么口味? 但是,从没一则新闻能让官青痕从椅子上跳起来,还一脸铁青地冲出去。 什么事会让举止尔雅、风度斯文、性情内敛的官公子脸色大变,并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出不合他身分的字眼? “fuck!fuck!fuck!” 他像一阵风呼啸而过,嘴里除了fuck,还是fuck!众人瞪着他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接着看向无辜的程子翰,几秒钟前他还神情颇乐地进了官总监的办公室,现在则是痛苦地捣着被挨了一拳的左睑。 “发生什么事?”众人忙上前问,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他们更好奇让官总监失去冷静的事是什么。 “我哪知道?我只不过是跟他开玩笑而已。” “你说了什么?” “是呀,你说了什么?” “快告诉我们。” 众人迫不及待地问,就见程子翰讷讷地回答:“我说”你的老相好脚步比你还快,已经进礼堂要嫁人了“。”这有错吗?他们不是要分了?男的另结新欢,女的也另找归宿,在这圈子里,不算开天辟地的大新闻,虽然,这是目前线上最令人瞩目的即时新闻,影视红星要退出影坛嫁人豪门了。 没错,甄柔媚要嫁人,嫁给一个月前向她求婚的应先生,婚礼在不公开的情形下秘密准备,直到举行仪式的今天才对外发布消息,大批媒体记者闻风而至,饭店的门口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门外有警卫把关,记者不得其门而入,绝美的新娘娇贵地坐在落地镜前,而庭大姊则来回踱步着。 “这样好吗?你这么匆促结婚,可别后悔了。”庭大姊是三天前才知道,她明白柔媚结婚是为了争一时之气,在苦动无效后,也只能祝福。 “有什么不好,瞧我手上的钻石,又大又漂亮。”她呵着中指上的三克拉钻戒,拜金地笑着。 “你和官先生真的就这样算了?” “他呀,不过是个过客罢了,我的老公必须是个有钱人,而且还要老实,花花公子只能当花瓶纯欣赏,我还是比较喜欢取用不尽的印钞机。” 她们的谈话很快中止于进门的四位大学好友,季典雅是在老公的保护下给抱进来的,而她的怀里又抱了儿子,殷尚恭等于是抱着小孩跟小小孩,幸亏他孔武有力,不然哪能挤得过那些记者。 倪朵兰也在老公的护卫下冲进房内,慕易场刚硬吓人的神情果然不同凡响,没人敢挡他。 “柔媚呀,你在搞什么?两个小时前才通知我们要结婚,要吓人也不是这种吓法!”身为大学死党,当然是义不容辞地过关斩将赶来,可是外头那种挤破头的阵仗,有够折腾人的。 “我不是一般人嘛,怕消息太早泄漏,反而麻烦。”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耶,就算有什么不是也值得原谅,过了今天她就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了,艺人光鲜亮丽的生活她一点也不留恋,成为贵夫人才是她真正的心愿。 看吧,她成功了! 在庭大姊看来,柔媚异常亢奋的神情令人忧心,希望她是真的开心,而不是逞强。 fuck众人的欢笑声在官青痕冲进来时,倏地止住。 他的脸色很吓人,连慕易扬和殷尚恭认识他超过十年,也没见过他这样子,官青痕绷紧的怒意反映在暴露的青筋上,璀璨灼人的昭眸锁住新娘美丽绝尘的姿颜,空气中传来诡异却又极力抑制的沉默。 气氛不寻常,众人全看得出来。 他大步走向她,气势也随之压境。“你在做什么?”声音异常地冷静沈敛,一如他的人。 “当然是结婚了,难道是拍戏?”是他对不起她在先,没什么好心虚的,但面对他的人,仍不免心惊胆跳。 她要什么,他表现得还不够吗?每日身体力行,只在传达一个讯息给她,看看她做的好事,如果她存心气他,她已经成功了。 “为了你,我拒绝了她,这么做还不够吗?” 她明白他在说什么,从她微震的身子就知道了,他拒绝了华裔小姐的投怀送抱,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 “你大可不必如此。”她动摇了,语气不稳,连身子都开始感到热辣麻痹,因为她无法相信,但他坚定的神情却又让人无法不信。 “只要你说你没有对我动过情,也没对我动过心,不在乎我孤独一辈子,只因为你那千篇一律的发财梦。” 喔——众人终于听懂了!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阶段,一直在状况外的四位好友,总算进入状况内了,虽然疑问一大堆,但现在不是了解事情经过的时刻,新娘真正的想法才是关键点。 “你倒是回答呀。”朵兰第一个沈不住气。 “不管喜不喜欢,我都支持你。”典雅也跟着紧张。 “忠于自己的原味最重要,听我一句劝。”慕易扬以过来人的身分给予学妹诚挚的忠告。 “不爱他,我帮你将他丢出去;如果爱他,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外头那些缠人的记者就交给我。” 庭大姊不敢说一个字,因为她已经开始在想办法要如何应付即将来袭的重大问题了,逃婚,将引起演艺界波澜壮阔的震撼,恐怕不是她一介小小的经纪人能摆得平。 “你要我怎么办?!”她吼了出来,再也假装不了,泛红的水眸闪烁。 “说出你的决定。”摊牌是最快的方法,这样斗下去只是两败俱伤。 决定?现在这种情势下叫她如何决定? “我爱你。” 噢这样不拖泥带水的表白,引得众人赞叹。 她终于低头了,泪水如潮倾泻而下。 “我……也爱你。” 多美的结局,典雅与朵兰感染了这一刻,同样闪动着泪光,女人是最爱哭的动物,反倒慕易扬与殷尚恭鸡皮疙瘩掉满地,想不到官青痕这家伙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他们相爱呢,现在怎么办?”典雅忧心地问向老公。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官青痕笑了,进门以来第一个笑容,十分诡谲得很。 柔媚倒抽了口气,她明白官青痕想做什么,他想拐走她,让她结不成婚,盛大的世纪婚礼少了新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她还是知名艺人,这脸她丢不起,她的家人也是。 官青痕不要面子,她还要脸呢!没有面子的人,在地球上怎么混?! “不行。”她摇头。 “有何不可?” “我丢不起这个脸。” 他有种脱她裤子打屁股的冲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跟她激辩只会得内伤,拉着她就要进内房。 “你做什么!”她惊恐地挣扎。 “尚恭、易扬,待会儿我需要你们的协助。” “我负责打前锋。”不用问,殷尚恭也明白他想干么。 “那么后卫就交给我了。”慕易扬很有默契地承诺。 “我欠你们一次。” “抢走你的新娘就是回报我们了。” 三个男人相视而笑,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如此大事怎能不共襄盛举,朵兰兴奋地叫道:“好浪漫喔!我支持!” “咦,青痕学长要抢人呀?”乖乖女季典雅终于反应过来,虽然慢半拍,不过没人会怪她。 “你敢!死官青痕,这么我丢脸的事我不会——呀!脱我衣服干么——” 当红玉女甄柔媚果然不负她话题女王的头衔,婚礼当前换下新娘服追随真爱离去,现场当然是失控而混乱,让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过足了瘾,争相专题报导男主角官青痕抢婚事件。 甄柔媚的演艺事业是否就此一蹶不振?错!她更红了,红透半边天,财神爷纷纷找上门,还完了债还绰绰有余,可是她一点也不恋栈,她的目的从来就只有钓个金龟婿这么简单,生平无大志,只求钱多事少老公疼,其他的,都不是她在意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