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羽翼》 楔 子 风城国际组织财团庞大的事业体遍及世界各地,没有一个人可以正确地估量出风城的总资产究竟有多少,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明白地指出其总部的所在位置究竟是在美洲、亚洲还是欧洲, 抑或是**、英国、美国、法国、加拿大任何一个国家,因为只要称得上该国重要都会的地方,就可以见到风城那独特的神秘古堡商标耀武扬威似的出现,进占该都市最高的大厦,甚至在短短半年之间便将该处的海陆空交通枢纽完全掌握,就像风一样,瞬间席卷一切。 它的存在其实已历史悠久,但它的威力却是近几年来才发威的,现在全世界各国的企业权威谈风城而色变,没有人知道谁会是风城下一个欲歼灭或并购的对象,也没有人知道有哪一个城市会因为风城的进占,而让既得利益者的得天独厚在几个月间付之一炬,一贫如洗。 据内幕消息指出,风家有四个儿子,也就是因为这四个儿子才让风城在短短几年内像狂风一样席卷世界各地,“风城四少”的是是非非都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一向神秘的风城,企业版图在三年前因为风城大少爷娶了云族大千金云采晨而在一夕之间扩大了两倍,哥哥抢弟弟妻子的新闻更是被全世界的媒体炒得如火如荼,一发不可收拾…… 两年前,风城四少风琉璃更是以黑马之姿公开亮相,打破风家历代以来的传统公然对外召开记者会,反将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一军,搞得媒体人人自危,深深体会到风琉璃绝对不是外传的那种风一吹就倒的病猫子。 偏偏,他却死于一种病,连风家运用各种关系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天才医生也束手无策,让风琉璃二十四岁的生命于两年前结束,葬在他生平最爱的夏威夷半山腰,随着他生命的逝去,风城也因此陷入重重的危机之中长达整整两年 …… 罪魁祸首,正是风城保镖殷允阳。 1 殷允阳与风琉璃的世纪婚礼比奥斯卡的星光大道还要灿烂,宾客云集,来自全球各地的富商巨贾、影视红星、政商名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在这天晚上来到最美丽的纽约曼哈顿。 虽然没有一个人清楚风家族何时多出一个妹子可嫁,但,新娘子惊人的美丽是个事实,她和风城那死去的四少爷风琉璃酷似的容颜更是惹来众人一连串的屏息与注目。 “好美的新娘!”赞不绝口的惊叹声此起彼落响起。 “没想到风城财团前任总裁还有个女儿,而且几乎跟那个风四少长得一模一样呢!” “不,新娘子美些。” “我倒觉得风四少比较有味道。”那抹阴柔中性的美感,岂单只是个美丽的女子如此容易替代的? “都好看,风家族的哪一个人不好看来着?”男的英挺俊逸,女的美若天仙,让众人都不得不自叹不如。 众人的抽气与低语声风御海几乎没有一个字漏掉,他不耐地俊眉微扬,取走侍者端盘上的一杯酒讪讪地走到窗边。 生平最受不了没脑袋的人,偏偏今天的婚宴里这种人特别多,走到哪都听到那些无聊的奉承话,尤其风元帝把总裁之位重新交回他手上之后,旁边的苍蝇似乎比两年前还多。 两年来,他们三兄弟忙着对付殷允阳那一波接一波打击风城的行动,几乎已经到了夜不安枕的地步,而那罪魁祸首风琉璃却乐得到各国去逍遥,为的只是将她的头发留长,好当个美丽的新娘。 煞有介事地立个墓碑,规定三兄弟每年都得送上不一样的花,给谁看呢?殷允阳压根儿不相信她死去,连那块碑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竭尽所能地就是要逼他们交出风琉璃,否则就毁了风城。 什么叫养虎为患他可是彻底见识到了,幸好一切都将在今天的婚礼中结束,把风城惟一的女人嫁出去,也可以顺便把那碍眼的家伙赶出风城,这两个连体婴在他面前晃了二十几年,晃得他早失去了耐性。 “终于结束了?嗯?”风淮恩也端了一杯酒走到窗边。 “喜帖上明明印得很清楚,我们嫁的是妹子风琉璃,这些人是眼瞎了不成?全把她当成另一个人。”这些没脑子的笨家伙! 风淮恩一笑,优雅地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鸡尾酒,“两年可以让人遗忘很多事,二哥,包括死去的四少的名字。” 总之就是笨!风御海不屑地撇撇唇。 “二哥,你看来很烦的样子。” “嫁了个赔本的妹子,你说我会很高兴?”要不是当初打赌输了,说什么他也不会把风琉璃嫁给现在等于一穷二白的殷允阳,一想到此,风御海的目光缓缓地移到风淮恩身上。 “二哥?”风淮恩优雅又无辜地眨了眨他漂亮的眸子,对风御海那像是审判犯人的眼神佯装不解。 那目光……呵,吓死人了,幸好他在二哥的荼毒下熬过了三十多个年头,稍稍免疫了。 “别叫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把戏。”是他脑袋浑了才会误信谗言,落得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这个风淮恩,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看来他以后一定得更谨慎才行。 “我的把戏?二哥……” “说了别叫我,除非你答应娶苏家的千金。”风御海冷冷地道。 这是他三年前在父亲过世之后所列出的联姻名单中排名第二的人选,之前忙着对付殷允阳浪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现在不得不加快脚步了,否则哪天风城的事业版图落得世界第二的下场,他会第一个要殷允阳的脑袋! “苏瑷?”苏氏财团惟一的独生女,二哥的眼光不赖,那个女人可谓内外兼俱,拥有模特儿的身材,哈佛大学 mba 的学历,把她娶回家果真一举数得,内可以暖床,外可以公关,再加上苏氏财团那庞大又无子可继承的事业体,当真是成为风城妻子的不二人选。 “你知道这个女人?” 风淮恩微微一笑,“她是个名女人,二哥,有点眼光的男人都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更别提她是苏佑升惟一的女儿这个显赫身份了。” 若有所思地瞅他一眼,风御海替自己点了根烟缓缓轻吐着,一会才问道:“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不错啊。” “当妻子呢?” “我对名女人没兴趣。”这种富家千金通常不太好伺候,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娶一个女人回来跟自己互别苗头。他宁可要一个温柔平凡的女人,每天待在家里替他煮菜烧饭带小孩,等他回家。 “淮恩……” “不要想替我做主,二哥,你知道我的脾气,闹僵了,我不惜离家出走,让你永远找不到我。”风淮恩温柔地笑着,但从口中吐出的字句却是威胁意味十足。 风御海不悦地挑起眉,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他非常了解风淮恩一向说得到做得到的个性。 “婚礼还是要办,我要她当风家的十月新娘。” “二哥,逼我是没用的。” 风御海大口地吐了一个烟圈,接着一口气把杯里的酒给喝完。 “不是你娶,是我娶,我会找人到苏家下聘,婚礼你帮我搞定。” “我真的不懂,风城的钱都可以堆成一百座山,你为什么还要为了对方的钱,而牺牲自己的幸福随随便便娶个女人回家?”冷冷的嘲弄话语从风御海身后传了过来。 是风元帝,这个讨厌鬼! “不关你的事。”风御海懒得理他。 “我是关心你。”风元帝好笑地走到他面前,“我以为我把风城总裁的位子还给你你会开心一点,结果似乎没有,我想,像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这辈子要找到快乐、满足,大概是天方夜谭。” “你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的人生?” “我游手好闲可也满手金山银矿啊,何况我有娇妻美眷,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你有什么?” “女人只是用来暖床的工具,小孩只是个拖油瓶、烦人精,这两样东西都是我最不需要的,不必拿他们来跟我炫耀!满手金山银矿也不是你自己赚的,前半生靠祖产,后半生靠老婆,你这种吃软饭的男人我难道会羡慕?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根本一点都不羡慕风元帝,偏偏他当了爸爸之后,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与日俱增,看得令人厌,天知道一个原本冷冰冰的男人怎么可以抱着一个小娃儿笑成那副恶心的甜蜜模样。 “你会羡慕我的,风御海,我保证。”只要他找到真心所爱的女人,他就会想要有自己的小孩,想跟他一样每天过得如此满足而快乐,这样的幸福没有亲身遇上是不会懂的。 “永远不会。” “我们拭目以待。”风元帝一笑,转身要走。 “大哥,你这回又要去哪儿?巴黎?东京?”风淮恩唤住他,对风元帝的无事一身轻羡慕死了,同样是兄弟,际遇怎么会差这么多?唉。 风元帝一笑,“法国普罗旺斯。” “哼,爱做梦的老男人。”风御海不屑地撇撇唇。 “这就是为什么大哥看起来比二哥你年轻好几岁的原因。”风淮恩看着风元帝挥手离开,淡淡地道。 风御海给外界的印象就是沉稳持重,做事狠绝一板一眼,高大英挺的身材配上雕刻般的俊美五官,却因为不言笑而带给人百分之百的严肃与权威色彩,令人害怕得望之却步。 “我很老?”才三十四岁的他还怕自己不够稳重。 接手风城时他还不满二十八岁,对内要众董事臣服,对外要众人信服,他靠的除了能力外,与生俱来的威仪确实帮了不少忙,没有人敢把他当成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而在他眼下胡作非为。 “就三十四岁的年纪而言,你应该更年轻一点,像这样——”风淮恩说着还优雅地吹了个口哨,“是不是年轻了十岁?” 风御海皱起眉,对他的举止颇不以为然,“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在马路旁边看到漂亮女孩就吹口哨的十八岁小伙子?” “二哥,这只是示范。” “风城财团的总经理说什么都不该如此轻浮,以后不可以这样!” “是,二哥。”风淮恩乖乖地在口头上应着。 唉,当真是正经又无趣的老男人! ☆     ☆     ☆ 苏瑷的的确确是个百分之百的美人,一七○又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材外加漂亮脸蛋,明艳的双眸、挑逗的红唇、性感的体态与美式大方的举止作风,很难不让男人一见倾心,心花怒放。 当她一走进这间五星级饭店时,就自然而然吸引了餐厅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除了一个仍然无动于衷低头看着文件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风城现任总裁风御海。 “嗨,在忙?”苏瑷风情万种地在他面前坐下来,对他的冷漠视若无睹,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你等我一下,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风御海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没关系,你忙。”苏瑷一笑,伸手招来侍者,“给我一份菲力牛排加蘑菇酱,在上餐之前可以先给我一杯咖啡吗?” “没问题,苏小姐,请问你要哪一种咖啡?”侍者被她的笑容染红了脸,差点因说不出话而失去了五星级饭店的服务水准。能精确地叫出客人的姓是这家饭店的特色,包括附设餐厅,所以,苏瑷这个名门千金他们当然一眼就能识别,否则就别在上流社会的服务业混了。 “最好的。” “啊?好的,本饭店最好的咖啡是……” “不必费事介绍了,尽管端上就是,我渴了。” “是的,苏小姐。”侍者恭敬地退下了。 苏瑷点完餐,看了仍埋首工作的风御海一眼,唇角微微不耐地往上扬,心里兜着的更是一肚子的气。 这样美其名曰是约会,实际上只是两人在一起吃饭的约会模式究竟还得维持多久?难不成这个男人当真如上流阶层所传的是个老古董?眼里只有钱跟工作,没有女人和家人? 她真的不太相信有哪个男人可以漠视女人的美丽,可是她约了他三次,他三次都是吃完饭就送她回家,连牵个手也不会,更别提吻了,偏偏她越看他越对眼,每当他靠近自己,那强烈不已的男性气息就会挑起她的欲火,隐隐烧着对他的渴望。 她想要他的人、他的身体、他的一切,包括风城财团总裁夫人的傲人头衔。并非苏氏财团接班人的名号不够响亮,而是他,风御海,是惟一可以在财势、气势上与她抗衡的男人。 她一向喜欢挑战,风淮恩太温和,勾不起她的兴趣,而那坏到骨子里的风元帝却不是风城的正主儿,自然也得淘汰到一边凉快去,自始至终她锁定的目标就是风御海,虽然他跟她差一点错身而过,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已经快要是她的了,只要行完婚礼。 十分钟后咖啡上了,接着餐也上了,苏瑷捺着性子,保持最美的仪态与笑容用着餐,克制着自己不去打扰风御海工作,她相信他这样的男人不会喜欢女人打扰他工作,所以她得学着忍耐,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被人冷落在一边的感觉。 “好吃吗?”风御海终于合上了活页夹,抬起头来望向她。 苏瑷满足地一笑,“不错,这里的牛排有世界级水准,你要不要来一份?我帮你叫侍者好吗?” “不必了,我不饿。” 苏瑷的脸微微一僵,“你用过餐了?” 风御海淡笑着,“这不重要,你慢慢吃没关系。” “御海……”这是什么跟什么?他跟她约会竟然自己先吃饱了? “你不是说东西好吃?快吃吧,冷了就不好。” 苏瑷本想说什么却忍住了,叉了一块牛排往小嘴里塞,优雅地嚼了嚼后才问:“今天是周末,晚上我们上哪去?” “我还有点公事要回公司一趟,所以……” “所以你又要送我先回家?” “是的。” “工作很急吗?非得利用假日的时间去完成?”她有满腹的委屈,气得想把刀叉往他身上刺去。 “是很急,最近忙着筹备婚礼,很多事耽搁了,希望你可以体谅,我也相信你应该可以,是吧?” 如果不可以呢?她很想问,然而当她的眸子一对上风御海那双冷然又坚定的眼时,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我知道了,走吧。”苏瑷放下刀叉,拿起皮包起身。 风御海看她一眼,对她赌气似的举止也不动怒,“我还有陪你用餐的时间。” “我吃饱了,何况工作比较重要,你还是快点回公司吧,我自己搭车回去。”说着,她拿起账单走到柜台。 拿起信用卡要结账的前一秒,另外一张信用卡比她先一步递给侍者。 “永远不要抢在男人前面付账,这是我的规矩,你最好记住。”风御海高大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苏瑷身后。 她没说话,只是跟着他走到地下停车场。 “我希望你明白我苏瑷不是非你不嫁。”她终于忍不住地抱怨道。 “我知道。”站在车门前,风御海微笑地点点头。 “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有我的忍耐限度,如果你期待自己娶的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妻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明白。” “那你还要娶我?” 风御海讪笑一声,“苏大小姐,你明知道我风御海不解风情,是个眼里只有钱跟工作的男人,你都敢嫁了,我为什么不要娶呢?” “我可以反悔。” 风御海伸手拍拍她的脸颊,“你想要什么?坦白一点告诉我。” 苏瑷扬起眉,丰满的娇躯靠上前去,“我要你现在就抱我、爱我,我不想再等上一分一秒。” “在这里?”他诧异地挑了挑眉。 “是,就在这里。”苏瑷主动伸手把他的头勾下,将红艳艳的双唇紧紧贴了上去,从颈项一路吻上他的唇。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吻着,她却已娇喘连连,感觉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 “御海……”她低低呻吟着,张口咬住了他的耳垂,抑制不住体内渐扬的欲火而往他身上磨蹭着,涂着蔻丹的纤细指尖也缓缓地沿着他的胸膛摸索而下…… “啊!”她因期待而娇喘着嘤咛出声。 下腹部燃烧起来的那把火来得又快又猛,风御海打开车门将她一把推进车内,满足激情的渴望,无边春色渐染起…… “啊!”她兴奋不已地叫喊出声。 现在她可以肯定外界相传风御海是块无情的冰块是多么荒谬不可信了!他是火!世上最烈的火!可以把她彻底地燃烧。 她要的就是这个,渴望的就是这个,一个绝对满足她的男人。 男欢女爱,谁在乎是否真心,只求瞬间解放而已。 2 “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风御海将手半搁在车门上,微眯着眼笑着,“快进去,很晚了,不然未来的岳父大人把账算到我头上那可不好。” 苏瑷妩媚地一笑,倾上前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深深的吻,这才依依不舍地望着他,“那明天见?” “明天见。” 他的允诺让她十分开心,大方地一笑后转身要步上阶梯,却骤闻身后的风御海一声低喝—— “苏瑷,快趴下!”夜灯下,风御海在苏瑷门前大大的落地窗面反射中意识到一丝危险时蓦地低喝,正要伸手推开她之际,从不同方向而来的子弹快速朝他攻击,甚至有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脑勺…… “啊!”听到枪声,苏瑷尖叫着蹲下身子躲在一旁。 玻璃的碎裂声、车子门板的破碎声、连发的枪声、女人的尖叫声与男人压抑的低吼与呻吟声在一瞬间喧闹了宁静的夜—— 别墅内的警铃响彻云霄,刺耳的响声将整个半山腰的大宅院户全都惊醒起来,一时之间,大批保安人员、警员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上山。 “出了什么事?”保安人员和警员在第一时间赶到,半刻也未曾拖延,甚至在一踏出车门看见地上的一摊血时,就用无线电叫来了一辆直升机,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受伤的人送进最好、最近的医院。 这一带别墅区住的全都是世界有名的富商,一个都得罪不得,更何况出事地点是在苏氏总裁——一个即将与全球闻之色变的风城结成姻亲的大财阀的家门口,更是让他们战战兢兢。 “快!他受伤了!你们快去救他啊!不然他就要死了!”苏瑷又惊又怕地指着躺在血泊中的风御海失声哭喊着。 随行的医生秉持着伤患第一,在确定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尚有一丝气息时,便在警官的示意下当场进行急救处理。 “苏小姐,他是……” “他是风御海,你们要是救不活他,就不必在纽约市混了!”闻声而至的苏佑升面色凝重地代女儿回答。 “风御海?苏先生,他是风城……” “没错。我限你们警方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歹徒抓到,否则就请你们长官准备回家吃自己吧!简直岂有此理,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眼里完全没有法律与人性了吗?该死的!”苏佑升又气又怒,浓黑的两道眉紧紧地纠在一起都快打结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风御海这个乘龙快婿,要是他出了什么不测……该死的!他怎么这么倒霉? ☆     ☆     ☆ 风城总管午夜一看见站在急诊室门外窗边的风淮恩便匆忙地奔近。 “三少爷,二少爷他……” “还不清楚。” “啊?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 “先别告诉我妈,这件新闻已经被我封锁,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半个字,她不会知道的,还有,也不要告诉琉璃和允阳,大哥、大嫂也不必通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知道吗?” “三少爷,这样好吗?” “要是大家都突然跑到纽约来,等于是宣告风家出事了,媒体绝对会报道,妈也一定会看见,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母亲管初雪是个风吹就会倒的柔弱女子,哪受得了看见一身是血又躺在手术床上奄奄待毙的儿子?光听到有人进医院她就一定会昏过去。 “可是大少爷和四少爷,不,是小姐,他们若知道你不告诉他们这件事,一定会很生气。” “琉璃和允阳还在度蜜月,大哥、大嫂又到法国云游去了,没必要坏了他们的雅兴。” “可是如果二少爷出了什么事……”午夜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难得见到一向温柔尔雅的风淮恩的严厉眼神。 “他不会有事的。”他决不会让二哥有任何事。 ☆     ☆     ☆ 现在才凌晨四点,天都还没亮,于常安揉着惺忪睡眼愣愣地望着站在门边的高大男人,惊愕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风淮恩?他怎么会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我是万不得已才来找你的,我知道自己两年前答应过你,只要你替琉璃动手术,就让你从此远离是非圈,隐居起来不再过问任何事,不再替任何名人动手术,让你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但是现在……” “你又要我去替谁动手术?”她微皱着眉,一点都不喜欢被打扰,但是再怎么不开心,她说出口的话还是柔柔地,没有半点威胁性。 凌晨四点,让鼎鼎大名的风淮恩跑到山里来找她,那个人也许已生命垂危,而且对他而言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否则他不会枉顾与她的约定,硬着头皮跑来找她帮忙。 两年前,风淮恩从黑手党头目手中把她偷走,为的就是替回天乏术的风琉璃动刀,他的条件很迷人,就是保证她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受黑白两道任何“势力”的打扰,安安静静地过她想要过的平凡生活。两年过去,她以为她真的拥有了这样平凡的幸福,没想到他却跑来找她。 她不开心,真的不开心,但是,她该拒绝吗?她可能因为这一次的复出而再度被卷进逃也逃不开的是非里,也许又会被那个男人带走,走进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里。 她不想赌自己的运气,一点都不想。 “是我二哥。” “风御海?”于常安一愕,久久回不了神。 怎么会是他…… “他后脑勺中弹,没有一个医生愿意把那颗子弹从他脑子里取出来。”风淮恩又气又怄,不管他怎么威胁利诱,都没有医生愿意冒这种可能把人给弄死的危险答应开刀。 闻言,于常安已明白了七八分,“那颗子弹打中的地方一定是极脆弱的地带,子弹取出来很容易,要保住那个人的命却很困难,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他们不敢动刀也是天经地义。” “可是……” “你等我一下。”不听他说,于常安快步走进屋里拿了一个小包斜挂在身上又返回门边,“我们走吧!快!” 她的人虽娇小,走起路来却一点也不慢,风淮恩有些讶异地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坐上直升机。 “你愿意为我二哥动手术?”他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甚至没提任何条件,跟两年前他找上她时犹豫不决的模样大相径庭。 于常安淡淡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柔声道:“我不是已经坐在这里了?”