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 楔子 狂风大作,凄风怒雨,天上乌云蔽日,地上断梁毁柱,四面汪洋一片,尸鸿遍野,哀声四起。 阴肃暴雨连着四十九日疾骤而下,翻天覆地,天上人间无一处完整,而这飙飒寒风似乎还毫无终止的迹象。 当一阵风饕卷起,海水瞬间翻上数十丈高锋,水中激射出一条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神物,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正是修行逾三千年的龙王。 须臾间,雷鸣电闪,龙王的眸子炯炯有神,鳞甲喷动,裂开蓝浊水痕,飞龙上天,一个翻身天地再度变色,数百丈腾云高峰剎那崩塌,没入海中,也卷进数以万计的无辜生灵。 “龙王,你还不知错吗?”玉帝震怒的问。 “我何错之有?”龙王态度蛮横不屑。 “好个野性畜生!你将为你生下九龙子的瑶池仙女吞下腹,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吗” “哼,这瑶池仙女是自己要为我生下龙子的,我可没逼她,再说当初她要与我在一起时,我就言明了,她为我孕育胚胎,我要食下她肚里的紫衣增进功力,谁知那女人反悔了,在即将生下九龙子前就躲了起来,一口气顺利产下九子,这紫衣胚胎哪还能保存?这女人坏了我的事,我杀她也是应该的!”龙王不悔悟,一脸的狰狞。 “你可恶至极!枉费瑶池仙女对你一往情深,还向瑶池金母禀报,定会渡化你冷血无泪的性情,跪地恳求了金母三天三夜才让她点头同意她为你产子,而你不仅辜负了仙女的一片痴情,竟连自己孩儿的胚胎也要食下腹,所谓虎毒不食子,你无情无义到了极点,枉你龙王修行数千年!”玉帝怒不可抑。 “这世间哪里不是弱肉强食,你责怪我狠戾无情,一点道理也没有!”龙王为自己辩说,完全不认为犯下滔天大罪。 玉帝闻言更怒。“人本来就是情感的动物,你既已修炼成人,就应该有人性,怎能杀人嗜血,只求私欲?而且残杀的还是对你用情至深,拚死为你保下九子的女人,你已经完全枉顾伦常,天地不容,连瑶池金母都要求我非取下你这暴兽的龙头不可!” 龙王冷笑。“情为何物?七情六欲根本恼人精神,无用、更无益!那女人自作多情是死有余辜,怪不得我!” “你!哼,你这畜生就算已列仙道,终究毫无人性,该夺去神力,拿下镇压了!” 但龙王哪肯就缚,一场翻天覆地的厄难就此展开。 四十九日没日没夜的疾风骤雨,摧残得天上人间一片狼籍,却无人治得住这只千年巨兽,最后玉帝亲自取来支撑北海天鼎的赤红玉柱,命千万大军围困住龙王,龙王无处闪躲,终于被北海玉柱击中龙额,剎那间,身躯如绞浪般翻腾数百里,玉帝不敢大意,再出一掌,当下震出了龙王的魂魄,龙王数千年的修行转眼烟消云散。 从此天地终于归于平静,但玉帝感叹地瞧向遗留在龙宫,甫出世的九龙子。龙王的罪孽将累及九子,而这九子也遗有龙王的野性劣根,不适合再留在天庭,他心中顿时有了决定,将九龙子幻化成人形,贬入凡间,纳入轮回。 从此九龙潜伏人间,在不同的时空、朝代与国度中,各自寻求世间真情,唯有九龙皆圆满悟出男女真谛,摆脱龙王遗自体内的劣性,才得以返归仙列,免再落入轮回之苦。 这九龙分别为—— “虬龙”、“蛟龙”、“应龙”、“螭龙”、“蜻龙”、“鸣龙”、“蜥龙”、“蟠龙”、“火龙”。 九龙潜伏凡间,各有所长,有的威仪慑人,有的柔情似水,有的火爆易怒,有的清冷无情,有的顽邪稚气,有的嬉闹不羁……九种不同的命运在不同时代背景中即将展开。 而“九龙璧”,则刻载下九龙子的爱恨情仇,九块白璧在往后数千年都嵌在玉帝的泅龙殿中,当九块白璧皆耀出澄红灿光,转白为炽,即是九龙子回归之期…… 第一章 应龙,性酷也。 澎湖的一个小小渔村。 这里的村民朴实而热情,他们以捕小管、晒小管干维生,因为渔村地处偏离澎湖的主要观光区,少了观光客的足迹,村民的收入并不理想,普遍都仅能餬口。 “小管干,保证新鲜好吃的小管,刚捞起曝晒成干的小管干,好吃又弹牙,来喔,金家小管的小管干又来喽——” “小管,金家小管,妳还卖什么小管干,妳阿爸要妳赶快回去,家里有人等着妳!”李大婶急忙的在鱼市里找人,远远看见正在卖力叫卖小管干的金小管,火速上前揪住这晒成一团黑炭的大女生说。 “李大婶,谁要找我啊?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金小管黑黑小小的脸庞上,两道颇浓的双眉拢皱起来的问。 “哎呀,妳回去就知道了,快跟我走!”李大婶身材圆圆胖胖的,一样黑黑的脸笑得有点暧昧。 “可是,我今天小管干还剩下一大半没卖完,如果不急,妳回去告诉我阿爸一声,就说我卖完就回去,有事晚点再说。”金小管瞧着还一大篮没卖完的小管干,摇着头,舍不得走,想多赚点钱再回去。 “都要嫁人了,还卖什么小管干,走走走,快跟大婶回去!”李大婶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要走。 “等等,嫁人?谁要嫁人啊”她吓了一大跳。 “别问了,别让人家等太久,快快快!”李大婶性子急,拉着人干脆用跑的。 一脸莫名其妙的金小管被拉回家,黑得发亮的脸庞不住喘着气,连顺气都来不及,就被一堆人由门口开始被一路推到一个男人面前。 睁着圆圆的眼睛,她好奇的打量起对方来,这人坐在他们家客厅的正中央,皮肤不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住在大城市里的人,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身是牛仔裤,脚上穿着舒适的休闲鞋,很随兴的打扮,但尽管如此,已经比渔村里任何一个只穿着无袖汗衫就趴趴走的男人都要讲究了。 再看看他的长相,他额宽鼻挺,双眉粗浓,非常有男子气概,不过鼻梁上架了副细框眼镜,让人看不真切镜片后的眼神。 他的嘴唇也非常的薄,如果照二姑姑的说法,这是一张绝情的唇……咦?这会儿薄唇微微上扬了,可惜不仅没有削减掉那种薄幸冷凉的感觉,甚至让人感到更讥诮了。 总括来说,这男人看起来有些严酷,严酷到她如果再多看他一眼,自己就会被他那双戴着眼镜的电眼给活活凌迟电死! 这是她利用短短十秒,惊鸿两瞥所得到的结论。 “妳就是金小管?”她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正不客气的审视着她,眼镜下的眼睛微瞇,他声音是低沉好听的,不过这口气透着冰冷,教金小管打了个寒颤。 “你——” “对,她就是我的大女儿,金小管。”一旁的金渔货像是怕她答得不得体,张口帮她抢着答。 “妳今年二十一岁?”男人瞥了一眼多嘴的金渔货后,又将视线调回金小管身上。这女孩长期在海边工作,皮肤黝黑,黑到几乎要让人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到底有多平凡。 他薄幸的唇又扬高,无所谓,至少他可以确定,她就跟所有渔村的女孩一样,都很不起眼,不起眼到不会让人多注意一眼。 金小管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不安的瞧向身旁的阿爸,看阿爸笑咧了嘴的催促她快回答人家,她这才搔了搔头后答话—— “严格说起来,我再过一个月就二十二岁了。” “看不出来。”男人蹙了眉,不希望被骗。 “是真的,妳可以看她的身分证,她只是又黑又瘦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但真是快二十二岁了。”金渔货急着解释。 “嗯,把身分证拿来吧!”男人还真的要确认。 这人很难相信人吗?金小管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而且离谱。“喂,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把身分证给你看——” “来了、来了,这是小管的身分证,辛先生可以看一下,还有这是她的农历八字,你也可以顺便带回去核对一下八字,看看合不合。”女儿还没抗议完,金郭美珠就已经自房里拿出女儿的身分证,连八字一并奉上。 这举动让金小管傻眼,合八字?阿爸、阿母真的要将她嫁人了 男人根本没有接过那张写着她八字的红色纸条,直接取过她的身分证,循着他的视线,她注意到他停留在她的年龄以及配偶栏上几秒钟后,就将身分证还给她阿母了。 “嗯,这是你要求的五万五千块的聘金,我三天后就会来带人。”确定她的纪录“清白”后,他像是鱼市里的买家,相中某条鱼后,掏出现金来,银货两讫。 金小管愕然,她被订走了,真要嫁人了 “这么快啊,三天后会不会急了点?”一听到这日期,金渔货瞧着表情惊愕的女儿一眼,有点舍不得了。 就这样把女儿嫁掉会不会太仓卒了一点啊? “如果三天后你不能嫁女儿,那我就不娶了。”男人站了起来,斩钉截铁、没有转圜余地的说。 “什么不、不娶了?” “没错,我急需一个妻子,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 金渔货与金郭美珠相视一眼,有没有搞错,这人娶人家女儿还这么强势? “辛先生,毕竟今天我才由媒婆那里第一次见到你,你又是个外地人,在嫁女儿前,有些话我得先要问清楚才行,否则我女儿不嫁。”金渔货想了想之后一脸正经的说。 “那你问吧。”他也回以严肃的表情。 “婚后你会照先前说的,继续待在我们渔村住下?”金渔货问。 “会,我想过过渔村的生活,至少半年内不会离开。” “你说你从事的是什么行业?” “商业贸易。” “哪方面的商业贸易?” “油类。” “那是色拉油还是花生油?” “都有。” “那你的薪水是?” “还过得去,养个女人没问题。” “那薪水一定超过三万了,那还行,可是搬到渔村来住后,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不用天天到公司,只要偶尔出国开个会就行了。” “这么轻松啊,你们公司的制度还真教人羡慕呀——” “老公,你羡慕什么?还不快点再问问他离过婚吗?别让小管嫁过去才知道还得带别人的孩子。”金郭美珠心急地用手肘顶了顶丈夫的腰,看这男人条件算不错,长相也一流,也许已经结过婚,这是第二春也不一定。 “喔喔,对对对,我看你三十岁有了,该不会刚好离过婚还有小孩吧?”金渔货抚着被老婆弄疼的腰,马上板起脸来问个清楚。 再怎么急着拿聘金……呃,嫁女儿,也不能急就章到完全不顾女儿的幸福。 换男人掏出身分证,递了过去。 “辛明绶,民国六十七年生,配偶栏空白,老婆,应该没问题啦!”金渔货喜孜孜的将身分证递给老婆看。 “你觉得没问题那应该就没问题吧!”金郭美珠点点头。 “哎呀,老金、美珠,你们金家要有喜事了,恭喜啦!”李大婶马上说。 “是啊、是啊,小管终于要嫁人了,你们好福气啊,多了个半子帮忙扛家计。”隔壁的张大叔也来凑热闹。 “好说好说!”金渔货与金郭美珠夫妇开始笑得阖不拢嘴。 “有了这聘金,你们家小鱼就可以上台北读大学了,大哥,你运气真好啊!”正当金渔货笑到嘴快抽筋时,他的大妹也就是金小管的大姑姑,冷不防冒出这些话。 这话登时让现场欢乐的气氛急遽的冷却下来,金家夫妇俩更是以尴尬的干笑收场。 “妳哪壶不开提哪壶——”正要骂人的金渔货话还没骂完,眼角就瞧见未来女婿已经表情不耐的起身要走了。 “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三天后我来带人走,就这样。”说完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甚至连未来的妻子也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走人。 “等等!”金小管赶在他踏出门坎前将人拦住。 辛明绶睥睨地望着张开双臂挡在面前的她。“有事?”他声音冷得可以,阳光下洒在他银边细框眼镜上,竟闪得她连眼都快睁不开了。 “有。”这男人看起来很酷,让她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才吐出这个字。 “什么事?”他问得很简洁,丝毫不想浪费珍贵的口水。 “你真要娶我?”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 “对,聘金都给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双手环胸的问。 “有!”她当然有问题! 他冷哼一声,“如果妳是嫌我聘金给得太少的话,不妨告诉妳,任何『物品』都有其价值,我从来不碰超乎价值的东西。”言下之意她只值五万五千块,多的他也不会给。 她听完,窘困的红了脸,“你误会了,我知道自己不值什么钱,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娶我这种不值钱的渔村姑娘?” 她长得不出色,家里又贫困,就算要卖也卖不到几个钱,这她相当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奇怪他这个都市人娶她的动机是什么? 辛明绶一愣,她不是来讨价还价拉高价码的?“那是因为——”他噙着冷淡的笑,终于以正眼上下仔细地瞧了她几眼。“因为我需要一个又穷又不起眼的老婆,而妳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欸”金小管张大嘴,都可以塞进一颗茶叶蛋了。 破旧的客厅里,挤了一家子的人。 有金渔货夫妇,金渔货嫁出去的大妹、二妹、小妹,还有金小管的五个弟妹,由大到小一字排开分别是小鱼、小鱿、小蟹、小虾以及小龟。 所有人全盯着站在中央的金小管看。 “真的为了让大弟去台北上大学,所以我非嫁不可吗?”金小管攒着黑眉问清楚。 金渔货愧疚的看着大女儿。“妳也知道的,小鱼好不容易考上台北的大学,虽然是私立的,但好过一辈子待在这个小渔村跟着我捕小管的好。” “嗯。”她点头,在渔村捕小管是没办法有什么前途的。 见女儿认同他的话,他赶忙继续又说:“我和妳妈都只有国中毕业,我总希望咱们金家能出个大学生,只是这学费实在高得伤透我和妳妈的脑筋,正好方媒婆今天就带了个人来提亲,还说愿意立即下聘,所以——” “所以妳爸就将妳以五万五的价格给卖了。”大姑姑看笑话似的插嘴道,神情让人觉得很讨厌。“对方摆明了是『买婚』,大哥你这是卖女儿,而且还是贱卖。” “妳说够了没?我也是不得已的,再说我也问清楚对方的底细,他有工作,长得也体面,不会亏待小管的。”金渔货恼羞成怒的辩白。 “问过?底细这种事能问过本人就算数吗?说不定他是专门做人口买卖的家伙,先骗婚再卖人。”二姑姑也危言耸听的说。 “就是啊,这年头这种人模人样的骗子多得是,你们要当心了。”小姑姑再接口。 “不会的,他不会是人口贩子,他说过婚后不会立即带小管走的。”金渔货不安的说。 “他是说过留下来半年过过渔村的生活,但半年后呢?他要带小管上哪去咱们阻止得了吗?”金郭美珠的妹妹——金小管的二姨也不赞同这么草率的将外甥女嫁给陌生人。 “这个……”连最疼金小管的二姨也这么说,金渔货不禁迟疑了,万一那人真是骗子,半年后将小管怎么了,他们也没辙,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把聘金还给人家算了,可是钱还了,那小鱼怎么办?他为难的看向十八岁的儿子。 “爸,我不去台北读书了,这个姓辛也不知是不是个好东西,贸然将大姊嫁给他我也不放心,我不要大姊为我牺牲幸福。”金小鱼站出来大声的说。 这话让金小管当场感动得红了眼眶,呜呜……大弟有情有义,也不枉她疼他到这么大了。 “可是你好不容易考上台北的大学,大姊不忍心害你放弃机会……”她快要抱着大弟痛哭流涕了。 “没关系,捕小管也没什么不好,阿爸不就是靠着捕小管、晒小管干把我们扶养长大的吗?” “嗯嗯嗯。”她眼泪真的流出来了,大弟,大姊爱你一辈子—— “唉——”突然间,久没开口的金郭美珠重重的叹出一口长到不行的气。 这声长气登时让金小管的眼泪缩了回去,眼角余光偷偷瞄向母亲,阿母眉头皱得这么紧,一脸的可惜相,不用说她也知道母亲的心思。 阿母是有点重男轻女的,虽然母亲也疼她,不过更为儿子的未来着想,阿母嘴上没说出口,可这声长叹已说明一切,阿母不甘心啊! 金小管垂下脸来,将眼泪吞回去,她是大姊,为弟妹牺牲是她应尽的义务,再说女人最终总得嫁人,早点嫁人也不是坏事,而且嫁了人家里少了她这副碗筷,阿爸的负担会小一点。 至于那男人是不是骗子嘛…… “大弟,你们放心好了,那男人外表虽然看起来冷酷了点,但好像满有诚意的,应该不会是坏人,我、我、我决定嫁了!”讨论到最后她自己拍板定案,决定把自己卖了——不,嫁了! ☆☆☆ 三天后金小管嫁了。 不过嫁得不怎么风光,男方只不过去租来一辆黑色轿车把她接到户政事务所去,签了份结婚证书、办了登记,当天中午在渔村的小饭馆里办了两桌宴请左右邻居,就这样,她的身分从小姐变成太太了,也因为阿爸的坚持,说是嫁夫从夫,所以在新办的身分证上,她自愿冠上夫姓,叫辛金小管,简称辛太太。 喜宴一散,她自然得搬到夫家去住,但辛明绶在渔村没有置产,所以她跟着他住进了“金海海旅馆”,这已经是渔村里最好的旅馆了,而由于它的历史近六十年,所以不只在外观上,就连内在的陈设也“古”到最高点,古到比她那破旧的娘家还要古味十足。 此刻,新婚之夜,金小管瞪着面前摇摇晃晃的铁架双人床,弹簧床正中央弹簧还弹出来,这人要是睡上去,不小心被勾上,屁股铁定开花! “这怎么办才好?要不要请先生换房间睡呢?”听着浴室传来淅沥哗啦的水声,他正在洗澡,若要换房间有点麻烦耶! 她两道黑眉像蚯蚓一样,在脸上扭动了几下,最后她到柜台要了黑色胶带,跪趴在床上将那弹起的弹簧用力压回去、黏住。 “好了,大功告成!”总算解决问题,她满意的拍了拍手。 “什么事大功告成?”辛明绶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答答的头发,下半身只缠了件大浴巾就出现了。 金小管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正好撞见他还滴着水珠的结实胸膛,她立即用力的闭上眼睛,感觉两片脸颊正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妳怎么了?”见她像是受到惊吓似的闭上眼,他嘴角微翘,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 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我……我没事。”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还是死闭着。 “没事就睁开眼啊!” “睁、睁开眼是吗?好……好,我睁开了。” 他瞪着她,这是哪来的天兵?她的眼睛是“可能”睁开了,不过她又用双手蒙住,让他很难判断她是否真睁开眼。 他注视着她黝黑皮肤上的两只耳朵更黑了,噢,变紫了,嘴角又再一勾,他差点忘了,他娶的是一个纯情的渔村姑娘,看到他几乎半裸,这种反应应该算正常,不正常的是自己,早习惯与大方的女人厮混,根本忘了眼前的她尚禁不起刺激,而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刺激她,这女人压根引不起他一丝刺激感。 他对她的兴趣完全是零蛋。 “去洗澡吧,别占着床了。”他鄙夷的赶人下床。 金小管听见他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但还是胆小的不敢放下遮眼的手,就怕看到“残余”的春光,但他都说了,要她去洗澡的,占着床也不礼貌,索性闭着眼,凭着与生俱来优越的方向感,往着浴室方向冲。 很好,一路无障碍,显示方向无误,应该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哎呦!”达阵前惨遭门坎接杀! 这一跤发出了巨响,让正在穿衣的辛明绶讶异的回过身,这又是哪家马戏团在演出 “妳搞什么?”他上前将人由地上扶起,看见金小管抱着膝盖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他沉下脸,拉开她抱腿的手。“该死,瘀青一大片了。”他大声咒骂。 这声咒骂让金小管不只膝盖乌青,连脸都一并青了。 “妳是瞎了眼还是根本没长脑,连路都走不好,笨蛋!”他破口大骂,然后起身进浴室拿了条毛巾,打开冰箱,没有冰块只有矿泉水跟啤酒,他扭开矿泉水瓶盖,将冰水倒在毛巾上,再敷到她撞伤的膝盖上。 冰毛巾敷上的那一剎那,膝盖是冰凉的,她的心头却是暖呼呼的。 呵呵……她嫁的人还好是温柔的……阿爸应该没将她嫁错人…… “怎么样?还痛吗?”他口气没那么凶了。 “不那么痛了。”她笑开了颜。 辛明绶一怔,瞧着她被晒得“金黑”脸庞上那对异常发亮的眼睛,挺有神的…… “不痛就好,还能进去洗澡吗?”他脸色不变,一样不太爽的问。 “可以,只不过跌一跤罢了,之前我跟着阿爸出海捕小管,运气不好遇到大浪时,在摇晃的船上摔得七荤八素的,那才是真的凄惨,这个,呵呵,小意思啦!”她人黑牙齿却出奇的白,此时笑得闪亮亮的。 他蹙了眉,眼睛再次被“刺伤”,这女人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好了,既然挺得住,就赶快进去洗吧!”他酷酷的脸一撇,回到床边扭开十年老电视,没再搭理她。 金小管笑容更大了。 他真是个体贴的人耶……一直担心她没洗澡会不舒服…… 第二章 莲蓬头的水哗啦啦的下,忽大忽小,水温也忽冷忽热,但金小管浑然不觉,小脑袋里想的全是待会的“初体验”。 国中教科书上有教,昨晚阿母也有指点,今晚的破瓜之旅誓在必行,她好紧张啊! 待会该怎么做呢? 二姨特地买了套性感的粉红色内衣裤送她,交代今晚一定要穿上的……啊!内衣裤! “糟了,我忘了将内衣裤带进浴室了!” 她不只忘了将内衣裤带进来,而是根本就忘了带任何干净的衣物,哎呀,她惨了! 回头再看看脱下来的脏衣服,浴室太小全洒到水,湿成一团抹布样了。 这下怎么出去啊? 接下来她伤着脑筋,想着该怎么光着身子出去而不会“吓到人”? 就这样在浴室里冲着忽冷忽热的水,冲了一小时,忽然,噗地一声,水没了,噢噢,这下不出去都不行了! 金小管先推开了一小点门缝,听见外头电视机的声音依旧很大,踌躇着到底该不该出去,毫无预警的,浴室门突然被用力的拉开,她光溜溜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某人面前,她惊慌的想赶紧转身躲起来,身后爆出怒吼声—— “搞什么,洗这么久” 她身子一缩,顾不得自己未着寸缕,急忙紧张的再回头,“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占用浴室这……么……久……的——”发现他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又转身回到床边去了,而且还换起衣服来,显然要出门了。 今晚不是洞房花烛夜吗,她的新婚丈夫要去哪啊?金小管冲出浴室,随手抓起床单先遮住身体重要部位,然后追问,“先生,你要出门啊?” “今晚我不回来睡了,妳先睡,明天我会来带妳回门。”辛明绶套上长裤后说。 “回门?” “妳母亲交代的,依照你们的习俗,结婚隔天要带新娘回门,我答应她了。”他拉上裤子拉炼。 “可是今天晚上……是我们的……的……新婚之夜……”金小管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由他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不屑,他根本没打算碰她吗? 辛明绶在沉默十秒钟后,双臂环胸,眼神放沉,瞧着头发还滴着水,全身湿漉漉包裹着有着霉味的床单,模样有点狼狈的她,慎重的摇了摇头。 “我这么说好了,妳现在虽然是我的老婆,但是妳看起来并不可口,我向来挑嘴得很,不想搞坏了胃口嚼黑炭!”他实话实说,在这点上,他不想欺骗她。 咻咻咻--她胸口连中三箭,有没有必要说话这么毒啊啊。“你、你、你、你不喜欢我干么娶我?”她受“箭伤”太重,都口吃起来。 他冷睨了她一眼,“我记得我对妳说过了理由不是吗?” 她愕然想起下聘那天时他说过的话。“因为你需要一个又穷又不起眼的老婆,而我正符合你的要求?!” “没错!” “你……你不觉得这太污辱人了吗?”金小管沮丧地低着头问,她的丈夫说话好毒舌啊。 “我承认。”因为没什么好否认的。 “你也觉得对不起我?”这人还是有点人性的,她带着一丝希望的觎向他。 “嗯,所以为了以防结婚后我会做出更多对不起妳的事,妳最好静静地待在角落,没有我的指示,少来烦我,继续当个又穷又不起眼的老婆。这样,妳听明白了没有?!”辛明绶捺着性子,“好声好气”的交代。 “啊?”敢情她嫁的男人是个大男人,她凡事都得听命行事? “听见了没有?”他口气变得严厉,非要得到她的回答不可。 她冷不防被吓得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听、听见了……”吶吶的回答,意识到她的丈夫真的不喜欢她,可是随即又想到阿母说,女孩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好嫁坏都是命,既然她嫁了人就要认命。 “很好。”辛朋绶满意的笑了。“现在我要出去了,这是五千元妳拿着,若肚子饿了,就到外头吃点东西,如果不饿就早点上床睡觉,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 金小管一听,沮丧的脸庞又露出了感恩的笑容,将钱推还给他。 “不用了,吃面的钱我还有,你要出门身上才是要带着钱的人,你去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他还是挺关心她的,一定是知道她为了结婚从清晨四点就起来化妆,一整天下来忙东忙西的,肚子到现在还没塞进两口饭,他不仅注意到了,还体贴的拿钱给她“安家”,他并没有像嘴上说的那么坏嘛! 他瞧着她笑咧的嘴,再望着被推回来的钱,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耸了肩,将钱收进裤袋里,不要就算了。 “我走了!”他扭开门把要出去。 “先生小心走,明天我等你回来喔。”金小管笑味咪的叮咛。 这让辛明绶脚步一顿,头忍不住缓缓转回,看见她亮晶晶的牙齿正露着,没什么心机、没有想太多,开心的恭送丈夫在结婚当夜离开,这女人……还真怪! 金小管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新婚丈夫,来回的在床边踱步,真是的,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今天一早八点他就回到旅馆来接她了,带着她回到娘家,瞪着她抱着阿母以及弟妹们哭了一回又一回,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家人一见面当然得抱头痛哭,不舍嘛! 他在一片大人小孩的哭嚎声中忍受了近一个钟头,最后受不了的起身拉着她回到旅馆,一回来他洗了澡倒头就睡,这一睡已经过了八个小时,天都黑了,他会睡这么久八成是昨晚出门太累了,多睡一点补眠是没什么关系,可是让她紧张害怕的是,入睡后的他全身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连身体也发烫,她吓坏了,担心他昨晚在外头着凉了。 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她毫不考虑的叫了救护车,打算把他送到国军澎湖医院急诊,免得烧坏了头就不好了。 欧伊欧伊欧伊欧伊-- “来了,救护车来了!”她总算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焦急地打开房门,救护人员也在旅馆大婶的协助下进到房间,救护人员一看见床上烧得火红的人,二话不说两人四手就要将人扛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哎吆!”正七手八脚要搬人的同时,突然传来其中一名救护人员的哀嚎声,那名救护人员手才碰到辛明绶的身体,他就忽然睁眼的反手将人摔了出去,那人当场摔贴到墙上再由墙面滑到地板,然后,惨叫。 接着辛明绶敏捷的跳下床,冲上前去揪起另一个人的衣襟,拳头高高抡起,吓得那人要口吐白沬了。 “先生,你、你住手!”金小管看见他握拳要揍人的模样,赶紧冲上前阻止他动粗。 “这些人是谁?”发现自己的拳头被一双小手握住,辛明绶一愣,这才回头体着扯住他不放的女人,也注意到身旁的担架以及被他摇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所穿的白衣制服,终于沉着脸问。 “他们是救护人员,你发高烧,是专程来送你上医院救治的。”她牙齿打颤的解释。哇咧,她的丈夫有暴力倾向,她最好赶快说明清楚,免得他又抓狂施暴了。 “发高烧?”他双眼一瞇。 “是、是啊,你全身发烫的昏睡好久了,我担心你会烧坏脑袋,所以!” “所以愚蠢的叫来救护车?!”他的酷脸这下真的很cool了,当场cool得四周温度急遽下降,就连被摔得狗吃屎的救护人员也在另一人的搀扶下,两人抱头逃离现场,这人身体好得很,现在需要进医院的是他们,旅馆的大婶见状,打了个哆嗦后,转身也溜了。 当整个房间只剩下金小管一人独自面对他时,她不安的转动着眼珠子、“这个……你的意思是你没生病是吗……” “废话!”他口气简洁恼怒。 “可是……你全身发红,体温飘高--”她企图解释他当时状况很危急。 “我一向如此,当我入睡后,身体会发红,体温也会升高,但一旦清醒后就会恢复正常。”他咬牙说。 “好怪的体质啊,这样异于常人,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她心惊胆跳的问。 辛明绶瞪着她。“我去医院检查过了,身体一切正常,没有问题。”事实上,他也很困扰,因为根本找不出原因解释他的体质为何会这么怪异,不过幸好入睡时这些症状并不会影响他的睡眠,相反的,他睡得越好,身体就越红,体温也就越高,可如果他睡得不好,身体状况不佳,额心就会出现暗红色的色块,让他感到全身不舒服。 “是吗……”她侧着脑袋还在想,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妳这件事,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怪妳,但是妳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或自以为是的做任何事,我不希望妳再为我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呃……是的。”金小管不敢反驳丈夫,她老公脾气不好,体质也怪,还有暴力倾向…… 不过幸好,他很体贴…… “睡了一天,我肚子饿了,妳应该也饿了吧?吃饭去了。”看了下窗外全黑的天色,辛明绶“体贴”的说。 “好。”他注意到她也饿了呢。 结婚半个月了,辛明绶看着小小旅馆房间里不断冒出新的东西来,有电饭锅、电磁炉、小小的烤肉架、几个小锅子,还有一些刚从市场买回来的新鲜鱼货蔬果,而他的妻子正克难的利用这些工具在为他准备午餐。 原本无聊的在看着棒球赛转播的他,闻香忍不住将视线由电视屏幕转向桌上的两菜一汤,还差窗户边烤肉架上的烤小管,只要小管烤熟了送上桌,就凑成三菜一汤了。 瞧着她将窗户开得大大的,专注的将烟往外扬,避免烟熏到他,一面缩一面翻动架上的小管,免得烤焦了,三分钟后,看起来美味又香喷啧的小管上桌了。 “先生,吃饭了。”金小管忙了一个早上,终于转头呼唤他了。 他酷酷的点了头,没说什么,一坐下就有一碗白饭放到他面前,接着一尾香味四逸的烤小管也出现在他碗里。 他夹起烤小管,一口咬进嘴里,香q多汁的口感,让眼镜下的眼珠子微微张大。“满好吃的,妳手艺不错。”他倒不吝啬给与她赞美。 金小管一听,简直乐极了。“你喜欢就太好了,我还怕你不习惯吃我煮的菜,得天天到外面用餐那就伤脑筋了。” “怎么,妳不喜欢在外头吃吗?”他觉得很方便啊。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浪费了,如果我们每餐都吃外面,那伙食费肯定惊人,自己煮比较省啦!”而且像是一些蔬菜鱼货三不五时还可以回家拿,这样就更省了。 “妳……自己煮饭是想为我省钱?”辛明绶略挑高了眉。 “是啊,我不知道你收入有多少,但是婚后你会继续住在这间老旧的旅馆,我想你手头应该不是很宽裕,所以我们还是省着点花用比较好,以后存够了钱,咱们在海边买一栋小房子,日子就可以过得舒服点了……”她甜蜜的说着她的计划,筷子也没停过的继续帮他夹菜。 望着这样的她,他放下筷子,“其实--”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嫌现在日子过得不好,我只是想说既然结婚了,就要计划未来,现在日子过得苦一些些没关系,只要将来你有了成就,咱们的日子就能够好转了,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一起打拚,而且我告诉你喔,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再去市场卖小管,将自己晒得乌漆抹黑的引不起你的兴趣……所以我找了一份新工作,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红着脸说,她也要帮忙扛家计,不能让他一个人辛苦,而且多余的薪水她想帮帮娘家,让弟妹日子过得轻松一点。 “妳要去上班?” “嗯。”她兴奋的点头。他应该很高兴她愿意负担起一部分养家的责任吧! “妳真的想上班?”他脸色有点怪怪的。 “是啊,我的工作很弹性喔,中午还有晚餐我都可以赶回来煮饭给你吃的,你不用担心我会顾此失彼,疏忽于照顾你的生活。” 怕他反对,金小管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算了,妳上什么班?”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眉头一皱,懒得多解释,直接问起别的。 “保险,从明天起我就是保险公司的保险经纪人了!” 十天后-- 上班前的早上,金小管心神不宁的为丈夫煎着荷包蛋。 辛明绶注视着她将荷包蛋连壳一起煎得“酥黄香脆”,还将砂糖当盐巴的撒了上去,再浑浑噩噩的端至他眼前,转身顺手倒了杯酱油当成牛奶搁在他面前。 “先生,我上班去了,今天中午可能没办法回来做饭了,不过我会带猪脚便当回来给你吃,你不用担心。” 说完,门一开,上班去了。 中午,便当来了,不过不是猪脚便当,而是空空的一个便当盒,她拿错了! 便当盒一放她又出去了,根本不知道便当盒是空的。 瞪着空空如也的便当盒,辛明绶蹙着眉,望向窗外那抹匆忙离去的背影,这女人搞什么? 到了晚上,他去洗澡时,听见浴室外的她抓着电话猛打。 “三婶,现在意外无所不在,叔叔又经常出海捕鱼,这很危险的,我劝妳最好为叔叔保个险,以防万一……不是的啦,我没有诅咒叔叔发生海难啦,我也没有说叔叔会翻船……妳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喂?喂喂喂……” “二姑姑,保险的好处多多以后妳百年后才有保障,而且意外无处不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妳现在就会死……” “李阿姨,这份保单涵盖医疗险,将来妳生病住院都可以给付,就连车祸的伤残医疗都有保障,就算不幸半身不遂也有个后路,妳每个月只要缴--” 话说到此,连浴室里的辛明绶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怒骂的声音,接着喀一声,显然电话被挂了。 他擦着湿湿的头发走出浴室,看着金小管沮丧的盯着被挂断的话筒。 “拉不到保险?没业绩?”他开了冰箱,拿了瓶啤酒,坐到床上喝着,懒洋洋的问。他本来是不想理的,但是房间太小,怎么样都会看见她苦恼的模样,这让他相当不耐,不问一声也不行。 “嗯……”金小管有气无力的应着。“渔村的人都很保守,保险的观念不足,找他们保险,像诅咒他们去死一般,怎么也不接受,还对我恶言相向,小姑姑甚至还放狗咬我。” “放狗咬妳?”他脸色一变。他的老婆被狗咬? “嗯……”她委屈的红了眼眶。“这是我除了卖小管干外的第一份工作,想不到这么难,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开除了吧?”伴随黯然的语气,她的头垂得低低的。 “开除就开除,这份工作不见得适合妳。”一听到她被狗咬,辛明绶莫名的感到一股气,他重重的放下酒罐,撇着嘴说。 “可是当初应征进去时,我对经理夸下海口说,我一定不会阵亡,至少可以签上十张以上的保单,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一张保单也没有,还得罪了所有的亲戚,就连阿爸都打电话来骂我,说我到处诅咒人家去死,丢尽了金家的脸,我……唉!”她鼻子一吸,好泄气啊! “只要有十张保单就可以了吗?”他突然问。 “嗯……也不一定要十张啦,只要总金额达到业务目标,也是可以对经理交代了,但我知道这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啦!” 她好想哭,这几天为了拉保险,忙得焦头烂额,收获却不成比例,挫折感十足,不仅如此,为了做业绩,她还自掏腰包为自己买了保险,还没领到薪水就先花了一笔,这笔钱还是她想等大弟开学时让他带去台北当生活费的钱,如今!唉又是一声叹。 “我明天下午会到妳公司一趟,妳在公司里等我别乱跑。”他冷冷的交代。 “喔,我不会乱跑的,你明天要到我公司!什么?你到我公司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你、你说什么?你要投保?!”金小管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下午两点吃完她送回去的便当后,顶着大太阳来到她小小的办公室,然后,说要保险?! “嗯。”中午正热,辛明绶冒着汗,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因为不赚钱,这间知名的寿险公司的分社也简陋许多,连冷气的风都不是顶凉的,看见他额上还冒着热汗,金小管马上抽了张面纸帮他擦汗。“不用了,我们没有多余的钱保险,你不要--” “哎呀,这位先生要投保是吧?金小姐,妳怎么说不用呢?既然妳不会招呼人,这业绩就算我的!”办公室里另一名拉不到客户正无聊的在打苍蝇的女人,一听到她将财神往外推,立即冲上前,急着抢业绩。 “不是的,他是我的--” “别说了,业绩是妳自己不要的,这人是我的了!”难得有人自动送上门要投保,说什么她也要抢到手,再加上这人虽然酷酷的不苟言笑,但长得还真帅气耶,就算做不成生意,能与帅哥聊聊天也是挺不错的,一只手大胆的就勾上了辛明绶的手臂。 “来来来,到我办公桌前来谈,我可以为你分析所有的保单内容,绝对会为你规画出一份对你最有保障的保单。”她将人强拉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 辛明绶冷冷的看着她积极的拿出各式保单,说明了各种保项的优劣,他也不吭气,静静的听着。 “都介绍完了?”当她说完了一大串的保险产品后,趁着她喘口气时,他冷冷的问。 “介绍完了,请问你要买哪种产品?”对方一脸期待的问. “我只要寿险以及意外险。” “好,那你要保的金额是?”太好了,成交了! 辛明绶伸出五只手指。 “五百万?” 他摇了头。 “五千万?”肥羊来了! 他还是摇头。 “不是?!那是--”她的眼睛简直兴奋得快爆出来了。 “五亿?!不行,那保费有多高啊,你缴不起的!”金小管大呼阻止,可不能让这男人为了帮她做业绩而倾家荡产的缴保费。 “什么缴不起,妳少瞧不起客户,看他的穿著虽然不是名牌货,但人模人样的,一副就是富家大少的气质,妳怎么可以说他缴不起保费,就算缴不起也不关妳的事,妳在这里穷紧张什么?那女人恼怒的说。 “不是的,他--” “不要再说了,妳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待会经理回来了,看我怎么报告妳的恶行!”她威胁金小管闭嘴,别让她到手的肥鸭飞走了。 光这一笔就超过她一整无的业绩了,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先生,你确定你真要投保五亿的人寿险?”她笑得谄媚至极。 “对,我不仅要投保五亿的寿险,还要加保五亿的意外险。” 她倒抽了一口气,那笑容几乎要化成棉花糖了,真是个大金主啊,待会办完手续,她一定要把这男人拐出去喝咖啡,好好把一把,幸运的话这受益人的名字就有可能是她了。 “是是是,我这立即就为你填保单,请问你的受益人要填谁?”她一面填单一面兴奋的问。 “金小管。” “嗯嗯,金小管是吧……钦?金……小……管,怎么好熟啊?这人我好像认识……”写着写着,她抬起头来,想了半天,突然看向一旁的金小管。“金小管!不就是妳吗?!”她一脸的错愕。 “对……呵呵……就是我……”金小管指着自己,腼觍地笑着。 “他为什么要将受益人填妳?”她愕然不解的问。 “我想是因为我是他老婆的关系吧。”金小管笑得尴尬,虽然有些虚荣的介绍自己是他老婆,而且他还大方的将受益人填上她的名字,但此刻她这一颗心可是暗自心急得很,老公打肿脸充胖子,光这十亿金额的保费,一个月至少要缴几十万吧,他们哪有钱缴啊? 糟了,她嫁的人不仅脾气不好、体质有问题,还有暴力倾向不说,性格上也有好大喜功、打肿脸充胖子等要不得的缺陷…… “什么?他是妳老公!”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帅哥是不起眼的金小管的老公? 真的假的石榴配苹果,这也大暴殄天物了吧! “妳真好单了没?如果填好了,记得将这业绩挂在金小管帐上,还有,谢谢妳自告奋勇的为金小管填单,如果手续都完成了,我岳父通知我要我带金小管去妈祖庙一趟,她要提早下班了,妳们经理现在不在,记得回来跟他说一声。” 说完,不理对方的脸色有多错愕,他拉起金小管的手潇洒的走出了办公室。 金小管则是忧心忡忡地跟在他身后,想着即将就要债台高筑的度日了,她眉毛打了三百六十个死结。 都怪她不好,找了这份工作不仅没赚到钱,还连累丈夫为了她得借债缴保费了,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烦恼得都快哭了,但那出手阔绰的男人却像没事人似的,在去妈祖庙前先晃进了冰果店,点了一碗蜜饯冰先消暑的吃了起来。 唉,那碗冰大概要三十五元吧,从现在开始,恐怕他们连三十五块都要省了吧? “喂,天热,妳要不要也来一碗消暑?”点完冰辛明绶转头顺口问。 “不、不要,我不热,用不着消暑。”事实上她整个人急到都快要火烧屁股了。 第三章 两人来到妈祖庙,庙前非常的热闹,好像所有的村民都挤到这里来似的。 “今天是妈祖娘娘的寿诞,是所有村民的大日子,每个人都会来这上香祈求妈祖娘娘保佑渔民们出海捕鱼时能够平安归来。”看出辛明绶对这里为什么会人山人海的景象很疑惑,金小管笑着解释。 村民们大都靠海维生,然而海上风险大,渔获量的多寡也非人所能控制,所以宗教信仰便成了渔民的精神重心,而这被尊为“海神”的妈祖庙,在渔民的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尤其是寿诞的这一天更成了渔民聚会求福的重要日子。 “原来如此。”难怪上午金渔货会专程打电话通知他要带着金小管来,不能缺席。 “还有,今天几位姑姑嫁出去的女儿也会回来喔……”金小管忽然眼神闪烁的提醒,脸上还有着苦恼。 辛明绶瞧在眼里,也懒得多问,只觉得结个婚,冒出一堆亲戚,真烦! 妈祖庙前聚集了许多人,一些摊贩趁着人多全抢在这时候做生意,有卖糕饼的、卖糖葫芦的、兜售民俗童玩的,还有技艺表演可看,也有算命的,其实还满有特色的,他看了有些新奇,因为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所以他在每个摊贩前都非常专注的停下脚步研究他们卖的东西,但仅是看看,没勾起购买的欲望。 金小管见他往下个摊位迈去,松了口气,幸好他都只是看看而已,不然以他们即将要“破产”的状况,再乱买的话只会雪上加霜,加速他们提早“跑路”。“ “老板,这支伞怎么卖?” 咦,他怎么问价钱了? “二九九。”戴着斗笠的老板回答。 “二九九?”他评估着这把伞的价值。 “我说先生,那个……那个纸伞我们可能用不着,那只是漂亮而已,并不耐用,一下雨,纸做的伞遇水就会破了。”在他拿起漂亮的纸伞有意要付帐时,金小管赶紧提醒,他们要破产了,不能再乱花钱了。 “说的也是,不过它手工做得挺精细的,不能遮雨至少可以遮太阳,而且价格不贵,挺物超所值的。”他衡量后还是决定要买。 掏出了钱,在她心痛了无痕的赤目双眼下,付钱买了一把她认为没用不能遮雨的伞。 辛明绶将伞交给她:“这伞给妳,能少晒太阳就少晒,太阳晒过头不见得健康。” 她接过伞,好想哭啊,好感动,这男人买的唯一一样东西竟然是买给她的,可是,呜。呜……在渔村拿伞遮阳会被笑的,而且……呜呜……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啊,还管她会不会被晒黑? 下一摊,是个算命的,辛明绶看也不看的走过去,金小管还在手忙脚乱的研究纸伞要怎么开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这位太太,要不要算个命啊?” 她闻言直觉的摇摇头,咕哝道:“我的命不用算也知道啦,没财运、没工作运,鸣呜,破产定了啦。” 算命仙笑咪咪的,视线瞥向在隔壁摊看人家表演拉龙须糖的辛明绶,“妳的命很好哩,嫁了个好丈夫。” 金小管脸一红,“是、是还不错啦……”咦,这位算命先是外地人耶,他也看得出来她结婚喽? “要不要卜一卦呢?不准不要钱。” 她撇撇嘴,“钱都给你了,你还管准不准咧,难道你还可以先享受后付款喔?” “可以啊,这样吧,妳先算,准的话,以后再来找我付钱,付多付少妳随意。” 她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么好,你不怕我赖帐吗?” 他高深莫测的微笑道:“天地间皆有定数,该是妳的逃不掉,不是妳的要不了。来吧,先卜一卦再说。” 好吧,是他要她算的喔,她接过他递来的龟壳,依他指示摇晃了几下倒出来,几枚古钱散至桌面。 算命仙沉吟了下道:“这是赛卦,赛: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初六:往骞,来誉。六二:王臣骞赛,匪躬之故。九三:往骞来反。六四:往骞来连。九五:大骞朋来。上六:往骞来硕,吉;利见大人……” 金小管嘴巴张得大大的,“这位阿伯,可以请你用二十一世纪的语言讲吗?” “意思呢,就是妳的将来虽然会有些困顿,但只要克服了,转换个心情去面对,最终会有美好的结果。” “喔。”她搔了搔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然后还是问了个很俗气的问题,“那将来会有钱吗?” “会啊,妳看这句‘大骞朋来’,就是表示经过大困难后,钱财就来了,还会很有钱到时候不要忘了给我一个大红包啊。” 她一听高兴得一笑,想再问问其它的问题,比如婚姻幸不幸福、家人身体健康、她能不能找到好工作……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声-- “金小管,我看到妳爸了,还不快过来!” “喔。”她高声应了一声,看向算命仙急急忙忙的说:“红包先欠着,有准的话以后再给你啦。” 说完,她赶紧来到老公身边,走过去和阿爸他们会合。 “阿绶啊,叫你们三点就要到,现在都四点了才到。”金渔货身旁有一堆亲戚,此刻视线全落在他们身上。 “拜拜了没?”金郭美珠问。 “还没。”话落,两人就被推进庙里,一人三灶香,拜了拜后又被推回亲友面前。 “你就是小管的老公?”大姑姑的女儿小菁挽着自己胖嘟嘟的丈夫阿标,一双眼朝辛明绶上下瞟了瞟。 “嗯。”他酷着一张脸,不是很想搭理她。 “长得是不错啦,就是寒酸了点。”二姑姑的女儿小华也回来了,她身边站着一个秃头的男人是她的老公阿福。 “寒酸?”他皱了眉,他被人形容寒酸? “是啊,听说你只是一般公司的小职员,因为娶不到老婆才到我们渔村买婚的不是吗?”小菁不屑的冷哼,摆明了瞧不起他。 “而且连个房子也没有,到现在还窝在破旅馆里,真搞不懂叔叔怎么会将小管嫁给你这种人?”小华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不是买婚啦,他只是喜欢我们渔村纯朴的民风才会找我结婚的,至于住在旅馆也是暂时的,等存够了钱我们会买房子的。”金小管马上帮丈夫说话。 “那你们要等多久才会有钱啊?瞧瞧我跟小华的老公,他们在台北可都是上市公司的主管,娶我们时早就有房有车了,嫁给他们,我们不曾吃过苦,哪像妳嫁的这个男人,穷酸得要命,只买得起庙口卖的破伞,啧啧,我说小管啊,结婚时他有买过一颗象样的戒指送妳吗?妳瞧瞧我手上这颗,这可不是苏联钻,是地道的非洲钻,有五十分这么大,要六万块喔!”小菁炫耀的秀出她手上的钻石。 金小管干笑着,藏起空空如也的手指。 “我这套衣服也不便宜,是百货公司专柜的精品货,我老公买给我的,这套衣服连同鞋子、包包也要四、五万,漂亮吧?妳老公买得起这些给妳吗?”小华当走秀似的,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展现她的行头。 金小管自惭形秽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在夜市买的二九九一件的衬衫,下半身是特价一九九的卡其短裤,脚上是穿了三年的凉鞋,鞋跟都有点磨坏了,呜呜……她丢了丈夫的脸了,早知道这两人要来,她应该先回家换过衣服的。 辛明绶冷眼盯着阿华、小菁这两个阿花,那只可笑的小碎钻,以及那根本叫不出牌子的百货公司“名牌衣”有什么好秀的,他啍笑一声,终于了解刚才在提起她姑姑的女儿也会来时,金小管那无奈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两个势利的阿花亲戚! “咯,这是我老公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打电话给他吧,也许妳老公去台北可以找我老公关照一下,都是亲戚,总不能看你们过得这么不长进不是吗。”