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男人婆》 第一章 阳光温煦，棕榈树迎风沙沙作响。 顾允昊坐在充满诗意的自家庭园里，爱犬鲁夫趴在他的脚边阖眼小憩，他们正享受这分慵懒的惬意，对座一阵女声突地响起—— 「我喜欢你！」 顾允昊黑眸眯起，打量着面前的辛安，她看起来精神奕奕，一头钢丝般削薄的短发，参差不齐，英气的眉宇下有一对炯亮的明眸，朗朗的告白声，则充满豪迈的气势，让人睡意全消。 两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虽然是个女人，但个性却比较像个男人。 这两年，他虽然在美国知名的广告公司工作，但跟辛安仍一直保持联络，快乐时，他第一个就想到和她分享喜悦；她悲伤时，会向他大吐苦水；失意时，他更是她寻求协助的唯一对象……这份友情像是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全天候供应，一辈子不打烊。 「你为什么喜欢我？」他拍了拍受到惊动的鲁夫，顺了顺牠金棕色的毛发。 「我喜欢跟你对打网球、吃大碗鲁肉饭、玩野战游戏……那种汗流浃背、大快人心的感觉，让我很快乐。」没有矜持，没有怯懦，辛安直率坦白地道出心声。 顾允昊一顿，浓眉紧拢，戏谑地说：「可惜你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这句话够狠的！辛安抬头，看看一副跩样的他，高俊挺拔，五官立体，深黝的目光总散发着高深莫测的魅力，轻易地网罗女人的心，微扬的薄唇似笑非笑，看起来性感帅气，却又狡滑得有点欠扁。 虽然他毫不留情地踩到她的痛处，但辛安抑下火气，再接再励地表白—— 「虽然我没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声音也没有林志玲甜美，腰线不明显，罩杯也不到g……但要是你和客户应酬时，我可以为你挡酒；你出外景时，我可以替你扛摄影机；要是有人欺负你，我还可以帮你去火拼……」 顾允昊听到这里，蓦地朗声大笑！ 两片枯叶伴随着笑声，翩然飘下，坠落在辛安靠近耳边的短发上，让她看起来很像一只既可爱又够义气的秋田狗。 「笑屁啊！」辛安瞪着顾允昊。 要知道这段真诚告白，她可是准备多日，演练了好久，突然被这一阵笑声给搞得气氛都冷掉了，真是煞风景啊～～ 「你确定要这样说？」顾允昊敛起笑意。 辛安小他两岁，两人是对门的邻居，从小就一起上学、一同玩耍，交情匪浅，因为她自幼就被爷爷当男孩养，打扮中性、略低的嗓音外加豪爽直率的性格，常让旁人误把她当他的弟弟看。 「有什么不对吗？」辛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她承认她是不懂爱情这种玩意儿，向来也不觉得爱情有存在的必要性，只不过都二十七岁了，仍未有过深刻的恋爱，还老是被情场高手顾允昊嘲笑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处女，心里怪不舒坦！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心仪的男同事，说什么她也该把握机会，好好谈个恋爱，雪耻一下才行。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甜美的外型，更学不来女人的娇柔和妩媚，所以她需要情场老手顾允昊的帮助，以洞悉男人心理的角度给她一点意见。 顾允昊在中学时期就是个风云人物，他头脑好、功课一级棒，运动强、家境富裕，老爸是风尚百货公司的董事长，多少女同学都想透过她接近顾允昊…… 她承认他是有几分俊帅，外表斯文，但其实个性又酷又傲，心性不定，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却仍一个接一个，甜美清纯型、成熟妩媚型、美艳性感型……通通囊括在内，从不间断！ 相较之下，她的感情却一直不顺利，半年前参加高中同学会后，试着和一个多年不见的男同学交往，不到两个礼拜，就发现他另结新欢，对方是一个比她娇媚不只十倍的女人，被劈腿后，更证明了她没有女人的魅力，行情惨跌到谷底！ 一样是人，他的爱情是轰轰烈烈，她在爱情市场里却冷冷清清，乏人问津，很不公平哪～～ 「男人喜欢的情人是温柔娇媚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豪迈的兄弟。」顾允昊提点她。 「可是，你不是也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帮他分忧解劳的吗？」辛安纳闷地看着顾允昊，她到底哪一点又做错了？ 「是这样没错，但重点是身为女人，应该懂得什么是温柔。」顾允昊看着身高一七二的辛安，身材匀称，骨架纤细，五官清秀，短发俏丽，其实条件不差，偏偏天生喝粗鲁奶粉长大的，心直口快，粗枝大叶了点。「懂吗？」 「喔～～要是哪天你也懂得把『小弟弟』管好，我应该就懂得『温柔』这两个字怎么使用了。」 顾允昊嘴角轻扯。「抗拒柔媚优雅的女人，这太不礼貌了。」 「是，大情圣情史丰富，花名远播，不过依你这样擅长调戏女人的状况来看，早晚精尽人亡！」辛安立刻大加挞伐，还以颜色。 顾允昊朗声大笑，跟她在一起斗嘴，就是那么有趣。「你不知道爱情对我有多重要吗？」 「多重要？」辛安懒懒地看他一眼，疑惑地问着。「难道爱情可以当饭吃吗？」 「对一半，恋爱可以提振精神，增加活力……」 「我还促进新陈代谢，增强抵抗力咧～～」辛安不以为然地挖了挖耳朵。 「不只如此，爱情可以激发灵感，然后创造出惊人的业绩。」 越说越呕了！「对，我忘了，你谈恋爱不是为了和情人携手走向婚礼，而是以激发创意，荼毒生灵为目的。」 马的！太不公平，为什么他谈起恋爱像吞了维他命，可以振奋精神、想出创新的点子，还能迷死一群女人；而她谈个恋爱却像服了「软筋散」，全身虚脱，精神委靡，最后还想去寺院礼佛，图个六根清净。 唉！难道她辛安就注定情场失意，坎坷一生吗？ 「你太单纯古板了，谈恋爱的目的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他看着辛安，性感薄唇噙着一抹笑意。 辛安认定谈恋爱的最终目的就是进入婚姻，她对感情仍是抱持着很纯洁的看法，这对一向把爱情当做生活调剂、激发创意的他来说，能保有这份单纯的执着和认真，非常的不可思议，更是难能可贵。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这是他们从小就有的默契。辛安之于他，像兄弟，像好友，可以互相吐嘈、互相谈心、两人总是给彼此最大的快乐与温暖，这种钻石般历久弥坚的友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 「谁像你一样……」辛安咕哝，指责他太风流花心，一想到他回台后，许多女人又会遭惨摧折，不禁好奇地问：「对了，广告才子兼大情圣，你这次回台湾定居，打算选择到哪一家公司上班？」 她是看不惯他花心风流，不过却肯定他的才气纵横，他在美国从事广告媒体才两年，就获得创意广告奖项，广告一推出就缔造出惊人的销售成绩，广告才子的名气就这样一路从美国响亮到台湾来。他想回台湾的风声走漏后，立刻成为台湾广告业争相挖角的对象。 「目前法斯特、肯威、摩朵……都是我考虑进入的广告公司。」 「摩朵？！」辛安詑异地看着他。「以你的才华和名气，应该会选择法斯特和肯威这样国际知名的广告公司才是，怎么会考虑进入我们摩朵？」 这几年不景气，摩朵业绩差、名气又没其他两家响亮，她在公司当一个助理艺术指导虽已经两年了，还没能受到重用，公司的业绩也一直没有显着的成长，他怎会想进来呢？ 「法斯特国际名气响亮，肯威常得广告奖，这两家是业界获利最高，也都是制度完善的大公司，可是这样一来，反而没有发挥特长的乐趣。」他天生反骨，不仅喜欢想点子、玩创意，更喜欢向不可能挑战。「摩朵虽然规模小、名气弱、又没什么业绩，不过这样才能激发更多的潜力，比较有挑战性！」 「哈～～还以为你只懂得拈花惹草，难得你会这样想，虽然你到摩朵是屈就了，但基于摩朵员工与好朋友的立场，当然还是希望你能选择摩朵，这样我们就是同事喽。」辛安扬起笑容，拍拍他的背，既然他有意愿挑战自我，那么她更能「心安理得」地说服才华洋溢的他进摩朵，这是公司的福音。 「摩朵早已经是我慎重考虑的公司，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期待跟你一同当同事的上班生活了。」 辛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的吗？你那么有才气，一定可以救我们公司，让业绩大幅成长！」 「怎么都只谈我的事，你呢，你刚才演练的告白对象……」在爱情中沈寂多年的她，有了心仪的对象，目光充满期待，嘴角扬起笑意，他看了心却微微一沈，说不上来为什么。「到底是谁那么好运？」 「我们公司的男同事，他是摄影师。」辛安眉开眼笑地说着。 「喔～～」顾允昊的心口冒出一种怪异的窒闷感，很不舒服，也许是舍不得辛安远离「单纯」，如果她有了别的男人，也许他们就无法再保有这样没有距离感的关系。「原来你喜欢上公司里的摄影师了。」 「是啊，他跟我都在创意部门工作，是个好人。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表白……所以，才会找你练习告白，向你讨教～～」有他的帮忙，她的爱情肯定顺利。 「看在多年邻居交情的分上，我当然不会忘记照顾你，我若进了摩朵，再替你看看那个男人如何，帮你牵线。」顾允昊拍了拍辛安的肩膀，她已经开始注意到身边的异性，进而向他讨教恋爱撇步，这似乎算是好现象，起码她开始注意到自己是个女人了。 辛安虽然不是温柔娇媚的女生，但她直率而不矫情的个性，相处起来轻松自在，相信只要是男人都会认同他的看法，所以他和她才能一直保持「哥儿们般」的情谊。 「这么说来，你决定要充当我的『爱情狗头军师』喽？」要知道她从不拜托别人、麻烦别人，但顾允昊总是能明白她的需要，给她最适切的帮助。 「那当然，我们是好哥儿们嘛。」顾允昊神态优闲，心里却很好奇恋爱经验青涩的她，到底会喜欢上哪一种男人？ 基于多年的交情，他是该去帮她看看这男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质足以吸引辛安……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是该避免爱情路上再受挫跌跤。 辛安喜笑颜开，拍拍他的肩。「喔！先说好，你要是走马上任了，不准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 「当然，毕竟我们是多年的麻吉，我也不想看你失恋。」 「哈！」辛安不在意地大笑。「我要是失恋，就证明你这爱情狗头军师的能力欠佳。」 「我的能力好不好，你可以问问和我交往过的女人。」 「呵～～说到这个倒是提醒我。」辛安不忘提醒他。「要是够善良，你千万不要残害公司的纯情女性。」 「工作压力大，不是更要找乐子吗？要不然你何必要告白？」 「谁找乐子啊？我是很认真地想谈恋爱。」 「好～～我知道。」他扬起笑容，揉了揉她那头参差不齐的短发，不自觉地融进了宠溺。「等会儿，我就会跟摩朵的总经理联络。」 「太好了，我们一起加油吧！」 摩朵广告公司 「辛安，昨天请你帮忙写的『body』平面广告文案，你写好了吗？」 「辛安，『xk吐』提案纪录你准备好了吗？」 「安安～～昨天请你帮忙画的『大鵰』设计草图有没有帮我送给客户？」 辛安是创意部的人，担任助理艺术指导一职，主要工作是协助广告概念形成、向客户提案后，再执行制作广告。 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资深艺术指导，电视媒体也会播出她和摄影师卢俞文用心的创意结晶。她在公司虽然已经两年了，但由于是创意部资历最浅的员工，因此并未获得器重，大家只知道她对创意设计工作一直有着高度的热忱和兴趣，看她耐操耐磨又不曾哀哀叫，都将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丢给她，更没人知道她暗恋卢俞文。 她一进办公室，立刻被创意部几个穿着光鲜亮丽、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追着问。 「都好了。」辛安竭尽心力地帮忙，虽然还没有机会独挑大梁，她仍把额外的工作都当做累积经验的磨练，虽然累，她却乐在其中。 「『body』的文案我已经传到文曦的电子信箱里，『xk吐』提案纪录整理好了，在莫妮卡桌上，大鵰的设计图我已经……」 没听见如往常的肯定和赞扬，辛安一抬头，发现围绕在身边的女人们一溜烟地全都跑到门口去了。 咦！难道今天有明星要来拍广告？ 她循着门口望去，看见顾允昊就像电影明星般，被一群女人簇拥而入，连董事长和总经理都亲自迎接。 靠～～场面真风光，顾允昊上班的第一天，立刻引起一阵「妈祖遶境」的骚动，受到礼遇和重视。 虽然她很不喜欢他与生俱来就拥有的招蜂引蝶的魅力，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天生就是一台强力发电机—— 瞧他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子，衬着性感的薄唇，拼凑成一张俊美的脸庞，嘴角轻？，魅力足以迷惑众生。 英挺的西装，穿在他高大健硕的体格上，浑身散发一股卓尔不凡的特质，女人的心就因为他出色的外表被融得一塌胡涂。 女性员工几乎绕着他打转，主动帮他冲咖啡、张罗一切，还请他分享在美国创造神话的经验，他抢尽风头，而她却成了陪衬他的布景，被遗忘忽略。 「顾总监，欢迎你加入摩朵，您在美国广告界的名声远播，美国五星汽车因为您的创意提案，一炮而红，这是华人之光，我一直很崇拜您。」莫妮卡是创意部的艺术指导，她最崇拜才华洋溢的男人，一双直盯着他看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是啊！我在美国广告杂志看过您的照片，没想到您本人俊帅斯文，玉树临风，比杂志上还帅。」吕辰曦是写文案高手，平常不苟言笑，今天却笑眯眯地像个花痴一样。「相信有顾总监带领，我们摩朵的业绩绝对可以一路长红。」 「您在美国的广告公司有发生过什么样有趣的经验，可以跟我们分享看看吗？」杜思云是广告ae，负责公司业务，妩媚熟女，热情奔放，生平最喜欢和帅哥交往，英俊有才气的创意总监肯定是她未来追求的目标。 顾允昊外表英俊有型，优雅内敛，女性员工们一个接一个地吹捧他，相信从美国回来的他，会以美式的作风带领她们，未来日子肯定不会太难熬。 辛安倒是不以为然，他外表友善，私底下却是犀利的毒舌派，大家还不知死活咧～～ 顾允昊俊脸上虽挂着迷人的笑意，黑眸却内蕴一股深不可测的诡光，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辛安。「我的经验，辛安略知一、二，你们可以问问她。」 此时，大家目光一致地看向辛安。「辛安？！」 辛安微愣，好端端地，干么说到她这里来？ 她眼睛瞪向他，视线一对上他的黑眸，他彷佛告诉她，本公司真的有「纯情女性」吗？ 好吧！是她错估了他的魅力，纯情女性一遇见他也变得狂野了起来。 她真恨不得能立刻隐于地板和墙壁之内，可惜她逃不了，一坐下来，几个女人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回到她的面前。 而他倒好，已经悠哉地进入办公室，落得清闲。 「辛安，你跟总监有认识喔？」时髦的莫妮卡，立刻质问她。 「嗯。」辛安一向不擅说谎。 「是什么关系？」死人脸吕文曦，紧张地问着。 「小时候的玩伴。」 几个女人松了一口气，眼神发亮，笑容出现难得一见的和善。 「别看他人模人样又笑咪咪，他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好……」辛安下意识地说着。 「喔！安安～～我对你最好了！」杜思云置若罔闻，笑「淫淫」地一屁股坐在她的桌上，展现妩媚的风情。「晚上我请你去居酒屋，咱们不醉不归。」 既然辛安对顾允昊那么了解，当然要投其所好，再从中打探顾允昊的个性和喜好，进而攻城掠地，呵呵～～有谁比她聪明？！ 「我请你去茹丝葵！」莫妮卡大手笔。 「你想吃什么，只要说的出来我都可以请你。」平常「抠出名」的吕文曦，已经不惜血本无归。 「不用了！」辛安心惊胆跳，摇手捥拒，太可怕了！这些外表光鲜亮丽的女人，平常把她当水果压榨，一看见顾允昊，摇身一变，全把她当妈祖膜拜，差点就跪下来亲她的脚趾头，她受宠若惊啊～～ 顾允昊到底哪里好？他在专业上虽然有才气，却用情不专又爱现，说话犀利又欠扁，不懂这些女人为什么被他迷得团团转？ 把他请来公司，到底是福还是祸？ 同一天，早上十点，公司所有人员纷纷被叫进会议室。 他一进公司，和员工们相处后，很快地了解到摩朵的致命伤出在于——员工懒散、缺乏向心力，公司的业绩当然一年不如一年，而他担任创意总监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好好地激励员工士气，大刀阔斧地整顿公司。 董事长结束冗长的演说后，刚接任创意总监的顾允昊，一上台，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飙升。 「各位，一支广告的形成就是不断地贩卖，而如何创造客户的利润，就必须找对焦点……」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他的想法。 「只要客户同意，麻辣级的、能引起话题的创意，都是我最乐于挑战的目标。」 会议室里，男的崇拜他、女的仰慕他，每个人都心服口服，一旁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对他更是寄予厚望，视他为拯救摩朵的救星，就连辛安也看傻了眼！ 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有这样的特质，他身上那套水蓝色的休闲西装，不算昂贵，穿在他颀长的身上，却能轻易地衬出超凡的品味；台风稳健，嗓音低沈而悦耳；举手投足间散发优雅而尊贵的气势；思想前？，创意顶尖，勇于创新…… 以前总觉得他爱现，老是要吸引女人注意，现在突然发现，他的思考敏锐精准，而且很懂得运用策略，不单是台能发光发热的发电机，同时也散发出领导人惊人的魅力。 嗳！带人要带心的，他从小就能言善道，口条又好，当然有本事引起注意，成为焦点。 接着，她的目光移到对面的卢俞文身上，她暗恋他一年了，他的五官是没有顾允昊英俊，身材壮硕，但不高，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锋芒，平常话不多，可是她偏偏喜欢这种木讷寡言，苦干实干型的男人。 顾允昊的目光停在辛安脸上，注意到她不专心，正偷看着对面的男人，很快地，他收起笑容。 明知道辛安心里有喜欢的人，但一见她开会心不在焉，心思飘远，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忽略他，完全没注意他说话，胸口像被大石块压住，瞬间窒闷的感觉令他很不习惯，突然，他换上一张严肃表情，说出重点—— 「一支好的广告不是光靠团队合作而已，而是靠大家专心努力、积极沟通才能成功，我注意到公司业绩这一、两年都下滑，只靠几个小客户在撑，如果大家还想在摩朵继续生存下去，必须配合我的训练，可以接受吗？」 「好。」大家心知肚明，点头如捣蒜。 「那么，为了考虑公司长久的经营，员工的去芜存菁是必要的，董事长也同意我提出奖惩分明的方案，请大家务必配合。」 这句话让一向慵懒的员工都屏住呼吸——「什……么是奖惩分明方案？」 「首先，接案子是当务之急，不限业务部，各部门的人员都必须轮流推派一个人在一个星期内接到案子，不管是靠创意、靠口才，还是靠行动，接到大案子就可以升迁，但若接不到案子，就要做好被裁员的心理准备，希望各位能积极努力。」 「裁员？！」台下传来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那ㄟ按咧！优雅绅士怎么变成冷血杀手，大家的脸色发青发紫，气氛开始陷入僵凝。 「适者生存，有能力的人才会留下来，没有能力的人，势必要淘汰！这是大环境造就，也是考验各位能力的时候。」顾允昊外表看似俊雅时尚，平常谈笑风生，但在工作上非常严谨苛刻，他要求自己，同时也要求员工积极向上。 台上的他，目光森冷，言词犀利，但魅力依旧迷人；台下的人，皮皮挫，胆颤心惊，草木皆兵。 这家伙在想什么？辛安的视线回到顾允昊身上，新官上任而已，就大刀阔斧砍人了！ 这样一来，他推行的政策，不仅会让他成为大家攻击的对象，而她更不用说，一定会成为创意部拉业绩的先锋，恐怕也会因为接不到大案子，先被砍出公司，那么……她升职为艺术指导的理想该怎么办呢？还有她对广告创意的热忱、她期待的恋情呢…… 稍晚，她一定要找他好好「沟通、沟通」才行。 第二章 辛安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下班前，部门中资历最浅的她，果然成为创意部首选接案子的先锋，这还不打紧，各部门的人马，在推派接案人选时，偷偷批评顾允昊没人性、太机车…… 身为好友，她认为有必要告知他强悍的作风已经造成惹人厌的效应，于是她约了顾允昊晚上在他家用餐。 尽管已经两年不见，顾允昊的父母也移居美国，但她来他家就像走自家厨房一样熟悉。 一打开顾家大门，她的嗓音已迫不及待地响起—— 「笨耗子！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可以……」然而一股诱人的香味，教她停止了叫嚷。 酷爱美食的顾允昊，习惯亲自烹调，他厨艺好到可以媲美五星级的大厨，去美国待了两年，一定学会更多不同的料理，最重要的是——她又有口福了！ 「哇～～好香！」她鼻翼一动，暂时抑下忍了一天的闷气，她摸了咕噜咕噜叫的肚皮一路来到饭厅。 当她看见桌上摆了一盘意大利面，而且还直冒热气，不禁口水直流，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覆在面上的丸子，搭配蒜泥起司的酱汁，冒出令人垂涎的香气，教她忍不住徒手抓起丸子，丢入口中—— 「唔！好吃、好吃……」不油不腻，一口咬下去，汁液在口中化为浓郁香味，让人回味无穷，她忍不住又食指大动，以手代替叉子，抓了一球送进口里。 「你的鼻子真灵。」 顾允昊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他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意大利面出来。 「这超好吃的丸子……到底是啥玩意儿？」她的嘴巴鼓鼓的，吃了就赖着不想走。 「这是用菲力做成牛肉丸子，里面镶入马格瑞拉起司，不油不腻，一口咬下，热热的奶酪与菲力会融合成浓郁的美味。」 「真是人间极品！有没有我的分？」 「老实说，那是鲁夫的分！」 「噗～～」牛肉丸子突然从她口中喷出。「鲁夫的？！怎么不早讲！」 鲁夫是他的黄金猎犬，也就是说她吃了他爱犬的狗食。 「谁要你吃那么快。」顾允昊忍不住笑了起来。 「鲁夫吃那么好喔！」辛安研究了起来。「还把肉放在意大利面上，难道你家的鲁夫会用刀叉咧～～」 「骗你的！」他就是喜欢逗她。「鲁夫不能吃这个，这两人份的面。」 他从以前就喜欢烹调美食，而她则是他的忠实饕客，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他还满有成就感的，总不忘帮她准备一份，共享晚餐也是两人的默契。 「寻我开心很好笑吗？」辛安用大脚踢他的小腿。 「呵呵～～」 「算了，看在你心思细腻，还知道我喜欢吃意大利面的分上，本姑娘原谅你。」多年的交情，辛安丝毫不客气，找来两副刀叉，屁股就种在餐椅上，大啖美食。「有麻吉的感觉真好！你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我吃遍台北所有的pasta专卖店，就是没有一家比你煮的好吃。」 辛安直率的称赞教顾允昊满足地笑了。「要不要来点红酒？」 「有何不可？」辛安笑逐颜开，手上的叉子绕起沾着肉酱的意大利面，吃得乐开怀，几乎忘了来他家的目的。 他开了一瓶八○年代的红酒，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用餐聊天。 「让你又吃又喝，我是欠你的吗？」顾允昊喃喃自语。 一提到这个，辛安突然停下动作，想到来找他的目的。「对了，为什么你才刚上任一天，就实行铁腕作风？」 顾允昊老神在在，优雅地端起小酒杯，凑近微扬的薄唇。 