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好吗?》 楔子 “铃——” 一样的早晨,在民生东路高级住宅区有一间公寓,公寓里面住了三个大男人,每天早上,都是让固定的闹钟声作为开场…… “呜——”宋毅自房里走了出来,手捂在太阳穴上,眉头还深锁地咕哝。“昨天拍了一天的戏,今天一早竟然还要赶去开会,真是没有人性的工作!”他是大广告公司的制作总监,总是过着早晚见不着人的生活。 “那就喝杯咖啡吧!”早已在餐桌坐定的唐品谦跟着笑道。“可别去开个会,就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是啊!”宋毅走进厨房之后,随手为自己拿了片吐司。“我可不像以柏,通宵不睡,还可以出庭去打官司。”这要换作是他,铁定没一场会赢的!哪还能让人老叫「常胜将军」? “没事别扯到我的身上。”以柏冷冷出声,视线仍锁在手中的报纸上。一向不多话的他,自然也少了哈啦的工夫,所以每每早上一起床,总是静静地看着他的报纸、喝着他的咖啡。 “是啊!”唐品谦跟着附和。“自个儿没本事,可别跟以柏比啊,没听说他是「常胜将军」吗?赢不了的!” “去你的。”宋毅轻嘘了声,便为自己倒了杯咖啡,转身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谢以柏英俊的脸庞,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所有的言语,都不足以用来形容这早晨的悠闲。 这不是什么组织,更不是什么黑社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三人公寓…… 第一章 “他进来了!” “天啊!他真的好帅,比想像中的还帅好几倍。” “可是听说他很少笑耶!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喂!各位小姐!该去上班了吧?” 陈俊宇的声音霎时打断所有的对话,只见所有的女生全都转头给了他一记白眼,便又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怎么反应差那么多?”他蹙着眉头,一声咕哝,便又抬头望向方进门的谢以柏。 唉!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谁叫他跟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点也没得比。 “以柏!” 他高扬的声音打断了谢以柏所有的动作,他转过头,望了望陈俊宇的身影,继续自己的脚步。 “难得看你这么早来。”他举步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前进,低沉的声音有种稳重性感的磁性。 “什么话,”俊宇紧跟上他的脚步。“总要学你一样当早起的鸟儿吧,否则虫子都让你吃光了。” 他的脸上很快地掠过一抹微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当起飞禽类动物了?” “真亏你还会开玩笑,”他耸耸肩。“刚刚那些女孩子还在讨论你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你实在应该多笑才对。” 他没有接口,一阵咕哝快速地掠过他的脑海——不知道他笑不笑到底碍到谁了,他的笑有那么重要吗? “对了。”陈俊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接口。“你知不知道公司来了一个新人?” “关我什么事?”他没什么兴趣,公司新进的新人一向跟他扯不上关系,就像他到现在还记不起来那个负责接电话的柜枱小姐叫什么名字一样。 “怎么会没有关系?”陈俊宇似乎很惊讶他还不知道。“是个律师,我还以为你老早就知道了呢!因为老总要她跟着你一阵子,暂时协助你调查你现在手头上的案子。” “我?”他不懂。“为什么要跟着我?”他做的案子一向是只有他一个人负责,不需要其他人。 “可能是因为你是公司里最好的律师吧?”他也只是把听到的照说一次罢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今天来报到。” “今天?” 谢以柏蹙起了眉头,才伸手转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门里面所出现的人影便让他所有的对话都霎时宣告暂停。 只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此时正背对着他,冷静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什么? 谢以柏眉头锁起,以不解的眼神转向身旁的陈俊宇。他虽然知道是个新人,但是,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她」指的是个女人啊! “哦!”陈俊宇这才像想到什么似的轻呼一声。“我没有告诉你,「她」是个女人吗?” 谢以柏一直没有再开口,陈俊宇识趣地说道:“我还有点事,先回自己的办公室了。中午再来找你。”说罢,便赶紧跑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他才不要在这里等暴风圈扫呢!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后,谢以柏这才又转头望向自己的办公室。 女人? 他的脑子里快速地掠过一丝咕哝,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跟一个女人共事过,只不过,他很快地便掩饰住那抹不满情绪,英俊的脸庞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脸庞虽然看起来镇定,心里却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跟一个女人共处。 要他跟女人一起工作?他可从来都没有这种经验啊! 他抬起头,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她的模样。 她很高,至少他不用低着头看她。标准的衣架子身材将制式的套装撑得笔挺,她将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不像一般的女人总是努力地试着在他的面前展现自己的浪漫。 她有着明显的五官,一双美丽的大眼显得十分有神,而脸上似有若无的化妆品,也让她的身上少了女性该有的脂粉味。 她很美……不对!重点是,他不习惯跟女人一起工作。 “你好。”她清楚的语句划开他所有的思绪,他回过神,就见她隔着眼前的大桌,礼貌性地伸出了手。“我的名字叫许嫚芝,从今天开始,可能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这一定搞错了。”他放下手中的公事包,浓黑的双眸微微深锁。“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话一说完,什么事都没有交代,转身便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许嫚芝莫名地望着他离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她无力地坐回身后的椅子,双手毫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发烫的粉颊,只感觉那股女性的羞涩不断地在她的心里头窜流。 她曾听说谢以柏长得很帅,却没有想到真的那么英挺逼人。他深邃的黑眸如鹰般锐利,浓黑的眉宇勾勒出他诱人的轮廓。 还有他紧抿的双唇,好像可丛让人轻易地融化。他的头发适当长度而发型简单,结实的身躯将一身西装撑得笔挺,丝毫没有多余的赘肉。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看过一个这么完美的男人。 真的要跟他工作一个月吗?她害怕自己恐怕不能做到最完美的表现了…… ****** “怎么样?” 中午的餐厅里,到处是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潮,好像所有的人都尽可能地想要占住一个好位子以便好好地享受自己的午餐。 陈俊宇跟在谢以柏的身旁,好奇地打听最新的战况,听说谢以柏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在老总的办公室里面协商,他只是想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谢以柏英俊的脸庞还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只看得见他性感的嘴唇从早上就一直紧抿到现在,看样子,铁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总还是要她跟着我。”谢以柏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他说,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好了,直到我手上的这个案子结束了之后。” “那很好啊!”陈俊宇的话里难掩那抹消遣的语气。“除了工作以外,还有美女陪伴,说不定可以让你有点心思想想男女情事。” 他的话只得来谢以柏一记白眼,可不认为这样的话很好笑。 “不知道老总到底在想什么?”从语气都听得出他的不满。“怎会雇用一个女人当律师呢?” “听说她是哈佛的高材生呢!说不定真有那么一点本事。”陈俊宇道。 “始终是个女人啊!”这跟学历根本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女性在法庭上一向都占弱势。在法庭上的用语又比正常人来得犀利,女性一向太感情用事,太过犀利的词句常常会影响她们做正确的判断,根本不适合做律师!”谢以柏依旧维持他的论调。 “是吗?”陈俊宇不以为意地轻道了一声,他可没有谢以柏那种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主义思想,对他来说,男人女人做律师都一样,只要能打赢官司就好了。 他四处巡了下繁忙的餐厅,试图找个可以坐下来的位置,突然,一个人影霎时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陈俊宇扬了嘴角,暗笑;事情也常会有出乎意料的时候。“或许,她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 他的话中断谢以柏满嘴的抱怨,他回过头,不解地望向身旁的陈俊宇,就见他扬扬下颚,他很自然地朝陈俊宇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看见许嫚芝此时正坐在餐厅的一角,桌上放着咬了半口的三明治,堆得像座小山丘的书已经快遮住她的身影,她正努力地为了手中的案子找寻相关的资料。 这样的画面让他大感意外,公司大部分的女人总恨不得在午休的时间好好休息,而她竟然利用这个时候在埋头苦干。 到底是什么因素,让她如此特别? 他轻蹙起眉头,无法解释心头那股隐隐作祟的感觉,他不懂:难道真的是他估计错误了吗? “就跟你说了吧!”陈俊宇回头后又是一抹笑。“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总有例外的。” 例外?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又锁住她过分专注的身影,自问:她真的会是个例外吗? ****** “新的工作怎么样?”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好友廖佩君关切的问候,许嫚芝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走至客厅后一口气跌进沙发里,脑子里还零零散散地掠过一些不太重要的琐事。 “工作?”她的眼睛灵活地转了一圈。“很好啊!”语气却显得十分漫不经心。“公司很大,大家都很亲切,餐厅的食物也很好吃。公司给我的办公室很大。只是在还没有完全进入状况之前,我要暂时跟那个男人工作一个月。”她的脑子里莫名地浮现出谢以柏那不苟言笑的英俊脸庞。 “哪个男的?”佩君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浅浅调侃的笑意。“怎么没听你提起?他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有没有女朋友?” “我怎么会知道?”她才不要知道他的事!“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 “你反应干么那么激烈?”廖佩君觉得好笑。“我只不过问他长得好不好看罢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她才不要想起他深邃的黑眸和性感的嘴唇呢!“根本是个标准的大男人主义!压根儿不相信女人可以做事。” “那就是说他很好看啰?”佩君可没听到有关大男人的那个部分。 “你能够相信他完全不认为女人可以把事情做好吗?”在现在这种女性意识抬头的社会里,对许嫚芝来说简直是种侮辱。“真不敢相信,现在的社会还有这种大男人主义者!就算原本对他有什么好印象,光是想到他那种个性,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原来你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啊?”这就是她从熳芝口中套话的方法。 “不重要!”她倒是挺果决的。“像他那种虚有其表的男人最恶心了!什么叫「女性不适合做律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他,她就一肚子气。“在美国不知道有多少法官都是女性呢!没大脑的沙文猪!” “法官跟律师不一样嘛。”廖佩君愈听愈觉得好笑,从认识许嫚芝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摱芝这么情绪化。 “你怎么会站在他那边呢?”幔芝不平地扬高了音调。“他可是很严重地鄙视女性权力呢!今天早上他还去找董事抱怨跟女人工作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呢!” “哦——”现在她懂了。“原来是影响到你的工作地位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嘛?”怎么佩君尽说一些不相关的话。“我还要跟这种人相处一个月呢!叫我怎么受得了嘛?像他这样愈是鄙视女性的人,我愈是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只要长得帅就好了!相处一个月算什么嘛?” “佩君!”她受不了了,佩君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嘛!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廖佩君的笑声。“只不过,你也才刚从国外回来,好歹也该让自己先休息一下,干么那么急着上班?” “就是静不下来嘛!”她嘟了嘴。“在美国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每天都有好多的事要做,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都不够用似的。回来台湾之后,就感觉自己像个无业游民,当然会急着想找份工作做啊!” “你又不缺钱。”廖佩君笑了,许嫚芝的老爸可是某大企业的大老板呢!就算不用工作也饿不死她才对。“像个工作狂似的。” “这跟抉不缺钱又扯不上关系,”许嫚芝才不赞同她的说法。“纯粹想工作罢了。” “那就别让自己的神经绷那么紧啊!”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赚钱而工作,第一次看见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你也都快二十五岁了!到现在还不赶快找个男朋友,难道真要等到三十几岁的时候再相亲结婚啊?” “谁说我一定要结婚了?”现在的社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单身。 “死脑筋。”廖佩君懒得跟她辩了,怎么说都说不过她。“不要等哪一天我都抱孙子了,你还是老处女一个。” “你管我?”许嫚芝吐了吐舌头,只可惜,话筒另一端的廖佩君看不到。 “才不管你呢!”廖佩君看了下手表。“快九点了,我还要赶赴约会呢!改天再打电话给你啰!再见。”她说完了一大串话之后,便随手将话筒挂上。 许嫚芝都还来不及说再见呢,就听见话筒的另一端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她望向手中的话筒,心里头不禁一阵咕哝。“重色轻友的女人。”说罢,这才缓缓地搁回手中的电话。 顿时间,好像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这才发现此时的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而繁忙的台北像是星空的倒影一般,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太久没有回来了,大部分的朋友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几乎所有晚上的时间,都是跟男朋友一起度过的,反落得她这个单身的人,竟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孤独。 无由地,一片空白的脑中再度浮现出谢以柏性感的脸庞。即使心里对他有很多很多负面的意见,但是无法阻止他的影像很频繁地在脑子里出现。 她忘不了他浓厚的眉宇间隐约地显示出他强烈的个性,深邃的眼眸让人变得迷惘,还有他一直紧抿的双唇,竟有一股可爱的倔强。 暂时撇开他的大男人主义不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吸引人的男人。 她缓缓地将整个身子滑进一大张舒适的沙发里,以视线凝视着一整片空白的天花板;要是……脑子里开始组织很多的问句:要是他没有那么大男人主义、要是他性感的嘴角能多那么一点点的微笑、要是他深邃的眼眸能够稍稍地半弯,或许…… 她有点累了,谢以柏的影像却占据她所有的思绪,她听见心里头一道小小的声音这么告诉自己:或许她会慢慢地爱上他。 只是或许。 第二章 “干么没事板着一张脸啊?” 若说平日的以柏话不多,那今天的以柏铁定就是心情不好了。 宋毅半挑了眉头直望着桌前的谢以柏,从大学认识他到现在,还没有看过他这个模样。“亚洲经济危机的时候也不见你的眼睛眨一下,怎么一大清早的,就一副人家欠你几千万的样子。” “可不是?”就连唐品谦都觉得好奇。“第一次知道,原来木头是有表情的。”不过,木头有表情就算了,平日报纸不离手的以柏,竟然连报纸都不看,那就真的很让人出乎意料之外了。 “该不会是那场官司打输了吧?”宋毅一个劲的乱猜。“因为破坏了咱们常胜将军的名号,所以一大早就摆个脸给咱们看?”事实上,就算有人真的欠他几千万,他也不认为谢以柏会有现在的表情。 “要真是这样,”唐品谦不以为意。“今早的报纸老早就出头条了。” “所以才会连报纸都不看啊!”宋毅继续接道。 “哈,”唐品谦又笑了声。“那待会儿可真的要买份报纸来看了……”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官司,竟让传说中木头脸的谢以柏,皱了一整个上午的眉头。 就见谢以柏,光蹙着眉头,什么话也没有接口,一直沉默了好久,这才缓缓地开口。“你们觉得,”他好像还在迟疑。“女人适合做律师吗?” 这样的问话,让坐在桌子的另外两个人都抬起了头,一脸的莫名。好一会儿,宋毅首先打破沉默。“不会吧!”他的语气满是不置信。“搞半天是性别歧视啊?”虽然说,从以前认识以柏到现在,很少从他的嘴里听到女人的事,没想到他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啊,”就连一旁的品谦也不敢相信。“以柏!你的性别歧视很严重喔!什么叫「女人适合当律师」吗?女人都当法官了,为什么不可以当律师?现在这个社会上,有什么事情是女人「不能」做的?”像他作家的身分,不就有九成五以上的都是女人? “怎么,”宋毅还以一张笑脸。“公司有女人当律师啊?”要不然,以以柏的个性,才不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女人? 一听到这个字,他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嫚芝清秀的脸孔,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念头,却让他很惊讶自己竟然会想到她。 他性感的眉宇还是深锁,双唇紧抿,一个字也没说。一想到自己一向理智的思绪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莫名的混乱,他的心里头就有种说不出的不悦感。 “没事。”他不准备再接口,想到待会儿上班会看到她,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没事? 这样的回答让唐品谦与宋毅彼此交换个眼色,好像没有人期待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似的;通常从谢以柏的口中只会听到发生什么事,或是根本不会听见他开口,从来没有人听他说「没事」两个字来。 “以柏……” 品谦才准备要开口说些什么,以柏已经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脸上是惯有的一号表情。 “我要去上班了。”他说罢,二话不说地便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一直到两人都看不见他高大的身影之后,宋毅的脸上才又扬起那抹诱人的笑容。“看以柏这个样子,铁定是看上哪一个女人了。” “看上哪一个女人?”品谦大不认同。“倒不如说他看不惯别的女人比他有成就吧!咱们跟他从大学一起认识到现在,也没听过他的嘴里提过哪个女人的。” “那并不表示他一个女人也没有啊。”这点,宋毅倒是比别人还清楚。“看他木头脸是一回事,女人倒一个也没少过。”也没有因为他一张木头脸,女人就比他来得少啊! “这倒是!”唐品谦深有同感,俊秀的脸上也扬了抹浅浅的笑。“是没看过他缺什么女人……”虽然,以柏并不是那种大肆宣扬的人,可是,并不表示没有人知道啊……“只不过说归说,咱们倒还没看过他的女人一次。” “哈!”宋毅轻笑说:“那是因为交女朋友是一回事,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啊!以柏要真的看上哪一个女人,咱们只要静静地等,那个女人总会自动现形的。”宋毅说笑似地,事实上,他也很好奇会让以柏看上的女人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子…… “是啊!”品谦也赞成;因为通常是女人看上谢以柏,而不是他看上哪一个女人。“看来,咱们是有得等了……” ****** “早。” 甫进办公室门口的谢以柏,虽知道自己要跟那个女人工作一个月,可是一大旱听到她的声音仍不太能适应。 “早。”他反射性地回应了一声,便朝着自己的座椅走了过去。 早上八点。他不经意地望向了桌上的时钟,随即又以眼角朝许嫚芝的方向睨了眼,而她的背影仍专注在眼前的书上。 大工作桌上已经堆满了成叠的书和零零散散的案例,屋子里还隐约地弥漫着淡去的咖啡香味,绑在颈后的发束已没有初见她时的方整,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才进办公室的样子。 这样的发现让他感到有点惊讶,好像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对女人又有另一种评价。 “你一整个晚上都在这里吗?”他脱下了外套,低沉的语气里掩不住那么一丝丝的好奇,视线仍停留在她削瘦的背影。 