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之囧》 序章 此时正值下课，是班上的小朋友们最喜爱的时间，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以尽情的聊天而不被挨骂，可以尽情的追打、跑、跳、玩乐，自然也可以像现在坐在角落那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一样──饱食一顿。 小男孩有着白皙的肤色，看的出来应该是没有在户外有太多运动的类型，所以他的脸蛋圆圆滚滚的，正如他的身材一样。 而他手上现在握着的巧克力棒是他最爱的甜食，虽然说这是造就他比其他同学还要“大只”的元凶，但巧克力实在是太好吃了，他真的舍不得放弃。 小心翼翼的拆开外面一层的金黄色包装纸，露出里面令他眼睛发亮的、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巧克力棒，正当他要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突然脑后一阵风，接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就被平白无故的抢走，是他们班上的孩子王！小男孩瞪着那高高瘦瘦的男孩，非常不高兴自己的食物又被抢走了。 是的，又。 因为自己的体型比一般同学还要大一号，自然也就成为大家嘲笑的标靶，虽然说小孩子都是闹着玩的，有句话不是也说童言无忌吗？ 但玩的最凶的都是现在站在不远处的孩子王，他也不愧对这个封号，不但运动方面非常的发达，连坏点子都动的比一般的孩子来的快，自然对这位众矢之的有着特别的关照，每次带头的一定是他，其他人可以说是跟着起哄的。 “还给我！”小男孩气不过这是数不清的第几次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他霍地站起身子来将白胖胖的手掌伸出，但如果这样有用的话他也不会常常被欺负了。 孩子王他看了看小男孩一眼，用巧克力棒指着小男孩大声唱道：“小胖猪又在偷吃东西了～～吃肥了～吃肥了！”接着还转过自己的身子用手在自己的臀部拍了几下，对着小男孩比了鬼脸就又唱又跳的跑上讲台，人缘极好又逗趣的他当然吸引了所有在班上同学的注意力。 “哈哈哈～～这是第几根了呢？”孩子王左右手把巧克力棒扔来扔去，然后他逗趣的做出一个猪鼻子，表情滑稽的用奇怪的语调抑扬顿挫：“妈妈～再给我来一根！” “哇哈哈哈……”这是底下同学一致的反应，只见有着小胖猪称号的男孩红了脸，他怒吼道：“玩够了没？快还给我！”说着也冲上讲台。 说时迟那时快，孩子王将东西扔了出去，大喊了一声：“阿彬，接住！” 被唤做阿彬的男孩十分有默契的跳起来接住，接着在小男孩冲向自己的时候再扔回孩子王的手上，小男孩咬了咬唇又想要踏上讲台的时候，孩子王随便点了个同学的姓名就把东西丢过去，那个同学又再接下一个人，无辜的巧克力棒就这样从四十二位同学的手上传来传去，被孩子王这么一弄变成了全班性的游戏，小男孩追到中途就已经精疲力尽，孩子王还不时的讽刺对方：“太慢了、太慢了！”“请迅速挪动你的脚步好吗？” 此时上课的钟响适时的响起。 小男孩放弃的赶紧走回自己的座位，对于他而言，失去巧克力虽然是痛，但是如果因为孩子王而被老师罚站那更丢脸，没想到孩子王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之前，把最后传回自己手上、已经融化掉一半的巧克力扔到小男孩的桌上，做出很不屑的表情：“再吃嘛你！” 吐吐舌再溜回座位。 小男孩握紧拳头，此时他气息未定，整个脸颊都是红的，满脸都是激烈运动流下的汗水，但有两道液体不是从他的额头而是从眼角缓缓流出，他瞪了一眼已经宣告死亡的巧克力，用两只手指捏着包装纸的尖端好似在对待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小男孩把他最宝贝的东西扔到垃圾桶去，低喃了一声：“我也不需要这种垃圾。” 第一章 “来，同学们，臀部往后移动，再移动，慢慢的将自己的头能贴到大腿，膝盖记得不要弯起来。”发号施令的是一个清秀的大男孩，此时的他对着一面大玻璃坐在地上，身后有着六七位的女生跟着他的口号一起动作。 坐在中间的唯一男性正露出暖暖的笑容，他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及肩，令人注意的并不只是他清秀的脸蛋，而是他的身材苗条到会令女人忌妒的地步──纤纤细腰以及结实高翘的臀部、完全平坦的小腹。 那位男子完全无障碍的、额头就贴上自己的腿部，拉出流线型的完美曲线，而身后的女学生不管怎么咬紧牙关，有的就好像是身子卡住一样，下不去就是下不去。 这个就是现在非常风行的瑜珈，虽然说女性教练为多数，但是男性的老师也不少，因为算一算几堂课几个人报名就可以收个几千元不等，算是好赚的一种行业。 “好的，同学们我们今天练习到这里，辛苦了。”张瑞昌拿起毛巾来擦拭汗水，对几个已经不支倒地的同学们说些鼓励的话。 他大概是天生适合做老师这行业的人，露出的笑容虽然不会电死人，但是会给人一种舒服的感受，讲话的方式让人感到好相处，所以报名他课程的多半都是与他年纪相近的女学生，除了因为爱美所以想要维持良好身材，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们觉得跟老师相处就像跟朋友一样自在。 俗话说冷酷的大帅哥虽好，但清秀以及平易近人的大哥哥也未尝不讨喜。 “谢谢老师！”几个学生一边收拾着软垫，一边跟张瑞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中有个妈妈级人物是新生，她问了大家心中最关切的问题：“老师，为啥你的身材保持的那么好？” 原本已经跨出门的两个女学生倏地转过头来，被问的瑜珈老师还是说了那句老生常谈：“少吃多运动啰。” “学瑜珈的好处不仅可以雕塑曲线，并且有效解除腰酸背痛，上班族尤其需要。”张瑞昌一边将收音机摆放在角落，一边跟着洗耳恭听的学生们走出熄灯的韵律教室。 “运动完之后过一个小时才能进食喔。”张老师微笑的看着一名正在喊饿的学生，提醒要保持身材是满艰辛的过程。 说真的张瑞昌认为这间韵律教室设置的场所有些不太妥当，因为这里算是中心商业区的所在，想当然耳，卖食物的商家或是卖饮料的店面多的不胜其数。 不巧的是他们的课在礼拜四是排在上午，做完运动之后当然会感到饥饿，所以如果马上进食的话，可以说方才的努力全都白费，不但无法减肥还会有增胖的效果。 “老师你好厉害喔，难道你不会饿吗？”一个比较胖胖的女生揉揉自己的肚皮，被问者倒是点了点头，不过他笑着说：“如果不能忍耐的话就没有办法保持身材。” “老师你能持之以恒下去的动力是什么？”一个刚讲完手机的女大学生证明自己还是有在听他们的对话。 张瑞昌这次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指示：“这个嘛，重要的是你们持之以恒的动力，以及动机，因为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耶？你们看那是不是新开的店？”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指着在马路对面的一家店面，上面挂着红色的大布条写着：新开幕，可以试吃。 “老师刚刚不是说运动完后不能吃东西吗？”另外一个绑辫子的女生调侃似的泼了对方一桶冷水，看得出来她们两个感情不错才可以这样损对方。 “唉唷……我只不过是跟大家确认一下嘛！”绑着马尾的女学生嘟起嘴来。 “大家忍完一个小时就可以吃中餐了。”一直听着她们对话的瑜珈老师看到公车刚好来了便匆匆向大家道别，小跑步追上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 “表哥～你回来了！”一回到自己社区的张瑞昌，便看见在中庭玩耍的一个女孩往自己扑了过来，那小女孩绑着两只辫子及肩，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粉扑扑的小脸蛋着实让人觉得可爱。 “婷婷，你怎么一个人在下面玩？”张瑞昌宠溺的蹲下身子与小女孩平视，任对方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摸呀摸的。 小女孩摇了摇食指做出正经的表情指正对方：“我哪是一个人？你看有阿哲陪我啊。”语毕张瑞昌就看见一个小男孩抱着球跑了过来，一边喊：“表哥你回来了啊～～” “哲宇你不要跑这么快，等一下又跌倒了。”张瑞昌稳住自己的身子，陈哲宇突然撞上来的力道也让陈婷婷龇牙列嘴的去捏撞痛她的凶手，三个人维持着这种要打不打的姿势真的有点辛苦。 “表嘎，泥狗一下陪偶企元件媪。”陈哲宇因为两颊被陈婷婷拉开，讲话变成含糊不清的，搞的张瑞昌出手阻止两人的战争，揉揉陈哲宇的脸蛋叹气的重问一次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表哥你等一下陪我去玩电脑。”陈哲宇尽量有耐心的重复一次，并且边瞪向毫无悔意的陈婷婷，后者还对他做了个鬼脸。 张瑞昌苦笑，最近的小孩玩的线上游戏他真的是玩不上手，真不晓得为什么他的表弟表哥还是堂弟堂哥，总而言之他的亲戚玩电脑都是一流的，他还常被自己的弟弟笑东笑西的，并不是说他是电脑白痴，而是因为只要他去玩游戏三两下就被清洁溜溜了。 人总是有自己不行的地方嘛！这是张瑞昌最常跟他弟回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去找瑞恒呢？”张瑞昌把自己的弟弟拱出来，原因是他没记错的话只要有玩电脑游戏的，都会去找他的弟弟张瑞恒而不是他这个哥哥，会找他的通常是阿姨或者是姑姑那种希望保持身材的女性，所以说在某个意义上而言他还算是满有女性缘的。 “啊？原来你是瑞昌表哥啊？”陈哲宇一脸的讶异，这让张瑞昌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此时受到打击的他只想赶快回家洗澡，但是看见小哲宇布满对不起加祈求的小脸，他就狠不下心扔下他迳自上楼去，唉！他弟弟曾经说他如果不去当瑜珈老师的话，可以考虑做个保母。 现在他也是这么觉得，他弟弟还特别警告他不可以捡狗回家养，原因还不是每次看到小狗那种无辜的眼神，他就有种不把他带回家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感觉，他弟则是说那些跟他们住同一个社区的亲戚小孩就够他们一个头两个大，别再添麻烦。 “好嘛～表哥？好啦好啦～”陈哲宇拉着张瑞昌的手哀求着，虽然说瑞昌表哥的电脑游戏总是输的很快他也知道，当搭档的时候无疑是个拖油瓶，可是如果是pk的话那么就是个设计十分优良的沙包。 眼看就要成了的时候，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陈婷婷拉住张瑞昌的另外一只手说道：“表哥要跟我玩球。” “嘿！是你说等一下表哥回来让他陪我玩电脑，我才陪你玩球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陈哲宇马上捍卫自己的权益。 被指控赖皮的人吐了吐粉嫩的小舌，装傻的说道：“我没记得有这回事～表哥～你陪我玩吧！”说着又对陈哲宇挤眉弄眼：“再说你是说瑞恒表哥，又不是瑞昌表哥！电脑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不要，表哥要陪我！”陈哲宇抵死不从，拉着张瑞昌的左手就想往左边走。 “才怪，表哥最疼我！”陈婷婷不安示弱，拉着张瑞昌的右手就想往右边走。 正当张瑞昌有被分割两半的危机时，一道救命的声音出现了：“耶？哥你回来了喔。” “瑞恒表哥！”原本打算死守城池的陈哲宇一看到新欢马上抛弃旧爱，冲上前去黏住他最想找的人。 “瑞恒你回来的正好，哲宇说要找你一起打游戏。”张瑞昌站了起来，轻呼了一口气，同时也对小孩子的变心速度再度由衷的感到佩服。 被视为救命恩人的张瑞恒点了点头，与高高兴兴一蹦一跳牵着他的陈哲宇上楼去了，陈婷婷则是撇了撇嘴，她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坐在一台会发亮的萤幕前面一整天，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看的电视也是属于会发光的萤幕。 “表哥你答应要陪我玩球的喔，不可以赖皮。”少了竞争对手的小女孩立即替对方下了决定，后者基于疼小孩的心理也没去纠正他根本还没答应的这项事实，便认命的与对方玩起你抛我接的游戏。 张瑞昌每天的行程都是上完课之后回家，偶尔会在中庭跟亲戚的小孩玩，这样规律的生活在礼拜五发生改变。 首先是从那个绑马尾的陈雅由发难：“老师！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带你去试吃那家甜点店的东西，超～好～吃的！” 上完课的张瑞昌还来不及放下毛巾，右手被另一个绑辫子的廖兹兰勾住，原本都会亏对方的她今天一反常态，也跟着大力邀请：“对啊，老师我们去嘛！经过我们前置小组的探勘作业，那家店的甜点保证让老师回味无穷！” “可是我们才刚做完运动……”张瑞昌尾音还没落，就被其他听闻消息的女生叽叽喳喳声给淹没，内容无外乎是“那家真的好吃？”、“不骗你！不好吃我请客！”、“走啦走啦！反正吃这一口也不会胖到哪去。”等等等以下省略…… 所以张瑞昌此时很无奈的站在那家上个礼拜宣传新开幕，这个礼拜就已经有固定客人的甜点店外头，几个女生都看到有张小桌子放置在门口旁，铺着碎花的桌巾，上面摆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装了几颗泡芙，在篮子后面直立一块板子写着：林大厨最新推出的巧克力泡芙，一盒三百圆，可以试吃。 “老师，算你走运耶，今天林大厨有推出新的甜点！”绑马尾的陈雅由激动的拿起一颗咬了一口，接着做出全身战栗的夸张动作，满脸幸福的洋溢着小花。 她口中的林大厨，正是这家店的台柱，所有他推出的甜点无一不受到好评，甚至有人远从南部上来订购，由此可知，这家的甜点好吃程度到才开幕一个礼拜就生意兴隆。 而话题人物林宥亮此时正站在不远处，有着较短的偏棕发色，看着过往的客人看到自己的作品停下忙碌的脚步，吃下自己亲手制作的甜点，接着露出春暖花开的微笑时，他不禁也露出满足的笑容。 林宥亮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每每在自己推出一项新甜点的时候，换下厨师的服装，站在距离试吃点不远处观察，每次看到客人露出幸福洋溢的表情他都会很满足，做出让人可以笑出来的甜点是他毕生的志愿，而客人的笑容也是支撑他走下去很重要的动力。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有人可以站在自己的试吃桌前摆出明显的“嫌恶”两个字。 那真的是嫌恶，林宥亮没有看错，通常他看到的表情大部分都是美味，当然也有不知道的路人会露出犹豫的表情，但是他敢拍胸脯保证只要吃下去的人表情都是一致的。 但那个人，就是站在一窝女生中间虽然没有很高大，没有很突出但是脸部表情让他很不高兴的疑似小白脸的男生！他竟然还没拿起来吃就摆出一脸厌恶，好似在看着蟑螂蚂蚁蜘蛛毒蛇毒蝎的那种感觉……！ 严重的感觉到自尊受损。林宥亮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不知道以他的身高，加上精壮的体格，再露出这种不善的表情，若不是他站在比较角落的地方还会吓跑客人，以为是黑道讨债的也说不定。 所谓的男人就是面子摆第一，生命摆第二。 林宥亮忍不住走上前去，他一定要问个明白巧克力泡芙到底是哪里让这个男生不满意，他自认为他做的甜点外型好看，内容物也丰富，咬起来更是美味──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为什么在他眼中比垃圾还不值钱？重点是，他连吃都没吃过。 也许是感应到某种气势汹汹的低气压正往这里移动，当张瑞昌忍不住撇开自己注视着罪恶渊薮──巧克力的视线正好与迎面走过来的男性对上，这个男人……好高… 足足矮了对方一颗头半的张瑞昌不得不往后退才能让自己抬高的脖子轻松点，没想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开口了：“这位先生，请问您对本店做的巧克力泡芙有什么需要提供改进的地方吗？” 说着说着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林宥亮本身属于脸部线条比较刚毅，但是诚属帅哥一枚，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是一笑起来可谓颠倒众生，看，张瑞昌身边的几个女性眼睛都直了。 独独只有张瑞昌感觉有一股杀气扑面而置，这个男人……！张瑞昌惊愕的发现对方的笑容灿烂归灿烂，却有一股掩不住的杀伐之气……这是怎样？找碴的吗？ 张瑞昌虽然表面温和，但那只限于对自己学生或是对于小孩子，实际上就他弟弟的说法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反骨类型，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受到挑衅的话是绝对会反击的那种。 而张瑞昌接下来的反应可真是验证他弟弟所说的，他没有拉下脸来跟对方呛声，同样的露出绅士的笑容：“我只是站在这里观赏不吃不行吗？” 冷冷的语气与笑容完全不符，但也刺激了对方继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然可以，只不过我看客人您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不知道是这甜点哪里出了问题，可否说出来让我改进改进？” 张瑞昌完全没有理会身旁女学生惊呼：“是林大厨本人耶！”此时的他就像张拉满的弓，哼！原来眼前这男人就是制造无数罪恶的罪恶坑大魔头，张瑞昌继续笑语吟吟：“原来您就是林大厨本人啊。幸会幸会。我对于您的食物说实在的完～～全没有地方可以挑剔。” 但是从语气上听起来就是这种东西根本不值得我去挑剔，林宥亮可说是被戳中死穴，但是他尽量维持风度的说：“我不知道客人您完全没有试吃过就说无可挑剔，这样的话我怎么会有改进的空间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没试吃就说不值得尝试也未免过于武断，被激怒的张瑞昌本想张嘴继续反驳，但学生们都在看自己，而且有些路人也停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忍耐、忍耐……忍耐是种美德……忍忍忍──忍忍忍……戒急要用忍，忍忍忍忍忍……努力克制住自己发飙的冲动，告诉自己君子不跟小人斗！ 直接忽视等着他回答的林宥亮，张瑞昌转头对着自己的学生说道：“你们慢慢试吃，我还有急事先走了。”敷衍完毕便匆匆的离去。 看在林宥亮的眼里自然把他当成斗败的公鸡，自认倒楣遇到那种讨人厌的客人，而那几个女生兴奋的围了上来问东问西的，让他没有时间再去想这段插曲。 这只被列为“斗败的公鸡”正不爽的一直沿路骂骂骂回家，连张瑞昌都开始配服自己怎么这么会不带脏字的骂人，他一直就说巧克力这种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可以让人在笑容中发福。 而现在又遇到巧克力的制造者加捍卫者，他今天是招谁惹谁啊？ “哥，你回来了啊？”坐在电脑桌前面打字的张瑞恒没看见他哥一脸阴郁的带上大门，此时的他心思都放在电脑上面，“我跟你说喔，我又找到一家超～美味的甜点店，他做的甜点真的是好～好吃。”语毕还拿起最后一颗泡芙幸福的往嘴里扔。 张瑞昌的弟弟张瑞恒最喜欢吃甜点，更让张瑞昌痛恨的是他弟的体质属于怎么吃也吃不胖的类型，他自己做运动做的要死，甜点类的都不敢碰才能维持这样的身材，他弟每天照三餐外带宵夜都吃甜食也没见他身材走样过！ 听听，那个又，那个又字是怎样啊啊啊啊～～太过分了！每天都在寻找可以猎食甜点的场所，也没见过他哪次有发福的迹象！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啊！既然当初决定设计一样的话，那么连发胖机制也要一样才对！ 偏心偏心……张瑞昌盯着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弟却还大剌剌的继续吃着七七乳加巧克力，据他本人的说法是这样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脑细胞会比较活跃，idea也会比较多，但是在张瑞昌眼中这理论等同于一种人体排放的废气。 