小华丢了一张烫金名片出来。 “是啊、是啊,小管,这名片妳就收好,阿绶如果上台北想跳槽可以找阿福帮点忙。”金郭美珠帮女儿接过名片,直接塞进她口袋里收好,金郭美珠老实,明知小华爱现,但人家确实过得比他们好,如果人家原意帮忙,他们不应该拒绝的,再说也没有拒绝的条件啊。 “我家阿标也是上市公司的协理,来,这是联络的方法,不过如果真的来公司找阿标帮忙,记得穿体面点,别丢了阿标的脸啊,知道吗?”小菁也丢了张纸条出来。 “喔。”金小管头垂得低低的,虚心的接过。 “既然你们都留下联络方法,这是我的名片,你们若有需要也可以打电话给我。”辛明绶突然掏出两张素净的纸片出来。 两个阿花一人各一张,盯着名片上只写了几个字--辛明绶,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其余连个公司名称,甚至职称也没有。 “这是什么名片?这有收藏价值吗?”小华鄙夷的问。 金小管没看过他的名片,抽走小华手上的看了看,这算名片吗?应该是随手写的便利贴吧……天啊,她老公到底在哪家公司上班啊? “阿绶,我们听说你只要久久回公司开一次会就行了,这种班还真轻松,我听都没听过,我猜,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工作吧?这名片也是你自己出钱印的吧?”小菁讥讽的问。 “妳别乱说,我老公有正常的工作,他才不是无业游民!”金小管马上跳出来捍卫自家男人,虽然她也很质疑啦,因为结婚一个月了,她还没看过他上过一天的班……可是不管如何,在外人面前她可不能泄丈夫的底。 “那结婚都一个月了,他有没有给妳看过薪水袋?”小菁继续问。 “这个嘛……”没有耶…… “小管,难道阿绶没拿过家用给妳吗?”连金渔货都忍不住开口问了。 “有,当然有,结婚当夜他就拿了五千块给我。”虽然她退了回去,但他确实有拿过钱给她。 “喔,那就好,阿绶只要有照顾妳就得了。” 金渔货是传统的大男人,女儿嫁出去,只要丈夫有给钱,钱多钱少就是自己持家的本事了,他不会责怪男人钱给得太少,因为他自己赚得也不多没有立场说别人。 “嗯,他对我很好,对我不小气的!”她像怕别人没听见似的,大声补充的说。 “哈哈哈,笑死人了,才给五千,还说不小气,阿标每个月至少给我三万花用,听说阿福也请了个菲佣帮小华理家,妳家男人给的五千连给我每天喝下午茶都不够。”小菁撇嘴说。 “就是说啊,五千块,给我一岁的女儿买玩具都不够呢,小管,不是我们要说,妳嫁的老公还真没用呢!”小华唾弃不已。 金小管微红着脸,这两个女人越说越过分,居然敢说她嫁的男人没用,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她告诫自己不要生气,要忍,不要跟她们计较,只要忍超过十秒她就会冷静下来,一秒、两秒、三秒……六秒……八秒……九秒! “妳们说这是什么鬼话,这五千块怎么说也是老公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先生赚钱这么辛苦,我当然要省着点花,我珍惜丈夫给钱的心意,这五千块对我来说,就跟五万块没什么两样,只要是先生给的,就是我最实在的安家费!”她朝着那两个女人大吼,脸色之气愤,好像丈夫受到的污辱已经到了天崩地裂的地步。 “妳!”两个阿花脸色变了变。 “啍,我不像妳们,贪得无厌,每天只知道像米虫一样向丈夫伸手要钱,也只会买衣服、买宝石、做脸拉皮,光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早晚妳们的丈夫也会因为妳们的肤浅而受不了的离开妳们的!”一旦火山爆发,她就收不住舌头的开始发飘。 “金小管!妳妳妳妳!”两个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亲戚也都目瞪口呆,就连金渔货夫妇都被女儿少有的火气给吓到,小管脾气一向很好,骂不回嘴打不还手的,这回还真是难得看她如此发飙,看来她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为了这个才嫁一个月的男人而大发雷霆。 金小管坐在床边,腼觍地偷觎着辛明绶,他正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化妆椅上,审视的望着她好久了。 他是否也被她今天下午的火气吓到?身为一个女人却如此泼辣,说话还这么苛刻,他一定受不了自己的老婆是这副德行的吧? 怎么办?他该不会为此要离婚吧? “妳……”辛明绶盯了她半晌后,想说什么又顿住,脑中似乎还在想着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像泼妇骂街一样在人多的庙口这样说话的,我以后不敢了,你不要生气。”金小管咬着唇先认错。 他看了看她,眼镜下的黑色眼瞳多了一丝难解的情绪。 她竟然可以护卫他的“无用”而跟亲戚吵架,还为了那根本不是安家费、她也没接受的五千元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这女人很传统、很护夫、很顾家、很好养、很容易满足--也很让人讶异。 她甚至否认自己的婚姻是一项买卖,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妳真的不后悔嫁给我?” 这突来的问话让她呼吸一窒。 完了,他真想休妻啊“不后悔、不后侮,阿母常说,女人菜籽命,跟了一个男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一生一世都得认定他。”她语气坚定的表明自己从一而终的决心。 辛明绶漠然的脸加上几许嘲讽,她让他想起一种鸟,鸽子是女神维纳斯最喜欢的鸟类,牠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无论是公鸽或母鸽都很细心的照顾自己的小鸽子,这是一种非常忠实于爱情的鸟。 而这女人的特质就跟鸽子一样,一旦认定,绝不改变,可惜……他并没有意思跟她天长地久,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其实我对妳并不好不是吗?我完全没想过要给妳钱养家,甚至也没碰过妳,我们还不算一对‘正常’的夫妻。”他提醒她一些事。 这后面的话,让金小管爆红了脸。“那是因为你说过,我长得太不可口,我想过了,可能是我晒得太黑的关系,才让你看不清楚我的长相,我记得小时候邻居的大婶都夸我长得好,我想我并不丑,所以最近我尽量避免晒太阳,让皮肤恢复白皙,说不定到时候你就会对我有兴趣了。”她窘促的咬住唇瓣紧张的说。 他贬了眨眼睛,仔细看着她的五官,除了黑了点外,她的皮肤细致,五官分明,嘴唇更是性感的丰润,其实她的长相不如他以为的差,照她所说的,如果她的皮肤能白一点,也许就更能突显她五官的立体感。 “妳不怕我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妳该知道男人都有需求的,妳变白、变美的这段时间我的生理需求该如何解决?”他冷嗤的问她。 厚,她脸红到要冒烟了,他的话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你……你不能忍一下吗?” 他酷酷的楼着头。 “忍不住吗?” “忍不住。”他断然的说。 “那……那……”她十只手指头绞到要断了。“渔村里是有公娼寮啦……可是真的很不卫生耶,我听说还有人睡过一晚后就得病了……如果你想养情妇……那很花钱的,现在我们家可能还负担不起多一个人的开支……一这样好了,如果……如果你真的忍不住……我听人家说……你可以……可以自己来。”她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才将后头的话说出口。 “自、己、来?”他开始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妻子了,居然要他自己来? “如果你不想自己来……可以重新考虑考虑我……”虽然讲这话羞死人了,但基于现实考虑,她还是大力的毛遂自荐,碰她总比去碰外面的野女人好吧! 辛明绶瞇着眼盯着她火红的脸庞,在心头冒出了笑意。“我不想勉强自己。” 这话说得真伤人!“你不能闭着眼,咬牙勉强一下就过去了?” “妳要我碰妳时,是带着忍耐的心情?”他眼里藏笑的问。 金小管一愣后脸庞再次红成一片。“我当然不希望这样……”她垮下肩来,真污辱人吶! “这就对了我不能忍也不想碰妳,更不习惯自己来,所以--” “所以你要出去找女人?!”她跳了起来,一脸的气呼呼。 他微微仰起酷脸。“嗯。” “不行!” “不行?”她敢限制他? “对,不行,因为……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钱让你去找女人。”她诉诸现实。 他蹙起浓眉。“谁说我们没有钱?” “你忘了你今天买了巨额保险,每个月光保险费就高达几十万,这笔钱我们根本缴不出来。” “原来妳是担心这件事。”难怪他帮她买了保险做了业绩,出了她的办公室后她不笑反而哭丧着脸。“妳这女人真烦耶,做不到业绩垮着脸,做到也垮着脸,妳到底想怎么样?”他反问,看在她为他们的生活努力的份上,他才勉为其难的帮她一把,她竟还不满意? “先生,我们做人要量力而为,你一口气投保这么多钱,已经超乎我们所能负担的范围了,做人要脚踏实地的,你这样会让我们以后得举债度日。”金小管逮到机会开始数落,不,应该说是机会教育。 “无所谓,这是我要给妳的保障,而且我不觉得我只值五亿!” “不,是十亿,你除了寿险,还保了意外险金额一共十亿。”她不满的提醒。 “妳觉得十亿很多吗?如果我哪天真的怎么了,这十亿就是妳的了,妳应该要求我再多保一点才是。” “不,我才不要你出事,你是我的老公,再多的钱都换不回你的命,我明天就去把保单退了这笔钱我们负担不起。”这是她回来前就作好的决定。 “退了妳的业绩怎么办?”辛明绶好笑的问,心头却难得的柔软了下来,这女人还真是傻啊。 “我会顺便离职,我想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她嘟着嘴不得不认输。“那妳还要再找其它的工作吗?” “当然要。”他赚得不多,她得多少赚点钱补贴家用。 “算了吧,我不需要妳出去赚钱工作的。”他劝她安分当个家庭主妇别乱跑。 “不需要?”天啊,这男人好面子到了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他这性格缺陷还真多,多到她每日都有新装现,呜呜……现在都嫁了,虽然自己还是“原装”的,但货物既出恕不退还,她不能被退货的,呜呜…… “以后我会固定给妳生活费,妳不用出去工作了,妳只要把这个家照顾好就成了。”他说得很顺,尤其当自己提到“家”这个字时,他说得很理所当然,完全没有鄙夷之色,至少这回内心没有反感,相反,还有一点踏实感…… 金小管黑亮的眼睛一眨,家?这间不到三坪大的破旅馆房间,称得上是家吗? 不行,他是大男人,为人也不太实际,还有点自以为是,她还是偷偷的找些家庭代工回来做吧!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连背你的意思的,我也是不得已的…… 在渔村,村民的生活作息和渔期息息相关,在渔民出海的时候,村里留守的老人及妇女也得忙着整理渔具、补网、晒鱼干等,工作也是很繁重。 趁着那不事生产的男人难得出外时……对不起,对不起,她怎能这样说自己的老公呢?金小管赶紧在脑海里纠正--趁着老公外出办事时,她也当机立断的把握机会,以百米的速度冲到海岸边,想找一些晒鱼干或补鱼网的工作做做。 但最近是淡季,很多渔夫都不出海,工作量变少,就连补鱼网的工作都找不到,她失望的在海边绕了一圈后,垂头丧气的又赶回旅馆打算煮面等丈夫回来吃。 她一面整理着豆芽菜,一面想着还有什么事是她可以做的,眼睛不断瞄往门口,老公说中午前会回来,还差二十五分就十二点了,他应该快回来了……不经意瞄到了他的计算器,这男人一天到晚都窝在计算器前,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里头该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放下手中的豆芽菜,双脚不听使唤的走到计算器前,明知最好不要,但想着想着计算器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开机了。 她不是要窥人隐私,她只是想多了解丈夫,桌面上的活页夹里好多档案喔! “裸女一号、裸女二号、裸女三号!到裸女一百零八号!”我的妈呀,原来她嫁的人是个大色魔?! 金小管用着颤抖的手打开裸女一号的档案,屏幕上果然跳出了一张冷艳的裸女照来,女人脸上有一颗红痣,表情极尽挑逗,丰满的身材一丝不挂,两个碗公般大小的胸部就挤在屏幕前,塞满三分之二的画面。她看了大惊失色,再开启裸女二十一号的档案,画面一样养眼,这女人屁股对着镜头,上头的醒目也有一颗痣 !真是太恶心了! 可恶!原来自己老公每天守在计算器前,看的就是这种东西! 而且,几乎每个裸女身上都有一颗痣,显然这男人还有恋痣癖! 她气愤的关上计算器,重新回到一桌的豆芽菜前,豆芽菜、豆芽菜,她的身材就跟豆芽菜一样没看头,难怪那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气恼地将豆芽菜丢到一旁去,中午不煮豆芽菜了。 看看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半了,他到现在还不回来,说好中午前回来的,竟然骗人! 他会上哪去?糟了,莫非照片看不过瘾,找女人真枪实弹去了? 他说男人需求不能忍的,这下该不会真的忍不住了? 她跳了起来,准备冲出门“捉奸”去了! “妳要上哪去?”才开门,辛明绶刚好回来,一脸疑惑的盯着她急急忙忙的惊慌模样。 “我、我要去抓--” “抓什么?”外头热死了,他跨进房里吹冷气。 她赶快跟着回到房间里,偷偷闻着他身上有没有其它女人的味道。“到旅馆的厨房抓点葱……海鲜面放点葱好吃。” “妳在闻什么?”他突然转身就看见她像狗鼻子般在嗅着什么东西。 她这是在扮缉毒犬吗? 金小管尴尬的站直身。“没有,没什么?”说实在的,其它女人是什么味道,她也不知道,可能也闻不出来吧?真糗! “海鲜面呢?”他将冷气调到最大,冷气老旧,就算是开到最大,温度仅能维持在二十八度。 “海鲜面?” “妳不是说煮了海鲜面给我吃吗?”他肚子饿了,本来是要在外头吃的,但出门前她说过要煮午餐,所以他饿着肚子回来吃她煮的东西。 这女人手艺还不错,煮的东西虽然简单,但很合他的胃口。 结婚一个半月了,她已成功抓住他的胃。 “啊!”她根本没煮! 她光看那些裸照就看得气急攻心,压根忘了要煮面这回事,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了。 “妳这是什么表情,难道面还没煮好?” “呃……这个……这个……对,还没煮好,请你再给我二十分锺,我马上将面端上桌。” “那还不快点!”饿着肚子,他火气变大了。 这女人忙了一上午,居然到现在还没做出一碗面?! 她到底在瞎混什么? 第四章 金小管戴上遮阳帽,手臂穿了袖套,脸上罩了口罩,她将自己包得密密实实,然后冲进村里唯一间影片出租店,看也没看简介,抓了两张a片租了就走。 一路冲回旅馆,辛明绶又出去了,正好,她可以好好研究。 这两部片都是美国片,女人都好丰满,挤奶叫床也都惊天动地,吓得她赶紧将声音调小,免得有人经过以为叫床的人是她。 她看着那些做爱动作,大胆狂野,她看得脸红心跳,几次不好意思的都想关机了,但是不成,她得“做功课”,得“进修”,不这样那男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碰她。 两人每日同床共枕,但是他却对她厉行“楚河汉界”,坚持她得睡到床角去,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不能碰触到他,否则他会一脚将她踢到床下去!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忍辱偷生下去,她得好好观摩别的女人是怎么诱惑男人的,而渔村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纯朴,如果回去问阿母得到的响应保证是大惊小怪,若问疼她的二姨又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还得说出丈夫根本不碰她的糗事,到时候只有更丢脸的份,她找不到请教的封象,只好变装去租a片回来自己恶补了。 那男人既然好渔色,身为她的妻子,为了保住婚姻的和谐与正常,她当然得迎合老公的喜好,首先就是得学会当一个能在床上吸引丈夫欲望的尤物,正所谓迎合他的喜好,就是身上得有痣,于是她在手臂上、大腿上、胸前、耳后、眉毛以及屁股上,就连脚底板她都画上了一颗颗大小不一、鲜艳的红痣。 反复看了一下午的a片,两张a片的精华招数都已尽收眼底,等着她实际操作。 晚餐过后,辛明绶去洗澡了,好机会! 她开始剥光自己的衣服,换上结婚时二姨送的、她还没穿过的性感粉红内衣,今天她一定要色诱丈夫成功,她还想为他生个儿子,帮他传宗接代呢! “先生……”金小管一脚踏进蒸气弥漫的浴室。 乍见妻子穿着性感的倚在门边,辛明绶有点微愕。 尽管洗澡没戴眼镜,他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她在见到他的裸体后,那惊慌却故作镇定的搞笑神情。 再看看她难得性感的内衣秀,这女人想干么?想突破他们现在“不正常”的关系吗? “妳想做什么?”他撩起一抹笑,明知故问。 “我……我想帮你刷背。”金小管鼓起勇气说,也努力让自己倚在门框边的站姿能够娇媚自然点。 “喔,那就进来吧!”他用着惯有的大男人语气允许她的要求。 她一听,脸上冒出了惊喜,马上像只小猫般滑到他身旁,他转过身,露出了结实的宽背。“动手吧!” “好。”口水一吞,她取来去角质专用的小刷子,努力在他背上刷洗,她刷她刷、她刷刷刷! 刷……刷……刷……小手一面刷,一面往前滑……由后背刷到前胸,再由前胸往下刷……刷刷刷……刷刷刷……快刷到了……刷-- “妳刷哪里啊?”一道冷热难分的声音在她的脑袋上方响起。 “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小刷子当场掉了,砸到了他的重点部位。 他痛得赶紧护住被砸到的宝贝。这女人真糟糕,笨手笨脚的还想突破他们的关系?! 他脸色发青,表情发怒。“妳到底在干什么?”他怒骂。 金小管尴尬的抬头,目光刚好撞进他的怒眼中。“我……想说后背刷好了,顺便连前胸也刷一刷,然后……然后……”她吞咽困难,头俯得低低的,简直不敢再看他一眼。 “然后想连我的小弟弟也一并刷了?”他讥诮的替她说完。 “我……我……这个……对不起啦,你如果不喜欢就算了。”觉得丢脸死了,她转身想逃. 谁知浴室地板湿滑,她前脚才跨出去,后脚就紧跟着一滑,身子一倾,噢噢,摔倒在地了。 她痛得在地上哀嚎,辛明绶也脸色倏变地赶上前扶起她。 “妳还好吧?”这女人怎么会笨成这样呢? 他莫名的心头一紧,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大手一捞干脆将人横抱起来,快步送到床上去。 “有没有受伤?”他快速的检查着她身上有无伤口,却发现有一只手一直在干扰他检查的动作,他得一直不耐烦的拍开遮胸遮脚遮臀的手。 “嘿!女人!”他最后不耐烦抓起她两只手,架高的定在头顶上,这样才能顺利的检查她的每一吋肌肤……渐渐地,他的双眉拢起。 “妳身上这一点一点的是什么?”她身上怎么到处都有红点?而且遇水还有几处量开了。 “这……”金小管干笑着,难以启齿解释。 他径自伸出手指朝红点搓了搓:“是画上去的,妳画这些做什么?”他奇怪的问。 就连胳肢窝也有,咦?肚脐旁的那颗最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肉瘤。 “你不喜欢吗?”她窘困的问。 为了迎合他的恋痣癖,她画了好久耶! “谁会喜欢身上到处都是红斑的人,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妳过敏了。”他眼角抽搐的说。 “啊?”她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了。难道她误会了?“可是……你不是喜欢有痣的女人吗?”不甘心做了白工,她忍不住问。 “谁告诉妳我喜欢有痣的女人?” “你计算器里的档案全是裸女照,而且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一颗痣,这样你还说不喜欢身上有痣的女人?”她冲口而出。 “妳开过我的计算器?”他的脸庞瞬间阴沉了下来。 糟了,怪癖被发现,他恼羞成怒了!“我只是好奇,不是故意要愉看的!” “住口!”他暴吼。“谁允许妳开我的计算器,偷窥我的隐私的?”他说变脸就变脸,怒不可遏。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在他空前的怒气下,金小管将自己缩成一团。 “除了裸照,妳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啊……你计算器里除了裸照也没别的可看……”她畏缩的说。 “啍,以后没有我允许,不准妳私自动我的东西。”辛明绶怒言警告。 “好……我知道了……”他好凶啊,以前虽然对她态度也不是很和善,但至少不会对她这么疾言厉色,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自己好色的行为被发现,都怪她不好,偷看还说溜嘴,真不是做坏事的料啊,以后还是安分点别乱看了。 他还在狠狠的瞪着她,害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持续瞪着她,但瞪久了,表情开始变得怪怪的,眼睛微瞇,呼吸短促。 “妳把自己搞得像出疹子,就是要诱惑我?”她巧克力牛奶般的肌肤触感不错,肌肉结实滑顺,小腹平坦,臀俏浑圆,胸部虽然不是波霸型,但也顺手坚挺,甚至在性感内衣的挤压下,显得波涛汹涌…… “是啊…·…”金小管不好意思的咬着唇,好像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其实满蠢的。 “刚才那一跤,真的没受伤?”这女人突然变得可口了,他缓缓地将视线移至她的脸庞,见到她娇愍的神情,他的心情起了严重的变化,生理上也有着异常的反应,会不会太久没有碰女人了,此时才会有心荡神驰的感觉? “我……除了屁股有点痛外,我想……应该没有受伤……”他就在她的身旁,双手搁在她的身上,而且他连一条毛巾也没围,全身光溜溜的,而她自己也没穿多少,一件吊带内衣,以及一件轻薄短小到连屁服都包不住的内裤,这样还能不发生事情的话……就、就不太正常了! “嗯……”他的目光转为深邃,下身跟着坚硬以及挺拔。 这么明显的变化她当然也看到了,但是因为太紧张,她用力闭上眼,不敢面对。 辛明绶仔细端详这个紧张兮兮的女人,嘴角逐渐上扬,她挺可爱的嘛,有胆色诱他,却没胆面对后果。 “喂,女人,睁开眼,我有话对妳说。”他语调不知不觉中轻柔了不少。 这时候不是该直接做吗,还要说什么话?“呃……你想聊天?”她睁眼后发现他的脸庞几乎贴近她的鼻尖。 两人正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的面对面,有没有必要这么压迫她呀? “我没兴致在这时候聊天,我是想问妳,真想跟我做?” 哇!问得真白!“想!”她回答得更白,而且直接。 他抿嘴笑得很诡异,“那好,有一个问题我要问妳,问完了妳还有机会反悔。” “反侮?!我为什么要反悔?”老公跟老婆做,有什么好反悔的? “因为我想问妳,如果明知有一天我会抛弃妳,妳还想做吗?” “什么?你想离婚?”金小管整个人要跳起来了。 他把她压住,身体贴着她一道躺上床。“不是现在,是不久的将来。” “不久的将来?那是什么时候?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后?” “更近。”这女人真天真,天真到让一向冷酷的他,变得有些酷不起来了。 “更近?!那是十五年后喽?不要吧,十五年后我们的小孩也才十几岁,还小耶,为了给小孩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连小孩都出来了,他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先生,说真的,就算我只是当你一天的妻子,你明天就要抛弃我了,但如果今天你要做,我还是不会拒绝你的。”因为就算自己仍是原装货,但一旦被买走还开了发票,连统编都有了,别人是不会相信她还未曾被拆封使用过,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拆封的好。 “妳的意思是,妳不后侮,即使将来我可能不要妳了?”辛明绶慎重的问。 “不后悔!”开玩笑,他好不容肯对她下手,她如果拒绝了,也许就没有下次的机会,她要把握! “妳以后真不会哭哭啼啼的要我负责?” “我是你的妻子,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啊! “那是因为妳现在是我的妻子,总有一天就不是了。”他再次提醒。 “我真的不了解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我不会死缠着你不放的。”金小管微笑的说。 人都要靠自己,虽然嫁了人,能得到丈夫依靠最好,若不能,她也会坚强面对。 “真的?”问这话时,他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情上多了沉重感。 “放心啦,你是自由的,你可以任意离闲,也可以随时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她开朗的笑说。 他本来还保留一点良知的,既然她不需要他的良知,那他还拖泥带水做什么?当然就上了。 开工! 金小管终于如原的让他吻上她的唇,他大手纠缠上她滑嫩的身躯,星星之火迅速燎原,男人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明知她还未经人事,但是他澎湃的热情已经驱使他放不慢速度,让她连害羞都来不及,就激狂地扯去她的内衣,剥下她的小裤裤,袒里相见的两个人,准备来个彻底的肌肤之亲。 激吻着她的唇,手也没停过,游移挑逗着她,她刺激连连,都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不要这么兴奋,叫床的声音不知怎地就进出来了,她立即捣住嘴,这旅馆隔音很差的,她不能,绝不能丢脸的叫出声-- “呃呃……唔唔……嗯嗯嗯……哎呀--”忍了半天,她突然大声叫出声。 这惊天动地的大叫声连他也吓了一跳。 这女人会不会叫得太过火了?他呆愕的停下动作,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小脸皱成一团黑球。 这不像是兴奋过度的表情,他终于发觉不对劲了。“金小管,妳怎么了?” “我……好痛……”她指着自己的屁股,几乎都要哭出声了。 不会吧,他都还没进去呢! “我好像流血了……”她痛得龇牙咧嘴。 他为她翻身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一根弹黄铁钩,正勾住了她弹q的屁屁,铁钩刺进了她的肉里,难怪她痛得哀嚎,鲜血也油油沁出,沾湿了床单。 金小管的屁股昨晚去医院缝了十针,现在她趴在床上,眼角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珠。 但这眼泪不是因为屁股上的伤痛而哭的,而是真的太糗了! 怎么出丑的事都在昨晚发生了,一会差点弄伤他的小弟弟,一会又在他面前跌了个四脚朝天,好不容易上了床,终于要这个那个了,又被床上这根该死的弹黄勾住屁股,让她当场惨叫,光着身子被他抱到医院,还当着他的面露出屁屁的任医护人员在上头缝缝补补,丑态百出,一个晚上丢尽了她所有的脸。 呜呜……好丢脸,她没脸面对辛明绶了,她想,他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对她有丝毫兴趣了,呜呜…… 回到旅馆后,趴在换过的新床上,她抱着棉被继续哭。 “大婶,我出去一下,我老婆就麻烦妳关照一下了,妳只要一个钟头进去问一下她有什么需求就行,我三个钟头内就回来,这段时间麻烦妳了。” 金小管听见丈夫在房门外对着旅馆的大婶说话。 她抹了抹眼泪,心情没那么糟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呼她为老婆,第一次耶……好感动,心里好甜喔,也许他对她还没有太失望。 “没问题,辛太太就交给我,你尽管去忙没关系。” 辛太太!呵阿,是在叫她耶,她一扫哭相,笑咧了嘴。 “那就谢谢了。” “等一下。”大婶忽然叫住他。 “还有事?” “事情是这样的啦,我知道你们刚结婚没多久,又是年轻人,但是我们这里是纯朴的渔村,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晚上叫,白天也叫?连床都被你们‘叫’得弹出弹簧了。”考虑了老半天,大婶本来是不好意思讲的,但是这会连床都让这对激烈的夫妻给搞坏了,她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至少别吵到其它房客了。 “白天也叫?”辛明绶是听见了什么重点,脸突然黑了。 “是啊,晚上叫就算了,昨天大白天的,你们也在房里叫得大小声,这不太好吧,夫妻再怎么恩爱,也还是留点矜持,这传出去不好听吶。”大婶难为情的提醒。 他脸色变得铁青了。“是男的叫,还是女的叫?” “这你还问,你跟你老婆都叫得很大声,真羞死人了!”哎呀,她活了五十几岁还没有叫得这么忘情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真不知道收敛喔! “那真的很抱歉了。”辛明绶皮笑肉不笑的说。 “没关系啦,以后多注意点就好……钦,你不是要出去吗?” “不了,我发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先处理,今天暂时不用麻烦妳了。”把大婶留在门外,他人径自回到房间里。 此刻的他脸上散发着阿修罗般的火气,额头上发着红光,金小管一见忍不住心惊,与他相处一阵子了,她自认对他有某种程度的了解,他昨晚被她折腾得没睡好,额头就已经有点红了,现在更是红得发紫,啊,他心情不太好,该不会是被大婶数落得难为情了吧? “我先声明喔,这床本来就是坏的,刚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是我用胶带把弹簧塞回去的,我会告诉大婶,床不是我们弄坏的,还有昨晚会大叫是因为我受伤了嘛,我不是故意要叫这么大声的--” “我问妳,白天叫的人是谁?”他可不记得白天曾对她怎样过。 他错看这女人了,这女人敢给他偷人! “白、白天?”刚才大婶在说时她就很疑惑了,她白天哪有叫? “妳昨天下午趁我不在时找了男人进房是吗?”他眼神露出风暴之色。 “我、我哪有!”她趴在床上,虽然模样狼狈,但为了清白还是矢口否认。 他从齿缝进出话来,“没有?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叫床声连大婶都听见了,妳还敢否认?!” “我真的没有!”她扶着受伤的屁股,誓死捍卫清白。 “妳敢发誓?”他眼神越来越危险,他的老婆他都还没睡过,就有人捷足先登,该死,他不会放过那个胆敢染指他女人的杂种。 “我当然敢,昨天这房里绝对没有出现男人,也没有传出任何叫床声,是大婶听错了,我发誓……”她却越说越小声,越说越不确定。 看见这样的她,辛明绶一把火全上来了,果然有鬼! 他从没么生气过,就算被迫躲到这个小渔村来,他的情绪也没有这么大的起伏过,他告诉自己,因为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没有人有办法忍受自己的老婆偷人。 尽管这个老婆只是名义上的,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跟他分道扬镳,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他的女人,冠着他的姓,她现在叫辛金小管,是他老婆! “妳如果不实话实说,我会杀了妳!”一股恶气郁结,他暴怒的威胁,将床头柜拍得乒响。 青筋真的在他的手臂上集聚,只要一使力可能真的会描断她的脖子。 金小管吓得僵直了身躯。“我说、我说……我只是在练习……在做功课……” “练习、做功课?妳找男人练习那回事?”这下他更是快要拿刀将人砍成八大块了! “你误会了,我没有偷人,发出叫床声的是电视。”她赶紧解释,免得真被他大卸八块。 “电视?” “对啊,是你说不满意我,我就想说看看a片学习,如果让自己性感点,说不定你会对我感兴趣,所以……所以我才会去租片观摩做功课……”她难堪的道出事实,“不过我明明有将声音调小的,大婶怎么还是听见了?”大婶该不会是成天贴着她的门板注意她的动静吧? 他一愣,“那a片呢?” “没还,还在抽屉里。”她急急忙忙的说。 辛明绶拉开抽屉,果然看见两片a片。 原本暴怒的表情慢慢地产生变化,最后竟然觉得可笑的笑了出来。 他居然为了两片a片而醋劲大发……醋劲?他刚才是在吃醋吗?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渔村女人?匪夷所思! “先生……你别生气啦,我只是不想你去找别的女人发泄,才会偷看a片的,如果你不高兴,我以后不看了。”金小管小声委屈的说。 他转过身面对她,有些哭笑不得:“妳真的担心我会去找女人?” “嗯。”她难为情的点头。 “如果我真的去找呢?”他拧眉问。 “如果你真的去找……那……那就要注意卫生了……”她哭丧着脸认命道。 他闻言几乎想爆笑出声,这女人太天兵了,简直前所未见的宝,应该跟恐龙一样在几亿年前就绝种了吧? “那好吧,这方面我会应妳的要求,特别注意的。”他故意的说。 原来他真的要去找女人,金小管含悲的点头,“嗯……谢谢……”呜呜……她还得感激他愿意注意卫生,呜呜……自己真是悲哀啊! “不客气。”他竟还大刺刺的回声。 她都想绞指哭出声了。 “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还是要出去,不过会尽快回来,妳先休息吧!”没有奸夫,误会一场,那么他还是得出门办事去。 “等等,你该不会现在就要去找女人了吧?”她焦急的问。 跨出门坎的脚微顿了一下。“不行吗?”他冷酷的回头,眼神挺凶的。 “行……”她没志气的缩回了脖子。 身为女人好命苦啊! “嗯,我走了。” “记得戴保险套啊--”她忍不住大声的提醒他,但尾音却在瞬间中断,因为大婶正探进头来,一脸的惊讶。 哇!这对夫妻好新潮啊,带伤躺在床上的辛太太居然提醒出门的老公要记得戴保险套,那她老公现在是要出去找女人吗? 不愧是渔村的女人,好大方慷慨啊! 床上的金小管真想死了算了,她能不能不要再去脸下去了! 第五章 “辛先生,一切比预计的顺利,我想您可能可以提早回家了。”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与辛明绶一起站在海岸边的一隅。 “辛苦了!”俊酷的脸庞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笑容。 “这是应该的,大家都焦急的在等您回去,您再不回去都要天下大乱了。”男人激动的说。 “嗯。”辛明绶拍了拍他的肩,他明白得很,这些人有多期盼事情解决后,他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对了,虽然没有人会相信,您藏身在这个小渔村里,甚至还娶了妻子,但那人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迟早会查到这里来,这段时间还是请您多留意。”男人不住担心的提醒着。 “他应该还没查出我的行踪才是,不过我还是会留意的。” “还有,这是您离婚所需要的文件,不久您就可以摆脱这个渔村以及那个女人了。”男人交给他一个牛皮纸袋。“离婚条件也如您交代的,给那女人五亿的赡养费,每年还另外有生活费两百万。” “嗯。”他接过纸袋,心情竟轻松不起来。 终于要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女人了吗…… “辛先生,我需要那些东西了。”见辛明绶突然失神,男人出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在这里。”他收回奇妙的心绪,将手提电脑交给男人。 “太好了,有了这个,相信下个月您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回没有那个女人的家吗?嗯……他的脸明显的沉了几分。 他悄悄爬上床,没有惊动床上沉睡的人儿,在旅馆昏黄的灯光下,他侧躺在她身边,一手枕着头,双眼细细的盯着阖着双睫的睡颜,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她不可口呢?比较过后,她该算是村姑界的西施了吧啊,他低笑。 这女人他说一她不敢回二,他指黑她不会说白;照顾他的三餐;担心他的“需求”,努力“做功课”要让自己变得可口;拚命找工作要贴补家用,在亲戚面前还为他挣面子,不愿意他让人瞧不起,她真是个特别的女人,任劳任怨,是他这辈子从没遇过的女人类型。 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各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气名媛,她们穿得很美、笑得很假,可以一次交上三、四个男人,离了婚再结,结了再离,甚至朋友圈中还不时有换夫的游戏传出,在他的圈子中,女人没有所谓的忠贞,他原本也习惯这样的交往,但自从“结婚”后,由金小管身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男女关系,也认真思考起婚姻的意义。 婚姻是对家庭的付出,无悔的,无私的,不计较的,就像她一样……只可惜,这是一段露水姻缘,他没办法跟她长相厮守…… 事实上,他也没想过要跟任何一个女人有长久关系,尤其是她的出身,是进不了他的圈子的,他真的觉得可惜遗憾,因为,她责在是一位好女人,而且绝种的。 辛明绶不禁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她,发觉睡着时的她,小嘴会自然的噘起,非常的可爱,也……非常惹人犯罪,让他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向来就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人,当下就想衔住那抹俏唇,然而就在即将吻上她之前他打住了,这女人臀部受了伤,只能趴着睡,睡得井不舒服,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能够熟睡了,他不该吵醒她。 他会体贴人了,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心态,想起这几天照顾她的过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抱着她去医院复检,亲自为她的伤口换药,虽然她老羞得拉紧裙襬不让他碰,但裙子是他帮她套上去的,他自然有办法帮她掀开或脱下,每天都要上演像这样你拉我扯的戏码,他虽不耐烦,却没有抱怨。 三餐也是他买回来喂食她的,他喂她吃饭,帮她擦澡,做这些事他不能说是心甘情愿,但也不原意将她丢回娘家让她的家人自己照顾,这女人既然是他的老婆,他就有照顾她的义务,不用假手他人。 拨了拨金小管额前短短的刘海,这刘海剪得太短了,有点土,他打算提醒她该换个发型设计师了……思及此,他突然又笑了。 在这渔村只有家庭理发院,哪来的设计师,她这颗头说不定还是她自己剪的,难怪这么土,不过土得还满有特色的,辛明绶不由得伸长手臂,轻轻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小脸侧贴着他的胸膛睡,低下头,做出了奇怪的动作,亲吻了她的眉心。 好了,他也该睡了,她好像挺爱吃八角巷里卖的豆沙包,前天买她一口气吃了两颗,明天再去买吧…… 哇!好烫人啊! 一早,金小管被烫醒了。 可是当她一睁眼就好感动啊,她的老公抱着她睡耶,她想大哭了。 不过当然不能哭出声,万一吵醒了他,影响他的睡眠就不好了,她吸回感动的泪水。 忍着,但这会不是忍哭而是忍烫,他睡得越熟,体温就越高,此刻她好像被火炉抱着,就快发出肉被烤出油脂的滋滋声了。 金小管全身热得冒汗,想推开他又舍不得,第一次被他抱着睡,就算被烤焦她也得忍住。 呵呵,这就是幸福的温度啊! 尽管被搂得汗流浃背,她还是笑得很开怀,当辛明绶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她这副“水深火热”的幸福笑脸。 他一醒,温度就急速恢复正常了,金小管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热得满脸大汗。 他伸手碰了碰她热得发红的脸颊,清楚这是自己的杰作,抹了抹她脸上的汗。 “对不起,我不该抱着妳睡的。” 他从不抱着女伴睡觉的,除了顾虑自己的特殊体质外,也不习惯与女人相拥而眠,昨晚他不过是想搂她一下,以为睡着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松手,哪知竟然就这样抱着她一觉到天亮,这条小管可能已经烤成了小管干了。 “没关系的,你尽管抱,抱多久都没关系。”金小管心急的说。 辛明绶在她急切的眼里看到了包容,一指托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心扉暖洋洋的如注入了一股春潮。“妳不必忍受我,明明不舒服何必迁就?” “人家只是单纯喜欢你的拥抱,是真的不在意是不是会不舒服……她这种含羞带怯的模样教他坪然心动, 这女人对于复杂微妙的情感,反应单纯而直接,教他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的兴味,发觉自己面对这样的老婆非常的轻松自在,不需要花脑筋讨好,也不用费心猜度她的心思。 “先生,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今天去医院拆完线后,我就可以自由行动,生活自理不用再麻烦你了。”金小管一脸的歉疚,该是她照顾他的,但是这阵子反倒都是她在麻烦他。 他不高兴的抿了抿唇。“我是妳的丈夫,妳不麻烦我要麻烦谁?” 她听了心头甜滋滋的。“我--” “不好了、不好了,小管,妳起床了没,快开门啊!”突然门板被重重的拍打着。 “是阿母,她怎么了?”金小管吓了一大跳,忘记自己的伤,惊讶的就要跳下床去开门,但辛明绶及时拦住她。 “别动,我去。”他要她乖乖躺好,自己下了床去开门。 门锁才刚扭开,金郭美珠就冲了进来,身后还挤进了二姨以及一堆看热闹的小鬼。 “小鱿、小蟹、小虾以及小龟你们怎么都来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金小管讶异的问。 小鬼们连开口都来不及,金郭美珠就大呼说:“不好了,小管,大事不妙了,阿强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一旁的二姨就用力顶了她一下,还使了眼神瞄了辛明绶一眼,让她登时闭上了嘴,但一脸的焦急,似乎不吐不快。 “我说阿绶啊,小鬼们都还没吃早餐,你可以先带着他们去喝点豆浆吗?我们有话要跟小管说,不过没什么,就是聊一些女人家的事。”二姨笑着支开人。 “是啊、是啊,随便聊聊、随便聊聊,没有要说什么的。”金郭美珠不会说谎,这态度感觉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事才怪! 辛明绶挑了挑眉,看了也是一脸怪怪的金小管一眼,没多问,转身出了房间,身后想留下来看热闹的小鬼也立刻被金郭美珠撵了出来,房门还来不及阖上,他听见金郭美珠迫不及待的说着! “小管,糟了,阿强来了……” 他蹙了眉,随手拎起了其中一名小鬼来到旅馆外。 “谁是阿强?”酷着吓人的脸,居高临下的瞪着小蟹问。 “二姨说不能告诉你。”小蟹紧记二姨的交代,不、能、说! “喔?”他全身的毛发正逐渐地竖起。 “嗯!”小蟹坚定的摇头。 他转头看着赶来的其它小鬼,又拎了最小的一个,小龟。“谁是阿强?” 小龟只有六岁,门牙掉了一颗,张嘴摇摇头。“阿强就是阿强。”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想去吃麦当劳早餐,但是我想你们大概不想吃吧?”他庆幸麦当劳哪里都有,连这小渔村都有。 “麦当劳!我要吃松饼!” “满福堡,我要吃满福堡!” “我最爱吃麦当劳薯饼了!“ “那很好,我想这个叫阿强的大概会带你们去吃吧?”说完转身假装要走人。~ㄒ1ㄠvㄕㄨㄛㄓㄐ1ㄚㄓˋㄗㄨㄛˋ~ “不会,他生大姊的气,不会带我们去吃的。”小鱿急急的赶上前。 “喔?好端端的他生什么气?”辛明绶故意往麦当劳的方向持续前进。 “大姊嫁人了他当然生气。”小蟹也追上来。 他微瞇了眼。“他在追金小管?”他停在麦当劳玻璃门前,小鬼们甚至可以看见坐在窗边的几个幸运的家伙正在大口享用着麦当劳早餐。 好好吃喔。“不是追,阿强哥说他早追到手了。”小虾忍不住脱口而出。 辛明绶脸色瞬息万变,推门走进了麦当劳,站在柜台前指着菜单。“想吃吗?” “想!”几个小鬼”立刻垂涎不已的异口同声。 “很好,谁是阿强?”诱惑当前,他再问一次。 “二姨交代不能说的。”小鱿忍住诱惑的摇头。 “阿母也说不要告诉你的好。”小虾捣住馋嘴的摇手。 “对,不能说,阿爸也交代不能说,所以我们不能告诉你阿强就是阿强,就是之前说要做我们姊夫的人。”小龟笑嘻嘻的说。 这下不用问了,辛明绶的脸臭得比臭鱼干还臭。 好极了,阿强就是阿强,而且已经回、来、了! 拆完线,金小管脸庞红咚咚的走出医院,偷偷觎着身旁的男人,阿母跟二姨回去后,他陪她到医院拆线,他脸一直很臭,臭到医生都以为是不是自己把她屁股的线缝丑了,留下了疤痕让他很生气,拆线的过程一直很紧张,她注意到年轻的医生拆线的手都有点发抖了。 这男人扳起脸来还真恐怖,跟鬼见愁没两样,拆完线,医生自己不敢说,交代护士转告他们最近如果要做爱做的事要小心,不要太激烈,免得伤口又裂开。她听完羞得要死,根本不敢应声,可是身旁的男人居然当着护士的面,拉下脸说:“做爱不激烈能兴奋吗?”让她当场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瞧也没敢瞧那名护士是什么表情,拉着护士到旁边说了一些话后,就爆红着脸和他离开医院。 “妳走这么快做什么?妳没听见医生交代妳动作不能太大吗?”辛明绶不悦的拉住低头向前冲的身子。 “是你说做爱不激烈怎么会有高潮!”也许是觉得刚才太丢脸了,她想也不想就吼回去,吼完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一张嘴张得阖不起来。 “妳很想高潮?”他的表情突然很恶劣的欺近她问。 金小管被口水呛了一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伤口没那么脆弱,不会走几步路就裂开的。”她亡羊补牢的解释。 “也就是说,妳上床已经没问题了,就算激烈一点也行?” 轰!她整个人烧起来了,双手拚命朝自己的脸颊搧风。“好热,好热好热,真的好热!”这男人说的话太令人招架不住了,救命啊-- “救什么命?” “我--”我咧,原来她的腹语变成口语了,她居然大声呼救了? “要喊救命回床上喊去,我让妳喊得够!”说完她整个人就被他扛上肩头,他步伐之大、速度之快,等她回过神,已经回到旅馆被摔上床了。 “你你你你……”金小管有些吓到了,这男人吃错药了吗?不仅火气大,“那玩意”也变大了。 天啊,他是什么时候将自己剥干净的?这会他就像尊健美的裸体天神,轰立在她面前,他他他……怎么看起来好像要对她食指大动,不会吧,自从那晚她色诱他未遂,又接二连三的出糗后,他没对她表示愿意继续那档事,现在是怎么了?他这模样像是她今天死定了。 她抖抖抖,抖得好凶啊,抖着自己解开扣子,呜鸣……好高兴啊,他居然原意主动碰她,他原意勉为其难的接受她了耶,这怎不教人喜极而泣,呜呜……太好了,只要解决了他的生理问题,他就不会去外头找女人了,来吧,她愿意引颈就刎了! “不要脱了!”辛明绶突然大喝一声。 她一愕,啊,他这么快就反悔了?不行,不能让他反悔,我脱,我脱,我脱脱脱! “不是叫妳别动的吗?”他不耐烦的抓住她抖得不象话的手。 “可、可是……真的不要我脱了?”金小管无比失望的问。不脱就不能那个,可是她想要跟他那个啦! “妳笨手笨脚的,我帮妳脱!”辛明绶脸色阴沉的上前,一把扯掉了她上衣,露出了她可爱的白色黛安芬胸罩。 她讶异的瞪着自己下半身的裙子也在他的快手下惨遭解体。 “你!”还来不及反应,便让他牢牢抱住,四片唇也交缠在一块,这次他这么热情,一定会成功!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不知不觉她的胸罩掉了,小裤裤也消失了,她的身上到处有他的痕迹,吻痕、描痕、齿痕、指痕、咬痕、泪痕·……最后这个好像是她的,没办法,大刺激了,刺激到连有伤痕的小屁屁都没敢搞破坏,没有产生爆痕,这让她咸动得落泪了。 男人做得很专注,隐约带着一丝誓在必得的怒气,吻追她的全身后,他准备让身下的女人变成真正的辛太太。 “金小管,妳给我出来!我知道妳与那没用的男人在里面,还不给我出来!”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大吼声。 突发地,再次地,好事多磨地,哪来的程咬金?金小管错愕的僵直了身体。 而她只是身体僵住而已,她身上的男人已是坚硬如石了。 “金小管,妳这不忠不义、不贞不洁的女人,妳竟敢趁我出海捕鱼时与软趴趴、没路用的外地小白脸通奸,妳这可恶的女人给我出来!”门外的人持续叫嚣,连隔壁的住客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压在金小管身上的男人起身,戴上眼镜,慢条斯理的穿上衬衫,套上牛仔裤,踩着金小管新买给他的夹脚拖鞋,冷酷的看了床上惊愕的女人一眼。“没我的允许不准下床--也不许穿衣服,我马上回来!” “可是--是的。”看见他沉森的脸孔,金小管不敢再有异议,马上点头。 辛明绶冷哼一声,扭开门把,出门后就将门大声关上。 “你就是那个软脚虾?!”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阿强一见到他,先声夺人。 “你就是阿强?” “对,原来你也听过我的名号?很好,既然知道我是谁,把女人还给我!”阿强得意的说。 “女人就在里面,一丝不挂,我脱的!”辛明绶撇着嘴角,明知道很幼稚,还是很爽的说。 “你你你你你!”阿强气炸了,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你什么你,那女人现在光溜溜的等着我回去,你有话就快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你这软趴趴的家伙,根本无法满足小管的!”阿强忍无可忍,不甘示弱的大吼。 “你说什么?!”辛明绶阴狠的瞪着人,额头上又冒出红光。 房里的金小管听到丈夫的暴怒声吓坏了,犹豫着该不该违背他的命令下床穿衣出去看个究竟。 两人该不会打了起来吧? 阿母说阿强得知她嫁人了,气呼呼的扬言要来找她的丈夫拚命,要把她夺回去,她听了好紧张,就怕他真的找来,结果,现下他真的杀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阿强看着眼前的家伙虽然戴了副斯文的眼镜,但身材高大挺拔,看上去绝对不是没路用的娘娘腔角色,当下猛吞口水,手指还有点抖,想他阿强会称之为阿强就是因为他身强力壮,从小到大临敌无数,干架从未尝过失败为何物,然而此时此刻却发现,怎么就只是光迎视到这男人黑黑的眼瞳就让他寒毛直竖、头皮发麻了? 在气势上他登时输了人家一大截。 “我说……我说再怎么说人也有个先来后到的,我与小管三岁就订婚了,小管是我的未婚妻,你不可以碰她!”阿强努力鼓起勇气呛声,事实上他块头不输人,就是对方的那股气势让他相形之下看起来像个瘪三。 怎么会这样呢? “你们订过婚?”听那些小鬼的说法,应该只是这家伙的一相情愿,原来两人真的有婚约? 这可让他像绞毛巾一样,心头的酸味被狠狠的绞出来了。 “我没有跟他订婚,那是三岁扮家家酒的时候说的,不算!”房里的女人怕发生暴力事件,不顾丈夫的警告,已经捺不住的套了一件他的大衬衫冲出来了。 一看见金小管头发凌乱,衬衫也只遮住她屁股再下来一点的地方,两条光滑有弹性的大腿露得精光,辛明绶当下气急败坏的将她揽在身后,可不愿意让别人眼睛再多吃一点豆腐,这女人竟然敢私自下床,待会不教她好看才怪! “谁说不算,我一直当真,也跟妳阿爸提过很多次说要娶妳的,谁知道他居然趁我出海捕鱼的这三个月,草率的就把妳嫁了,我不甘心,妳是我的,我要这男人把妳还给我!”阿强赤红着眼,目光直往她裸露的大腿瞄去。 辛明绶恼怒的将她挤到墙角去,身体完全将她挡住,发现还有一截咖啡色q腿露出来,他手一拍,将小腿拍缩进角落,终于让人一丁点都看不见了。“办不到!现在这女人是我老婆!”他不甚痛快的说。 “你!”看不到美腿,阿强扼腕,不禁咬牙切齿起来。“你老婆又如何,你们可以离婚啊!” 离婚这两个字顿时让辛明绶像被闪电劈中惊醒了他的神智。 是啊,他正准备和这个女人离婚,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争风吃醋?! 自己竟幼稚的与这蠢蛋尬起来,这有点扯了! “你说的没错,但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跟你没关系!”他倏地将阿强丢下,拉着金小管回到房里,锁上门,心情变得比与阿强呛声时还糟。 “喂,姓辛的,你什么意思,你是真的愿意离婚将金小管还给我吗?”阿强愣了一下后,欣喜的又冲上前敲门追问。 辛明绶回头看着表情有些微愕的金小管,心骤然紧抽了一下。“滚!”他暴喝一声。 阿强一颤后,懊恼自己明明是恶霸一方的角色,怎么会沦为对方一喝就软脚的软脚虾? “你…‥你把小管还给我,我就滚。”他努力的提振气势。 嘎噤一声,门开了,一只强健的手臂揪起他的衣襟,拖向自己,怒目瞪着他,“我再说一次,滚!” 辛明绶这威怒的神情,教人望而生畏,这人绝对是个狠角色,而且是个比阿强还大尾的狠角色,否则他没道理这么吃瘪。 完全罩不住的情况下,阿强当然就是溜了。 看阿强落荒而逃后,辛明绶重新回到房间里。 穿回自己的衣服,穿好后,神情黯然的转过身来。“先生,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她用着微微颤动的小嘴,闷闷地问。 他表情阴郁地直望着她,张口想说是,却说不出口。“那个叫阿强的是怎么回事?”他避开话题故意不响应她,而态度就像是吃了醋的丈夫。 她咬了咬唇,心想他刚才应该是太生气才会对阿强说出那种话,他应该没有要跟她离婚的意思才对。“阿强他、他一直很喜欢我,可是个性粗暴,常常跟人打架,我阿爸怕他以后会打老婆,所以始终不答应他的提亲,这次阿爸相中你是一个外地人,才把握机会赶紧将我嫁给你。” “把握机会?”敢情他才是那个被人利用的对象? “因为……阿强的关系,怕他找麻烦,整个渔村没人敢娶我,而且……你给的聘金又刚好可以支付大弟去台北读书的学费,基于这两个理由就让我嫁了……但是前阵子跟着渔船出海捕鱼的阿强,回来听见我嫁人的消息后,先气愤的到家里闹过了,阿母今天一早就来警告我要小心,没想到下午阿强就真的跑来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低着头道歉。 “所以妳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没有!”她一秒也不敢迟疑的摇头。 “没约会过?” “没有。” “一起吃过饭?” “没有。” “他没牵过妳的手?” “当然没有。” “嗯。”很好。 “但是……他有强吻过我一次,不过才碰到嘴唇就被我推开了……”诚实以对,她不敢隐瞒所以老责的说。 辛明绶瞬间嫡下鼻梁上的眼镜,“衣服穿好了吗?”他阴恻恻地问。 这口气挺吓人的。“早……穿好了…… “走吧!” “去、去哪呀?” “去做香肠!” “做香肠?你突然想吃香肠吗…… 第六章 金小管终于明了辛明绶所谓做香肠的意思了。 他竟将人打得双唇肿得跟香肠一样的鲜红粗厚。 阿爸说错了,真正有暴力倾向的人是他,呜呜……他打起人来好恐怖喔,连身材粗壮的阿强都受不住他三拳就倒在地上,任他在他脸上又揉又挤的做香肠。 阿强那张嘴惨不忍睹,恐怕一个月内都没办法好好开阖。 在他令人不解的性格里,她又多发现了一条!他做起“香肠”来真的很狠。 他做完香肠后,还狠狠地在带血的香肠上用食指弹了一下。“我老婆的唇是我专属的,你以前不知道就算了,以后,哼,还敢对金小管动手动脚,我就让你的下半身也肿得跟香一样,而且是一辈子不会消!” 摆下话,他拉着吓坏的金小管走人。 “先生。”她被他拉着走,在他后头说着。 “怎么?舍不得?”明绶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臭脸的问。 “不是的,我只是想问你,你还很生气吗?”她喘吁吁的问。 “生什么气?” 口气这么冲!“就……就生阿强的气啊……” “我生他的气做什么?”俊眉倒坚,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可是你刚才把人打成猪头香肠嘴了……”恐怖的暴力分子…… 他紧绞双眉。“那是因为他欠揍!” “可是强吻我……那是以前的事耶……”在他的怒视下她消了音。 “以前的事又怎么样?我就是爽,亲自揍他是给他面子。”若换成以前,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只要他使个眼色,左右的人早让那小子成了一推泥了。 哇……揍人是给面子的表现?那阿强一定很有“面子”,因为他的面子已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了…… “我、我明白了。”她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肩膀。 他看了更加皱紧眉头,这才惊觉莫非自己的暴力行为吓到她了? 他怔住了,他向来不屑为女人喝醋,因为这太无聊,也没格,但今天是怎么回事?他竟亲自动手揍了人,这太离谱了,他从不可能“玷污”自己的手去干这种事,若真想让人好看也会盼咐人去处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事不太对劲,不,是自己不太对劲…… 瞇起眼深深打量起眼前的小黑炭……呃,她没那么黑了,一阵子避开太阳的结果,让她现在看起来像加了牛奶的卡布基诺,越看越顺眼,不太妙,他越来越在乎她了,光是听到有阿强这只蟑螂存在,他就已经超不爽了,一肚子气,甚至气到想将女人拆封,验一下她是不是原装的,正准备验贷,那只该死的蟑螂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他原本是想“忍”一下,只要宣示完主权让那只蟑螂自行离去,可是偏偏听见那只蟑螂的不良纪录,当下让他抓狂得不来打蟑螂不行。 只是,这样失常代表了什么?他真当她是他老婆了? “先生?”发觉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出声,金小管不安的问。 “妳叫我什么?”又发现一件令人不爽的事,而且是今天才突然觉得不爽的。 “我……呃,我叫你先生啊,结婚至今我一直都是这样叫你的啊……”难道不对? “我是妳丈夫又不是雇主,更不是陌生人,妳叫我先生做什么?!”脾气超坏。 “我……我不知道要叫你什么,而且我这样叫你也没反对过,所以我就一直这样叫下去了……” “我没反对不见得代表我赞同,以后不准再这样叫了。”也不知哪来的火气,今天看什么、听什么都不顺心。 “那我要叫你什么?” “随便妳要叫什么,就是不要叫先生!”生疏得莫名其妙! “那叫你……”老公好了……金小管脸爆红,真不好意思,还是叫不出口。 “我跟阿爸、阿母一样叫你阿绶好了,这样可以吗?” “阿绶?”真俗!“算了,随便妳!”真无聊,他管她要叫什么! “那、那以后我就叫你阿绶喽?”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今天的火气真的比平常大。 “哼!”辛明绶甩了下头。“走了!”拉着她又往前走,但不是往旅馆的方向。 “阿绶,你要带我去哪啊?”她发现后问。 这声阿绶叫得还真顺口,虽然俗但还挺亲切的,他有点想笑,最后还是憋着没有笑出来,因为这样好像有点蠢。“约会。” 金小管眼睛立即大睁,厚,约约约、约会?她没听错吧啊“可是……可是……你真的要带我去约会?”她极度受宠若惊。 “不想吗?”他冷声反问。 “想想想,好想!”她急急点头。 “那走吧?”他拉着她缝续往前走。 她心情好到简直要飞上天了,虽然阿强坏了她的“破瓜”之路,让她有点失望,然而经过这么一闹,她的丈夫好像变了,不仅要她唤他阿绶,还要带她去约会耶,从小到大她没约过会,今天算是第一遭,她兴奋得直想吹口哨。 在渔村有好多事情适合情侣做,两人可以牵着手漫步在沙滩上,可以相偎坐着感受海风,可以整个人躺在沙滩上欣赏蓝天白云,最后热到不行还可以到冰果室吃一盘冰冰凉凉的蜜饯冰。 两人吃完到冰,辛明绶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看电影去!” 接着他们到街上的老旧电影院,看了二轮恐怖片,老实说,一点都不恐怖,不过偎在他怀里,金小管倒是笑得很开心。 他对她真好,就连阿爸也很少带阿母来看电影呢,这说明了她嫁的人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 呵呵……自己好幸福喔。 “辛先生。”月光下,两人牵着手往回旅馆的路上,温馨的走着走着,突然跑出了一个男人。 辛明绶一看见他就变了脸。“季光,你怎么来了?” “不好了,我是来提醒您,辛老爷发现了!季光十万火急的道。 他倏地表情再变。 “您得立即离开这里了。”季光急忙的说。 “离开?你叫阿绶离开这去哪啊?”金小管不解丈夫与陌生男人问的对话,在两人脸上望来望去。 辛明绶绷着脸看着她。“金小管,妳听我说,我得离开一阵子,妳先自己回去--可恶,咱们快走!” 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黑衣人向他们冲来,他见状,拉着她就跑。 一群西装笔挺外加人高马大的黑衣人紧追着他们,如果她刚才眼睛没老花,她瞥见在他们腰间插着的是枪,我的妈呀,这是黑色追杀令吗? 这几个人追得很紧,眼看就要追上来了,辛明绶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瞧了心慌,自己老公该不会闯了什么祸,是杀了人家老大,还是奸淫了老大的情妇,又或者他黑吃黑,吞了人家的白粉,所以仇家找上门了?她脑袋在一瞬间转过千百种可能。 “等等!”她一咬牙,反手拉住了他,要他停下脚步。 他皱了皱眉头,眼看几个黑衣人就要追上来了。 “妳怎么不跑了?”季光焦急的问。“妳可不要害辛先生被抓!”他口气很凶,急得冒汗。 “我……” “金小管,妳跑不动了是吗?要我抱着妳跑吗?”辛明绶打算扛起她继续跑,现在他还不能被逮到。 “不是的,你跟我来!”无暇解释,她反手拉着他拐进左边的巷子里,渔村的每条巷子她都熟,连续拐了几个暗巷,追兵就被甩了。 直到看不见那几个带枪的家伙,她才扶着墙喘吁吁地说:“我们安全了。” “嗯,谢谢妳。”辛明绶看着后头的人完全不见踪迹,彻底被甩开了,他感谢的说。 “不客气啦,可是,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这些人为什么要追你吗?”她急着问清楚。 她可不希望他真干出什么奸淫掳掠、令人发指的事。 “暂时不能。”他沉着脸拒绝解释。 “你不信任我吗?”她难过的问。 “辛先生当然不能信任妳,妳又不是辛先生的谁!”季光立即代替他说。 “谁说我不是他的谁,我是阿绶的妻子,他当然可以信任我!”金小管不满的吼回去。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敢说她不是阿绶的什么人! “辛先生还没跟妳提吗?”季光讶异的看向辛明绶。“辛先生?” “我还没提,不过正要提。”辛明绶下颚紧抽,看来不能再拖了。 “正要提什么?”金小管不安的问。 “既然辛先生正要提,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问题解决,因为老爷都已经找上门了,照这个情形,您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待在这个渔村了。” “阿绶不能待在这个渔村?那他要上哪去啊?”金小管越听越心急的问。 “辛先生去的地方是最高机密,妳不能知道,还有,离婚协议书已经在辛先生手中了,本来预计这个月内你们得办妥离婚,但事情生变,此事已刻不容缓,你们应该即刻就离婚。” “离婚?!”怎么突然冒出离婚这两个字,她大惊失色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你要离婚?” “没错。”辛明绶沉着脸的将视线移开,几乎不敢面对她。 她的心头猛地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到。 “阿绶,为什么?” 这太突然了,他们才结婚没多久不是吗?难道他这么不满意她?可如果不满意她,今天又何必带她来约会?难不成这是离别的约会?纤细的身子一僵,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没料到事情可以那么快解决,我必须提早离开了。”辛明绶脸上带着歉意,心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懊恼滋味。 “你想离开渔村我是知道的,当初说好你在渔村待半年,半年后才走的,怎么现在这么快就走,而且还是要跟我离婚后自己走……”她心痛地摇着头,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见她掉眼泪,他竟然整个人呆掉,心揪住了,说不出话来。 “辛先生娶妳是权宜的做法,不过离婚后他也会给妳非常优渥的赡养费,妳这辈子都可以不愁吃穿了,妳没什么好抱怨的。”季光帮着他说。 “我不要钱,我只要阿绶留在我身边!”发觉这人说的是真的,阿绶真的要离她而去,她哭着大喊。 这声吼叫像道雷一样轰进辛明绶的心窝。“金小管……” “阿绶,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是我的丈夫,你上哪我就跟你上哪去,我不要离婚,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她着急的拉住他的袖子,哭得淅沥晔啦。 “我不得已的,对不起!”不想心软误事,他努力地维持面无表情,但手却不停的帮她拭泪。 “我不要离婚!”她依旧大哭。 “非离不可。”面无表情的脸上渗出了几滴汗。 “我不要!”她真的急了,哭得更恐怖。 “不要也不成!”面无表情的脸开始出现龟裂的状态。 “我不会拖累你的,所以你不要丢下我!”她哭得眼泪鼻涕齐下。 “做不到!”面无表情的裂缝越来越大。 “那、那要我去跳河吗?哇--” 跳河! 面无表情的脸孔彻底破碎成极度狰狞的面貌,但不是针对她,而是突然转头朝向季光大吼,“滚,你先滚,我有话对我老婆说!” 季光傻眼了,在辛明绶即将要吼出第二声赶人前,他这才赶紧快速退到五百公尺远的地方等人。 “你今早才向阿强强调我是你老婆的,难道你说这话时不是真心的?”金小管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开了关不起来,流了好久的泪后,好不容易才将眼泪收干,袅着鼻涕问向身旁的男人。 “是真心的。”真心的想将那家伙宰了!辛明绶撇着嘴说。 “你本来想碰我的,难道也是玩玩而已?”要不是阿强破坏,他们差点“那个”成功了耶。 “不是。”应该不算是,跟老婆那个怎能归类于玩玩? “那你今天特地带我约会,度过梦幻的一天这是告别的意思吗?” “不是。”不是告别,是补偿,补偿结婚三个月以来,他没能带她去度蜜月的遗憾。 “都不是,那为什么突然要走、要离婚?她带着一抹希望的问。 “严格说起来,我的离闲并不突然,我早对妳说过,因为我需要一个又穷又不起眼的老婆,而妳正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我才娶妳的,现在要走,就是我已经不需要妳了,且非走不可。” “你是在利用我吗?”她渐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他迟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 “你怎能这么对我?” “我会补偿妳的!”此刻面对她,他只能这么说了。 “怎么补偿?用钱?” “我记得妳说过当我要离开时,妳不会哭哭啼啼的要我负责,还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要妳,妳不会死缠着我不放的。”他绝情又残酷的提醒她曾说过的话。 金小管怔然了。“那时我以为你说要离开是说笑的,真要走也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我没有当真……” “金小管,我现在可以郑重的告诉妳,我没有说笑,我真的要离开。”他狠下心说。 她脸色惨成死灰。“所……所以你现在就要离开?”她颤声问,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 “没错,我躲避的人己经找来了,我不能再回旅馆,就连渔村也不能再逗留。”他无奈的说。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她又想嚎啕大哭了。 他脸色发青。“不会的,再怎么样妳还是我的‘前妻’,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金小管闻言,才收干的眼泪又狂洒而出。“我们能够不离婚吗?我不想当你的前妻,我可以待在这等你,等你哪天想到我回来找我,我可以一直等你的。”他一定是要亡命天涯了,在这时候她怎能绝情的答应就此与他一刀两断,夫妻本是同林鸟,就算他做过再可恶的事,她也不能放弃他。 “妳!”他的心莫名酸了起来。 妈的!真是莫名其妙!他干么娘起来,还依依不舍呢! “我不想耽误妳的幸福。”不记得是什么人跟他说过,只要沾上了乡下女人就很难甩开,果然如此! “可是我觉得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该死!他心更酸了!“随便妳啦!”他索性撇过脸,不想看见她脸上挂着眼泪鼻涕的蠢样。 “那说好,你要走可以,我们不离婚了喔!”她竟破涕为笑。 如果不是知道她有多单纯,辛明绶还真会误会她了解他的底细才故意不离婚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这婚还是得离的,就算他不离,那个人也会逼他离。 “嗯……”含着泪,她已经很感激了,至少他肯再想想,说不定他对她还是有一点情分存在的。“阿绶,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在你真正离开时,我可以再见你一面吗?” “夜深了,要离问渔村也不方便,今晚季光会安排我住到别处去,在离开渔村前,我们可以再见一面。”他承诺的点头,其实他也想在离去前再见她一面。 “好,走前你一定要来找我,绝对不能食言喔!”金小管泪眼汪汪的提醒。 他看了好刺眼。“好啦、好啦!”都不知道她原来这么爱哭! “这你带着,这是我自己做的腌小管,还有腌黄瓜,辣椒酱也是,我记得你说过很好吃的,带着这些,你光配馒头就很够味了。”金小管将一大包东西塞进了丈夫手中。 辛明绶盯着手中的瓶瓶罐罐,又好笑,又感动,这女人真当他要到深山里去避难啊。 一旁的季光见了,直翻白了眼。这女人还真搞不清楚状况,辛先生是谁?哪咽得下这等粗食?还有,明知道她一定会被盯梢,真不懂辛先生为什么临走前还非得冒险来见她一面不可,而且这会手上还多了一堆可笑的“垃圾”! 更好笑的是辛先生还当真收下了那堆垃圾,辛先生这趟出走,在这渔村待了三个月后,变得有点奇怪了,跟他原来认识的主子不太一样! 辛先生居然跟女人儿女情长起来。 瞧,他正拍着女人的背,紧绷着脸要她放心。 天知道他从没见过辛先生对女人这么有耐性过,而这女人选是个不起眼的渔村女人。 真是邪门了,这辛先生真是反常得可以了。 “阿绶……” “嗯?” 阿绶?这女人竟然这么称呼辛先生?真是俗到爆,辛先生还应声咧?这在以前辛先生会抓狂吧! “阿绶,你不管去到哪,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回来向我报平安喔。”金小管哽咽的要求。 “好。” 辛先生从不对女人报备行踪的,这在以前辛先生会骂她啰唆的! “阿绶,我会在这里等你,不会乱来的,你在外面也不要乱来喔。” “嗯。” 辛先生女人有多少,这在以前辛先生会骂她神经病的! “如果有需要,也一定要注意卫生,记得戴套子。” “好。” 我咧,连这都交代,这在以前辛先生会爆粗口的! “阿绶……”金小管绞起手来,眼眶也红了“阿绶……我会想你的……” “……我知道。”他的声音冷硬,特别冷硬。 “我知道你想起我的时候应该不会太多,因为你娶我是有目的的,并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但是,没关系,既然嫁了,我就认定你是我的男人,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会等你,我希望你也别忘了我在等你。”低低哑哑的嗓音里,饱含深深的受伤与脆弱,来以前她对自己说好不哭的,但是心头难过,真的很难忍。 “如果等不下去就别等了。”因为他不会回来了。 “因为你不会回来了是吗?”她幽幽的问。 辛明绶一阵窒闷。“我昨晚想过了,你连碰都没碰过我,我根本不算你的女人,你应该不会回来了。”她沮丧的说。 “对,我应该不会回来了,但是阿强,那只蟑螂,就算我不回来,妳也不许跟他有所牵扯,听到了没有?”