只见她的所有注意力仍集中在眼前的书,须臾,才又转头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她摇摇头,盈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随手拿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她一双美丽的黑眸更加明亮。“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一大早就起来了。没有办法回去睡回笼觉,所以就到公司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如烟般的情愫隐隐地在他的心口牵动,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仿彿变得有点特别…… “是吗?”他转移自己的视线,很快地便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他不喜欢作毫无根据的思考。“不是很多女人喜欢将时间耗在办公室里。” “是吗?”许嫚芝低头望了眼手中的书。“只能说,我不是「很多」女人吧。我只有一个人。”在看了一整个早上的书之后,她尝试着让自己有点幽默感。 但他的嘴角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便又低头望向自己桌上的文件。 “你找到什么了吗?” 他的面无表情让许嫚芝在心里头不禁一阵咕哝,这下子,她真的认为他是个毫无情趣的男人了! 不但没有幽默感,还是个标准的大男人主义,竟然连给个微笑都那么小器!真枉费老天爷还给了他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英俊脸孔! “找到了几个案子。”她戴上了眼镜,决定跟他一起摆张扑克脸。她随手便拿起了今天早上找到的一些资料。“我从以前的案件里,找到了跟我们的case很像的案例。” ****** “啊——” 许嫚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意识到窗外的天空不知在何时已成了一片黑夜,黑暗中只剩下办公建筑里零零散散所透射出来的灯光。 今天一整天都埋在这堆资料里,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时间的飞逝,她望了下手表;九点多了,这才忆起今天的三餐都因为过度的专注而忽略掉了。好像只要脑神经一松懈下来,肚子就会第一个抗议。 想着,她又抬头望向眼前的谢以柏,此时的他还在察看手中的资料,根本没有告一段落的打算。 说真的,她难得有时间这么仔细地看着他;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深浓的黑眉和明显的轮廓,长又浓密的眼睫只让他原本就诱人的黑眸显得更加深邃。 还有他总是不苟言笑的性感双唇,总让她好奇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他认真的时候表情很迷人,那种过分专注的神情,好像可以把全世界的问题都解决似的…… “有问题吗?” 他突然开口的低沉词句让她急忙从思绪中回了神,马上心虚地低下自己的眼睑,因方才的凝视而不敢直视他过分迷人的眼眸。 “没……”她连说话都觉得有点尴尬。“没事。” 他性感的脸庞还是面无表情,在望了眼手上的时间之后,才意识到时间的飞逝。“这么晚了。”他又犹豫地望了下满桌未完成的资料,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决定开始收拾满桌的档案。“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是啊!”她笑得有点尴尬,有些讶异他竟然没有坚持要彻夜通宵。“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他没有答话,只是抬头朝她望了一眼,便又低头收拾起手中的文件。“我送你回去吧!”他说道,说话的口气仿彿送女人回家是他的义务。“这么晚了,一个单身女子走在路上还是挺危险的。” 可是,她就是讨厌他这种老是自以为是的口气。 “不了,”她客气地扬了嘴角拒绝。“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了,台北跟美国比起来,反而要来得安全多了。况且,我家离公司还挺近的,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她的话只得来谢以柏面无表情的凝视,诱人的唇瓣在此刻紧抿成一条细长的直线,女人拒绝他的好意,这还是第一次。可是,这样的话从许嫚芝的口中说出来,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是吗?”他又低了眼睑,性感的脸庞让人猜不出他的思绪,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才又缓缓地轻道:“那我也省事。”如果她要这么坚持她的大女人主义,他可不会给任何的意见。 但,他这样的回答也让她浑身不对劲,好像不管他说些什么,全都不合她的感觉似的。 男人不是应该坚持的吗?怎么可以一句「是吗」,就这么将她打发了? 她娇俏的红唇微微地半嘟,因他出奇的冷漠而满肚子的牢骚,只是,她才不会让他发现呢!抱怨归抱怨,她低头继续收拾满桌的混乱。 咕—— 胃肠蠕动的声音在这个沉默的时刻显得格外刺耳,饿了一整天,竟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抗议了起来。 谢以柏抬起头来,迷人的脸半蹙着眉头,望向眼前的许嫚芝,似乎不太确定刚刚所听到的。 她则是红了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竟然会发出这么惊人的声音,更何况还是在他的面前,让她霎时说不出话来。“……我……”还在想要用什么样的词句较适当。“……只是忘了吃饭,等一下回家的时候,我会煮面吃。”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连这个都跟他讲,她低了头,继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 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仿彿对她的话一点感觉也没有。在低头收拾好手中的文件之后,才又抬头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嗄? 听到这样的话倒是让她有点愕然;肚子饿归肚子饿,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子的建议。“不……”她反射性地拒绝。“我等一下回家就可以……” “我说,”不待她把话说完,他低沉的语气又开口道。“我们去吃饭。”他说话的口气根本不让她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深邃的黑眸牢牢地锁住她美丽的眼眸。 他好霸道!许嫚芝直直地望向他诱人的脸庞;哪有人连请吃饭都用命令的口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情愫却在她的心里头隐隐地作祟,好像他的专制在无形之中能锁住她所有的思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竟然好奇在他固执的吻之下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很快地,她便抹去满脑子混乱的思绪,急忙低下自己的头,不敢直视他好似会将人看透的黑眸。 “那就去吃饭啰!”她刻意让自己听起来镇定,天知道她已经搞不太清楚心中莫名的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一刻的时间,他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掌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开口,穿上外套之后,拎起了桌上的公事包便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吧!” 他低沉的声音又拉回她远走的思绪,她抬起头,只见他已经转身走出了门板之外。 他的冷酷让她在瞬间抹去心中隐隐作祟的所有情愫;怎么可能?她告诉自己:她才不可能会去喜欢这么不可爱的男人呢! 想着,很快地收拾满桌的资料之后,也马上尾随他的身后而去。 才不可能,她没忘记提醒自己:她才不可能会喜欢他呢! ****** 晚餐在一家装潢典雅的餐厅里进行,由于已经过了用餐时间,整间餐厅里除了他们还在用餐之外,只剩下茶余饭后闲聊的几个人。 从一进这家餐厅到现在,除了点菜时所说的几句话之外,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再开口说个一字半句。谢以柏性感的脸庞在工作的时候十分专注,却没想到吃饭的时候也不分心,在他的眼里,好像除了满桌的菜色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许嫚芝简直就像个隐形人。 幸好四周还有轻柔的音乐陪伴,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岑寂。否则,她一定会以为这是自己一辈子以来所吃过最严肃的一餐了。 想着,她又挟了一口菜放到自己的嘴巴里,心里倒是抑不住轻声的咕哝;恨不得能早早结束这沉闷的晚餐。 以前要是有人跟她说,吃一顿晚餐讲不到半句话,她一定会大笑三声,可是现在……她以眼角偷瞄了眼前的谢以柏;她终于见识到所谓的「沉默是金」是什么意思了。 “说说你的事吧!” “嗄?” 谢以柏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许嫚芝吃惊地抬起头,半张的嘴唇在无意识中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圈,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其说是被他所说的话问倒,倒不如说是让他毫无预警的声音吓到;她还以为——她不自觉地呛了几声——他不会讲话呢! 看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谢以柏轻蹙了眉头,又重复了自己的话。“说说你的事吧!”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重复同样的话。通常这种情况,他就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知道自己干么又要问一次。 “我?”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脑中好像还在回想他方才的问话。“哦——”她想起来了。“我……”可是霎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所有的言语在她的脑中仿彿都起不了作用似的。 “我……”她还在想要怎么开口,从来没有人间过这么含糊的问题,通常都会问像「你几岁啊」、「多高啊」、或是「喜欢什么东西啊」。这样突然要她讲讲自己的事……该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反射性地朝他耸耸肩。“没什么好讲的。” 她的回答让他抬起头,性感的眉宇在此刻半挑高了眉头。没什么好讲的?这不像是女人会对他所做的回答,通常他只要一个问句,女人总会不停地讲了一大串。 对了!他差点忘了;或许他不能将许嫚芝跟「所有的女人」混为一谈。 他很快地掩饰起脸上原本就不易察觉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性感脸孔丝毫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是吗?”他一声轻语,视线随即又放在眼前的食物上。“那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当律师?” “为什么?”她睁大了一双美丽的黑眸,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思考他的问话。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仿彿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应该说是兴趣吧!”说着,她随手挟了一口菜放到自己的嘴里,儿时的记忆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小时候,我老喜欢跟父亲斗嘴,他总是斗不过我,每每只要我一开口,他就说我干脆去当律师算了。所以,”她耸耸肩。“就无缘无故地当了律师啰。”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惹来谢以柏一抹如烟般的微笑,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却看傻了,从来都不知道他笑起来竟是如此迷人。 只可惜,他的笑容太过于短暂,若不是她刚好瞄到,她可能会一辈子以为他从不曾开口笑过。 “你知道,”她的视线离不开他诱人的脸庞,方才那一秒钟不到的笑容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牢牢地吸引住她所有的注意力。“你应该常笑才对。其实你笑起来,”她刻意撇开自己的视线。“挺好看的。” 她的话让谢以柏再度抬起头来,浓黑的眉宇在此刻蹙了起来;真不知道他的「笑容」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希望他笑似的。 他又低下头,性感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我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看得出来。” 许嫚芝轻声的咕哝显然是让他听到了,话才刚落下,就得来他一个白眼,她暗自吐了吐舌头;还好自己看惯了他的木头表情,一个白眼的杀伤力还不算太大。 “时间不早了,”都十一点半了,这顿晚餐竟在不知不觉中消耗了一大半的时间,他拎起了椅背上的外套,脸上还是那么一百零一个表情。“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话的口气有时候真让人难以接受,又不体贴,也不迷人,也不先问她吃饱了没有,就擅自决定付帐离开。 不过,抱怨归抱怨,许嫚芝还是挟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自己的嘴巴。“走吧!”她随即拎起了自己的外套,紧跟着他的身后起身。 反正跟这种人出来吃饭,本来就不能期待太多的。 第三章 “谢谢你送我回来。” 车窗外就是自己的公寓了,许嫚芝礼貌性地向身旁的谢以柏道谢,身子却还是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下车,总觉得要等他说些什么,她才可以开门下车似的。 车子里的空气好像又莫名其妙的凝结了,他还是没有开口,凝望她的眼神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看透。 不对!一股无由的羞涩如烟般地掠过她白皙的粉颊,因他深邃的黑眸而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怎么忘了,这个家伙一向不苟言笑,要等他开口,她可能一整个晚上都不要睡觉了。 该怎么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声再见之后,就赶快夺门而出?不对,她干么用「夺门而出」这四个字?虽然他的凝视让她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至于有逃之夭夭的感觉啊! “那么,”她的喉间一股莫名的干涩,她抿抿唇之后又缓缓地开口:“……明天在办公室见啰!”说罢,才准备拉开身旁的车门,谢以柏低沉的声音却又拉回她所有的思绪。“等一下。” 他低沉的语气总让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许嫚芝回了头,只见他结实的身躯微微地半倾,宽厚的大手正慢慢地朝她的脸颊靠近……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以为他会倾身吻她,她的心跳,因他如此的举动而宣告暂停。 没想到,他温暖的大手轻覆上她半张的嘴唇,在轻画过她嘴角之后,只是冷冷的一声:“沾到东西了。”说罢,便又回到他的驾驶座上。 天啊!糗毙了!许嫚芝这才想起稍早离开餐厅时,随手挟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自己的嘴里,一定是那块排骨惹的祸……老天!她发觉自己现在的脸一定红得像颗番茄;她怎能期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他性感的嘴唇……哦!该死的!她觉得自己像个女色狼一样,竟想像起被他亲吻会是怎样的感觉。 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孔,她因脑海的遐想而感到一阵尴尬。 “谢谢。”她撇开自己的脸,甚至不敢直视他过分诱人的眼眸,打开了车门之后,便急急忙忙地下了车。 他也没多说什么,在确定她进了公寓门口之后,才又启动车子的引擎,疾驰而去。 可是…… 那抹羞涩,如火山爆发般地红至她的耳根,进了公寓大门的许嫚芝,以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只感觉双颊莫名的一阵燥热。 老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满脑子的思绪,怎么会对那种人有遐想呢? ****** 喀喀—— 进了自己的房间,谢以柏很自然地开了手边的灯,原本昏暗的房间霎时变得明亮。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正准备拿到衣柜上挂,却不小心瞄见一旁的镜子。他停下了脚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不自觉地浮现出许嫚芝稍早前所说的话。 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想着,他很不自在地扬了嘴角,只看见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十分尴尬的笑容。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性感的眉宇又深锁了,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想看他笑的样子? 他想都不想地,转身便走向衣柜前,将手中的外套挂了起来。可是稍早在车子里的影像却又莫名其妙地涌上他的脑海。 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想倾身一尝她娇艳的红唇,真的想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有这套奇怪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这下,他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 “早。” 许嫚芝轻柔的女性声音,唐突地拉回谢以柏远走的思绪,他回了神,抬头朝她睨望了眼,性感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脑中快速地掠过一秒钟的空白,他淡淡地回了一声:“早。”便缓缓地走向自己的桌子。 还是冷冷的一张脸,像块冰块似的,永远没有人猜得出来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许嫚芝低下了头,在心里头一阵咕哝,昨晚的事盘旋在脑海中却还是那么地清晰。 忆起他浓厚的男性气息和温暖的大手,她白皙的脸上情不自禁的一阵燥热。她美丽的大眼偷偷地朝他睨了眼;真不知道他怎么想,莫非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还好吗?” 他性感低沉的声音拉回她所有思绪,她猛抬头,美丽的脸上满是不解。“我?”她指指自己,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 只见他挑个眉头。“整个脸都红了。”他低头转向手中的文件。“没事吧?” “脸?”她反射性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双颊,这才意识到两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片燥热,那股尴尬的情绪不但没有削减的念头,反而在她的心头放肆地扩散。“没……”她连话都讲不太清楚。“没事。”她说得有点心虚。“只是……空调不太好。有点闷,所以……”老天!她真的没救了,她到底在干什么? 他又抬头还以一抹三秒钟的凝视,马上又忙起手中的文件,好像那一大叠的白纸比她还来得诱人似的。“那就去把空调调大一点。”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我们得赶快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 他冷酷的语调让她的眉头整个都皱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冷漠态度,还是他老专注在工作上的态度,竟老让她觉得心头好像少了什么…… “……喂……” 他不知道叫了几声才又拉回她的思绪。对了!她还要加强一点,来这里工作好几天了,他几乎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摱芝!”她收回了脑中不该有的遐想,冷硬着脸,不悦地答道:“我的名字叫许嫚芝!别老像叫小狗一样地叫我「喂」!” 她的反驳让他错愕,在公司工作这么久,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这个女人…… 他没有允许自己作太多的思考,就连脸上如烟般划过的惊愕表情都让人丝毫无法察觉。他低了头,再度专注在眼前成堆的文件,仿佛没将她的话听进耳朵里似的。“我只是想知道,今天下午的行程。” 她回了一抹白眼,连最后一丝的遐想都踢得一干二净,一板一眼道:“今天下午三点要跟客户见面,”她决定学他摆出一副法官脸孔。“还有开庭的证人。之后就回来整理资料。”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对他这种人有遐想。 她的语气让他又划过了一秒钟的惊愕,性感的眉宇才轻蹙起,就见她猛然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他反射性地问道。 去哪?许嫚芝低了五度的眼睑冷冷地朝他睨了一眼,随即扬高了下颚,理都不理地便转头。“去把空调调大一点!”她刻意抬高了语调。“免得等一下在房间里闷死!”再这样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她发誓自己一定会被他的无趣给闷死! 话才一说完,没几秒钟的时间,便见她狠狠地将自己的身影带上门后。 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扬起抹诱人的微笑。因她的倔强,他心中那股强抑的好奇竟也逐渐地扩大。 