而且说到甜点店他就一肚子气，但是碍于他弟弟属于忠实的甜点拥护者，考虑再三的张瑞昌还是忍下把今天受气的事情说出，他弟绝对不会站在他这边的，相反的还会臭骂他怎么可以对甜点师傅没有礼貌点点点诸如此类，所谓胳膊向甜点弯就是如此…… 非常了解他弟是什么该死的德性，张瑞昌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边滴滴咕咕的念着吃吃吃、哪天吃死你，一边打定主意张瑞昌已打定主意不要再去那家甜点店，除非他被豆腐砸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过了两个月之后，张瑞昌的表妹陈婷婷生日，理所当然的陈婷婷就向最疼爱她的表哥要生日蛋糕，小女孩当然指名她最喜欢的草莓口味。 想当然尔张瑞昌不可能去那家甜点店，况且只是买个蛋糕而已，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还不错的蛋糕店，此时的他就站在蛋糕店外面，看着橱窗内摆着一堆会发福的奶油以及高卡洛里的食物。 “我想想……就买这个好了。”张瑞昌看准一个用草莓酱排成天鹅湖造型的蛋糕，推门而入的时候却愣住了──站在不远处正在跟柜台人员对谈的不就是那个讨厌鬼？ 张瑞昌附近这家蛋糕店规模不小，柜台设计成一长排加一个小转处，通常在最尾端转角的地方会摆设一些试吃的样品，此时拥有185公分很突兀的林宥亮正拿起一盘，他很仔细的端详着，甚至在尝了一口之后询问柜台人员这是什么材质等等深入的问题。 而他这些看似认真并且研究的精神让张瑞昌有些讶异了，他不是不知道有些心高气傲的大厨做蛋糕的会瞧不起同业的人员，但也不是不知道许多大厨待人谦虚，不过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那么敬业的大厨会在试吃的时候还非常仔细认真的研究。 这个人还不错嘛……张瑞昌有些欣赏对方这么认真的态度，这就是所谓的敬业与专业……对自己工作也感到自豪的他却马上回神暗骂自己：“他敬不敬业干我什么事，我干麻看的这么出神？” 且记仇的他马上念道：“敬业归敬业，服务态度还是太差！” 拉回神智的张瑞昌发现要是被他看见自己在买蛋糕，一定会被热嘲冷讽，谁叫他当天摆出的态度就是一脸很不喜欢甜点的样子，还是赶快结帐走人，他可不是怕了，只是在人家的店里起争执不好，而且婷婷还在等他，对，就是这样。 但以为自己没被林宥亮发现的张瑞昌一推开门出去，原本一直在跟店员交谈的林宥亮转过头来，哼哼冷笑：“以为我没看见你吗？” 基本上人被盯着的时候都会感觉被人凝视，林宥亮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计较的是为什么那个男生当天表现出讨厌甜点的样子，却在之后的几个礼拜常常跑来他的店里吃蛋糕？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因为他每次进来后的标准动作就是对着橱窗猛点：“我要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那个，那个～对～就是放在最左边下面的也给我来一份！” 虽然说每次都打包带走，但如此忠实的顾客他当然会有印象，不过他见到自己竟然没有特别的反应，应该说是把他视为陌生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不知道多少次。 这让林宥亮越来越想知道对方买甜点到底目的是什么，莫非是拿去扎小人？可是他做的甜点里面绝对不会有毛发这种重大瑕疵出现，那么难道是拿去砸人？ 想来想去林宥亮就是从来不曾把“带回家吃”这个最正常的理由列入考量。 没办法，从来没看见他在店里吃过，加上那天又露出如此厌恶的表情，这不能怪林宥亮怀疑自己的甜点被当成是泄恨的工具。 虽然说他也觉得对方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种地步？ 林宥亮放下托盘，赶紧推门而出，他真的颇想知道这家伙买了蛋糕是要做什么？莫非拿去示威抗议？ 不过这样的话成本也太高了点……拿鸡蛋的话还可以用同样的价钱多买几盒，此乃中国人优良传统的民间武器，从几千年前就代代相传下来，其中又以臭鸡蛋为极品，具有高度的黏稠性、观赏性、挑衅力十足，以及最重要的味道。 不过身为甜点师傅的他，从不认为高贵神圣的鸡蛋是可以被拿来亵渎的，但是这样说起来拿着人家辛苦做好的蛋糕去示威不是更亵渎？ 左右一找发现那只“厚脸皮加斗败的公鸡”其实走没多远，林宥亮便拉开了点距离跟着，他满想知道这家伙买蛋糕到底是为什么。 同时间也算是调查自己的甜点到底被用在那方面了。 当林宥亮在后方揣测各种可能性，走在前面的张瑞昌则是见到小表妹特地出来找自己，看，远方的那一位穿着打扮很可爱的不就是婷婷？她绑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全身是粉红以及白色交叉的连身裙，原本左顾右盼的视线在见到张瑞昌之后马上笑了开来，急急的向张瑞昌扑了过去，口中大喊：“表哥！” “呵呵，婷婷你特别出来等我啊？我很开心耶！”张瑞昌笑颜逐开，他抱住常常会扑往自己的小女孩，蹲下身子来跟她嬉笑。 “表哥你有买到我喜欢的口味吗？要草莓的喔！”陈婷婷故做严肃的样子要检查，而后者敲了敲对方的小脑袋，佯装出生气的模样：“哎啊！竟然不信任我？好～我自己拿回家享用。” “哇哇！别这样！婷婷信你就是了～”陈婷婷马上求饶，接着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这几幕看似很温馨的画面不偏不倚的落在林宥亮的眼底，他发觉这个大男孩笑起来其实满好看的，而且他好像很照顾小孩子，蛋糕应该就是买给这女孩吃的吧……自己不爱吃但是会买给别人吃……也许这个男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刁蛮嘛！ 慢着，我干麻一直看着他们啊？林宥亮想到自己还有别的行程，离这里去那边至少也要两个小时，快要迟到了的他只好伸手去招了辆计程车，在张瑞昌觉得有人盯着他看回头的时候进了车子。 “表哥？你在看什么？”陈婷婷发觉张瑞昌的视线移动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一样。 奇怪了，方才明明有人在盯着这边看……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张瑞昌回神的笑笑：“没事。我们走吧，去那家好吃的餐厅！” 第二章 “所以说这个礼拜社区举办大清扫？”哀号的是刚回来就被哥哥拿张纸贴在脸上的张瑞恒，一把纸抢过来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几遍，确定不是因为自己电脑打太多造成眼睛疲劳产生幻觉，才痛苦的呐喊着。 没错，张瑞昌住的是一个有规模的社区，所以清扫大会是在所难免的，正所谓要有良好的生活品质得靠居民一起来维护，张瑞恒看着传单上写的内容他就忍不住想要撞墙，他这个人从小就不喜欢做这些打杂打扫的工作，反倒是他哥哥做习惯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弹。 “不得借故溜走～听到没有，瑞恒？”张瑞昌眼睛眯成一条直线，他知道身为电脑程式设计师的弟弟有的时候会不在家，不过他可没放过这个整他的机会，开玩笑，此时不整他就不叫张瑞昌！ 每次都故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大吃特吃甜食，现在风水轮流转，哼哼，此时不损更待何时？ “哥啊，我想到我那天还有事……”张瑞恒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他的哥哥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指着传单上说：“这上面写说如果没有到者，下次的清扫大会要分两个区域单独给那个人扫喔～哈哈～～” 这句话正好打中张瑞恒的死穴，他叹了口气边叫着：“好好～我扫就是。”边想说我才想你是打扫扫上瘾了吧！ 张瑞恒看着家里一尘不染的环境叹了口气，再看看传单上最后注明：维持居家环境的品质是每个住户的责任。他承认从来没有这么羡慕过小婴儿。 因为社区太大，所以清扫大会自然是分组进行，有些地方是两个人一组，多的可以到六个人一组，完全就是看命运的安排。 而张瑞昌被分配到的区域还颇大一块，负责扫地以及拖地，这如果分配到他家的那只懒鬼身上一定会开始叫冤： 皇天不公啦，为什么我今生的命就是这么苦？（张瑞昌想问：为什么打着电脑很high的时候一点也不苦？），真是生不逢时！（张瑞昌想说：如果没让你逢到这个有高科技的时代，你就是只标准的大米虫！），最后总是会奉赠上电视广告孟姜女的台词：“我歹命啦～啊呜呜呜呜。”作为收尾。 不过不晓得今天跟自己一起打扫的会不会也像张瑞恒一样，想到这点张瑞昌就不禁起了恶寒，天啊，谁都好就是不要来那种只会看不会扫的家伙。 下了中庭看到那个管理人员，是，就是那个手上拿着白色一叠名单挂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微秃的管理人员，然后再看看站在他对面已经等待的人——慢着，他是不是最近眼睛花了得到青光眼、白内障还是远视、近视兼散光？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社区看到那个人？！ 欸！他张瑞昌的确说过谁都好，可是也不是这种好法吧！没错，冤家路窄这四个字怎么写他终于明白了，张瑞昌差点连下巴都没掉下来的看着同样惊奇看着自己的人。 林宥亮自己也很讶异，他为什么从不知道原来他们住在同一个社区？ 这时管理人员清清嗓子将两人的三魂硬是拉回七魄，他先摸摸自己的双下巴，接着看看两人说道：“你们今天被分配到的区域从那里……”他指着远方的一盏晚上都会打开的路灯，“到那里。”指着另一盏路灯。 差不多有三栋左右的大小。张瑞昌默默的在心底记下，同时间也瞄向今天跟他同一组的人，他才不是偷窥！他只是想要确认对方面对如此广大的区域有没有露出怎样的反应！ 不过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应该是说他根本没有表情的改变。这点倒是让张瑞昌松了口气，至少目前为止看来对方不是讨厌打扫，或者是说已经被吓呆了？ 