就算他不回来,她也不让那家伙接收。 蟑螂?什么蟑螂?辛先生人都要走了,还管她是不是跟蟑螂在一起?季光抿着嘴,觉得辛先生真是越来越怪了。 “知道了,你不喜欢他,我连话都不会跟他多说的。”她答应他。 “最好如此,就不要让我得知那家伙跟妳纠缠不清,不然妳自己看着办!”他摇下话。 “嗯嗯,我不会的啦!”金小管连忙摇手,她才不敢呢。 “哼!除了他不许妳搭理以外,其它人追求妳的话,妳就!再说啦!”原本要说倘若有好对象,也可以试着去交往,但话到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表情发臭的迸出最后那三个字。 “我等你十年,十年若没有你的消息,我会放弃的。”她闷闷的说。 “十年?!”这傻女人要浪费十年等他?“太久了,短点。”女人青春有限,他不忍心! “那五年好了。” “还是太久了!” “嗯……三年好像差不多了,不过……” “还是大长吗?那就三个月好了,我等你三个月,你没回来我就放弃了。”见辛明绶蹙着眉不想让他离开得有负担,金小管口是心非的说。 “什么?三个月!”这下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一整个不痛快。“妳怎么不干脆说等三天算了!”哼!水性杨花的女人! 第七章 三个月后-- “我说小管啊,妳真没用,好不容易嫁了个男人居然让他给跑了,妳到底是怎么看顾妳的男人的?” “就是啊,我听说他不见的那天晚上还有人在追他,他该不会是犯了法逃到咱们这个渔村来躲藏的吧……真是可怕哦,我就看那个阿绶成天板着一张脸,以为是酷,结果根本就是伪装凶狠。” 几个亲戚跑到金小管面前,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这是这三个月以来天天都会发生的事。 金小管深深叹了一口气,仰望着阴雨绵绵的天空,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天啊,她好想他啊! 他说过会打电话给她的,但她一通都没接到他该不会一离开就忘了她吧? 她落寞地听着耳边持绩传来三姑六婆的讥笑。“小管被抛弃了,真是悲哀啊……我说渔货、美珠啊,该劝小管改嫁了,反正她原本嫁的那男人也不是好东西,成天好吃懒做的窝在旅馆不工作,还不如阿强,他虽然粗暴了点,可他至少三个月会出海打鱼一次,算是勤奋的,而且他应该不会嫌弃小管嫁过人,你们不要再挑了--” “我不嫁人!”天啊,话题已经进展到要将她改嫁了吗?她赶紧回神的跳出来严词拒绝。 “不嫁人?难道妳真想等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小华听说金小管的男人跑了,立即约了小菁赶回来看热闹。 “他没有不负责任。” “他都走了三个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小菁幸灾乐祸的问。 “他……” 仍只是皮肤黑,不会长任何斑点,鼻头上连颗雀斑也没有,难怪留不住他…… “而且他又是穷小子一个,没钱没地位的,妳守着这种男人做什么,跟着我到台北去,我让阿标给妳介绍有钱的小伙子,日子过得会比在这破渔村好过百倍。阿标,你说是不是?”小菁使了眼色给硬被她拖来的丈夫。 “呃……放心,小管,妳到台北我会照顾妳的,我有一个属下也是刚离完婚,有一个小孩,但是他的薪水一个月有六万块,足够养活妳了,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阿标在老婆的逼迫下也硬挤出个人选给她。 “我不去台北,你也不用帮我介绍男人了,我答应要在这等阿绶回来的。”她拒绝他们的“好意”。 “妳喔,真是笨得可以,那男人早在外头有女人了,他不会回来找妳这个乡野村姑的,他只是玩玩妳,他如果还会回来,我的头剁下来让妳当球踢!”小华伸出食指戳起金小管的额头来。 “这是妳说的,我正好脚痒想踢球,妳这阿花的头该剁下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穿进屋内。 “阿绶!”一听到这声音,金小管眼中立刻惊喜的闪出热切的灼光。 “我回来了!” 他就站在门口,讲话的方式还是一样的酷,她冲上前,激动的抱住他。“阿绶,你真的回来了!”她几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嗯。”辛明绶抚了抚她明显消瘦的脸庞,这女人在他离开后都没吃饭吗? “你的事都解决了吗?你没事了吗?”她心急的问。他可以回来表示不再怕那些追他的人了吗? “解决了。” “太好了!我担心死了,你总算没事了。“她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他眸光紧盯着她,这三个月来这女人八成都过着心惊胆跳的日子,他歉疚地敛凝了眉宇,她至少瘦了五公斤,脸颊整个小一号。 “阿绶,你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在外头混不下去,回头又来骗我们家小管吧?”金渔货怒问,他后悔极了,竟然将女儿嫁给这种人,真是太对不起小管了。 “辛先生怎么会是骗子,他是回来收拾残局的。”季光也跟着来了。 “收拾什么残局?”金郭美珠立即问。 “辛先生买下这间旅馆要改建成别墅送给金小姐。” “改建别墅送给小管?!”小华讶异不已。 “对,不只如此,辛先生还将金小姐父亲家附近的土地全买下,要为金小姐几位弟妹每人盖一栋房子安置,他也为金先生买了一艘新的渔船,让金先生自己当船东,不用再受雇于人。” “啊!”众人听得张大了嘴,就连金小管也将眼睛撑得有如铜铃眼。 “你说真的说假的?做这些事可不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你少吹牛了!”小菁明显不信,瞧不起人的冷讥道。 “这是这些土地跟建物以及渔船的转移书,上头所有人的名字是空白的,只要填上你们的名字,这些土地、建物跟船只就属于你们的了,这样妳还能说辛先生是吹牛吗?” 小菁抢过所有的文件,看仔细后脸色发青,他真的买下了这些产物,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有钱,而且还很大方,相较下她嫁的男人简直是个穷光蛋嘛! “你的这些钱该不会是抢来或偷来的吧?否则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钱?”小华咋舌的问明明是个穷酸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有钱的散财大佬,这大夸张了吧? “辛先生不是突然变得有钱,而是本来就很有钱,他的身家据世界杂志的排名,约与英国女皇相当,所以妳如果再出言说辛先生的钱是抢来或偷来的,身为辛先生的首席律师,我可以代表辛先生告妳。” “什什、什么?告我”小华吓得都口吃了。 “没错,辛先生的名声是不容被侮辱的,所以当心你们的言词。”季光严重提出警告。 这可吓得众人紧闭嘴巴了。 “对了,辛先生有拿了两张名片给妳们,这两张名片等于是辛先生背书过的“提款卡”,有了这张名片,妳们可以到全球各地的银行提领五千万台币以内的现金,辛先生既然已将名片送给了妳们,请妳们妥善保管。” “什么?那两张破纸片可以提领五千万的现金?!”小华和小菁两人濒临昏倒边缘,互相稳住才没有软脚,但脸色一片的青笋笋,她们懊悔极了,以为那是两张没用的废纸,当天就将名片丢进妈祖庙前的垃圾桶了。 天啊,她们将五千万给丢了!两人的老公当天亲眼见到老婆不屑的丢弃行为,脸色跟着一变,气得扼腕,这两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绶,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不是告诉我你是卖油的,可是卖色拉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金渔货也不禁错愕地问。 辛明绶瞥了季光一眼,季光继续帮省话的老板回答。 “辛先生是卖油的没错,只是他不只卖色拉油还卖石油,辛先生的家族在文莱以及中东有几个油槽,他个人也投资了全球的油物产业,包括食用的色拉油、花生油、橄榄油以及工业用油,凡是跟油类有关的东西,辛先生都有涉猎。” 众人呆傻住了,这这、这根本是超级大富豪! “既然你那么富有,为什么还要窝到这小渔村来娶我?”金小管呆呆傻傻地问。 “家里发生一些事,我是故意离开躲起来,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我回家了。” 辛明绶开金口了,不过轻描淡写得很,他无意让外人得知太多。 “那就好,恭喜你终于能回家了。”她没有多加追问事情的原委,只感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是作奸犯科的人,这么一来,她就不用一天到晚为他的安危担心了,她忍不住笑开了颜。“所以你事情解决就立刻回来找我是吗?”她小小的脸庞越笑越灿烂,他没有让她等太久,还是回来找她了。 “嗯……”面对她放心的笑脸,他的眉头逐渐凝紧,而且越来越紧,心也竟然怦怦乱跳个不停,可恶!他干么又心虚起来“季光!”他朝季光低喝一声。 季光立刻会意地拿出一本存折。“这是辛先生帮金小姐在银行开的新户头,里头存进了十亿--” “十亿!”小华听到这个数字,尖叫得真的要昏倒了。 “这是要给我的吗?”金小管一双眼也不住瞪大,这么多钱,她成了大富婆了! “对,这是我要留给妳的。”辛明绶咬着牙,冷冷的面庞渐渐渗出汗滴,这女人待会最好不要给他哭出来! “留?”他用了这个字眼。“你还是要走?她顿时了悟到他回来的目的了。 “我是回来安顿妳的。”他故意不看她,眼不见为净,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了。 尤其,最受不了这女人哭! “你不是回来带我走的,是回来跟我离婚的是吗?”他还是决定不要她了! “是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块寒冰,还是不看她。 金小管默默地低下头来,黑睫半掩住淹水的眼眸,这男人终究留不住吗? 就算原意痴心无悔的等他也不原意吗? 用力眨了眨眼的将泪水挤回去,她说过不会哭哭啼啼死缠着他不放的,她承诺过的……与其做一个让人厌恶的女人,不如当个识相的前妻吧? 不如就这样吧,况且他说过当前妻还是可以见到面的…… 泪水在眼眶打转,终于教她隐忍住没有掉下来。 “什么?你是回来找小管签字离婚的!”金渔货惊怒,他可就忍不住的马上质问,一旁的金郭美珠听了已经一阵天旋地转快站不住了。 “很抱歉,这是辛先生准备的离婚协议书,请金小姐签字。”季光将金渔货推开,取出两份文件要金小管签字。 “不能签,这小子不能说离婚就离婚,他不能这样欺负人!”金渔货怒气冲天。 “辛先生没有欺负人,他做了巨额的补偿了不是吗?”季光公事公办的提醒。 “这……”两人结婚才没多久,离婚补偿的金额却是他们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数字,而且不只小管拿到巨额的赡养费,就连他们也都受惠,有船有房子,即使卖女儿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价码……金渔货登时心虚的闭上嘴了,无话可说。 金小管两片红唇抿得死紧,良久后才哽咽的说:“好,我签,不过我不要这些钱。” “妳不要钱?妳是呆了还蠢了?这男人都不要妳了,妳居然还不要钱?!”小华愕然不已。 “对啊,没见过妳这么笨的人!”小菁也大骂。 她抿紧唇,黑亮的瞳眸里闪着泪光,直勾勾地望着那个始终不愿意“正视”她的男人。“在知道你的家世后,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更不可能站在你身边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硬缠着你自取其辱的。”她吸着鼻头说。 她承诺过要让他走的,只是真到这一刻,竟连呼吸都觉得好痛,这空气好稀薄,稀薄到她都快要不能喘气了。 辛明绶忍着不要破口大骂,哼,说什么不会硬缠着他自取其辱,他有说过她配不上他的话吗? 这女人自惭形秽个什么东西! “小管,这男人妳不要也罢,上回妳受伤进医院,那里的护士是我过去的马子,她说妳跟她解释,妳屁股上的伤不是做那回事太激烈而得来的,这男人根本没有碰过妳。我想不通,妳这么漂亮,又睡在一起,他居然没有跟妳怎样,这证明他根本不能用,不举!这样的男人妳不要最好,赶快跟他离婚我接收妳!”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阿强在这时冒出来。 “你说什么?!”辛明绶勃然变色,眼瞳中燃着噬人的烈焰。 本来还忍着的情绪,在见到阿强又听到他找死的话后,辛明绶整个爆发了。 “我说这女人我接收了。”阿强不怕死的呛声。 “这女人是我老婆,你难道忘了我离去前是怎么教训你的?” 香肠嘴!这让阿强余悸犹存的立即用手捣紧了嘴唇。 辛明绶撇唇嗤笑,看来他没那么健忘嘛! “还不滚?真要我再将你打成猪头香肠嘴!”敢说他不举,还敢说要接收他的女人,他拢起一双浓眉,将十指关节压得劈咱响。 阿强猛力吞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后,奋力挺起胸膛来。“你以为我今天是单枪匹马来的吗?我知道你这小子出现,立刻带着我一票兄弟来跟你‘打招呼’,兄弟们,出来吧!”他手一招,门外立即跑进来三、四个剃着小平头、口嚼槟榔的青少年。 辛明绶看着围着他的几个瘪三,完全不当一回事。“看来你真的忘了我的教训,我今天如果没有好好提醒你人妻不可戏也不可妄想的话,你大概不懂什么叫觉悟!”他一把揪起阿强的衣襟,拉到跟前,鄙视的俯瞰着阿强的鼻子说。 “你、你说什么屁话,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的打手比你多,今天要带着‘香肠伴手礼’回去的人是你!”阿强背脊凉飕飕,鼓起勇气呛回去。 “是吗?”话才说完,一记拳头已经击向阿强。 “哎吆!”阿强当场痛呼哀叫,再抬头,一眼已成了熊猫眼。“好小子,你敢真的动手?!” “我想打‘真的’蟑螂很久了,你来送死刚刚好,我感恩不尽。”辛明绶酷极的脸庞清楚地映出还想动手拧掉他人头的念头。 阿强带来的三个人见状,急忙的上前想帮忙,季光也拍了拍手,门外又进来了七、八个西装笔挺的壮汉将他们团团围住。 “辛先生不是三个月前低调住在这里的普通人,他出入随时有保镳在侧,你们想近他的身门都没有!” 这气势跟人数输人一大截,阿强身边的打手一瞧不对劲,后脚跟一转,没义气的丢下阿强自己溜了。 阿强也想溜,但是教辛明绶揪住了后颈项“想跑?” “哼,谁说我要跑了,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这笔帐以后再算!”阿强捣着熊猫眼逞强的说。 他不屑的哼声。“真不是个角色!”他怎度会跟这种三流的家伙啰唆?当下嫌弃的松开手,让阿强跌跌撞撞的逃开。 谁知道这不知死活的阿强不甘心,回头又摇下一句回马枪-- “小管是我的,她早晚会成为我的女人!” 在某人心头压着的活火山当场被掀爆了,风暴的双目扫向他,快速摘下眼镜丢给季光,人接着冲向阿强,那股凶神恶煞般的神情吓坏了所有人,阿强明知最好赶紧拔腿逃命才好,偏偏双脚居然在这时候不听使唤,动也动不了,只能任辛明绶像打沙包似的将他海k。 一旁的人全瞧傻了眼,大家都忘了要上前阻止,就连季光也没见过老板这么粗暴的一面,一群保镳更是定在原地,不知该袖手旁观还是加入帮忙修理人,但很明显的,根本不用他们出手那个人就快被打死了,如果他们再加入,那家伙必死无疑。 金小管最先回过神来,急喊,“够了!辛明绶,你住手!” 这女人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辛明绶一顿,才抬高要再落在阿强鼻梁上的手收回了,转头望向满脸怒容的女人。 “妳舍不得?”他脸黑压压一片的罩了下来。 “什么舍不得?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人,又何必在乎阿强说了什么?!” 他手一松,将半死不活的阿强往墙角一扔,四周刮起了飓风,寒意刺骨啊“妳是我老婆。” 金小管将他阎王的黑脸看在眼里,怒容未减。“就要不是了,我只要一签字,如你所愿后就不是了。” 他恍如被闪电劈中,整个人僵住不能动弹。 “你从头到尾就不曾认为我是你的女人过,我是你买婚的女人,对你一点意义也没有,要离婚就离吧,我签字就是了!” 她眼角淌过泪水,走到季光面前,抽走他手中的文件,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笔。 “你要走就走,我不是你什么人,别为我闹出了人命,一点都不值得。”她抹着泪说。 说来说去,这女人还是顾着他的,就算愿意签字也是以他的意原为意原,他到哪里再找这么傻、又死心塌地,真心只为他的女人?这念头在这一瞬间占据了辛明绶内心深处,让他悚然一惊。 他到哪里再找一个像金小管这么无私守着他的傻女人? 金小管已摊开文件,在他面前签下了字。 文莱,一个以生产石油以及天然气文明富裕的国家。 辛家,华人出身,五十年前发迹于文莱,在这里是除了苏丹以外,就数辛家最为显要。 占地千坪的豪宅内,一双黝黑的双瞳阴晦不明。 他恢复单身了!终于如原解决问题了! 他该庆幸这女人没有刁难他,更没有对他狮子大开口,就连他坚持要给的赡养费以及送给她家人的离婚补偿她都拒收。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原本就以她的名字买下的旅馆强迫送给她了,还塞了一亿给金渔货,要他代替自己照顾金小管。 在可以的范围内,他仁至义尽该做的都做了只是,为什么?三个月都过去了,他的心头还是这么不平静,他不安,他不宁,他甚至无法好好思考一件事,他没办法像从前一样,一进到办公室就能专注于工作上,有时甚至还会莫名其妙的像蠢蛋一样发起呆来? 就像现在,虽然是假日,但他有一堆的文件等着处置,坐在家里舒适的书桌前,三个小时过去了,他的思绪却还在飘忽,连一件公文也没签出,他的工作效率是零蛋,现在就连朋友圈也即将面临毁灭的地步。 十天他去参加朋友的户外趴,一盘刚烤好放在桌上的小管,忽然钻出了一只蟑螂,吃起烤小管来,当场让他抓狂失控,当着百名宾名面前像个神经病似的打烂那只蟑螂,当然,那盘摆得丰盛的烤小管也被砸得惨不忍睹,他还不罢手,将那只己经肠肚开花的蟑螂丢在地上疯狂猛踩,要将它碎尸万段,尸骨无存,朋友见了,没有一个不当他疯了。 几个人看不下去,纷纷拉住他,阻止他对蟑螂的“暴行”。“明绶,你在做什么?” “你们没看到吗?我在打阿强,他竟敢吃我的金小管!” 话说到一半,他脸色倏地一变,在朋友不解与错愕下,他扭头走人,至今,他没脸再跟朋友联系,连见到他们的面都觉得丢脸。 他到底怎么了? 辛明绶敲了一记桌子,答案很明显了,还能怎么了,他在想金小管! 他想念那女人的笑,想念她煮的饭,想念她傻呼呼诱惑她的模样,更想念帮她的屁屁换药的情景,以及,万分后悔同床共枕的三个月,竟然没有碰她! 他竟百般悔恨没有碰过前妻,这是什么笑话?他极度想念她的肉体,那具没让他成功尝到滋味的身躯,是让他失魂的主因吗? 如果当初碰了她,他是不是就不会坚持回头找她离婚了,不离婚她就还是辛太太,至少还乖乖的在澎湖等他,她说过会等他一辈子,如果是这样,当想念她时,回去见她也就理所当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人会因为想念前妻而千里迢迢去找人的,这不就变成他在痴缠人家了? 况且,她应该对他很失望吧?会不会极度伤,必他抛弃了她?现在的她也许天天食不下咽,天天以泪洗面,甚至天天被她的那群阿花亲戚讥笑她遇人不淑…… 上回他离开三个月回去找她离婚时,她就瘦了一圈,这会她铁定瘦得跟皮包骨一样了,这笨女人,死心眼,虽然爽快签字,但对于离婚这件事不伤心欢绝才怪! 他伤了她,他知道自己有多恶劣,然而离婚已成定局,他懊悔也来不及了! 可恶!辛明绶又用力捶了桌面一记,上头的文件猛地跳散开来。 “不好了、不好了,辛先生,我犯了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请您一定要原谅我!”季光抓着文件,十万火急的冲进来。 “嗯?”他心情正恶劣,表情是空前的狰狞,两道目光藏凶,迅速凌厉的扫向季光。 季光自知搞砸了事情,身体发抖,额头淌汗。 “对、对不起,我有失专业,您您……您与金小姐的婚还、还没离成,那女人还是辛太太!”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他闭着眼,准备领死,说了! 第八章 第八章 噼哩叭啦劈哩叭啦。 鞭炮声响彻整个渔村,今天是金海海旅馆在整修三个月后,重新开张的日子,旅馆的女老板准备了很多烤肉,广邀渔村里所有的村民都来同乐。 金小管穿着剪裁简单的墨绿色洋装,只在腰间系上了一条宽板腰带,顿时让线条变得流行感十足,健康的好身材展露无遗。 她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招呼着众人吃烤肉,脸上的笑容没停过。 辛明绶还没走近人山人海的旅馆,远远就看见那抹绿色明朗的身影,这女人精神不错,原来她挺坚强的,没窝在家里哭泣? 脚步上前跨了一步,怎么回事?她身边怎么突然冒出了好几只碍眼的蟑螂? “小管,妳离婚后变漂亮了,原来离婚能让人变美耶!”蟑螂一号欣赏的说。 “小管本来就不丑,只是现在更亮丽了,而且还成了渔村里最有钱的富婆,不仅每天穿得美美的,还拥有一间美轮美奂的旅馆,小管是脱胎换骨了!”蟑螂二号一双眼垂涎地望着闪亮亮的金小管。 “就是啊,不要说小管由前夫那得到了大笔的现金,就说小管善解人意的个性,本来就是最佳的贤妻良母代言人,那男人瞎了眼才会跟小管离婚,现在小管单身了,以后能娶到她的人真是三生有幸。”蟑螂三号挤到前头抢着发言。 金小管只是笑着,露出整齐发亮的牙,正午的烈阳下,整个人像镀了层光,这样的她,让众人看直了眼。 真是奇了,怎么这个女人越看越漂亮,以前除了阿强外,从没有人觉得她是个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美人啊?众家男人内心开始澎湃起来,那个恶棍阿强自从被她的前夫打跑后,听说自知丢脸,已经自愿跑远洋船去了,少说三年内不会回来,这是个好时机,众人摩拳擦掌的想卯足劲追求人了! “小管,今天我想预约一间房,晚上就在这过夜了。” “我也是,但我要连订七天,这几天妳都会亲自招呼我吧?” “我包一个月了,小管,这一个月我都要在这吃住--” “奇怪了,你们的家都住这附近,何必来订房?我这里是要供给观光客住的,你们凑什么热闹?”金小管拧着眉问。 “我们……”三个人微微红了脸。“这里地点不好,又不靠近主要的观光区,不会有什么观光客的,我们是帮妳,怕妳生意做不下去。” “别担心,我做了广告,又花钱将旅馆附近的海滩重新美化过,还加了不少海上游乐器材,已经有旅行社主动找我治谈合作了,相信不久就会有观光客到来的。”她自信的说。 “这样啊。”真看不出来金小管还真有做生意的头脑,以前她只是没财力,现在有钱了,也学会打扮自己,她由里到外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订房,我订人,请妳今晚和我一起用餐吧!”突然又冒出了蟑螂四号,完全不拐转弯抹角,大刺刺的表明追求。 “用餐?”这人是阿娇姨的大儿子,他们从小就认识,小学到高中都是念同一所学校,她小学时还曾暗恋过他,不过每次与他讲话,就会被阿强破坏,最后这份暗恋也不了了之的结束,想不到现在他竟这么直接的表明追求,金小管还真有点吓到。 她这一迟疑,对方以为她在考虑,立刻又说:“就今晚吧,六点我来接妳,不见不散。” “很抱歉,金小管今天晚上要在家煮饭给我吃,恐怕没办法赴约了。”辛明绶穿越人群现身了。 金小管一看到他,秀眉立即倒竖,完全不敢相信他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口水一吞。“你!” “我回来了。”他只简短的丢下这四个字,双目即灼热的注视着她。 她刘海留长了,长年绑着马尾的头发也放了下来,还烫卷了,蓬机微卷的头发让她整个脸型看起来很不一样,非常的俏丽,皮肤虽然还是巧克力色的,但却能更加突显她的朝气与青春洋溢。 他才离开三个月,她不仅没有消瘦还变美了?甚至还冒出了一堆追求者!辛明绶俊脸不禁沉了沉。 看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金小管不明所以,低着头偷偷地瞅着他,他生什么气啊? “你回来做什么?”她小声的问。 “回来搞定离婚的事!”他没好气的说。 “嘎?!” “阿绶,你说回来是要搞定离婚的事,是什么意思?”金小管避开众人好奇的目光,拉着辛明绶回到他们结婚时住的房间后,不安的问。 她都签字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辛明绶环视着这间小房间,墙壁重新油漆过了,床单床组全换新,浴室的淋浴设备也更新了房间看起来干净又舒爽,他将自己抛上床去,舒服的瘫平。 