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毕竟是约定好的事,她不答应是理所当然的,不管那个人对他有多么重要,他也无法真的逼迫她去做这件事。 “我答应了,而且可以保证他平安无事。”他也一定要平安无事。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风淮恩微笑着。 当她一坐上直升机他就已经安了心,全世界惟一可以救二哥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了。两年前,他亲眼见到她把死人救活,又见她把风琉璃那没人医得好的病给医好,她的医术还需要怀疑吗?连一丁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要担心的是那个男人——黑子。 两年前他从黑子手中把人偷走了还藏起来,可任他风淮恩这般神通广大,把于常安藏得隐密,一个人也没透露,现在自己却还是得亲自把人给找出来…… 黑子不是省油的灯,他是俄国黑手党头目,意大利黑手党头目狄晏一死,他的势力就在短短一年蔓延到意大利及美国,他深信只要她的人一出现在纽约,他将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想着,风淮恩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本来还好好的头突然觉得疼痛起来…… ☆     ☆     ☆ 手术台上,于常安专注地为风御海做开脑手术,下刀取子弹的一连串动作,看似简单,然而每一个环节都是紧密相扣,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每当她一刀下去时,在旁协助的几位美国名医及护士们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个轻喘就让那锋利的刀往一旁滑去,切断了不该切断的脑神经。 汗水一滴滴滑落,身旁的护士不住地替于常安擦汗,五个小时过后,大功终于告成,她轻盈落刀的完美明快与细致精密的缝合技巧,让在场的人都叹为观止,一走出手术房,“天才医生”的美名口耳相传,纷纷问起她的来历和芳名。 “她究竟是谁?” “刀动得这么完美的这世上有几人?” “你是说……” “怕是两年前被黑道头目藏了去的那个哈佛大学医学系与生化科学的双料博士。” “于常安?他不是男的吗?” “谁说过是男的?她只不过名字较像男生罢了,人可是娇滴滴的,你刚刚没听她在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人听了就是舒服。” “难不成你刚刚在手术房里美其名曰是协助,其实是在偷偷看人家?”那种紧张时刻竟然连人家的声音是柔的还是粗的都听得那么清楚? “嘘,不要胡说八道,她从一走进手术房开始就戴着口罩,我怎么偷看人家?”这位鼎鼎大名的纽约名医说着还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到旁边有人,便拉着另一个医生忙不迭大步走开。 他静坐在手术房外,紧盯着手术房门,等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出来,等了几分钟,他才看见她缓缓地走出手术房。 “于小姐……”他担心不已地迎了上去。 “手术很顺利。”于常安脱下手术服,拿开口罩,才说了一句话整个人就已昏厥地往旁倒去 …… “于小姐!”风淮恩眼明手快地将她搂入怀中。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她虚弱地一笑,想站起身,却发现脚软得根本站不直,这让她微微地皱起眉。 “我送你到我住的地方休息。”说着,他将娇小的她抱起,往外走去。 “不必了,风淮恩。”被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里,于常安根本不能适应与接受,她轻轻地推拒着。 “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从他把她从黑子手上偷过来开始,她就已经是他的责任。 “是我自己答应救人的,你不欠我什么。” “你刚刚救的人是我二哥,之前救的是我妹子,说什么你都已经跟我们风家族脱不了关系,不只我有责任保护你,我们整个风家族都有责任,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我不需要人家保护。”于常安疲倦地道:“我会再回到山上过我的生活,像这两年来一样。” 如果真让黑子找到她,风家族的保护也只会让风城兄弟卷入没必要的是非之中,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恐怕很难。”风淮恩才要将她抱上车,一个女人却突然朝他冲了过来。 “风淮恩!”苏瑷慌忙地奔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你二哥的情况还好吗?快说话呀!” “他不会有事。” “他被打中了好几枪,连脑部都中弹了,真的不会有事?” “放心,我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不会有事。” “真的?” “是真的,只不过……”风淮恩的语气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苏瑷一眼。 “只不过什么?”苏瑷一颗心在刹那间又悬起,不会是少只胳臂或少条腿的吧?天啊!千万不要!她决不能容忍她未来的丈夫是个残障人士!就算他有万贯家财她也不要! “二哥的左大腿中了两枪,子弹虽拿出来了,可是末梢神经却出了一点问题,医生说二哥也许在伤势痊愈之后会有一点行走上的……呃,瑕疵。”风淮恩尽可能委婉道。 “瑕疵?”苏瑷微微变脸,“什么意思?” “呃……就是在行走间会有一点点跟常人不同。” “他会变成瘸子?”她皱眉。 “也许只是暂时性的。” “也可能是一辈子?”世上哪一个瘸子是暂时性的?顶多经过努力之后让自己的走路姿势看起来跟一般人一样正常,这风淮恩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吗? “嫂子,二哥长得英挺俊美,身上的一点小瑕疵根本不会影响他任何行为能力,你不要太担心。” 嫂子?还在风淮恩怀中的于常安听见他如此叫这个女人,虚弱的身子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僵硬。 “你这句嫂子叫得太早了。”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嫁他呢。 风淮恩的眉微微挑起,“我不懂耶,嫂子。” “我是说……我还没正式进风家大门,你不必这样叫我。”她得先搞清楚状况,再决定怎么做。 “嫂子,你真的太见外了,我这样叫你是应该的,你跟二哥的婚礼就在一个月后……” “看来得延期了。” “我想,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二哥恢复过来才是,我的判断正确吗?”风淮恩突然低下头问怀中的于常安。 她想假寐都不行,唉!于常安将眸子缓缓睁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把她拉入战局的用意何在? “腿部的伤我不知道多久才会好,但其他的部位一个月应该是足够了。”她根本没看过风御海的腿伤,又怎么会知道他究竟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复元,然后跟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去结婚呢? “她是谁?”苏瑷不悦地看了风淮恩怀中的女人一眼,瞧她那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地被他抱在怀里的模样,她就很不是滋味,风家的每一个男人都是万中选一,想攀龙附凤的人太多了,相信这个身上穿着廉价棉质短衣裤的女人绝对是其中之一。 “她是二哥的……” “风淮恩,别说了。”于常安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是医生的身份。 “他是你二哥的什么?”苏瑷漂亮的眉挑高了起来,“快说,风淮恩。” “没什么。”风淮恩微微一笑,听话地乖乖闭嘴。 “风淮恩!你说是不说?” “嫂子,她病了,我得送她回去休息,不跟你聊了。”说着,风淮恩把于常安轻轻地放在车子的前座,并帮她把座椅调到最舒适的位置。 “谢谢。”于常安柔柔一笑,让他替她系上安全带。 “她是你的女朋友?”苏瑷看风淮恩对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体贴备至有点不以为然。 “不是。” “最好不是,来路不明的女人你应该要小心点。” 风淮恩的脸上波纹未兴,还是一贯的微笑,“嫂子,她的来路很清楚,你担太多心了。” “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不过我想现在的二哥比我更需要关心,嫂子,你说是吗?”风淮恩懒洋洋地提醒道。 苏瑷微微红了脸,表情有些儿不自然,“当然是,我赶过来就是要去看他的。” “那就快去吧,他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那里有探视时间。” “嗯。”苏瑷点点头,转身走了。 风淮恩优雅地上了车,将车开出停车场,脸上还有未减的笑痕。 “你是故意的?”于常安侧过脸来看他,没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诡谲波光及唇角边的笑意。 “你的侧脸很漂亮。” 于常安被他一赞,倏地红了脸,虽然她知道他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但她就是面皮薄,禁不住人家说。 “风御海的腿……真的会瘸了?” 风淮恩看她一眼,脸上没有笑意,“嗯,有这个可能。” “明天我再去医院一趟。”如果动手术可以让他的腿恢复得好些,她会再为他操刀一次。 像风御海那样自负又自我要求完美的大男人,怎可能忍受自己瘸了一只腿的事实?她只要想想就知道他不可能会接受。 “没用的,坏了的神经是补不回去的,就算你的手术再高明,操刀手法再厉害,也不可能还二哥一条完美无缺的神经。” “我……等我看了x光片再说吧,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医院吗?”她皱起眉,心上兜着的全是这件事,若不先搞清楚状况,今天她是别想好好休息了。 风淮恩淡笑着摇头,“不急,你需要先回去休息。” 她看起来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模样,竟还心心念念二哥的腿伤?这可真是不太寻常。 “我真的没事,请你马上送我回医院,我坚持。” “你似乎很关心我二哥,嗯?” 风淮恩的问题让于常安一愕,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担心我的病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都会如此的。 “你真是个好医生。” 见他的车子还是没掉头,于常安有点埋怨地盯着他看,“你既然承认我是个好医生,而我要医的又是你的二哥,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的用心与关心,马上载我回医院去呢?” 面对她的埋怨,风淮恩还是一脸的从容温柔,“因为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看见你再昏倒,除非我可以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你一昏倒我就可以把你接住。” 因为担心,她真的有点生气了,没想到她一向以为温文有礼又好说话的男人竟然如此难商量。 “你如果不马上送我回医院,我就跳车。” 天啊,这是什么烂法子?于常安一出口就懊悔得想哭。 “为了我二哥跳车?”风淮恩好笑地看着她,不意外看到她满脸通红的糗样。 “我只是……” “只是关心你的病人,比关心你自己的身体更重要,是吗?”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她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在这个聪明如狐狸的男人面前,她这种愚蠢的举动真的很可笑。 “要笑就笑出来,得内伤了可就不好。”她闭着眸子低喃道。 “没关系,你是天才医生,什么病你治不了?嗯?”他听见了她的话,在下一秒钟后终于朗朗笑出声。 她说得没错,不笑出来真的会得内伤…… 3 医院的冷气很强,风御海的额头却老是在冒汗,于常安特地端来一盆水及一条毛巾,坐在床边替他擦拭,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就怕吵醒他。 沉睡中的他浓黑的剑眉依然高高挑起,挺直好看的鼻梁搭配着他看来无情的薄唇,就算在沉睡中也显露出它们惟我独尊似的高傲夺目。 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他的跋扈飞扬,两年前当他以不可一世的态度,高高在上地瞧着她这个被风淮恩请回来的天才医生时,她就莫名地恋上他,喜欢他高挑着眉微眯着眼打量人的样子,喜欢他潜藏在眼底那股压抑的热情与散发于外的狂傲威严。 其实,她最爱的是他对生命狂热的战斗力,她在他的眼中看到生命缤纷灿烂的火花,就像当年她卯足了劲在短短四年内,拿到哈佛大学医学系与生化科学双料博士头衔般不顾一切。 学历、经历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交代与挑战,她知道他跟她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他属于天的那一方,她属于地的这一隅,交集也只是瞬间。 怯怯地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与唇瓣,于常安觉得满足了,爱一个人并不在于拥有,而是一颗心的托付、踏实,至少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让她明白了爱的感觉,够她用一生去回味。 纤细的手突然被一股猛然而来的力道给攫获—— “啊!”于常安吓得惊呼出声,一颗心就要跳出喉咙,一抬眼望见风御海犀利不已的双眸正瞪视着自己,刹那间让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想马上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你是谁?”风御海冷冷地瞅着她,手上的力道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成分。 “我……我是风淮恩请来的特别看护。”他不记得她……于常安有点失望,不过这样也好,少点记忆便少点牵扯,少点牵扯便少点心痛。 宁可,爱一个人的心情像湖面上的点点波光,含蓄而美丽,也不要像暴风雨中大海的狂嚣与反扑,时时得承受不安与危险。 特别看护?风御海微眯着眼,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还有缠在身上的白色绷带。 “你应该叫他三少爷。”他放开她的手,有点不悦地指正她。 “是,对不起。”她头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来,此刻她只想赶快逃离这种尴尬莫名的状况。 刚刚她偷摸他,他知道吗?还是他才刚刚醒过来?老天保佑是后者,否则她怎敢再面对他?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这女人刚刚才像个花痴一样在他脸上上下其手,怎地现在倒害羞得头也不敢抬了? 于常安的心又不安地跳动了一下,怯怯地抬起头来,两双眸子瞬间在空中交会,一个狂霸,一个胆怯,就像是丛林中的猛狮与小白兔,形成一种可笑的对峙。 她,看来竟有点眼熟…… “名字?” “啊?”他抿紧的唇看来好可怕。 “你的名字,不要再让我问第三次!” “我……我叫安安,大家都叫我安安。” 安安?风御海撇唇一笑。 “你的名字很像卡通里小朋友的名字。”她看起来娇小甜美,名字跟她的人倒挺搭的。 这句话是讽刺还是赞美?于常安不解地微皱眉,不过很快地便舒展开来,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风少爷,既然你已经醒过来,我想有些必要的检查可以开始了,我先去请医生过来替你看看,必要的话得再进手术房一次。”说着,于常安转身便要走,手臂却让人从后头给扯住。 “等等,先扶我去洗手间。” 于常安一愕,身子微微僵硬着,回眸看了他一眼,“你已经插上管子,不需要到洗手间就可以小解,何况你的脚也受了伤,不太方便走动。” “我不习惯用管子,替我拔掉。” “啊?”于常安的脸刷地红了,试着想抽回自己的手逃开,她是医生不是护士,从没照料过病人的生活起居,出道才短短约三年,其中有两年还是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动过的刀也都在两腿的部位之上,叫她大咧咧地替他拔除尿管?不,她做不到,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做不到。 她的反应让风御海挑了挑眉,“你耳聋了吗?” 住进医院已经让他够不愉快了,风淮恩竟然还请一个傻愣愣的看护来照顾他,看她那个表情,活像是他要她在他面前脱光衣服似的! “我没聋,只是医生说……” “我不管医生说什么,我现在就要拔掉管子进厕所!你再唆我就叫人把你丢出去。” 于常安闻言居然点点头,“好啊,不用人来丢,我自己出去好了……呃,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然而,他不仅没松开手,反倒单手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将脸凑近她,“你连个管子都不敢拔,当什么特别看护?” 他的脸就在她面前约寸许的地方,浓浓的呼息吹拂在她白皙敏感的颊边与颈项,她顿觉一阵火烧般的热气从体内一直贯穿开来,让她心慌、让她心跳、让她不知手措而手忙脚乱。 “我……我是生手,第一次当人家的看护,风少爷,你不要这样,请你放开我。”她急了、慌了,他宽大的胸膛熨烫着她的胸口,强而有力的手臂像是要一辈子拴住她般。 她怕,怕自己无法克制对他的感情,继而越陷越深…… “你是第一次当看护?”这就难怪了。 她整个人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看来丰润可口而诱人,不知怎地,见她那娇小的身子在他的胸前胡乱挣扎的仓皇模样,竟莫名地挑起他的保护欲与怜爱之心,想要把她当成宝物收进袋子里珍藏。 “是,我是第一次当看护,风少爷,若我做得不好,你就多多包涵,现在请你放开我,好吗?不然……我请三少爷替你换个看护好了。” 闻言,风御海放开了于常安,“不需要,我觉得你很好。” “可是我连管子都不敢拔,你一定很生气。”他一放开她,她马上退得远远的,只差没把背抵上房门。 “过来,安安。”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离他这么远。 “我……要去找医生了。”她的手在身后握上门把,准备随时开溜。 “找医生按服务铃就可以了,不需要你跑一趟。” “那个医生……很特别,我得亲自去才找得到人,风少爷,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说着,于常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身后仿佛有人在叫她,不过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的心脏很弱,受不了风御海再一次的突袭。 他的怀抱好宽好大好温暖呵,只是那毕竟不是她可以停泊的港湾,偷偷恋着就好。 ☆     ☆     ☆ “你来得正好,我要出院。”风御海一见到捧着一大束海芋走进病房的风淮恩便皱着眉道。 “那得问医生。”风淮恩微笑地将花插在新买来的花瓶里,左左右右拨弄审视一番觉得满意了,才回过头看着风御海,“如何,这束花不错吧?我特地一大早去买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了,倒是你还没告诉我这束花究竟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那么重要吗?你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玩意!”花,只有一个用途,就是用来讨女人欢心。 “我知道,这花本来就不是带来送你的。”说着,风淮恩还将鼻子凑近闻了闻,一副愉快的甜蜜模样。 “不是带来送我的?那放在我房里干什么?” “她会看到就好。” “谁?” “就是……” “御海!”像只美艳的花蝴蝶似奔进的苏瑷打断两人的谈话,梨花带泪的面容贴上风御海的胸膛,“我好担心你!” 风御海微皱着眉,却没有推开来人,反而伸手拍拍她,“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 “歹徒查出来了没有?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公然行凶?” 风御海看了风淮恩一眼,后者对他摇摇头,“那几个黑衣人的身手极快,逃亡的路线也都事先安排好了,所以警方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纽约警方真是办事不力!”苏瑷气嘟着小嘴,一双眸子似有若无地移到风御海绑着绷带的左腿,有点儿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风御海感受到了,也看了自己的左腿一眼,“放心,我的腿不会断,过些日子就可以拆了绷带,只是婚礼可能得延些时候。” “那好……不,我的意思是你的伤比较重要,我们的婚礼可以延久一点,等你一切恢复过来再说吧。” 风御海挑了挑眉,对她语气中那松了一口气的释然感到不解,看来经过这一次意外,她似乎不太想要嫁他了,是吗?为什么? “你真体贴。” “这是应该的,御海。”苏瑷心虚地别开眼。 “嫂子,最近你可要多多来陪二哥,他的腿不太方便,只能待在医院里一定很无聊,有你在一旁,二哥的伤一定可以快点好起来。”风淮恩突然微笑地插口道。 “这……应该的,我一定会。”她抬起一双美丽的眸子虚应了一句,心中却暗暗地打了个突。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风淮恩似乎老是故意找她麻烦……不会吧?她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应不至于讨厌她才是。 “那就烦劳嫂子了,二哥一住院,公司的事都落在我一个人的肩上,若真要医院公司两头跑,当真是受不住呢。” 风御海古怪地看他一眼,这小子一大早还有闲情逸致去买花,怎么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忙?何况…… “你不是替我请了一个特别看护?我想她会照顾我的,你不必每天往医院跑,苏瑷,你也不必太麻烦。”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小的伤就成了众人的累赘,他又不是没手没脚不能动。 “特别看护?”风淮恩一愕,医院里的每个护士都自告奋勇地说要来照顾风御海,他都还没时间去挑呢,有必要再特别找个看护吗? 风御海眯眼看着他,“叫安安,不是吗?难道没有这个人?” 安安?是于常安?她怎么会变成了特别看护? “是有特别看护,她呢?我差一点就忘了。”说着,风淮恩若有所思地朝四周望了一下。 “哪有特别看护不在病人身边的道理?”苏瑷冷冷地吐了句。 “她一大早就在床边照顾我了,是第一个看我醒过来的人,不过她刚刚说要替我去找一个很特别的医生,结果人就失踪了。”其实他可以省略前面两句不说的,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喜欢苏瑷对安安那种冷冷的嘲弄。 