酒一入口，甘醇爽口，酒香宜人，此时此刻，美食、红酒加上好友，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喂，我在跟你讲话，有没有听见？」 「有什么不对吗？」顾允昊放下酒杯，表情是一贯的气定神闲。 「你真的不知死活欸，强悍的铁腕作风已经引来各部门同事的反弹声浪了。」辛安忍不住担心起来，好意提出忠告。 「你真怕啊？」顾允昊好奇地看着她。 辛安看起来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却是他所认识的女人中，最在乎他、最关心他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当然喽！你是一个有才气的人，还没有发挥才能和特长，就把公司的人都得罪光了，这样还要混下去吗？」 「我担心的是，如果公司再不精简人员，继续养一堆废物，浪费人事成本，摩朵可能会提早在业界消失。」顾允昊分析着。从她担忧的神色中，似乎能读出她对他的关心，这让他感到很是窝心。「还是你好，懂得关心我。」 「各部门都在谈论你的新政策了，难道等你被口水淹死？！你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已经烧得人心惶惶，还不小心烧到我这边来了。」 「什么意思？」 「我被创意部推派为接案子的业务，到时候要是接不到案子，别说我们当不成同事，不能一起努力，你应该也不必当我的狗头军师了。」辛安蹙眉，一副失意加失恋的模样，一手抓着高脚杯，大刺剌地吐出心里的担虑。 顾允昊一愣，本以为她只是一时迷惑，没想到她对那男人竟如此在乎，又想起她开会时不专心、迷恋地看着那男人的神情，不知怎的，他的胸口像被大石块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闷！ 他是想要引出她的女人味，「启发」她的爱情智慧，但心里却又隐隐难以接受她的转变…… 辛安会不会因为交了男朋友，就不再像这样关心他了？ 她会不会被其它男人占据心房后，就把他摆在一边，忘了他是她最谈得来的哥儿们了？ 唉！他会不会想太多了，辛安是个好女孩，他说过要帮她的忙，怎么可以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人应该要做到底才对。 「推行新政策后，你要是能接到大案子，立下大功劳，从助理升职成为艺术指导，等于有更多机会可以明正言顺地接近鲈鱼了，不是吗？」 「鲈鱼？！」 「卢俞文。」他私下查问才知道，她开会时偷看的那个男人，正是创意部的摄影师，叫卢俞文。 「哈～～猴腮雷～～被你发现了，你眼睛真利！」辛安竖起大拇指，大表赞赏。 耗子真不简单，观察力敏锐，行动力十足，又能言善道，难怪爱情、工作两得意。而她呢，不论爱情能否成功，在工作上，她一定得更加倍努力学习，要向他看齐才行啊！ 「对了，耗子，我要怎样才能接到大案子？」 大案子指的就是能提高广告预算、创造公司利润的大客户，而这些大客户早就被其它国际知名的大广告公司给抢光，哪轮得到摩朵。 「想要公司赚钱，要懂得掌握先机。」顾允昊早已预先查好了一些数据。「我透过几个从事广告媒体的朋友，查到『硕统集团』的老板会在后天出席一场慈善义卖会，也就是说，你必须趁这个机会主动出击。」 「可是硕统的广告一直和国际知名的『法斯特广告』长期合作，我该怎么做才好？」 「大家都知道.硕统集团横跨金融、百货、地产……等各种产业，最近他们总裁甚至砸了大钱，研发生物科技，打算攻入医药市场。只要你能找出他们广告的破绽，打击对手，才有致胜的机会。」 辛安打了一个酒嗝！ 是，她要是抢到这个大客户，以后硕统集团的所有广告说不定就统统给摩朵包办了。「如果可以抢到这个大客户，公司才有机会转亏为盈，这样一来，公司的同事就不会被裁员，要是我能顺利升职，就有机会接近卢俞文……哈哈～～一举两得。」 她一定要成功啊！有了耗子的鼓励和协助，她信心倍增，一定要找出对手的破绽才行。 「雄心壮志全出笼了。」顾允昊看了忍不住想笑。 辛安总是这样，老在团体中扮演着服务人群的角色，即使想谈恋爱，也不忘先解救公司。冲劲十足！ 「是啊，有你这么提点我，一定行。」辛安信心满满，一想到他凡事要求完美，突然想知道他对她看中意的男人打了几分。「对了，你觉得鲈鱼怎么样？我看男人的眼光还不赖吧？」 「很普通。」顾允昊以他的标准来看男人，卢俞文真的很普通——眼睛小，皮肤略黑，下颚宽，个头不高，太沉静，在公司似乎也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严格来说，算是根木头，他搞不懂她看上卢俞文哪里？ 「是，他是很普通，话也不多，可是他做事很认真，可以一个人扛着摄影机上山下海，没有怨言。」她用叉子叉起牛肉丸子，送进口里。 卢俞文跟她是同期进来的同事，他敬业认真，脚踏实地，就个性看来，跟她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不过她是最近才注意到他。 「就这样，你就喜欢上他？」 「上次公司旅游，我跟他玩野战游戏同一组，他很强，漆弹射击超准，哒哒哒……打得敌军落花流水，简直像阿诺！后来，我才知道他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想起那个画面，她眼睛部亮了。 「所以你喜欢他是因为他四肢发达？」他很快地分析出她喜欢的男人类型，莫名地暗松了一口气。 「这……」被他这样一说，她突然怀疑自己肤浅，可是心里又觉得不服，赶紧补了一句。「不只，他个性很随和。」 「是没主见吧！」 「他为人老实，从不跟女孩调笑。」 「太拘谨，没情趣！」 「他作息正常，滴酒不沾。」她绞尽脑汁地列举卢俞文的优点。 「那你以后惨了。」 「什么意思？」 「只能一个人喝闷酒。」她最喜欢喝酒了。 「喂～～你干什么专挑坏的想？」她搁下叉子，瞪着他。 顾允昊抿唇一笑，这样逗她很有趣！知道她看上的男人是根木头，加上她大刺刺的没有女人味，就会不由自主地往「无言结局」的方向联想。「身为爱情狗头军师，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在爱情沙场上，屡败屡战。」 「既然知道自己是爱情狗头军师，你就不能讲些鼓励的话吗？」辛安口气不悦，气得白皙的双颊泛起粉红。 「告白不行，现在又被你逼到要被裁员，该怎么办才好？」人生从来没那么绝望过～～她烦乱地搔着头，忍不住又斟酒，端起高脚杯，豪气千云地一饮而尽。 「好吧，给你一点建议！」不忍看她陷入绝望的懊恼中，顾允昊只好如此提议。「我看他那么老实，恐怕招架不了你太豪爽直接的告白。不如这样吧！把你想告白的话，用写信的告诉他。」 「唔，这个方法不错！」辛安眼睛一亮，放下酒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嘿～～还是你厉害，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送情书，多浪漫。」她明眸流露光彩，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赞同他的提议，瞬间，黑暗的人生好像绽出一丝希望的曙光。 「记得婉转、含蓄一点，要有女人的温柔。」这方法很古老又很幼稚，但起码有一点作用。 辛安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她行情差，还被男人甩过，他实在于心不忍，不义气相挺行吗？ 只是他不懂，明明不忍心看她陷入绝望中，但一见到她为别的男人挂心，胸口那股闷意又回笼了，这种矛盾的滋味和反常的情绪到底是为什么？ 是怕她受伤害？还是担心自己被她忽略了？ 他承认自己很喜欢辛安的洒脱率真，也很喜欢那分相处的自然，然而如果一直把她拴在自己身边，不帮她追寻期待已久的恋情，那么他这个好朋友是不是太自私了？ 「好，你教我。」谁教他们那么麻吉，她依赖他已经成习惯了。 她从水饺包里找到了笔记本，凑近他，要他帮忙搞定！ 他接过笔，两人因为靠得太近，他可以嗅闻到她身上那股令人愉悦的柑橘味，淡淡的、清新的香甜味…… 他知道她从来不用香水，喜欢以手工香皂沐浴，他特别喜欢她今天的味道，忍不住凑近，嗅闻她的芳香，教人心旷神怡；一抬眸，看她吃得嘴巴有了一圈酱汁，他忍不住漾起笑容，伸手抹去沾上唇角的酱汁。 「唔。」辛安微愣。 「你嘴巴沾到肉酱了。」顾允昊提醒她，指间的动作轻柔，不自觉地掺进了异于哥儿们的情愫。 「喔！」辛安笑着伸出舌头，不敢浪费地在唇边绕了一圈。「谢了，太好吃了。」 顾允昊一瞧见她舔唇的动作，突然躁热地咽了下口水，脑中出现了不该有的遐想，下身陡地一紧！ 他心里一悚，很快地起身，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以策安全。「我看还是你自己想吧！」他太清楚这种躁热感是男人生理需求的反应. 「为什么？」辛安完全没发现异状，不解地问着。 「你不是天天在写文案吗？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写？」他一直当辛安是哥儿们，居然会对辛安起了奇怪的反应，实在太诡异了！ 「那好吧！等我告白，可以和他约会，你再教我。」 「嗯。」顾允昊点点头。 明知道辛安只是哥儿们，但他却像个十八岁的少年般，抑不住喉咙的干渴，止不住下身的紧绷感，这状况教人既尴尬又懊恼啊！ 八成是太久没碰女人的关系！ 他回台湾后，跟辛安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一起打球、一起吃饭、一起泡居酒屋、一起看球赛……也难怪没有时间猎艳，憋太久没有解放的结果，当然会错把姜母鸭当成凤凰～～ 要是辛安知道他肖想把她拆吃入腹，肯定会扭断他的臂膀，大卸成八块，丢去喂狗。 还是赶快把她推销出去要紧！ 经过顾允昊的提点，两天后的下午，辛安收集好「硕统」所有的广告资料，一番消化、分析、脑力大激荡后，终于在一支房屋中介的广告里找到了瑕疵！ 那支广告看似点出完美的诉求，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不然，可说是「法斯特广告」在发想时，忽略的一个重大瑕疵。 虽然她没有把握可以说服客户、得到案子，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她说什么也要放手一试啊！ 她约了顾允昊下班后一同去参加慈善义卖的餐会，拜访客户，看看时间，该出发了。 「我到电梯口等你！」顾允昊已经准备好了。 「好。j辛安快速地收拾桌面。 然而，正当她准备走出办公室时，突然遇见了卢俞文。 「呃……卢俞文。」她唤他。想起她昨天已经写好了一封文情并茂、温柔告白的情书，正放在……口袋里吧！ 「有什么事吗？」卢俞文停下脚步。 「你要下班了吗？」 「是啊！」卢俞文微笑响应。「最近也没什么案子。」没有案子，大家上起班来，都意兴阑珊。 「辛安，电梯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唤着她。 「好，我马上来了。」辛安一急，摸了摸长裤的口袋，伸手抓出一封信，塞给他。「这给你，拜托你看一下。我先走了，掰～～」 卢俞文看着辛安匆忙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看那张皱成一团的纸钞，表情极为纳闷！ 她到底拿一千元给他做什么？ 顾允昊与辛安一同来到举办慈善餐会的一○一大楼观景台，现场有管弦乐团表演，这是一场结合美食和生技产品的慈善义卖会，气氛热闹烘烘。 走入人群中，辛安一面在人群中找寻「硕统集团」的总裁，一面偷偷向顾允昊透露着。「我告诉你，刚才在办公室，我已经把信交给鲈鱼了。」 「是吗？」顾允昊眉心一蹙，不知是替她感到庆幸，还是自己心里紧张，急着探问。「那么他是什么表情？有没有吓到脸色发青？」 说好要帮忙把她推销出去，然而想到她与那只鲈鱼有可能进一步时，他的心头莫名地出现难以解释的不悦，忍不住猜测她男人婆的外型是恋情的最佳阻碍。 「没有。」 「这是他当面告诉你，不想跟你演断背山。」 「去你的！他才没有那么毒好不好？」他老是唱衰她的恋情. 他也觉得自己真的很毒、很坏，一点也不像义气相挺的哥儿们，可是他又禁不住好奇。「我是关心你，那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辛安已经二十七岁，年纪也不算小，恋爱经验值却少得可怜，不能老是在爱情上跌跤！ 身为她的爱情狗头军师，当然要关心她，顾允昊这么提醒自己。 「没……反应哪！不过那是因为我急着跟你来这里，才会来不及看他读信的表情。」辛安轻哂，抱持乐观的态度。「起码他没拒绝我。」 「好吧！既然把信丢出去了，那就成功一半了，接下来……」顾允昊突然停步，双手盘胸地打量着平常就是一身裤装的她，想出了一个点子。「就是改造你的时候了。」 「改造我？！」辛安疑惑地看着他。 「难道你要一直穿着裤装、平底鞋，以男性化的打扮和他出去约会，让别人指指点点你们就像一对同性恋？」 「靠～～死耗子，他不在意就好了，你在意什么？」辛安翻了白眼，火大地把她取的绰号给叫了出来。 「正常男人都会喜欢妩媚娇艳的女人，你看前方十一点钟方向……」顾允昊好心地报给她看。 「是总裁出现了吗？」辛安睁大眼，很认真地往他说的方向看去—— 那不是硕统的总裁，而是一个穿着红色雪纺纱的女人，她的身材窈窕，小腿白皙匀称，红色的纱质洋装随着她走路时摇曳生姿，媚人的波浪十分诱人～～ 原来是这样，她懂顾允昊的意思了。「杀了我比较快，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穿成那样。」 「就是要朝这个不可能的方向走，你的爱情才有机会出头天。」顾允昊一针见血地阻断她的想法。「既然都已经来到一○一，等会儿带你去楼下的名店逛逛。」 「这……好吧！」辛安勉为其难地答应，突然看见红衣女郎朝着他们走来。「那个女人好面熟……好像是杜姊！」红衣女郎踏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越走越近.辛安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总监、辛安，你们也来了。」杜思云一看见他们，立刻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是啊！」辛安点了点头。 大家都知道硕统的老板很重视准备上市的生技产品，所以，谁都希望可以在上市前招揽到广告业务。 「总监是陪辛安一块来的吗？」杜思云探问。 「嗯，我陪她来找大客户。」顾允昊毫不避讳。 「好巧啊！我也正在找硕统的总经理……希望他可以给我做广告的机会。」偏偏总经理不理她，把她当苍蝇看。 辛安板起脸，两人居然就当着她的面闲聊起来了，向来只要顾允昊在，她多半会被晾在一旁当布景。 「我也是，这事关公司的兴亡，大家都很努力。」辛安好不容易适时地插入一句话。 「我可不是为公司兴亡而来的。」杜思云望向英俊迷人、体格颀长的顾允昊，目光毫不掩饰地露出仰慕和渴望。「老实说，我是欣赏总监的才华和领导的魄力，我喜欢和总监共事的感觉。」 哇靠～～这句话不只谄媚，可以说是大胆告白了。辛安暗地佩服热情又直接的杜思云。 顾允昊保持礼貌而迷人的笑容。「我相信思云只要持续保持这样的热情，绝对可以接到案子。」 嗯烂～～辛安听到快吐！ 「可惜我已经来一个小时，脚好酸、口好渴，还没机会接近总经理。」杜思云嘟起红滥滥的嘴唇，展现女人的娇弱和妩媚。「总监你介不介意晚点陪我去夜店喝杯饮料，放松一下？」 淫虫！辛安瞪着他，示意他最好克制住.别忘了刚才答应她的事。 顾允昊当然注意到辛安的暗示，他依然风度翩翩，挂着绅士般的笑容。「我很想跟你去，」面对女同事热情大胆的邀约，很久没有解放情欲的他，说完全不心痒，那也未免太矫情。「不过，我待会儿还有事，恐怕没办法赴约了。」 他很清楚，此起感官瞬间的新鲜刺激，「哥儿们」的关系更长久而紧密，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辛小安的事，他不能撇下不管。 「好吧！我留电话给你，你要是有空记得打电话给我。」杜思云并没有因此放弃希望，她从包包里拿出笔，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目光燃放热情的神采。「我整晚都有空。」 「哇靠～～杜姊，你未免太闲了.」辛安忍不住吐槽。「你不是常说，女人要把握时间睡美容觉的吗？」 「呵～～我太崇拜总监了嘛！」杜思云笑得娇艳，笑得谄媚。 哇咧，怎么鸡皮疙瘩掉满地啊！辛安听不下去，目光往前一瞟。「啊，我看到硕统的总裁了！」 一见到满头白发的沈硕伟在众人的拥护下，就要往门口方向走，她立刻以田径队短跑健将的爆发力，直奔而去！ 「辛安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居然敢直接找硕统的总裁谈案子！」杜思云愣了愣。「总监，你是不是教她什么绝招？」 「我只告诉她，做广告有时候要懂得……出奇制胜。」 「喔～～那我也跟去看看好了。」杜思云也不遑多让地冲上前。「等等我啊安安～～」 为了公司业绩、为了接到大案子，辛安真的拚了啊！ 顾允昊看着辛安冲向前的背影，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她的表现。 他很清楚，她除了渴望爱情，更重视工作，要不然她不会成为创意部的打杂工，任劳任怨兼任数职。 以她平日的努力认真，及不服输的拚劲，他相信她绝对有能力可以接到案子。 第三章 表演接近尾声，沈硕伟在众多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就要离开慈善义卖会场。 辛安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快、狠、准地冲到沈硕伟的面前，展开双臂，拦截他的去路。「总裁，您好。」 「你谁啊？」一旁秃头、国字脸的总经理上前，不客气地赶她走。 「我叫辛安！我是摩朵广告的业务。」辛安礼貌地自我介绍。 「摩朵广告的业务？有事吗？」沈硕伟锐眸犀利地看着中性打扮的辛安，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请您借我十分钟，我可以给总裁创造无限商机。」 「快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给架走！」总经理喊来站在一旁的警卫。 最近神经病很多，刚才就有一个自称是摩朵广告，打扮妖娇的女人一直来烦他，好不容易骂走她了，现在又来一个疯子。「我们总裁很忙，没时间听你说话。」总经理忙着护主。 「总裁……只要给我五分钟！」辛安的手脚已经被四个「汗草粗勇」的警卫抬起，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她奋力地挣扎，锲而不舍地喊着。「这件事攸关贵公司的形象，您一定要听啊～～」 这场面实在惨不忍睹，杜思云双手捣住眼睛，不敢看；顾允昊心焦，快步上前，想踢开那些抓紧辛安的大汉，化解窘局，没想到沈硕伟却开口说—— 「放开他！」看这个孩子做事的傻劲和热情，跟他年轻的时候很像，沈硕伟突然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话想告诉他。「我只能给你两分钟，在电梯里说话。」 「是。」辛安被放了下来。 辛安跟着沈硕伟进入电梯，而杜思云也跟着顾允昊成功地钻入电梯内，两人都为她不怕死的拚劲猛冒冷汗！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沈硕伟表情冷静地问着。 「总裁，贵公司房屋中介的广告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意思，讲清楚？」他的集团旗下是有一支房屋中介公司，服务好、口碑佳，是很赚钱的一只金鸡母。 「广告上请了一位瞎子现身说法，这实在有损公司形象。」 「胡说！这支广告要传达的是——他虽然瞎了，但却依然很信任我们『硕统房屋』帮他卖掉房子。」总经理在后面提出反驳。 沈硕伟却伸手制止下属，他好奇地问：「有什么不对？」 没错，广告的内容是请了几个消费者现身说法，内容不外乎是说他们都很信任中介公司帮他们买卖房屋、服务好、很安心。 「不对！我觉得硕统是个有口碑、形象佳的大公司，可是请了一位瞎子这样说，不就等于昭告全台的观众，瞎了眼才会找上硕统中介卖房子吗？」 此话一出，电梯间突然传来此起彼落的抽气声！杜思云想放声尖叫！顾允昊频冒冷汗，大家屏气凝神地看着她。 这个大胆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居然敢对德高望重、富可敌国的总裁这样说话，这分明是藐视他的地位和权威啊！ 大家都猜想总裁一定会板起严肃的脸，然后生气地把她轰出电梯外，但他却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傻愣在当场。 「你很有意思。」沈硕伟没生气，也没骂人，反而语出称赞。「说得对，请一个瞎子现身说法，会被解读成瞎了眼才找上『硕统』买卖房子。」 这令紧张到不敢喘气的辛安，突然松了一口气。 角落的顾允昊眉头一松，杜思云的表情也柔和许多。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沈硕伟又问。 「辛安，辛苦的辛，安全的安。」她大声地报上名。 「辛先生……」 「我是辛小姐。」 电梯内突然传来爆笑声，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放松了不少。 「摩朵广告出品，创造商机无限！」辛安乘机补充公司口号，声音充满蓬勃朝气。 沈硕伟开怀一笑。这女孩虽然冒失了点，但行动力十足，他颇为欣赏她的机智、口才和勇气。「那好，既然你们公司这么有创意，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立刻唤着。「总经理。」 「是！」 「『漾——生发系列』产品的广告，就让摩朵广告来比稿。」沈硕伟下令。 「是。」 「谢谢总裁！」辛安漾起笑容。 总经理和辛安立刻交换名片，要她找时间和他们公司的相关人员联络。 当地一声！电梯门滑开，沈硕伟走出电梯前，不忘跟她说了一句——「你要加油！」 「是，我一定会的，总裁请慢走。」辛安信心满满地回他一记笑容。 当随行的人纷纷走出电梯后，杜思云目光充满佩服，来到她身边。「你真是好样的！」 「你把我吓坏了。」顾允昊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来这招，也没先跟他知会一声，差点以为她会被丢出窗外，吓死他！ 不过，要不是她要狠招，出奇招，摩朵又怎有机会和大规模的广告公司一较长短。 辛安还愣在当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当业务的潜力，一看见顾允昊，突然抱住他健硕的臂膀，感激涕零。「耗子！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总算跨出成功的第一步了。」兴奋之余，完全不顾他的总监形象，一不小心把他的绰号给叫出来。 要不是有他提点，她也不会找出对手的瑕疵，也不会有机会加入比稿的阵容。 也只有他，最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公司生存有望，恋爱也有发芽的机会！ 「是啊，你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很替她高兴，同时也揉揉她的头发，分享着喜悦，这样的亲昵一直是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默契。 她做到了！他知道积极上进、浑身是劲的她，一定能做到，只是公司一直没有给她发挥才能的机会而已。 如同她一向大刺刺，拥有男人婆刚直的性格，却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也有温柔娇媚的一面。 如果辛安少了男人婆，多了点女人味，那会是什么模样呢？ 「走，我们去居酒屋庆祝一下！」辛安开心，得意须尽欢啊！「我要喝奥松大吟酿。」 难过时，会找他吐苦水；快乐时，她一定会找他分享喜悦，这就是朋友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别急着庆祝，你忘了我要带你去逛一下名品店。」她的女人味沉睡太多年了，现在他需要帮她唤醒，心中万分期待着她展现女人味的那一刻。 「对厚！」辛安松开圈在他身上的双臂，伸手探入她的背包，发现皮夹没带出来。「糟了，我钱包放在公司欸！」 