慢着，他管那么多干么？废话，他跟他同一组，当然要管啦！张瑞昌暗暗的提醒自己对方在不久之前还凶过自己咧～切！ “这位是张瑞昌先生，而这一位是林宥亮先生，希望你们今天能够同心协力，一起把社区环境整理的干干净净。”管理人员看着两人过了许久也没打声招呼，料想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不习惯的原因，所以便跳出来打圆场：“这些是你们的扫具，三把扫把，两支拖把，两条抹布，一瓶清洁剂。那么加油啰！啊～还有一个水桶。” 说完管理先生就好心的赶紧退场，留给“刚认识”的两人增加感情的时间。 一阵沉默…… 张瑞昌一直死盯着地板，好像地板跟他有仇似的，实际上是他觉得怎么会这么尴尬啊～～俗话说的好，冤家路窄，可是这条路未免也太窄了吧！同在一个社区耶！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没有像几米画的那样，住在左右隔壁而已？ 她总是向左走，他总是向右走…… 唉！这该怎么办？拉回自己走远的神智，张瑞昌很明白伙伴之间如果处得不愉快的话很容易把事情搞砸，尤其是扫地的时候那根本就只会弄得兵荒马乱，糟上加糟。 虽然说有看过他很认真的模样，但问题是第一，现在工作是打扫不是做蛋糕，第二，他跟自己同组，对方会不会公报私仇还是个未知的谜。 张瑞昌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在自己的口袋寻找铜板，正面是换组，反面是不换组……正当他屏息的要将铜板投掷下去时，远方传来：“欸～你要不要过来？”的呼唤。 咦？张瑞昌抬起头来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抬着扫具走到他们被指定的区域了，哇～自己还在原地干么啊～丢脸耶！思及此的张瑞昌马上把握到都沾满手汗的五元胡乱塞回自己口袋，一边喊：“来了！”的跑过去。 也许，对方真的不是自己想像中的蛮横无理。边跑边想的张瑞昌觉得上次的事情好像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不对。 “那我们两个先扫，还是你扫我拖，还是怎样？”张瑞昌微微的喘气询问，同时有些气愤对方干么没事长这么高，他知不知道边喘还要边“仰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们一起扫，一起拖，这样会比较有效率。”虽然平时对打扫不太怎么熟的林宥亮也知道分工合作的道理，所以他一提议的时候张瑞昌马上拿起扫把递给他说道：“那就这么办，我们以中间这条线为准。” 一开始都进行的很顺利，就张瑞昌而言是这样啦，他本身就不讨厌这些打杂的工作，所以他边扫就边开始哼起小曲来，过了一会之后才觉得好像自己太吵了些，他不好意思的放低音量，并且回头稍微看看对方的进度。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想杀人，亏他是个大厨，大厨耶，怎么可以连扫地都嫩成这样？ 张瑞昌没有想到大厨的工作是在桌上而不是在地板上，他愤慨的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背，可恶！拍不到他的肩…… “扫地不是这样扫的。”张瑞昌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有耐心，不过他不晓得在对方的眼中那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那么要怎么扫呢？”林宥亮露出一脸愿闻其详的受教态度，其实他只是有点在开玩笑，调侃调侃的方式。 没想到对方周围的空气温度瞬间腾升到沸点，林宥亮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方巾往自己头上绑去，对，就是那种打扫人常常戴的那种简易式头巾。 打趣的不只这样，张瑞昌摇身一变成打扫专家，他拿起自己的扫把开始口若悬河：“扫把应用的原理属于第三杠杆原理，扫把头为支点，手握之处为施力点，扫把接触地板之处为抗力点。”张瑞昌稍微比划了一下继续讲解：“施力臂是施力点至支点之垂直距离，也就是手握扫把至扫把头之距要小于抗力臂，抗力点至支点之垂直距离，也就是扫把触地点至扫把头之距，这样才会省时，但要稍微费力就是。现在我们使用的扫把虽然比较不好用，但属于适合扫枯枝落叶的，一般的家用扫把由于材质较细，会将沙尘也一起扫起来，所以比较适合扫室内，如果拿来扫室外则会造成尘土飞扬。所以你不可以用那支红色的来扫，应该用我手上的这种来扫。”张瑞昌语毕还在原地扫过去扫过来以证明自己的论点是正确的。 林宥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便继续解说：“这种红色的扫把适合用在我们那个中庭的区域，也就是等一下需要拖地的地方。”张瑞昌随及解说拖地的方法：“拖地的话有诀窍，第一次先不要把拖把拧太干，要倒退着拖，或者是由里往外拖，第二次的话把拖把拧干重拖一次，看到水有点脏了就要去换水。” “然后那边玻璃的部分我建议等一下去纸类回收的部分捡一些报纸来擦，因为这样比较环保，且报纸的纸浆成分大多是草本植物的植物纤维，比较细而柔软，使用也比较不会留下擦痕或是棉絮。”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报纸上有油墨，可以协助擦拭掉沾覆在玻璃上的油污，并且在擦拭玻璃完后油墨会均匀附着在玻璃上形成保护膜，让灰尘较不易沾在上面，保持较久的清洁效果。建议先喷一点清洁剂再用报纸擦，由上往下而不是来回的擦。” 完毕。 只听见林宥亮鼓掌的声音传来，看见对方一脸赞叹的神情，张瑞昌猛地拉回自己的神智，顿时觉得尴尬一片，自己到底在干么啊啊！ 唰的一声，他的睑瞬间红的如烫熟的虾子，张瑞昌掩饰的大喊：“就是这样，赶快去扫啦！”说完马上跑得远远的，背对着林宥亮默默地扫着地，但是他连耳根子都发红了可没有逃过林宥亮的眼睛。 这家伙……真的很有趣，他让林宥亮想起之前偶然看到的卡通，主角好像是只绿色疑似青蛙的某种生物，也是在讲解怎么打扫似的。 噗。他笑了，看来今天会是个很愉快的打扫日呢。 *** 打扫到中午的时候，有一名中年发福的妇人跑来找林宥亮，请求他说因为今天大家都扫得很辛苦，希望林宥亮能够去做点点心犒赏大家，原本就不是打扫专家的林宥亮听到有甜点可以做，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还没来得及跟张瑞昌解释要走，就被妇人硬生生拉走的林宥亮三不五时的回头看着那个削瘦的背影。 所以……他就这样走了？正在擦窗户的张瑞昌没听见方才的对话，他只看见一个临阵脱逃的大个儿，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枉费他还教他比较实用的打扫技巧耶！ 哼哼，这个世道真是险恶…… 正当林宥亮在张瑞昌心目中的印象又要被盖上负分的时候，那名方才与林宥亮谈笑离去的妇人又出现了：“瑞……昌啊！抱歉要麻烦你做剩下的打扫工作，因为大家都扫得很辛苦，所以管委会托林大厨去做点点心嘿！” “没关系。”张瑞昌露出职业笑容，虽然还是在心底有着小小抱怨，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当得到解释之后，他做起工作又恢复之前的速度以及轻快。 被定位成中途落跑的林宥亮在打扫结束时，端着一小盘泡芙出现在正准备收拾东西的张瑞昌眼前，并且还附带一杯热可可。 “这个是、什么？”张瑞昌头一次在别人的面前倒退三步，一脸“你拿了什么诡异物品”的模样。 “正如你眼睛所见的，一杯热可可，一颗巧克力泡芙……你干么躲那么远？”林宥亮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已经离自己五步远的人，现在是怎样，他又不是拿着毒药想害他，若是不知情的人从张瑞昌的表情肯定会这样推断吧！ “不要靠过来！”张瑞昌的脸上又出现嫌恶，这点让林宥亮不解，他反问已经冒鬼火的对方自己怎么想也想不透的疑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巧克力？” “更正，只要是甜点级的我都讨厌，当然又以巧克力之最、freeze！别再靠过来了啊啊啊！”张瑞昌看林宥亮大有走过来的趋势，他马上迅速地再后退五步。 “好好，我不过去，但你至少回答我的问题吧！”林宥亮耸肩，就真的没有继续移动脚步了。 张瑞昌于是露出远目的神情，开始像个“想当年”的老兵一样缓缓说出自己童年的悲惨际遇，绘声绘影的说出那个孩子王是怎么欺负自己，然后班上同学是怎么捉弄自己，导致最后他恨透了巧克力，并且下定决心要减～肥！ 所以他做瑜珈的资历算是满久的，从他国中开始妈妈替他报名到现在至少有十来年了，的确他成功瘦下来，而且成为专业的瑜珈老师，此后远离甜点，尤其是巧克力！那是他心中的痛！ 正当张瑞昌抑扬顿挫，只差没挥泪演出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一阵爆笑，他恶狠狠的瞪着那只超没同情心的生物，只见对方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断断续续地说：“你就因为这样讨厌巧克力吗？噗哈哈哈……” “什么叫做就因为这样？你知不知道那对我童年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痕？现在一想起我还是觉得很可恶！就是巧克力害我身材走样的！你却没给我当一回事！”张瑞昌气势汹汹的迅速靠过来，虽然他足足比对方矮了二十公分，但此时的他气势惊人，也完全没发觉自己“主动”的靠近甜点。 “是～是，不过我做的甜点没有很甜啦，你吃吃看。”林宥亮当然没放过推销自己的机会。 张瑞昌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警戒区，眼看着巧克力泡芙以及热可可此时近在自己的鼻头，他忙大气一憋，一边叫：“不要！不要！”叫得活像林宥亮想要荼毒他一样，事实上在张瑞昌的眼中，对方此时的行为的确有过之而不及。 “古人说要多方尝试才能够下评语，你就快快吃了再来定论也不迟吧！”林宥亮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张瑞昌突然觉得这家伙还是不要笑的比较好，因为他每次对自己笑的时候一定没有好事啊啊！ 