她真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他的脑子里无由地填满她美丽的脸庞——老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其实硬是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可是像她这个样子的女人,他怎么也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真的很难再让他遇到了…… ****** “这个……” 谢以柏指着手中的文件,才刚抬起头正准备向眼前的许嫚芝寻求答案,却随即让眼前的景象抑住了所有未出口的话。 不知道她从何时开始,已经累倒在桃木桌上,梦周公去了。 谢以柏转头望向窗外早已沉睡的城市,又望向自己的手表,这才意识到时间的飞逝。凌晨三点多了,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要不是看到她在书桌上睡着,他可能还会忙忙碌碌地继续工作下去呢! 想着,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文件,也感到一阵睡意涌上他的心头,他暂时抛开所有的思绪,静静地望着眼前熟睡的许嫚芝。 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思绪,整个脑子里竟是她美丽的容颜。 他无奈地扬起一抹诱人的笑容,仔细地观望她沉沉的睡姿。对于眼前的女人,他一直有种说不出口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常常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就是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女人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他的个性太过于理智,这种非公事以外的思绪,往往不会在他的脑子里停留太久。 他自椅子上站起身,暂时不去思考心里那股无由的情愫,缓缓地绕过整个大桃木桌,轻声地走至她的身旁。 他伸手轻触她的肩头,试着将她从睡梦中叫醒。“喂!”事实上,他不太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叫她,脑子里紧接而来的却是她早上不悦的神情—— 我的名字叫许嫚芝!不要老像叫小狗一样地叫我「喂」! 想着,他不自觉地扬了嘴角,突然觉得她的确有如小狗一样的倔强! “许……”他又清了清喉咙,轻柔地叫了一声。“……摱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叫她的名字老让他感到一股无由的不自在。 而在睡梦中的许嫚芝,不但没有自睡梦中醒来,反而像挥苍蝇似地伸手拨开他扰人清梦的手,半蹙眉地梦呓。“再睡五分钟就好了……” 他性感的脸上仍是那抹诱人的微笑;他的室友可都没有赖床的毛病!不!他纠正,她的样子应该不叫「赖床」,该叫「赖桌」! “熳芝,”他又叫了一声,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温柔好似要将人融化。“在这边睡会着凉……”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她便不悦地蹙起了眉头,霸道地命令道:“再五分钟就好了嘛!”把办公室当家似的,紧抱着脸颊下的六法全书,就好像抱着床上的枕头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谢以柏的手愣在半空中,还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就见她又沉沉地睡去。 那股无奈的情绪不断地在他的心头扩散,望着她熟睡的脸孔,他竟只能愣在原地傻笑。真不知道她的个性是从哪里来的,竟连睡觉的时候都这么霸道? 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他叹了一口气,转而低身将她整个人自椅子上抱了起来。既然叫不醒她,至少让她睡在一个比较像样的地方。 “嗯——”他的动作让她反射性的嘤咛一声,显然是如此的动作已打扰了她悠闲的梦境。 他停下了脚步,仔细望着她诱人的睡容,确定她没有因此而惊醒之后,才又继续自己的脚步,缓缓地走向一旁的沙发。 真不知道她平时都吃些什么?怎么一点重量也没有,随便什么风一刮,就会将她整个人吹走似的。 才想到这,她柔细的手竟在空中一记挥舞。“臭以柏,”她似乎还在睡梦之中。“吃我这一掌!”说罢,嘴角不自觉地跟着扬起十五度。 谢以柏挑高了半边的眉头,望着她施功后满意的睡容,只能任由一股爱怜的情愫不断地在心头孳生。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既然会作这种梦,显然是武侠小说看太多了。 他轻柔地将她放在那张舒适的三人沙发,走至柜子里拿了那条熬夜时用的毯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之后,整个视线便不由自主地锁在她诱人的脸庞。 他伸手温柔地触向她细致的脸庞,那种玫瑰花瓣般的触感,仿彿至今仍残留在他的掌心之中。她娇嫩的红唇,仍让他想一亲芳泽…… 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竟老让他有种忘我的情愫? 只可惜,理智仍主宰了他,他强迫自己起身朝那书本高堆的桃木桌走去,留她诱人的身影,沉沉地在沙发上睡去。 至少得把手中的工作做完,他还准备回去继续工作,否则明天铁定又要忙上一天了…… 而男女情事——还是让他暂时抛在脑后吧! 第四章 早晨的曙光让人不情愿地自睡梦中清醒。 许嫚芝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美丽的大眼,整整花上了好几分钟,大脑才慢慢地恢复正常的作用。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白的天花板,让她的脑子也紧跟着浮上了许多问句。这里是哪里?现在几点?她睡着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她明明还记得自己昨天到了凌晨一点还埋首在六法全书中,怎么一早起来却大剌剌地躺在这张舒适的沙发之中?还有毯子…… 她不自觉地轻蹙起眉头,这毯子又是哪里来的? 所有的问句在她转头的时候,莫名地全成了一大片的空白,就见谢以柏高大的身影,此时正合眼坐在她身旁的单人沙发上。 他将双腿交叉放在身旁的矮茶几上,肩头上仅有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沉着的呼吸声显示他正在睡梦当中,英俊的脸庞却没有因此而削减他的魅力。 是他将她抱到这张沙发上的吗?梦中那双温暖的大手也是他吗?她缓缓地自沙发上起身,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倚近…… 这是第一次,可以这么仔细地观察他。 他的睫毛好长,深邃的轮廓明显地划出他刚毅的五官,尖挺的鼻子微微内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鼻子是鹰钩鼻呢!还有他两片总是紧抿的嘴唇,像在跟全世界宣告他的不苟言笑…… 她索性下了沙发,低身朝他靠近,好让自己更加清楚地观察他。这才发现愈是靠近他,视线便愈是情不自禁地离不开他诱人的脸庞。 他真的好帅……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看过哪一个人像他这样出色的?真不知道在他刚毅的吻之下,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脑中的思绪让她的身子在不自觉中缓缓地倾身,她觉得自己像个女色魔般,有种乘人之危的感觉。可是…… 她望着他诱人的嘴唇,思绪早已在此刻显得模糊;她真的好想知道与他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她的嘴唇都还没有触及他的,他却突然睁开眼,让她所有的动作全都静止——他没有开口,只是睁着一双诱人的黑眸,朝她咫尺近的脸庞,仔细地端睨了一会儿。 所有的空气像在这一刻凝结了,许嫚芝原本想偷袭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睁开眼睛。四肢像在等候大脑发布命令似的无法动弹,一直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那股尴尬的燥热,随即如火山爆发般地冲上她白皙的脸颊。 老天!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这样的事!现在该怎么办?靠他这么近,他直直望着她的黑眸迟迟没有开口说出一字半句,怎么办?她还是找不到台阶下,总该为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吧? “苍蝇!”也不知道哪来天外飞来一笔,许嫚芝伸出手,狠狠地便在他额上赏了一个巴掌。“有苍蝇……在你脸上。”她急忙让自己退到安全的距离,这个举动非但没有让她下了台阶,反而让整个情况变得更加尴尬。“我……”她望着自己的手,一张粉脸红得像颗番茄似的。“我看到你的脸上有苍蝇……所以……所以……” 他轻蹙眉头,一脸的不解,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手抚向自己莫名其妙被赏了一个巴掌的额头,以他性感的黑眸牢牢地锁住她美丽的脸庞。 苍蝇?他一脸糊涂,人都还没有清醒,让她这么狠狠一个巴掌打下来,所有的理智都归位了。 “我……”她有种愈描愈黑的感觉。“我要去洗手了。”还不待他作任何反应,她像逃命似的转身便朝门口的方向跑了出去。 老天!她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下去算了;怎么会想到打苍蝇这种烂借口呢?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要被烧透似的。 一直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板之后,谢以柏原本抚在额上的大手也不自觉地滑上自己的嘴唇,脑子里还是许嫚芝方才咫尺之近的美丽脸孔。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竟想一尝她娇艳的红唇。 她想吻他吗?他不太确定。可是……苍蝇? 他下意识地扬了嘴角,这个借口似乎太牵强了…… ****** “谢谢你的合作。等到开庭的时候,我会请秘书通知你。” 谢以柏伸出手,礼貌地向眼前的人握个手,在确定对方回到自己房里之后,转身便朝电梯的方向走去。而许嫚芝从头到尾,一直像个小跟班似地紧跟在他的身后。 虽说以前在学校里学到了不少的理论,但实战经验,这还是第一次。在公司的每个人都说,谢以柏是公司里最好的律师,原本以为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对他的一种谄媚,可是今天跟他出来拜访出庭证人之后,这才见识到他的实力。 他的话不多,却总是能抓到重点,问话也总是简洁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不过,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工作时那副投入的眼神。 仿彿将她整个人无由地卷入那道迷惘的漩涡当中,只不过…… “为什么就连在面对客户的时候,你也很少笑?”她在电梯门刚关上的时候,抬头朝他问道。事实上,跟他在一起工作这么久——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她也只看他笑过那么一千零一次…… 他转头朝她望了眼,在低头确定所有的文件都放进公事包里面之后,才又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既然是客户,”他将视线再度锁在她美丽的眼眸道。“就应该一开始就划清界线,笑不笑都不是重点。” 就知道他会说出这么头头是道的话!许嫚芝翻个白眼,仿彿早就料到他会说些什么似的;早该料到像他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思考模式都像机械一样。 “等一下我们回公司的时候,把……”电梯的门一开,他才跨开脚步准备朝门口的方向走去,门外的倾盆大雨却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该死的!他在心里一声低咒。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开车过来,现在铁定很难叫到车了。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向手中的公事包,手中一堆混乱的文件,再不赶快整理,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团混乱,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许嫚芝睁大了眼晴,乌黑的双眼,直睨向一片灰暗的天空,这场倾盆大雨,还是她回到台北以来,第一次看到。 好奇怪!她伸了手,感受着水珠滴在掌心的感觉,双眼还不时地望向路上急着躲雨的人群;在美国的时候,很多人总喜欢感受下雨的清新感,而在台湾,似乎又是另一种文化。 她抬头再度望向天空,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见谢以柏蹙起浓密的眉宇,伸出他温暖的大手,叫了一声:“计程车!” 只可惜,他的叫声没有引来好心的计程车司机,反让急飙的车子泼了一身的泥水。看得出来他很呕,只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始终紧蹙着眉头,难听的话倒是一个字也没有脱口而出。 许嫚芝半挑高了眉头,因这个景象而感到一丝兴趣;要是她认识的人,早就破口大骂了…… 她没有开口,只见他又伸出手,试着在倾盆大雨的城市里,为自己招一辆计程车,只不过,先暂时搁着满街招车的人不说,先是他一身的污水,就足以让空车的司机视而不见,急急从他的眼前擦过。 “我……” 许嫚芝的话根本都还没有说完,又是一滩四溅的污水,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身,看到道幕景象,她再也抑不住喉间那股笑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根本无法抑止她的笑声,反而得来他一道好似要将她整个看透的锐利眼神,像在指责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 许嫚芝硬是强忍住那股笑意,镇定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又缓缓地开口。“我家,”她还是想笑。“就在这附近。”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前面不远的方向,已经很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洗个澡。然后我们可以……顺便把资料整理一下……”她好像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所有的句子说完,只不过,话一落句便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笑了起来。 该怎么说?她自己也说不上口,应该说已经看惯了他平常一副严肃的表情,顿时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反倒不习惯了起来。 叫她不要笑?她的眼角还是情不自禁地睨向一脸面无表情的谢以柏,笑声就不自主地自嘴角逸出,真的很难…… 谢以柏性感的嘴唇紧抿着,深邃的黑眸牢牢地锁住许嫚芝诱人的脸庞。 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笑他,而她强抑的笑意更显自己的可笑。他的脑子里呈现一阵短暂的空白,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取笑! “对不起,”泪水盈上了她美丽的眼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抑住那股笑意。“我……” 他没辙了,好像每每遇到她,他的所有理论就全都失去了效用,看看自己一身的污泥,他也只能叹气。这副模样铁定是招不到任何计程车的,若要这样一直耗在这里,他似乎也只能先到她家去处理手中的文件了。 “你是要一直这样笑下去呢,还是赶快告诉我怎么到你家呢?”他半带无奈,终于开口说道。 许嫚芝抬头望向他英俊的脸庞,嘴角仍隐约可见笑意。“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先淋一段雨……”话还没说完,她又想笑了。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都已经一身的污泥了,怎么还会在乎淋那么一小段的雨呢? 想当然尔,谢以柏又反射性的还以她一记白眼,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在装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笑得那么开心,真是个幸灾乐祸的女人。 只不过……看着她美丽的笑脸,他的心头竟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好像在不自觉中,他原本燥郁的情绪也跟着好转起来…… “走吧!”这个爱笑的女人终于恢复正常。“只要过两条街就到了。”说着,许嫚芝用自己的公事包遮住头顶,带头冲进了大雨之中。 谢以柏望着她削瘦的身影,也跟在她的身后追去。虽然老搞不清楚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似乎得先将手中的文件处理好再说。 灰暗的大雨掩去每个路人的表情,随车辆奔驰而飞溅的污水,让人行道上的路人个个蹙紧了眉头。但紧跟在许嫚芝身后的谢以柏,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一抹诱人的笑意,此刻正慢慢地在他的嘴角扩散。 ****** “抱歉,我家没有比较大的衣服,所以我先把这件浴袍放在门口,等一下你再把脏的衣服拿给我,我帮你拿去洗。” 许嫚芝拿了件浴袍挂在门把上之后,便随即走至厨房为自己倒杯热水。这样一路跑回来,她自己也是一身湿。只不过,还不至于像谢以柏那么惨,除了一身的雨水之外,还外带满身的污泥。她只要为自己换上一套干净舒适的衣服,再拿条大毛巾擦拭满头的雨水,便已经算是清理干净了。 她缓缓地走至客厅的方向,眼角不自觉地瞄向放置在桌上的公事包。一个满身污泥的人,他的公事包竟连一滴污泥也没有,甚至一滴水珠也看不到,要不是他将它保护得很好,就是他进到屋里的第一件事便将自己的公事包擦干净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铁定将工作看得比情感还来得重吧?她听见心里头一道小小的声音在低问:跟他这样的男人谈起恋爱,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喀喀—— 一道开门的声音如刀般地划开她所有的思绪,她猛抬头,朝浴室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浓厚的烟雾急着从闷热的小空间里漫出,好一会儿的时间,谢以柏高大的身影才在烟雾中慢慢地变得清晰。 只不过…… “噗哧!” 她又忍不住想笑了,她下个结论,他过分严肃的性感脸孔,实在不适合这样的滑稽打扮;此刻他穿着那件浴袍,就像一个大人勉强穿上小孩子的衣服一样。 她总要半折的袖子,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成了七分袖;她穿起来刚好的长度,原来只到他膝盖左右;还有她总要重叠上一半的宽度,在他的身上,竟变得有点勉强。 只能说,真的很好笑,害她的眼泪又要挤出来了…… 谢以柏轻蹙着眉头,牢牢地锁住她美丽的容颜,他只知道身上的这件浴袍很小,却不知道哪一个地方好笑,怎么有办法让她笑成这个样子? 他没有办法穿回自己的衣服,也没有办法单围一条浴巾在她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所以才只好勉强自己穿上这件浴袍,他甚至怀疑自己只要举个手,铁定会将身上的这件浴袍扯破,他已经很努力地试着不让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表现出来了,却没有想到他才一出浴室门口,她却笑得像是看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要不是她天生比别人爱笑,铁定就是她的神经有点问题。 “对不起。”许嫚芝因自己的失礼而道歉,笑意却仍在她的嘴边忽隐忽现,她伸了手道:“你……要不要把脏的衣服先拿给我,我拿去给人家快速干洗……大概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拿回来了……” 她真的很努力地试着不要笑了。“对不起。”她又说了一次。 谢以柏冷冷地望着她,一双性感的嘴唇始终紧抿着,像是在决定自己的情绪似的,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递出手中的衣服给她。 他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伸手打开眼前的公事包,一副准备好要工作的样子。 他虽然不知道心里头那道隐隐作崇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但他决定暂时不去理会眼前这个思路不太正常的女人。 许嫚芝的笑意渐渐地淡去,她这才意识到在那件过小的浴袍之下,他结实的肌肉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挑起她所有的感官神经。 原以为习惯坐办公室工作的人,身上铁定处处赘肉,但暂时撇开他结实的小腿肌不说,就连他半敞的胸口,都是实实在在的两块胸肌,宽厚的胸膛跟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她根本很难在他的身上找到任何一处的赘肉,当然……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大半——被浴袍遮住的腰部和屁股,她是没有办法作评论的…… 见她突然如此安静,谢以柏自文件中抬起头,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望去,就见她原本白皙的脸,不知何时已染上一片淡淡的玫瑰红,让她看来十分娇媚。 “咳……咳……”意识到他投射过来的视线,许嫚芝随即咳了几声,差点忘了手中的衣服还等着拿到干洗店去。“我帮你拿衣服去干洗店,等一下就回来了。” 她甚至不敢直视他过分诱人的脸庞,急着想自这片尴尬的宁静中脱身。也许是慌乱的思绪让她没有办法仔细地看清身旁的事物,才刚跨出一步就绊到脚跟前的小椅垫,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进沙发,好巧不巧地朝他的胸口跌去。 好像心里的某个小鬼在作祟似的,因方才的思绪还停留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之故,就连跌倒的时候也要选择最佳的落点位置。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这么一推,谢以柏也跟着跌进身后的沙发里,任着她柔软的胸口,牢牢地贴住他结实的胸膛。 老天!许嫚芝的脸又红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暧昧的姿势,虽然真的想知道他结实的胸肌是真是假,可是……她真的没有计划要让自己这样跌进他怀里啊!还有刚刚那么一刹那时间,她简直像个女色魔似的,竟顺手「摸」向他的胸膛! “对不起!”她的脑里一片混乱,急忙道歉,想起身拾起慌乱中撒了一地的衣服,只不过,愈是着急,她愈没有办法让自己起身,反而制造了更多与他肌肤相触的机会。 老天!