听起来是于常安没错了,只有她才会一大早跑来医院照顾二哥,也只有她才可能让外头的重重警力放行而未经通报,她可是他的主治医生,他的命是她救的,现在整个医院有一半的王牌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了,外头看顾的警员当然不会不知道。 只是,她自己就是医生了,为何还要去找什么医生来看他呢? “风二少,医生来了。”走进来通报的是守在外头的警员,“全部的人都已经做过安检与身份确认。” 真是说人人到,风淮恩微笑地道:“让他们进来吧。” 风淮恩的话一说完,约莫有十来人进入了病房,包括医院里的几位王牌医生、医院院长及三位美丽的护理人员。 “风二少,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院长慈祥地走上前去,“你的伤势真是让我们医护人员捏了好几把冷汗,你的命可是从鬼门关走一趟才救回的,真是恩主保佑。” “是啊,风少爷,要不是我们同心合力,否则就无法在死神面前把你抢救回来了。” “抢救病患是身为医生的责任,也是你们的工作,我想,这不需要特别褒奖吧?”风御海不耐地扫了他们一眼。 “是是,风二少说得是,救人如救火,这本来就是本医院设立的宗旨,也是全体医护人员共同的目标与努力方向。”院长没料到前晚还奄奄一息的人,今天就可以如此的盛气凌人,差点被对方严厉的眼神给瞪出一身窟窿,令他不由得掏出面纸替自己擦汗。 “看来医院的冷气不够强,医院缺经费吗?”风淮恩憋着笑,体贴地询问。 “不,是外面太热了,太热了。”院长被风淮恩一调侃,整张脸涨得通红。这两个兄弟真的太过分了,他一向德高望重,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没像今天这般窝囊过。 “是啊,外面摄氏三十度,我们这里又挤了一堆人,热也是自然。”替院长解围的医生笑得一脸僵硬,边说还边用手替自己扇风。 苏瑷微微一笑,嗓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度,“是啊,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当然会让空气不太好,对病人的痊愈可是有绝对的影响,我说院长,你们这么多人进来究竟是来看人的呢,还是来检查风少爷的身体状况?” “这、这当然是来检查风二少的身体。”院长说完便用眼神示意医生和护士开始准备检查。 结果护士的手都还没碰到风御海的手臂,就让他不耐地抽回去。 “我的特别看护呢?叫她进来,我不习惯其他人碰我。”看来看去,进来的一堆人里面惟独少了一个人,他倒要她好好解释解释,所谓的特别的医生是指这些涎着一脸口水跑来邀功的人吗? “特别看护?”护士微微一愕,“风二少,您的特别看护还在挑选中。” “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的个人专业特别护士正在挑选中,至于安安,她是我替你找来的,她们并不知情。”风淮恩说着,还特意望了一眼一堆人中惟一沉默不语的小小身影。 那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是巴不得让风御海看见他们是谁、认识他们、记住他们,她则是戴着医生的口罩和手术用的头套,把自己从头到脚包得密不透风,就怕人家认出她……不过,他要是认不出她来,那他就不叫风淮恩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堆人不是她找来的?”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语不发地坐在他面前,手上的听诊器直接贴上他微敞衣领内的胸膛,在他惊愕地想一手挥开她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将他的手按住。 “量血压,抽血。”于常安刻意地压低声音。 “好的,于大夫。”护士正想再次把风御海的手给抬起时又被他一把挥开,吓得她都要哭了,“风二少……” “你要早点出院就请你好好配合检查。”于常安平静且坚定地望着他,“这里是医院,不是你风城财团的产业,你既然是病人就得听医生的话,相信医生的专业,不要无理取闹地像个孩子,你的命是你的,你若真的不在乎,那我们也可以不必在乎,不是吗?” 于常安义正词严的一番话让整个房内突然间变得悄然无声,每个人都为她暗暗叫糟,更为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捏一把冷汗。 她以为风御海是一般那种路上随手拈来就有的企业家吗?他可是统领掌握世界经济命脉的风城财团,他的一句话可以让别人建立数十年的企业一夕垮台,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人? 就算是天才医生又如何?他要她死,她难道就可以活吗?真是!竟然还敢说风御海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真是恩主保佑!希望看在她救了他一命的分上,他不会让她死得太难看才好。 “有没有搞错?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他?”苏瑷第一个听不下去,气冲冲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只不过是医院里小小的医生,你以为风少爷会稀罕你替他看病?滚出去!像你这样的医生路上随便抓就有一个!” 说来说去,这个女医生也只不过是想比别人特别一点,好引起风御海的注意罢了,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于常安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风御海,被口罩遮住一半脸的容颜并没有因苏瑷的话而稍稍变脸。“你怎么说?风先生,要我走很容易,不过我得告诉你,要再请我过来可是很难的。” “你太嚣张了!不要以为这样风二少就会注意到你。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梦人人会做,但也得做得高明些。” “像你一样吗?”她真的怀疑风御海挑老婆的眼光,他真的喜欢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指着别人鼻子咆哮的女人? 啪一声,苏瑷扬手在于常安脸上狠狠地挥了一掌——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苏氏财团的接班人,我需要跟你这种平凡的女人一样做这种当凤凰的梦吗?”该死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她苏瑷跟她一样想攀龙附凤? 就算她真的有企图,想要的也是风御海的人,不是他家的钱,要他家钱的是她老爸,可不是她。 这一巴掌又响又亮,口罩下的脸热热麻麻,于常安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半晌说不出话来。 “嫂子,我想于医生没有那个意思。”风淮恩开口打破一室的沉闷,走到于常安身边。她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像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泪一颗颗地从苏瑷眼角滑下,“她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苏瑷配不上你们风家吗?御海,你说,我配不上你吗?” “当然不。”风御海搂了搂苏瑷靠过来的身子,“你绝对是这个世上最配得上我风御海的女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可是这个女人她……” “她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又何必跟她斤斤计较?嗯?我的命还在她手上呢,得罪她可没好处。” “她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她是这家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我也可以再去替你找一个更好的医生来代替她。” “如果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呢?” “什么意思?”苏瑷不悦地瞪着风御海,泪珠还挂在眼角。 “于常安?”风御海的口中突然说出一个名字,紧跟着他的目光也移向坐在他面前久久不发一语的蒙面医生。 于常安这三个字从风御海口中说出来着实让当事人一愕,于常安抬起头来望向他,正巧对上他投射过来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来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你。”刚刚那几句自负的话,他两年前就听过了,记忆犹新啊,就算他不太肯定她长得什么模样,但他真的想起来她是谁了。 她是鼎鼎大名的天才医生于常安。 想着,他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摘下她脸上的口罩与头罩,让她及肩的黑发散落而下,露出一个小时前那张娇小甜美的脸…… 4 当所有的检查结束,闲杂人等都被风御海请出了病房,包括他的未婚妻苏瑷和风淮恩。 于常安因为太过专注地看他的病历,以致后知后觉地发现病房里竟然只剩下她跟风御海两个人,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就像之前她冒充特别看护一样被他给拉进怀里。 “你干什么?”她紧张不已地要推开他。 “痛吗?”他的大手温柔地抚过她被打的那边脸。 于常安抓开他的手,“我是医生,我自己会处理。” “可是你是为我挨打的,在道义上我有责任该关心一下。” 道义上的责任?于常安的心一沉,有说不出的难过与委屈。 “多谢风二少的关心,这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你怎么也被传染了尖牙利嘴的毛病?”他还记得两年前她被风淮恩推出来面对他们时怯生生的模样,看似胆小,然而一旦穿上了手术服,她却比任何人都还要专业与自信,果断而明快。 就算他对她的了解有限,但直觉的他就不以为她是那种能言善道、咄咄逼人的人,说到底,也只有在事情牵扯到医学与病人的时候,她才会像刚刚一样不顾一切为了捍卫她的专业而教训人吧? 这是他个人对她猜测的判断,不过他相信准确度应该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 于常安幽幽地看他一眼,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冲,但能怪她吗?谁能在莫名其妙挨了人家的女朋友一巴掌之后,还得对这个始作俑者笑脸迎人的? 他那个女人打她,就算当时他来不及阻止,但事后他连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不是吗? 这笔账不算在他头上,难不成她得自己扛?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低眸垂首,语调放柔了许多,就像平常她说话时那种柔柔软软的音调。 “你在生我的气?” “我该生你的气?” 风御海一笑,手又不安分地抚上她红肿的脸庞,“该,但是却不太理性,毕竟打你的人不是我。” 他的抚摸让她心悸,被他紧紧扣在怀中的身子也隐隐战栗着。 不该的,他不该对她这般温柔,她不要他的温柔…… “放开我,风御海。”她软软的嗓音带着一丝乞求。 “女人都喜欢我抱着她们,你不喜欢?”她的羞涩与动不动就脸红轻喘的毛病,总能引起他逗弄她的心思。 是的,他是故意的,尤其在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后。 “我不是你的那些莺莺燕燕。” “是啊,你不是,你可是鼎鼎大名的天才医生,自然是与众不同。”他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她不是白痴,当然听得出他语气中浓浓的嘲讽,她在心里叹气,对于这样的状况根本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啊,当别的女人都急着爬上我的床时,你却恨不得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是谁很重要吗?” “不重要,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玩弄。”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想默默地爱他,偷偷地爱他,能在他身旁照顾他、看着他,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为什么他非得曲解她的意思呢? 风御海眯起眼,“可是你做了,做了就得付出代价。” 她不禁一愣,“什么代价?” “当我的特别看护直到我的身体痊愈为止。”风御海邪恶地一笑。 她想当看护是吧?那他就让她当个过瘾,使唤一个天才医生一天二十四小时服侍着自己似乎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于常安幽幽地看他一眼,点点头,“好。” 她的爽快让他微微一愕,“你答应了?” “你以为我不会答应?” “当然不是,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就是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如果敢逃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你的威胁对我是多余的。”她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照顾他。 风御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松开手,“我要出院,马上。” 于常安皱起眉,“不行,你还必须留在医院里观察几天。” “有你当我的特别看护,我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供人观摩吗?”整个医院的医生加起来可能都还不如她一个。 “医院的设备齐全……” “风家在纽约的别墅里就有一个小型医疗室,你若还缺什么就跟淮恩说一声,决不成问题。” “如果那台机器设备价值上亿,你也打算弄一台到你别墅里放?” 风御海一笑,“有何不可?” 只要不必再待在这个吵人的地方,叫他收购整个医院也行,回家至少还可以看山听鸟,放眼一片绿意,那才是真正让人休息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是安静又安全。 ☆     ☆     ☆ 远程视讯系统传来了响应,始终站在窗边一语不发的黑子按下了通话视讯钮,大大的屏幕里瞬间出现来话者的适时影像。 “首领。” “找到人了?” “是的,首领,一切果然如首领所料,风淮恩为了救风御海,不得不请出天才医生于常安,虽然她行事低调,但我们派去的人可以确定她就是首领一直要找的人。” “很好。”黑子扯了扯嘴角,“把人盯紧一点,我要亲自去把她带回来,决不能再让她消失,听清楚了吗?” “属下知道。” “还有,不准你们伤害她一分一毫,她要是有半点闪失,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首领请放心,这一点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退下吧。” 黑子的话才说完,屏幕上的影像随即消失。 两年前,他轻忽了风淮恩的能耐,两年后,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于常安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等着吧,于常安,等我找回了你,就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再离开。 ☆     ☆     ☆ 于常安端着兰嫂特地为风御海炖煮的粥与鸡汤走进客厅,就看见风御海低头看报的专注神情,一绺发丝微乱地垂在额头上,微敞的衣领及宽松的亚麻短裤,和他以往一丝不苟的装扮有些不同,却更让人怦然心动。 想着,她微红着脸,为自己在他身上停留过多的视线感到不安与自责。 她是真心留下来照顾他的,可不是为了当花痴。 走向他,于常安伸手抽走了他手上的报纸。 风御海不悦地挑眉,“身为看护,你这样的举动很没礼貌。” “我说过了,这一个月你不能看报或批文件,你的脑部刚动过手术,仍有可能会影响到视神经,所以需要多休息。” “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清楚,看报绝对不会影响我身体的恢复。” 于常安对他的不悦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提醒道:“我是医生,更何况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在家里闲太久,不是吗?” “好吧,那你念报给我听。” “先喝汤吧。”于常安端起鸡汤,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吹凉了才凑近他嘴边,“小心烫口。” 风御海难得像只乖巧的小猫咪,睁着一双眸子安静地等着主人的喂食,一口接一口,他越来越喜欢她喂他喝汤吃饭时的专注与小心翼翼,更喜欢看见她那被他盯着看久了便会又红又烫的脸蛋。 “你的脸还肿着。”看得太仔细,风御海发现她的半边脸还微微肿着,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对这样的事实不太满意,“你不是说你是个医生吗?怎么连自己的脸都处理不好?” “只剩一点瘀青而已,没什么。”她淡然地一语带过。 肿就算不处理也会自然退的,他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她可是被他的女人打的,当时他都不以为意了,现在才在这里跟她生气?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女人都怕丑。” “我不怕。”反正本来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再说,她相信脸上那一点点瘀伤还不至于到丑的地步。 “我怕,我讨厌一个丑女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妨碍观瞻。” 他的意思是说她这样很丑喽?于常安的手顿了一下,还是继续把汤喂进他语出刻薄的嘴里。 “我可以请风淮恩替你找一个漂亮的看护。”既然嫌她丑,那她就走得远远地,不必惹人嫌。 “比起丑女人,我更讨厌只有外表而没有脑子的女人。” “那就请你的未婚妻过来照顾你,她不仅人美,学历也高,你会选择她当你的妻子,自然是无可挑剔了。” 闻言,风御海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中有一股浓浓的酸味?于医生。” 手里的汤匙一声掉落在地上,于常安慌乱地蹲下身子捡起来,眸子低垂着不敢看他。 “汤匙脏了,我去换一支。”她急忙地想走,头低低的根本没看路,一个回身头竟撞上了客厅的玻璃屏风,砰一声发出巨响,痛得她抚着撞伤的额头直咬着唇,眼泪都快掉出来。 “过来,安安。” “不要。”都是他,没事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过来。” 于常安闷不作声,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不想过去,也不敢直接逃走,天知道他会生多大的气? “你不过来那就我过去。”风御海的耐性用罄,忍住脚上传来的剧痛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她走去。 “你!”见到他真的起身朝她走来,于常安紧张地奔上前去扶住他,“好好好,我过来就是,你不要乱动好吗?要是伤口裂开了,又得再挨上几针,你真是的,老爱逞一时之快……”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温热的大手出乎意料地覆上她的额头,“又肿了一块,你真的要变丑了。” 于常安染着泪雾的眼怔然地看他,是错看了吗?他眼底的温柔与心疼竟是那样的深浓…… 风淮恩一走进客厅就见到风御海和于常安相拥在一起含情脉脉的情景,他的心里稍稍打了个突,不一会儿,唇角便浮上一抹浅浅的笑意。 “风淮恩,你干什么挡在门口不进去?”跟在后头的苏瑷差一点撞上风淮恩的背,抬头出声都是一瞬间的事,自然也看到了在客厅里相拥的两个人,火气蓦地烧上了眉眼之间。 于常安慌乱地一把将风御海给推开,他一时之间没了支撑点,脚一个抽疼,闷哼一声,人便往一旁的地上摔去。 “啊!老天!”于常安警觉到不妥想再次伸出手扶住他已然来不及,不仅人没拉到,反而被他拖累,整个人也跟着摔倒,不过很显然的她比他幸运多了,因为他当垫子接住了她,她一点都没摔疼,稳稳地跌入他的怀抱里。 “你是想谋杀我吗?”风御海单手搂着她,一向的好身手让他在自顾不暇的状况下,还足以保护她在慌忙摔落时不受到任何伤害,可是却让他的背狠狠地与大理石地板撞击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于常安看他痛得咬牙,脚上的绷带也全让血给染红,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刚刚她撞到额头都没哭了,现在竟然说掉泪就掉泪?风御海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 “哭起来更丑了。”他温柔地替她抹去泪,笑道。 “你的伤口都裂开了还管我丑不丑?”于常安担忧得眉头都打了结,他此刻的柔情蜜意她完全感受不到,一心只想着要赶快替他止血,“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急救箱,再回来处理你的伤口。” 她将他扶回沙发上,心虚地看了风淮恩和苏瑷一眼,便匆忙地越过他们奔出客厅,往另一头的医疗室跑去。 苏瑷的心五味杂陈,她安静地走到风御海身边,等着他主动开口跟她解释——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他家?刚刚他又为什么会抱着那个女人? “你来了,苏瑷,坐啊。”风御海随意地招呼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转向风淮恩,“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莞尔一笑,风淮恩也走到他身边坐下,“如果我说是呢?” “风城被殷允阳摧残了两年都没倒,应该不至于才几天的工夫就被你搞垮了吧?”风御海不是很有兴致地道。 难得啊,他还以为二哥一听到公司出问题会担心得跳起来跺脚呢! “你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这几天是有几个家伙蠢蠢欲动着。”风淮恩疲倦地伸手拉了拉领带,然后把它扯下。 “人家把你当废物呢。”风御海一笑,摇着头。 风城财团里的头号军师风淮恩,可能是在外的形象好说话又和气,对他这个总裁表面上又必恭必敬,他说什么就应什么,所以老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只有他这个二哥知道风淮恩是只笑里藏刀的狐狸,得罪他绝对是最不智的选择,找他当对手也绝对是早一步踏进棺材而已。 “我是什么都不懂啊,二哥,你要是再不回来,公司真要垮了,你可不要怪我无能。”风淮恩懒洋洋地答了句。 哼,来这套?演戏给谁看啊? “御海……”苏瑷捺不住性子,开口打断了他们兄弟的谈话。 风御海微笑着转向她,眼里却没有笑意,“有事?” “你刚刚……”她想问他刚刚为什么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但一对上他投过来的眼神,一句短短的问话却硬是说不出口,“我是说……呃,刚刚那个女人是于医生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暂时会住在这里照顾我。” 