「你喔～～故意的吧！」顾允昊宠溺地搔了搔迷糊蛋的头发。「算了，我帮你买单好了，就算是庆祝你今天帮公司争取到比稿的机会。」看她高兴，他也跟着开心。 「还是你够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辛安理所当然地回应。 两人一来一往，聊得太开心，换杜思云被当成布景，成为局外人，完全无法融入他们默契十足的两人世界里。 「你们两个真像一对……」杜思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两人这才意识到杜思云的存在。 「一对什么？」辛安回头问着。 「兄弟。」杜思云像发现了什么.却又说出相反的话. 「是啊，我们只是朋友。」辛安大而化之惯了。「我和他从小就是抱在一起、玩在一起的哥儿们。」 「是吗？」杜思云看着顾允昊。 看着两人之间相互交换的快乐、温暖和默契，以及顾允昊眼中流露出对辛安的专注和关心，她怀疑他们真只是单纯的朋友？ 罢了！既然他们是朋友不就正合她的意？她正好可以追顾允昊。 「呃……总监，我先到夜店喽！」杜思云不放弃地再问一次：「你真的没办法来？」 「下次有机会吧。」顾允昊给她一个迷人的微笑，委婉地拒绝了。 顾允昊带着辛安一起到楼下的名品店，为她挑选几件较有女人味的服装，当辛安从更衣室换好他为她挑的衣服走出来后，他的目光一亮，完全被她吸引住—— 镜前的辛安，穿起v领的红色雪纺纱洋装，像名模一样，高姚纤细，优雅亮丽；虽没有傲人的上围，但若隐若现的浑圆弧形，还是散发出诱人的性感；系在胸线下的黑色宽版皮带，衬出她窈窕的腰线；修长的美腿因为甚少受到日晒，白皙而柔嫩，他忍不住想上前抚摸，感受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来，小姐，请试试这双新款的鞋吧！」店员手拿红色漆皮高跟鞋，想换下她的平底鞋。 鬼才要穿这种又细又高的鞋咧～～辛安的眼神立刻显现抗拒。 「不用了！谢谢。」她一手猛提起低领的胸口，另一手还拉下过短的裙摆，试图遮掩不常日晒的莹白长腿，看着镜中「异常」的自己，怎么拉都不对劲，怪别扭的。 她真想立刻冲回更衣室换掉这身单薄的红衣服，但事与愿违，一双大手已经握住她的脚踝，脱下她的平底鞋。 「耗子！你在干么？」辛安双颊酡红，发窘地喊着。。不知何时顾允昊已经接过店员手上的高跟鞋，蹲在她脚下。 「这件衣服要配高跟鞋才好看。」他劝说着。「你的脚那么漂亮，只穿平底鞋太可惜了。」 被毒舌派的他赞美，辛安愣了愣，怎么有种飘上云端的感觉？ 随着他的大掌触摸她的脚踝时传来一阵舒服感，她的心口窜起一阵陌生的悸动，像飞进一只擅闯的蝴蝶，胡乱拍打着她的心房。 她不习惯身体被碰触，但诡异的是，她居然舍不得他放开，好想延长这分被他触碰的愉悦感受，霎时，脸庞抹上红霞。 「不穿吗？」他抬眸，看着脸红又倔强的辛安，眼眸捕捉到她少见的娇羞，突然发现她像个纯真的小女孩，跟儿时一样，很可爱。「那我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吗？」 「喔……」她喔地一声，才发现自己太陶醉。 天啊！她在干么？居然眷恋着他的抚摸。 记忆中，除了爷爷，她不曾让别的男人碰过这么敏感的地方，顾允昊色胆包天，敢乱碰她的脚！ 她抬起脚，应该把他踹到外层空间去的，然而她却吸了一口气，双脚听话地套进高跟鞋里。 可能是因为看见了他眼中的热情，感受到大手传来的温柔体贴，她突然了解，他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她才决定「脚下留情」。 至于肌肤接触时擦出的诡异美妙感，那……或许是寂寞太久，她渴望有人爱的关系吧！ 「看看前面。」他起身，朝镜子一笑。 辛安又愣住，不敢相信镜前那个美丽得教人眩目的女人是自己！穿上高跟鞋后，净白的双腿，曲线完美，有种撩人的妩媚，看起来性感又不失优雅。 平常上班都是polo衫、牛仔裤，配上平底鞋或慢跑鞋，这种会令人注目的穿着，是她不曾有过的装扮。 站在她身旁的顾允昊，身材挺拔，高她半个头，黑眸蕴含赞赏的光芒，一身笔挺西装，英俊优雅，浑身散发着成熟稳敛的魅力。两人的身材和时尚亮丽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从时装杂志走出来的一对模特儿。 「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店员在一旁笑着赞美。 「啊！」辛安很不自在，脚才移动一下，鞋跟一歪，重心一偏，身体倾斜…… 顾允昊快速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身上靠，免去了她跌跤的尴尬。 两人靠得好近，她身上那股甜橙的味道，直扑而来，周围的空气变得温暖而愉悦，他很喜欢她的靠近，更清楚感受到她柔软的浑圆就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极富弹性、饱满……突然间，他意识到她和自己身体的构造不一样，心跳急促了起来。 当哥儿们那么久了，他从来不知道辛安穿上裙装后，是那么的迷人，而且能这么有女人味。 这是第二次，他对辛安又出现异样的感觉！跟上一次单单嗅到她的气息不同 她一换上质料柔软的雪纺纱后，少了平日的中性帅气，却多了几分罕见的娇媚风情，她美丽出色得教人惊艳，就像一颗蒙尘的宝石，经过挖掘，逐渐显现出魅力，只要加以琢磨，她会大放光芒…… 他发怔好久，黝亮的黑眸专注地凝望着她，忘了他们只是哥儿们，忘了来这儿的目的，脑子里突然晃过她衣衫不整的画面，心脏像加速器般，怦怦作响。 他很想就这样圈着她的腰不放开，很想告诉她今天很美丽，他被她迷得团团转，移不开眼睛，而胸臆间某种异于友情的渴望，也开始倾泄而出…… 他们看着彼此，时间似乎就此停止，暧昧的气氛蔓延，阵阵电流在彼此间窜流 被搂住的辛安，怔怔地看着他，感觉很不一样！ 平常在他面前，他们就像哥儿们那样拍拍背、说说心事，吐槽彼此，没有一次像这样，姿态如此暧昧，气氛诡异特别。 她不像平常那样直接粗鲁地推拒他揽住她腰间的手，相反地，在感受到他衬衫下的胸膛，肌肉结实、温暖而健硕，她开始享受投入他怀抱里那分异于友谊的安全感。 这分难得的靠近，在不经意间，让她渴望在他身上找到温暖依靠，同时也展露出小女人的一面。 小女人？！她心下感到诧异，也不过是触及他的胸肌，她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渴望，是因为穿上这么女人味的服装，才会出现这般小女人的反应吗？ 厘不清这迷惑，然而平静已久的心湖，却因此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呃……」意识到店员们瞹昧的目光，辛安很快地恢复正常。「你别乘机揩油，乱吃豆腐。」手搁在她腰间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吧！ 「确定是豆腐吗？」他的手舍不得移开，眷恋着抚触的感觉，但嘴里仍习惯逗她。 「马的～～」辛安直起身子，很快地送他一句话。「信不信等一下你的额头会有鞋印？」 顾允昊咧嘴一笑，虽然她外表穿得像娇美的女人，个性还是像个男人婆，这就是她可爱的地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抗拒这样的穿着。」 「我不是抗拒！」辛安提出反驳。「我只是不习惯穿高跟鞋，我穿了它，不会走路，觉得自己像七爷八爷出巡一样。」 「你要习惯它们。」他强烈建议，很喜欢，也很满意她这样的改变。「买回去练习走路的仪态，免得约会时出糗，跌个四脚朝天会被笑。」 「我才不会。」她只是不习惯而已。 「那就证明给我看。」第一次发现她可以展现女人味，他心中充满期待。 「好。」辛安不服输的个性被挑起，很快地接下战帖。他们刚才是搭出租车从公司到一○一，那就干脆直接走回家算了，顶多也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惊啥～～「我现在就穿这样，走回家给你看。」 「那是最好了。」顾允昊点了点头，成功地激起了她的斗志。「我祝你早日找回女人味。」 「小姐，你男朋友真好。」店员立刻笑着赞同他的说法。 男朋友？！辛安立刻澄清。「对不起，他不是我……」 「结帐。」顾允昊拿出皮夹，掏出一张信用卡给店员，截断了辛安的纠正。等店员去结帐，他立刻提议。「就当作我是你男朋友吧！」 「啊？！」 「从现在开始，把我当男朋友，展现你女人的魅力，这是最好的练习机会。」 她或许不懂温柔，但她的体态很美，只要换上女装、化妆之后，就很不一样。 身为她的爱情狗头军师，他当然要抓住练习的机会，找回她沉睡已久的女人味，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私心期待，她的妩媚只为他展现，她的温柔只有他看得见。 他不懂自己为何有这分私心，他可以对她体贴、可以帮助她在工作上更进步、可以帮她追寻爱情，但他却管不住那分想占有她的私心，这样的矛盾在他心中拔河…… 「当种马的女朋友？！不如让我从一○一跳下去……」辛安下意识地回应。 「注意你的措辞，要温柔。」他纠正她不适当的言行。 「好……反正只是假的。」她何必太在乎。 「还有你走路姿态……要挺胸，不对，这里不是新兵训练中心，不用踢正步！」他纠正她。「放自然一点。」 「马的～～谁踢正步？」她明明很秀气好不好？！ 「温柔点。」 寸步难行。「靠～～」是谁发明这种玩意儿？简直是酷刑！ 「不要说粗话，要说谢谢你陪我今晚来这里。」 「谢谢……去你的！我……今晚根本不想来这里。」还是不习惯和他礼貌对话。 「多练习几遍。」 「让我死了比较快！」 顾允昊笑着，她很难教，距离「妩媚」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辛安咬牙，两人就这样一路斗嘴斗到电梯里，引来不少人注目。 走出一○一大楼，夜凉如水，月儿高悬。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顾允昊一直陪在她身边，路过的女人穿起高跟鞋，都是婀娜多姿，体态优美，但辛安穿着高跟鞋走路，一下子外八，一下内八，显得十分笨拙。 尽管她走路的模样很滑稽，可是他却觉得她「回复女人」的模样，拙得很可爱。 如果辛安是他的女朋友，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会继续一路斗嘴吗？还是她会把头枕在他肩上，挽着他走路？ 「靠～～」一阵熟悉的低骂声传来。 顾允昊摇头失笑，看来，小鸟依人的画面绝对不可能。 奇怪的是，明明说好要替她找回女人味，帮她谈恋爱，怎么脑海突然冒出这些不可思议的「歹念」？ 他居然对她再度出现情色的绮念，居然私心期待她优先对他展现温柔，现在居然还幻想着两人真的是男女朋友！ 莫非是她今晚「非常女性」的穿着，让他脑袋脱序，对她产生了太多逾越友情的遐想了？ 或许他真的是该去夜店找杜思云，缓和一下体内骚动太久的情欲因子。 骂声一歇，他停下脚步，发现辛安没有跟上来，一回头，看见她坐在人行道的植栽旁，拔掉高跟鞋。 他快速地踅回，来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没事啦！」辛安摇头。 他低头，看见她的脚拇趾又红又肿，还起了水泡，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疼惜。 「都起水泡了，为什么还一直走下去？」他板起严肃的脸，一方而骂她太逞强，一方面又责怪自己太粗心，居然没有发现她细皮嫩肉，还傻呼呼地坚持要这样走回家。 「我说到做到，不能反悔。」辛安已经答应他，就不会反悔。 她真的很努力想让自己变美、变妩媚，她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和别的女孩一样，享受被宠被疼的感觉…… 然而一走出一○一大楼，她的脚趾头就因为挤压，肿痛得寸步难行，可是看见很多从她后面擦身而过的女人，鞋子穿得比她更高更细，都能够从容地层现优雅和妩媚，为什么她就是不行？ 可恼啊～～她咬牙忍住脚痛，很努力地又撑了五分钟，大汗小汗落地上，很想妥协，又怕被顾允昊笑。但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只好拔掉高跟鞋，在一旁休息喘气～～ 「谁说的，你真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吗？」看她不懂得多爱自己一点，他火大地吼出声！ 他生气是因为别的女人都是娇滴滴，怕自己受到一点皮肉伤而懂得保护自己，可是她不同，她总是表现得太坚强太独立，不服输的个性，很容易让人忘记她是个女人。 「我……又错了吗？」辛安擦了擦额际的汗，觉得自己很无辜。「好吧！那我问你，谈恋爱一定要穿高跟鞋吗？」 「当然……不一定。」原本绷着一张脸的顾允昊，刚硬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 看他嘴角扬起笑容，她不禁怀疑。「我就觉得不对劲，高跟鞋是不是你拿来整我的工具？」 「我通常不整女人，只会疼女人。」 「哈～～这句话对我例外吧！」辛安轻哼，才不信咧。 「好吧，我抱你上出租车。」顾允昊打算匡正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俯身靠近她，那清香的气息再度引他遐思，他的心跳突然如万马奔腾，血脉贲张！ 「抱我？」辛安也无法幸免，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她耳际，暧昧的情愫在她心中激起圈圈涟漪，脸颊也发热了。「不必了。」 从小时候开始，他们都是打打闹闹，习惯了哥儿们的友情，今天晚上却多了微妙的暧昧，淡淡的、不明显，却足以让爱情生手的她感到迷乱。 「你要说！好啊，谢谢。」顾允昊却不想放弃。 「我有脚，没残废，会自己走。」她很不习惯当个小女人的感觉～～ 「这个时候，女人要懂得适时地撒娇，才能获得男人的怜爱，懂吗？」她真的不懂在处于弱势时，应该跟男人争取福利，拉近距离。 「喔～～这招厉害。」辛安突然想起了儿时回忆，提议着。「好啊，干脆你背我好了。」 「背？」顾允昊愣住，再确认一次。 「是啊，快点。」辛安要他转过身去，这样不必四目交接，才能化解尴尬。他转过身去，突然感觉是自找罪受。 「背低一点。」 他弯腰，她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勾住了他有力的臂膀。 他的肩膀好厚、背好宽，好温暖啊！ 他身上有一股广藿香的味道，很好闻，那是令她感到安定的气味，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骑马打仗的童年。 平时虽然常常斗嘴，但她在他背上和敌军打仗，他总是保护着她，她受伤时，他会边骂她，边帮她搽药，就像今天一样。 他是花心风流了点，但他对她的凶、对她的好，她都点滴记在心头，不断地拿出来回味，现在，能再像从前那样倚靠在他身上，她觉得好幸福。 可惜顾允昊一点也不觉得好。 她长大了，浑圆的胸部摩擦着他的背部，正考验着他濒临溃堤的理智与抑制力，还有她两条细嫩白皙的大腿勾住他的腰际，让他的脑袋又开始播放情欲片……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在自掘坟墓，忍得脸色发青，好痛苦！ 「走快点。」辛安催促着。 「你太重了！」他开始后悔了。 「莫非你真的肾亏了？！」 「不要再乱动！」天知道这真是人间第一大酷刑啊～～ 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暧昧的情愫就在不断的斗嘴中，悄然地滋长了…… 第四章 两天后的早上，创意小组在开了三个小时的会出来后，有人脸色绿沉沉、有人抽气发抖、有人眼眶泛红…… 原因是莫妮卡的创意点子不够耸动精采；撰文的吕文曦，没有掌握到标题的重点；设计插画人员的排版方式不对，就连摄影师卢俞文也被批不够用心…… 这就是顾允昊。平常可以轻松，可以谈笑，但一工作起来，他绝对是严苛犀利，不假辞色。 总之，顾允昊雷厉风行的铁腕作风，使得原本极为松懈的创意人员全被盯得满头包，个个胆颤心惊，私下偷偷骂顾允昊没人性！ 「他好杀！」 「超机车！」 「冷血杀手！」 他机车得不近人情，严厉到令人丧胆，大家对他又敬又畏。 顾允昊从容地走出会议室，开炮后必定会引起反弹，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反应。 正因为公司的人员太懒散，摸鱼的人不少，他才更需要激发同仁们的创意潜能，以提高摩朵的素质和创造力。 但是公司里有谁能了解他背后的苦心？有谁能知道他面对客户及老板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呢？ 很快地，他脑海中窜过辛安开朗扬笑的面容。 是啊！现在公司里员工对他的反应，呈现两种极端，一种是看到他像看到阎罗王一样，吓得四处躲藏；另一种是逢迎谄媚陪笑脸，频频拍马屁。 而这两种极端反应，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辛安身上。她不怕他，也从不逢迎奉承。 虽然她没有甜美的笑靥、没有热情的谄媚，但她天生的率性和粗鲁，反而能让他自在地放松每一根神经。 也只有在面对辛安时，他可以不必戴上虚伪的假面具，可以显现自己最真我的一面，可以自在地微笑，甚至能在瞬间忘记恼人的压力，轻易地卸下那分沉重。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午休时间，他想找她去吃顿饭，像从前那样谈心事、吐苦水，因为她是绝佳的听众，最够意思的知己，也是制造他欢乐的泉源。 一经过茶水间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他敏锐地竖起耳朵！ 「你看信了吗？」辛安从咖啡机里端出一杯黑咖啡，很认真地问着。 她现在正和卢俞文对话，不知卢俞文在看了她的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顾允昊面容一凛，喉咙像被勒住般，变得很难呼吸！ 「信？！我正想问你，为什么那天你拿了一千元给我？」卢俞文觉得纳闷。 「一千元？」辛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不是送出一封文情并茂的情书吗？ 「是啊，你是不是要托我买什么东西？」 「啊？！」辛安突然张大嘴。 她那天该不会是急着和顾允昊赶去慈善义卖会，匆忙之下，错把一千元的钞票当做情书交给他了！ 哇咧～～她真的是蠢到极限了！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 站在茶水间外的顾允昊，紧抿的嘴角突然往上扬，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真够迷糊、够冒失！ 顾允昊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他有心想推销她出去，应该要为她的迷糊冒失感到生气才对，为什么他的情绪会出现怪异的反常，还因此暗松了一口气？ 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贪婪作祟吗？他知道辛安的好，欣赏辛安的真、看见辛安的美，所以他不希望她被别的男人占据，不希望她离他太远，那分私心再度扩大，贪婪蔓延，蔓延到令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一干元还你。」卢俞文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千元大钞给她。 「喔。」辛安接过钞票，懊恼地转身想走了…… 「如果不是要托我买东西，你原本想要给我什么？」卢俞文禁不住好奇地又问。 顾允昊好不容易卸下心上的石头，又被提了上来，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呃，其实也没什么啦！」辛安笑了一笑，有点支吾其词，脑袋里不断搜寻着情书里的字句，却模糊得什么都记不得。奇怪，那不是她亲自写的，怎么记不得了？ 「我想……跟你约会。」 「约会？！」卢俞文傻愣住。 终于还是说出口了！「是啊！我想大家同事一场，从朋友开始好不好？」 顾允昊的呼吸一窒，胸口一紧！ 她真的说出来了！用「辛安式」的口吻。 他清楚辛安喜欢卢俞文，渴望有男人爱，但这一刻，他却希望卢俞文会拒绝她的邀约。 那感觉好像是自家庭园里，有一朵生命力坚韧的向日葵，每天精神奕奕地面对他，给他阳光，给他欢笑，长久以来，她的存在是如此地自然而习惯，所以他只注意到灌溉娇嫩的玫瑰花，不曾在意过她，直到有一天，有人要采撷他的向日葵，他才惊觉到，他不能没有她！ 这是哥儿们的情谊吗？ 不，他陪她等待答案的结果，心头撞击出来的情绪，不是喜悦、不是期待，而是忐忑、难熬……倘若只是把她当成纯粹的朋友，那么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紧张不安的感觉又是什么？ 「我真的很意外……」卢俞文搔搔头，腼腆一笑。 没有想到辛安会喜欢他，她那么高，身材好，外在条件佳，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矮冬瓜兼闷葫芦呢？ 「呃，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辛安很识相地自己找台阶下。「反正我被甩习惯了。」 「我……愿意！」卢俞文急急地答应她，脸红了。 「你说真的？」辛安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 「那这个周末晚上，我们下班……就……去约会……好不好？」卢俞文变成大舌头。 「当然好。」辛安爽快地答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顾允昊心一沉，看到辛安恋爱顺利，本来该替她高兴，但此刻，他的心口却冷飕飕，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他移动脚步，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想承认自己竟真的对辛安动了情…… 然而随着这种空虚和被忽略的落寞，他越来越确定，他对辛安已不是哥儿们单纯的情谊了。 万万没想到告白会那么顺利！ 一整个下午，辛安的心情都处在兴奋状态，她第一个想分享喜悦的人，就是她的爱情狗头军师兼换帖哥儿们——顾允昊。 她要恋爱了，她准备要当个幸福小女人了。 耗子要是知道，一定也会替她高兴。 下午时，她偷偷打手机给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并且约好晚上要他帮她恶补女人的妩媚。 虽然她个性很男人婆，一直学不来温柔，但二十七年来，她也渴望可以和其它女孩一样，有男人疼、男人爱。 赴约前，她一定要密集训练，要耗子帮她找回女人的温柔和妩媚啊！ 下班回家后，她快速地洗了澡，准备冲去找他吃意大利肉酱面时，却被爷爷叫住—— 「安安！」 「爷爷，什么事啊？」靠近大门的她，听到爷爷的叫唤，收回正要跨出门的脚步。 「你又要去允昊那边吃晚餐了。」辛明元顶着一头掺着灰白的头发，脚步蹒跚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是啊！」辛安回答得理所当然。 「女孩子家，怎么老是去吃别人家的饭。」 「我吃他煮的菜，算看得起他，他高兴得咧～～」 「呵呵～～你这孩子。」辛明元拿她没办法。「我看你干脆就去顾家当媳妇算了。」 「爷爷，你又来了。我跟他是兄弟，是哥儿们。」爷爷已经提过好多次，她听久了，早就习以为常。 「都怪爷爷把你当儿子养，你才会不像个女孩子样。」 辛安的妈妈生下她就死了，爸爸在她两岁时得了肝癌去世，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一直把辛安当男孩养。 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是田径队的精英、剑道社社长、柔道黑带……本来只是要她强身健体，没想到她越练越中性，他是越看越头疼。 唉！他年近七十了，患有心脏病，随时可能会蒙主宠召，辛安是他唯一的宝贝孙女，要是他突然撒手人寰，留下辛安一个人，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禁想到与辛安感情要好的顾允昊，他一直很喜欢这孩子。 