她真的不会比现在更丢脸了,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她以双手勉强地支向他的胸膛,强迫自己硬是深吸一口气,望向他一双诱人的黑眸;但是一见到那对眸子,好像自己的理智都在他深不可测的凝视之中,慢慢地失去了……彼此凝视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我真的很抱歉。”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 太糗了! 说罢,她才准备好让自己在这片混乱中站起身,可是他一个用力却将她不偏不侍地拉进自己的胸口,还来不及等她作任何反应,他厚实的双唇早已牢牢地锁住她娇艳的红唇,霸道地探索她口中的芬芳…… 第五章 许嫚芝睁大了眼睛,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严肃的谢以柏竟然会吻她?还有他的吻,竟会是如此的温柔,却又同时充满了狂野…… 老天!她无法思考。这下她的脑子里,真的成了一大片的空白;他怎么会吻她呢?他怎么会吻她呢? “不……”她伸手轻抵向他结实的胸膛,还在试着拉回自己的理智,可是,双眼才触及他子夜般的黑眸,她的脑子便又一片混乱。 他深邃的眼眸容易让人看得忘我,她听见心头一道小小的声音在说:她一直都在渴望他的吻,不是吗?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期待他深深的吻,能带领着她探索欲望的尽头…… 而现在这件事情发生了,她自问;她真的想停止吗?凝望他性感的眼眸,她低声问自己:她真的想让这一切停止吗?为什么所有的答案都变得好不确定? 谢以柏什么话也没有说,在一阵沉默的凝视之后,倾身便又锁住她娇艳的红唇,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填满她不知所措的心;以他醉人的吻,技巧地融化她所有的理智。 事实上,就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素,竟让他眷恋于她这张娇艳的红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愫,一直隐隐地牵动他心头的感官。可是在拥着胸前这个小女人的同时,他开始清楚的知道,一切无法解释的感情,都从认识她的那一天便宣告开始。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渴望若此,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失去理智。在认识她之前,他甚至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自从认识她之后,一切事情仿彿都失去了逻辑,偏离了应有的轨道。 这样的女人……他的心中淡扬起一抹笑意,接吻的感觉不错,竟有种似蜜的口感? 他醉人的吻,技巧地在她的口中探索,就像他一向专业的办事效果一样,正试着探进她最深处的感动,而他温热的大手,熟练地挑逗她所有的感官,正试着引发她所有的渴望…… 老天!是她醉了吗?要不然,为什么眼前所有的景象竟都变得昏昏眩眩?为什么四肢竟有种无力的感觉?为什么他的手所到之处,都会不自主地激起她胸口的某种渴望? 她没有用语言要他停止动作,但那红色的警报却不断地在心中响起。 该继续吗?她还在问自己,该继续吗?为什么有道灼热的感觉,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烧伤?为什么他的吻,好似要将她完完全全地融化。对男女情事懵懂不知的她还在问,真的该让这一切继续吗? 他的吻缓缓地落在她的颈项,温柔地挑逗她的敏感地带,另一只大手早巳在不知不觉中探进了她的衣服里,解开她的胸衣,揉搓她细致的胸脯,玩弄她肿胀的蓓蕾。 原以为满脑子只有公事的他,应该对这种事显得生涩,却没有想到此刻的他,竟是如此的老练,好像轻易地便能看透她的敏感地带。 他轻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轻柔地感受她肌肤的细致,好像要以他的行动,来取代心中所有的言语。 而他的每一道触摸,都让她的体温有如火烧一般的燥热,不断地高升,她该开口阻止吗?为什么此刻的她,竟不愿结束这种甜蜜的折磨? 虽然听别人谈过男女情事,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感觉。喔!老天!她该告诉他自己是个处子的事吗?在求学的过程中,她虽然谈过几次恋爱,但这件事……她倒还是第一次。 她虽然做什么事都试着让自己表现出一副精干的样子,但对于这种事,她真的是个生手,该有的反应,也都是从外国电影里面学来的。 不!她听见胸口一道小小的声音这么轻道:她不可以让他知道的,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仍不愿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女人柔弱的一面。 “啊——”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他探向胯间的手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只见他性感的黑眸正仔细地观察她的每一个反应…… ****** 五点了。 窗外还是一片昏暗,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梦境当中。也不知道是街灯,还是月光,让整个宁静的屋子里,透进一丝丝浪漫的昏黄灯光。 一夜的激情让许嫚芝累透了,此刻正随着规律的呼吸声,沉沉地进入梦乡。而一旁的谢以柏只是望着床上累透的人儿,睡意全无。 他一双性感的黑眸,心疼地望着她熟睡的脸庞,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的心头缓缓地孳生。 长这么大了,他也有过不少的女人,却从来没有遇过一个可以让他有如此这般情绪的女人。事实上,比较正确的说法是,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情绪。只觉得,对身前的这个女人,他老有一种不舍,好像在不知不觉当中,心中对她产生了一种无由的爱怜。 女人之于他,一向没有多大的意义,只不过工作老占了他生活的大半,女人不知不觉就显得可有可无。可是身前的这个女人,竟可以在毫无自觉当中,转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想着,一抹浅笑风般地在他的脸上掠过;其实,他也并不真像旁人所讲「不近女色」,只是他对自己的隐私,一向十分保密,也难怪会给众人「情感生手」的印象。 他伸手轻抚上她细致白皙的脸颊,那种白瓷般的触感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盈上了一抹性感的微笑,他想他永远不会懂: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竟让他想完完全全地占有,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在让他感到与众不同之外,竟也可以觉得不舍? 望着她如天使般的睡脸,他想他大概永远无法厘清自己对她的思绪。 外面的天空开始泛白,他转头望向床头柜上的时钟;五点半了,昨天一大叠的资料,至今还原封不动地摊在客厅的茶几上。昨晚原该送去干洗的衣服,也原封不动地散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一股无奈的情绪随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自嘴角掠过;若是他现在起身回家换套衣服,说不定还来得及在上班之前,将那一大叠的资料整理一下。 只是,要再穿上那套满是污泥的西装——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虽然有点恶心,但好像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他又转头看了身旁的许嫚芝一眼,深情地凝望她诱人的脸庞,而后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后,随即自床上起身,悄然地走出了卧房,套上那套脏脏的西装,整理了下满桌的文件之后,便轻声地跨出大门。 而心中对她的那股情感,他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来,可是,他还是盈着那抹笑意,暂时就这样吧! ****** 早晨的曙光让许嫚芝不情不愿勉强地睁开了眼睛,身体乃因一夜的激情而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酸痛。 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身旁了,整张偌大的床上,就只有她一个孤单的身影,他显然是一大早就起床离去了。 咦,她还没有把他的衣服拿去干洗呢,他怎么离去的?她不禁好奇,该不会把那套沾满污泥的衣服又重新穿回去了吧? 想着,一抹笑意这又浅浅地自她的嘴角划过,才想支起身子自床上坐起身,那阵酸痛却又让她跌回床上。 望着一整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因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而感到好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他被溅了一身的污泥,冲了一个澡,穿了一件过小的浴袍,然后她跌了一个很尴尬的跤,再来,两人就好像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关系。 才想着,一抹红晕便不由自主地掠上她白皙的粉颊,谢以柏昨夜温柔的轻触,深情的爱抚,此刻竟又真实地在她的脑海里重现。 从来没有办法想像在他那么性感又严肃的脸孔之下,竟有如此令人难以言喻的温柔,更没有办法想像他那种硬绷绷的个性,竟也可以说出醉人的话语。 他的气息、他的触摸,一直到此刻都还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的记忆里面;老天!她伸手轻抚上自己一双白皙的粉颊,只感觉一股燥热感不断地在她胸口孳生。 现在该怎么面对他呢? 她的脑海里随着理智不断地涌上了许多的问题: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两人要怎么再相处共事呢? 在望向他性感诱人脸庞的时候,她是否能刻意忘记昨夜发生的事呢? 她转头望向床头柜上的钟;快九点了,今天早上,还要跟着谢以柏到法庭去实习呢,这下子,可没有她赖床的时间了。 她急忙地自床上跳起身子,即使身上还是隐隐约约地涌起阵阵酸痛,她还是快速地走至一旁落地衣柜前,为自己挑了件简单的灰蓝色套装套上。 她在镜前大致地检视了下全身打扮,随手抹上了口红,再将所有的头发盘在脑后,拿起一旁的公事包,转身便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暂时不理会自己该怎么去面对一同工作的谢以柏了,她所受的教育,可不允许她因为这点小事而不去上班。 如果赶快一点,她还赶得及今天早上的开庭…… ****** 开了门后,谢以柏高大的身影仍稳重地坐在那张偌大的桃木桌上,一如往常,他深邃的视线仍牢牢地锁住桌前的文件,好像除了工作之外,他的世界容不下任何人的身影。 只是…… 空气好像变了,停留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仿彿也变得不一样了,他昨夜的低语及轻柔的爱抚,至今仍清晰地在她的脑子里重现,许嫚芝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坐在一间办公室里上班。 他回去换衣服了,他身上整整齐齐且一丝不苟的西装,让人很难跟昨晚的他联想在一起。见他如此全神地坐在那张桃木桌后的神情,铁定是一大早就来这里埋首苦干了。 许嫚芝轻扬起一抹微笑;即使昨夜的他是那么的温柔,可就本质上,他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工作狂。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仔细地观察他每一个性感的动作,显然她开门的声音并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只见他仍低头埋首于手中的文件。可是,也正因为他如此专注的神情,才总是不知不觉地吸引她所有的视线。 她喜欢他总是不苟言笑的性感脸孔,也爱煞他对工作的那股投入,在他结实的臂膀下,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保护的女人,而这样的感觉,更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但她可没有让自己那么没有理智,感情归感情,工作还是要做,所以她随即收回了所有天马行空的幻想,清清喉咙,伸手敲敲一旁的门板道声:“早。” 她的招呼声让谢以柏自手中的文件抬起了头,但他什么特别的招呼也没有,只是一声淡淡的:“早。”便又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回手中的工作。 可是,这样的反应却让许嫚芝的心里无由地涌上一股黯然,仿彿因他的冷漠而不自主地感到一股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但他的反应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就算她不期待一个深情的吻,抑或是一个醉人的微笑,但至少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就这么一声漠不在乎的「早」?这让她觉得,昨晚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很快地便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走至桌前。 该开口吗?她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突然浮现出这样的问号,可是,就算现在叫她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睨了眼满桌的文件,他似乎还在整理昨天会谈的资料,原本应该两人一同整理的资料,他却一个人整理完了,显然是急着在开会前整理完毕。 她的情绪在这一个时刻变得好复杂,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不知不觉中决定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无法解释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但她绝对没有办法像他这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以柏,”她的声音再度拉回了他的视线。但面对他专注的眼神,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我……”她抿抿干涩的嘴唇,克制不住自己心慌的语调:“关于昨晚……” “以柏!”陈俊宇叫道。 她的话根本还没有开头,陈俊宇就出现在门板之后。“该走了!”他又提醒道:“柳先生的案子十点开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像风似的又不见他的身影。 许嫚芝将注意力又拉了回来,随即看见谢以柏早已起身整理了下桌上的文件,紧跟着拿起了椅背后的西装外套套上。 糟了!她这才意识到今早的会议,没想到自己一分心,竟全都忘了! “我……我整理一下,”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愈弄愈乱。“马上就好……” 才想打开手中的公事包,快速地检视该带的文件,谢以柏低沉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打断她所有的动作。 “你就留在这里吧!”他的声音让她抬起头,只见他不知道何时已走至她的身旁,以他性感的黑眸凝望她美丽的双眼。“桌上是下次开庭的所有资料。”她随他的视线望了下,又望向他。“你今天就待在这里整理这些吧,我们下个礼拜就要出庭,你得要比别人还要清楚这个案子。” “可是……”她不也要跟着他,去观察他怎么处理别的案子吗? “要跟着出庭,随时都有机会。”他拿起了一旁的公事包。“可是累了一整晚,你还是乖乖地待在办公室里吧!” 他的话让她的粉脸在瞬间染上了一阵嫣红,原来……原来……他还记得? 他先刻意要让她待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好让一身酸痛的肌肉,可以藉此得到休息…… 可是,她不懂,为什么方才的他竟是那么的冷酷?为什么? 她望着他英俊的脸庞,仿彿在一秒钟的时间,看见他的脸上浮现出那抹诱人的笑意……不!不是一秒钟的时间!他……他真的在笑…… 她看傻了,因他脸上的性感笑容而迟迟无法反应,他……他怎么会笑? “如果累了,”他一点也不在乎她脸上惊愕的表情,拎起手中的公事包,转身便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就先回去吧!泡泡热水可能会让自己觉得舒服一点,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法院,不回来了。如果想回去,跟秘书说一声就可以了。” 说着,就这样洋洋洒洒地消失在门板之后,留下许嫚芝一脸的错愕和满脸的燥热。 老天!她伸手轻抚上自己灼热的脸颊,不敢相信——他真的在笑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章 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谢以柏诱人的脸孔,许嫚芝索性听取他的意见,拿着他交给她的一大叠文件,准备回家好好泡一个热水澡。 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虽不是上下班的时间,街上却还是来来往往的人潮及车辆,整个台北市呈现一片繁忙的景象。 许嫚芝抬头望向一片湛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要走路回家。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自从回来之后,她似乎还没有像今天这么悠闲过,反正家里离公司也不太远,这样慢慢地走回家,也可以顺便消磨点时间。 她才跨开自己的脚步,谢以柏英俊的脸庞便又霸道地涌上她的心头。真是奇怪……她不自觉扬起嘴角;好像做什么事都可以联想到他似的。就连走路回家,脑子里也会浮现出他那天淋成一身落汤鸡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影像就一直清晰地映在脑海里。老在她一不注意的时候,便悄悄地侵蚀她的心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一想到他,她的心头就有种蜜似的甘甜。 在他一派严肃的外表下,其实有颗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心,而在他不苟言笑的性感脸庞上,其实也看得到那抹迷人的笑容。原以为自己大概一辈子不会喜欢上像他这种木头人,没想到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他醉人的温柔。听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没有看他笑过,这么说,他的笑容就是专属她一个人的啰? 老天!她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红云;他真的好性感,好像只要轻轻地稍扬一下嘴角,就可以软化她的四肢,吸引她所有的视线。然后心里头就会莫名其妙地涌上一个问句:怎么有人会帅得这么过分? 长这么大以来,她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如果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种幸福的感觉,她想……她是开始恋爱了。 只不过,她准备先收藏起自己的情感,仔细地观察他是否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情感,她才不要让自己盲目地陷入他的温柔里头呢! “熳芝?” 一个男性的声音唐突地拉回了许嫚芝远走的思绪,她回过神,因身后的声音而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就见不远的地方,有个男人的身影,缓缓地朝她的方向走近。 她轻蹙起眉头,脑子里快速地寻找对这个男人的记忆。那个男人走至她的身前,盈着那抹似曾相识的笑意,直直地望着她。 “哈!”他显然很惊讶看见她的出现。“真的是你!” 许嫚芝望着他一双熟悉的黑眸,好一会儿,记忆才慢慢地涌上脑海。“岳垣!”她记起他了,在离开台湾之前,一段不长不短的恋情……她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轻道一声:“好巧。”从来没有想过,日换星栘,还会再遇见旧日情人。 “可不是吗?”男人又接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又在干什么?我听说你在哈佛念书,”他偏头算了下时间。“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呵,呵!”她觉得笑起来都很尴尬,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交往过的男人吧!“我……”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想赶快离开这种尴尬的场面。“我……还有点事……” “去喝杯咖啡吧!”根本还不等她开口,他兴奋的语句便又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这么久没见了,咱们找间咖啡厅坐坐吧!” “可是……”她不认为这是件很妥当的事,毕竟两人再怎么说,都曾经在一起过。只不过,她的话都还没出口,他又打断了她。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的脸上盈上一抹酷似无辜的眼神。“你该不会连喝杯咖啡也要拒绝我吧?” 好巧不巧,她就是有想要拒绝他的念头,可是让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嗯,”她犹豫了一会儿。“好吧!”只好勉强地答应。“可是我不能待太久,因为我……” “我知道。”他还以一抹微笑,根本不让她有任何拒绝的机会。他兴奋地握着她的手,朝着就近的一家咖啡厅走去。“只是喝杯咖啡,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她没有开口,只是任他拉着往那家咖啡厅走去,不知怎地,好像有种不安的情绪,一直在心头隐隐作祟…… ******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罗岳垣在咖啡里加了匙糖。“没想到才一转眼的时间,我们都已经出社会了。”仿彿在感叹时间的飞逝,也试着将她拉回过往的那段回忆里。 许嫚芝轻啜了口咖啡,视线不自觉地投到窗外,这家咖啡厅的位置,正好就在公司大楼的正对面,所以对公司进进出出的人,几乎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都快四点了,她偷偷地睨了眼手表,可是还是不见谢以柏的身影出现在公司大楼前,也不知道开庭开得怎么样了。显然是让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才一直还没有道办公室。 