于常安住在这里?她这个未来风城的女主人都还没住进这里呢,她竟然先登堂入室? “为什么?” “我需要照顾,你看见的,我现在连自己吃饭都有问题。” “她可是天才医生,又不是真的看护,若不是有企图,怎么可能委屈自己来照顾你?御海……” “照顾我很委屈吗?”这个工作可是一堆人抢着做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她……她刚刚跟你抱在一起不是吗?哪有人照顾人用自己的身体照顾的?” “她只是过来扶我。” “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企图。”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刚刚风御海和那个女人是用什么神情看着对方的! “苏瑷,你太多心了。” “是吗?”苏瑷抬起漂亮的眸子盯着风御海,“只是我多心?” “当然,我说过了,你绝对是这世上最配得上我风御海的女人,就算她对我有企图,可是我要娶的女人是你,你可以放一千一百个心。”风御海单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庞,低首在她唇瓣啄了一下,“我不喜欢女人吃醋,苏瑷,虽然这表示你很在乎我。” “御海……”苏瑷被他轻轻一吻,那天在车上的激情火花又在她的体内瞬间燃烧起来,她将身子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若有似无地以胸脯磨蹭着他的胸膛。 风淮恩轻咳了两声,否则真有人要视若无睹地忽略他的存在直接上演一场春宫秀呢。 听到咳嗽声,苏瑷微微变了脸,瞧她大意的,竟然忘了身边还有人…… “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她微红着脸,拿起皮包起身就走,在门口时和拿着急救箱的于常安错身而过。“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够久了,久到听见风御海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刚进门。” “是吗?”苏瑷斜瞅了她一眼,突然间笑得像一朵花,“我还有事,风少爷就烦劳你照顾了。” “我会的。” “对了,以后走路要小心一点,别摔伤了自己又拖累别人。” “多谢苏小姐关心。”于常安对她轻扯了扯唇角,直接走进客厅朝风御海而去,一双小手从她坐下来后就没停过。 “二哥的伤口还好吧?”风淮恩在她停下来喘气时,温柔地问。 “嗯,不必再缝过。”于常安将绷带打了个结,然后把东西一一放回急救箱里。 “弄好了?” “嗯。” “那现在换你了。”风淮恩笑着伸手拉她。 “换我?”于常安一愕,虽感莫名其妙,但人还是被他拉着走。 “你的额头受伤了,肿得像小山丘似的,我带你去找兰嫂拿冰块冰敷。” “我可以自己来的,我知道冰块在哪里……” “我帮你吧,免得你偷懒。” “才不会,真的很疼,不敷不行,要好几天才会消肿。” “为了感谢你对二哥的照顾,我明天一早再去买花慰劳你,这一回你想要什么花?玫瑰?” “不要,我要牵牛花。” 突然间,一阵低笑声远远的传进风御海的耳里—— “牵牛花?纽约有吗?”是风淮恩性感迷人的低询。 仿佛,他还可以想象着风淮恩微弯着身在于常安的身旁低语微笑的潇洒自在模样…… 风御海微皱着眉,心里有点不高兴,这个风淮恩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声就直接把他的看护给带走了,而且还跟她亲密不已地说着话…… 那天淮恩拿到医院里的花原来是要送给安安的,他为了一个女人三番两次地自己跑去买花,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该死的!他在干什么?吃醋吗? 当然不! 他只是不能接受淮恩对一个平凡的女人有非分之想罢了!淮恩要娶也得娶一个对风城财团有用的女人,就像苏瑷。 是了,不管淮恩对安安存有什么样的心思,认真也好,玩玩也罢,他都不能不插手阻止…… 5 今晚,窗外微微刮着风,飘着雨,在山上住了两年的于常安,不知怎地,总觉得今晚一切的气息都显得异常万分。 “淮恩走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于常安身后响起,她缓缓回眸,见到风御海一个人站在那里,忙不迭奔上前去扶住他。 “你应该叫我一声,不然也该叫兰嫂扶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风淮恩说他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今晚不会回来了。” “那正好,我刚好有事找你谈谈。” 于常安看了风御海一眼,点点头,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你说吧,我在听。” “你是不是喜欢淮恩?” “啊?”她愕然地抬起头来,压根儿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出这种令人跌破眼镜的话。 “是不是?回答我。” “不是。”他现在把她当犯人?因为他以为她喜欢风淮恩? “那是风淮恩喜欢你喽?” “他?喜欢我?”于常安皱起眉,“风御海,你究竟想说什么?” “很简单,不管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我不准你勾引我弟弟,我也不会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 话说得够白、够伤人了,他以为她是什么女人?真的是打着攀龙附凤的算盘而来吗? 她站起身,淡淡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最好,就算我跟琉璃的命都是你救的,但是这跟你可不可以因此当上风太太是两码子事,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只是想把话先说清楚,免得你越陷越深,自找苦吃。” “说完了?” 风御海深深地看她一眼,他当然知道自己伤了她,但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他不可能让她对风家的男人存有非分之想,包括他。 “听兰嫂说你今晚没吃饭?” “吃了,只是她没看见罢了。”于常安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累了,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好吗?不然待会儿你得自己走回房去。” “我没问题,你先去休息吧。” “那好,晚安。”她浅浅一笑,回身走回自己房里。 她的房间就在风御海隔壁,但她相信风家的隔音设备好到她就算在自己房间唱卡拉ok,他在另一个房间也不会听见。 她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把风淮恩买给她的日常生活用品整整齐齐地放在化妆台和衣柜里,只带走她当初带来的小包。 是该走了,早该走了,当初要是动完手术就离开,自己何以会被他想得如此不堪? 唉,早知道下山来便会染上一身腥,人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了,还能期待什么?没想到他残忍得连偷偷恋着他的空间都不给她。 打开窗,于常安娇小的身影爬上窗棂跳了出去。 “再见了,风御海……”她低语着,趁着夜色悄悄地打开大门走出去。 “于医生,你要出去?”门口的保安人员走向她。 “是啊,想散散步,一会就回来了,你不必担心我。”她甜甜地对保安人员笑了笑,“需要我替你买点宵夜吗?” “不必了,于医生。”保安人员不好意思地挥挥手,“我请人开车送你下山吧,这样安全些。” 于常安愣了一会,点点头,“也好,麻烦你了。” 开车下山会快得多吧?等到风御海发现她不见,应该也是明天一大早的事了。 ☆     ☆     ☆ “人呢?你把她藏起来了?”风御海一把揪住风淮恩的衣领,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我把谁藏起来?二哥。”风淮恩一脸莫名,忙了一夜,他才刚进门,连腿都还没歇就被他当犯人审,这有没有天理啊? “安安,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她不见了?”风淮恩凝眉,“不可能啊,这栋别墅的保安系统绝对不可能让黑子的人混进来把人抓走的。” “黑子?什么黑子?”他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风淮恩看了风御海一眼,本来不想告诉他的事现在也只好说了。 “黑子就是两年半前把天才医生收编旗下的俄国黑手党首领,安安是我从他那里偷来的,他也是这次找人开枪射杀你的幕后主谋,为的就是借此从我这里把安安找出来。” “该死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风御海低咒着,气得用手狠狠地捶上了客厅的茶几,铿锵一声把整个茶几给打得四分五裂,“所以我差一点死了还是拜安安所赐喽?” “那是我答应安安的条件,只要她替琉璃动刀,我就保证她的自由与安全。” “你该告诉我的,不是吗?”害他差一点就死得不明不白的。 “二哥,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这次受了重伤,应该好好休息,我会让安安待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十分安全,若不是她自己走出去,她怎么可能会不见呢?”说到此,风淮恩挑高了眉瞅着突然变得安静不已的风御海,“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二哥。” “我……”风御海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叫她不要勾引你,并坦白地告诉她她不可能当上风太太。” “好啊,说得好极了。”风淮恩总算明白人为什么会不见了,“所以说她是自己从大门走出去的,你亲自把人给赶走了,还找我要人,你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奇怪吗?” “我没有赶走她。” “安安的脸皮薄,禁得住你这样重的话吗?她不走,难不成继续留下来让你把她当成拜金女郎?”风淮恩冷冷地嘲弄着,“事实上,这次要不是她自己答应下山来救你,我也请不动她,何况她自己更明白这次只要出现在纽约,她的行踪就等于曝光了,黑子很有可能会找到她,她也许会再次失去自由。” “你的意思是她可以不这么做却做了?”为什么?为了风淮恩? “没错,这回她肯现身救你,甚至连条件也没跟我谈,你以为她为的是什么?要当风家的妻子并不困难,只要她跟我开口,我就会娶她。”为了亲兄弟的命,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 “你……想娶她?” “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女人,脾气好、个性好,人又温柔体贴,我实在找不出自己不想娶她的理由。” “你喜欢她?”风御海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非常不舒坦。 “是啊,很喜欢。”风淮恩不太谅解地看着风御海,“你却把她赶走了,要是她真的因此伤了一分一毫,我只好拿我的命赔给她。” 风家欠她这么多,他真的不知道二哥哪条神经接错了,竟然会对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 ☆     ☆     ☆ 当于常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是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揉着发疼的头,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使力将自己虚弱的身子撑起,才蓦地发现这里不是风家在纽约的别墅。 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偷溜了出来?让保安人员开车送她下山,还来不及欣赏灯红酒绿的纽约,就让人从身后袭击,接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现在,她究竟是在哪儿呢? 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才刚刚闪过,房门就被打开,走进来的高大身影让她的心一下子跳上喉头。 “你终于醒了。”高大的身影走向她,直接在床沿坐下。 “黑子……”于常安喃喃出声,身子不自觉地往床角缩去。 “睡得好吗?” 黑子的笑容一点儿都没有让她放松警戒,她害怕地看着他,原本就雪白的脸更加苍白。 “你不该怕我的,我们不是陌生人。”好歹,她跟他也相处了半年,就算没有朝朝暮暮,可也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是哪里?” 黑子讪笑一声,陡地伸手扣住她的下颚,“纽约啊,你以为是哪里?我真是太小看风淮恩了,这两年来,我可是找你找得好苦啊,小于,你有没有想我啊?还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于常安心虚地别开眼,“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风御海还是风淮恩?这次你肯为了救风御海不惜出面曝光,你觉得我该怎么想?你的眼光挺高的嘛,他们两兄弟可是国际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只不过像你这样长得算不上国色天香,又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女人,风家的大门恐怕很难为你开吧?” 黑子的一字一句刚好像石头般打在她的心坎上! 昨夜风御海那些伤人的话又浮上脑海,让她的心蓦地一恸。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进风家大门。”这是她的真心话。 “很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于常安幽幽地望住他,不解其意。 “我要你当我黑子的女人。”说着,黑子已身手利落地翻身上床将她拉到身下压住,微眯的眼凑近她慌乱不已的眸子,逼视道:“现在回答我,你还是不是个处子?” 她又惊又怕地不住扭动着身子,一双小手使力地拍打着他,“黑子,你不要这样……放开我,快放开我!” “回答我!” 这要她怎么回答?叫她一个纯真的处子在一个男人面前大咧咧地说自己是处女?就算是,也没必要昭告天下吧?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啊!”她的颈项倏地让他给紧紧勒住,一口气都快喘不过来。 “说!别以为我黑子是什么君子善类,我的话就是命令!” “你杀了我好了。”当他黑子的女人?那不如死了算了。 “你!”黑子瞪视着她,见她脸色越来越白,只好气闷地松了手。 他要一个死人在他身边干什么?他要她当他的女人,为的就是她本身存在的价值。 “你不敢杀我,对吗?”于常安苦笑起来,她的命太值钱,这世上不将她放在眼底的人大概只有风御海。 黑道白道,只要是够分量的重量级人物,光是一个天才医生的头衔,个个莫不争相想要收编她…… “你很想死吗?” “与其一辈子被栓在你身边,那我不如死了算了。”才短短半年,她已经看尽了人性的残暴与杀戮,贪婪与兽性,第一次她后悔自己没有接受父亲的命令选择当个平凡的老师,反而一脚踩进了医学与生化科学的领域,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是非圈。 俄国黑手党与她这个平凡女子根本就搭不上边的,不是吗?就是因为她一个不小心成了天才医生,便开始祸从天降…… “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我可以给你风御海可以给你的任何东西,而且绝对比他更珍惜你。” “你珍惜我是因为我的专业技能,而不是因为我的人。” “也不尽然啊,小于。”黑子的手挑逗地抚上她因挣扎而微敞的衣领内那起伏不定的胸口,感受到她身子明显地战栗,他笑得更放肆了,“大鱼大肉吃多了,我发现清粥小菜更合胃口。” 于常安绝对不是那种让人眼睛一亮的女人,但她典雅柔美的气质与清丽未施脂粉的容颜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女人堆里混久了,这样干净纯真的女人其实更能让他动心。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当你的女人。”他满手血腥,冷血无情,只会让她害怕。 黑子的眼眸危险的眯起,“你同不同意不重要,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要娶你,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妻。” “不可能。” “是吗?那我也不必省那一颗子弹了,可惜啊可惜,风御海逃得过上一劫,却绝对逃不了这一劫,任你医术再高明都没有用,因为我不会让你去救他……不过,等他一死,我倒可以带你去上香。” “黑子,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早知道杀他会替我引来整个国际刑警的追捕,但为了把你找出来,我还不是做了?既然做了一次,那再做第二次、第三次对我而言根本就没差别,你说对吗?” 杀风御海找于常安是险招他不是不知道,风城财团财大势大,各国元首都对他们礼遇有加,再加上两年前风城财团毁了意大利黑手党将近百分之七十的据点,政商地位只能用一呼百诺来形容,得罪风城财团,就等于跟整个国际执法单位公然为敌,自寻死路,但他的耐性已用罄,再也不想跟风淮恩玩躲猫猫,只好出此下策。 “你是说那一夜暗杀风御海的那些人是你的人?”于常安怔怔地看着他。 “没错,你不该意外的,小于,为了你比这更危险的事我也会去做。” “你疯了……”她竟然是害风御海差一点死去的罪魁祸首?老天!于常安难过地闭上眼。 “怎么样?很愧疚吗?风御海如果知道自己是被你拖累,一定会恨死你,他的无情可是出了名的。” “别说了!”她觉得头越来越痛了。 “我可以不说,只要你点个头,一场盛大的婚礼将会为你而举行。” “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你又何必呢?我答应你留下来就是,你犯不着委屈自己来娶我。” “我已经决定了,为了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场婚礼非办不可。”他要昭告天下他黑子娶了天才医生于常安,当她成了他的妻,黑道的人便不敢再轻易动她的脑筋,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何况,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除了结婚。 他了解于常安的个性,一旦她的身体属于他,身上挂着的是黑子夫人的头衔,就算她再讨厌他,在最危急的时候她还是会出手救他,他要的不就是一张保命符? “黑子,你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吗?” “随你怎么说。现在,你是要点头或摇头,我才能知道自己将要准备的是婚礼还是风御海的丧礼?” 风御海……她已经害了他一次,怎么可以害他第二次?人说自古红颜多祸水,没想到平凡如她也会是个灾祸。 于常安没有选择地点点头,“我答应。” “乖女孩。”黑子满意地笑了。 ☆     ☆     ☆ “二少爷,纽约州州长和fbi 的最高长官来了。” 风御海本来紧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望向午夜,不耐地挑了挑眉,“我有邀请他们过来吗?” “没有,二少爷,他们说是特别来此拜会你,有要事相商。” “我谁也不见,叫他们滚。” “可是二少爷,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 “哪一个人不是觉得自己手上在办的事最重要?这一点午叔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午夜明白了,小的这就去请他们走。”午夜才要退下,没想到他们人已站在房门口,“唉,你们……” “风先生,我们是为了于常安的事而来,请你给我们几分钟的时间跟你谈谈,决不会耽误你太久。” 风御海不悦地瞪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再望望一旁擦着汗的纽约州州长,冷冷地道:“我生平最讨厌不礼貌的人,柯林先生。” 风御海的眼光犀利,一见来人就直接道出名字,让被点名的fbi 最高长官柯林微微一愕。 “风先生,真的很抱歉,但这件事很紧急,当我们知道失踪了两年的天才医生就是替你动手术的那位医生时,我们不得不过来一趟。”纽约州州长显然比柯林更了解风御海的脾气,很快地放低身段,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白白跑这一趟。 “看来美国情治单位办事的效率越来越差了。”人都已经出现在纽约一个多礼拜,他们竟然现在才找上门? 一句话让柯林变了脸,纽约州州长则汗颜不已,“不,是风城的保护功夫做得好。” “是吗?州长是指我们的保安功夫做得好吧?”难怪近来别墅四周不太安宁,本以为是黑子的人,没想到…… “啊?呃,我不太明白……”打死也不能承认情治单位派人到风家别墅,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事实,一来风御海若翻脸告他们,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儿;二来一向训练有素的fbi 干员竟然连一栋宅子都进不去,说出去当真是丢尽美国政府的脸。 “算了,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有话快说,我累了。”要不是他们为了安安而来,他决不会跟他们这些小兵小将多费唇舌。 “是这样的,风先生,于常安入籍美国,念书求学领的是美国的奖学金,由于她的成绩优异,跳级研读硕士、博士的所有经费都是美国政府出资赞助的,所以她的研究成果本该属于美国政府,她也应该履行合约替美国政府单位服务三年,但她却在两年半前失踪了。” 一道诡谲的光芒在风御海眼中一闪而逝,他抿着唇微笑着,暗暗为风淮恩瞒天过海的本事喝彩,这件事风淮恩甚至连他这个亲哥哥都绝口不提了,他们想要找人哪有这么容易? “所以你们今天来此是为了带她回去履行义务?” “是的,风先生,于常安在取得博士学位之后三年内都属于美国政府的资产,我们必须对她行使公权力。”柯林递给他那份合约。 “她已经毕业三年,若照合约来看,她现在应该已经是自由身了。”风御海快速浏览后反驳道。 “可是这期间她失踪了两年半。” “是啊,她是‘失踪’了。”风御海特别强调失踪两字,“她可不是不愿意履行合约,而是美国政府既然无法保护自己的资产,又岂能怪她没有遵行合约规定呢?” “这个……”纽约州州长被他理所当然的言词及犀利的眸子给吓坏了,脑子一片混乱,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根本让他无言以对。 柯林恼了,“风先生,这是美国政府高级单位的命令,请风先生配合,把人交出来。” 风御海冷笑,“你敢命令我?” “不敢,只是今天我们一定要把人带走。” “可以,要找人是不?那就用点本事把黑子给逮到,于常安人在他那里。” “什么?”柯林一听脸色乍变,与纽约州州长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天。 “有问题吗?”风御海冷笑一声,“还是你们宁愿选择没听到我的话,继续当个缩头乌龟?” 6 “柯林竟然亲自上门讨人……没道理。” “二少爷?” “午夜,你说说,fbi 是情治单位,政府就算要人也不该派他来,除非……” “除非于医生替情治单位工作。”