人长得俊、能力强、家世优……最重要的是，他从小就对他家的辛安一直很照顾，他挺中意的，就不知道两人怎么还像兄弟一样，居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爷爷，你放心好了，耗子答应帮我找回女人味了。」辛安要他老人家安心。 「喔～～这什么意思？」辛明元瞠目。 「反正我谈恋爱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孙女终于有人要了。」辛明元开心地笑着，难不成辛安的恋爱对象就是允昊那小子？「对了，安安，爷爷要去台中找张伯伯，你一个人在家要是会怕，就甭回家了，去跟允昊挤一间房。」 「什么？！爷爷，你老人家心脏不好，不要跑太远吧。而且我是女的欸！怎么可以跟他挤一间房？」 「你要是怕爷爷蒙主宠召，赶快跟允昊交往，好让我安心，对了，到时候要是生米煮成熟饭，你可别辜负人家呵～～」完全是对男儿说话的口吻。 「受不了你欸！」爷爷越老，妄想症就越严重了。 她走到对面的顾宅，推开门，直接来到厨房，却没看到他的人影，只见餐桌上摆着四道色香味俱全的川菜，她顺手抓了一块宫保鸡丁，放进嘴里。 超顺口～～还是他煮的菜好吃！ 「耗子！耗子～～」 没人响应，她立刻上了回旋梯，来到二楼，推开主卧房的门，也不见人。「不是说要教我什么女人的妩媚，人跑哪去了？」 蓝白色系的房间，干净整齐，带点悠闲的风格，就像来到希腊一样，她一屁股直接坐在那张酷似爱琴海的海蓝色大床上，面对悬挂在墙上的四十二寸液晶电视，心想坐着瞎等，不如来看影片好了。 她随意拿起一张dvd放入碟影机里，按了y键，却出现这样的画面—— 一个洋妞裸身冲澡，她的身材姣好，丰满而诱人，但那女人看起来却不像在洗澡，倒像在跳舞。一块肥皂随着她扭腰摆臀的动作，在莹滑嫩白的胴体上漫游……动作性感优雅而妩媚～～ 这可能是一支肥皂广告吧。 「honey～～」 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体格健硕的肌肉猛男，闯进去和她一起共浴，男人的大手在她身上姿意漫游，女人发出吟哦的声音，画面突然火热激情起来…… 靠～～原来那家伙平常都在看这种片～～ 快！趁流鼻血前切掉，赶快找遥控器…… 辛安一抓到遥控器，正想按掉开关，但这对男女突然嘴唇相贴，热烈缠吻的画面令她不禁好奇地继续看。 她已经二十七岁，是个轻熟女了，虽然有谈过恋爱，但是说到接吻也只有蜻蜓点水的经验，这种事都不懂，她怎么约会？ 只是这套视听组合影音效果极佳，女人的娇吟声越来越大，使她眼瞪大心急喘、血脉贲张…… 「原来，你跟我也有相同的兴趣！」 她一抬头，看见顾允昊全身只穿一条子弹型内裤，手拿着毛巾搓着湿淋淋的头发，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他模样不只帅，那健硕结实的体格，修长矫健的双腿，还有紧身三角裤包裹的凸出物，性感得令她心脏快跳出来！ 如果他不当创意总监，改拍内裤广告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妈呀～～这种时候，她怎么还有空想这些！ 她从没那么糗过！被抓包后，她紧张到心跳发狂，呼吸困难，脸蛋红成关公，真想钻入棉被里躲起来。 「我以为你在房间，看不到人，想看个片子打发时间，没想到就……」 「抱歉，我房间的浴室水龙头坏了，到另一问浴室洗澡。」顾允昊捕捉到她脸上窜起的红霞，看见她露出少见的娇羞，觉得她可爱得教人想亲吻她的脸颊。 「喔～～」辛安仍试图解释。「我以为那是外国的广告片。」 「这是性爱实战宝典。你要是喜欢，我这边还有不错的光盘。」看她娇羞到不知所措，顾允昊忍不住想逗逗她。 「不用了，你留着看就好。」超糗的！不敢将目光放在荧幕上，于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他几乎一丝不挂的模样反而让她的双颊更灼热。 为什么她现在会觉得他的体格比刚才画面上的夸张肌肉男好看？是因为真人实体，够逼真的关系？ 他和她不是哥儿们吗？她怎么会对他有这种「饥渴」的想法？ 「嗯，依你的年纪，是该好好恶补这门性爱课程了，有研究出什么吗？」他的嘴唇扬起迷人的弧度，眼眸却流露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在她高高兴兴地答应卢俞文的约会时，他的心却因此而失落不已，连呼吸都感到吃力，但她却没有看见他的窒闷难受。 因为卢俞文，她忽略了他！ 因为卢俞文，她把多年好友摆在一边，这种被冷落的滋味，就像弃置在冰天雪地一样的孤单，真的很不好受。 他是个万人迷，多少女人迷恋他，唯独辛安无视于他的男性魅力，偏又能惹得他嫉妒、患得患失、牵动他敏感的神经。 霎时，他体内的占有欲开始作祟，他不想被辛安忽略，他要辛安看清楚他的优点，他要窃据辛安的心房…… 「才看了几分钟而已……」真不愧是种马，一看就知道她有在研究接吻的画面。 以前她跟他去看电影，就算看到热吻画面，也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令她感到害羞无措。 她承认跟其它女孩相比，她的心思不够细腻，感觉总是迟钝，可是自从上次和他一起去一○一，换上女人味的打扮后，那种心跳脸红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尤其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女人，性别差异越来越明显……这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她太期待约会，导致紧张不安的关系？还是因为友情里多了暧昧的杂质后，出现了异样的反应？ 啪地一声，她按掉开关，关掉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令人尴尬的窘境。 「看着我。」 「啊？」辛安一愣，不知何时，顾允昊已经坐到她的面前，两手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肩膀。 鼻子嗅闻到他光滑胸肌散发出诱人的广藿香的香味，她的心一悸，心跳再度失控。 「现在开始，我想象你是我女朋友，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想象一下……」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极具催眠效果。 辛安很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以前她怎么都没发现，他的眼睛那么好看，黑瞳里有闪烁的星星，绽放着勾魂摄魄的吸引力，而落在额前几绺微鬈的黑发，淌下水珠，更添男人魅力…… 突然间，她感觉目眩神迷，莫名地被他吸引。 「你知道吗？你有一头俏丽的短发、炯亮的眼睛……」他的大手随着赞美的话语，温柔地揉了揉她的短发、触抚小而巧的鼻子，最后停在她丰润的唇瓣上。「还有秀挺的鼻子，可爱的嘴唇……」 他的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那么多，而辛安却是一直在他身边，他怎么会忽略她的美？ 她的美丽，不是娇艳，不是柔媚，却是最令人欣赏，率真自然的个性美。 多年来，能和她维持坚定的情谊，主要也是因为她并没有被归类在他的群芳录里。他默默地收纳着她男人婆的优点，也包容着她不够女性化的缺点，一直以为这就是哥儿们的友情。 或许是因为辛安没有动过真情，身边没有任何具威胁性的男人出现，所以，他才不曾发现原来她早就进驻于他的心，竟然还夸下海口说要帮她「启发」爱情智慧。 直到看见了卢俞文答应和她约会，她期待的笑脸纳入他的眼底，却化成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发酵酸味…… 「你很会灌迷汤。」她伸手，学着他，碰触着他的性感薄唇。 只是轻轻一触，为什么体内的电流就会大肆奔窜？太神奇了！ 情不自禁地，她再多触了一下，细细地感受他唇部的纹路，这才明白原来触摸他的感觉是那么妙不可言。 「你不曾被我迷昏过。」他多渴望把她迷得神魂颠倒，让她忘了卢俞文，忘了身处何方，眼中只有他。 错！辛安在心中呐喊，她现在就被灌得如痴如醉。 他的呼吸靠近，轻轻地吹拂她的脸颊，那种暧昧的气息，瞬间回笼，使她意乱情迷，屏住呼吸。 她不敢再面对他半裸的身体，因为这会让她联想成他是画面中的男主角，而她就是那个女主角……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满脑子邪念，想点正常的—— 他很懂得抓住女人的心，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跟他约会，一定很浪漫！ 闭上眼睛，她开始想象他们牵手看电影，吃一顿烛光晚餐，搭摩天轮看夜景，然后两人就在空中亲吻…… 突然间，期待应验，她的唇被封缄！ 她一惊，张开眼睛，看见他迷人的脸庞近在咫尺…… 她想推开他，但是他性感的唇畔摩擦着她，轻啄、吮吻，阳刚的气息灌入她的唇舌中，美妙的感觉在升腾……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施压，给她更深的一吻。 她的挣扎越来越薄弱，一丁点力气都施不上。 舍不得啊！她渴望他让她领略更多陌生又美妙的惊喜，她想延长甜蜜的纠缠 沉睡已久的感官，似在这一刻苏醒过来，她的唇舌有了自己的主张，情不自禁地开始响应他、吮吻他、品尝他，轻轻地咬着他…… 此时，气息交融，室内温度上升，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破除了友情的第一道防线。 天啊！原来他们之间不只可以斗嘴，还可以热烈激吻，这种渴望已经超越了友情的界线，突破友情的极限。 她居然那么渴望他。不，到底是渴望他？还是渴望爱情呢？她陷入无法自拔的迷乱中…… 顾允昊突然放开她，让彼此喘了一口气。 灼热的激吻退去，他渐渐恢复理智。他真的吻了她！ 就因为怕失去辛安，就因为一颗心被激得酸涩空荡，渴望能够拥有她，他居然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他太大意，太冲动了。 他怕辛安忽视他，却忽略了这逾越的举止，极有可能让他与辛安连朋友都当不成。 悠游于花丛多年，他知道自己的吻技足以让所有女人神魂颠倒，然而，就算他是情场老手又如何，她喜欢卢俞文，期待和他恋爱，他可以斩断她对卢俞文的情意吗？ 他不能！ 就算她对卢俞文没有情意，他也不能贸然跨越友情的界线。 辛安老说他是大情圣，但偏偏面对她，他就是施展不开，怕直接表明情意会吓到她，更怕她会因此而逃离他身边。 辛安太过重要了，他无法承受失去她，就算当不成情人，至少也要保留友情最后的底限。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女人会被你迷得团团转了。」辛安仍陷在晕陶陶的状态。 「为什么？」 「不愧是大情圣，你的吻技不赖。」辛安微喘，意犹未尽，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妒意，嫉妒起曾经被他如此温柔对待的女友群。 他英俊得无懈可击，连那张平常说话欠扁的薄唇，看起来都那么性感。 她以前和他对话，都是斗嘴、吐槽的场面，从没像现在这样，气氛暧昧甜蜜到像走进糖果屋里，让她越来越难招架他的男性魅力。 「这只是教导。」尽管他真的不想教她太多，但这是最安全的说法，可以为刚刚的冲动找到最合理的借口。 他喜欢辛安，更在乎辛安的感受，她好不容易有喜欢的对象，他不能自私地将她占为己有，他要克制自己不让冲动的情感凌驾理智才行…… 「喔，是这样啊……」她现在全身茫酥酥，早被他电晕了。 「另外，我会在明天公布你从助理升职为艺术指导。」他赶紧找了一个较安全的公事话题，好让气氛不那么暧昧危险。 「好。」她看着他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不太专心地随口应诺着。 「这是你努力争取来的。」他说到做到。 辛安点点头，她终于可以一偿夙愿成为艺术指导，跟卢俞文接触的机会也更多 但是为什么她并没有预期的狂喜呢？ 她抚着喘悸不已的胸口，这一吻，两人之间多了微妙的情愫，连她自己都明显地感受到，横亘在两人之间那条哥儿们的界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第五章 摩朵广告 那个练习的吻在辛安的心底投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分难以平复的悸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辛安上班后，隔着透明的玻璃，开始会不经意地注意着顾允昊的一举一动。 经过观察，她终于知道公司的同事对他为何会那么崇拜和敬佩。 他工作时很认真，眼神专注，眉头忽而蹙起，薄唇忽而微抿，有一种有别于和她相处时的稳重魅力。 他的眼神只消一凛就会让人畏惧于他的严肃，加上对于客户的需求和营销目标一直很敏锐、很坚持，难怪大家都偷偷叫他「冷血杀手」。 这些日子以来，她清楚他在摩朵带人带得很辛苦，除了要承受多方的压力、支撑公司兴亡的责任，还要忍受下属们因为不满铁腕作风，私下对他的批评。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跟她说，默默地忍受这些压力，甚至无条件地教她恋爱的撇步…… 想到这里，一股心疼和感激在她的心底缓缓升起…… 其实他不必屈就在规模小、名气弱的摩朵，以他的才干和实力，绝对可以到国际知名的广告公司一展长才，坐领高薪，享受名利。 她知道他当初选择摩朵，除了想要挑战自己，也是看在两人的交情，想到他为了自己牺牲好大，辛安内心涌起一股感动的暖意和甜蜜，微妙的情愫再度蔓延，不自觉地，她的视线停留任顾允昊身上比注意卢俞文的时间还久。 嘟——嘟—— 分机响起，她愣了三秒，接起电话。 「是我。」 「喔，耗子，不，总监，什么事？」 「你在发什呆？」他刚才就注意到她不专心。 在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不再是单纯的哥儿们情谊后，心情常因为她而起起伏伏，上班时间也会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没……有啊。」难道被他发现了她在偷看他？ 「你今天升为艺术指导还能适应吧？」刚刚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关心她。 「当然～～创意部门的工作我本来就很熟悉。」她以前就常常帮莫妮卡想点子，帮吕文曦写文案，画平面设计图，只是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而已，但是每份工作地都乐在其中。 「很好。」顾允昊扬唇，他来公司已经好一段时问了，知道个性坚韧独立的她平日就乐于助人，对于基本功早已练得扎实稳固。「养兵干日，用在一时，该是你发挥实力的时候了。」 「可以啊！」辛安老神在在的回答，小案子她没问题的啦。 「那么，『硕统』的案子交给你，如何？」 「什么？！」辛安一愣，像被雷打到一样！「别开玩笑了，那个案子不是莫妮卡在进行吗？等一下还要进行会议讨论……」 「我刚才在信箱里收到她的提案了，但她的点子依然无法说服我……」顾允昊觉得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尽快下定案。「我想莫妮卡无法胜任这个案子。」 「什么？」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生发水的案子会由你来接。」他决定给辛安独当一面的机会。 他不否认对辛安有私心，但重要的是她这两年来札札稳打地磨练基本功，无形中已经累积了足够的实力，他相信她有能力做到，现在机会来了，一定要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可以发挥长才。 辛安倒抽一口气，低声说着：「我刚升任艺术指导，就将大案子交给我，这未免太……」 「这是命令！」 喀啦一响，没有商量的余地，顾允昊心意已决。 「靠～～」辛安愣了三秒，死耗子，居然这样害她。 万一她做不好，不就成了公司的罪人！ 在创意小组的会议中，莫尼卡战战兢兢地将完稿交给顾允昊，希望这个点子可以通过。 生发水的点子已经发想一个礼拜了，但仍然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创意部的同仁都期待今天能定稿。 「这个点子虽然有创意，但还是不行。」顾允昊将卷宗交给莫妮卡。 「为什么？」莫妮卡瞪大眼睛，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退稿，要知道她可是公司的首席艺术指导，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才想出如此完美的点子，他怎么可以推翻她的创意。 「概念不对、也没有掌握到产品的特色。」顾允昊一针见血地指出。 「硕统」的案子非同小可，但莫妮卡试了几次之后，仍无法精准地传达出产品的精神，点子越改越脱序，突显出她的能力不足，也证明公司没有找出适任的人才。 莫妮卡咬着唇，一再地被批评，让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总监，你的要求太苛刻了，也许客户会很喜欢也说不定。」 「也许？如果连你都无法说服自己，你如何能说服广告主，如何说服广大的消费群购买生发水的产品？」顾允昊字字犀利，却也说明他的慎重，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冒风险出去比稿。 公司的兴亡与否，可能就靠这个广告了，他绝不容许失败，这种对质量的坚持和把关也是他在美国能成为首屈一指广告才子的原因。 「那么，再给我一点时间……」 「已经没有时间了，下星期一就要比稿了。」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这个案子，我会交给另一个人做。」 「不！」好胜心强的莫妮卡脸色一变，无法忍受自己的案子突然换别人接，突然低声地央求着。「总监，让我做好吗？我一定可以的。」 「你先出去吧！」顾允昊希望她可以冷静一下。 莫妮卡咬着唇，起身，很不甘愿地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表达她的不服和不悦。 接着，顾允昊向大家宣布他的决定。「『硕统』这个案子，就由辛安负责！」 创意部所有的人都傻了眼，觉得顾允昊偏心。先是一早宣布辛安升任艺术指导，接着就让她接手大案子，偏袒得太明显。 「总监，辛安刚升上艺术指导就马上接大案子，这样不会很冒险吗？」吕文曦立刻跳出来说话。 「你应该比我清楚，她之前只是没有挂名艺术指导和文案而已，其实她在公司所做的一切，早就超越了她分内的工作。」顾允昊板起脸，不假辞色地说。 吕文曦听他这样一讲，立刻汗颜地低下头。 「这不是偏袒，实力不会骗人，谁的作品好，谁就可以在广告界占领天下。」排除异声，顾允昊转向辛安说：「辛安，星期六前给我点子。」 「是。」辛安立刻接旨。 一旁的卢俞文不禁蹙眉——星期六，那天是他和辛安约会的日子欸！ 辛安来得及想出来吗？ 周六的办公室里，加班的人不多，少了平日吵杂的讨论声。 辛安咬着笔发呆，被她搔得如鸟巢般凌乱的头发，看得出她的思绪有多么烦乱。办公桌上，有一迭堆得像小丘一样高的各类杂志、各式秃头的照片，还有多媒体动画等广告在面前不断地放映，但她的脑海仍是一片空白。 「漾——秃头的福音……逊！」 「漾——秃头的救星……烂！」 「马的～～世界上为什么有人秃头……」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吃饭想点子、搭电梯也想、睡觉也想、坐马桶也想……还没治好别人的秃头，她的头就快抓秃了。 耗子已经连退了她两次的稿了，这样下去怎么办才好？ 耗子给她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想出个精彩的点子才行，她不想让大家失望，更不能害得耗子被大家质疑对她偏心。 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思考，浑然未觉有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 「辛安——」 「别吵！」辛安很快地回答。 「辛安——」 「靠～～麦吵啦！」辛安心烦意乱，忍不住飙粗话。 「喔，对不起。」 她立刻睁开眼睛，看见卢俞文一脸腼腆地站在她面前。 「喔，卢俞文，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你忘了吗？」卢俞文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什么？」 「我们不是约好今天要约会？」 「喔！」天啊，她居然忘了！ 这几天，她的脑子几乎被顾允昊和生发水的案子给占据了，早忘了和卢俞文约会这档事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明明喜欢卢俞文的，为了和他约会、恋爱，她期待了很久，怎么时间一到，她居然全忘光了？ 「还没想到点子吗？」 「是啊。」辛安点头。「这个案子非同小可，我身负重任，马虎不得。」 「要不要我帮你？」 「好啊，谢谢你。」她非常需要援助，但最近创意部的同仁却都不理她，这时候有人愿意帮她实在太感激了。 「卢俞文。」 卢俞文循声回头，一看到身材高大、气势威赫的顾允昊，像看到鬼一样，脸色一变。「总监。」 「我刚刚接到客户的电话，他们说『大雕』的开场不对，我想你是不是可以重新取景一次？」 「是。」卢俞文像阿兵哥回长官的话一样。 「这支广告的时间比较赶，希望明天我可以看到成品。」顾允昊交代着。 言下之意，是要他今天晚上就得拍好就是了。「好。」卢俞文的心里虽然不悦，但还是摸着鼻子照做。 十分钟后，加班的同仁出外景的出外景，跑客户的跑客户，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辛安。 「进行得如何？」顾允昊关心地问着。 「想不出来了！」辛安哀叫一声，眼神一黯。 顾允昊盯着她哀怨无神的表情，以为她是因为无法和卢俞文约会而落寞。 虽然原本打算要帮助她找到期待的爱情，但越是接近约会的日子，他的心越是紧绷，彷佛害怕心爱的东西被抢走，这几天来胸口充塞着不舍…… 直到周末，辛安因为想不出点子而无法赴约，刚好卢俞文也需要临时出外景而无法待在公司，他这才渐渐放松。 但卢俞文一走，他又担心她不仅错过和卢俞文约会，还得在公司加班，心情会因此而低落。 于是，他拉来一张椅子，坐到她的身旁，手里拿出一样道具，戴在自己的头上，想要逗她开心。 很快地，辛安注意到了，突然爆笑出声！ 「你终于笑了。」几天来，看着她不时眉头紧锁，满布愁容，他的心也跟着沉重，很不好过。 「呵呵～～你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欧吉桑，老了十五岁，不笑真的很难过。」 他戴上秃头的道具，呈现地中海的发型，就像在看志村大爆笑一样，跟平常英俊年轻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你为了案子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我故意逗你的。」 虽然他曾想过要默默地守护着她，然而看到卢俞文一再接近她，他实在无法压抑对辛安的占有欲，无法阻止自己翻腾如潮的醋意。 他很清楚，辛安谈恋爱的态度很纯洁，是以结婚为目的，只要她和卢俞文约会、深入交往，也许他就会失去辛安了…… 说到底，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以为默默地当一个帮助她追寻爱情的守护者就能满足，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失去辛安的事实。 他渴望拥有更多，不再满足与辛安之间只是单纯的友情…… 「从没想过你变丑变老的样子……」她笑到拍桌子，笑到肚子痛。 「你心情好一点了。」看到她眉开眼笑，他的心情也跟着放松。 「好极了，我又有冲劲了。」辛安的精神全回笼了。 「好。」