想着,她又不自主叹了一口气。老觉得自己像个小女人似的,怎么也抹不去他诱人的脸庞。这铁定是因为他笑容的缘故,真不知道他没事对她笑什么,害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抹醉人的笑意…… “……摱芝……摱芝?” 罗岳垣叫了好一会儿,才拉回许嫚芝不经心的思绪,她回了神,压根儿没有听到他方才究竟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她因自己的失神道歉。“我,只是在想点事……” “公事?” 她愣了会儿,反射性的点点头。既然谢以柏是公司的同事,那么想他应该也算是公事吧? “常有的事。”他还以一抹谅解的笑容,并不介意她的失神。“对了,从一进来就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回来台湾在做什么呢?” “我?在做律师。”她微笑道。“因为在哈佛学的是法律,所以回台湾之后,也只能当律师。只不过,美国跟台湾的法律不太一样,所以现在还在实习当中。” “律师?”她的回答让他半挑起眉头,望向窗外那栋大楼之后,又将所有的视线回到她诱人的脸庞。“你该不会就在对面的那间律师事务所工作吧?” “嗯。”她点点头。 “那么!”他停顿了一会儿。“你应该认识谢以柏吧?” 奸像一听到他的名字,所有的神经都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你认识他?”她不认为他的名气大到大家都知道的地步。 望见她的反应,他仿彿也在瞬间意识到那么一丝丝不寻常的情愫,但他只是回了一抹微笑,又低头轻啜起手中的咖啡。“不认识。”他回答得洒脱。“只是听说他是个很好的律师,开庭到现在还没有输过,抢了不少同行的生意。”他说笑似的摇摇头。“也当然,没有人想在吃官司的时候败诉,就算多花点钱也值得。” 可是,他的回答却让她轻蹙了眉头,差点忘了做律师这一行,对自己的言行都要格外小心,最忌讳跟同行的人对话,因为一不小心,都可能说出公司的机密。 而他对这一行了解得这么多,那么……“你,”她霎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不起,我好像还没问你的工作是……” 察觉到她的防备之心,罗岳垣随即扬起一个笑脸。“我?”他挑高了眉头。“还不只是个坐办公室的小职员。只不过,我们公司跟你们刚好有点往来,所以才知道这么一个人。”他在心里暗笑:在知道她的行业之后,他怎么会告诉她自己也是同行呢? “是吗?”他的回答让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太多心了。 “怎么?”看她轻吐一口气之后,他又说笑道:“该不会以为我是同行,想乘机向你打听消息吧?” “对不起。”她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真的很抱歉。” “算了。”他挥挥手。“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小人,所以才让人容易误解吧!”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没关系的。”他倒是宽宏大量。“只是,”他的语气虽然不经意,视线却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像谢以柏那样的大忙人,你大概打从进公司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吧?” 见到?她低头望着从咖啡杯里冒出来的轻烟。就连这种轻淡似无的白烟,都有办法描绘出他的影子;想着,她的嘴角不禁扬了一抹微笑,真的中毒了…… “事实上,”她迟疑了一会儿。“我就是跟着他实习的。公司要我跟着他,处理他现在手头上的案子。” “是吗?”他脸上的笑容让人很难猜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你应该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或许吧!”如果连男女情事也包括在里面的话,她的确学了不少。 “只不过……”他又刻意地扬高了语调。“听说他的人虽然一本正经,但风流史可也不少。既然跟他一起工作,可要小心不要投入太多的情感,否则,成了他的猎物,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她抬起头,思绪因他的话而呈现短暂的空白。 这是真的吗?她听见心里一道小小的声音轻声问道:这是为什么在他严谨的外表下,竟也有如此温柔醉人爱抚的原因吗? 她真是他眼中的猎物吗?那么她对他所投注的情感,是不是注定要受伤? “熳芝,”他的声音又试着拉回了她的理智。“我也只是为你好。毕竟,我们……” “我要走了!”不待他说完,她起身打断了他所有的话。她无法解释自己此刻混乱的思绪,只能望向眼前的罗岳垣道了声「对不起」之后,随手拎起了自己的公事包,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不!她还是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传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罗岳垣扬起一抹微笑,又低头尝起眼前早已冷却的咖啡。 许嫚芝…… 他在心里轻声地重复着她的名字,脑子里倒没有忘记两人在一起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她,不但是个美女,家里又有个有钱的老爸,对他来说,根本是个不能放手的摇钱树。 所以他千方百计讨好她,不但尽可能地将自己塑造成她心目中的男人,还从大学的经济系转到法律系,都是为了接近她而已。 那个时候,本来再花点时间就可以得到她的人,然后再假藉负责任之名娶她,以接手继承她家的庞大事业,但她却在那个时候,执意到哈佛念法律,以至于他所计划的一切,全都宣告终止。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过着平凡人的生活,毕业之后,也理所当然地当了律师,却又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她! 奸巧不巧的是,她竟与他着手于同一个案子,当然……那抹得意的情绪不断地在他的心头扩散。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正是他们控告的辩方律师! 他原以为跟谢以柏对上了,铁定没什么胜算,再加上客户不断地施加压力,他本已经有辞退的打算,可是既然现在有了许嫚芝,或许他可以从中得到什么消息。 愈是想到未来,他就愈抑不住脸上那抹笑意逐渐地扩大;原来世界真的很小,到头来,他们还是又碰在一起了。 他拿起帐单,正准备叫服务生来结帐,桌上的文件却霎时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放下了帐单,改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这显然是许嫚芝刚刚太匆忙而忘了带走的东西。 才翻开没几页,他便得意地笑了;他手中的文件正是他们这次着手的案子的相关资料,哈!太好了!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知道他们这次打的是什么策略战。 看来,真是天助他也!这会儿,就算他不想要让谢以柏败诉,可能也很难了。而许嫚芝——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狰狞——也只好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随手拿起口袋里的行动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之后,便将电话放到耳际。 “老徐,”在确定电话另一端的人之后,他又接道:“我想,这次我有办法让谢以柏吃败仗了。” ****** “啊——” 回到家里之后,许嫚芝摊开了双臂,轻叹一声,便将整个身子大剌剌地躺进身后的那张大床里。 整个身子像是霎时得到解脱般的,一触及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便赖着不想起来,反让一股倦意无由袭上她的脑神经。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谢以柏性感的脸庞又无由地浮上她的脑海;好像定了型似的,怎么也挥不去他的影子。 她忘不了他英俊的脸庞、忘不了他迷人的微笑、忘不了他爱抚她时的那股温柔,更忘不了他醉人的吻。 他浓厚的男性气息至今仍残留在她的床上,他令人融化的触摸,仍清晰地余留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在这些一同工作的日子里,慢慢地投入难以估计的感情。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有如此浓厚的情感,他笑、他不笑,他工作、他不工作,或者是睡觉的样子……就连他生气而紧抿双唇的模样,她都觉得好性感。 可是,罗岳垣说,他是个挺风流的男人,这话会是真的吗? 在工作上面,很少看见他跟其他的女人谈情说笑,跟客户开会的时候,更是一板一眼。别说他笑的时候迷人,全公司上下,除了她大概还没有谁看他笑过。 可是,虽说如此,但他碰她时那种熟练的技巧和他轻易让她忘我的吻,又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有爱情史。 还是真像岳垣所说,他只是一本正经,私底下却视女人如玩物?他真的将她锁定成猎物,以至于她毫无预警地陷入他所设的陷阱里头吗? 但是……心里就是有无数的矛盾,他如此温柔,叫她怎么相信那完完全全只是伪装呢?他的善解人意,又叫她怎么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严肃气氛,他甚至不相信女人可以与他并肩工作;她也记得在吃饭的时候他不苟言笑的神情,若真风流,又怎么会不善用他诱人的微笑呢? 还有他今早的笑容,跟他谅解地留她待在办公室里休息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脑子里一直涌上许多相互矛盾的问题,真要叫她这样子一直思考下去,她大概永远找不到答案。 只能说谢以柏跟风流这两个字,真的一点也连不起来,若有人说他迟钝得像根木头,她可能还会举双手赞成。 她翻了个身,睡意便情不自禁地涌上了心头,再加上身子稍早的酸痛,反而让她更加不由自主地沉入梦乡。 撇开脑中一大团混乱的思绪不说,她是真的累了,就连自己的脚趾头,都在跟她宣告抗议。 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有那么好的体力,可以霸着她的身体一整晚不说,还连同觉都没有睡,就上场去打官司了!这要不是神力超人,那一定是金顶电池,所以耐力持久。 不过,想归想,也不知道开庭到底开得怎么样了。早知道,就该跟他一起去法院。 睡意再度涌上她的脑海,脑神经再也无法作用,只能任着他残留在床上的男性气息,沉沉地将她带入甜美的梦乡。 第七章 “你把档案弄丢了?!” 全公司上下大概还没有人看过谢以柏生气,许嫚芝在心头暗想,她今天可是见识到了。 他生气的时候没有一般人那样大吼大叫,或是面红耳赤,可是,光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愤怒,就吓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他性感的黑眸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视线,诱人的双唇一直紧抿着。 事实上,应该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扰他们。因为他那股愤怒的气焰实在太吓人了! “我……”所有的话像是全梗在喉间似的,全都挤不出声来。许嫚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视线仍不敢直视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又缓缓地开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只是有点累,所以……想把资料拿回家整理……”她的声音竟还会颤抖。“可是,不小心睡着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 他还是没有开口,可是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活生生地吃了。不!她作这个比喻可没有什么暧昧的暗示,她是说……真的要把她吃了! “我会再用力地找一找,”她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放在哪里。“说不定,只是夹在什么资料里面,找一下就可以找到了。”怎么愈说愈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在心中气自己。 “你昨天除了公司和家里,还有去哪里?”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低沉地开口。若资料只丢在这两个地方,那他还没有什么好担心,可是,若是让与案子相干的人捡到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没有。”她反射性地回答,不认为自己还去过什么地方,可是,没一会儿时间,罗岳垣的影像却慢慢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对了!差点忘了,她跟他去喝了杯咖啡,会不会因为一时匆忙忘在那里? “我……”她的嘴唇变得莫名的干涩。“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到对面的咖啡厅里去喝了杯咖啡。可能是不小心忘在那里了……” 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狐疑地半蹙起眉头;显然是在怀疑她口中「老朋友」的身分。 “不用担心。”她急忙开口辩解道,随即记起了罗岳垣对她所说的话。“他只是个普通公司的职员,跟案件没有什么关系。我去找他,说不定他帮我收起来……”说着,才起身要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可是在经过谢以柏身边的时候却又莫名地停下了脚步。 就见她美丽的眼眸,无由地盈上了一大串晶莹的泪水,没一会儿的时间,她竟然哭了。“我忘了……我忘了跟他要电话号码了……” 什么? 谢以柏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思考;是因为没要到对方的电话号码,所以才这么难过,还是因为没有办法联络到对方才这么难过?可是,不管是以上哪一个原因,她流泪的样子,倒是把他稍早的怒气全都一扫而空。 怎么有人可以让他如此心疼?却又在同时,感到如此不舍?望着身前泪流满面的小女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正悄悄地在他的胸口孳生…… 她怎么会这么笨呢?许嫚芝还是不忘自责,不但没跟罗岳垣要电话号码,自己根本也没留连络电话给他,资料又怎么找得回来呢? 亏她信誓旦旦地说会把档案拿回来,现在,叫她到哪里去拿呢? 在他那么信任地将所有的资料交给她之后,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呢?她如何再得回他的信任呢?别说信任了,这可是她第一笔案子呢!竟然就让她这么搞砸了…… “我……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哽咽道。 老天!谢以柏光是看着她那种泣不成声的样子,整颗心都软了。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遇到这个女人,好像做什么都没辙似的。一向对女人的喜怒哀乐没什么感觉的他,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竟然也会有种手忙脚乱的窘迫。 唉!他叹了口气,觉得好笑,他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克星,原有的十八般武艺,让她这么一哭,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转过身子,整个气都消了,反正他手上还有最原始的资料,只要那份档案没有落到对方律师的手里,再重新整理一份就有了,并不真的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因为下个礼拜就要开庭了,所以牺牲一整个礼拜的睡眠似乎是可预期的事。 他在生气吗? 望着他转而背对她的身子,许嫚芝整个人都慌了,若是他能像一般人一样,生气的时候大吼大叫,或许她还多少会觉得舒服一点。可是,就因为他生气的时候也那样沉着稳重,才让她更加无法猜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真的已经对她绝望到不愿再开口说个一字半句?还是他再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办事能力了呢? 老天!她在心里低吟,她怎么会让自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以柏。”她走上前,伸手触向他结实的臂膀,好希望他能够回头对她说些什么。至少,不要像现在这般令她绝望。“我……” 她才开口,他一个用力便将她整个瘦弱的身子拉至他的身前,不待她做任何反应,他厚实的吻早已牢牢地锁住她半张的红唇,以他诱人的舌尖,技巧地探索她口中的芬芳。 什么? 她根本没有预期他会吻她,只能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任由他不断地挑逗她最原始的神经。然后,她看见他抬头,性戚的眼神里仍是那抹慑人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他的语气里满是质问,逐步将她逼向身后那张桃木桌。“整理一份资料需要多久的时间?” “我……”他果然还在生气。“我真的很抱歉。”她小声地道。 “你知不知道,”他又问。“整理资料需要牺牲多少的睡眠?” 她当然知道。“我……”他是因为睡眠不足在生气吗?她开始觉得奇怪;他似乎不像是这样的人。 “我会负责的。”她的意思是说,她一定会彻夜通宵地将档案整理出来。 “你当然要负责。”他又说。“你要把我损失掉的睡眠时间全都还给我!” 嗄? 这句话她没有听懂:什么叫「把他损失掉的睡眠时间全都还给他」?怎么还?让他去睡觉吗?哪有人还时间的?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一个伸手便将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以他温热的嘴唇,挑逗她的耳垂轻道:“今天晚上,我要你尽可能地取悦我……” 什么? 一抹红云染上她白皙的脸颊。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赶快整理手中的资料吧!”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又放开了她,转身拿出抽屉里的一大叠档案。 他…… 脸红的许嫚芝仍是久久不能反应,他……他怎么可以在说了那种话之后还那么镇定?他怎么可以…… “怎么?”看她一直没有反应,谢以柏又开口道:“还不快帮忙,难不成是希望我直接在办公室要了你?” 这句话让她又是一脸的惊讶,想都不敢想,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文件之后,便像逃命似地朝一旁的桃木桌跑去。 他…… 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真的再也不敢为他定型了…… 看她开始埋首整理自己的文件,谢以柏轻扬了一抹微笑,朝自己的桌子走去。 看来,今晚,他是真的要好好地惩罚一下这个女人了…… 当晚,谢以柏便带许嫚芝回到他的住处,在床上狠狠地向她索求了他开出的代价。 这是个十分甜蜜的代价,他俩共度了一个浪漫而热情的夜晚…… ****** 一早起床,唐品谦和宋毅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直盯着桌前的谢以柏看…… 不是公寓出了什么状况,只是,两人从认识谢以柏到现在,还从来没有看他一早起床,心情这么好的时候。现在一大早的,竟然就看他脸上摆了抹笑容? “这要不是我昨天拍片拍得太晚,铁定就是眼花了。”宋毅首先开口。“怎么一大清早的,就看你笑成这样?” “是啊,”品谦也跟着附和。“什么事那么高兴,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可以顺便把他写到小说的哪个章节里。 就见他不以为意地轻啜了口咖啡后又接口:“什么表情?”他说得像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似的。 “还装蒜?”宋毅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一大早就没事一个人在那儿傻笑。” “是啊!”品谦绝对认同,以柏就算赢了官司也不会笑成这样。 “该不会是中统一发票奖啊?”宋毅胡乱猜一句,其实,就算以柏真的中了统一发票,可能也会很镇定地说一句「我中奖了」,才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表情。 “还是发现新大陆了?”他还在猜。“还是你拯救世界末日了?” 看以柏什么话也不讲,宋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品谦,亏你还是写小说的,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恋爱了!”这下,他铁定有十足的把握。 以柏会恋爱? 品谦朝他瞠大了眼,那可真是破天荒第一遭了;以前只听过他有女人,倒还没听他谈过恋爱。不过,自己倒是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诡异的笑,说不定…… 他也跟着笑了,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可能。 “别乱猜。”沉默许久的以柏终于开口。“只是心情好一点罢了。不要我每笑一次,就要我给一百个答案,否则下次连心情好的时候都不敢笑了。”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不习惯啊!谢以柏才不是那种心情好就开口笑的人呢!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早。” 两人的猜测都还没有结束,一道轻柔的女声霎时打断了所有人的对话。大伙儿全都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可是在望见身后的人影时,整个公寓里除了谢以柏之外,全都愣住了—— 许嫚芝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昨天跟谢以柏回来的时候,并没看到一个人影。没有想到一早起来,竟然多了两个人?! 现在要怎么办?她是该前进呢,还是后退?是她的衣服穿反了吗?要不然,怎么大家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涩涩地站在原地,像个怕生的小女孩,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自己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与谢以柏的关系啊,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也没有她可以解释的余地了!