午夜一句话便点出了风御海的怀疑。 “没错,看来这件事不太单纯。”风淮恩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二少爷,要不要小的找三少爷过来一趟?” “找我做什么?”风淮恩像缕幽魂似的无声无息地飘进房里。 “找到安安了吗?” “你也关心?” 风御海皱起眉,“风淮恩,注意你在跟谁说话。” 风淮恩淡淡地撇撇唇,“忘恩负义的人。” “你!” “三少爷,刚刚有人来找二少爷……” “柯林嘛,在门口遇上了。”风淮恩对午夜笑了笑,知道他为了不让他们兄弟伤和气,企图转移话题的用心,“你先去休息吧,午叔,有需要你的地方再告诉你。” “是,三少爷。”口里答应着,午夜却动也没动地依然杵在原地,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们。 “放心,午叔,我不会跟二哥打起来,何况他现在也打不过我。”风淮恩好笑地将午夜给推出门外,并顺手将门关上,懒洋洋地走到风御海面前的沙发椅上坐下。 “我要知道柯林找她做什么?” “也许就像你猜的那样,她其实是替政府情治单位工作,但很显然地,她无法在政府那儿得到庇护。”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受他的保护,他利用各种渠道及方式误导并阻止所有人找到她。 “我们得先柯林一步找到她问清楚。” “不用找了,她的人是在黑子那儿没错。” “你怎么知道?” “风声传出来了,黑子要娶于常安,时间就在一个礼拜以后。” “什么?”风御海一愕。 “这样你高兴了?她显然对当风家的妻子没什么兴趣,听说她是心甘情愿的。”风淮恩淡淡地挑起眉,还有意无意地瞪了他一眼。 风御海不为所动地迎视着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就算自己有错,也不必他这个弟弟三天两头提醒一次吧?该死的!他那是什么见鬼的眼神? “那你呢?你不是想娶她?”如果他没记错,风淮恩那天是这么告诉他的。 “婚姻也得两厢情愿才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娶也得她想嫁我。”风淮恩一笑,“她若真的想嫁我,两年前她就可以嫁了,当时我会答应她任何条件,可是她没有,这很明显地说明了一点,她根本对我没兴趣。” 风御海皱着眉,那一夜她眼里浓浓的受伤再次映入眼帘,“你确定她是心甘情愿嫁给黑子?” “当然不。”风淮恩心知肚明于常安喜欢的是风御海,“我会亲自去把她带回来。” “什么时候?” “今晚。” “我也去。” “你?”风淮恩诧异地看着他,“二哥,你忘了你受伤了吗?你现在的状况可能连走路都有问题。” “我不会拖累你。”他已经休息够久了,更何况他也不想坐在这里干等。 “我不会让你去的,二哥,我答应你一定会把人给带回来,你只要在家等我消息。” “我非去不可!” “二哥,你怎么……”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多费唇舌。” 风御海决定的事是任谁也无法更改的,这个人顽固得像一条牛,风淮恩在心里叹气。 “我知道了,晚上十二点,我来接你。”说着,风淮恩起身离开。 “午叔。” 听闻叫唤,午夜瞬间出现在风御海面前,“二少爷?” “我要知道黑子的落脚处和淮恩今晚所有的行动计划。” “呃……二少爷,三少爷刚刚不是说要来接你?”他就站在门外,他们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会来才怪,听我的就是了,你若敢帮着三少爷欺骗我,从今以后你就别留在我身边,听清楚了?” “是,小的知道了。”午夜头皮发麻地退了出去。 这两个兄弟当真练得一个比一个精,算计来算计去,要真是仇家,斗起来还不知是鹿死谁手…… ☆     ☆     ☆ 她睡得多沉、多香呵,一点警觉也没有,这是不是表示她在这里其实过得挺好?是他跟淮恩多虑了?想到她可能真的是心甘情愿地要跟黑子在一起,风御海就有说不出的气闷。 他走近床边低头审视着她,那夜撞上屏风,她的额头还有着淡淡的青紫,她是个多么禁不起逗弄的小东西呵,他只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她就被吓得不知所措,他怎么会以为她跟其他女人一样善用心机呢? 将风淮恩的话反复再三想过,让他确实想明白了,知道眼前这个小女人有多无辜,他自己的话又有多残忍……说到底,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那夜他对她说的话里究竟是理智的批判成分居多,还是对她可能心属风淮恩而不属于自己的失落感居多? 失落?天知道他是怎么了,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感到失落?这样的情绪压根儿从来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她沉睡的容颜,一股湿意从指尖透来,风御海靠近些,这才发现她颊边尚未干的泪痕。 她是哭累了才睡去的吧?难怪睡得这么沉 ……刚刚他错怪她了。 于常安是让一阵舒服的触感给惊醒的,她明明是一个人在房里,门也锁上了,怎么会有人在摸她? “啊!”黑暗里,她蓦地睁开眼,只看得到一个黑影覆盖住她,吓得她惊呼出声。 “嘘,是我。”风御海连忙捂住她的嘴。 “风御海?”她没想到会看见他,委屈的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是我没错,我来带你走。”风御海说着已伸手拉开她的被子,要将她拉起身离开。 他来带她走?不知为什么,他短短一句话就让于常安感动得好想哭。 她还以为她再也看不见他了,以为他会永永远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只留下短短几天的回忆,没想到…… “别哭。”风御海在月光下看见她脸上晶莹闪动的泪光,心蓦地一动,大手一揽便将她整个人紧紧搂进怀中。 “风御海……”她怔然地让他抱着。 “什么都别说,快走吧。”理智很快地回笼,风御海拉着她的手就要往门边走去。 人被拉到门边,于常安才突然想起黑子的话,不由得慌忙甩开他的手,“不,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他瞪视着她,他可是挺着一个受伤的身子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她,她还要跟他生气? “我……要结婚了。”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不是吗?” 于常安幽幽地看着他,“不……是我亲口答应的。” “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他,两年前你可是为了逃开他,才开出了要风淮恩让你自由的条件。” “是,我当时是想逃开他,因为……我爱他,我以为他不爱我,可是他找了我两年,一见到我就告诉我他要娶我,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真意的,所以……” “我不会让你嫁给一个黑手党头目!”风御海等不及听她说完,气得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什么跟什么,她竟敢喜欢那个黑子?那他今晚冒死跑来救她是为什么?吃饱撑的吗,还是嫌命太长? 于常安微微一愕,开始挣扎着,“风御海,你不要这样,我嫁给黑子你应该要高兴不是吗?你不是一天到晚担心我去勾引风淮恩,现在我要嫁人了,你应该放鞭炮祝福我才是……啊!你放手啊!” 她的手都快被他拉断了,好疼…… “如果你不想看我死在这里的话就给我闭嘴!”风御海低喝一声,见于常安真的乖乖闭上嘴了,他满意地撇撇唇,威胁道:“先跟我走再说,我的腿已经在流血了,真要因你成了个瘸子,这笔账我一定跟你没完没了。” “流血?”是啊,她差点就忘了他受了伤,竟然还跟他拉拉扯扯半天,老天!她紧张地低头望向他的腿,然而他一身的黑衣黑裤再加上屋里黑暗,令她根本看不出任何名堂。 “你究竟走不走?不走,我就跟你留在这里。”说着,风御海痛苦地皱着眉,伸手摸了摸腿。 “好好好,我跟你走。”于常安心急如焚地伸手扶住他,“可是,这里是二楼啊,我们怎么下去?” “直接走下去。”风御海一听她要跟他走,腿好像也不痛了,看了手表的时间一眼,微笑着拉住她的手,大咧咧地便往一楼走去。 “这样走下去?风御海,不行的!黑子会发现!” “他不会,只要我们的动作快点。” 于常安虽然半信半疑,心里紧张得要命,但是此时此刻风御海拉着她的手,却莫名地给了她一股奇异的安定力量。 直到走出黑子的别墅,她才真的相信没有半个人发现他们离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上了午夜开来的黑色奔驰,风御海看了身后追来的几部车一眼,笑了。 好久没有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了,挺有趣的。 “为什么黑子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不可能不派人看住她。 风御海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脸,“谁说没有?只不过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残兵,我跟午夜两个人就可以解决了。” “其他人呢?” “黑子去赴约了。”带着一堆精兵强将去赴风淮恩的约,哈哈。 从古到今,这种调虎离山的把戏几乎是屡试不爽! “二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午夜看着身后追来的几部车,当真要捏出一把冷汗来。 这简直是在玩命嘛!他这把老骨头了还跟年轻人在夜里玩飙车大赛!偏偏二少爷看起来还一副玩兴未减的模样。 “打电话给柯林,就说找到黑子了,要他们全力围捕,地点在哈林区三十巷的一家啤酒屋 ……” ☆     ☆     ☆ 一回到风家位于纽约的别墅,于常安赶忙拿来急救箱要替风御海处理伤口,他见她一副急慌慌的模样,久违的温暖像道暖流拂过他的心田,竟让他觉得幸福。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把裤子脱下!” 又恢复医生本色了,唉,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见到她强悍坚持的一面,否则他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柔顺乖巧的猫儿,永远不会伸出她的爪子。 他欣赏地瞧着她专注于手边工作的模样,不由得想象那双柔软的巧手拂过他身体的感觉 ……下腹部像在瞬间被火给点燃,火苗窜烧,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光是这样的想象就让他欲火骤起。 于常安等了半天等不到风御海有所动静,却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像是要贯穿她似的落在她身上,忙碌的小手停住了,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望见的就是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又专注火热的眸子。 她的心慌乱不已地跳动了一下便似乎要停止,一双眸子因他越来越靠近自己而渐渐失去了焦距。 “你……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他呼出的气息让她有点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他莞尔一笑,看着她嫣红的脸,“不是要替我处理伤口?” “是啊,但你得先脱下裤子。”她本来蹲着的身子因他的逼近而慌乱地跌坐在地。 “脱裤子?嗯,好主意。”风御海笑得可开怀了,“你要不要帮我?我的手不太方便耶。” 他的手……于常安瞄了他的手一眼,她知道他的手之前也受了伤,可是现在看来一点事也没有啊。 “为了去救你,我把绷带给拆了,虽然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太灵活,真的。”仿佛看穿了她的疑虑,风御海画蛇添足地加以解释道。 为了救她…… 他如果知道是她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他还会如此温柔对她吗? “对不起,风御海。”面对他让她自责又难受,她的存在只会危害到他的生命安全,她根本不该跟他回来这里。 “你很喜欢连名带姓叫人?” 于常安莫名地瞅着他。 “我叫你安安不是吗?所以你就叫我御海。” “我喜欢叫你风御海。”这个名字好壮阔,感觉就像是风中之神,可御风可御海,她真的很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听起来太生疏。 “那叫海海如何?”海海配安安不是更搭吗?想了想,于常安偷偷在心里笑着。 风御海古怪地变了脸,“不好。” “那就还是叫风御海。”这个男人真唆!于常安乘机一把将他庞大的身躯给推离,小巧的身子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往外冲,边跑还边嚷着叮咛道:“你在这等着,我叫午叔进来帮你脱裤子换件短裤,等等喔,不要乱动,知道吗?” 小巧的身影顿时消失在起居室,风御海被她这么一推,索性懒洋洋地坐在地上,唇角的笑纹一直延伸到眼角。 “二少爷,你怎么啦?”午夜一进门看见风御海竟然坐在地上傻笑,吓得心脏都快麻痹了,忙不迭奔上前将他扶起来。 这……不会是刚刚飞车大赛的后遗症吧?让二少爷连坐在椅子跟地上都搞不清楚了?最可怕的是二少爷竟然还在傻笑…… “我没事。”风御海笑着甩开他的手,利落地跳起身,走到吧台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灌进嘴里。 “二少爷,你真的没事?”瞧他那利落不已的身手是没事,但是他脸上始终未减的笑可就大大有事了,他很少见到二少爷笑,就算笑也只是维持几秒钟,哪会像今天一样,都快要跟三少爷一个样了。 三少爷生来爱笑是众所皆知的事,打从三少爷从娘胎出来他就是个爱笑的娃儿,乐观温和,只要不惹恼他的话,三少爷绝对是最温柔的男人,是女人心目中排名第一的白马王子。 二少爷就不同了,他可是一笑值千金,谁有那种本事一大早就付上万两银子博他笑了又笑? “午叔,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事吗?”他可是难得心情这么轻松愉快。 “二少爷……呃,今天心情很好?” “是啊。” 午夜没想到他答得这么爽快,心里也不禁感染到他的好心情。 “午叔,你们换好裤子了没有?”于常安在起居室门外叫道,心里兜着、念着的都是风御海的腿伤,她可不能真让他因为救她而成了瘸子,那不只他会恨死她,她也会恨死自己。 替他动完刀的第二天一早,她就已经到医院看过他腿伤的x光片,那里的医生替他处理得极好,应该不至于有任何后遗症,但事有万一,凡事还是得小心才是。 经于常安这一喊,午夜才猛然想起自己进来的任务,但他看了一眼行走自如的风御海,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叫自己进来帮他脱裤子。 “只是个玩笑,逗逗她而已,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整夜,不必再管我。” “喔,好的,二少爷。”午夜愣愣地看他一眼,缓缓地转身走出去。 玩笑?二少爷竟然跟一个女孩子开玩笑?真是天下红雨了! “换好了吗?午叔。”在午夜打开门后,于常安慌慌张张地问。 “呃,好了。”午夜点点头,还想说什么时,她早已奔了进去,不久,就听见她生气的咆哮声—— “风御海,你这个说谎的小孩!你怎么可以骗我?你的鼻子将来一定会变得跟大象一样长 ……” 声音突地消失了,午夜摇着头走开,脸上尽是止不住的笑意。 ☆     ☆     ☆ 他竟然吻她?他怎么可以吻她? 捧着一张像被开水滚过的脸,于常安像只慌乱的兔子般匆忙奔进自己的房里,并把门给锁上。 “安安,开门!”风御海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她瞪着门板,不安地在床边走来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要想到刚刚在起居室的那个吻,她就觉得快要被火给活活烧死了。 她已经尽可能远离他了,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吻她呢? “安安!” 又听到他在唤她,她索性伸手把耳朵给捂住,没听见他的声音,她的心就不会这么乱七八糟了吧? “快开门!”风御海不耐地在门外低吼。 他的吻有这么骇人吗?他只不过情不自禁地轻轻在她唇边碰了一下,她就吓得将他一把推开跑到房间躲起来。 “怎么回事?二哥。” 听见风淮恩的声音,风御海回眸看了他一眼,便旋转脚步走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黑子抓到了吗?” “嗯,不过他会无罪释放。”黑子根本就是直接跟着警察走的,配合得不得了,没有人赃俱获,任何人都定不了他的罪,他何惧之有? “这是想当然尔的事。”不然他就不叫黑子。 “安安怎么了?受伤了?还是……” “毫发未伤。”风御海打断了他的猜测,并睨了他一眼,“黑子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我身子未痊愈,还得休养好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你不要来烦我,知道吗?” 闻言,风淮恩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然后笑得诡谲,“你要休息多久?婚礼要延期吗?” “婚礼?” 啧啧,瞧他那副大受惊吓的样子! “你不会压根儿忘了这件事吧?二哥。” 风御海挑起眉,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那……” “到时候再看状况吧。”风御海烦躁地挥挥手。 7 这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吻整整躲了他三天,连他的死活也不顾了,这三天来她这个特别看护一点也不尽职,连看都没来看他一眼。 风御海高大的身影半倚在窗边,眺望着曼哈顿的璀璨夜色,状似悠闲,实则烦闷至极,一双俊眉像打了好几个死结般锁成一块。 “二少爷,喝点鸡汤吧。”兰嫂一脸和蔼地笑,将鸡汤端到他面前。 “兰嫂,先搁在桌上吧,现在应该还烫着,我待会儿再喝。” 又来了!这是三天来风御海千篇一律的台词,结果每回汤都是白煮的,他根本连喝都没喝。 “热度刚刚好,现在不喝就要凉了。”看这次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风御海微微一愕,回眸看了兰嫂一眼,伸手端过她手上的鸡汤,“我知道了,兰嫂,你先去休息吧,晚了。” “二少爷,你一定要喝下啊,别浪费了。”兰嫂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句,微胖的身躯依旧没有走开的意思。 “兰嫂,你今晚很不一样。”感觉她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风御海索性端着鸡汤走到桌旁坐下,边吃边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啊?二少爷……” “兰嫂,你就像自家人一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呃,那我就直说喽。”说着,兰嫂小心翼翼地看了风御海一眼。 “我在听。” “是这样的,那个于医生她好像病了……” “什么?”风御海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兰嫂,“你说什么?安安病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是于医生不让人说的,她说她自己就是个医生,有病没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就算病了,她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可是……” “说下去。” “可是她看起来很不好,我今天送晚餐过去的时候,她似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我不太放心,所以……” 风御海不等兰嫂把话说完,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房门走到隔壁敲了敲门,半天也没人应声。 他示意地看了兰嫂一眼,她配合地走上前抬手又敲了敲门,“于医生,我是兰嫂,给你送消夜来了,你替我开开门好吗?于医生。” 响应他们的依然是寂静无声。 “二少爷,于医生会不会是在洗澡?那里隔音设备好,可能听不见我们在唤她。”兰嫂猜测道。 “去把备用的钥匙拿过来把门打开。” “是,二少爷,我马上去。”兰嫂看他一脸严肃不已的模样,这几日心上的焦急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慌忙地奔到房里拿了钥匙后又奔回来,亲自把门给打开。 风御海站在门外放眼扫去,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浴室门却微微掩着。 “你先下去吧,兰嫂,我想跟她私下谈谈。”他高大的身影杵在门边,让站在他身后的兰嫂根本看不见房里的状况。 “二少爷,于医生在里头吗?”若在,为什么不应门? “嗯,她还在跟我生气,你先下去吧,不会有事的。” “是,二少爷。”兰嫂不安地走开。 她一走,风御海便走进来将门给关上,信步走到浴室门前敲了两下,“安安,你若再不出声我就进去了。” 还是没有声音…… 风御海终于皱起了眉头,直接将门给推开,却见于常安整个人倒在浴缸里像是昏了过去。 “安安!”他唤了一声,连忙走进浴室一把将她从浴缸里抱起,当他的手一触及浴缸里的水,不由得发出一阵低咒,“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浴缸里的水竟然冰冷刺骨!她这样躺在里头多久了?他若再晚一点发现,她不就会被冻死在这里? 抱在怀里的身子就跟被冷冻住的尸体没有两样,冰冷僵硬,连动也不动了,除了那浅得不能再浅的呼息提醒着他她还活着的讯息。 “午叔,马上备车到医院,安安出事了!”风御海用内线电话交代午夜备车后,径自替她换上保暖的衣服跟裤子,这才抱着她冲出客厅往门口走去。 “二少爷,于小姐她……” “开车,快!”紧抱住怀中冰冷的身子,风御海的脸就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般难看。 该死的!她根本就是自杀! 为什么?就为了他吻了她?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风御海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就这么讨厌他?讨厌到让他碰了一下就想不开的去自杀?该死的!若真是如此,他会杀了她,杀了这个轻易拿自己宝贵生命开玩笑的笨女人! 车内的气氛沉闷得让待在风家多年的午夜都不太适应,风御海的个性虽然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但要看到今天晚上他这样狂暴愤怒的模样可也不容易,除了风元帝、风琉璃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曾让他情绪失控外,为了一个外人生气成这个样子是第一次。 看来,这个于医生的本事还真不小! ☆     ☆     ☆ 一向人来人往的贵族医院因为于常安而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不仅州政府出动了半数以上的警力,就连邻州的几个州也出动大部分的警力无条件支持。 风淮恩一下车就可以感觉到自己成了人人眼中的标靶,好吧,不怪他们,天色黑嘛,认不出他来是正常的。 “这位先生,请把证件拿出来。”一个高大的警察往他前面一站,威吓效果十足。 风淮恩微笑着,配合地拿出证件,那个警察一看,本来威猛的气势顿时像消了气的气球般不见了,脸色难看的出现几条黑线。 “风先生,不好意思……呃,灯光太暗了,所以没能认出你来。”警察连忙将证件双手奉还。 “没关系,你们为了风家族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真是烦劳各位了,等事情落定,一定请各位吃饭。” “啊?”闻言,那个警察憨憨地傻笑,“风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风淮恩笑了笑,将车开进了停车场,然后到病房去探视于常安。 “三少爷。”午夜一看见风淮恩,连忙从椅子上起身。 “不必忙了,午叔,二哥呢?在里头?” “二少爷他……知道于医生醒来之后就走了。”也不知道二少爷在气什么,于医生醒过来不是该高兴吗?怎么他才出去买了一点东西回来要给二少爷吃,结果就看见二少爷怒气冲冲地从病房里走出来,叫他也不理。 “喔?”风淮恩研究似的摸摸鼻子,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进去看安安,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不累的,只是……我想去找二少爷。”风御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冲出去,他怎能不担心? “去吧。”风淮恩朝午夜挥挥手,一进病房就对上于常安像是哭过的眼眸,他朝她走去,温柔地坐在她身边,“怎么不闭上眼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于常安的声音很轻,要不是病房安静,旁人可能听不太见她在说话。 “为什么做傻事?” “你是说……自杀?”风御海是这么以为的。 “嗯。” “我没有自杀。”于常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要想办法离开别墅,风御海他不让我踏出别墅半步,我只有让自己生病他才有可能带我出来,没想到却……” 她怎么知道自己竟然会虚弱得被冻昏了?唉,差一点就赔上自己一条小命。 “傻瓜,你要出来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何必折磨自己?” “你会帮我?”她诧异地看了风淮恩一眼,压根儿没想到他会帮她。 “我欠你的,你忘了?我承诺给你自由,就算是我二哥也不能让你不自由,不是吗?只是……”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很想离开二哥吗?恕我冒昧,我以为你喜欢他。” 风淮恩的直言让于常安红了脸,她讷不成言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 “如果是,我可以帮你。”风淮恩鼓励地望着她。 于常安的眸子睁得大大地,“帮我?” “是啊。” “不,风御海已经有未婚妻了。”就算没有,她也不敢奢望那个男人会看上她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女人,黑子至少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像她这种没姿色、没家世的女人,是不可能进得了风家大门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喜不喜欢他?” 于常安望着风淮恩温柔不已的笑容,怎么也说不出谎话来,就像两年前他找上她时一样,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突破了她从不轻易信任别人的心防,把自己的自由托付给他。 她相信这个男人答应的事就会履行,她更明白这个男人在温柔表象下那惟我独尊的气焰,甚至比风御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她放心将他的承诺搁在心上,而他也做到了,只是这一回 …… 爱情也可以当成条件来交换的吗?她不能接受风御海因为爱情以外的任何理由而答应娶她,何况,还有黑子…… 于常安幽幽地闭上眼眸,“不,我已经决定嫁给黑子,要不是风御海把我软禁起来,我早就离开了。” “你爱黑子?” “是。”她咬着唇瓣,低垂着的头用力地点了点。 “若是如此,当初你为何急着想离开他?” “我是因为……怕自己太爱他,而他不爱我……”就像她爱上风御海一样,明智的选择就是离他越远越好。 “他现在爱你了?” “是。”不管他爱不爱她,至少他是真心要娶她。 “你要嫁给黑子,就注定得当个活寡妇,因为二哥不会放过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于常安蓦地抬起头来,“为什么?” “因为二哥差一点就死在他手上。” “你们知道了?”所以,风御海已经知道是她害了他? “嗯,早知道了。” 于常安突然之间觉得世界就快要在她面前毁灭,“他一定很恨我,对吗?是我害了他。”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黑子是因为要把我给引出来才会用这种方式!只要我躲着一天不露面,风御海甚至是你都会活在他的威胁之下!”于常安越想越激动,伸手便要去拔手臂上打点滴的针头。 “你干什么?”风淮恩上前制止了她的妄动,温柔但坚定地将她慌乱的身子圈进怀里,“平静下来,好吗?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得了我跟二哥的,黑子也不会是那个人。” “会的,会的,只要我不嫁给他,他会杀了风御海!”于常安不安又无助地哭了,压抑许久的恐惧在刹那间汹涌而出,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她紧紧抱着他,“我不要风御海死,我不要……风淮恩,你带我去找黑子好吗?只要我嫁给他,他就不会乱来了。” “傻瓜,你嫁给黑子也不能改变什么。”风淮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不安的灵魂,“二哥是什么人?他是风御海,风城财团的总裁,得罪的人何止黑子一个?要取他性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以为嫁给黑子就能一辈子保护他吗?” 于常安的泪流得更凶了,她不住地摇头,“至少,我不要他因我而死!” “二哥是九命怪猫,何况还有你在,只有你嫁给他才能真的保护他一辈子,知道吗?” 于常安抬起一双被泪水染湿的眸子愣愣地看着他,“嫁给风御海?” 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 “是啊,他的仇家多,你若真的要他长命百岁,那就更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嫁给他,这样你就可以在他身边保护他一辈子。” 风淮恩的话让她一下子陷入沉思之中,不一会,她又摇摇头,“不,我不会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他会爱上你的。” 闻言,她瞪着他好一会才伸手抹去泪,“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没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不要说了,风淮恩。”她不要存着希望然后再承受浓浓的失望,那种感觉太痛苦。 见状,风淮恩适可而止地不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直到门外闪过的黑影匆匆离去,他的唇边才缓缓地浮现一抹笑意。 他能听见什么呢?最多只是看见他们两个人亲密地相拥在一起……不过这就够了,够他捶心扯肺好一阵子。 ☆     ☆     ☆ “二少爷,你别喝了!”午夜跟着风御海来到一家常光临的俱乐部,在他要灌下第二瓶威士忌时伸手把酒瓶给夺走,威士忌耶,他以为这是茶不成?就算真的是茶,喝了一大瓶也该饱了,不是吗? 风御海眯起眼看向来人,全身散发出的气息是狂野骇人的,“该死的!把酒还给我!” “二少爷,你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醉倒没关系,但是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些,这样喝法很伤身……” “把酒给我!”他喝道,压根儿不想听任何话。 “恕小的不能给。”午夜坚定地看着他,硬是把酒藏在身后。 “不给是不?那好。”说着,风御海一个利落起身一拳朝午夜挥去,趁午夜惊愕地躲开他拳头的小小空档,他另一只手便往午夜身后探去,就要把酒给取回来。 午夜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何况现在他对付的还是一个喝得半醉的酒鬼,拳脚一收一放甚是自如万分,只是风御海喝了酒之后多了分狂野之气,想尽办法就是要夺回他的酒,最后午夜干脆将酒瓶往地上一丢,瞬间酒瓶碎裂,酒气冲天,还引来俱乐部的保镖。 “帮我把风先生带到车上,他醉了。”午夜见众人冲了进来,无视风御海的怒火下了道指示。 “午爷,这……”大家都认识午夜,知道他是风城的总管,他说的话等于是命令,谁敢不从?只是他要他们“带”的人是风城财团总裁风御海,根本没人敢上前一步。 “这什么这,你们若不把他扶上车,他要真醉倒在俱乐部里让人给伤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肚明他说的话是对的,这才上前伸手要扶风御海。 “造反了?”风御海挥开众人的手,拿起一块酒瓶碎片快如闪电地抵住一名保镖的喉咙,“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 “二少爷,快放下手上的碎片,你的手流血了!”午夜紧张地看着他的手掌心不住流下血滴,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叫他们滚!” “好好好,你们全都下去吧。” “再拿瓶酒过来。” 午夜皱眉,却也只能认命的听话,“听到了没有?把酒拿过来。” “是的,风先生、午爷。”被放开的保镖吓得匆匆奔出了包厢,众人也一窝蜂散去。 “二少爷,你的手……” “不碍事。”风御海看也不看手一眼,径自坐下来,待酒一送上后,又闷着头把酒灌进喉咙里。 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已经第三天了,要是二少爷再这样继续喝下去,迟早会喝出人命来! ☆     ☆     ☆ 凌晨三点,于常安终于听到远远而来的车声,她慌忙地奔出客厅,正好看见午夜很努力地要把车上的风御海给扶下车。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整天是怎么过的!她担心风御海出了什么事,担心黑子会想尽办法伤害他,担心他受了伤,昏迷在路上没有人知道……老天!她整个心思都落在黑子会对付他这件事上头,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能想、不能做,幸好他回来了! “他怎么了?”于常安奔上前去,这才闻到他一身的酒气,看见他搁在午夜肩上的手掌心里那道被深深划下的伤口,她不禁皱起眉,出手扶住风御海的另一边。 “于医生,你出院了?” “嗯,昨天早上就出院了。”要不是为了看风御海最后一眼,替他察看脑部的复元状况,她不会在今天一大早便到风家的别墅等到现在,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等到醉醺醺的风御海,他不是一向很讨厌人喝酒?“午叔,你怎么让他喝成这样?跟人打架了吗?他手上的伤……” “于医生,二少爷他是自己让酒瓶给划伤的,但他不让我替他处理伤口,已经几个钟头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我再替他看看,你先扶他到房里去,我去拿急救箱。”说着,于常安往另个方向走去,再回到房里时,风御海已经被舒适地安置在床上,并换上干净的白色睡袍,她赶紧上前帮他处理手掌心的伤…… “于医生,需不需要帮忙?”午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她细心温柔又专注地替风御海处理伤口好一会后才开口。 “啊?”于常安闻声吓了一跳,压根儿忘了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转过头去,她微笑道:“已经弄好了,午叔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于医生也早点休息。” “嗯。”于常安点点头,看着午夜退了出去,这才低头在绷带的上方打了个死结,然后起身去浴室弄了盆温水替风御海擦脸。 他有一双跋扈飞扬的俊眉、直挺好看的鼻梁,也只有在他闭着眸子的时候她才敢好好看他,只是他的眉头为什么紧紧皱着?为什么今夜的他如此的不开心?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平他眉宇之间的皱折,多么想为他分忧解愁呵!宁可见到的是他大声无理地咆哮,也不要看到他现在的眉头深锁。 微微的叹息不禁从她的嘴角轻轻逸出,低下头,一滴泪珠也悄悄地从她眼角滑落……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伤口,值得你为我掉眼泪吗?” 这个声音……于常安一愕,抬起头来,恰巧对上风御海微眯的双眸,“你……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要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单独留在这里。 8 于常安的第一个念头是逃,无奈反应没有人家的身手快,风御海扬手一伸便把她给拉进怀里。 “放开我,风御海!”她拼命挣扎着,他喝醉了,她相信自己使点力应该可以挣开他的箝制。 “放开你?让你去勾引风淮恩?”一张俊脸倏地逼近她,微眯着的眼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你!”她气得脸色发白。 这个男人的偏执狂与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吧?随时随地都以贬低别人的人格为乐。 “说啊,怎么不说了?”风御海的指尖紧紧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正视着自己。 “你要我说什么?”她的下巴都被他捏疼了。 “承认你想勾引风淮恩,想当上风三少夫人。” 于常安伤心欲绝地看着他,“好,我承认,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承认?”风御海展现一股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他的嗓音低哑,薄薄的唇瓣缓缓地浮现一抹笑,“你终于承认了?” 很好,他就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该死的对极了!这个女人用尽心机为的就是要当上风家少奶奶……谁不是呢?哪一个女人不是看见风城财团眼睛就闪闪发亮,她也不例外。 “放开我。”她别开了脸,不想看见他眼中浓浓的鄙夷,被搂着的身子虚软地不想再抵抗。 他身上的酒味呛得她鼻子难受,从他口里呼出来的气息也不断地扰乱着她的思维,她觉得压迫、紧张又慌乱,只想尽快逃离他的怀抱,逃离这里,不必再承受他无端的指控与责备,不必再承受那种被心爱的人痛恨着的苦。 “别再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了。”风御海蓦地翻身压住她,庞大的身躯霸道地与身下的柔软密密贴合着。 “你要干什么?”于常安害怕地惊叫出声,整个人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住地扭动身子。 “你不是想当风家少奶奶?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表现表现啊,你只要做得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收你当情妇。” “你住口!”于常安惊惧又气愤,含着泪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我的对象是风淮恩,不是你,你放手!” “等你变成我的女人,淮恩他就不会要你了。”说着,风御海低头吻上她因挣扎而微敞的衣领内那纤细白皙的美丽颈项。 老天!他究竟在说什么、做什么?他为了不让她勾引风淮恩所以决定强要她?这根本就是侮辱她!他把她当成任何人都可以野合的妓女吗?还是急着跳上金主床的淘金女郎? 他真的太过分了!过分得让她开始恨他…… “不……”于常安备觉羞辱地要推开他的头不让他吻她,双手却在下一刻被一只大手紧紧扣在头的上方。 “乖,听话。”他轻咬住她的耳垂,邪恶地在她耳边低笑着,“为了报恩,我决定收你当情妇,你的男人只有我,不能再有其他人。” “来不及了。” 闻言,风御海抿紧双唇,一把扯住她的发,让她吃痛的皱眉。 “什么意思?”谁敢在他之前动了她,他会把那个人给杀了! “意思就是你不是我惟一的男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啊!”她的唇瓣被他狠狠咬了一下,吃疼得渗出了血。 “就算以前不是,现在跟以后都会是。”风御海气极了,“于常安,你最好永远记住我的话。” 她的发凌乱地散落在颊旁、枕上,泪雾迷蒙的双眸充满难过与难堪,她感受到他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服,绵密而温柔的吻一一落下,也感受到他的另一只手轻抚过她全身的愉悦…… “为什么?你大可像禽兽一样强暴我之后再把我弃尸荒野啊!不然就让我跟黑子结婚好了,这样你就不必一天到晚担心我会勾引你的宝贝弟弟,不是吗?至于你是不是我惟一的男人根本不重要。” 她不懂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他的眼中有着如此浓厚的不安与占有欲?为什么他要执意当她惟一的男人?他根本不爱她的,不是吗?甚至连爱的边都沾不上…… 风御海看着她,温柔的指尖轻轻地拂过她带泪的脸庞,见她因他的举动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如万箭穿过,刹那间痛不可抑。 为什么?他也想问问自己啊!偏偏他找不到答案。 谁来告诉他他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一颗心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痛着?为什么一颗心会因为不小心看见风淮恩紧拥着安安,而像被人用刀在心口上划下一道伤痕般难受与愤怒? 明明知道所有的责怪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却还是选择口不择言地伤害她,贬低她,侮辱她…… 看见她痛苦他会快乐吗? 他只是可笑又可鄙地替自己找了一堆借口来要她……是的,他要她,想要极了! “对不起。”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吻着,“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哭,我只是……想要你。” 于常安一愕,想睁大双眼看清楚他,却老是让泪水给蒙了视线。 他说了什么?对不起?这三个字会从他风御海口中吐出来吗?而且他还说他想要她…… 风御海见她泪水越落越凶,一抹自责竟如闪电般掠过他的心头,他将被子覆上她几近裸裎的身体,起身点了根烟走到窗边抽起来。 他一点都不习惯安抚女人的眼泪,或者说他从来不屑安抚女人的眼泪,除了他的母亲管初雪,但面对于常安的泪,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讨人厌的家伙,竟然卑鄙地想夺兄弟所爱。 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才短短的时间里一切都乱了章法,他的生活偏离了既定的轨道,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也不再是自己可以控制了。 一双小手怯生生地从风御海的身后圈住他,风御海拿着烟的手蓦地一僵,整个背脊因惊愕与紧张而挺立着。 “你……还要我吗?”于常安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她的心在狂跳,整个人都在狂跳,天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下床走到他身边抱住他?从嘴里吐出的话语,连自己听了都要脸红,但是为了不让自己退缩,她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 “你在做什么?”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大胆举止,风御海挑高着一双俊眉冷冷地响应。 他的冷漠让她的心退缩了一下,“你刚刚不是说……” “我刚刚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一个女人随随便便向男人投怀送抱成何体统?”她明明爱的是风淮恩,怎么可以如此见异思迁地主动跑来抱他?该死! 于常安被他严厉冷峻的话给刺伤了,一滴泪珠蓦地从眼角滚落,手也缓缓地松开。 她低垂着头,想躲起来偷偷地哭,然而一双脚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似的,虚弱得动也动不了。 “你刚刚说想要我的话……是假的?” “不重要。” “对你不重要对我却很重要。” 闻言,风御海烦躁地将烟搁在烟灰缸里捻熄,回眸看她才发现她早已满脸泪水。 “安安……” “我爱你,风御海,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了 ……”她低语着,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为他的反反复复,为他所带给她的难堪。 什么?她爱他?他有没有听错?风御海怔了半晌也无法消化自己所听到的讯息。 “淮恩呢?你也爱他?” “我爱的一直是你,从两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于常安看见他挑动的眉,显示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不重要,不是吗?就像你所言的……不重要。” 伤心到了尽头是什么滋味?痛过了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痛。 望着于常安一脸的哀伤,风御海霸气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他低下头凑近她,刹那间从他嘴里吐出的热呼呼酒气在两人的鼻息间浓烈的飘散着。 “再说一次,安安。”他伸出舌头舔上她的唇瓣,轻轻地挑弄。 她轻喘着,傻乎乎的不敢张开口说话,被吻得身子都快软了。 “说啊,安安,说你爱我。”他用舌尖试图敲开她的贝齿,她被他热情熟练的吻逗得慌乱地张开小嘴,他便迅速地乘虚而入,灵巧的舌缠绕住她怯生生的舌尖。 他口里的蜜意还带着酒味,又香又浓的令人神魂颠倒,再加上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与淡淡的烟草味,于常安觉得自己就要迷失在他的怀抱中,深深地沉沦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女人的爱他从来都不曾当作一回事,他对女人就像对商场上的人事物一样,狠绝而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是利益取向而没有其他任何感情成分,然而就在刚刚那一刻,当他听见她说她爱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却无法抑制的震荡着。 