顾允昊最欣赏她工作时的冲劲和斗志。「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这样，你会有什么想法？」 「世界变得一片宁静详和。」 「为什么？」 「不懂吗？你不再是个万人迷，无法再风流造孽，很多女人就得到救赎啦！」辛安说得轻松，其实也反映出她内心的期待。 经过那一吻后，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在她心中两人的友情已经不再那么单纯了。 她最近常常观察他，发现他帅得很过分，笑容太迷人，一举一动都优雅得引人注目，有时候，她真希望他不再是万人迷。 他的魅力是许多女人的期望，他厚实的胸膛是众多女人的依靠，他性感的薄唇不知让多少女人因为他而天旋地转……光想到他跟别的女人激烈地缠吻，就令她心口郁闷，喘不过气。 喔，天！她是在嫉妒吗？ 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不知凡几，她为何会在一吻过后，在意起他是不是万人迷？ 她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卢俞文身上的，而不是老想着他，她不是一直期待可以和卢俞文约会吗？怎么反而对「爱情教练」那么在意，频频为他吃醋？ 友情是友情，爱情是爱情，她应该要划分清楚两人的界线才对，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把期待的约会，全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你的希望吗？」顾允昊勾起迷人的笑意。 「啊？！」她一愣，他的问话让辛安觉得自己像被抓包的小偷。为什么这样问她时，他的眼睛朝她放电，声音还有诱人逼供的磁性？ 「这个……身为你的哥儿们，我当然不希望你危害世上的女人，毕竟她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顾允昊又是一笑，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掺进了宠溺，融入了男人对女人的情意。「只有这样吗？」 要期待辛安讲出感性的话，似乎比母猪飞天还难。 辛安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其中似有若无地闪动着温柔的情意，她无法再以「哥儿们」的方式回话，不知不觉中，她跟其他女人一样，一颗心渐渐被他俘虏了。 仿佛可以猜出他的期待，但又不敢确定他在期待什么…… 不！不可能，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何其多，个个娇媚如花，他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没女人味的男人婆！ 她怎能自作多情，轻易地臣服在他似有若无的温柔中。 「你期待我讲什么？」 经过这几日的煎熬，顾允昊有了扞卫爱情的想法，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想要诱惑她说出他心中渴望的回答。「我期待你说——我们不要只是当朋友。」 不做朋友，要做什么？情人吗？这自己猜测的答案令辛安微怔。 看着他深情专注的眼眸，她的心跳失速，脸颊泛红。 今晚，他暧昧的话语撩动了她的心，渗出了蜜，同时又渴望这分甜蜜可以长驻心头…… 自从那一吻后，哥儿们的情感似乎一直在变质，她不只偷偷观察他，还常常忆起两人接吻的画面，想再尝一次那美妙的滋味……种种「肖想」，连她自己也诧异不已。 她对他的期待，越来越强烈了，如果他真的这样想，那么他们的关系或许可以从哥儿们变成情人…… 但，不可能的！ 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她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品味呢？ 像他这样凡事追求完美的男人，大概只有温柔娇媚的女人他才看得上眼，像她这样的男人婆还是比较适合当他的哥儿们。 「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地中海』，你会要我吗？」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着。 两人已经习惯互相吐槽了，好像也没有什么话不敢讲。 辛安希望可以像从前那样很自然地吐槽回去，然而他的问题却让她胸口失速的心跳难以稳住。 她摸着下巴，打量英俊的他，很认真地想化解那分尴尬，「看你讲得那么可怜，也看在我爷爷挺中意你的分上，如果到时候我身边没有别的男人，我可以考虑考虑。」 「好，如果我们到了四十岁，你还没嫁，我还没娶，咱们就凑和凑和如何？」顾允昊大胆地提出建议，想一脚踢开卢俞文。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保证身上的器官都能正常使用才行。」 「包君满意。」顾允昊大笑。 「终生保固？」 「随时可供检查使用。」 「喂～～」辛安的脸又红了。「够了，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他的话让她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缠绵，她的心再度冒出一团妒火。 唉！她惨了！连她都无法幸免，她好像也跟其它女人一样，中了他的爱情毒了。 顾允昊很满意自己把她逗得脸红了。 他很喜欢跟自然率性的辛安相处，她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两人在一起，气氛总是轻松自在，然而她很少像今天这样在他面前脸红害羞，弥足珍贵啊～～他舍不得移开双眼。 「好吧！我们言归正传，我要是有一天真的变成秃头，会如何呢？」 辛安收回复杂的心思，认真地想着。「你不再是万人迷，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地远离你……没了猎艳的目标，你每天很苦恼，眉头深锁……人生进入惨绝人寰的黑暗期。」一想到女人远离他，她心里倒是挺乐的。 「说得很好，然后呢？」顾允昊继续引导她。 「本来六根清净、清心寡欲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为了保住你风流倜傥的纪录、多姿多采的人生，你找到了『漾』～～」 「说得好。」 「试用几周后，『漾』让你找回年轻、找回男人本色、找回人生的春天。」 「很棒，这是很多秃头男人梦寐以求的希望，切合客户的需要以及产品的营销目标。」 「真的？！」辛安开心地绽露笑容。「没想到这三、四天想破头，都想不出好点子，你一戴起秃头假发，我就灵光乍现。」 「你很有天分。」顾允昊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笑脸。 「呵呵，是吗？所以，对抗秃头的秘密武器，就是——『漾』。」辛安赶快把想好的点子打进计算机里。 太好了！在顾允昊的陪伴和引导下，激发了她的创意和想象力，她的头脑开始活络起来，很多笑点和创意陆续被催生出来。 她的表情写着满足和感激。 今晚，约会泡汤了，工作定案了，而她跟顾允昊的友情也开始失控了。 隔天，接近中午十一点，金色的阳光射进窗户内，映着那张海蓝色的大床。 顾允昊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起身，拉开窗帘，视线盯着对面辛家微微敞开的窗户——那是辛安的房间。 他不曾这样子过，居然为情所困，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脑子里想的都是辛安的笑脸，直到天亮才合眼。 昨天，他半开玩笑地试探她，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看得出她没有特别的反感和排斥，甚至和他有了四十岁凑和在一起的约定。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冲着这点，他有了信心，决定打铁趁热，积极掳获辛安的心！ 他要在卢俞文之前先攻占她的芳心，他要坦荡荡地和她谈恋爱，只要辛安愿意为他敞开心扉…… 他正想着要如何行动，突然间，他看见一部黑色的三门小车停在辛安家门前，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走下车的人居然是卢俞文！ 而上前迎接他的，竟是穿着一身红色雪纺纱的辛安。「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扰到你假日休息的时间？」 听到辛安开朗有朝气的声音，顾允昊的心一沉，听起来是辛安主动约他。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辛安真的很喜欢卢俞文，遗憾错过了昨天的约会，今天又立刻约了卢俞文？ 当他捕捉到辛安的笑脸，这一刻，他好像可以理解辛安的心情，她对感情的态度很纯洁，只要是她认定喜欢的对象，她就会执着到底。 他居然没有替她想到这点，只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能跟你约会，我很高兴。」卢俞文眉开眼笑。「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 卢俞文帮她开车门，两人一上车，黑色的车子立即扬长而去。 他想追出去，想将辛安带回他身边，然而刚刚的画面不断地鞭笞着他的心，渗出痛意，沁出苦涩。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无力地接起。「喂——」 「总监吗？我是杜思云。」 她愉悦的声音和他此刻的坏心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什么事？」 「我想请你吃个饭，我刚去拜访客户遇到一些问题想请教你，好吗？」 顾允昊本想婉拒，但想起刚才辛安快乐赴约的画面，让他的话到了口中又收回。 他不该把她占为已有，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希望身边有个对象，渴望拥有爱人的青睐。 「好吧。」他该体会辛安的心情，他不能再陷入矛盾的摆荡中，应该要适时地放手。 今天的约会是辛安主动向卢俞文提起的。 此刻，他们坐在一家装潢摩登又温馨的餐厅里，两人点了意大利面，卢俞文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他不敢相信辛安会主支打电话约他出来。 「你……今天怎么会主动约我出来？」 「喔……」辛安拿起玻璃杯，大口地喝水。「昨天是我爽约在先，所以，今天就应该补给你才对。」 理由说得很贴切合理，事实上，她是想把耗子赶出自己的脑袋。 一早，她发现爷爷去中部找朋友，房子里变得很冷清，她很想去找耗子聊聊天，斗斗嘴，但一想起他，心里却又升起一股异样的悸动，不同于从前与他相处的自在，总害怕会像前几次那样失陷在他的柔情里…… 她在害怕什么？ 害怕自己对他动了真情吗？ 是，爱情需要的是两情相悦，而她，一个爱情生手，没把握自己有掳获情场老手的本事，害怕到头来，爱情梦碎，友情也跟着分裂。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明知道耗子背她、吻她，都是基于哥儿们的情谊，想开发她恋爱的潜能罢了，她却老是陷在那暧昧矛盾的状态钻牛角尖。 耗子天生就是个大众情人，说甜言蜜语是他的专长，昨天跟她开了两人四十岁凑和在一起的玩笑，居然就能害得她一整晚睡不着。 可恼啊～～照理说，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该是卢俞文才对，可是她却被耗子的一句话、一个吻、一个眼神给扰得躁乱不安！ 为此，她决定主动找卢俞文约会，找回对卢俞文的感觉，彻底地把滞留在脑中的顾允昊踢开，不想在迷惘中反复徘徊。 「是啊！放松一下是对的。」卢俞文笑咪咪，嘴里吃着白酒蛤蜊意大利面，满足地赞叹。「这家的意大利面很好吃吧？」 「呃……西红柿太酸、面软了点……」辛安习惯某种口味，下意识地评论起来。「我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 「哪一家？」卢俞文憨笑，好奇地打探，打算下次带她去。 「是耗子啦！」辛安毫不犹疑地回答。 「house？」 「不是啦，是顾允昊！耗子是我帮他取的外号。」辛安笑着进一步解释。「他做的牛肉丸子意大利面超赞的，他的厨艺好得没话说，不管是美式、日式、义式、台式……都难不倒他。」想起尝过他料理的各国美食佳肴，她不知不觉地回味了起来。 「喔。」卢俞文发闷，低头吃着。 该死！辛安见状，在心里暗咒一声，没想到和卢俞文约会吃饭，她依然想起顾允昊。 「你的点子都想好了吗？」卢俞文换了一个话题。 「嗯，有耗子的帮忙，我想出了一个精采的点子。」哇咧～～又是他！ 「他真的很厉害。」卢俞文这次帮他说话。 「是啊，他天生就是个创意鬼才……」咦，她好像怎么都摆脱不了他？ 「听同事说，你跟他从小就认识了？」 「是啊，他是我的邻居，跟他在一起算是孽缘啦。」辛安笑笑地说着，不敢讲太多。 卢俞文也牵起笑容，辛安的个性大刺刺的，可是他觉得这样很自然，跟其它扭捏作态的女孩子不一样，他很喜欢辛安。 「我们到外面走一走好了。」辛安提议着，反正意大利面很难吃，她食不下咽。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一定要想办法把顾允昊赶出她的脑袋瓜才行！ 第六章 离开餐厅后，辛安和卢俞文一同来到了碧潭。 辛安下了车，看着眼前碧绿的山水风光，好像可以让人忘了所有烦恼。或许她只要常和卢俞文在一起，多制造一些两人相处的时光，就能摆脱耗子带给她的影响，这样一来就不用担虑他们到底该归在哪一种关系。 卢俞文的个头跟她差不多高，两人并肩而行，他的手和她偶尔有摩擦，几次相碰，他突然牵住她。 辛安没有拒绝他，只是感到奇怪，她不是很喜欢卢俞文吗，为什么跟他牵手却没有触电的悸动？也没有那种和耗子肌肤接触时，天雷勾动地火的震撼呢？可是和耗子这台发电机在一起，她却有过前所未有的脸红和羞怯……心脏撞击出美妙的悸动，连毛孔都能舒张…… 他让她体会过期待的甜蜜，也让她尝过嫉妒的酸涩。 突然间，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喜欢卢俞文的善良木讷，纯粹只是欣赏他敦厚踏实的个性，就像看到一个好朋友那样的亲切，但那种感觉与爱情无关。 绕了一大圈，她更加地确定耗子在她心中的位置根本无人可取代。 像她这样感觉迟钝的女人，终于明白自己对耗子的心意，就如同沉睡了二十七年的植物人突然苏醒的奇迹，她珍惜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够硬要把他推出脑海，那简直是脑袋扒带了。 豁然明白自己的情意后，她还来不及想应该要怎么做，一抬眸，目光突然触及角落里一对热吻的男女，霎时一震—— 男人五官英俊，轮廓像极了耗子…… 天呀！她怎么又想到他？她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她别过头去，不敢看。 「是顾总监和杜思云。」卢俞文认出了他们。 「什么？」辛安一惊，又回过头。 她定睛一看，确定那男人真的是顾允昊，而陶醉在他怀里的女人，的确就是杜思云！ 她愣住，一股酸味无法控制地在心中不断翻腾…… 「死耗子，就会拈花惹草！」她有一种冲动，想去分开两人贴近的身躯。 顾允昊听到了熟悉的骂声，立刻停下动作，投来诧异又关注的眼神。 「我们走吧！」她不想跟他打招呼，闷闷地拉着卢俞文往反方向走。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他的哥儿们，没有权力去阻止他跟其它女人的调情。然而心中滚烫沸腾的愤怒和醋意，更印证他们之间的友情正逐渐消蚀，爱情已然成形…… 一路上，她闷闷不乐，不说话，卢俞文讲了什么，她全都听不进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你急着走？」卢俞文感到纳闷。 「耗子太花心了，没品味，又爱现……」抑不住心口那发酵膨胀的难受，她开始乱骂一通。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卢俞文乘机讲出自己憋了多日的窝囊心情。 「他也许很有才华、有能力，但做事太机车、说话又犀利、太专制，我不喜欢他这种领导的个性。」这几天来被他海削了一顿，又被破坏和辛安独处的机会，他想到就有气！ 卢俞文讲得太过火，跟他平常敦厚的为人不一样，辛安突然觉得不能忍受他的论调，忍不住想反驳。「他不是……你讲得那样。」 「不是吗？到现在我都还没看见他的能力，倒是领会了他骂人的魄力，他来摩朵到底是在炫耀自己的才华？还是来把妹的？」 辛安眉头一蹙，卢俞文的话就像刀子在玻璃上刮，听来极刺耳。。 她虽然气顾允昊花心，但绝对肯定他为公司付出的努力，只是好逸恶劳的同事们受不了磨练和改变，无法理解他严厉背后的用心。 挣开卢俞文紧握的手，她跳出来为顾允昊辩解。「为什么你们只想到自己的感受？顾允昊在工作上会这么严厉挑剔，主要是因为他要面对老板和客户的双重压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喜欢他，他这个人……」 「不要在我面前讲他的不是。」辛安阻断他的话。 他频频批评顾允昊，无法认同他的策略思考和执行力，也不能体会他为公司的用心和努力，她开始觉得卢俞文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么敦厚老实有亲和力，相反地，他现在看起来面目可憎。 这样的摩擦冲突，让她清楚地看见自己和卢俞文的认知有很大的差距，沟通观念无法一致。 「你不是在生他的气吗？」卢俞文蹙眉，觉得自己很倒霉。因为他喜欢辛安，看她一直对顾允昊念念不忘，积压于心底的不满和嫉妒，忍不住地爆发出来，造成现在与辛安僵持不下的情况。 辛安双眸一黯。 是啊！她是在生耗子的气！ 她愤怒吃醋的反应说明了压抑在她心底的爱意已经无法克制地滋长；而她极力为耗子辩解，也突显了耗子在她心中拥有特殊的地位……种种的迹象都让她更加确定对耗子的情意，任何男人都比不上他对她的好。 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对她付出最真挚的呵护，也给了她最温暖的安全感，而现在，她又怎能去忽略自己真实的情感，转而接受卢俞文的感情呢？ 「对不起，卢俞文，」她要诚实地面对自己，也向无辜的卢俞文坦诚自己的心意。「我想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辛安，我道歉，我请你吃晚餐，消消气好吗？」卢俞文不想放弃这段刚萌芽的感情。 「对不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辛安已经没有兴致再玩下去了。 和卢俞文约会并没有她预期中的快乐，也没有赶走脑海里的顾允昊，相反地，她今天的顿悟、吃醋、反击，都更加证明了她早已深陷情网…… 看着辛安和卢俞文手牵手一同游碧湖，他们渐渐远离的背影让顾允昊的左胸隐隐作痛。 当他无意中看见卢俞文来接她，知道他们一起出去约会后，心情一直沉甸甸的，满溢酸涩的滋味。 他了解辛安的心情。每个人都需要爱，她渴望爱的心情是可以理解。 只要她快乐，他愿意压抑这分情感。 于是他答应和杜思云吃饭出游，原以为这样能够平抚心中的苦涩和寂寞，就可以忘却烦躁的一切，但是她一对他搔首弄姿，却成了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辛安已经彻底地翻覆了他的爱情观，他不想再悠游花丛，他的眼中现在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爱情如果可以轻易地说出口，那是多么幸福的事，但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既不像单纯的朋友，又不能像爱人，处在这样的模糊地带，目睹她和别人恋爱，他已经快发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压抑多久，他的理智就像紧绷的弦，随时会断裂……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看见来电显示，他很快地接起—— 「耗子……」电话的另一端，辛安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心一紧！「辛安，怎么了？」 「我爷爷……他出事了……」辛安的声音哽咽。「他今天去台中找朋友，突然心脏病发，现在还在台中的医院急救……」 听到这个消息，顾允昊的背脊泛凉，他了解辛安心慌失措的感受，因为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别担心，我陪你去台中一趟。」 「……好。」 「你在哪里？好，别走开……我立刻过去，等我。」顾允昊挂下电话后，心急地离开。 「昊，你要去哪里？」杜思云不安地问着。 「抱歉，辛安的爷爷出事了，我要陪她去台中一趟，你自己回家吧。」 「什么？！」杜思云一脸不悦。 顾允昊将杜思云抛在脑后，进入座车，赶紧驱车去接辛安。 与辛安会合后，顾允昊便开车载着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台中。一路上，辛安心急如焚，想到爷爷正在手术室里受苦，她恨不得立刻飞到那里，陪在他身边。 顾允昊陪着辛安来到医院的手术室外，见到了爷爷的好友张伯伯。 「辛安，你来了！」一头白发、身形瘦小的张伯伯走上前。 「是，张伯伯，我爷爷的状况如何？」辛安神情慌张地问着。 「他一到台中就有心绞痛的现象，幸好人在市区，送他到医院后才发现左冠状动脉主干严重地狭窄阻塞，医生说必须立刻动手术……」 「这状况已经很久了，可是爷爷一直不肯接受手术。」辛安脸色惨白，其实早知道可以动手术，但是碍于爷爷年纪大，一直不敢开刀。 「年纪大，加上他的心肌严重梗塞，风险较高，他的顾虑也没错。他被送入手术室前，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张伯伯感慨地说着。「他放不下心，心里一直牵挂着你……」 辛安一听，鼻子泛酸。 是啊，她从小没有父母，是爷爷把她拉拔长大，爷孙俩相依为命多年，感情很好，她真的不敢想象没有爷爷的日子…… 顾允昊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忧心，按了按她纤细的肩膀，默默地给予支撑精神的力量。 「张伯伯，手术时间已经很久了吗？」顾允昊帮辛安问着。 「是啊，已经两个小时了，希望他能平安才好。」张伯伯满面愁容，就怕再也见不到老朋友了。 「张伯伯，您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顾允昊看他老人家已经在外面守很久，体贴地建议。 「嗯，好吧。」张伯伯一把老骨头，也累了。「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谢谢你，张伯伯，请慢走。」辛安红着鼻子，向张伯伯道别。 张伯伯一走，辛安神情一黯，跌坐在椅子上。 「我爷爷他……」 「不管结果如何，你要坚强。」顾允昊握紧她发冷的手，面对至亲的爷爷正在和死神博斗，她一直压抑着不敢痛哭出声，她这样子他看了好心疼。 「可是，我不能想象没有爷爷的日子。」辛安的眼眶里慢慢地凝聚起泪水，诉说着她压抑在心底的紧绷情绪。「他昨天还跟我谈笑……」 顾允昊的心被拧疼了。正因为辛安很少表现出脆弱和伤悲的一面，那模样特别教人不舍，她细细的啜泣声，重重地敲痛了他的心房。「爷爷他一定会平安的。」 「……我跟爷爷相依为命好多年了，他不只是我的爷爷，也是我爸爸、妈妈、哥哥……你知道吗？」她压抑不住地哭了起来，心情起伏不安。 一想到陪她成长的爷爷可能从此消失不见，她难过得快崩溃，一股脑儿地宣泄心底恐惧的情绪。 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辛安的悲泣声如电钻钻入他的胸膛，痛人心扉。「我知道，爷爷在你生命中很重要……」顾允昊抱住她，任她啜泣，任她依赖，任她抓痛了臂膀。 