她白皙的粉脸像颗红透的番茄,糟了,谢以柏为何没和她先知会一声,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摱芝,”谢以柏低沉的声音又拉回大家的注意力。“这是宋毅和唐品谦。”他照顺序地介绍。“这是许嫚芝,我的同事。” 才刚介绍完,宋毅的脸上便不自觉地多了抹笑。“看来……”他刻意拉长语调。“真的现形了……”早说过以柏铁定是看上了哪个女人,却没想到,竟然都带回家来了…… “是啊!”品谦也跟着笑了,优哉地躺在椅背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许嫚芝。 “真的现形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他原本以为,想要谢以柏对一个女人动心,铁定要等上好几年呢! “什么现形?”许嫚芝被他们的话给弄糊涂了,怎么大伙儿全把她说得像个妖怪似的。 “别理他们。”谢以柏根本不让他们有任何解释的机会,自椅背上拿起外套之后,随口说了一声:“我载你去上班吧!”说着,拉起许嫚芝的手便往门口走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很客气地向大家点点头,便尾随着谢以柏的身后走了出去。 出了门口的时候,她听见谢以柏轻道:“我先带你去吃个早餐。” 他的话让她愣了一会儿,一抹笑意随即盈上她美丽的脸庞;显然,他是不愿让她处在那么尴尬的场面,所以才急着将她带出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就因为他的温柔是这么不容易发现,所以她的情感也才会陷得不知不觉。 她笑了,心头洋溢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她发誓,下次要是以别的方式认识大家,她铁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了! 第八章 从满桌子紊乱的文件中抬起头,许嫚芝第一个看见的便是眼前的谢以柏,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只要视线一碰到他,就没有办法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此时的他,仍专注地将手中的资料整理成档案,努力地试着在那本快翻烂的档案里寻找类似及有利的相关案件,以便开庭的时候可以成为有效的工具。 而他认真的时候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的世界里,仿彿完全容不下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工作时的他变得好认真,也更加地吸引人。 而她,就是爱他这样的神情,好像在他的臂膀之下,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他认真的态度,总会让她毫不自觉地跟着投入。长这么大以来,她真的从来没有认识一个男人会给她此刻这般的感觉,让她这么情不自禁地爱上他…… 老天!她听见心中一道小小的声音这么轻道: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仿彿意识到她所投射过来的眼光,谢以柏自文件中抬起头,望向眼前的许嫚芝,而她则因为心虚而刻意地撇开自己的眼光,不敢直视他过分诱人的黑眸。 “咳——”她轻咳了几声,以掩饰那股无由的羞涩。“我……有点累……所以休息一下。” 他只是轻挑了眉头,望了下手表,这才意识到时间早已飞逝了大半;凌晨两点多了,每次一努力工作起来总是让他忘了时间。经她这么一提,他也开始觉得眼睛有点干涩,可能是因为长期盯着眼前的文件看,所以觉得有点累吧!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倚在身后的椅背上,才想让自己稍稍休息一会儿,双眼便不自觉地锁在许嫚芝诱人的脸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连他都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每次脑子一休息,思绪就情不自禁地停在她的身上。仿彿她在他的身上施了什么魔法似的,所以他的脑子一直挥不开她的影子。 “在想什么?”见她的眼珠子转啊转的,谢以柏终于忍不住开口。 “想什么?”许嫚芝抬起了头,没想到低着头也有办法让他抓到小辫子。“没有。”她搪塞似地给了个借口。“只是在想,你的家人真的都很特别。好像连他们都很少看到你笑的样子。”她没忘记那天的对话,整桌的人都在为他的笑容想各种借口。突然间,她觉得他的笑容是她个人专属的特权。 “笑?”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我说过,我不是个很爱笑的人。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笑。”就像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就常常笑得很无奈,真不晓得大伙儿怎么那么喜欢小题大作? “可是……”她就是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我觉得,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笑起来像你那么性感。”她又道。 她的话让谢以柏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拿起刚放下的笔。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如此谄媚,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该开始工作了,”他技巧性地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说话的态度虽然镇定,但内心却因她的赞美,无由地感到一阵尴尬。只不过,他太善于伪装,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思绪。 “以柏,”她美丽的眼眸仍凝望着他诱人的脸庞,从没有对一个人投注这么多的感情,她常常在问自己: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可以让她爱得这么不由自主? 一直等到他抬起头,以他子夜般的黑眸回应她的凝视,她才又缓缓地开口问道:“你曾经爱过一个人吗?” 她的问题让他反射性的停顿了一会儿,随即以他一贯的律师作风,沉稳地摇头。“没有。”他想都不想地回答。“太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 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样的形容词。“那么……你想,你会爱人吗?”她像在暗示自己。 爱人? 他又望向她的眼眸,他明了她所期待听到的答案。许多女人曾经问他相同的问题,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此刻那种莫名的感觉。 那算是爱吗?他听见自己心中一声浅笑;他甚至不知道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也不认为自己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可是,面对她,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理智在他的脑中不断地盘旋,他只记得曾经告诉过自己,他不会让情感阻碍他的工作,爱对他来说,太不切实际了。 “别问这种太过抽象的问题。”他连回答都很敷衍。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心头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紧涩。“你认为,你有可能会倾注一切去爱一个人吗?”就像她爱他一样。 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一个预期之外的答案。“不会。我不懂得怎么整理自己的情感,所以不是个适合恋爱的人,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怎么爱人。”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也表示他不会爱上她——不管她倾注了多少的情感? 望见她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黯然,谢以柏沉声了一会儿后又接口:“别对我期待太多,”他不希望她对两人的情感抱有任何的希望。“我们之间,不一定会有结果的。” 什么?此刻她的心像是让人撕成干片万片,她强装一抹微笑道:“我不会。”她心虚地笑,鼻头却无由地一阵酸涩。 “真要爱上你,可能还要花好长一段时间呢!”天知道她早已陷得无法自拔了! 老天!她开始觉得眼眶好酸,她要怎么样才能收拾起已经付出的情感? 谢以柏没有再开口,视线却牢牢地锁在她美丽的脸庞,老实说,女人那样的表情他已经看得太多了,可是,为什么这次,他的心头竟也有种无法形容的哀伤? 不会有结果的,他这么告诉自己;不管自己对她有什么样的感觉,他都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就像以往那些女人一样…… 他没有思考太久,随即又低头埋首于手中未完成的文件。“开始吧!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们还有一大堆的案子没有整理呢!”他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可是,此刻叫她怎么能够专心呢? 望着他诱人的脸庞,她只能够自问,她真的得不到他的爱吗?真的得不到吗…… “我……”梗在喉间的话,不知何时开始成了哽咽,她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之后又接口:“真的很抱歉,把档案弄丢了……” 好像听到心碎的声音,许嫚芝只感觉那股刺痛不断地在心头扩散;好像玻璃一样,一片、一片的碎了。而泪水,再也无法克制了…… 而他只是抬头朝她望了眼,迟疑许久才又开口:“没关系。只要在开庭之前整理好就好了。”说罢,便又低头埋首在文件之中。 只是这次,他的心口仿彿也有种隐约的刺痛,正慢慢地侵蚀他所有的感官神经,因她强忍的泪水,而感到一股无由的心疼。 但他只是告诉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 自从那一天之后,两人就一直处于一种尴尬的气氛之中。许嫚芝虽然努力地让脑子里装满公事,但还是怎么也挥不去谢以柏那张恼人的脸,更别提自己还得跟他相处一阵子。 她已经努力地不要投入更多的情感了,可是,愈是努力,她却反而变得愈情不自禁,到头来,她只觉得自己不可救药,整颗心竟完完全全地系在他的身上,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他从记忆中抹去。 今天他出去开会了,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他不在身边,她才可以放下那副伪装,任心中猖狂地填满他的影子、他醉人的吻和他温柔的接触。 唉! 她叹了一口气,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无力地倚在身后的椅背上,她真的好想他。她怀念他温柔的爱抚、他具有磁性的低语,更怀念他总是不超过十五度的性感微笑。只是,这样的情感若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她怀疑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将他的影像完完全全地撤离? “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如刀般地划开她所有的思绪,她回过神望着眼前的电话筒,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缓缓地接起电话。 “喂。”她连回答都显得漫不经心。 “熳芝?”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罗岳垣的声音。“是你吗?” “岳垣?”他的声音几乎成了她的强心剂,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便是自己遗落在咖啡厅里的那个档案。 “真的是你。”在确定她的声音后,罗岳垣又开口。“刚刚问柜枱的时候,她还搞不清楚我要找谁呢!要不是我把谢以柏的名字报出来,我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你了。” “岳垣!”她所有的精神都来了。“我上次跟你喝咖啡的时候,忘了一份档案,不知道……” “这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啊!”他的语气显得自在,让许嫚芝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公司电话。档案在我这里,对不起,这么晚才打电话给你……” “没关系,”只要档案找到,什么事都好办。“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找你。” “嗯……”对方传来一阵犹豫。“事实上,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就是我们上次喝咖啡的地方。” “我马上下去找你。” 说罢,也不待他说声再见,她立刻挂了电话,随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便朝门口跑了出去。 只要能让她找到档案,她对谢以柏才能交代。 ****** 许嫚芝跑进咖啡厅的时候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便看见罗岳垣的身影,正悠闲地坐在窗口,她想都不想地便立刻朝他的方向奔去。 “对不起,”她因自己的匆忙而道歉,低身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让你久等了。”一想到自己可以拿回那份档案,她的心头就莫名的一阵兴奋。 看到她的身影,罗岳垣很自然地盈上了一抹笑容,随即招来服务生,自作主张地为她点了一杯咖啡。“休息一下吧!”他笑道。“看你喘成这样,连说话都有点困难吧?” “呵!”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的确是连开口都有点问题。 她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第一句脱口而出的便是:“档案呢?” “先喘一下气嘛!”他倒没有她那么紧张。“和我喝杯咖啡不会只为了跟我要档案吧?” “岳垣!”她知道这样虽然很不礼貌,可是…… “那份档案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他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想着以前的记忆,为她加了糖和奶精。“所以我一找到你的电话之后,就立刻打了电话给你啊!”说着,他顺手将手中的咖啡递到她的眼前。 “谢谢。”她尴尬地接过递来的咖啡,差点忘了自己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跟他道谢。“我只是,”她试着解释。“只是因为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所以有点紧张,满脑子只想到那份档案。” 罗岳垣低垂眼睑,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地开口:“那份档案现在不在我的身上。” 什么? 许嫚芝睁大了眼睛,满心的期待有种落空的感觉。“那在哪里?”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又低头轻啜了口咖啡后才又接道:“在我家里。” “那你为什么……”她弄糊涂了。 “摱芝,”他轻唤了她的名字,然后,才又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有种酷似哀求般的表情,他以双手合上她搁在眼前的手,深情地凝望她美丽的双眸。“我只是想藉这个机会看看你。你知道,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 “我……”她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因这个唐突的举动而不知所措,但她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抱歉,可是……” 该说她的心里已经再也容下下第二个人了吗? “没关系。”看她一副支吾的模样,罗岳垣的脸上立刻浮上一抹黯然的神情,认识熳芝也有好一阵子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使硬的时候。他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悲剧里的受害者。“我该知道的,过了这么多年,我怎么还能够期待我们俩之间会有什么转机呢?”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还是只能道歉。她真的没有想到,他还会对她有所眷恋,毕竟,他们那一段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没关系。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不要一直跟我说抱歉。”虽然,他的心里并不真的这么想。 “可是,岳垣,”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份档案的事,她轻叫他的名字,即使她知道这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那份档案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你能够把档案还给我……” “我当然会找个时日给你,只不过——”他故意迟疑了一下。“我一直到下个礼拜之前都会很忙,如果你不介意,那么下个礼拜找个时间拿给你。” “不!”她想都不想地便开口拒绝。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她没有时间等到下个礼拜。“我……再过几天就要用到了。” “那么——今天到我家来拿吧,我今天晚上会在家。”他打起如意算盘。 “可是——”她不认为这样妥当,更何况在他方才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 “怎么?”他像是会看透她的心绪似地笑道。“怕我会吃了你啊?” “不,”她没有这个意思。“不是。只是——”连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老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既然这么怕我,”他语气黯然,仿彿真让她伤了心似的。“那等我有时间再拿给你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他故意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许嫚芝轻易地落入他的陷阱。当他拿起帐单准备要付钱时,许嫚芝反射性地伸手阻止了他。 “等一下,我今天晚上去找你好了。”她也不确定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你知道,你真的不用勉强。”他略带失望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心里的那抹笑意。 “不,不会!我今天就去找你。”因为,她真的需要那份档案,再加上她只是去拿了就走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看她这么坚持,罗岳垣停顿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口:“那好吧!我给你我的地址。”一切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他拿了胸前的笔,随手将地址写在咖啡垫上递给了她。“不过,我今天大概快十一点的时候才会到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会!”她全都豁出去了,罗岳垣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伤她的人,她告诉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才对…… “那就这样了,”他收起笔,再度拿起帐单起身。“晚上十一点见!” “嗯。” 见她点头之后,他满意地盈了抹笑容之后,便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留下许嫚芝孤单的身影独坐在窗口。 这样做真的对吗?她自问为什么她老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头隐隐作祟? ****** “法官判对方得赔偿他个人损失,”陈俊宇紧跟在谢以柏的身边,眼睛还直盯着手中的文件,检视一会儿后才又继续开口。“五百万。” 他的脸随即抹上满意的笑容。“照往常一样,我们可以得到十分之一的赔偿金。”跟谢以柏一起出来开庭,就是有这种成就感。 谢以柏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直直地朝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去。一整个上午,他的脑子里都是许嫚芝的影像,那天的对话还一直在脑海里徘徊。 会爱人吗?即使自己早已经给了她答案,但他在心里总是不断地自问:他会爱上她吗? 每当自己在想起她的时候,总有一种无由的满足感,这样的情感究竟算不算是爱?每当自己在看到她难过的神情之际,心口也会跟著有一种隐约的刺痛,这也算是爱吗?要不然,为什么这次他却无法让自己表现得很洒脱?为什么她含泪的美丽脸庞还一直深印在自己的心里?而这,也是爱吗? “以柏,”陈俊宇的声音拉回他远走的思绪。“你和许嫚芝一起着手的案子,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吗?” “嗯。”他才正准备回陈俊宇的问话,可是,才一转头,对街一家咖啡厅里的人影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熳芝? 他不太确定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但她的确是坐在那里,还有跟她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的眉头不自禁地深锁,那不是罗岳垣吗?就是他们这次案子的辩方律师。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所有的问题全都涌上他的脑海,他的心变得一团混乱。 难道她不知道在开庭之前最忌讳跟对方律师作沟通的吗?她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有那样的表情?为什么他的手会放在她轻柔的掌上? 若她跟他真的有什么,那么这次档案的失踪,是不是也是……一件阴谋呢? “怎么了?” 