你看你看！他已经拿着毒品鸩水靠近自己了啊～～～张瑞昌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放大版的甜食，双手胡乱挥动，大叫一声：“我就说不要了嘛！” 一阵沉默……张瑞昌见对方好像没有再动作，便慢慢的张开眼睛，这不睁开还好，一看见他整个人就愣在原地！！ 林宥亮的胸口黏着被自己打飞的巧克力泡芙，而他左手的热可可也在自己奋力“抵抗暴行”的时候洒了他一身。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一阵沉默，张瑞昌不敢看狼狈的林宥亮此时的表情是什么，他应该要替对方擦拭，并且道歉加收拾…… 快道歉、道歉啊——但实际上的身体反应是转过身去一溜烟的跑掉，天啊！今天怎么一直尽做些蠢事啊啊～～～张瑞昌边跑脑海中打转的只有这个念头。 被留在原地的林宥亮先看着对方跑远的背影，再喝一口杯子里仅存的一些可可，喃喃自语：“难道真的太甜了吗？” 接着他又看着自己报销的衬衫还有裤子，然后摸摸自己滴着可可的头发，视线再移到那堆没有送回去的扫具…… 林宥亮再看看方才张瑞昌跑走的方向，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喷嚏，没办法，总是得把东西送回去的林宥亮认命地让风吹干自己黏黏的衣服，等等回去一定要洗头了。 *** “哥，你回来了……”当张瑞恒坐在家里打电脑的时候就发现自家的大门被碰地打开，再被碰地关上，接着他连语尾助词都还没来得及放上就一阵风过去，碰地他哥的房间门就关上了。 “啊。”不过张瑞恒还是坚持把助词加完之后继续打着程式，他的桌上放着一杯热可可还有一盘空盘子，听说是他们住户有人做的吧！他最喜欢吃甜点了说。 不过哥哥好像没把甜点带回来耶。会不会是自己吃掉了？咬定不可能的张瑞恒明白自己的哥哥讨厌甜点，应该是送人了。有些可惜的他才想到为什么他哥今天冲那么快？目标也不是厕所的说……算了，也许是在为等一下的瑜珈课热身。 而此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张瑞昌也没闲着，他整个人用着瑜珈的其中一种抱紧双膝的姿势在床上滚来滚去～～如果丢到游泳池里面就是标准的水母飘了。 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做瑜珈的他脑中一直充斥着方才发生的画面，噢，天啊！想到就无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跑掉啊啊啊～～”张瑞昌往左边滚的时候对着枕头大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当下的反应啊啊！怎么可以怪我～～～我是正当防卫耶！”往右滚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书桌回答。 “可是这样跑掉实在是太没有责任感了啦！”又一个往左滚的时候他开始反省自己。 “当下的反应当然以逃跑为优先啦～还分什么责任感！想想看他高我至少有几颗头～生起气来一定很可怕～呜哇！”张瑞昌一想到当时林宥亮所站的方位刚好是背光，所以理论上来说生起气来那个效果会加倍！前滚翻的他脸都皱成一团了。 “可是怎么办？这是一定要去道歉的……”往后滚的张瑞昌又往左右滚动，他现在非常的烦恼，因为连句道歉他都没说就跑了，而且那好歹是人家亲手做的，自己不领情就算了还洒了人家全身的甜点…… “要怎么道歉啊？”张瑞昌叹气，老实讲他是知道有个地方一定找得到人，可是……为什么他一定得去呢？ “谁叫你今天做了蠢事。”张瑞昌嘀嘀咕咕的嘟起嘴巴，“而且还是一连串的蠢事。” “啊啊～～可是我不想被豆腐砸呀～～好浪费食物喔～～”张瑞昌随手捞起自己的棉被闷住自己大叫，早知道自己就不要发毒誓了嘛！ “我怎么会知道有天要去他的店啊！”张瑞昌继续惨叫，哀号声不绝。 “哥，你在房里干什么啊？大呼小叫的。”张瑞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也让一直犹疑不定的张瑞昌下定决心，他露出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打开门。 反正今天蠢事做尽，不差这一件。 “弟，去帮我买豆腐。” “买豆腐？你要吃吗？还是做晚餐用的？”张瑞恒没有看站在门口对他发号施令的哥哥，此时的他专注于电脑萤幕上，快速地敲着键盘。 “而且重点是，我在忙耶，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买？”张瑞恒按下一个enter键之后转过身来。 “叫你去买就对了。我不能自己去。”张瑞昌很坚持，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都不能由自己来执行，既然是被豆腐砸到，那么就要符合“被”的这个条件。 被指使的张瑞恒虽然有满心的不愿，但在哥哥承诺会替他买点心的利诱之下，跑去下面的便利商店，过了五分钟之后他奉圣旨回来，将豆腐交给对方：“好，豆腐在这里，拿去。” “拆开。” “哥你是没手喔？” “泡芙一个。” “来，大人，这是您要的现拆豆腐。”张瑞恒声音马上故意弄的嗲声嗲气，谄媚样十足。 张瑞昌看着那白嫩的豆腐，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认命的下达最后一样指令：“拿起来，砸我。” “啊？”张瑞恒发誓他这辈子不会再露出比现在更拙的表情。 “我说砸我，嗯，对。”张瑞昌尽量有耐心地重复一次，此时他的表情简直比文天祥还要从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孔曰成仁，孟云取义……哥，就算你失业了也可以靠我养你啊，别这样想不开。”突然想通似的，张瑞恒了然地拍拍他哥哥的肩膀，不料被对方白眼回嘴：“谁跟你说我失业了，快砸，少啰……” 啪。豆腐很可怜的就这样宣告阵亡了，张瑞昌抹了抹自己的脸走进了浴室，而张瑞恒一点也没有罪恶感的拿起剩下约一半豆腐当晚餐去了。 *** 学习到话不可以乱讲、誓不可以乱发的张瑞昌还是没有这个勇气踏进甜点店，虽然说他已经不用担心进去会被豆腐砸到的情况，但是……这就像是要深入敌军阵营一样，他在外面踱步至少有二十分钟了，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难得已经花了车资来到这里了啊，当然就是要进去啦！张瑞昌的理性正在告诫他不要浪费这一趟二十元的车资。 可是你不觉得进去就很可怕吗？里面可以说充满了异次元的事物啊～～尾音无限的心中呐喊。 总是要进去的吧！豆腐都砸下去了耶！张瑞昌当然没有忘记昨晚他做了什么事情。 被砸归被砸，进去归进去，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嘿！再抬头看看这家甜点店，张瑞昌还是有种想要临阵退缩的感觉，不行！你在怕什么？不过就是道个歉而已！不能逃不能逃！ 叮铃叮铃。 说真的这家店的布置十分良好，第一次进来的张瑞昌仔细地观看里面的摆设，不仅放着柔和的音乐，照明也非常的足够，所有的蛋糕都放置在橱窗里面一览无遗，同时旁边还有专门在泡红茶、饮料的柜台，靠窗户的部份是类似咖啡店的那种座位，整体感觉十分的高雅。 “您好，请问我能为您服务吗？”此时有着灿烂笑容的服务生走了过来，让张瑞昌对这家店的印象又往上提高了不少，他犹豫了会才开口：“我有事找你们的林大厨。” 服务生只是微微的讶异，并没有以很敷衍的理由搪塞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有礼貌的请张瑞昌稍坐一会，他马上去看看林大厨有没有空。 “哎呀哎呀，这家店的感觉还不错的说。”张瑞昌叹了口气看着里面的柜台站了一排人，外边的试吃桌也围了一圈人，生意可说是好到无可挑剔。 “林大厨，这位顾客说有事找你。”效率颇高的服务生领着没有穿着围裙的林宥亮从门口地方进来，张瑞昌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见林宥亮并没有露出不善的表情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进来需要很大的勇气，见到人能不跑更需要无比的勇气——实际上是因为这家店的设计不良，门就只有那一扇，他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开溜吧？张瑞昌认真的考虑应该建议这家店再多开一扇门。 “你怎么会来？”林宥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他的表情应该没有在生气……可是……张瑞昌先看看他，再看看桌巾，接着再看看他，然后再盯着桌面，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五分钟。 “……你应该不是来买甜点的吧？”林宥亮看着对方因为自己开口而明显的抖了一下，不禁觉得自己是会吃人还是怎样？ “我、我我我……我是来……”张瑞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在桌面下他握紧那块无辜的桌巾，声音却越来越小：“道歉的。” “啊？”林宥亮没有听清楚，稍微往前坐了一点，“你说什么？” “怎么，来道歉很奇怪吗？”张瑞昌误以为对方用反讽的方式，内心的不悦程度开始提高的同时，音量也放大了。 “原来如此，你刚刚说太小声了我没听见。”林宥亮丢出一个笑容，毫无芥蒂的态度反而让张瑞昌又低下头去，自己是加害者怎么比受害者还要凶咧！因为不凶就不是加害者了啊……不对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既然你都来了，我也应该尽点地主之谊。”林宥亮站起身去橱窗柜拿了一块方形的小泡芙，并且无视于张瑞昌明显浮现在脸上的惊恐，灿烂的笑道：“这颗泡芙是我用心制作过的，里面的糖分已经放的很少，你吃吃看。” “那个、这就免了吧？呵，呵，呵呵呵……”张瑞昌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扇门，开始计算逃生路线。 “咦？可是你今天不是来道歉的吗？”林宥亮故意偏头挡住张瑞昌的视线，但是动作又自然到让对方无法发怒，他总不能说请移开你的大头吧。 “是、是啊，所以我很对不起，那个当天呃……太失礼了。”张瑞昌才恍然大悟自己连句对不起都还没说，急急忙忙的结巴出口。 没想到林宥亮摇了摇头说道：“你当天打掉我的心血，对一个厨师是很大的侮辱你知道吗？” “是、嗯，我真的很抱歉……”桌子底下的桌巾已经开始被扭得跟麻花辫一样了。 “所以你应该吃下这颗泡芙。”林宥亮又扯出一抹笑容，“不是光说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喔。” “可是、我，那、嗯。”张瑞昌急中生智喊道：“其实、其实我有蛋糕过敏症！我不可以吃蛋糕的！” “这是泡芙。”林宥亮不以为然的耸肩。 “我的意思是只要是甜点都不行，嗯，对！吃了会全身起疹子，躺在床上全身发高烧，然后还会恶心、呕吐！”张瑞昌哗啦哗啦扯了一堆，林宥亮很有耐心的听完之后补上一句：“唉……原来你的道歉根本没有诚意，我真是太失望了。”说完双手交叉在胸前，叹了口气往后坐。 “唔。”张瑞昌的脸迅速烧红，原来对方也听的出来他在胡乱说一通……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这真的是命中的劫数？逃不掉的张瑞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莫非天注定要亡我？我才二十几岁而已就真的逃不过此劫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巧克力泡芙劫吗？ “你吃吃看啦，一口也行，吃一口我就原谅你。”林宥亮此时的笑容在张瑞昌眼中可说是邪恶到了极点，就好像巫婆在引诱白雪公主吃苹果一样……等等，为什么他要当白雪公主啊！那好吧，很像是巫婆在引诱睡美人去碰纺梭一样……慢着，为什么他得当睡美人啊？张瑞昌掹地摇了摇头，企图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从脑中甩掉。 这种情况可不可以说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吧？按耐住自己的张瑞昌无奈地想到自己是来道歉的，理所当然道歉的目的就是希望取得对方的原谅。 虽然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以吃一口甜点就可以获取原谅的道歉法，是啦，现在是见识到了……可是他不想啊啊！ 看看那颗泡芙里面蕴涵了多少卡路里？那就像珍珠奶茶一样平凡的外表下拥有着无限扩充的潜力，实在是令人可惊可叹可远之，可远观而不可随便入口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他不想吃！ “我、那个……一定要吃吗？”张瑞昌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无奈话已经从唇边溜出去了，他想追回来也不得其法，瞧～对方的嘴角果然又上扬了一些！ “对。”林宥亮看着还在做垂死挣扎的对方，不禁叹气，他做的甜点真的有那么难以入口吗？ “……”眼看着忍不住的林宥亮自己动手把盘子端起来，送到张瑞昌的眼皮底下，那种层层累积打从心底泛上来的憎恶感终于让张瑞昌大喊：“不要啊啊啊！”边以跑百米的惊人速度冲出甜点店，让在店里的顾客都惊讶地愣在原地，不知情的还以为林宥亮对他做了什么。 “……真的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吗？”林宥亮看看对方冲出去的方向，再看看那群外面试吃的人，而后又转看那些在柜台忙得不可开交的服务生，拿起自己的泡芙咬了一口。 *** “哥，你回来了……”当张瑞恒坐在家里打电脑的时候，发现自家的大门被碰地打开，再被碰地关上，接着他连语尾助词都还没来得及放上就一阵风过去，碰地他哥房间的门就关上了。 “啊。”不过张瑞恒还是坚持把助词加完之后继续打着程式，他边喝了一口热可可边回忆这情景好似有在哪上演过，反正他哥一定又是遇到什么事情……不要管他。 张瑞恒猜测的没有错，他老哥此时正在房间的床上，以水母飘的姿势滚来滚去，又开始陷入道歉不成，逃命先成的烦恼中。 “怎么可以壮志未酬身先跑啊啊啊～张瑞昌你今天去那边是干么的啦！浪费车钱！”一只孟克水母开始制造噪旨。 第三章 “……”张瑞昌此时看着站在门外的人，他真的有一股前所未有、想要摔大门的冲动。 是不是最近他做了什么坏事，例如踩到一只蚂蚁所以得受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他家的门口啊啊啊——？ 他承认的确昨天晚上他足足吵到十二点多才罢休，的确，他不否认他真的有在盘算要怎么再去道歉，可是！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个人就出现在他家？他连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敌军就已经打来了啊—— “不请我进去吗？”被归类为不速之客的林宥亮挂着愉悦的笑容开口问。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请你进来，张瑞昌忍住关门的动作，扳着门板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的地步，冷静、冷静，张瑞昌你要有君子风度，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家轰回去吧？ 重点还是……自己是加害者怎么可以把受害者拒于千里之外？张瑞昌哭笑不得地想，我只是拒于门板之外行不行？ “请～进。”张瑞昌终于还是敌不过良心的谴责，认命的引狼人室—— “我今天带来特别为你做的蛋糕。”林宥亮举起手中无害的圆形纸盒，对于已经想往卧房冲去的张瑞昌而言，他手上拿的比ak47步枪还具杀伤力。 “请坐。那个～这个不用麻烦了啦！而且、而且这应该拿去卖！直接给我的话我过意不去的、呵呵、呵呵呵。”干笑几声的张瑞昌无奈地想到自己是主人，主人怎么可以说跑就跑咧？之前那是因为在空旷的场地，还有路可跑，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张瑞恒这个死弟弟在正需要他的时候又不在，他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得接待客人啊！ “这个蛋糕特地不做得很甜，我也没有让他们试吃过，有些喜欢甜腻的客人就不适合这种特别放少量糖的蛋糕，但是我想说你不喜欢太甜的，所以特地起了大早做了蛋糕之后就赶忙来你这边。”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林宥亮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加深了张瑞昌的罪恶感，诸如“特地为你”、“起了大早”，更是让逐客令卡在张瑞昌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而自己也不能不识相的说我不需要，为什么中国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不愿意还是得做出i''msohappy的模样？但不巧的自己就是中国人，不这么做的话是没有礼貌的。 “那个……还真的是非～常感谢你这么辛苦，蛋糕放在那边就好，我等一下会吃。”心底则是暗暗盘算等一下一定要拿去丢。 “我已经切好了。”林宥亮打开盒子，亮出完全是黑色、切成十二块的长形巧克力蛋糕。 张瑞昌在心底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呃啊——那是怎样啦？全部都黑色的！上面还有巧克力片、巧克力球，加上巧克力的外面、巧克力的侧面、巧克力的底面……还说是有特别制作过的？那摆明看起来就是吃下去跑二十圈操场也不够用，罪恶的大总汇啊啊—— “来，这一份是你的。”林宥亮似乎是有备而来，他拿出塑胶的刀子弄了一小块在纸盘子上，连塑胶叉子都准备好的摆放在一旁。 呃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张瑞昌忍住哀号忍到嘴角都有些抽搐，还得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笑容：“呵呵，那个我刚刚才吃饱……” “一口而已，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让我白跑一趟，对吧？”林宥亮的话无疑切断了张瑞昌的退路，人家都特地做了蛋糕、亲自上门访问，如果不吃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那个、这个……”张瑞昌其实从刚才就闻到浓浓的巧克力香味，而林宥亮此时将纸盘子端起，把巧克力蛋糕送到他的眼皮底下，那香味变的更浓更重了。 “不然我喂你好了。”见对方抵死不从，林宥亮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果然对方的反应十分激烈，他一把抢过叉子跟蛋糕：“我自己来！” 反正只是一口而已，豁出去了！张瑞昌泄恨般的用力叉了一口，大气一屏便送进口。 ……好吃……好好吃！一个巧克力蛋糕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不行！不可以啊啊——你已经发誓过不吃巧克力了！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入口即化。 不可以堕落！不要受到迷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呜呜……好吃…… 不行！这一切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 林宥亮看着张瑞昌皱眉、紧抿着唇，双眼又紧紧的阖上……他头一次见识到有人吃蛋糕可以露出吃了毒药的神情，老实说他的自尊在遇到这个大男孩之后，总是无时的遭受剥削。 “好吃吗？”林宥亮感觉此时的心情就好像是刚做蛋糕时，那种期待又怕怕的复杂情绪。 “还、可以。”张瑞昌终于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活像是刚跑完四千公尺，由这种表情说尚可，说服力实在不足。 