他比谁都清楚辛安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要是爷爷也不在了，她一定会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他的大手拍拍她的背，给予安慰和勇气，提供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分担她的恐惧和悲伤。 辛安像个孩子一样脆弱无助，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很独立，但今天是她的人生最惨的一天。 就在她确定自己对顾允昊的情意后，却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游；接着爷爷又心脏病发，跟死神缠斗，一再顿失依靠的感觉，让她倍感孤单无助…… 长久以来，爷爷和耗子是支撑她生命的动力，如果他们都离开她，她该怎么办？ 生平第一次，她无助慌乱到了极点，终于感受到什么是孤单、害怕。 「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顾允昊仿佛可以触摸到她的灵魂深处，可以听见她心底的声音，可以读出她的忧虑。 突然间，辛安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她想起了下午接到爷爷送医急救的电话后，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允昊。 只有他，在她孤单难受的时候，会收纳她的无助；在她快乐的时候，分享她的喜悦；在她痛苦不安的时候，可以无条件地借出他宽厚的肩膀，提供温暖和安慰……还有在她渴望爱情的时候，他义不容辞地充当她的「爱情教练」。 她依赖着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如此地习惯，如此地自然。 也因为这样，所以她松懈了防备，一步步地跨出友情的界线，掉进了爱情的漩涡里却不自知。 而他呢？他现在的安慰是基于友情，还是爱情？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她反问他。 顾允昊望着此刻需要精神援助的辛安，他当然想一直陪在她身边，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就不知道辛安的想法如何？ 虽然忐忑不安，但有些话要是不讲，恐怕才会抱憾终身。 「辛安，我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不会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是，我怕若不说出来，会一直无法死心。」只要想起她和卢俞文在一起牵手，想象两人亲密的画面，他就快发狂了！ 「什么意思……」她的表情困惑，隐约地感觉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着。 「告诉我，你跟卢俞文的约会进行得如何？你喜欢他吗？」这些话埋藏在心里一天了，他终于提起勇气说出口。 辛安摇头，吐了一口气。「我已经拒绝他了。」 「你不喜欢他？」顾允昊的声音里有喜悦、有期待。 辛安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估量着该不该让他明白，她无法接受卢俞文，是因为喜欢上他了，那么他会这么想？ 唉！爱情为何那么复杂难解，她搔了搔头，这真的不像自己的个性，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她都已经明白地拒绝卢俞文，也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喜欢他，又何必隐藏自己的感情？ 她不想跟耗子的关系处在模糊的灰色地带，她只想诚实地面对自己，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感觉，就算和耗子做不成朋友，也好过一直留着遗憾。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话吐了出来。「我跟他约会后才知道，原来不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会撞击出我所期待的爱情；一男一女的哥儿们在一起，也未必可以一直维持在哥儿们的关系……」 听见这番话，顾允昊紧绷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了，悬在胸口的石头放了下来，心中燃放起缤纷的烟火。 「辛安，你是说……你对我的感觉有了变化吗？」 「对，我喜欢上你了，耗子。而且不是哥儿们的喜欢，是女生和男生的那种喜欢。」不怕被他笑，辛安豁出去了！ 顾允昊震愕，目瞪口呆。 「你干么？受到刺激吗？」糟了，毁了！看他被吓成这样子，以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愣了一会儿，顾允昊终于回神，嘴角牵起欣喜的笑容，他万万没想到辛安的感觉跟他一样，一时之间，还以为走入梦境，就怕开口说话就幻灭了。 「辛安，我跟你一样，也有相同的感觉。」如果不是爷爷还在急救中，此刻，他真想抱着她欢呼狂叫一番。 「你是说真的？」辛安错愕地看着他。 本以为表白后，两人的友情要划下句点，没想到他也暗暗地喜欢自己，她又惊又喜，一颗心微微悸颤着。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开玩笑，要不我为什么要问你跟卢俞文约会的状况？为什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卢俞文？」顾允昊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的心情渐渐好转一些。 「可能是听见你有了喜欢的男人开始，也可能是你穿上了女装和高跟鞋后，也可能是吻了你……总之，我当了你的『爱情狗头军师』以后，就中了爱神的箭，不知不觉地被你吸引了。」 这是肺腑之言，他发现她的女人味很特别，有一种他喜欢的直率，同时没有其它女人的敏感和多疑，他们之间可以像朋友，天天吐槽，分享心情，也可以像情人，享受爱情甜蜜的滋味。 何必留恋于花丛间呢？有辛安这么好的对象在身边，他居然没有发现，白白地浪费自己的生命和时间。 「喔～～」面对他突来的告白，辛安还陷在恍神的陶醉状态。 「你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喔～～慢了一点。」辛安很豪迈地回答。「应该是天天吃你煮的料理，胃先被你俘虏开始，或者是看见你穿子弹型内裤之后，发现你跟我有很大的差异；接着又看见你戴了地中海秃头的帽子，发现你老了还可以提供娱乐的笑果，诸如此类……」 「就这些……」他怀疑地问着。他在她心目中就那么地……好笑？ 「嗯。」辛安的嘴角渗出笑意。 「看来，我应该让你重温那个吻。」从来没有女人怀疑过他的魅力，至少那个吻不该被忽略才对，他俯首，寻着她的唇。 「耗子，这里不是你家的卧房。」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亲吻。 他轻轻地，怜爱地吻去她脸颊上的泪。「不管爷爷今天的状况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辛安的内心涌上感动，她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力量。 她就像一艘漂流在大海寻觅爱情的船只，经过迷乱和摸索，终于找到了靠岸的地方。 爱情有了归属，两人不再彷徨，不再寂寞，不用猜心，心踏实了，也安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辛安的头枕在顾允昊的肩膀上，等到睡着了。 一名护士从手术房走了出来。「辛明元的家属。」 「是。」顾允昊一回应，辛安也很快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医生走向前跟他们说明手术的情况。 「辛先生很幸运，手术很成功，现在他必须先送到加护病房观察，如果状况稳定了，过几天就能转到一般病房了。」 听完医生的解释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医生。」 辛安终于能够放心。「我可以看看他吗？」 「可以。」 辛明元躺在病床上，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了，顾允昊陪辛安去看刚动完手术的爷爷。 他看起来很虚弱，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接上许多医疗仪器，辛安看了心里实在好不舍。 「爷爷，你要加油！」辛安一手轻抚着他额上的头发，欣慰地握紧他的手，给他打气。 「安安。」辛明元抓紧她的手，声音极为虚弱。「我以为……看不到你了。」 「不要乱说，爷爷你很坚强。」辛安在他耳边说着。 「爷爷，你好勇敢！」顾允昊也鼓励他。 辛明元点头，看到顾允昊陪着辛安，便把搁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就是要看你们……结婚，才放心啊！」 辛明元被推进电梯，两人跟进去。 「爷爷，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辛安握着顾允昊的大手，证明给他看。 「不是……故意骗我？」 「是真的，爷爷，你要加油。」顾允昊附和。 「好。」爷爷露出笑容。 「你好好休息，别担心我们的事。」辛安交代。 「嗯。」辛明元突然握住顾允昊的双手。「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辛安。」 「我会的！」顾允昊给他一个安心的保证。 辛明元被推出电梯，进入加护病房后，大门被关起。 站在病房门外，辛安喃喃地说：「原来爷爷是因为对我放不下心，所以才会坚强起来。」 「我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你要相信我。」顾允昊低头看着她，眼眸中隐含深情。 「呵呵～～只要你不花心，我就会让你跟在我身边。」辛安勾住他的肩，勒住他的脖子。 顾允昊轻咳了两声。「辛安，我们现在不是哥儿们，你的动作要尽量像女人。」 「啊？」辛安松开勾紧他脖子的手。 顾允昊把手臂弯起，暗示她勾住他的手臂。 然而她还是不懂。 「我们这样走出去，会有人说我们像同性恋。」顾允昊嘲笑她。 「找死！」辛安板起脸，准备踢出佛山无影脚。 顾允昊求饶。 「好，我错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台北了。」 情人百百种，就他们这对最奇怪，可以像兄弟，像朋友.也可以像情人。 算是报应吧，以前他身边的女人都唯他是从，现在却一物克一物，他甘愿忍受辛安的粗鲁，和她纠缠在一起。 第七章 凌晨四点，两人才从台中返回台北，距离上班时间只剩五个小时，顾允昊送辛安回家，跟着她上楼，来到她的卧房。 或许是因为多年来两人相知相惜的友情奠定了爱情的基础，于是在彼此萌生爱意、互相确认情感后，两人的关系很快地有了转变，从朋友的亲密变成恋人之间的甜蜜。 这段暧昧期，他捱得好苦，现在两人的情感有了归属，总算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他对她积压已久的渴求也变得更加难耐。 「这床真软。」身形挺拔的他，人一倒，呈大字形地躺在她的床上。 「要睡也得回你的马厩睡。」辛安提醒他赶快回家。 看着一赖皮起来就像个孩子的他，辛安扬扬唇，原来她想追求的幸福一直在身边，她却忽略了他，她真迟钝。 以后，她再也不用猜测他对自己有没有真心，也不用烦恼他和她只是哥儿们的关系，这种感觉真好。 「马厩？」 「种马当然要睡马厩啊，怎么可以睡我的床？」 「这里就是马厩。」他扬唇笑着。 对他而言，朋友和情人的关系，毕竟不同，除了心灵合一，他们的爱情更需要亲密的接触来加温才行。 「胡说，我才不是马。」 「你是我的马子。」他突然地拉住她的手，也拉近两人的距离。 一阵肉麻的感觉袭来，辛安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含情脉脉的眼神，脸颊微微发烫。 两人的关系有了变化后，她还是有点不习惯，不过心里渗出蜜的感觉取代了落寞的空虚感，这一刻她的眼中盈满幸福和满足。 想到他今天陪着她往返台中与台北，连夜开车，一夜未合眼，应该很累了，她也就不再赶他走。 「好吧，我想先冲个澡。」辛安拿了衣服就往浴室冲。「你睡吧！」 原本面容疲倦的他，一想象她入浴时的性感画面，霎时，瞌睡虫全数毙命！ 辛安毫无警觉地走进浴室，将衣服放进置衣架上，直到顾允昊闯入浴室，眼中闪现兴味地倚在门边，嘴角扬起迷人的弧度，帅得教人目眩神迷，她才知道来者不善。 「我突然睡不着。」他大方地脱下自己的衬衫、内衣、长裤，露出矫健的长腿，结实的肌肉，全身仅剩一条子弹型内裤…… 瞬间，浴室里的气温上升好几度，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都逼出汗来。 「喂！你想洗澡的话回家洗。」辛安脸一红，隐约可以看见他眸底闪现的不怀好意，不，是灼热的情欲。 「帮我洗头。」顾允昊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关上门。 逃不出去了，辛安有自知之明。「……好吧！」看在他今天陪她奔波，连夜劳累开车的分上，她不介意为他服务。 他背对着她坐在浴缸里，她在他头上倒了洗发精，加水、搓出了泡沫，十指在他头上按摩了一会儿，然后抓出三太子、原子小金刚、史瑞克……等各种造型，真有趣！ 然后打开莲蓬头，唰地一声，强劲的水势直冲他的头，喷得他一脸湿润。 「哈哈～～」辛安大笑。「失误，失误！」 他起身，抓住她的手，将莲蓬头转向她，水雾喷飞，她又躲又笑，两人打起水仗—— 顾允昊突然停下动作，目光紧盯着浑身湿透的她，在薄如蝉翼的衬衫下…… 奔放的激情滋润了彼此的心，同时也结合出最神妙的爱情。 今天是比稿的大日子，全公司都期待可以争取到「硕统」的广告合约，顾允昊带着创意小组的组员来到硕统集团参加比稿。 辛安和众人一样走进电梯，顾允昊跟了进来。 本来她还会担心在凡事要求完美的耗子面前，她的女人味绝对不及格，然而一看到电梯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爱情滋润的关系，即使一夜疲累，她依旧神采奕奕，脸颊还泛着幸福的红晕。 激情过后，两人的关系向爱情的领域更迈进一步。 这种感觉真好，好像空气也变得甜甜的，连呼吸都令人感到芬芳。 一只大手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她抬眸瞟了一眼大手的主人，旋即收到一个深情的眼神。 他总是懂得在不经意间营造这种小小的刺激和浪漫，难怪别的女人会爱他爱得神魂颠倒。 想到这里，她突然瞪他！ 他害她今天上班迟到，两人一同到公司，遭受到同事的质疑，真是糗毙了。 接到两颗白眼，顾允昊突然扬起嘴角，辛安一定在怪他今天让她激情过度，害她迟到，要不然就是想到他曾和别的女人牵手，吃醋了！ 爱情对他而言一直是生活上的调剂品，他不曾想过要被任何一个女人拴住他的心、绑住自由，但人与人之间情意的结合真的很奇妙，身边这个缺乏女人味又粗鲁的辛安，居然引起他想要定下心的渴望。 或许对外人来说，他们会成为一对恋人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然而，也只有在辛安面前，他才可以坦然无讳地做最真实的自己。她的爽朗率性，足以探触到他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她的坦荡真诚，让他体会到彼此心灵交流的默契，光是这些特点就值得他细细珍藏，用心收纳了，他确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取代辛安在他心中的位置。 当地一声，电梯门滑开。 两人交握的手霎时分开，思绪回到现实，大家很快地走出电梯，进入硕统的会议室里。 眼前的阵仗吓人，除了摩朵、法斯特的人马之外，还有另外两家知名的广告公司也积极地争取硕统的广告。 顾允昊、辛安以及其它创意小组的人员各自就定位坐好。而屏幕的对面，坐着的正是硕统的老总裁沈硕伟。 他亲自到会议室来观看比稿，显示出他对生技产品的推出非常重视，大家都知道若想要拔得头筹，必须要先说服他老人家。 看完前三家的影片，辛安明显地感受对手们都很强，有的呈现出意识型态，概念很新潮，有的画面很抢眼，以视觉吸引客户……竞争非常激烈，辛安担心没有胜算。 前三家的影片都已经播放结束，接下来换摩朵广告了 透过电脑，大荧幕上突然出现黑白影像。 三个月前—— 二十七岁的秃头男，手提公文包，站在捷运车厢门口内，目光盯着心仪已久的长发女子，心跳怦然，突然，脸色一阵发青。 「北北借过～～」 一个死小孩用着无辜的眼神仰头叫他。 「我不是……」他退后一步，意图纠正。 「欧吉桑～～你踩到我的脚了啦！」后面一个胖少妇丢来两颗白眼，不悦地提醒他。 秃头男一脸发窘，表情无奈地写着！我不是欧吉桑，也不是北此！ 深受打击的秃头男试用过无数的生发产品，都无法见效，人生陷入绝望，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革命性的生技产品——「漾」 （画面进入彩色影像） 三个月后—— 他发亮的头顶长出了新生的毛发，从此以后，黯淡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傍晚，捷运车厢里人满为患，他的目光依然追逐着暗恋多日的长发美女。 「哥哥借过一下。」死小孩改叫他。 他退后一步，直觉踩到肥脚，心想不妙！ 「帅哥，你的鞋真亮。」欧巴桑没瞪他，一反常态地客气微笑。 他摸了摸顶上的头发，心情大好，哭然听见—— 「下一站到，可以叫我吗？」美女的脸上挂着甜美迷人的笑容，主动对他说话。 最后，美女和他一起下车，荧幕上写着—— 漾，找回你的年轻，改变你的人生 沈硕伟看完以后，立刻会心一笑。 他低头和下属们一番讨论，各家广告公司的人马屏气地等待着比稿的结果。 须臾，秃头总经理立刻宣布结果。「各位，我们已经讨论出来了，总裁认为，这家公司的广告，非常贴近消费者的心声，内容直接、讯息清楚，而且有趣味性……摩朵广告的人，请留下来。」 「唷呼～～」摩朵的创意小组们齐声欢呼。 辛安跳了起来，她抱住顾允昊。「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其它家广告公司的人马纷纷离开会议室，一等大家兴奋高亢的情绪平静下来后，顾允昊扬起笑容，立刻从卷宗袋中拿出了广告合约。 「辛安。」沈硕伟认得她。 「总裁。」辛安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们表现得很好，我很喜欢这个概念，非常切合产品的诉求，我会考虑以后的广告找你们合作。」 「谢谢总裁！」 「好好加油！」 沈硕伟和顾允昊握手之后离开，留下总经理和摩朵的人顺利签下合约。 辛安第一次比稿，首战告捷，这令长期萎靡不振的摩朵员工们士气大振，纷纷为她喝采。 董事长非常高兴，为此特地到日本料理店举办庆功宴，除了招待员工，也特别举杯嘉许顾允昊。 「顾总监辛苦了，多亏有你带领公司，摩朵这次不但转危为安，而且提升了知名度，风声传出去后，陆续还有『好家在』知名妇女卫生品牌、『蛮狮』饮料、『健师傅』食品……等多家广告主纷纷找我们去比稿，我们摩朵总算出头了。」董事长感动得泪流不停，鼻涕狂喷。 气氛温馨感人，员工们听了有的眼眶发红、有的鼻酸，大家的内心都感慨这段时日的历练有如身在炼狱般痛苦，但换来丰硕的成绩，也证明大家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哪里，这次全靠各位同仁的努力。」顾允昊谦虚地回应着。 「是，说到同仁，辛安这次你也立下大功劳，顾总监升你为艺术指导果然没有错。」 董事长此话一出，立刻博得众人的掌声，大家都认同辛安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这是大家的功劳。」辛安举杯，一举成名的压力太大了，她不敢邀功。 「呵呵～～好。大家先敬辛安。」 众人举杯轻撞，纷纷敬大功臣辛安。 「谢谢。」辛安豪气干云地一口接一口，一杯又一杯。 经过这回的比稿，许多不服顾允昊领导的人也纷纷对他另眼看待，大家都敬佩他对产品的敏锐度和掌握客户的心理，不愧是广告界首屈一指的才子，这是个好现象，她高兴之余，忍不住又贪了几杯。 然而在众人畅饮、共度欢乐的场面中，唯独莫妮卡默默地手持着酒杯，心里仍不服气地投来嫉妒的眼光。 哼！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真以为自己才气过人，她倒要看看她能神气多久！ 夜深了，同事们陆续离席。 辛安也喝茫了，她的两颊泛红，意识不清地坐在包厢的角落里。 顾允昊看了不禁摇头微笑，正想过去扶起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妩媚的女声。 「总监，要回家了吗？一起走吧？」杜思云趁着几分醉意想接近他。 爱情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排解寂寞的游戏而已，当然，她也清楚顾允昊和她的想法一致，才会主动找上他。 只是上回在碧潭的约会她觉得不尽兴，今晚，她希望两人有机会可以共度一夜，弥补上回的缺憾。 「对不起，我要带辛安回家。」顾允昊直接地拒绝了她。 「又是辛安。」她看着他将目光停在两颊红润柔嫩的辛安脸上，发嗲地说着。「我要吃醋了！」 接着，顾允昊扶起辛安，帮她穿上外套，那种细腻和贴心，绝不可能只是哥儿们的友谊。 「帮我拿她的包包好吗？」 「啊？」太离谱了，他要送辛安回家，还要她帮忙。「你跟辛安不只是朋友那么单纯吧？」 已经两次了，一次在一○一的慈善拍卖会场，他说要帮辛安买衣服而仓促地离开；另一次在碧潭，他为了辛安的事丢下她，现在又拒绝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跟辛安绝不是哥儿们那么单纯。 「思云，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顾允昊提醒她。「辛安对我而言，比谁都重要。」 杜思云一愣，他一说破，更加证实了她的判断准确无误，狩猎游戏也该划下句点。 「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你不承认，我也不想明问而已。」杜思云倒也率性大方。 她是思想成熟的女人，当然知道顾允昊已不是可以跟她玩游戏的对象了。 「那么，我们还是维持同事的关系就好。」 「当然。」既然名单有主，她也不会黏他了。杜思云扬起笑容，帮他拿起辛安的包包，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想不通，顾允昊怎么不喜欢她这种美艳动人、妩媚成熟的女人，反而会喜欢这个粗鲁率性的男人婆呢？ 真羡慕辛安这个家伙！ 过了几日，爷爷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也已经出院回到台北的住处。 为了安全起见，顾允昊先请一个看护照顾爷爷，代替他们做好居家护理的工作。 他每天会陪辛安一同下班回家，一同叮嘱爷爷吃药控制血压、血糖，用餐以清淡少油的饮食为主……辛安喜欢他那分爱屋及乌的细心，也喜欢他为她分忧解劳的体贴，时时刻刻都能知道她的需要。 这种感觉就像家里多了一个亲人，很温馨，也很幸福。 「爷爷你吃药了没？」 「喔，药早吃了，今天是圣诞节，你快跟允昊去约会吧。」辛明元知道孙女的个性太中性，神经太大条，一定要用力push才行，总希望他们能打得火热点。 「已经晚上八点半，也吃饱了，我们两人可以去哪里？」辛安有点疑惑。 「允昊，你该不会圣诞节只想待在家里吧？想办法让我们家的安安幸福快乐，听到没有？」辛明元朝顾允昊嚷着。 「遵命！爷爷。」顾允昊行军礼，接着大手牢牢握住辛安的，不用爷爷说，他早就想带辛安出去走走，让她暂时卸下对爷爷的担虑。 「喔，好吧，那爷爷你要早点睡着才行。」 「呵呵～～行了，有看护在，你们快出门吧。」辛明元笑呵呵地挥挥手。