那是充满喜悦、满足、诧异与感动…… 天知道还有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马上吻她、要她,将她的所有全纳进他的羽翼下。 这就是爱的感觉吗? 若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美好得让他不想放手。 “风御海?”于常安的双手柔柔弱弱地抵在他的胸口上,她轻轻地唤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像是要看一辈子似的。 “你确定要把自己给我?”大手轻抚过她的脸颊,风御海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柔声问道。 红霞刷地染满整张脸,于常安羞涩地垂下眸子。 全身都给他看光了,他竟然还正经八百地问她这个?若她说不呢?他会放过她吗? “如果我后悔了……” “当我没问!”风御海想也不想地用吻封住她的口,不让她有机会说出他根本不想听的话。 ☆     ☆     ☆ 白花花的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透进房里,于常安微微地睁开眸子,还来不及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已经提醒她自己做了什么。 不是梦呵,她真的和风御海缠绵了一夜……或者该说是一个早上? 被单下的裸露身子还留有风御海烙在她身上的齿痕,青一块紫一块地,让她不禁羞得满面红霞,正想下床找衣服穿,门板却传来了两声轻响。 是谁呢?风御海还在浴室里,这里又是他的房间,她该去开门吗? “御海,你醒了吗?” 这声音……是苏瑷?于常安的脸一阵苍白,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慌忙下床找衣服穿上,她必须在苏瑷进门前将自己藏好才行! “御海,我进去喽。”苏瑷不耐地在门外叫了声后,也不等风御海应声,一把便将门给打开。 于常安只来得及套上一件及膝的白上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穿,就这样被迫对上苏瑷那冒着火光的漂亮眸子。 “你怎么会在风御海的床上?”苏瑷走近床边,气焰高涨地居高临下睨着这个占据风御海大床的女人。 “苏小姐,你听我说,风先生昨天喝醉了,伤口又裂开,所以我就进来照顾他……呃,后来不小心睡着了……” “不小心睡着了?”苏瑷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扬手“啪”一声便狠狠甩了于常安一个耳光。 顿时,于常安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半边的脸全麻得没有知觉。 她抚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说到底,她是上了人家未婚夫的床,人家要打要骂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小心睡着还会故意上风御海的床?你当我是白痴!”苏瑷越想越气,扬手又给了她一个耳光,这一回更是半点不留情,将所有的不堪与被风御海背叛的愤怒一并出在她身上。 刹那间,房里静得只听得见苏瑷愤怒的喘气声。 “对不起。”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对不起?你这个贱女人!早说你根本没安什么好心眼,什么天才医生,还不是巴望跳上有钱人的床梦想当少奶奶!你别做梦了,风御海就算是抱了你也不会娶你!”该死的风御海,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她都还没当上风家少奶奶呢,他就忍不住在外头偷腥? “对不起,苏小姐,是我的错,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风御海,真的,昨晚只是个意外,他喝醉了,所以……” “我不需要你这个贱人跟我解释!要解释我会去找风御海。”苏瑷受不了于常安一副小媳妇般的可怜模样,面对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真的会让人越骂越发狂,正当她扬手又想给她一巴掌时,手腕却硬生生给人从后头扯住。 “你闹够了没有?”风御海的声音冷冷地从上头罩下,刚沐浴完的高大身子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来到苏瑷身后。 “御海……”苏瑷愣了一会才转过身看他,“你刚刚说我什么?你说我在闹?我没听错吧?” “难道不是?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值得你这样歇斯底里地失去淑女风范乱打人吗?” “逢场作戏?”苏瑷瞪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道。 “没错,男人在外头找个女人过夜是常有的事,如果你连这一点都不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也没有资格当风城财团总裁的夫人,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但我不允许再有刚刚那样的事情发生。”风御海厌烦地甩开她的手。 “好,这话是你说的,你以为我稀罕当什么总裁夫人吗?苏氏财团总裁的头衔可比总裁夫人的头衔吸引人多了!风御海,你给我记住,我们取消婚约,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一个瘸子!”说完,苏瑷得意地扯扯唇角转身要走。 “站住!你刚刚说什么瘸子?”风御海危险地眯起眸子看着她。 “呵,你还不知道吗?大家都没告诉你你的脚可能会瘸一辈子?告诉你,我是同情你才一直没悔婚,既然你都敢这么对我了,我也没必要给你留什么情面。再见了,风二少爷,我苏瑷人美又多金,还怕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嫁吗?你等着看好了,你若不想风城财团沦落到第二,那就来求我嫁你,到时我会好好考虑的。” 苏瑷媚然一笑便走了。 他是瘸子?他自己为什么不知道?风御海有点莫名其妙。 事实上,他从上回夜探黑子纽约住所把于常安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行动自如了,而那个女人却斩钉截铁地说他可能瘸一辈子?怪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她就这样走了,他的心情竟然觉得轻松不已,像是放下了心上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 风御海皱起的眉很快地舒展了,他回身走向坐在床上一语不发的于常安,伸手要抬起她的脸—— “不要!”她紧紧地捂住双颊,泪水早在眼眶里兜了好几圈。 “乖,让我看看。” “我没事。”她打定主意不让他看见她满脸的泪。 她伤心难过不是因为苏瑷打她的那两个耳光,而是风御海的那句“逢场作戏”,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安安?”风御海再次皱起眉头。 “我去洗澡了。”于常安别过脸,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冲进浴室,并锁上门,将他阻隔在门外。 “安安!”他站在门外伸手敲着。 “有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再说吧。”于常安在门内叫着,顺手把莲蓬头打开,这样就可以不再听见那扰她心思的声音。 其实,她不该怪他的不是吗? 男人跟女人上床本来就不代表什么山盟海誓,何况他从头到尾也只说他要她而已。 逢场作戏这句话又有什么错?他本来就不会娶她,而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除了逢场作戏这四个字,还有更适当的形容词吗?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好想哭?为什么她会如此轻易便被这四个字弄得遍体鳞伤? 她好难受呵,难受得想要一辈子离开他,不再相见。 不相见就没有痛了吧? 伤口,迟早会复元。 9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昏倒? “午叔!”风御海低喊着,但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正要下床,却看见风淮恩优雅地踱进房里。 “嗨,二哥。”风淮恩微笑着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椅子坐下,悠然地跷起二郎腿。 “你……在我汤里放了什么?”他该想到的,该死的风淮恩,没事把他弄昏了干嘛? “和琉璃放在殷允阳汤里的东西一样而已,不碍事的。” 安眠药? “你放药在我汤里干什么?难不成……”风御海突然翻身下床,一把揪住风淮恩的衣领,“你把安安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她想离开你,所以我就把她送走了。” “你竟敢……该死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把她放走?我不是告诉你叫你没事不要来这里,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风御海气极了,要不是他的亲弟弟,他一定会把他揍得屁滚尿流。 “我没事不会来啊,只是安安的事是早说好的,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答应她要让她离开,我不能言而无信,何况,我可不想她再在这里死一次,她说什么也是我们风家的救命恩人。”风淮恩一脸无辜,伸手按在风御海勒住自己领口的手背上,准备随时伺机而动,免得他一个不小心用力太过真把自己给勒死了。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准备要离开他了?那又为什么把她的身子给他?既然把身子给了他,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竟然还一声不吭地就这样走了,她把他当什么? 风淮恩笑了笑,“难不成她要留下来当你的情妇?” 风御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她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二哥,你都已经有苏瑷了,何况你也不会娶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就算安安爱你又如何?她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笨得跟一个不可能爱她的男人交心。”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我?” 风淮恩做作地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已经……” “上床了,而且还被苏瑷逮个正着。”风御海说着还瞪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搞不好还是你打电话通知苏瑷来的,我说对了吗?要不是你跟午叔串通好,她怎么可能这样直接跑到我房里来而未遭到午叔拦阻?” 想来想去风淮恩的嫌疑最大,从他刚刚说的话听来,他明明知道安安喜欢的人是他风御海,他却三番两次误导他,不是故意的才有鬼! “哎呀,二哥,你的联想力未免丰富了些。”风淮恩觉得领口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小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呼吸困难不可。 “够了,不必再跟我打太极。说,你把安安带到哪去了?我要见她,马上,否则不要怪我没有兄弟之情!”他都还没看清楚她脸上被打的伤有多重呢,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她走了。 “送她回原来住的地方。” “你是白痴吗?那个地方黑子不是已经知道了?” “是啊,安安就是在那里等着黑子去迎娶,嫁人嘛,总要有点样子,总不能自己跑到人家家里蹲着就算数了吧。” “你说什么?”风御海紧紧地将风淮恩的领子扯向前,所有的耐性都在风淮恩的这句话里荡然无存。 “你不想娶,黑子可乐得很,不过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啦,除了你早他一步吃了安安这一点是他料不到的之外……啧,要是他哪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戴了绿帽,莫名其妙当了风家小少爷的爹,真不知他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呢,二哥,你说是吗?” 风御海明知风淮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激将法,明知风淮恩所说的话中可能发生的机率只有万万分之一,但这些明知道的事并不能让他此时此刻觉得好过、释然些,反而想一掌把风淮恩给劈了!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带我去把人给带回来。”他不想再跟这只老狐狸瞎闹下去,他只想见安安。 “带人回来做什么?娶她?” 风御海瞪他,蓦地松开他扯住风淮恩衣领的手,背过身去,“这不关你的事。” “那你就自己去找人,等找到人时,她可能已经是俄国黑手党的首领夫人,这个头衔走出去也够让人敬畏三分了。”说着,风淮恩顺手拉了拉领口,拍拍衣服上的绉褶。 “我不会娶她的,如果你等的是我这句话。” “那你急着找人干什么?”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 “她欠我一个解释,何况,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同意,没有人可以动她一根寒毛。”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霸占她又不娶她。” “那又如何?我会将她纳入我的羽翼下,保护她,让她一辈子吃穿不愁。”面对于常安,他真的没想过“娶”这个字眼,一开始是,昨天上了床也是。 对他而言,娶一个女人并不代表爱一个女人。 但,今天早上当他听见安安亲口对苏瑷说她从不曾想过要嫁给他,一切都只是个意外时,他却有一种被欺骗、被伤害的感觉…… 是的,他生气,很生气,气她轻易地将他摒退在她的生命之外。 “她嫁给黑子一样吃穿不愁,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黑子夫人,我想她不会喜欢当你的地下夫人。” “那我就让他去吃几年牢饭,让他一无所有。”安安只能跟着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风淮恩微微挑起眉,“二哥……” “不必说了,既然所有人都动不了他,那我就帮点忙,让警方来个人赃俱获创造一点业绩,各国官员及人民也都会感激我。”要动一个人还不简单吗?栽赃嫁祸的事太容易,黑子这回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谁叫黑子胆敢抢他风御海的女人呢?何况他也早该去牢里蹲一蹲了,竟敢动杀机动到他风御海的头上!哼!就算定不了他的死罪,让他蹲个十年八载也够让安安替自己生几个小娃儿了,届时,谁会要她? 她,注定是属于他风御海的。 ☆     ☆     ☆ 一身黑衣黑裤的高大男子让人用手铐铐在墙上,双脚还被上了脚链,地下室沉闷腐臭的空气里隐隐还透着一抹血腥味,让人闻之作怄,黑子就这样被关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快说,那片芯片究竟在哪里?” 黑子懒洋洋地抬起头,“什么芯片?” “不要给我装蒜,你心知肚明我要的是两年前你们俄国黑手党要卖给阿拉伯人的那片芯片。”柯林的耐性已渐流逝,经过三天的笔录与审问之后,这次他决定亲自出马免得浪费时间,他已经浪费两年的时间了,不能再等待! 黑子眯起了眸子,挑衅地问:“是你自己要那片芯片,还是美国政府要那片芯片?” 若是美国政府要的,这三天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过他这件事?除了柯林。 “你只要告诉我东西在哪里。”柯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两年前就弄丢了。” “胡说!”柯林震怒,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快从实招来,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你想动用私刑?” “fbi 是什么单位你应该知道,要让人死还怕没有理由吗?”随便一个意外事故就可以交代过去。 “我知道。”要不是这一次的缉捕行动来得突然且当场人赃俱获,他也不会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天知道那几百支的枪械是从哪偷运进他家的?而且还搜出几吨的海洛因,见鬼的,他黑子何时卖过毒品来着?这个栽赃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又神通广大,连他黑子的别墅都进得去! “知道还不快说。” “我说了你就会放我走?” “会。” 黑子冷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吗?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只要他的命还在,他迟早走得出这里。 “如果那片芯片还在我手上,我早就照原定计划卖给阿拉伯人了,你以为你还会有利可图?你之所以念念不忘这片芯片,势必知道阿拉伯人还要以更高价收购这个东西,所以你用你的脑袋瓜子想想就该知道东西不在我手上。” 为了那片芯片,两年前黑手党出动了将近十分之一的机密党员去侦查却也一无所获,他比柯林更想知道那片芯片究竟在何处。 柯林冷哼一声,“如果东西不在你手上,你急着把于常安娶过门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没有于常安,你手上的那片芯片等于是废物!” 闻言,黑子的眸子变深变沉了,“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 这片芯片的内容及用途只有党里少数几个人知道,柯林这家伙是怎么得知的?又是何时知道的? “够多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久久不语,过了一会黑子才道:“东西是真的丢了,信不信由你。” 柯林瞪视着他,心里气闷得难受,他等于常安等了两年,结果她终于出现了,他却连她的人都见不到一面,现在逮着了黑子也一无所获,他怎能不气?原以为这两年黑子按兵不动是因为没有于常安,所以根本找不到其他人可以替他实验那片芯片里的研究成果,没想到东西已不在。 “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吗?”他就不相信东西会凭空飞了。 “或许我该问问你才对,柯林先生,你早知道有这片芯片而且企图拥有它,难不成你没派人到我这来卧底吗?” 柯林的脸一僵,却只维持了短短三秒,“你问太多了。” 黑子笑了笑,“既然派了人来还不知道东西已经弄丢了,看来你派的人决不是什么精英分子。”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怎么没想过她可能会知道东西在哪里!也许,东西根本就在她的身上? ☆     ☆     ☆ 当风御海一脚踩上这个半山腰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皱眉,第二个反应还是皱眉。安安人长得娇小脆弱,风淮恩竟然安排她住在这种鸟地方?而且一住还住了两年,该死的笨蛋! “二少爷,我跟你去吧。”说着,午夜也跳下了直升机。 这个平地是山上惟一可以停放直升机的地方,走到于常安的住处还有一小段路。 “不必了,你那伟大的三少爷早就把这座山给封锁了,我在这里比在纽约市区安全多了。” “把这座山封锁了?”午夜愕然不已。这座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为了于医生的安全而把整座山封锁,这…… “是啊,够疯狂吧。”风御海摇头一笑,也只有风淮恩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种事,要是他,他肯定会把对方锁在自己身边,也不会白痴地为了去成全人家的梦想而劳师动众。 不过,有些时候他真的不得不配服风淮恩的办事效率,尤其是这一次的封山计划,啧,要不是他相信安安喜欢的人是自己,也相信风淮恩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报恩,那他可能会以为风淮恩爱死了安安,为了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竟然想出这种劳师动众的法子! “二少爷,你……不生气?” “我生气?有必要吗?要真生气了,我今天就不会自己走这一趟。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风御海便往地图指示的方向前去。 他要真生气,那气的可多了,风淮恩骗了他,让他以为黑子已经带走了安安,当他软硬兼施地利用黑白两道硬是将黑子绳之以法后,他却根本没见到她的身影。 唉,着了风淮恩的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一回他只觉得开心,因为他把安安保护得完美而周全。 他走了约莫十分钟,已经可以看见风淮恩所说的那栋白色小木屋,矮小整齐的竹篱笆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雏菊,小木屋的前门廊下也垂挂着一串串的紫色小花,看上去就是一幅如诗如画的图像,很合她小家碧玉的性子。 风御海的唇角微扬起一抹笑,想象着当她见到他时将是多么的震惊与慌乱…… 突地,他唇边的笑容不见了,因为他看见于常安,然而她却不是一个人。背对着他的男人很高大,身影也似乎挺熟悉,他越走近一步,他们谈话的内容也越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老实说,东西是不是在你这里?” “没有。” “于常安,你该知道这片芯片对国家有多么重要,它关系着国家的存亡,你既然替政府做事,也宣誓过效忠政府,就不该对我说谎。” 于常安的眸子坚定不屈地看着他,“我没有说谎,东西真的不在我这里。” “那东西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她纤细的颈项毫无预警地被他给掐住,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你想干什么?” “一个对国家不忠不义,甚至可能出卖国家机密的人就等于是间谍,我杀了你也是师出有名。” “够了!”于常安使力地朝他一喝,眸子里尽是对他浓浓的不屑与鄙弃。她真的再也听不进这个男人左一句忠、右一句孝的恶心话,明明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装什么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柯林眯起了眼,没想到这看来柔弱的小女人都已经被他掐住脖子了还敢对他大吼大叫,她不怕死吗? “你刚刚说什么?”