只见林宥亮有些黯然的道：“没关系，你不用这么勉强。”说完便站起身来往门口移动。 看见对方那么失落的表情，张瑞昌随即想要改口说非常好吃，但没料到对方扔下一颗炸弹：“我会努力改进的，明天我会带更好吃的蛋糕来，那么今天就先这样了。” 啊？明天？张湍昌怀疑自己等等是不是要去看心脏科，今天实在是惊吓过度，结果跟他说明天还要来？ 头一次了解tomorrow这八个字母蕴含了无限的杀机。 “不……那个、不用了啦！”张瑞昌急急追到门口，“你做的真的很好吃，真的！没骗你！” 正在按电梯的林宥亮点了点头，露出我知道的表情：“嗯，放心！我下次真的会更努力做的，那么再见。” ……啊啊啊……他就说真的不用了嘛！他就说很好吃了，不要再来了啊啊！隐忍住自己当着对方的面说你可以不用再来了，张瑞昌虚脱的看着电梯门阖上，转头一看向室内才发现那一大盒蛋糕要怎么处置？ 张瑞昌的反应就是异常冷静的关上大门，把桌上的蛋糕收拾一会扔进冰箱里，然后以异常缓慢的速度走进自己的房间内，接着只听见命运交响曲大声的从他房里传出。 等到他弟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要不是他去房间狂敲门要他哥把音响转小声点，恐怕今晚的晚餐是没着落的——因为他哥正在实行发呆的最高境界，看着时钟还可以走神。 吃晚饭的时候，张瑞恒也发觉自己的老哥魂不守舍的，只见他可以夹块豆腐，这手就停在半空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经过他连番提醒他才会一脸“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边将豆腐夹进碗里。 “我说哥，你失业了也不用打击这么大嘛，就说我可以养你啦，唉唷，好痛！”认为对方在恍神便口无遮拦的张瑞恒马上挨了一记爆栗。 “你哥才不是失业咧，唉……” “哥，那你是失恋吗？啊！痛痛痛！别专挑我脑袋下手，我可是靠这里吃饭的耶！”张瑞恒马上跳离三步远，他又没有说错，你看他哥看豆腐也叹气，吃一口饭也叹气，放下筷子的时候也叹气，整个吃饭过程里面他就在听他叹气，跟看他走神而已。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看，他在他眼前已经挥手挥了五次了，明显的他又开始远目了。 “别挡住我的视线，瑞恒。”这是今天的第二句话，已经足够让张瑞恒赶紧把饭扒光，坐在电脑桌前面收惊。 然而等一下他还会震惊第三次，不过那要等到半夜他还在写程式，想要找点宵夜来吃而打开水箱的时候了。 *** 隔天上课，张瑞昌的心思还是继续放在那里，只见他边做一个将双腿抬高四十五度，上下来回不可碰地的动作，边想到底该怎么办？ 该怎么说呢，自己说好吃、不好吃，有必要那么介意吗？ 转念一想，对方是个大厨耶，既然是厨师大概有自己的执著吧？ 可是这个执著也不需要摆在他的身上吧？他只不过是个讨厌巧克力的路人。 心虚的张瑞昌却明白在那天起口头之争的时候，他就不能做个平凡的路人甲了。 唉啊！千错万错都是自己说不错……等等，自己说尚可应该就可以了啊？又不是说普通，想不明白的张瑞昌其实不知道是自己的表情，让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重点是、惊恐的是他说要再来啊啊——孟克的呐喊马上在脑海中浮现，来就算了还要带上蛋糕？不要、不要，我可不可以叫老弟冒充我一下啊？ 正当张瑞昌走神走得很快乐的时候，旁边有道声音传来，语音还略带发抖的询问：“老、老师，我们已经维持这个姿势有十分钟了……” 张瑞昌才发现教室里除了他以外的学员双腿都严重发抖，他赶忙跟他们说脚放下来休息一下，只听见此起彼落的“呃～”“啊～”“喔～”传过来，张瑞昌感到很惭愧，怎么可以在上课的时候走神咧？ 看看四周为自己麻到不行的腹部哀悼的学员，张瑞昌真觉得哀鸿遍野。 不管怎么祈祷，该下课的时候还是来到，回到社区在中庭走来走去的张瑞昌实在很不想上楼，第一次产生有家不想归的念头，实在是，搞什么嘛！那是他家耶！他干么怕一个来他家拜访的人啊？ 停下脚步的张瑞昌决定要是他再来访的话就当自己不在家，嗯，这真是个好主意，反正瑞恒自己会带钥匙。 没料到从中庭走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正要往他家方向去的林宥亮，对方也注意到退避不及的张瑞昌，笑着说：“耶？好巧啊。” 手里还提着一盒蛋糕。 “……是呀，真巧。”张瑞昌在心里默念自己是蠢蛋，有没有搞错？要是他上完课当机立断的往家里冲不就一切没事？笨蛋——你就偏偏要在中庭磨菇磨菇，看！还是遇到了！ “那我们一起上去？”林宥亮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扫昨日的失落模样，“我今天特别又研发了一种新蛋糕，已经切好了。” 为什么他有种回家如上刑场的感受？为什么此时他真的不想挪动？为什么、那是他的家耶？！因为他握有毁灭性武器……张瑞昌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疼。 放下蛋糕，一切好谈！抵死下走的张瑞昌眼睛一直死盯着那盒蛋糕，似乎是想直接把蛋糕烧穿一个洞。 正当气氛要尴尬的时候，张瑞昌听见一道如天籁般的救命声音出现，那仿彿是耶稣再临，弥赛亚的显灵，阿拉的保佑，观世音菩萨的救苦救难…… “我说哥，你站在这里干么……”张瑞恒一看见站在张瑞昌隔壁那个人，而那个人一看见张瑞恒，两人同时发出：“耶？” “你们是兄弟？”林宥亮看着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一直以来的困惑终于厘清了——原来对方是双胞胎！ 难怪他就一直想不透，很讨厌甜点的人怎么可能常来光顾甜点店？就算解释成要买给小孩子吃好了，也不可能三天两头一直跑来，原来如此啊！ “你认识我哥？”张瑞恒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去那家甜点店觅食，他都会以一种疑惑的眼光盯着自己看。 “你们两个认识？”夹在中间的张瑞昌也是一脸的讶异，同时他才想起来他的死老弟曾经说过“又”找到一家甜点店……原来就是指这个家伙待的甜点店？ 一时，三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你也住这里啊，太好了耶，上次社区的甜点应该就是出自你手吧？你做的巧克力泡芙真是超好吃的！”张瑞恒高兴的与林宥亮在客厅畅谈，天呀！好棒喔！原来那家好吃的黑木屋的大厨跟他同一个社区啊？ 真是要感慨相见恨晚吗？好像也不对耶，因为他们很早就见过面了，只是一直没有跟彼此打过招呼。没办法，谁会跟一个以古怪眼光瞧着自己的人打招呼？原来是把他跟他哥弄混了啊！ “嗯，没有错，感谢你的赞美。”林宥亮明显的也很开心，因为他终于弄清楚是张瑞恒三不五时光临自己的甜点店，拿去自己享用了。 “你做的那个巧克力慕斯也超棒的，上面那层的材料跟旁边的贴片不太一样吧？”张瑞恒纵横巧克力战场也有十几年的经验了，所以对于巧克力的甜度也有一定的敏感。 “对，旁边的那个是用黑巧克力，上面的那层则是有稍微加白巧克力混合。”林宥亮一下子就知道张瑞恒口中的是哪个慕斯，他那个慕斯的造型很像开花的爱心，女生客人颇多的。 “对了，上次我在家里发现一大盒的巧克力海绵蛋糕，应该也是你送我哥的吧？我把它全部吃掉了！感觉还满清爽的，你的糖粉应该放得很少。”张瑞恒也理解昨天他打开冰箱，差点吓到下巴掉在地上的杰作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哥绝对不会买蛋糕的，买给自己更是免谈，所以有盒长条的巧克力蛋糕突然出现在他家的冰箱，自然是件骇人的事。 “没错，好吃吗？”林宥亮又想起昨天张瑞昌那张要死不活的脸，试探性地问着眼前与他哥有着同样外貌的张瑞恒。 “好吃呀，我觉得平常吃很甜，偶尔吃吃这种淡淡的甜味也不错。” “真的啊？”虽然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看着那张脸说出好吃，林宥亮还是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我今天也有带蛋糕来。” 张瑞恒一听到有免费的巧克力蛋糕可以吃，乐的大呼万岁，率直的反应让林宥亮也哈哈大笑，客厅顿时成了欢心洋溢的场所。 “切，一见如故……”不过也有个地方飘着鬼火，跟欢欣的客厅形成强烈的对比，只见在这里要阴沉的张瑞昌方才完全插不上话，又因为身为主人只好来倒茶。 他边倒边听见客厅那边传来嘻笑声，这个死弟弟，不懂矜持两个字怎么写的吗？张瑞昌边碎碎念边用眼角余光回头探测，哪有人遇到陌生人就可以随意搭讪的？ 张瑞昌自动忽略他弟跟林宥亮已经不能算是陌生人，早就打过好几次照面了。不管，就算看过很多次，今天也是第一次说话啊！他怎么可以这么从善如流就跟人家称兄道弟？小心哪天被诈骗集围拐走了也不知道！ “还有，那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自然地笑？”想到这里张瑞昌就觉得那个茶壶无由来的很碍眼，说不上为什么的生气，反正就是因为那家伙每次碰到自己都没有像对他弟那样子的笑容！ “哼！”张瑞昌又忍不住的用眼角偷偷地看，只听见客厅传来更大的笑声，看见他弟——张瑞恒！你干么搭住对方的肩膀啊！你也不想想你跟他的身高差距？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可是陌生人啊～～你真是个没有家教的死小孩！ 按耐不住的张瑞昌终于把茶端出来，他没有面露不悦反而是带上高级的笑容，“茶、来、了。” 眼尖的张瑞恒倒是看到他哥的太阳穴，似乎有种名为青筋的造型突显出来，还有就是他哥的嘴角好似有那么一点抽搐…对对，就是那个尾端部分的肌肉好像有那么一点失控。 “你们还真是谈得来啊，呵、呵呵呵。”张瑞昌努力的让自己的呵呵不要变成哼哼。 “对啊，老哥你不知道，你认识什么人我都不管，可是你认识的这个人实在是太棒了啊～哈哈！我最爱吃甜点了，很高兴认识你。”张瑞恒笑眯眯的回望林宥亮，并且握住对方的手热情地上下摇晃。 ……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张瑞昌第一次有想把他弟弟的手废掉的冲动，欸欸欸！张瑞恒！不要随便跟人家握手！你不是美国佬——快给我乖乖回来当你的中国人！