他关心孙女的恋情，比关心自己的身体还用心。 两人坐进顾允昊的座车里，他发动引擎，缓缓将车子驶离车库。 「这么晚，我们要去哪里？」她对约会实在没概念。 「通常晚上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逛夜市、到居酒屋喝到茫、找你吐吐苦水……」念了一串，她以前单身就是这样混日子。 「你以前都这样虚掷青春的吗？」 「是啊，找你吐苦水也算。」 「现在，我们不再是哥儿们，当然不能一直耗在居酒屋里，偶尔也要制造浪漫的约会。」顾允昊很认真地说着。 「那你喜欢怎样的约会？」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也喜欢。」顾允昊偏头看着她，黝亮的眼眸布满深情。「对了，你喜欢上我的哪一点？」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他想知道在辛安的心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她？ 「我喜欢你喔，嗯，除了有点帅，工作能力强以外……」辛安看着英俊帅气的他，很认真地思考他的内在。「我喜欢你总是可以带给我温暖。」 「怎么说？」他喜欢这个形容词，温暖。 「比如你分忧解劳的体贴，还有爱屋及乌的细心，时时刻刻都能知道我的需要，总会默默支持我，成为我最想依靠的男人。」 「喔，没办法，你就是那么讨人喜欢。」顾允昊趁着停红灯的时间，在她的颊边啄了一个吻。 嘴甜的咧～～「真懂得把握时间。」辛安扬唇，甜蜜地笑着。 「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才行。」顾允昊握住她的手，递出温暖的情意。 两人的心间撞击出一股美妙的悸动，同时也涌入一股甜蜜的暖流。 辛安看着他英俊的侧面，想着如果他没有答应她来到摩朵，他们可能还维持在哥儿们的关系。 或者，如果他没有当她的爱情狗头军师，帮她找回女人味，他们之间会迸出爱情的火花吗？ 爱情来得很巧妙，不过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车子行进间，辛安按下车窗，夜风徐徐吹来，辛安像只幸福的猫咪，微眯了眼。 辛安不知道他要载她到哪里去，但是只要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是重点吧。 哇靠！超肉麻的，她居然会说「心爱的人」这种字眼？ 顾允昊果真是情场老手，彻底地进驻了她的心房，赖着不走，还慢慢地渗透她的灵魂，让她越来越有女人味。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昏昏欲睡前，车子终于抵达终点。 「到了，安。」顾允昊摇摇她的肩膀。 辛安开门，一下车，伸了伸懒腰，才看见眼前是一座璀璨美丽的摩天轮。 「哇靠～～耗子，你是……带我来搭摩天轮！」 「当然。」顾允昊牵住她的手，往摩天轮走去。 她等这天等好久了，虽然外表是个粗鲁的男人婆，不过她的内心深处跟其它女人一样，对爱情存有梦幻的期待。 耗子真的很懂得她的心思，如果不是他观察入微，体贴浪漫，又怎能把她的渴望和期待都一一实践了？ 他们一起进入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巨大的摩天轮慢慢地由地面往上升，透过透明的窗户，她看见了脚下的城市美丽璀璨如星光点点，越来越渺小，心情好high～～ 「耗子，台北的夜景好美。」她从来没搭过摩天轮，第一次可以和顾允昊分享，心情充满喜悦。 一双健臂缓缓地由后方环抱住她，顾允昊的头枕在她的肩窝里，细细地诉说爱意。「对我来说，你才是最美的。」 「我真的很美吗？」她记得两人肌肤相亲时，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比起你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我既不温柔、也不妩媚，没有一点女人味，我到底哪一点可以吸引你？」 「你的确不够温柔、妩媚，也没有女人味。」顾允昊坦然地道出自己的情意。「但就是因为你不像一般女人那么敏感、多疑、时时都表现需要我保护的样子，偶尔出现的脆弱反而引人怜惜。」 人总是很矛盾，看见辛安神经大条、对爱情的感觉那么迟钝，也不懂得吃醋，有时候他真希望她也有女人的敏锐，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多疑和敏感也好，他想感受到辛安有多重视他。 「喔。」辛安很认真地聆听，原来是这样。 「你自然率性、大而化之、独立坚强，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很自在，让我觉得只是当朋友太可惜了。」 他的嗓音低沉富磁性，目光盈满爱意，修长的手指拂开她参差不齐的短发，动作温柔，教人晕陶陶，为之迷醉。「耗子……这是你的花言巧语吗？」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变得敏感了。 「绝对是……」 「什么？！」辛安摩拳擦掌，抡起举头。 顾允昊的头缓缓低下，嘴角扬起顽皮的笑意。「绝对是肺腑之言。」 他的唇堵上她的，落下最深的吻，禁止她再发言。 辛安微醺了。在最高的空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他热烈的气息灌入她的唇间，盈满绵绵的情意，她的心飘升，感觉像上了天堂，美好幸福得教人永生难忘。 第八章 硕统的「漾——生发水」产品在广告问市后，创造出惊人的销售佳绩，而摩朵也因此声名大噪，在业界一炮而红，更证明了顾允昊的策略思考清晰精准。 之后的「好家在」、「健师傅」也以创意营销广告在业界攻下亮丽的市占率，摩朵也因此得到广告创意奖。 这对摩朵而言是很大的鼓舞，员工们凝聚向心力，个个以顾允昊马首是瞻，也有不少广告主纷纷自动找上门，让摩朵的业绩大幅成长。 其中「蛮狮饮料」是辛安负责的第三家广告主，当她绞尽脑汁，信心满满地准备好广告后，岂知，比稿过程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顺利。 顾允昊带着创意小组回到公司，脸色很难看，进入会议室后，他先质问辛安。「辛安，为什么你的点子会让对手抢先发表？」 「……我也不知道。」辛安的额际多了三条黑条。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知道，对不起。」点子被窃，她也很呕。 原本预定这次比稿一定可以让客户满意，再添摩朵的辉煌战绩，然而她准备发表的点子，居然在比稿的时候被对手「法斯特」给盗用了。 当场，摩朵的人难堪地拿不出东西，想要指控对方剽窃创意却又拿不出证据。 摩朵惨遭除名，顾允昊带队，无功而返。 「你好好地反省检讨一下，一个礼拜内不用接案子，也不用来上班！」顾允昊心里清楚作品无端被对手剽窃，就代表了公司里有内贼。他锐利的目光落在神情落寞的辛安、吕文曦、莫妮卡和杜思云身上，却不愿意当面质问每个人，反而只针对辛安发飙。 辛安脸色一变，抬起头，表情既落寞又无辜。「是。」 「总监，这不是辛安的错。」吕文曦很快地跳出来帮她说话。 「没有做好保护公司机密的工作，也突显了她的疏忽，我必须惩处她，请大家也要牢记这点。」他不会因为两人的关系亲密而偏袒她。 这些日子以来，在他的磨练下，她们不但是摩朵的顶尖人员，同时也具备了广告创意营销的能力。 他很清楚，摩朵已经渐渐打开知名度，可以和多家知名的广告公司平起平坐，就因为如此，或许会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跳槽以换取高薪。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他在公司雷厉风行的执行态度，及追寻爱情的过程，确实让一些人心怀不满，如果这人针对辛安放冷箭，也摆明是给他难堪……. 不管对方是谁，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以另一种态度来松懈盗用者的心防。 「其它人不要死气沉沉！公司的点子被对手盗用，就表示对方肯定我们的实力，少接了一个案子，不表示以后没有生意进门，不过公司机密的保护要更加严谨，我会请信息人员在计算机多加一道密码锁，要读取创意部的数据，都要经过我同意才行。」他的目光最后停在杜思云身上。 「另外，杜经理，最近还有案子进来吗？」 「有的，除了机车、洗发精还有手机……」杜思云立刻将客户的数据呈上去。 「很好，大家不要灰心，把其它的案子做到最好，就可以让对手知道我们的实力有多坚强了。」顾允昊反其道而行，没有发飙生气，没有质疑众人，反而鼓励大家要有信心。「好了，散会吧。」 大家纷纷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低头落寞的辛安。 她不是难过一个礼拜没有案子做，也不是难过耗子当众责骂她，而是有点懊恼，为何她的点子被盗用了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她实在太对不起公司的同事了！ 顾允昊走近她。 「安，告诉我，最近有谁用过你的计算机？」辛安对公司这么有向心力，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将点子让给对手，所以他从经常靠近辛安的杜思云、吕文曦、莫妮卡、包括卢俞文……开始抽丝剥茧。 「没有。」她完全没有印象。 「那么有没有人看过你的点子？」 「除了你，创意小组的人都知道。」这个点子是大家经过脑力激荡、讨论沟通出来的结果。 顾允昊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把拥住目眶泛红的她。「没有关系，别让这件事影响了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别在意了，案子再接就有了。」 「我知道。」辛安抱住他。 「这个礼拜你去散散心，暂时不要来上班，好好休息一下，我会想办法揪出盗用点子的人。」 「嗯。」辛安了解他的苦心，所以一点都不怪他对她的惩处，他是职责所在，必须对她施以惩处。 「刚才对你发飙，你不要生气。」顾允昊亲了亲她的耳鬓脸颊，安慰她的失意情绪。「我真想告诉大家，你是我的女朋友。」 「别再树敌好吗？大家都认为你太偏袒我了，我们还是低调一点，在公司保持同事的情谊就好。」不只杜思云，暗恋顾允昊的女人不在少数，她可不想成为办公室中的女性公敌。 叩——叩—— 会议室的木门突然被敲了两下，两人倏地分开！ 「对不起……」两人亲昵的动作落进了莫妮卡眼里。「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 「有事吗？莫妮卡。」顾允昊倒是镇定地问着。 「是的，我想跟总监单独聊聊。」莫妮卡看了辛安一眼。 「那我先出去了。」辛安立记得离开会议室，并带上了门。 「什么事？」顾允昊仔细地打量着神情略微不安的莫妮卡。 莫妮卡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辞呈，递给他。 「你想离职？」顾允昊在心里打了个突。 「是的，总监。」 「想去哪一家？」顾允昊直觉地问着。刚才正在怀疑有人会乘机接受挖角而跳槽，而莫妮卡在这个时候提出辞呈更突显了她的心虚。 「目前……」莫妮卡虚应一笑，既然决定提出辞呈，也早就把他会问的问题预先想好了。「我打算先休息一下，或者出国充电。」 「嗯，公司失去你这个人才，太可惜了。」 「总监，其实辛安的才能不差。」 「比起你，她还是太嫩。」顾允昊一语双关地说着。「现在公司的案子越来越多，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就算她递出辞呈，但没有证据也不能完全证明是她窃取点子给对手。 「不行。」莫妮卡很坚持。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么我也不留你了。不过……」顾允昊脑里想着擒贼计划。 「不过什么……」莫妮卡看着眼神锐利的他，突然惴惴不安起来，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依公司规定，你还要上班一个礼拜才能离开，那么明晚，我请你到居酒屋坐坐聊聊好吗？」 「对不起，明晚公司有几位同事要帮我饯行。」 「那后天晚上呢？」 「这……」莫妮卡表情为难。 「身为你的主管，我想帮你饯别一下，不为过吧？」 「呃……」莫妮卡知道她要是一直拒绝反而会突显自己的心虚。「那好吧，就后天晚上七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 已经放假三天了，辛安在家闷得发慌。 三天来，她一直回想在公司发想点子后，立刻和创意小组讨论，「蛮狮饮料」的点子也只有耗子、莫妮卡和吕文曦知道，实在想不透她的点子为何会被对手copy？ 除非……不，不会的，辛安推翻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不想随意揣测有人会做出这种出卖公司、破坏同事友谊的事。 叮咚——叮咚—— 以为是耗子下班来找她了，辛安去开了门，才发现访客另有其人。 「辛安，我是不是冒昧打扰了？」卢俞文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你会来。」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请进。」辛安带他到客厅，倒杯茶给他，两人就坐在沙发上。 「那个……最近这几天你还好吧？」自从上一次在碧潭不愉快地结束那场约会后，两人一直忙公事，没有机会好好聊聊。「点子被盗用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我们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的关心。」 「有一件事，我可以问你吗？」有些话闷在心里久了，会得内伤。 尽管在碧潭时，他看得出辛安的心里一直牵挂着顾允昊，而顾允昊在公司也处处保护她、照顾她，但这不代表他们两人一定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况且辛安亲口跟他表白是事实，他不想放弃她。 「当然可以，你问吧。」辛安还是一贯的大方。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继续交往吗？」 「啊？！」辛安突然一愣。她上次在碧潭不是已经说过他们不适合了吗？ 「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上次在碧潭惹你生气，我道歉……」卢俞文心存一丝希望。「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辛安眉头一蹙，这句话说出去会不会很伤人？但把话说明了，卢俞文才不会对她存有希望，才能避免他之后会因抱着希望而更失望。「卢俞文，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知道辛安心有所属，对象不可能是自己，卢俞文的表情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地问着。「你喜欢的人是……顾总监吗？」 「你知道？」辛安睁大眼睛，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我和他的互动有那么明显吗？」 「你跟我约会时，一直提到顾总监……你看到顾总监和杜思云约会就很生气。」总归一句，他就是呆啦！早知道辛安心里有别人了，还抱着一丝希望来看她。 「真的抱歉。」辛安脸红地搔搔头。「我其实也是跟你约会后才发现喜欢上他的，不过……」她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话说出来，心里也舒坦多了。「当不了情人，我们依然还是朋友，对吧？」 卢俞文牵唇一笑，心在滴血。「嗯，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要确认你的心意，现在知道了，反而可以早点死心。」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固执的人，我请你去居酒屋喝酒吧。」那种友情的又感觉回来了。 「不了，我还要去打球，改天吧。」失恋时，最好的发泄方式就是运动流汗。 「喔，那好吧，下回再去喝个痛快，再见。」 真好，卢俞文还是个可以沟通的好朋友。 一送卢俞文出门后，辛明元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 「安安，你这几天没上班，晚上怎么没找允昊一起吃晚餐？」辛明元知道他们两人的恋情没有在办公室公开，怕这样等于是给别人制造舆论机会。「公司的女同事那么多，你可要好好盯紧允昊。」 「别担心哪，爷爷，我信得过他。」她从不担心这些事。 「唉！安安，你真不懂男人的心理，男人最难招架温柔的女人，他已经下班了，打通电话给他，一同去吃个晚餐也好。」 「好吧。」她拨了一通电话给他，他却没有接电话，于是她又打电话到办公室，希望可以约他到居酒屋解解闷。「喂，助理小姐，请问顾总监在吗？」 「辛安吗？他今天说要跟莫妮卡一起去吃饭，帮她饯行。」 「饯行？」辛安一愣，为什么他没有跟她说？ 「是啊，你不知道莫妮卡要离职了吗？」 「不知道欸，他们有没有说要去哪？」他连莫妮卡要离职的事也没告诉她。 「好像说要去上次举办庆功宴的日本料理店。」 「喔，我知道了。」挂下电话后，辛安的心隐隐地感到不安。 她很清楚女同事们个个都崇拜他、迷恋他，连莫妮卡也不例外，然而他们在一起后，他已明显地跟女同事们保持距离，为什么他今晚要单独为莫妮卡饯行？ 她的个性一向不会敏感多疑，但在知道顾允昊关于莫妮卡的事一个字也没跟她提起后，她不禁忧心了起来。辛安很快地套上风衣，急急忙忙地出门。她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日本料理店中人声鼎沸，冒着香气的串烧味扑鼻而来，满室散发着温热的清酒香气。 角落里，一对男女把酒言欢，女人已经半醉，跌入微醺的世界。 「总监，我真的很高兴你为我饯行。」莫妮卡喝了几杯清酒后，两颊酡红。 「你走了，公司等于少了一个大将，真的很可惜。」顾允昊为她斟酒，语出惋惜。 在没有掌握到莫妮卡剽窍创意、出卖点子的证据之前，顾允昊不想惊动同事，包括善良的辛安、，他都必须保密，一切只能暗中进行，才不致打草惊蛇，避免莫妮卡会因为听到风声而的高防备。 「怎么会？」顾允昊的夸赞让莫妮卡信以为真，听得飘飘然。「我觉得辛安有才华，也有潜能。」虽然话出于赞美，心里却吃味得很。 「她比不上你，她还需要长时间的磨练，你才有大将之风。」顾允昊故意讨好她，希望能在酒酣耳热的饯行中，套出她的话，找出证据。 「呵呵～～你真的很会说话，总监……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惜你对辛安太好了，只给辛安机会。」几杯黄汤下肚，莫妮卡将心中的不满和仰慕发泄了出来。 「怎么说？」 「当然，我眼睛没瞎，公司的同事多少也知道你们之间有暧昧。」 「是吗？」 「不只卢俞文生气，连杜思云也吃味。」 「喔～～」虽然他没有明讲，但卢俞文早该看出他和辛安的互动极不寻常了，而杜思云是成熟的女人，她一向把爱情当做调剂身心的娱乐，不会死巴住他不放。 「那你呢？」 「我？」 「是啊，我很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 顾允昊一心只想着向莫妮卡套话，浑然未觉辛安就站在他的身后，她本想喊人了，却又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难改风流本性，一听见两人暧昧的对话，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握得紧紧的。 「先说你对我的感觉好了。」莫妮卡也不笨，眸光一转，先探测他的内心。 「我觉得你是个懂得打扮、有才华、会放电的顽皮精灵。」顾允昊的嗓音充满诱人的磁性，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鬈发，动作既轻又柔，眼神还会放电。「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莫妮卡的心怦怦跳着，虽然曾经被他厉声骂过，但不可否认的，他超凡的才华、英俊的外型都教她为之倾心，现在一听见他的甜蜜话语，更是难以招架他的男性魅力。 「你少骗人，你只对辛安好，怎么会注意到我？」莫妮卡娇嗔，趁着几分醉意，将头枕入他的怀里。 「我可以……对你更好。」 顾允昊的嗓音近乎耳语，让莫妮卡娇媚地笑着，她勾住了他的肩膀，又嘟起嘴，企图展现娇弱的一面。 「是吗？你上次不让我做硕统的案子，还故意把案子给辛安，让她一炮而红，这对我的打击很大。」莫妮卡一股脑儿地宣泄心中的不满。「我是公司的首席艺术指导，你这样对我，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 她果然是在记仇！顾允昊嘴角轻扯，很快地猜出她报复辛安的心态。「傻瓜，你真的不懂我的用心。」 听在某人耳里，倒成了爱之深，责之切。 很好，这只耗子，死、定、了！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反正我也要去另一家公司上班了。」莫妮卡嘴角微牵，见他对她表示友善，加上意识微醺，也慢慢地卸下心防，没有察觉到自己竟不打自招。 「你要去哪……」顾允昊已经可以笃定她就是剽窃点子的元凶，想再进一步地问清楚，没想到身后的人突然现声—— 「顾允昊，你真带种！」辛安再也无法忍气吞声了。 「辛安！你怎么来了？」顾允昊惊诧地看着她，心想不妙，辛安肯定误会他和莫妮卡有一腿。 砰地一拳，顾允昊一回头，左眼已经挂上一圈黑轮。 现场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你怕我来，怕我破坏你的好事对吗？」辛安目眶泛红，声音哽咽。「你这个杀千刀的情场老手，背着我跟别人约会，我竟然被你耍得团团转。」她真的很想举起他，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让他在她面前粉身碎骨。 「辛安，你……」顾允昊起身，想要解释清楚，却又碍于莫妮卡在一旁而不得不打住。「先回家。」 「你不用赶我，我会走，顾允昊，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辛安一气之下，丢下重话，忿忿地跑出居酒屋。 「辛安——」他微一怔，辛安临去前的伤心神色与决绝的态度让他不舍又心疼。她居然说他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他的心就好像被虎头蜂攻击，扩散出痛意和苦涩。 本想追出去，但一想到莫妮卡在场，他努力沉住气！ 「她生气喽。」莫妮卡幸灾乐祸地笑着。「你不去追她吗？」 在还没掌握到证据以前，他才会暗中进行擒贼计划，眼看计谋就快成功了，辛安却突然出现！ 他不能丢下莫妮卡。「我先送你回家吧！」 唉，这下子误会大了，看见她刚才那个受伤的表情，委屈哽咽的声音，他的心像被揍了一拳。他猜如果不是考虑外人在场，她一定想拆解他的骨头！ 陡地，他的嘴角扬起笑容，这样的发现让他原本紧蹙的眉头突然一松，紧绷的胸口微微地舒张了起来。 没想到平常神经跟电线杆一样粗的她，今天的情绪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生气是在嫉妒，是在吃醋！ 她的话很毒，但是更证明她对他的爱，至深啊！ 他高兴都来不及咧～～ 第九章 计划进行到一半，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为了公司，也为了辛安，他一定要找到可以让莫妮卡百口莫辩的证据，偏偏在公司里找不到相关的蛛丝马迹，顾允昊只好趁莫妮卡意识模糊不清时送她回公寓，希望能在她家中找到有力的证据。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他仔细地检视着她的房间，突然，桌上一份醒目而熟悉的图样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快步走到桌旁，拿起卡纸，那是一只黑底橘色的狮子，牠正用夸张的站立姿势宣告自己过人的精力—— 这正是辛安设计的「蛮狮饮料」广告草图，卡通而俏皮，右下角原本该是辛安的签名，却被改成莫妮卡的名字。