望见谢以柏脸上的神情不太对劲,陈俊宇立刻反射性的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可是,什么都还没看到,谢以柏便伸手搭上他的肩头。 “没什么,”他将陈俊宇的注意力拉回,语气冷冷地道:“只是看错人了。”便同他一起走进大楼里。 在他还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他不能让公司的同事对许嫚芝产生任何反感的印象。而且一切都尚未确定之前,不能有任何谣言。 虽然这么想,但他的心头却满是莫名的疑惑,为什么,他仿彿感受到那么一丝丝的醋意? 第九章 许嫚芝一直在咖啡厅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复杂的心情,缓缓地走回办公室里,满脑子里仍是方才与罗岳垣的对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只知道想得愈多,思绪就变得更加混乱。她真的好后悔,倘若一开始,她不要将那份档案搞丢,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产生了。 才一开门,便见谢以柏高大的身影,沉稳地坐在那张大桃木桌后。他没有因开门声而中断手上的事,许久,才自手中的文件慢慢地拾起头来,以他深邃的眼眸牢牢地锁住她所有的视线。 他回来了?她听见心头一道细柔的声音如此轻道:什么时候的事?就在她刚刚出去喝杯咖啡的时候吗?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一看见他的身影,她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惶恐。 他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庞让人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许嫚芝的心里涌上一股黯然。她想,她大概真的永远无法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去哪里了?”他低沉的问话,打破两人间的宁静,她抬起头,脑子里也跟着浮现出罗岳垣的影像。 “我……”她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还没有挤出喉间,便又住口了。 该说什么呢?她原想说自己是去拿那份档案的,可是……档案也没有拿到,就这样开口,是不是有种口说无凭的感觉?“……去找朋友了。”她随便搪塞个借口,心想,只要今天晚上拿到了再说,也还不迟。 “朋友?”他重复一次,心里惦记着稍早见到的那幕景象。 见他对自己的话产生疑惑,许嫚芝抬头望了他一眼,马上又撇开自己的视线,转头走向一旁的大桌。“嗯。” 他的确有资格怀疑她,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有种莫名的心虚,好像连她也不能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似的。“去对面的咖啡厅喝杯咖啡。”天知道她连咖啡杯都没有碰过。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摊开一旁的六法全书,刻意让自己埋首在文件之中,断绝所有的对话。 她还没有答案给他,所以与其心虚地为自己编织谎言,倒不如什么话都不要说。等到今天晚上向罗岳垣拿到了档案,再跟他解释一切。 而且,她不能容许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否则她一定会崩溃的…… 见她不准备告诉自己更多,谢以柏没有再继续开口。可是……朋友? 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罗岳垣握住她双手时的景象。真的只是朋友吗?为什么一股醋意竟不断地在他的心头产生? 只不过,他善于伪装的脸,还是只有那么一千零一个表情。除了他自己之外,永远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整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再度恢复到一片死寂的宁静,两人虽都各有心事,但再也没有人开口了。 ****** 城市又开始变暗了。 谢以柏独自坐在那张大桃木桌后,视线却漫不经心地望向一片昏暗的城市,今天许嫚芝有事早走了,整个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无声。 今天下午,两个人都埋首在文件之中,几乎自从她回来的那段五秒钟不到的对话之后,彼此就再没有开口说个一字半句了。 但一整个下午,他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抹去她和罗岳垣相处的景象。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的心头竟全都是许嫚芝诱人的影像?又是为了什么,他竟然再次渴望触碰她细滑如脂的肌肤?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占据他这么多的思绪,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影响他。仿彿在不知不觉当中,她正慢慢地侵蚀他的脑神经,让他的脑海里,到处都是一种叫做「熳芝」的病毒。 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该知道要小心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让自己陷进去了? 爱…… 他还在想那天的对话,他从来不敢开口说的字,竟在她的诱惑之下,慢慢地干扰他所有的感官。他一向不相信两人间会有什么结果,也开始期待那么一丝丝天长地久的可能。 乱了!世界真的乱了!打从许嫚芝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整个世界都乱了!他一向自以为傲的理智,每在遇见她的时候,全都荡然无存了。 她今天说她有事要先走,是去找罗岳垣吗? 她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背着他在私底下见面?难道从档案消失的那一刻开始,他便陷入了他们两人的计谋之中吗?还是从她进公司就是计划当中的一环? 顿时,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相信她的清白。若这一切全都是她的计划,那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背叛? 可是—— 所有的影像如电影般地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他还记得她那张羞涩的粉脸,因他的触碰而害臊,也还记得她无辜的大眼,因自己的过错而流泪,而这一切,又怎么叫他相信全都是假的呢? 唉…… 他又叹了一口气,早说过男女情事只会影响工作情绪的,怎么这会儿,他也让她的影像而搞得无法专心了? 该相信、或是不相信她,也跟着成了难题。 让他在法院打败仗,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顶多只让罗岳垣的手头,多了几笔案子,但她却可能因为第一个案子没有良好的成绩,而导致上级的不信任。 不管怎么样,对她都没有好处。那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她真的爱那家伙?爱到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老天!他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标准的醋坛子,与其说怀疑她与罗岳垣的关系,倒不如说他看不惯她与罗岳垣那副卿卿我我的模样! 是他先开口说不要谈情说爱的,怎么这下,他又成了那个言行不一的人了呢? 他又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倚在椅背上,任着理智的脑海里,满是许嫚芝诱人的影像,慢慢地侵蚀他所有的感官。 真搞不懂,像爱情这么累的事,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渴望呢? ****** 许嫚芝站在这栋建筑物前面,任着那股隐隐作祟的不安,不断地侵蚀她的脑神经。 十一点了,她依照他所说的时间来了,却还是只能伫足在这栋大楼前,久久没有办法举足前进。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每走近一步,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只是拿一份档案嘛!她还在努力地试着催眠自己。干么这么大惊小怪? 就算以前曾经跟罗岳垣交往过,可是两人之间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啊!他要真不是个君子,也早该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他的本性啊!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说过,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他又怎么会对她做什么事呢?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某种第六感不断地在她的心头抽动,不但连心跳声都变得明显,好像连呼吸声都变得刺耳了。 没事的!她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随即又低头望了眼手中的地址,在确定找的地方没错之后,这才终于伸手按了门前的电铃,轻道了一声:“是我。” 她听见电铃的另一端传来罗岳垣的声音,便立即道:“我来拿档案了。” ****** “你来了。” 许缦芝才刚出了电梯门口,就看见罗岳垣盈着一张笑脸,自他的公寓里探出头来,热切地欢迎她的到来。 她很反射性地朝他的方向走去,注意到他的身上只有一件浴袍,头发像刚出浴般,滴着豆大的水珠。 她没有让自己多想些什么,走近他的第一句话便开口问道:“档案呢?” “老天,”罗岳垣挑高了眉头,随即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笑。“你该不会一整天就只想着那份档案的事吧?” “我!”她的确是满脑子想着档案的事。“我还有点事急着要走。” “拜托。”他根本不待她说完,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都大老远来了,就进来坐一下吧!”说着,一个用力便将她拉进了屋子里。 “可是……”她原本还有一肚子的借口,可是让他一拉进屋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她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奈感。“我就坐一下好了。” “就是说嘛。”他扬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随手锁上了身后的门,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他客气地问道:“你想喝点什么?我去拿来给你。” “嗯……”她真的没有预计让自己待在这里。“白开水好了。”她还是礼貌地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朝这间屋子的摆设大致地巡视了下。 若说什么人住什么样的房子,这间不大不小的公寓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枯坐办公室的人会有的房子。不是说摆设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家具,而是一单面的墙上有太多的书,若不是从事书籍工作、研究或是教授之类的人不会有这么多的书。 更何况——她又走近了几步,不自觉地轻蹙起一双柳眉。这些……竟全都是和法律相关的书?就算他以前曾经修过法律系,她也不认为这些书会是教材。 “我很喜欢看法律书籍,”一走出厨房,看见她正在研究那一整面的书柜,罗岳垣反射性地说道,而他这一开口也顺道拉回了许嫚芝的所有注意力。“毕业之后,我对法律还是挺有兴趣,所以买了很多法律方面的书籍。”说着,他递了一杯红酒到她的面前。 “岳垣,”她蹙眉望了眼手中的红酒。“我只要白开水……” 他又打断她的话。“这酒很好,是从法国带回来的,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尝尝看嘛!” “可是——”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坐下来吧!”见她一直犹豫不决,他又将她拉离了那面书柜,带到沙发上坐下来。“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聊聊天。” “岳垣,”她真的不是来这里聊天的。“我真的还有点事,我……”她又望了眼杯中的红酒,暗红的酒液里莫名地出现谢以柏的影子。“拿了档案就走了。”她放下杯子,只希望这一切能够赶快结束。 “档案?”他只是重复一次,也没有给她任何的答案,仰头便饮尽了杯中的红酒,再回头时,脸上却多了抹难以形容的笑,好似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该不会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拿一份档案吧?” “岳垣?”她不认识这样的罗岳垣。“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他叫她来这里拿档案的! “一个女人家,”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倾身逼向她娇弱的身躯。“半夜跑到男人家来,”他伸手抚上她裸露的膝盖。“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份不值钱的档案?” 即使她已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语句里仍是抑不住那抹颤抖。“我真的只是啊!”她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他沿着大腿内侧探进她裙子里面的手,已让她反射性地自沙发上跳了起来。 “怎么?”他跟着她站起身子,脸上的笑却显得邪恶。“该不会连谢以柏都还没有碰过你吧?” “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即使他只喝了一杯红酒,但她还是说:“你喝醉了!我……我要走了!”说着,才正准备转身,身后一张证书般的东西却霎时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律师执照? 她不懂,他怎么会有律师执照?他不是一般贸易公司的职员吗?为什么会有这张证书? “不要告诉我,”他不知何时已站至她的身后,以双手牢牢地握住她削瘦的肩头。“你不知道我就是你们这个案子的辩方律师——”他说着,低身凑近她的耳朵,放肆地品尝她身上那股花似的香味。 不! 她的脑海霎时变成一片空白,她快速地转头望向他的脸,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若真的有心处理这个案子,你应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说罢,他又像嘲讽似地扬高自己的语调。“还是——你都把心思放在谢以柏身上了?” “不!”她抑不住语中的那股颤抖。“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要不要我拿公司证明给你看啊?” “不!”她不要任何的证据,她只要知道,他不会是他们的辩方律师!他不是! “你可以说一百个不,”他调戏地伸手轻抚上她的下颚。“可惜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还要好好地谢谢你呢!”他也没忘记档案的事。“把所有的资料全都双手奉上,让我这个当律师的好不轻松啊!只需要瞄个几眼,重点全都看光了。” 恐惧在她的心头不断地蔓延,颤抖的语句让她迟迟难以开口。“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只是为了打败谢以柏吗?她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他一声轻笑,伸手轻触向她胸前的钮扣。“还能为什么呢?”他轻率地伸手解开了她的第一个钮扣:“全都是为了你啊。”他又解开了第二个钮扣。“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暂时先搁下自己的案子会增多不说,若是得到许嫚芝,光是靠她家庞大的家产,就足够叫他花上一辈子了,怎么还会让她飞了呢?他已经告诉过自己,这次他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她! “不!”她推开他令人作呕的手,泪水不争气地盈满她晶莹的眼眶之中。“我不会因为这样就回到你的身边,”没有人可以用这种诡计将她占有。“我要去告诉以柏!” “然后呢?”她还来不及夺门而出,他冷静的话却又拉住了她所有的动作。“告诉他什么?”他又缓缓地走向她。“是要告诉他你怎么将档案送到我的手里,还是你半夜三更跑到我的家里来勾引我?” 他邪恶地吻上她的耳际。“想想看。”他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一般,慢慢地为她的思绪套上了绳索。“你们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我。你回去之后又要编什么借口呢?说你不认识我吗,还是你的脑子里全都装满了谢以柏的影子,所以没有时间去注意辩方律师是谁?” 他扬着那抹令人刺耳的笑。“怎么说都不好吧?” 泪水积凝在她的眼眶之中,那股痛却不断地在她的心口扩散,事实上,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家,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谢以柏。 “被背叛的感觉不好吧?”他又伸手探进她半敞的胸襟中。“过几天就要开庭了。你猜,谢以柏要是知道是你将档案送到我手中会怎么样?” 她连想都不敢想。已经得不到他的爱了,她怎么能再失去他对自己的信任? “你可以乖乖跟我在一起,那么,”他低身轻尝她颈间的芬芳。“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是我不小心打了一场胜仗。而你,也可以在大家面前抬起头来。你也知道的,”他环上她胸前的手,又为她解开了另一个扣子。“「间谍」这两个字,对初出社会的新鲜人来说,可不是多好听的字眼!” 可是,她并不在乎别人对她怎么样,她只在乎谢以柏怎么看她! 回去之后,叫她要怎么对自己的行为交代?档案是她弄丢的,现在落在罗岳垣的手里,又叫她该怎么替自己辩解? 他说的没有错,若她真的有把心放在案子上面,她应该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辩方律师是谁,而不是等着罗岳垣来告诉她! 更何况,她又要怎么解释今天来到他家的事?又怎么解释她跟罗岳垣的关系? 做律师这一行,凡事都讲求证据,现在她能拿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该怎么办?泪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挽回这一切—— “听我的,”他的声音如邪魅般,试图将她催眠。“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不!”他的语句才刚落,她便使劲地将他推开,她的确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在她继续踏错下一步之前,她必须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她强抑着那股椎心的痛,和满眶的泪水,朝门的方向跑了出去,在出门前,她还听到罗岳垣得意地在身后叫道:“你会回来求我的。” 不!她捂上了自己的脸,只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罗岳垣没有上前拦她,只是望着她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那扇门后,他脸上的笑容还透露着胜利者的姿态。 他走至沙发上坐下来,望着她刚放下来的那杯红酒,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方才在酒里下了一点药,倘若她沾了几口,事情就简单多了。他可以乘机占有她,不管她同不同意,他只要去找她的父亲,说他愿意负起责任,她那庞大的家产终会落到他的手上! 可是现在她既然发现了,他也只不过是化暗为明,改以威胁的手段来打击她。不管是哪一种手段,他都会是胜利的那一方。而许嫚芝…… 他得意地笑了笑,指尖仿彿还残留着她花般的香味,那抹邪气的笑意让他的脸显得狰狞。 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求他的…… 第十章 天又黑了—— 今天一整天,许嫚芝都没有进公司来,虽然听柜枱小姐说她今天有打电话来请假,可是没看到她的身影,还是让谢以柏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明天就要开庭了,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孤军奋斗,就算老总当初要她跟他一起着手这个案子,到最后,还是只剩他一个人。 眼前的文件他已经看了不下数十遍了,该整理的,他也都全整理好了,可是没有许嫚芝在这里,他就算把整个案子都理解了,也没有用处。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准备继续手头上的工作,许嫚芝美丽的脸庞,却又跑回他的脑海里。 该死的!他放下手中的笔,一声低咒。再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有办法专心,他干脆放下手中的工作,决定起身到她家里走一赵。于公于私,他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走这么一趟。 只不过,他才刚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准备朝门口的方向走去,站在门前的人影,即让他止住了脚步。 就见许嫚芝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站在那扇门前,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没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他说着,随即意识到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外套还在手上,他没有套上,又将它放了回去。 她没有开口,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缓地抬起头时,却让谢以柏讶异地发现她满眶的泪水和她红透的眼睛。 “我……”喉间的哽咽让她的语调变得支支吾吾。“我只是来……”她又想哭了。即使在家的时候她练习了好几回,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镇定地在他的面前开口,可是为什么一望及他那张英俊的脸孔,所有的情绪又全涌上她的心头? 