这里虽然被整修过,但依然有海的味道,那女人的味道。 他不由得扬起了舒适的笑意。 “我们的婚还没离成,因为我不是台湾人,离婚得于三十日内向澎湖的户政事务所办理,而且协议离婚的双方必须到场才算数,当天我走得勿忙,季光也疏忽了这点,所以我们空有离婚证书,但是还没生效,妳还是我老婆,身分证上名字还是辛金小管。” “怎么会啊!”她讶异不已。 辛明绶拉下脸来。“怎么,妳很失望没离成?”原本躺平的身躯,倏地坐起。 “我想失望的人是你吧,毕竟你那么想离婚,却‘好事多磨’,怎么也甩不开我……你是专程回来补办完手续的吧?好的,我现在就跟你到户政事务所走一趟,这次一定会离成的。”她幽闷的说。 老实说,再看见他时,那瞬间她好高兴,兴奋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冲进他的怀里,而这会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没这么做,不然又闹笑话了。 她咬着唇畔,心情沉……沉沉沉沉到了谷底。 “谁说我是专程回来补办离婚的?!”他很不高兴的瞥了她一眼,她就这么心急的要跟他离得干净吗? “那你回来是?”金小管猛然抬眉,墨麂的眼珠子圆睁睁的,贬也不敢眨。 “我是回来接妳走的。”他像宣布什么圣旨般的说。 “接接……接我走?那你不跟我离婚了吗?她一脸的错愕。 “啍!”他脸上有懊恼,眼底有不甘,心头有无奈。“本来我是想离的,但是放不下妳。” “放不下我?” “对,就是放不下妳,我发觉我爱上妳了!他不甘不愿的承认了。 “你、爱、上、我、了啊”她的嘴登时张成○字型,耳畔嗡嗡作响。 她从来不敢想他爱不爱她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太显而易见,若爱她就不会轻言离去,她只求在他的心中有属于她这个前妻的角落就于满足了,可是他、他刚才真的有说过爱她的话吗?有吗?!真的有吗?!她的心跳又开始以时速两百的力道在冲刺。 “嗯……我意外的爱上妳了。”辛明绶柔下脸部线条,吐了口气后,缓缓地笑了出来。 “意外?” “没错,这是个不错的意外……”人跟着倾身向前,温柔的吻住她惊讶的小嘴。 金小管的脸颊在一瞬间窜烧成一片绯红,除了热热烫烫的感觉,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一面低柔的吻着她,一面拉着她躺回床上,原本深情的拥吻变得来势汹汹,迷迷糊糊的她勉强抓回了一丝丝理智。 “等等,你话还没有说清楚--”手才伸出要推开他,两只小手就被扣在他胸前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间,一个钟头后,该说的我都会对妳坦白,现在,女人,听话,还记得妳看的a片的内容吗?” “a片?呃……不……不记得了。” 他勾起唇角,邪邪一笑。“没关系,我会我帮妳复习的。” 当他一沾上她的粉唇,立即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像被超级飓风席卷一般,她洋装被解去,内在美也不见了,健康的曲线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当她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两人结合的剎那,金小管痛得紧抱住他的胸膛,哎呀,没想到第一次居然这么痛?跟被弹簧勾到屁屁有得比啊! “呜呜……呜呜……痛痛痛……嗯嗯……唔唔……”咦?不……痛……了……奇异的事发生了,身体渐渐不痛了,取而代之是莫名的快感,随着男人的律动,她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原来这才是做这回事的真正滋味,咬着唇,妈呀,她快承受不住刺激了,再让他冲刺下去,她会不会兴奋过度而断气…… “唔唔……”小嘴又被霸道的吻住了,唔唔……真的有断气之虞! 他彻底占有自己的老婆了! 这是一种心满意足的滋味。 金小管乍看之下像道无味的小菜,其实呛得很,尝过后一如他先前的想象,她弹牙的小屁股,细嫩的胸部,修长的q腿,光滑的巧克力背,尝起来特别有快感,难怪,他会出乎意料之外的爱上她,他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更没想过自己会对女人放不下,甚至朝思暮想得莫名其妙! 这次既然决心吃回头草,就绝不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他一口吃了她,绝不迟疑,毫不浪费时间,这女人,他老婆,辛太太,终于成为他的了! 辛明绶此刻的心情是自成年以来最为安适快活的,抱着她,他的心在飞扬,让他更加确定自己喜爱上她了没错,而且非常非常的喜爱! 好样的,原来他也会爱人,他也有爱人的能力,爱情的滋味美好得让人像置身在天堂。 “那些蟑螂是怎么回事?”“吃饱喝足”后,他开始算帐了。 “什么蟑螂?”在经过几度的窒息,又几度的被救回后,金小管“苟延残喘”了半小时,现在才稍稍恢复精神,窝在他怀里,仰着头不解他的意思。 “这段时间很多人追求妳吗?”他不满的问。 原来蟑螂指的是那些追求者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后,我桃花变旺了,忽然冒出很多人对我示爱耶。”她实话实说,也很不解,为什么自己行情变好了? 他嘴角轻颤。“离什么婚,妳从头到尾选是辛太太,我问妳,这段时间妳有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有没有?”他霸道的质问。 “没有。” “发誓?”他黑瞳细瞇,醋劲大发。 “我发誓!”她立刻高举手掌。 辛明绶紧绷的脸这才放松,她见了,委屈的瞪了他一眼。“阿绶,当初是你坚持要离婚的,其实……其实你是没有立场要求我不准和别人交往的。”没道理嘛,都要抛弃她了,还要求她守身如玉,这男人真欺负人! 他这张摆足大男人面孔的脸,这才有点心虚的裂出一条缝来。“好啦,这次算我不对,我道歉。” 他理亏,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但是他还是很不爽,对于“离婚”之后的她,怎还能过得这么“美好”,既没消瘦也没憔悴,几乎是光彩逼人得让人生气! “我问妳,这段时间,妳都没有想起过我吗?”他懊恼的问。 “有,天天都想。”金小管不会说谎,也不会隐藏情绪,低着头、红着脸,羞怯的说。 呵呵!这总算满足了他大男人的虚荣心。“可是妳看起来哪有一点情伤的样子?将旅馆重新开张,还去烫头发、买新衣服,妳过得好极了根本不需要我。”他的话酸不溜丢的。 “谁说我不需要你,我只是想守住你留给我的东西,所以才用你给我的钱重新装修这间旅馆,我想如果有一天你心血来潮回来的话,发现旅馆还在,而且经营好好的,一定会很开心……至于打扮嘛,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点,不想成天哭丧着脸让家人担心,而且少了你,我日子还是得过,女人当自强,唯有自立,才有力量继续等你啊!”她露出了腼觍又坚毅的笑容。 “签完字后,妳一直还在等我,没有放弃?”心中像打翻了调味料,酸甜苦辣一起涌上,这果然是死心眼的小管会做的事,万一他没“良,必发现”的回头,她不就要一个人等到天荒地老? “妳这个笨女人!”他突然朝她的脸颊重重的亲了一口,既心疼她又气恼自己混帐。 “阿绶,虽然那时签字了,但是我心中还是认定你是我的丈夫,我期望你会回来看看我。”她傻里傻气的说。 “嗯嗯……从一而终,这样很好,这样很好!”竟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真是混帐加三级! “阿绶,你是不是有些话要对我说清楚了?”窝在他怀里,发觉仰着头看着没戴眼镜的他,他看起来极具侵略性,目光危险而具野性,难怪他要戴着眼镜“挡煞”,至少有眼镜感觉比较没有那么冷肃逼人,顶多让人感觉酷酷的,而不会有令人有退避三舍的冲动。 “嗯,我要向妳吐实一切,包括为什么我会到渔村以及为什么要娶妳的真正目的。” “你愿意告诉我?”她以为他愿意对她解释的,他终于原意坦白了。 “嗯,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必要隐瞒你什么,不过我得花点时间从头细说,老的儿子没能在家族事业里有所发挥之下,背着我让姑姑的儿子跟中东的黑市油商接洽,说是跟这批人合作,将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润,在老板的默许下还签订了合约,将公司所产的三分之一原油交由他们营销,结果,油到他们手中后就被黑吃黑了,公司损失惨重,我得知后气坏了,当场出走!” 提起这事,至今还是让他很气恼,老头子到底要到何时才能学乖,认清他身边的人全是笨蛋?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到我们渔村来的?” “嗯,我跟老头子闹翻了,拒绝回去帮他收拾残局,所以躲到渔村来,故意让他找不到。” “也对,我们渔村偏僻,他应该不会想到你会待在这种地方。”金小管点着头说。 “是啊,但老头子还是有点能耐的,比我预期的还早找到我。” “你指的是那天追着你跑的黑衣人?” “那些人是老头子的保镳,被他派出来逮我回去的。” “他们是保镳啊,我瞄见他们有枪,当时还以为他们是黑社会派来追杀你的,吓死我了!” 辛明绶歉疚地伸指抚了抚她的眉中央。“那天还好有妳带着我逃跑,不然我就会被逮个正着了。” 她皱起眉心,他又用指腹抚平。“被逮到回去就算了,大不了坚持不理那些烂摊子就是了,何必连夜丢下我离开?”她嘟着嘴埋怨。 原来追他的人是他的亲人,根本不会伤害到他,但他的态度却让她以为他处于极度危险当中。 “对不起,让妳担忧受惊了,我那时还不能回去,所以非走不可。” “为什么呢?” “因为我在查那些黑市油商将油销赃到哪里去,只要查出油商的销赃管道,我就有可能追回那些原油。” “咦,回到你爷爷身边难道就不能查了吗?”她不解。 “不能,我也不想,我还没让老头子得够教训,不想那么快回去,况且当初会娶妳以及坚持住在这间破旅馆其实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她立即充满好奇的问。 “这间旅馆其实在我们一结婚时就被我买下了,我在旅馆内的某处装置了特殊的追踪器,目的就是要追查原油的下落。” “钦?” 见她一脸的疑惑,辛明绶低笑一声。“我们公司卖出去的油,在油桶上都有一组特别条形码,便于统计出货量,减少手下从中动手脚偷油,而这些条形码除了我只有少数人得知,我现在就是利用这些条形码,追踪原油去处。” 原油价值不菲,若是没有严格控管,确实会让人有机可趁的趁机“揩油”,金小管了解的点着头。 她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就说他一个大少爷怎能忍受得了住在这铍旅馆里那么久,原来他是真的别有目的。 “我查出最大一批原油被人走私来台湾了,而他们出入的渔港就是这里。” “我明白了,所以当初你才会选择在我们这不起眼的小渔村住下。”她豁然开朗了。 “嗯,不只如此,为了能够让我在渔村里合理的住下,好查清原油的去处,我还娶了妳,以渔村女婿的身分留下,才不会被运油的人怀疑一个陌生人住在这里的动机。” 金小管把事情连结起来,“而且娶了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用钱就很容易打发了,将来要走也不会太麻烦,你打的就是这种主意没错吧?”她小脸落寞了下来。 “小管……”他被说得面红耳赤,这确实是他的打算,当初不觉得如何,现在想来还真羞愧。 “不过你又回来找我了不是吗?”她又展露笑颜,笑中带泪,只要能把握住现在的幸福,谁管之前他曾经如何的打算计划,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他说他爱她所以回头来找她了。 “小管!”他激动的紧抱住她,自己真傻,差点就错失了这好女人。 她任他抱着,即使有断气之虞,她眼眸还是晶亮的闪动着笑意。 “阿绶,真高兴你没有让我等太久--” 辛明绶闻言,狠狠地又吻上她的唇! 第九章 “这个黑炭女人是谁?”辛家的大家长辛查理,布满皱纹、威严的脸庞瞪着人看时煞是吓人。 “我老婆,金小管。”辛明绶显然不吃老人威怒这一套,目光挑衅,搂过吓得皮皮挫的金小管,大声介绍。 “你不是离婚了?”老人立即怒容横暴。 这小子为了查出原油的下落以及躲避他的追缉,随便找了个女人结婚的事让他怒不可遏,不是已经解决这件事了吗?想不到事情不仅没解决,还将人带到他面前,这混小子想气死他不成! “不离了。” “不离了?” “没错,小管,向爷爷问好,以后他也是妳的长辈了。”无视于老人的暴跳如雷,辛明绶将金小管推上前,径自要她叫人。 “爷爷好,我是辛金小管,您叫我小管就可以了,以后请多多指教。”在丈夫的示意下,她怯生生地挤出笑容,不忘冠上夫姓的介绍自己,末了恭谨的朝老人一鞠躬。 “谁是妳爷爷?!妳这自以为是的女人,妳是什么出身?凭什么叫我爷爷,妳不配!”老人的声音如狮吼。 她吓得捣紧双耳,差点没有抱头鼠窜了。 “滚,还不滚!”辛查理火爆地使出浑身力气赶人。 早知道这是老头子会有的反应,辛明绶还是铁青了脸。“如果要她滚,就等于也要我滚的意思,很好,这次我会彻底的让你找不到!” “你说什么?!”他闻言怒极攻心。“你竟然为了一个贫贱的渔村丫头,要放弃一切跟我作对啊好,你要走就走,只是走后你我关系一刀两断,休想我会再去找你!” “那就一刀两断吧!”如果老头子真的不能接受小管,那他也不勉强。 “臭小子,你会后悔的!”辛查理见他带着女人真的要走,气得在他身后咆哮。 “我跟自己喜爱的女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反悔的?倒是你,身边围绕的全是一群等着喝干你的血肉的豺狼虎豹,少了我,谁帮你收抬残局?要后悔的人是你吧!”辛明绶停下脚步冷笑的讥诮。 老人面如死灰,他说的没错,这些年都是这小子在帮他赚钱,帮他守财,帮他压制那群想挖光他财富的亲人,如果没有他,他的晚年大概会一穷二白,过着惨淡的日子,也就因为如此,这次被黑市油商黑吃黑的事件发生后,他才急着找他回来解决,否则这损失大到真的足以拖垮公司。 可这小子居然当着“外人”的面给他难堪,他一张老脸无处放,登时气得不顾一切。“你以为我非要你不可吗?我虽然只有你这个孙子,但我还有两个女儿以及一堆外孙,他们也可以帮我!” “是吗?你那两个嫁出去多年的女儿以及外孙们,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分别挖走公司两亿美金的现金,搞垮两间公司,卖掉一个油槽,这么能干,我建议你真该好好请他们帮忙了。”真令人怀疑老头子当年是如何聚集财富的,怎么没有被他在一再的识人不清的情况下给败光? “你!”辛查理气结。“滚,要滚就滚,就算我败光家产也不关你的事!”他气得大吼大叫。 “啍,小管,我们走!”虽然受够老头子的专横,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他原本不想与老头子决裂的,可瞧这情形,没办法了,只好走了。 可刚才还在他臂膀里发抖的人儿不见了,竟然跑回老头子面前说了一大串! “爷爷,您真是太顽固了,亲人间不该说这么绝情的话,今天就算您不满意我、对我再凶,我还是阿绶的老婆,还是要叫您一声爷爷的,您就接受我嘛,我保证会孝顺您的。”看到这情景,金小管实在看不下去,鼓起勇气也要把心里话说出口。 就见辛查理脸庞涨红到爆。“谁要妳这一身穷酸味的丫头孝顺,妳滚!滚回妳的渔村去!”他气炸了。 她先是缩了肩膀,接着用力让双脚乖乖站好,别想落跑。“没错,我是穷酸.但这有什么错?我又不偷不抢,家世也算清白啊,阿绶娶的是老婆又不是要娶一座金山,阿绶还说只要我帮他理好家、照顾好他的生活就可以了,这些我有自信都可以做到。” “妳的自信根本狗屁不值,妳配不上我孙子。” “我知道自己条件不好,但是阿绶说他不介意,他说爱我,所以我会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 “就凭妳?”辛查理不屑地冷哼。 金小管回头看了丈夫一眼,瞧见辛明绶表情中的认同,她回头挺起了胸膛。 “只要阿绶不嫌弃我,配不配得上他的问题真的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这是一个注重门第的圈子,没有人会接受妳的,妳会被孤立、被瞧不起,这样妳还能厚着脸皮待在他身边吗?” “怎么不能?瞧不起我的又不是阿绶,只要他支持我就够了。” “愚蠢!” 她沉下脸来。“我是笨,看起来也蠢,但不管如何,我就是相信阿绶会努力保护好我的。” “很好,我想妳根本不了解这小子是怎样的男人,我倒要看看妳这蠢丫头能在这小子身边撑多久而不会哭着离开!” 三层楼高的豪宅,美轮美奂得就像是一座精美的皇宫,百来人编制的下人就算不是华人,也一定会讲中文。 而奢华的屋子里弥漫着特殊的檀香气味,听说这是辛查理最喜欢的味道。 金小管住在里头,正努力的过生活,但还是不小心听到佣人的低声嘀咕-- “果然是村姑出身,穿得真土。” 不服输,为了不让老公被取笑他娶了一个村姑回家,她得追上贵妇的等级,于是上街充实行头,至少不能再穿着t恤、牛仔裤趴趴走了,她去高级名店买衣服,却哭着回来。 那些店员看不出她的“身价”,她也不会文莱官方语言马来文,英文也有够破,她就跟电影“麻雀变凤凰”里茱莉亚萝伯兹一样,被势利的店员白眼赶出来了。 辛明绶得知后,一开始没说什么,只是坐在桌前,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向桌上的财务报表,情绪无波的问她在哪家店被轻待的? 隔天,那家店里的所有店员包括经理,亲自将店里全部的衣物运到家里来让金小管挑选。 辛明绶也在,她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没出门上班,等着这群人来,经理一看见他哈腰鞠躬道歉到头都要碰到膝盖了,那男人还是摆了一张天下第一臭的酷脸示人,吓得那群人战战兢兢地把她捧得跟太上老佛爷没两样,跟那日在店里见到她时的嘴脸天差地别。 隔天金小管被贵妇团邀请去打卫生麻将,输了一屁股回来,她紧张到夜不成眠,辛明绶见她形迹“诡异”,逼问她发生什么事,她才哭着说自己输了五百万。天啊,五百万! 她以为自己打的是五块美金一底的麻将,谁知算完帐后才知是五千块美金一底,得知自己输了一大笔钱,她当然难过得睡不着觉,他一逼问,她更是差点没去跳楼谢罪了。 输了这么多的钱,以为丈夫会很生气的骂她败家,哪知他只是拉着她回到房间,拉开抽屉,里头有七、八本银行存折,每一本的户名都是辛金小管,她这才知道他每个月都在自己的户头放了巨资让她“零用”。 算一算,她总户头里的钱“默默”的累积,已经超过二十亿了,辛明绶随便抓起一本存折就往她脑袋敲,大骂,“妳钱多得是,输个五百万就睡不着觉,妳有出息没有!” 没有,她勤俭惯了,输个五百块就心疼得要死,更何况是多了好几个零的五百万。 没几天,辛家几个阔气的亲戚带她去喝下午茶,百般讥笑她的穿著,嫌弃她的出身,她难过的回家,这件事也不知怎地被得知,这之后,那些亲戚没再出现过在她面前,据她侧面由季光那里得知,他们被太子爷流放到边疆去了,永远脱离辛家的权力核心。 辛查理瞧着孙子专宠独断的护妻行径,没说什么,只是眼底闪着奇怪的光芒。 今晚,金小管睡到一半又被冻醒了。 她每晚都睡在“火炉”旁边,为免烫伤她,辛明绶会将冷气开到冻人的温度,然而,这是她这个月以来第三次半夜被冻醒了,原因是这座会动的火炉半夜不见了。 半个月后,她的面前出现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小孩。 这对母子一出现,即让金小管大受打击,充满威胁。 她一看就知道这女人绝对跟她老公有过关系。 因为,对方的长相才是辛明绶爱吃的菜呀! “妳怎么来了?”刚进门的辛明绶一看见茱莉,他立即板起脸孔,她怎么会在这里? “亲爱的,好久不见了。”茱莉风情万种的说。 他不理她,满眼阴霾的转头看着金小管。“妳十万火急call我回来,就是因为她?” 下午两点,正是他主持全球油务大会的时候,call他,要他回家一趟,他以为发生什么事,草草结束会议赶回来,结果,却是因为这个女人来了。 “嗯。”金小管如丧考妣地点了点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丢人现眼。“她说她是你的情妇,还帮你生了个孩子。” 不行了,控制不住了,还是哭出来算了,她呜呜咽咽了起来。 他冷睨着她,不知是该先吼她一顿还是帮她擦眼泪。“她说是我的情妇妳就相信?” “我信。”金小管毫不犹豫的点头。 “妳信?”他嗓音危险了起来。 “嗯。”她哀怨地看向那坐在沙发上,正伸出手指欣赏自己纤纤玉指上的艳红球丹的女人。 那是一个标准的大美女,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质疑的美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人完全是这男人的菜,她表情更悲苦了。 还有那个现下在客房睡午觉的小男孩,虽说是像妈妈多点,但看久了也觉得跟他这个父亲越来越像呀! “你最近经常半夜失踪,我想应该跟这女人有关,而且--”金小管指着茉莉的脸。“她嘴角旁跟眼窝下都有着漂亮又性感的黑痣,这正是你的最爱!” 这两颗痣不大,所在处又恰到好处的令人惊艳。 “妳凭我失踪几晚以及她脸上的两颗痣,就认定她是我情妇的话?”辛明绶听了不禁诧异愕然。 含悲带忿的指控,“你记得我看过你的计算器吧,里头有一堆裸女照,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上都有痣,你、你别否认,你一定有恋痣癖啦!” 他一怔,接着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都快要伤心得肝肠寸断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辛明绶这才收拾起笑脸,看向从头至尾就一直坐在角落边的老人,心想这个茱莉大概是老头子找来的吧,他就非要他离婚不可吗? 辛查理不发一语,只回以挑衅的一瞥。 铁定是他搞的鬼!辛明绶决定先处理完这两个女人的事,再找老头算帐! “裸照?恋痣癖?明绶,我还真不知道你有此癖好呢!”茱莉讶异的张大了眼。 可恶,就连惊讶的样子都是那么的艳光四射!金小管实在很不服气。 辛明绶没理会茱莉,径自看着他老婆。“小管,那妳看现在要怎么办?” “我、我会劝她不要破坏人家的家庭,是会有报应的。”她理直气壮的说。 在他们渔村里,妈祖娘娘会生气的,会惩罚这样的人,轻一点就断手断脚,严重的出门会被车撞死。 “可是茱莉帮我生了个金曾孙,我想让她进门。”辛查理插口道。 金小管立时僵了脸。 “怎么?妳不原意?” 辛明绶也看向她,脑中蓦然浮现两人刚结婚时,她要他出去找女人要“注意卫生”的事,他很好奇她的反应。 “我、我--就算我原意让她进门,她也不见得愿意委屈做小吧?”她心酸道。这个茱茉胸部真大,都快挤爆洋装了,她赶紧挺起胸膛,至少气势不能输人。 “愿意,我很乐意与妳共事一夫。”茱莉竟点头。 茱莉若有所思的望向辛明绶,发觉这男人变了,向来精锐冷酷的眼睛在面对金小管时和以往大不相同,那双眼有了感情,有了依恋,还有更多娇宠的逗弄。 这是从前他没有给过她的,而今他给了金小管更不爽了。一个渔村女人,她生起了不平的愤慨。 “妳真的愿意当个见不得人的情妇?” “当情妇不见得见不得人。”茱莉态度轻慢,显然有意不把金小管放在眼底。 这女人还没进门就想爬到她头上了! “既然妳那么没有道德的想进辛家门,那我得把话跟妳说清楚。” “妳要说什么?” “嗯,我是正牌辛太太,妳只是情妇,进门后妳要叫我大姊,虽然妳年纪看起来比我老得多了,但是论辈不论岁,这礼数不可少。”渔村里那个断了一只手的狐狸精后来要娶进门时,大老婆就是这么说的。 “要我叫妳大姊?”茱莉一脸不以为然。 “没错,在我们渔村的规矩,当人家小的必须负责所有的家务,我会建议阿绶家里开销要节省,佣人可以少请几个,以后家里的三餐归妳煮,地板归妳擦,衣服也归妳洗。” “慢着,这些都我负责了,那妳负责什么?” “我负责帮阿绶生孩子,我向阿绶提过要为他生五、六个孩子给他的。”情妇都给抢先生了她的加把劲才行。 “生五、六个孩子,妳是母猪吗?”茱莉吃惊的低呼。 “生五、六个算少了,如果可以我希望生八个,釆中国人谐音,一路发下去,这样才可以兴旺家族,而且这些孩子妳得帮忙带,洗澡、换尿布、哄睡都归妳。” 辛明绶忍不住笑了出来,辛查理在听到八个曾孙时,也不禁露出一脸向往的表情。 “妳在开玩笑吧?”茱莉不可思议的瞪着她,这男人到底是娶了什么样八股传统的女人回来? 这种女人他真的受得了?她转头看向他,只见他那黑若冰晶、毫无温度的瞳眸,露出少见的热度与宠爱。 “没开玩笑,这是辛氏家规.妳若肯遵从再进门。” “爷爷,你们什么时候多了这条家规?”茱莉搬起救兵。 “哼哼,以前没有,这些家规是我进门后立的。”金小管得意的说。就不信这样这女人还愿意勇闯鬼门关。 “妳这女人少在正牌的辛家人面前胡扯了,我告诉妳,我这人可以不计较名分,以后妳可以继续当妳的辛太太,但是我才是主持这个家的女主人。” “过分,当情妇的人想暄宾夺主?”她拍桌。 茱莉耸了耸肩。“没办法,自古都是妻不如妾的不是吗?” “妳这女人!我决定了,这个家有妳就没有我,阿绶,怎么决定,你自己看着办!”她火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噙着抹笑,逗弄她的道:“喔?妳不再以我的意思为意思了?” “我评鉴过了,这女人不合适啦!” “妳的意思是只要合适,妳就可以接受是吗?”他瞇着眼问。 “话也不是这样说啦,当然你也要很爱很爱她才行,否则……否则……”她硬压住喉头的酸涩滋味。 她没自信的垂下脸庞来,说到他会若很爱很爱别的女人时,她就想哭了。 辛明绶绷着脸,霍然起身,走到金小管面前,低头俯瞰了她三秒,接着伸出手屈指往她的鼻头弹了下去。“笨蛋!” “哎吆!”突然被攻击,她捣着鼻子呼痛。 茱莉愣了一下,这男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这是她所没见过的辛明绶,他在这女人面前真的很不一样。 “你弹我鼻子做什么?”金小管捣着痛鼻不满的抗议。 “我这辈子只对一个女人说过我爱妳,结果呢?随随便便来个女人,我那个心爱的女人就吵着要离婚,还说我与她有奸情,她不是笨蛋是什么?” 金小管一愣。“钦?你们没有吗?” “有什么?”他的口气像要杀人。 “奸情?” 这下辛明绶眉毛都竖起来了,她连忙提出证据。“你经常半夜失踪,这怎么说?”应该是半夜去找女人吧? “那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我得半夜起来去公司处理美国公司的业务。” “原来是这么回事。”误会他了,金小管尴尬地傻笑,随即又想起另一样证据。“可是这女人有痣,就跟你计算器里的裸女一样性感。”说完她又沮丧地低下头。 不过,黯然的脸庞一下子又被人抬起,看见他又伸出弹指神功,她急忙捣住鼻子,免得又遭殃。 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辛明绶好气又好笑的收回手。“算了,我上次忘了对妳解释这件事,这次我就把话说清楚,妳听好,我没有恋痣癖,计算器里的那些裸女照上的痣是密码。” “密码?” “嗯,每一张裸照代表一个国家,只要将所有的裸女照合起来解碼后就是一张世界地图,裸女上的痣则是标注着被吞走的原油所在地。这样妳明白了吗?还有,我、没、有、恋、痣、癖!”他用力的强调。 金小管一脸的惊喜。“太好了,原来你是正常人……呃,不对,那你为什么要选美女的裸照当密码,你可以选正常一点的照片,像是风景照再加个记号什么的,为什么非要在裸女上点痣?” 他恨恨地瞪了老人一眼。“这套软件是老头子找人设计的,他坚持要用裸照我也没办法。” 见辛查理毫不羞愧就算了,竟还露出得意的表情。 臭老头,自己好色还要他背黑锅! 真相大白、真相大白,金小管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的丈夫正常、正常--不正常!“可是你跟这女人不正常的关系又怎么说?你们连小孩都有了。” “我承认,茱莉是我的前女友,不过几无前我们就分手了,至于小孩……”他瞳眸瞇了瞇,“我也想听听她的解释。” 茱莉微微一笑,走到客房去抱出一个约两岁大、一脸睡眼惺忪的小孩,孩子直挺的鼻梁,微卷的头发,真的跟他很像。 辛明绶两道眉毛危险的扬起,盯着那孩子,阴沉着脸,这怎么回事? “我可以不进门,但这个孩子得认祖归宗。”茱莉宣示。 第十章 孩子留下了。 虽然丈夫一再跟她保证,孩子绝不是他的,但茱莉居然拿出一份dna鉴定报告证明孩子是他的,他要求重做检验,茱莉也自信满满的答应,并将孩子留在辛家,等着辛查里处理认祖归宗的事情。 金小管是很想相信辛明绶啦,可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怎样,若真是老公的,也是他在结婚前留下的种,再去追究没意义,好好思考孩子的未来比较重要。 她决定视如己出的抚养这个孩子。 只是-- “eric,来,阿姨喂你吃饭喽!”她满腔母爱的端了碗稀饭到小孩面前。 “不要吃饭,要吃冰淇淋。”两岁的娃儿脾气很坏,使劲一推,害她没留意的把手中的那碗稀饭砸了。金小管心疼的瞪着那碗稀饭。 “eric,不可以浪费食物,要吃冰淇淋,等吃完饭再吃。”她微微板起脸来。 “不要,我要吃冰淇淋!”他开始大哭了。 “妳这女人,学人家当黑心后母,虐待我曾孙是吗?”辛查理气冲冲的走进儿童房,抱起eric对她怒目以对。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他先吃饭再吃零食--” “住口!地上那碗稀饭八成是妳喂得不甘不愿砸的,还说要他吃饭,妳这女人真狠毒,如果不是真心接纳这孩子妳就离开,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大方。” “我是真心的……”金小管委屈的想解释。 “哇,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妈妈、我要妈妈--”eric选在这时候哭得惊天动地,吵着要妈妈。 “没有爱心的女人,难怪小孩要找亲生妈妈。”辛查理抱着eric,哼了一声离去。 看着这一老一小的背影,她垂头丧气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很喜欢小孩的,虽然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还是很尽心的想照顾好他啊。 爷爷误会她了…… 然而这样的误会却越来越多。 “妳这恶毒的女人,eric要是膝盖留下绝痕,都是妳害的!”辛查理大声胞哮。 那天金小管牵着eric到后院逛逛,想说小孩要晒晒太阳才健康,怎知eric在草地上跑着跑着不小心跌倒了,膝盖擦破一小块皮,流了点血,辛查理见了,立刻破口大骂。 她双手交握,乖乖的立正站好被他骂,一句话也不敢顶回去。 其实在渔村里,小孩在玩的时候难免都会受一点伤,只要不太严重,大人都不会太在意,如果破点皮就大惊小怪,那还怎么能放任孩子去玩耍,成天绑着孩子,受罪的是孩子本身。 不过这话她哪敢对暴怒的老人说,只好忍气吞声的任他骂,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动辄得咎,好委屈啊。 然后今天,更大条的事发生了-- 啪! “妳这该死的女人!”辛查理的五指印狠狠的落在金小管的脸庞上。 辛明绶刚回到家就看到这一幕。 “老头子,你干么打人?!”他极为震惊,双目如火,立刻愤怒地质问。 “eric失踪了,一定是这女人搞的鬼!辛查理气得发抖。 “eric失踪了?”他一愣,问向正簌簌发着抖的妻子。“这怎么回事?” 他这才看到茱莉也来了,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副忧心爱儿下落的慈母样。 “eric……吵着要吃冰淇淋,我带他去买,到了冰淇淋店,孩子一直还坐在娃娃车上的,我不过转个身付个帐,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孩子……孩子就不见了。”金小管说明当时的状况,脸上血色全无,眉宇间是极度的惊惶失措。 “这女人是故意的,她故意搞丢我的曾孙,不然就是故意让坏人绑走eric,她想除去eric这个眼中钉!”辛查理指控道。 辛明绶的两道目光似箭,凌厉的扫向老人。“小管不是这种人!”他护卫自己百口莫辩的妻子。“这应该是单纯的绑架事件。” “可是孩子都失踪两个小时了,还没接到任何勒索电话。”茱莉哭着说,怨怒的眼神看向金小管,“一定是这女人怀恨,所以把eric藏起来了。” 辛明绶沉下脸来,看着一脸自责颤抖的金小管。“这件事跟小管没有关系。” 他搂过她抖泣的肩头,选择相信她的话。“如果你们认为人是小管藏的,那就报警吧,让警察来查。” “你要报警?”茱莉愣了愣。“可是万一报了警反而惊动了绑匪,会对eric不利啊!” “是啊,阿绶,万一报警反而害了eric怎么办?”金小管也不住忍着泪焦急的问。 “妳少假好心了,茱莉担心报警会害了eric,妳应该是担心报警后妳的恶行会被揭露吧?”辛查理冷笑的说。 金小管当场愀然变色。“我真的没有把eric藏起来--” “还狡辩!好,报警就报警!我要让妳这女人去坐牢!”辛查理气呼呼的道。 有三天过去了,连一通勒索电话也没有,eric依旧失踪中,警察毫无线索可查,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彷佛在人间平空蒸发。 现在不只辛查理以及茱莉看她的眼光是指责的,连佣人们也开始对她带着怀疑,不断窃窃私语的说孩子是她弄走的,还说她是一个心机重、狠毒的女人,容不下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敢对一个稚龄娃儿痛下杀手…… 警方也不排除她涉案的可能,每天都来问她一堆问题。 唯一相信她的人,大概只剩下辛明绶了吧?只是,若eric再找不到的话,他还能信她多久呢?万一eric有个万一,他会原谅她吗? 她躲在房间里不敢踏出半步,一直面对台湾的方向,向妈祖娘娘祈求eric一定要平安无事。 “金小管妳这女人给我出来!”房门被大力打开了。 “爷爷……”她恐惧的抬头望着辛查理那张异常严肃的脸,该不会…… 她的心蓦地缩紧,全身发颤、眼神惶恐,一滴豆大的泪珠就挂在眼眶上,随时要惊恐的滚落了。 辛查理的眼神彷佛在指控她是一个杀人凶手,“eric的尸体在沙巴的海域上找到了,现在正在运回来的途中。” “不--”伴随着无法接受的尖叫声,金小管坠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孩子虽然也是华人,但不是eric,老头子,你亲自去指认尸体,怎么还会有错?!” 辛明绶额际明显泛红,怒气冲冲的丢下一份文件,文件里说明了这孩子确实的身分。 辛查理见状,心知纸包不住火了,有点害怕的吶吶解释,“我老眼昏花了,难免看不清楚……” “你老眼昏花,难道连茱莉的视力也有问题,看不出自己儿子的长相?”他哼了哼气。 茱莉与辛查理两人心虚的相视一眼,都想拔腿逃了。 辛明绶看穿他们的意图,一个命令,守在门外的保全人员立即将人拦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这个主人你们都敢动手动脚,我要炒你们鱿鱼!”被架回来的辛查理大声叫嚣着。 “你炒不了他们鱿鱼的,因为他们的薪水自从五年前起就是我在支付,你这老头名下的钱早就被你那几个女儿、外孙骗光了,你这些年吃喝玩乐花的都是我的钱,而我决定,终止你继续再挥霍我的钱,你准备到街上去做乞丐,老头子!”辛明绶冷声宣布。 “你不能为了一件小事就这么做,你太过分了--”辛查理惊恐不已。 “小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eric为借口,让小管受了多少委屈,要不是小管天生就是那种傻性子,一再跟我保证情况会越来会更好,要我别介入,加上我还要查证一些事情,要不然我早就找你算帐了。可是我没想到你越做越过分,竟然与茱莉连手自导自演,将孩子藏起来后嫁祸给小管,最后还搞了一个诈死,想让她自责到死吗?哼,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她,非要逼她走不可?!”他表情阴冷到不行,额上的红光越来越炽。 “没错,你几个姑姑都一致认为这出身贫贱的女人是来骗你的钱的,我如果不弄走她,将来你所有的财产全会被她骗光。” 辛明绶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事连你那几个愚蠢的女儿也插了手,这就难怪了,只是我想不通,你都被他们骗光了钱,居然还信他们?看来你真是越老越胡涂了。” “你!”辛查理被说得面红耳赤,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还有妳,茱莉,eric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对吧?他是妳跟前夫生的,妳前夫跟我有几分相似,所以这孩子才会长得有点像我。” 他在等待鉴定报告出来时,也让人去查了eric的身世,打算一次跟老头子算总帐,让他从此不敢再动他老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动作还是慢了老头子一步,让小管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对不起,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茱莉难堪的辩解。 “恶作剧?!”他眼神发出凌厉的谴责。 她脸孔一阵青白。“当初爷爷找我来气走金小管,我实在很气,凭什么你对那个女人那么好,想当出我们交往时,你从没有给我像对她一样的关注,所以我才……我才……” “不用说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妳跟老头子,我要你们滚离这里,滚得越远越好!”他目光噬人,再也无法容忍这两人如此对待他心爱的女人。 “你不能送走我,我是你的亲爷爷,养大你的人,你父母在你十一岁就过世了,我是你至亲的人,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连我都不要了!”辛查理大吼大叫,绝对不走! “你的养育之恩我没忘,但你需要的是沉静的独居,我会帮你做好安排,赡养院是个不错的选择。” “赡养院?!我辛查理去住赡养院!不,要我被当成没用的垃圾丢在那里,我情愿死!” “爷爷不用离开,该离开的人是我。”不知何时,金小管幽幽的走进大厅。 “小管?!”辛明绶心惊胆跳的瞪着脸色苍白的妻子 。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eric人呢?他真的安全没事?”金小管与辛明绶回到房间后,她立即关心的问。 “eric在茱莉的朋友那,他一直都很好,妳别担心。”警方早一点的时候打过电话通知他了,他们除了调查金小管外,也在辛明绶的指示下,密切注意茱莉的通联纪录。 金小管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谨慎的看着她,发现当她知道一切真相后,态度平静得令他很不安。“小管,妳没事吧?” “我很好……只是……”她将视线由他身上移开,落寞得就像是丧失了活力。 “只是如何?”他蹲在她身旁,炽热的眼神望着她,发觉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焦虑过,只因这女人似乎有个地方转变了,这是他头一回惊觉自己竟不能够掌握她单纯的思绪,怎么会这样?他头在抽痛,尤其是眉心,烫得吓人。 “我一直很努力要融入你的生活,也希望爷爷能够接受我,可是我发觉真的很难,我以为只要跟着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过得很幸福,但是,我好像想得太天真了,你跟我还是有距离的,我跨不过的那一步,就是天跟地之间的距离,我……真的很不快乐。”她说到最后,忍不住淌下了眼泪。 来到文莱后,整个社交圈的压力、爷爷的不友善,让她伏一么到最高点,她就像根拉到极致的弦,终于承受不了的断裂了。 辛明绶愕然的听着,心慌在心底最深处不断放大,当这个一直笃定爱他不悔的女人变得不再笃定时,他竟然感到极度恐惧。 “eric他没事了不是吗?妳只是被老头子的恶作剧吓坏了,等妳心情平复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的。”他克制自己慌乱的情绪,轻声的安抚着她。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因为我造成你跟爷爷的决裂,他是养育你长大的亲人,是你该孝顺对象,我不能让你送走他--” “好好好,我不送他走,我会好好跟他沟通,他一定会接受妳的,所以妳也别说不快乐的话。”他如惊弓之鸟的保证着。 她静静的看着他,不舍的盯着他额头上发烫的红光,她鼻酸起来。“阿绶……” “别说了,总之,我不准妳走!”怕她说出令人绝望的话来,他狠狠地抱住她。 “我想回家了,我真的觉得在这里好累……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这里就是妳的家,妳还回什么家!” “我想回渔村,想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想喝一口澎湖特产的仙人掌酒。” “文莱也有海滩,仙人掌酒我要人从澎湖空运来!” 她棒起他的脸庞,好感动他原意极力留住她但是她真的不快乐,爷爷说的对,这里不适合她。“对不起,可是你的环境责在太复杂了,我真的没自信能做好你的妻子,我也不能自私的绑住你你把我忘掉吧,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我们离婚!”她闭上眼,沉苦的说着。 呜呜,她也不想离开他,可是发生的这些事让她好像美梦初醒,身心俱疲。 “妳……妳是认真的?”辛明绶心脏几近麻痹.以为她只是想离开,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出离婚这两个字。 这原本打死也不会要离婚的女人,居然…… “这次我不会再说等你的话,我们真的离婚吧!”她沉重的说。 他呼吸紊乱,全身僵硬,抱着她,一滴泪落入她的衣襟里,当第二滴泪溢出时,他终于清楚,他有多爱这个女人,一旦生根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种子,即将被连根拔起之际,这是一种恐怖的感觉,有种被人掐住咽喉,无法呼吸,无法求救,只能自生自灭的感觉。 “能够不离吗?”他颤声问,字语间满是恳求。 两汪蓄积在眼中的泪闷声滑了下来,金小管缓缓地摇着头。“阿绶,我还是很爱你,但是跟着你在这里,我不再感到幸福了……” 辛明绶的上空彷佛击下一道冬雷,轰得他瞬间破碎焦黑! 澎湖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内,带来丝丝暖意。 在男人怀抱中的金小管睡得极不舒服,太紧了,也太热了,臭阿绶,睡觉前忘了开冷气吗?翻过身,没预警地,她被“卡”住了,不悦地揉了揉眼睛,睁开大眼,发现自己被卡住的原因了。 阿绶在搞什么?怎么把她抱得这么紧,他想把她烤焦了吗? 这么想吃烤小管,早说嘛,她会去准备真的小管,万一把她烧成炭,看谁还能煮好料的给他吃! 她伸了个懒腰想顺便挣开“烤炉”,才一动,烤炉醒了,她立即忘了抱怨,唇畔浮现一朵甜甜的笑花。 “阿绶,你起来得正好,我热死了……想吃烤小管吗?我中午烤给你吃?” “好,但是不要等到中午了,我现在就要吃!” 说完,她小口猛地被吻住,他像是饥饿了好,黏上她嘴唇的剎那,激切得让她感到天旋地……呃……哇,真的天旋地转耶,阿绶今天真的想把她这只小管狼吞虎咽的吞下肚了。 “不行啊,小小管还在肚子里,医生交代不能太激烈。”她连忙将丈夫强健的胸膛推离一吋,至少让他的唇没办法在她身上作怪。 辛明绶马上一脸的欲求不满,悻悻然地将视线移往她八个月的肚子上。“这小小管真会坏她老子的事!” “没办法,做爹的得让小的。”她咯咯笑着。 “哼,等她出来后看我怎么修理她!” “等小小管出来你才舍不得修理她呢!”金小管眨着眼,呵,纸老虎一枚! 她老公可是比她还宝贝她的肚子,每星期陪她去产检,陪她做运动,还把旅馆周围的地全买下盖游乐园,听他说为了小孩的教育问题,他还申请要在澎湖盖设备顶级的幼儿园、小学、中学,说是要亲自教育自己的宝贝,这家伙会舍得修理孩子才怪。 他皱了皱鼻子,老婆说的没错,他是不可能对小小管体罚的。 他叹着气,无力的自金小管身上滑开。“算了,现在非常时期,她再两个月就出来了,我忍着点,等她出来了,修理不了孩子我可以‘修理’妈妈,到时候看我怎么将小小管的妈生吞下肚!”他恐吓的说。 金小管红着脸,撒娇的将怀孕后有点肉的身躯拚命的往他怀里塞,他瞥了她一眼,这才大男人十足的张开臂膀,将大肚子的女人搂得密实。 “阿绶,呵呵,我傻人有傻福,才会检到你这个好丈夫,现在的我,幸福得结结实实,阿爸当初真没为我挑错丈夫。”她偎着他无比满足。 记得两年前她坚持要与他离婚、离开文莱时,他说什么也不同意,甚至毅然决然与她一起搬迁回澎湖,还大费周章的把在文莱的事业总部一并迁来,虽然这样营运成本会变高,他却坚持要这么做,非要一家人在一起不可。 两年过去了,他完全没有后悔作这决定,不仅如此,还砸下巨资,推动澎湖的观光事业,甚至以杜拜填海计划为模板,考虑人造岛的开发案。 他用心耕耘澎湖这块土地,更细心经营他们的婚姻,这男人守着她,呵护着她,点点滴滴都让她甜入心坎,他用行动证明,为了她,他可以克服很多问题,她跨不过去的那一步,由他跨了,而且是牵着她的手一起跨过。 他嘴上很少说爱,但是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描注了满满的爱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如果还敢说不幸福,那自己就真的太缺德了。 “明天就要回文莱探望爷爷了,这次小小管要在文莱生,我昨天与爷爷通电话时,他听了好像很高兴喔。”他们每三个月都会回文莱一趟,住上至少半个月陪伴老人家,这次他们商量过打算在文莱生孩子,所以会待在文莱久一点。 “妳原意原谅他,还肯在文莱生孩子,让他含饴弄孙的抱一抱,老头子当然高兴。” “嗯。”金小管笑咧了嘴。 老人家后来也想通,接受她了,去年还亲自飞来澎湖与他们小住几天,在一个满月的晚上,他独自找她说话,他说他听到她坚持离婚时与阿绶的对话,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很后悔自己先前对她所做的恶行,他慎重的向她道歉,她当时高兴得哭着说没关系,只要老人家接受她,那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的她终于有了是辛家媳妇的感觉了。 呵呵,她是辛金小管,辛、金小管喔,辛明绶的太太,辛家的媳妇,嘻嘻,这个称谓不知为什么,每次介绍让人家知道,就好骄傲,好爽、好爽喔! 偎着丈夫,天啊,更爽了!嘻嘻! 尾声 “阿绶,那个以前我跟你说过,算命算很准的算命仙又来了耶。” 那位算命仙说,她的将来虽然会有些困顿,但只要克服了,最后会有美好的结果。 又说经过大困难后,她会变得很有钱,果然也都没错,现在整个渔村里,除了给她钱的她老公,谁能比她还富有。 “然后呢?”辛明绶正忙着帮小小管换尿布,他坚持要当个称职的奶爸,换尿布之事绝不假手他人。 “我就拿以前欠他的红包给他呀!”包了七位数,这个红包够大包吧!“我顺便拿小小管的八字去给他算,他说小小管是龙女命,这辈子都富贵得很,要我不用多费心。” “龙女命?那很好啊,还有什么问题?”他不是很信算命的这一套,随便听听,一心只想将女儿的小屁股顺利包进纸尿布里。 “是没什么问题啦,所以闲着闲着我就连你的也一并请他算了一下。” “妳算我的命?”耶!总算成功包住女儿的屁屁了。 他颇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嗯,你知道吗?算命仙说你前世是条恶龙,欺负了女人,而且作恶太多,这世你得找到真爱才能回归天庭。” “什么,我前世是条龙,还是一条作恶多端的恶龙?”辛明绶蹙着眉,将换好尿布的女儿扛上肩头,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内心竟泛起了奇妙的感觉。 “嗯,他真的说得好准啊,他问我你是不是睡觉或生气的时候体温会偏高?我说是啊,他就说这是因为你是应龙,丹田里藏着一把火,在夜里吐息,所以才会体温飙升。还有,他也提到你眉心在生气时会变色,他说你前世作恶太多,被北海玉柱劈的,呵呵,很有趣吧?” “有这种事?”一个算命仙怎会知道他身上这些异相?他不由得半信半疑起来。 “是啊,我听了都吓一跳,想想,你前世是条恶龙这种事,听起来就很像什么民间神话故事一般,有点好笑呢,呵呵……啊!阿绶,你尿片包反了啦,把前面包成后面了。” “什么?包反了?!”两人七手八脚的撕开小小管的尿片,重新再努力。 此时一万英尺的云层上穿过一头白头鹰,鹰上赫然跨坐着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来到渔村的算命仙,只是他怎可能高飞于天际?还一身的仙气逼人,模样好似人间膜拜千年的玉帝…… 四十年后,天边,一条滚动腾跃的应龙,由澎湖的某个海岸风驰电掣的向西方飞腾而去。 而天庭之上,玉帝的泅龙殿中,“九龙璧”中的一块,忽地发出炫丽束光,贬眼间转白为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