证据确凿！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美男计成功了，有了这张草图，他随时可以揭发莫妮卡的恶行，也能为辛安讨回公道，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洗刷自己劈腿的污名。 他把草图收进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辛安，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是铃声响了好久，她却没有接电话。 呵～～看样子她还在生气。 顾允昊无意间瞄到墙上镜子里的自己后，吓了一跳。 他的左眼挂了一圈黑轮，英俊的容貌显得狼狈，不用猜也知道这圈黑轮是辛安的杰作。他伸手摸了摸发紫的眼睛，哇～～痛死了啊！ 不过，越痛就越证明辛安有多爱他，他现在反而觉得她气到打他是个好现象。 有谁像他这样被打了还笑得出来？真变态！ 他收了线。现在任凭他怎么解释，这头生气的母狮绝对不会接受他的解释，只有可能换来黑轮的成双成对。 没关系，处理公事要紧。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他拿起桌上一张设计时尚、法斯特总监的名片，很快地拨电话给法斯特的创意总监。 「喂～～」对方的声音带点困意，像被吵醒，很不悦。 「陈总监，我是摩朵的顾允昊，很冒昧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 「顾总监？这么晚了，有事吗？」一听到顾允昊的名字，陈明修显得有些心虚。 「这件事情关系贵公司的名誉，严重的话可能会涉及官司，我想您有知道的权利。」 「什……什么？！」陈明修立刻惊醒。「顾允昊，我不是被吓大的，到底是什么事？」毕竟偷偷挖角莫妮卡的事都一直秘密地进行，他心里有点毛。 「莫妮卡给你的那一份『蛮狮』的草图，并不是她设计的，这个点子也不是她发想的，也就是说，她是窃取了别人的点子给贵公司……」 「你是说那个点子和设计图都不是她想的？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你们摩朵的首席艺术指导吗？」陈明修大感诧异。 「这个案子不是她负责的，我找到证据后，她也已经承认了，如果贵公司仍然坚持要以这个点子向客户提案，到时候，我们可能就得在法院上对簿公堂。」顾允昊决定先发制人。 「顾总监，我们……有话好说。」陈明修立刻软下声音，供出了实情。「当初，我们答应莫妮卡进来『法斯特』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她在『蛮狮饮料』中展现才能，向我们提供点子，我们真的没有想到这点子是她盗用的，关于这一点，是我们的疏忽。」 「陈总监，我们都是广告人，一样都是创意总监，你应该可以了解我的立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在那天的比稿才会拿不出东西，莫妮卡让公司蒙羞，我无法再任用莫妮卡了，至于律师那边……」 「顾总监，我也不想用莫妮卡了。」陈明修是个聪明人，吸得出来顾允昊想要追究法律责任，很快地放低姿态妥协。「为了顾及公司形象，这件案子我们宁可不接了，图稿我们会还给你，至于客户那边，我们会跟他们道歉。挖角事件造成你的困扰，真的很抱歉，希望您大人大量，可以私下和解。」 他们法斯特又不是蠢蛋，如果找一个盗用点子的人，再吃上官司，到时候一定会被业界贴上不名誉的标签，这样他还能在广告界混下去吗？ 「好，陈总监果然是明理之人，我们就私下和解。」 「是，大家都是广告人，应该尊重智慧财产权。」顾允昊是知名的广告才子，陈明修知道如果坚持跟他玩阴的，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我也欢迎公平竞争。」顾允昊扬唇一笑。「比稿场上见。」 「再见。」 挂上电话后，顾允昊立刻离开莫妮卡的住所。 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终于帮辛安讨回公道了，至于他和辛安之间，还有得乔咧！ 可恶的顾允昊！ 一整晚，想到莫妮卡和顾允昊两人的亲密画面，让辛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居然单独为莫妮卡饯行，而且两人还搂搂抱抱的，亲昵的对话让她听了都想吐。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莫妮卡好歹也是她的同事，她要离职、要为她饯行的事为什么连她都不能说，两人还这么亲昵地相处，分明是另有奸情！ 他怎么可以在说喜欢她之后，又对另一个女人说情道爱呢？ 他怎么可以让她深陷情网之后，还对别的女人做出暧昧亲密的举动呢？ 亏她还想说两人已经从友情转为爱情，他们的关系终于稳定、明朗，但其实他心里一定还眷恋着温柔俏丽的女人，他还是很难接受她这种粗鲁型的男人婆吧？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伤害过，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却不被珍惜，也只有最亲蜜的人最懂得伤害对方的心，他好残忍…… 一想到他对莫妮卡那么温柔，一阵酸涩侵蚀了她的胃，委屈顿时涌上眼眶，这辈子她从来没被人伤得那么深过…… 偏偏一大早，顾允昊就来按电铃，爷爷帮他开了门，他就在她的房间外敲门。 「辛安，你今天就回公司上班。」 「我不去！我上班的时间还没到。」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想出去。 「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所以你必须提前上班。」 重要的事？辛安咬着唇，就是他有了新欢这件事吧，这种吐血的事，她听不下去。「不去！」 「这是命令。」 「少用总监的头衔来压我，大不了我辞职。」辛安不打算妥协。 看来，她真的吃醋了！顾允昊第一次见识到辛安发威，还变得如此别扭，心里一阵欢喜，继续游说。 「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已经找到窃取你点子的元凶了，今天就可以替你讨回公道，你一定要回公司才行。」 房内的辛安一愣，闷闷地不说话，仍半信半疑地。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窃取了你的点子吗？」顾允昊仍在门外喊话。 想，她当然想。明明生气，辛安还是坐起身子。 「难道你不想一雪前耻，看看法斯特创意小组的反应吗？」 想，她超级想，辛安眉头一蹙，想看看对手挫败的表情。 「还有，你不想知道客户那边有没有败部复活的机会吗？」 靠～～顾允昊真行，他每句话都正中她的下怀，辛安立刻跳起来随意穿了一件套头毛线外套，换上牛仔裤，开了门。 「安，你终于出来了。」顾允昊看见她眼下有黑影，知道她昨晚一定伤心得睡不好，心疼地想揉揉她的头发，想展开双臂抱抱她，安慰她这几天所受的委屈。 她却故意忽视他左眼的黑轮，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关心，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不假辞色地说着：「你最好是说真的，要不然我会把你大卸八块，丢去喂鲁夫。」 「如果我没有把握，怎么敢亲自来叫你起床呢？安。」顾允昊扬起嘴角，还是那副帅气迷人的模样。 「少叫得那么亲热。」辛安才不领情，想起昨晚的事，还是一肚子火，没打歪他那张俊脸，算他走运了！ 「好吧，你别生气，在路上，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辛安直往外走，坐上他的车后，顾允昊发动车子，慢慢地向她解释。 「安，我事先没有跟你说要为莫妮卡饯行，而且还跟她这么亲密地接触，其实是有原因的。」 「是种马的细胞犯贱。」 「绝对不是，因为莫妮卡就是我怀疑的对象。」　　。 辛安愣了一会儿，一下子无法会意。「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莫妮卡？」 「因为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就急着递辞呈，这一切巧合到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就知道辛安还是太单纯善良，不会怀疑莫妮卡会陷她于不义。 「你不能单凭这点就认定她是窃取点子的人。」辛安帮莫妮卡讲话，毕竟大家同事一场，她相信莫妮卡不会出卖她。 「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使出美男计，单独找她出来喝酒，跟她拉近距离，看能不能卸下她的心防，找到证据。」顾允昊很快地解释着。 「这……把话说清楚。」辛安沉默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公司里有内贼，然而就算公司长久以来经营不善，同事之间都曾经站在同一条船上，大家共体时艰一段时间了，要她去怀疑莫妮卡居然做出窃取她的点子献给对手，这种出卖公司、自打嘴巴的事，她仍然不敢相信。 「到公司后，我会把话说清楚。」顾允昊认为有必要让同事们都知道这件事，当众还辛安清白，也让大家做为借镜。 早上九点，他们一进公司，就看见莫妮卡神情慌张地整理坐位上的私人物品。 桌上摆着一个纸箱，里头散乱着几本广告书、杂志、光盘、图稿…… 「奇怪了……」莫妮卡打开每个抽屉，翻箱倒柜，却找不到那张图稿。 今早宿醉醒来，她发现桌上的图稿不见了。 她怀疑是顾允昊送她回家后才不见的，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粗心放在公司而忘了……」 总之，她有预感事情快被揭发了，于是急着把东西整理好，要提前走人。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顾允昊和辛安走进她的办公室，他手上拿着一张签名被涂改过的图稿—— 「在找这个吗？」 莫妮卡停下动作，看见他手上拿着的居然是她要找的图稿，顿时一愣，表情惊诧，目瞪口呆。 她伸手想抢回他手上的东西，却被辛安早一步拿了过去。「这不是我设计的草图吗？为什么变成莫妮卡的名字？」 「辛安，你还我。」莫妮卡伸长手想要抢回。 「莫妮卡，真的是你做的！」辛安看着她，心口一揪。「刚才顾允昊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妮卡百口莫辩，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们两个，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突然语出控诉。「因为我是公司的首席艺术指导，为什么你一升上来就受到重用，你一发想，就可以受到客户青睐，那我算什么？」 她生气、哭泣，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已经引来同事的围观。 「你只是一个刚升任的艺术指导，凭什么可以超越我？也不过是刚好有顾总监在后面帮你撑腰而已！」 听莫妮卡这么一讲，辛安眉一蹙，恍然大悟—— 她是那么地相信共事两年的莫妮卡，但事实是，她误会耗子了！ 莫妮卡出卖她、背叛公司，耗子为了找寻证据，花了心思暗地里调查，但她居然被嫉妒冲昏头，失去理智地把他打成黑轮眼。 她真的不应该在还没弄清事实的真相时，就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仔细想想，这似乎更加印证了，越是幸福就越害怕失去他，难怪有人说人类所有的感情中，最复杂微妙而强烈的就是爱情。 她偷瞄了一眼表情冷肃的顾允昊，心底油然升起歉意。 她是不是该弥补他呢？ 「莫妮卡，就算你心里不平，你也不必把我的点子出卖给法斯特，依你的才华怎么可能输给我？」闷在心中的疑惑虽然被解开，然而唯独一点，让她猜不透。 「因为我不高兴，我就是故意要让你和顾允昊在客户面前出糗。」 「是这样吗？」顾允昊挺身而出。「听说蛮狮这个案子是你和法斯特达成的协议，只要你的比稿过关，才华受到肯定，那么就可以进法斯特了。」 莫妮卡受到惊吓，他们连这个都知道。糟了，事情穿帮，她不就连法斯特都去不成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莫妮卡，你实在太过分了，出卖公司又出卖辛安，这种事你居然做得出来！」吕文曦大加挞伐。 「亏辛安帮你那么多忙，你还这样陷害她！」杜思云也看不下去了。 「是啊，大家同事一场，互相帮忙都来不及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我……」莫妮卡像个无助的小孩哭了起来，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你让公司蒙羞，公司无法再用你了，董事长正在考虑要不要对你采取法律行动。」见她没有悔意，顾允昊发出最后警告。 「不要、不要，我求你们不要这样对我……」莫妮卡终于跪了下来。 「算了，不要这样对待莫妮卡。」辛安突然蹲下身子抱住她。「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在广告界根本就待不下去了。她已经够可怜了，大家别再责怪她了，放她一条生路吧。」 「辛安，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她欺负。」杜思云发出反对的声音。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莫妮卡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走错路，大家同事一场，就不要再为难她了。」辛安继续帮她说话。 「辛安，对不起……」莫妮卡感到自惭形秽，她这样对辛安，辛安不但没有跟她计较，还帮她说话。 「回家吧，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吧。」辛安拍拍她的肩膀，扶起哭成泪人儿的她。 莫妮卡跟大家道了歉，带着悔意离开公司，大家都惋惜失去一个大将。 顾允昊也在此时公布一个好消息，驱除了刚才低落的气氛。「大家听好，法斯特已经退出蛮狮的比稿，而我刚刚接到一通电话，蛮狮的客户已经答应要采用我们的提案，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好这个案子。」 「太好了！」公司里传来一片欢呼的声浪，大家变得精神抖擞。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公布。」顾允昊继续说着。 「总监，还有什么事？」大家又静下来，听候命令。 「就是……」顾允昊突然搂住辛安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深情地看着她。「辛安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请男同事们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 「喔～～」大伙儿又笑又叫，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眼光。 辛安突然脸红了起来。「谁是你的女人啊？」他竟然毫无预警地公布这件事，让她超尴尬。 「不是吗？我们已经交往一个月了，这件事早晚要让大家知道的。你们看，这黑轮眼就是辛安爱我的证明。」顾允昊一点都不避讳地说出他使出美男计，结果惨遭辛安误会的事。 辛安笑了。相较于他那份默默守护她的贴心，她似乎太大意粗心，总是来不及会意他的好意，就先误解他了。 也因为这个误会，让她更懂得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习如何和他在爱情的领域中，建立互信互谅的共识。 这是美好的转机，更重要的是，她应该要好好地弥补他才行。 「辛安，你要好好地爱顾总监，他那么优。」女同事纷纷提议。 辛安脸红地接受大家的建议，公司里的同事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打拚，互相打气，而顾允昊更是处处为她设想，默默地疼宠着她，她感觉好温暖、好窝心。 她好幸福啊！ 居酒屋 误会冰释，辛安请顾允昊吃饭，两人就坐在常坐的位置里，她斟了两杯清酒，聊表歉意。 「对不起，耗子，那天我不该误会你的。」辛安端起瓷杯，郑重地表达她的歉意。 他用羽翼默默地保护着她，不让她承受一丁点的伤害，她不该误解他的用意才对。 「只有一杯酒？」顾允昊怀疑地盯着她。 「你要喝几壶都没关系啦！」辛安大方地笑着表示，她相信他绝对可以理解她当时出拳的难过心情，绝不会故意跟她计较才是。 顾允昊嘴角一牵，他心里比谁都了解辛安的个性。那晚，她会有那样敏锐冲动的情绪，他知道那是因为她沉睡多年的女人敏感神经已经被彻底地唤醒了，这不是坏事。 然而以「女朋友」的立场来道歉，她实在不该表现得那么豪迈才对，毕竟他们已经是情人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我的黑眼圈吗？」 「啊？」辛安一愣，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那要怎样做？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做。」 「这个嘛……」顾允昊坏坏地打量着她，开始以爱情教练的身分教她。「你用最妩媚的方式向我撒娇几句，或者倒在我的怀里，总之用情人的方式道歉，这样才会让我遗忘黑眼圈的痛意。」 辛安犹疑地看着他。既然是她出拳在先，误会了他，那么要她依偎在他胸膛里，撒娇一下又何妨？ 上次她在医院不是也做过吗？「……好吧！」 只是，面对他似乎在算计着什么的眼睛，再偷看一下居酒屋的老板和伙计投来似笑非笑的眼神，面对在场的熟人，她反而觉得困窘不习惯，执行难度太高。 她豪迈地连灌下几杯酒，想壮壮胆子。可惜她今晚意识清楚，千杯不醉，头怎么都倒不过去…… 最后，一只长臂已经等得不耐地伸向她的颈项，将她搂至怀中。 「安，跟我撒娇有那么难吗？」顾允昊朝她的耳朵低语。 「呃……这里熟人太多了。」她浑身发热，热到脸发烫。 她告诉自己何必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她那么喜欢耗子，她应该可以做得到才对，可是……还是觉得好难。 「早晚该给熟人知道我们是情人的关系。」顾允昊反倒大方，意图催眠她的意志力。 「……那个撒娇方式的道歉太难了，我实在不习惯在众人面前展现。」太别扭了啦！但倒在他厚实的怀里，听见他规律的心跳声，笼罩在温暖的安全感中，却又那么地幸福，她根本舍不得离开。 她开始抚弄他的胸膛，融入绵绵的情意，诉尽歉意。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表现？」顾允昊贪婪地问着她，揉了揉她美丽柔嫩的唇形，揉进了深情。 知道她一向中性惯了，要她在众人面前撒娇似乎太为难了。 「啊？」辛安一愣，看着顾允昊偷笑的俊脸，知道他故意逗她。「我不是在表现了吗？」 「不够热烈。」顾允昊故意说着。「会怕吗？」 「谁怕谁？我一定会想个好方法让你接受我的道歉。」辛安大声地回答。她不是怕好不好，只是不习惯而已。 她点子多，要想办法让他接受她的道歉，应该不难。 「好，我随时奉陪。」 在工作上，辛安从没让他失望过，而爱情呢？呵～～他只要努力地浇灌温暖的体贴，就可以唤起她的热情，释放出对爱情的渴望。 他们看着对方，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深情，爱意已经深植在两人的心间，还有什么误会不能释怀呢？ 尾声 自居酒屋回来后，顾允昊进浴室洗了个澡，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披了浴巾走了出来，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侧躺在他的床上。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丝质蕾丝睡衣，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地展现出她窈窕曼妙的曲线。 「喔，你洗好了……」他一靠近床上，等候太久的女人早已呈现半昏睡状态，声音慵懒，更添性感。 「辛安，真的是你.我以为你吃错药了。」顾允昊忍不住调侃。 「找死！」辛安忍不住伸出拳头，往他右眼送出大爆粟。 顾允昊一闪，没有吃到她的拳头，倒是抱住了她的腰，滚了一圈，直接压在她身上。「这才像你啊！」 「啊？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穿吗？」她大胆地穿上性感睡衣，而且还拿了一瓶药膏，准备给他抚抚惜惜，想要弥补扁他一个黑轮眼的误会，谁知道他洗个澡那么久，她等到快睡着了。 「不，我很喜欢你这样穿。」顾允昊的目光盈满深情，轻轻地啄了她的香颊。「你进步很多喔。」 「这样就好……」辛安脸泛红，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这样穿，牺牲很大。「喂，要不要我帮你搽药啊？」 「要。」 「那就起来。」辛安挪了挪被他压着的娇躯。 他偏不，好不容易她自动上了他的床，怎么可以让她走，硬是厌住身下的她。「不要，除非你舔我。」 「舔？我又不是鲁夫。」辛安脸一红，有种被欺压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要听女同事们的建议，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我喜欢你当鲁夫。」他先啄了啄她的脸颊。 辛安只好学着鲁夫，亲了亲他的左眼，慢慢地，再舔了舔他的眼窝，然后往下，咬了咬他俊挺的鼻尖。 顾允昊轻叫，辛安大乐，谁教他要她舔他。 接着她的笑声被隐没在他的唇里。两人互吮、互舔，互相取悦着彼此，气息温热，融化在浓浓的情意里。 她搂着他的颈项，投入他厚实而安全的怀抱里，感到温馨甜蜜。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们才分开彼此。 「耗子，对不起，那天k了你一拳，还痛吗？」辛安抚了抚他还没完全消退的黑轮眼，心生疼惜。 「没关系，我知道那是因为你为我吃醋，我好喜欢你这样。」他噙着满足的笑意，眼中满溢着绵绵的深情。 吃醋，对他们的感情而言反而有加温的作用。 「死耗子，你变态，欠揍啊！」辛安微喘，大声地说出心里的话。 顾允昊反倒咧嘴一笑。 他不是天生犯贱，而是看见神经粗的辛安明显地反应出她的爱意，他没有不悦，反而高兴。 「如果你不吃醋也不嫉妒，那我才要烦恼，既然这是你爱我的证明，我不会生气。」 「好家伙！」辛安忍不住笑了。「你挺乐观的。」 「以前一直把你当哥儿们，好可惜。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你细腻的一面，我们要继续当朋友，还要当情人。」拥有知己很不容易，何况他们已经成为情人，更要互相珍惜。 「是情人，也是朋友。」辛安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可以谈心事，也可以更亲密，相知相惜，情谊一样可以延续。 顾允昊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说出暖暖的爱意。「我要爱你一辈子。」 辛安露出幸福的笑意，吻了吻他的唇。 这一点都不冲突，有了深厚的友谊基础，他们的爱情堡垒可以更坚实稳固。 这种幸福很难得，友情升华为爱情，玩伴也可以成为情侣，两人的心紧紧相依，心灵合一，情意更深远长久。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