望着她晶莹的泪水,谢以柏整颗心都软了;再怎么坚强的防御,在望见她泪水的那一刻,便全都宣告瓦解。但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以他深不可测的黑眸,牢牢地锁住她的每一个动作。 沉默仿彿是她预期中的事,她也不等他开口,努力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后,便又说道:“我只是来告诉你。”她只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他。“不管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相信我。”她低下了脸,任由泪水不断地模糊她所有的视线,光是这三个字就说得她心好痛。她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资格要求他的信任,可是她只想让他知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让这一切走到今天这种局面! 他可以不爱她,可是,不要连他能给她的最后信任也拿走了。那么,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看他一直没有反应,许嫚芝整颗心都碎了,到头来,她果然伤得千疮百孔。是她自己犯了错,又怎么能要求他施舍他的信任呢? 她捂上自己的嘴巴,再也没有更多的勇气,才转身准备要离去,一股强劲的力道,却一把将她拉了回去。 在她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之前,他厚实的吻早巳牢牢地锁住她娇艳的红唇,以他雄厚的男性气息,霸道地掠夺她娇弱的女性芬芳。他以结实的双臂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好似要将她完完全全地融入自己的体内。 老天!谢以柏在心头一阵低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想她,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如果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那这一刻,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是爱上她了。所以所有的心绪才全都情不自禁地系在她的身上。 可是…… 他的吻不但没有平息她内心的伤痛,反而让她更加难过。 不是她不想他,就因为自己太过于怀念他温柔的拥抱,所以才觉得更加地心痛。在她犯下了那么大的错之后,怎么还能让自己眷恋于他醉人的吻之中,怎么还能让自己依恋在他温暖的胸口? 如果他发现了所有的事,是不是会对她更加失望? “不!”她伸出双臂,硬是推开他的胸膛,不愿让自己更加地陷入他深情的拥抱。可是…… 老天!她的心好痛,该怎么做,才能抹去这股椎心的痛? 望着他性感的黑眸,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真的不能让他再对自己失望一次!她甚至不敢想像他发现之后的表情!不!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 她朝门口跑了出去,任着痛苦的泪水猖狂地盈满她晶莹的眼眶。 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尤其在她倾注了一切去爱一个人之后,她真的办不到…… 谢以柏没有追她,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门板之后。 她推开他的动作,让他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究竟在逃避些什么?有什么事竟让她如此的难过?她说……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指的是罗岳垣的事吗? 他的心里头有许多的问题,只希望得到她的答案,但她除了道歉以外,始终没有开口说个一字半句,只要他相信她…… 她指的是档案丢掉的事吗? 如果换作别人,或许会留住她,要她告诉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因为他是谢以柏,那个凡事都理智以待的谢以柏;他只是冷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消逝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若她将他推开,他也不会强迫她给他一个答案。若她决定要离开他,他也不会留她。 他只会等她亲口告诉他一切。 可是,虽说如此—— 他伸手轻捣上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痛不断地在心头作祟。为什么会痛呢?他只是轻蹙了眉头,难道真的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吗? ****** 当晚风让脸上的泪水开始变得冰冷,许嫚芝这才渐渐地缓下自己的脚步,任着那股心痛的感觉不断将她淹没。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的确是期待他能追上来,强迫她给他一个答案。可是,她回头望向身后零零散散的人潮,繁忙的台北市,唯独看不到谢以柏高大的身影。 不知怎地,心里涌上一股失望感。差点忘了他是一个过分理智的人,所以他的脸上总是看不到冷静以外的表情。也差点忘了他丝毫不曾对自己付出任何情感,所以他更不可能会为了她的胡言乱语而追了上来,可是—— 老天!泪水模糊了她所有的思绪,她捣上自己的心口,试着抑住那阵椎心的刺痛,身子却在寒风中渐渐地跌坐至冰冷的地面。 真的好痛!她合上了双眼。整颗心像是要让人撕裂般,而那股刺痛却还不断地在胸口内扩散。 那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她仍不停地自问,她究竟希望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要在她倾注了一切情感之后发生?为什么她第一次投注自己所有的感情,竟让自己伤得这么重? 如果爱一个人会让她这么难过,又叫她怎么收回已经投入的情感? 现在该怎么办?只怕她再也不知道了…… ****** 她的确没有出现。 好像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样,谢以柏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般冰冷,即使他的心头因看不见许嫚芝的身影而掠过一股无法形容的黯然,但身旁的人,依旧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变化。 好像还期待在什么地方看到她似的,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巡望过身旁走过的地方,只因为内心的某个角落还期待见到她一面。 只因为内心的他,还是期待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些什么。可是……他还是看不见她的身影。 好像昨夜的那个吻,已在不知不觉中取代了道别。 这样是不是就表示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呢?这样是不是表示他就永远都看不到她了呢? 为什么,这样的念头竟让他的心头有种无力的失落感?真的就只是因为,失去她的念头让他在潜意识中开始变得惶恐吗? 老天,他轻合上自己的双眼,顿时发现:他真的害怕失去她!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就从来不曾对一个女人有任何特别的情感,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以柏!” 隙俊宇的声音划开他所有的思绪,他回过神,脸上仍是那抹过分冷静的表情,就见陈俊宇在挥了挥手之后,便朝他的方向走来。 “真不亏是我们的顶级律师,”他走近的第一句话便说。“就算多大的case,都一样这么镇静。” 他没有开口,心头却是一阵莫名的苦涩。或许正因为当律师的缘故,以至于他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就像他的心情此刻已经沮丧到了最低点,大概也不会有人发现。 “咱们先去喝杯咖啡吧!”陈俊宇建议道。“反正离开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不紧张,我可要喘口气呢!”更何况他还是临时被捉来补许嫚芝的缺。 谢以柏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点头。也对!他这样告诉自己,他的确需要一点咖啡因,来分散自己对许嫚芝的注意力。 ****** 她还是来了。 即使她没有勇气跟他一起出庭,但她却没有办法抑止内心对他的那股思念与关心。 许嫚芝站在一处不太显眼的角落,视线集中在法院门口,虽然看见了许多到场听证的人群,却怎么也看不到谢以柏高大的身影。 有点好笑。她自嘴角逸出一声苦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做坏事的小鬼一样,因为害怕受罚而变得鬼鬼祟祟。 其实,她早就准备好辞呈了。 不管这次的出庭结果怎么样,她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继续在那里待下去,或许,真像别人所说的,她只得回到自己父亲的公司,靠他给自己一份工作做…… 想着,她又轻叹了一声,人群里依旧看不见谢以柏的影子。看这个样子,可能真的要等到正式开庭的时候才看得到吧! “好巧。” 她的思绪才刚告一段落,一道不预期的声音却拉紧了她所有的神经,她反射性地回头,就见罗岳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咫尺不到的地方,朝她盈了抹暧昧的笑容。 “你——”她并不预期看到他的出现。“你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他刻意扬高了语调。“你忘了我是辩方律师啊?”他甩甩她遗忘的那份档案后又笑道:“我今天来,可是准备来看谢以柏第一次吃败仗的脸呢!” 她伸手想抢过他手中的档案,却又让他一个伸手而闪了开。 “耶——”他不但闪过了她伸过来的手,反将她倾近的身躯,顺势地拉近自己。“我上次跟你谈的条件,”他暧昧地将语气贴向她的耳际。“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绝对绝对不会答应你的。”她咬牙道。 “是吗?”她的反应没让他太惊讶。“那么说,咱们就等着开庭的时候,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啰?” “不——”她不能想像那个画面。每当自己想像谢以柏对她失望的表情,她就觉得好难过,好像他对自己失望的那一刻,也同时否定了自己——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徘徊,心痛的感觉仍在她的心头蔓延;就因为自己对情感太过于懦弱,以至于她迟迟无法作出任何决定。 “还是……”他语重心长地伸手轻抚向她细致的脸颊。“你要在我们开庭的时候,好好考虑看看?” 她不知道。即使他给她再多的时间,她仍是没有办法作决定。就算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但她清楚谣言所带来的杀伤力。 “要不然,”他倾近她的耳边,贪婪地品尝她的发香。“我可以在开庭完之后,再来问你一次。到时候,我们再来决定,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他料准了谢以柏是她的弱点,以至于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针对他。 泪水盈上她美丽的眼眶之中,她原本决定一走了之的念头,此刻竟也变得犹豫不决了。 “那么——” “砰!” 罗岳垣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一道强而有力的力量便将他整个人自许嫚芝身旁拉了开。他还来不及反应,那个人便狠狠地赏了他一记拳头。他因这不预期的重力,而整个人往后跌至地上,只觉得眼前不断地冒起金星,好一会儿,才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望向身前那个施拳的人。 谢以柏不知何时出现,直立立地站在他的眼前。 刚才他跟陈俊宇喝完咖啡,正准备朝法庭里面走去,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的拳头还悬在半空,一向冷静的脸还是令人猜不透他的思绪,只不过呼吸声中多了那么一丝丝不规则的喘息。 他在生气吗? 即使身旁的人不能察觉他脸上的喜怒哀乐,但她仍能感受到他身上,仿彿有道火焰般的愤怒,正强抑着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而愣在一旁的陈俊宇,更是第一次看见谢以柏打人。 “你在干什么?!”罗岳垣一站直身子便吼道,双手还不停地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造反啦!他在心里头忿忿地咒道,在法院里也敢打人?!看他等一下怎么告他! 谢以柏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只顾着转头望向一旁的许嫚芝,心里的情绪却又在同时变得复杂起来。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他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泪水,都会觉得心疼。 他以视线牢牢地锁住一旁的罗岳垣,瞪视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我不知道你和熳芝是什么关系。”事实上,他也不打算知道。“可是,你要是再让她掉一滴眼泪,那我绝不会饶你!” 认识谢以柏这么久,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威胁的话。老实说,真的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陈俊宇在一旁闷不吭声。 “哈!”罗岳垣硬是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你……你是想威胁我吗?”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威胁他! “我是在威胁你。要是听不清楚,我可以再说一次——如果你再让她掉一滴眼泪,我不会饶了你!” 由于讲话的口气太过于冷静,反而震得罗岳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泪水模糊了许嫚芝所有的视线,她伸手捂上自己的嘴巴,真的没有想到谢以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 “你……”罗岳垣见他气焰如此嚣张,霎时忆起手中还有那份档案。“你在威胁我之前,”他意有所指地挥挥手中的档案。“先认清楚你要保护的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许嫚芝才想伸手阻止,谢以柏低沉的话语却打断了一切。 “我相信她。”谢以柏诱人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凝望身前的许嫚芝,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他心头的肯定。 顿时间,她的泪水狂涌而出,捂在嘴上的手不断地试着抑住那份感动,她真的没有想到…… “哼!”罗岳垣一声轻哼,随手将档案收进自己的公事包内。“咱们走着瞧。”说罢,转身便朝法庭里走了进去。 他会让谢以柏这次输得很难看!他在心里低咒,他一定会让他很难看地下台! 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谢以柏没有再望向她美丽的脸庞,低下自己的眼睑之后,准备离去。就像稍早他对自己所说的,如果当初是许嫚芝选择离开他,他也没有留下来的余地。 这次为什么会出手打罗岳垣?他的心头掠过一抹无奈。老实说,他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她的泪水真的让他心疼到情不自禁吧?! “站住!” 许嫚芝的声音命令似的叫住他的脚步,即使泪水在这个时候已经模糊了她所有的视线,即使那份感动让她喉间开始变得哽咽,但她不能像他一样,那么冷静地隐藏起自己的情感,更不能让他这么冷冷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爱他。 老天!她真的好爱他! 谢以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缓缓地转身望向她所站的位置,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还来不及厘清,又听她命令似的开口—— “说你爱我!” 什么?谢以柏轻蹙了眉头,仍未从她所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说你爱我!”她又命令了一次。 这会儿,换他开口了。只不过,他一向冷静的语气里,仿彿又多了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为什么?”他突然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要求。 “因为——”泪水还是不争气地盈上她的眼眶,她满溢的情感在不自觉中淹没了原有的自尊。“我爱你。”她又说了一次。“因为我已经倾注了所有的情感爱你,所以……” “所以,”他接续她未完成的话,举起脚步,缓缓地朝她走近。“我就必须说爱你?” “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一定要说。可是,你一定要爱我。因为……”为什么泪水就是抑不住?“爱,收不回来的!我收不回自己的爱,所以只能要求你爱我!” “就因为你收不回自己的情感,”他的手轻抚上她细致的脸颊。“所以,我就必须爱你?” “我……” 她抬头,却又在他的眼角上看到一抹笑意,在她还未能给自己更多的借口之时,他厚实的吻已经牢牢地贴覆在她半张的红唇,以他醉人的深情,温柔地探索她口中的芬芳。 这…… 惊愕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划过,但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却哭了。这一刻的她,除了感动之外还是感动,心里不断地自问,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在说爱她? 一会儿,他离开了她的唇,以深情的眼眸凝视她美丽的双眼。“如果要跟我在一起,就不准你再离开我一步!”他还是不会说「爱」这个字,他伸手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什么借口都不可以。”虽然还是听不到「我爱你」这三个字,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对「爱」所做的最大极限了。 而她,也能感受到那股爱意,所以泪水才会填满她所有的思绪。“以柏。”她真的好希望能为自己所做的事做任何弥补。“我真的很抱歉,我……” “当——当——” 开庭的钟声,打断了她所有的话,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回头说了一声:“该开庭了。” “可是——”这就是她要道歉的事啊。 “走吧!”他拉了她的手,准备走向法庭里面。 “不!”她尽可能地拉住他,他必须听她说完这一切。“罗岳垣他——” 她的话因他回头的动作而终止,望着他诱人的黑眸,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地便让一抹笑容所取代。“你不知道吗?”他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档案似的东西。“警方最近才发现凶手作案的工具,指纹和dna都被检验出来了,已经确定凶手是谁,而凶手也自供了他们交易的录音带,已经确定是被告人了。”他很快速地在她额上轻落个吻。“进来看看那家伙败仗的表情。”说着,他准备将她拉进法庭里面。 什么? 许嫚芝的脑子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声音又打断她所有的思绪。“不过,”他在进门之前又停下了脚步,转身轻凑至她的耳边。“你今天回家的时候,可要好好地跟我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我会让你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他半带笑意地咬上她的耳垂。 这…… 一抹红云快速地染上她白皙的脸颊,她望着他扬起一抹笑容,然后便任着他将自己拉进了法庭里面。 他指的是…… 这下,她真的完全不能思考了…… 他们走进法里,早已忘记愣在一旁的陈俊宇。 什么?他的脑神经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觉得好像一片混乱? 谢以柏跟许嫚芝?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他自认是谢以柏最好的伙伴,却一点都没有发现到? 还有,跟罗岳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砰!砰!砰! 法官敲打木板的声音霎时拉回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低咒一声,惨了!怎么尽顾着发呆,却忘了要开庭的事呢? 想着,他急忙整理了下,也跟着走进法庭里。可是,一抹笑意却在他的嘴角上若隐若现。 既然谢以柏现在有了女朋友,那公司的女人们,也该换个对象暗恋了吧! 尾声 最后,官司总算有了个完美的结束。谢以柏没有辜负「常胜将军」的封号,又打了场漂亮的胜仗。 夜里,谢以柏和许嫚芝两人亲密地倚偎着。许嫚芝望着他俊俏的脸庞,忽然落下一滴泪。 谢以柏什么话也没说,只感觉任何的言语都不及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他只是伸出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性感的脸上又是一抹微笑。“这么爱哭,怎么当律师?” 许嫚芝只是低头,任由他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心中的感动已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我爱你……”她以颤抖的语气开口,却只得来谢以柏一声浅笑。 “我知道。”他盯着她的泪眼。“可是,我现在要判你畏爱潜逃,要罚你服刑。” “服刑?”她不懂,铜铃般的大眼仍满是湿意。 “就是,”他刻意拉长了语调,脸上的笑意又上扬。“替我洗衣服、烧饭,或是……替我生个小孩。” 霎时,所有的言语都化成空白,许嫚芝睁大了眼睛,直望向他诱人的脸庞。 什么都不用说了……爱说不出口又何妨?只要她感受得到,那就够了! 是的!他的爱,她已经全都感受到了! 谢以柏无奈地扬了抹微笑,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爱」这个字,他还是说不出口,可是,这已经是他对爱情所能做的最大极限了。 而怀中的这个小女人,他发誓,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