他生平最痛恨别人对他大吼大叫,更痛恨人家把他当条狗似的,那一天要不是身在风家的别墅里不能轻举妄动,他早把风御海的头射下来当球踢!哪还容得他对他叫嚣。 “我叫你闭嘴!不要满口的假忠假义!那片芯片对美国政府有什么屁用?一个控制人脑意识的程序根本就是个怪物,就像你一样,假公济私,上头根本就已经放弃追查这片芯片的去向了,只有你,守株待兔了两年,为的不就是它可以为你赚进大把大把的钞票……” 啪啪两声巨响,于常安被柯林的两个耳光给打跌到地上,嘴角破了,汩汩流出血。 该死的!风御海见状低咒一声,正要上前把那个该死的王八乌龟蛋柯林打落山崖,手臂却让人从后头扯住。 他下意识地曲起手臂往后一顶加以反击,来人灵巧地躲过了,身子一侧手一伸硬是把他给拉到一处草堆里躲着。 “嘘,二哥,是我。”风淮恩压低嗓音道,一双眸子始终注视着不远处柯林与于常安的动静。 “你该死的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安安有危险!”风御海气怒地要将风淮恩给甩开。 “再等一会就好,她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柯林有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安安给弄死,如果安安死了,你要拿命赔我吗?” 风淮恩闻言眨了眨眼,终于满意地笑了。 “笑什么?要你的命很好笑?别以为我不敢!放开我,现在!”该死的!安安的唇角都是血!他非得上去把那个该死的柯林狠狠揍他个十天八天不可,竟然敢打安安。 风淮恩好笑地暗忖,风御海气急败坏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安安死了他要他赔命给他?他是他亲弟弟耶,安安却比他这个亲弟弟还重要了,这可是个破天荒的大事! “嘘,等那家伙把该说的都说了我就放开你,现在你先委屈一下吧。”说着,风淮恩不知从哪拿来的胶布竟往风御海的嘴上贴去,一双手也紧紧地扣住他的手不让他轻举妄动。 “这就是对我大吼大叫的下场!于常安。”柯林嗜血地舔了舔唇,笑得一脸得意满足。 “你这个变态!” “不必对我恶言相向,这对你没有好处。现在告诉我芯片在哪儿?” “我说了不知道。” 柯林蹲下身子伸手一把扣住她的下颚,邪恶地一笑,“你都已经看过芯片的内容了,还想骗我说你不知道?我早该猜到你拿了东西,你倒是精明得过头,明知道黑白两道都要这片芯片,竟然利用风城财团保护你。说,你的目的何在?要钱吗?还是打算拿这片芯片去拐个世界级的金龟婿?” “我什么都不打算要!” “那你把它藏起来干什么?你该一拿到东西就交给我才是。” “那种用不当方式控制人的意识的东西根本不该存在这世上,而且真的很不巧,当我拿着芯片去找你的那一晚,我听见了你跟纽约州州长的谈话,包括……你们的协议。” 阴沉的眸子狠狠地瞪视着于常安,柯林捏着她下颚的手也越来越紧,“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你们想利用卖掉芯片后的钱买通杀手刺杀总统,帮州长竞选下任总统的协议。”于常安冷静地说,回想起下着大雨的那一夜,她是多么震惊恐惧地逃开柯林的寓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 后来,她就在大街上遇到了找她许久的风淮恩。 人世间的是是非非谁能搞得清呢?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又该如何辨得明呢?名义上她替政府情治单位工作,实际上她却差一点成了野心人士的帮凶。 她在黑子身边当了半年的卧底,名义上是黑子的专属医生,得常常看见他们杀人、贩卖军火,她经手的伤患与死人不计其数,看得她作怄,却为了柯林一句为国为民而忍了下来,后来竟发现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对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她只求平凡安静地过日子,不要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风淮恩提供了她这个完美的僻静之所。 两年过去,她原以为可以这样永远安宁地过下去,岂料…… “你都听到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下去?” “别忘了,芯片还在我手上呢。” “喀答”一声,扳机扣下,却连烟都没冒,柯林诧异地拿起枪审视一番,发现自己的枪里竟然一颗子弹都没有…… 10 “别看了,我已经请你的兄弟把你的子弹全拿出来了。”风淮恩伸伸懒腰,缓缓地从草堆里走出来。 他的话才刚落,柯林的脸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揍了好几拳,每一拳都正中下颚,打得柯林鲜血直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柯林抚着吃痛地下颚,身手利落地退了好几步,警觉地看着他们。 “你在我的地盘上打我二哥的女人,你说我们想干什么?”风淮恩懒洋洋地掀唇一笑,双手交叉在胸前。 风御海揍得自己手都痛了,本想再上前踢他几脚,但眼角一见到于常安虚弱地躺在一旁,忙不迭朝她奔去。 “安安,你怎么样了?”他一把将她扶起,心疼不已地抚摸着她的脸,“都是我不好。” “这一回不关你的事。”于常安幽幽地看他一眼,把脸垂下。 “每一次都是我的错。”风御海突然紧紧地抱住她。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担心,他担心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被那畜生给杀了,他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她? 说来说去都是风淮恩的错!交代他办的事他倒是尽心尽力做了,可是都不事先告知他,让他这回当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为这个女人担透了心、吓破了胆。 “风御海……”于常安不解地看着他紧抱住自己的举动,怯怯地开口:“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风御海抬起她的脸,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地道:“唇都破了,也流血了,你还敢跟我说没事?” “真的没事,否则戏怎么会逼真呢?” “戏?” “是啊,风淮恩说要我帮他演一场戏,好把柯林与州长的罪行给揪出来。其实我不会有事的,旁边埋伏了好多警察及 fbi 干员,我们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这回他们肯定要被定罪,我也不必再担心柯林会对我怎么样了……”说到此,于常安发现风御海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不禁担心地皱起眉,“风御海,你怎么了?头疼吗?还是哪里痛?” “我没事。”风御海咬着牙道。 为了演一出戏,风淮恩竟然拿他的安安当饵?还让她被柯林打了两个耳光?该死的!这笔账他非得找他算不可! “可是你看起来有事,风御海。”于常安的小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不一会,她的小手就让他给包进掌心里,“你既然这么关心我,又为什么舍得离开我?” “我……”我了半天,她的小嘴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倒是泪水像打开的水龙头般滴滴答答地落。 “安安。”看着她三番两次被人打的容颜让不停落下的泪给浸染成一片汪洋,风御海不禁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上她的脸颊,“别哭了,好吗?你哭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刚刚你很勇敢的,不是吗?” 她怯怯地摇头,“才不,其实我好害怕。” 她若真的够勇敢,早在两年前就去告发他们,而不是胆小地藏起来,以为自此可以天下太平。 他将她拥进怀中,宽大的胸膛让她娇弱的身子紧紧依靠着,“都过去了,以后绝没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真的?” “当然,我保证。” 轻轻的咳嗽声突然在他们身畔响起,风御海不耐地扬眉,看见一脸带笑的风淮恩。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但直升机要起飞了,还是你们决定走下山?” 风御海瞪了风淮恩一眼,拦腰将于常安抱起,对他道:“走吧。” 风淮恩在前,他抱着于常安走在后头。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她住在这里啊。 “当然是我家。”风御海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愣住了,“你家?” “有什么不对吗?我今天本来就是来带你走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你家?我住在这里好好的呀。” “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我住哪里你就住哪里。”他实在一点都不喜欢她竟然不想跟他在一块的念头。 “为什么?”就算他的脸已经僵硬得很难看,但这句话她还是不得不问。 “因为这样我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黑子和柯林都被抓起来了,没有人会伤害我,而且风淮恩答应保护我以后的生命安全 ……” “风淮恩风淮恩,他是他我是我,你是我的女人,当然由我来保护,以后不准你的嘴巴里吐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看着风御海恶声恶气的样子,于常安咬了咬唇,本来就破了皮的伤口被她这一咬,不由得痛呼出声。 “你在干什么?”风御海将她安置在直升机的座位上,正好看见她紧咬着下唇自谑的模样,让他气得瞪人。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要回我住的地方。”她只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女子而已,不是吗?失去了一片薄膜也不需要他负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你!”她是存心气死他不成?“我说是就是!” “你蛮不讲理。”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今天你非跟我回去不可。” “我不要!”她挣脱他箝制住她的手想要离开。 “有本事你就自己下飞机!”直升机已缓缓升空,离地面有一段高度,再加上风大,机身摇摇晃晃的,他就不相信她自己下得去。 “你……你就会欺负我!”于常安气哭了,转向风淮恩求助,“风淮恩,我要下飞机。” 风御海一见她竟楚楚可怜地向风淮恩哭诉,气得一把拉她入怀,低头便吻上她的嘴,直到她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 “我说过不准你再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你忘了?”风御海的气息霸道且占有地笼罩住她。 “你!”于常安被他吻得又羞又气,整张脸红彤彤的,心儿乱跳,方才那一丁点儿坚持与别扭全都在他的一吻中烟消云散。 “三少爷?”直升机的机师看坐在后头的两人僵持不下,不禁犹豫着要不要起程。 “走吧,没事的。”风淮恩微笑着指示。 于是直升机缓缓地升上高空,穿越翠绿山海,乘风飞翔。 ☆     ☆     ☆ 纽约曼哈顿风城大厦分公司 “总裁,苏氏财团总裁苏佑升先生想见你一面。” “现在?” “是的,他人就在办公室外头。” “请他进来,顺便倒两杯咖啡。” “是的,总裁。”挂上电话,秘书起身替苏佑升开门,“苏先生请。” 风御海放下公文起身迎向他,两人双手交握一会才放开。 “坐,苏先生。” 一坐定,苏佑升随即开门见山道:“御海,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是我和令千金的婚事?” “没错,你也知道小女生来骄纵任性,一点不顺她的心就会耍大小姐脾气,你比她成熟稳重,相信你应该可以包容她这个小小的缺点,除了任性些之外,苏瑷绝对会是你事业上的好帮手。女人嘛,多哄几句就好了,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风御海一笑,谦恭有礼地回答,“晚辈知道,晚辈不会跟她计较的。” 苏佑升闻言欣喜万分,这几日兜在心上的疑虑一扫而空,“既然如此,那你们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今天就把时间给订下吧。” 秘书此时刚好端了两杯咖啡进来,一杯搁在风御海面前,另一杯则递给苏佑升,“苏先生,咖啡。” “谢谢你,张秘书。” “不客气。”张玲微笑地退了出去,才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回头就见到这几日天天中午都来报到的于常安。 她总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线衫和淡蓝色的牛仔裤,及肩的发随意束个马尾,穿着一双球鞋就这样来了,张玲一开始还差点把她赶下楼,却见到风御海亲自出来迎接她,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也习惯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出现,而且都是直接走进总裁办公室。 “嗨,张秘书。”于常安微笑着朝张玲点头打招呼后,一双脚自然而然地就朝风御海的办公室走去,张玲却一反平日的作风,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不好意思,总裁现在正在跟苏氏财团总裁谈婚事,你恐怕不太方便进去。”张玲淡而冷漠地笑了笑。 闻言,于常安顿觉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谈婚事?” “是啊,正在敲定时间,怎么?于小姐不知道吗?总裁没告诉你?” “没有。” “啊,真不好意思,既然总裁没说,我这秘书就等于多嘴了,于小姐,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张玲不太认真地道歉,转身回位子上坐下来。看于常安还愣愣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神情不禁有些不悦了,“于小姐,你如果要等总裁就先到会客室坐一下吧,你挡在那儿会妨碍人出入的。” “啊?喔,对不起。”于常安回过神后,脸色苍白地往外走。 “于小姐,你不等总裁了吗?” “不了,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每天中午要她过来的人是他,就因为他说想吃她亲手做的便当,想着她又走了回去,把手上的便当搁在张玲的办公桌上,“不好意思,麻烦你把这个便当拿给风御海。” 张玲扫了那不起眼的便当盒一眼,点点头,公式化地道:“我会交给总裁的,请于小姐放心。” 于常安笑了笑,“谢谢。” 看着于常安的背影消失在电梯的回廊里,张玲不以为然地撇撇唇。她就说嘛,总裁的眼光何时变得如此低品味了?苏家大小姐又美又能干,和总裁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像于常安这种路边小花只不过是总裁无聊之余顺手摘下而已。 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打开,张玲吓了好大一跳,回眸只见苏佑升气冲冲地从里头走出,脸上的神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苏佑升没想到风御海竟然想也不想地就回绝这门亲事,还说是苏瑷自己要毁婚的,不关他的事。可恶,太可恶了!这个自大狂妄又目中无人的男人! “苏先生……”张玲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忙不迭从位子上站起身。 “哼!风御海,你别以为我女儿非嫁你不可!你不娶,多得是青年才俊等着要!”苏佑升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张秘书。” 闻声,张玲转过头来,见到风御海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吓得话都快说不出来,“总裁,呃,有什么吩咐吗?” “于小姐呢?”风御海已经看见张玲桌上那个熟悉的便当盒,心里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张玲被他的眼神瞪得舔了舔唇,“她……走了。” “走了?去哪?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走,她说有事。” “我不是交代过只要她来就让她直接进我的办公室吗?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风御海严厉地瞪视着她,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办事能力差的员工,只会误事,“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今天就给我滚回家不必再来了!” 张玲急了,泪都快要掉下来,“不是的,总裁,我听见你跟苏总在谈你跟苏小姐的婚事,我以为你不喜欢被打扰,更不希望于小姐出现在苏总面前让他看见,所以……” “所以你就擅作主张把人赶走?”冷冷的嗓音像把刀般朝她射去。 “不是不是,是于小姐自己说要走的……” 张玲的心虚,风御海看在眼底,不由得眯起了眼,抿着唇质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 “说!” “我只是说总裁在跟苏总谈婚事……” “该死的你!”风御海低吼了一句,高大的身影在下一秒钟冲了出去。 ☆     ☆     ☆ 没想到她的幸福这么快就长了翅膀飞了。 于常安苦笑着,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经过了咖啡厅、书店、花店、路边的小公园,她掏钱买了一支冰淇淋,边舔边走,脸上的愁容倏然转为一抹飘忽的笑。 其实,拥有短暂的幸福对她来说已经是偷来的,人不该贪心,不是吗?贪心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快乐和满足。 风御海带给她的已经太多了,短短一个礼拜,白天她替他做便当,下午陪他看书、批公文,晚上他则坚持抱着她睡,像是小孩子抱着无尾熊那样。 她很快乐,真的,前所未有的快乐。 灰姑娘也有梦醒的时候,现在就是她梦醒的时候了! 只是,灰姑娘的王子会拿着她的玻璃鞋不惜千辛万苦地找到她,风御海会吗? “冰淇淋很好吃?” 风御海突然出现让于常安手上的冰淇淋掉在地上,她不禁愣愣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怎么了?不想看见我?”他拍拍她的小脸,伸手拉住她那一见到他便慌乱得不知所措的小手。 “不是,只是吓一跳,张秘书说你在谈事情,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才想到白马王子呢,他就凭空冒出来,让她的心乱得一蹋糊涂。 “谈好了。”风御海将她的手再拉紧一点,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纽约街头闲晃。 “喔。”她轻应着。 “为什么先走不等我?”她还真憋得住气呵,连问都不问他一声? “你的事比较重要。”婚姻大事啊,比天大比地大。 “没有任何事比你跟我在一起吃你给我做的便当这件事更重要,知道吗?以后不准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闻言,于常安的眼眶蓦地热了起来。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让她感动,还是要让她永远忘不了他? 他好霸道呵!都要娶别的女人了,竟然还要这样捉弄她…… “我不会再帮你做便当了,风御海。”她不可能真的留下来当他的情妇。 风御海握着她的手倏地抽紧,“为什么?” “因为我要走了。” “我不准。” “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做任何事!”他太过分了,都要结婚了还不放过她!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只能跟着我,我在哪你就在哪,除了跟着我,你哪都不能去。” “你要结婚了,风御海。”她心痛又难过,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会跟着你的,决不会。” “你不跟着我,那我怎么结得成婚?” “你结不结得成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简直无理取闹到了极点!她怎会爱上这样一个霸道又孩子气的男人? “当然有关系,因为你是我的新娘。”风御海低头专注深情地望住她,“你愿意嫁给我吗?安安。” 如果她现在贴在他的胸口上,一定会发现他此刻的心跳比坐云霄飞车还快…… 于常安顿住了,压根儿不相信他竟然在此时此刻开自己这样一个大玩笑,“你太过分了,风御海。” 什么跟什么?他堂堂风城财团总裁第一次向人求婚竟然被人家说过分?风御海不由得沉下脸。 “你不愿意?”她只要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他绝对会是明天报纸头版上的绑匪新郎! “不愿意!”于常安想也不想地说道。 虽然这一个礼拜以来他对她很好,但她想他只是为了负责任而已,不然就是为了报恩,她若真的傻傻地答应他,不是刚好让他找到借口好好嘲弄她一番?他说过她别想当上风家少奶奶的,不是吗?他说过报恩跟她可不可以当上风家少奶奶是两回事,不是吗?她当然不会笨得以为他真的会向她求婚,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在试探她罢了。 “于常安!”他气得低吼,不顾众人纷纷跑来围观,一把将她扛上了肩。 “你干什么?风御海,放我下来!”天啊,他在干什么?竟然把她当布袋一样扛在肩上。 “你想都别想!”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让自己对她开口,她竟然敢拒绝他! 他的男性自尊荡然无存,叫他收回以前说过不会娶她的话已经够让他没面子了,现在他都已经开口求婚,她竟然还拒绝!说出去会让所有人笑死,他决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究竟要带我上哪去?你先放我下来啊!有话好说……”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现在就去法院公证结婚。”先下手为强一向是他在商场上做事的准则。 “什么?不行啦!这样你会犯重婚罪的!玩笑适度就好,你快放我下来呀!” 闻言,风御海一愕,“我又没结过婚,犯什么重婚罪?” “你若跟我公证后又跑去娶苏瑷,不是会犯了重婚罪吗?”真是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说了半天,风御海终于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跟她鸡同鸭讲,让他想笑都笑不出来。 不管了,法院就在前面,先把人扛进去再说,等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再来好好解释也不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