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林宥亮也回握张瑞恒的手，两人似乎产生一种保护膜，大大提高张瑞昌保持笑容的困难度。 要保持风度、保持风度、保持风度………话虽如此却不能阻止生理的诚实反应，张瑞恒瞄到他哥的青筋又多了一条。 “那我们来吃蛋糕吧！”张瑞恒一点也不害臊的主动提出要求，在二比一的情况下蛋糕自然是送上台面，打开盒子一看，一如往常的是巧克力蛋糕，不过今天的是圆形的，且下面一层是黄色的，看起来像布丁似的。 “哇塞～～我太爱你了啊——好好吃的感觉！”张瑞恒仗着地利一下子抱住林宥亮，丝毫不觉身后有两道锐利的视线，把他当成钻石切割再切割。 “哈哈，那么请等尝过以后再跟我说总结？”林宥亮也没有立即推开往自己身上扑的张瑞恒，这点更是让张瑞昌的眼睛杀杀到最高点，只可惜当他见到蛋糕推到自己眼前的时候，气势顿时削半。 张瑞恒狡诈地扬起一抹笑容，讨好似的跟哥哥说道：“宥亮兄说这是特别为你带来的，所以哥哥你先动口吧？” 宥亮兄？宥亮兄？张瑞昌恼怒的发现他弟已经跟对方称兄道弟起来了，这家伙——怎么可以？也才过了三十分钟而已耶！古人的桃园三结义、歃血为盟至少也要相处过一段时间吧！ 可恶！他跟他之间连名字都还没叫过，这个弟弟怎么可以捷足先登？不懂得礼让长辈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哼！我干么在意啊！反正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咱俩互不相欠，哼、哼。 “如果你今天不吃的话，我来这里的意义可说是白费了。”林宥亮看着甩过头去的张瑞昌，耐心地说道。 “对啊——宥亮兄可说是特别为你而来的耶！不要不领情嘛！”张瑞恒的胳膊明显的向外弯。 张瑞恒！谁才是你的哥哥啊？谁每天负责你的三餐的！你却在此时阵前倒戈？ 还有你今天不是得到了个忘年之交吗？这哪叫没有收获啊？切！张瑞昌却在下一秒瞬间转过头来，因为林宥亮说的一句话：“看来你哥好像还是不喜欢耶，我看我明天再来……” “我吃就是了。”张瑞昌迅速的拿起盘子，他弟则是转变立场说道：“哥啊～蛋糕的卡路里很高捏，你还是不要勉强好了。” 张瑞昌怎么不知道他弟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开玩笑！他怎么可以再让这家伙踏足他家里一步？半步都不准！大不了今天瑜珈给他练回来就算了！ 终于在两人注目下，张瑞昌第一次自己甘愿把蛋糕吃下去，提醒自己上次的教训，他放下盘子赞美：“真的很好吃。” 这样就满意了吧？快走快走。张瑞昌擦擦自己的嘴角，这个真的是布丁跟巧克力的组合，但是完全没有半点过分的甜，口感十分清爽。 这只是战略性上的妥协，ok？张瑞昌再三提醒自己明天要去跑操场二十圈，游泳二十趟。 “喔耶，你能让我哥对巧克力说好吃，真有你的！”张瑞恒真是看到了八大奇景，他拍拍林宥亮的肩膀，不过大概他老哥明天会忙着运动吧。 “嗯，我等一下还要赶去黑木屋开店，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啰。”林宥亮似乎也满意今天的成果，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兄弟俩不同的反应。 “我送你。”张瑞昌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迟到可就不好了，你说对吧，瑞、恒？” “没错没错，反正有的是机会见面，做生意重要，哈哈。”张瑞恒虽然满心的不甘愿，但是转念一想让对方去做蛋糕，自己才能有更好吃的甜点，于是自动跳过他哥的讽刺，走到门口送行。 一关上门，张瑞昌的笑睑马上垮了下来，他真觉要是再忍下去他的神经一定会控告他虐待，转头看着正在桌上横扫蛋糕的弟弟，他双手叉腰冷声问道：“我说你干么跟他一副很熟的样子？” “啊？”张瑞恒吞下一块蛋糕，“我们本来就应该要熟的啊，只不过因为某些缘故嘛！”视线直直的盯着自家的哥哥，颇有责备的意思。 “他跟我说你第一次去他店外的时候就摆出那种脸，之后又把我当成你，认为我很奇怪，怎么先表现出讨厌的样子，又一直来光顾？”张瑞恒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似乎为双胞胎的相似度过高有些懊恼，“所以我就跟他错过早点认识的机会。” “那种人不需要认识！”可恶！竟然把这种事情也跟他弟讲了！好你个林宥亮！张瑞昌继续兴师问罪：“而且你干么还往他身上贴？” “我说哥啊，是你讨厌他，我可是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张瑞恒戳中听者的死穴：“话说你讨厌的人，不代表我不可以喜欢吧？” 张瑞恒忽视他哥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脸色，继续往嘴巴里塞蛋糕，“而且……”挑了挑眉：“他是个不错的家伙喔。” 瞪大双眼的张瑞昌有些不敢置信的重复一遍：“你……你刚刚说什么？”活像八点档的父母听见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不应该喜欢人的反应，配合上捣住胸口的动作，用着发抖的手指指着对方，“再说一次？” “我说……我追定他了。”张瑞恒叉了最后一口蛋糕，轻微的左右摇晃，凝视了那块蛋糕的眼神有着认真，“对，我要追他。” 如果追上手的话，就有吃不完的甜点！ 张瑞昌活像是被雷公劈到似的，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弟刚刚说了什么爆炸性的宣言？这个时候照剧本演好像都是父亲的心脏病会发作…… 然而还不只如此，站起身子的张瑞恒拍拍石像的肩膀，再扔一颗原子弹：“所以你要帮我喔，老、哥。” 说完话拍拍屁股走人的张瑞恒，一进了房间就冲向自己的床铺，接着用枕头结实闷住自己的头，开始狂笑。 老哥啊、老哥，你也太明显了吧？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啦！哇哈哈哈…… 笑完的张瑞恒探头，思考了一会露出抹算计的微笑：“哼哼……有办法啰！” 在自己房间又开始走神的张瑞昌打了个喷嚏，怪了，冷气开太强了吗？ 第四章 张瑞恒今天非常早就从公司溜出来，他的工作就是设计程式，所以只要把程式交给上头，再教他们如何操作，基本上就没他的事了。 如往常般的，他并没有马上回家的好习惯，张瑞恒都会在完成一件case之后跑去甜点店犒赏自己，今天同样也不例外。 叮铃叮铃。 “我要这个、那个、这个、还有这个，哇塞！这最新推出的也给我来一份。”张瑞恒迅速地点完自己要的甜点后，附带上一句：“我找你们的林大厨。” “唷，这应该是瑞恒吧？”被服务生带过来的林宥亮一见到正在大肆享用甜点的，想当然耳一定是弟弟了。 “猜对了唷——”张瑞恒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叹口气说道：“啊——这个新推出的也超好吃的呢。” “呵呵，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有事吧？”林宥亮看着那张笑脸，不禁联想到另外一个人，如果哪天他也能这样放得开吃他做的蛋糕有多好？ 张瑞恒露出贼笑，放低音量的说：“宥亮兄，我看你对我们家的闺男好像很有兴趣唷。” 被点破的林宥亮不感到讶异，也没想要辩驳的意愿，他耸耸肩往后仰靠承认：“是啊。” 否则他不会特别为了一个人做一份蛋糕的。 张瑞恒吞下一口蛋糕，用着商人那种老奸巨猾的语调说：“那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在林宥亮示意继续说下去的眼光催使，张瑞恒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帮你追我哥，你以后一年内要让我来你的店吃免钱的蛋糕，吃到饱外加打包，答应吗？” 张瑞恒的算盘打的也很如意，当然他也考虑到对方是要做生意，所以开口一年也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林宥亮怎么会不答应，用一年份蛋糕就可以换到一个可爱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成交。”这下换林宥亮的嘴角上扬，张瑞恒更是摆出oh，yes！的握拳动作，哈哈，出卖老哥就可以换得一年的甜点无限量供应，真划算的交易。 “那么我们就来好好讨论计画a吧。”张瑞恒咬了一口巧克力蛋塔，与对方露出相同等级的不轨笑容。 *** “哥——我回来了。” 一等到这句话出现的张瑞昌连忙走到门口，对着正在脱鞋子的张瑞恒说：“你终于回来了，我要跟你谈谈。” 经过昨天晚上的惊吓，终于回复神志的张瑞昌决定好好跟他弟谈，“我说你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张瑞恒一边带上门，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啊，喔。” “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张瑞昌看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准备开电视看的张瑞恒，连忙挡住电视不让他转台。 “哥你刚说什么？”张瑞恒索性往后躺，吃饱喝足的他懒懒地眯起眼睛。 “我说你不要再跟他来往了。”耐心地重覆一遍，并且把电视关掉。 “啊？为什么？”张瑞恒睁开左眼打了个哈欠。 “没有为什么。”张瑞昌的理论有些站不住脚，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你哥就是不准。” “我昨天就已经说过了啊，是你讨厌他，我可是很喜欢他呢。”张瑞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明：“而且我还说过要追他。” “张瑞恒！”张瑞昌气得直跺脚，这小伙子到底是看上对方哪一点？顶多只是会做蛋糕而已！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点就足够把他弟弟拐走了。 “忘了告诉你，他今天会来。”仿佛好心似的提醒对方。 “我不准他再踏入家里！”张瑞昌忍住想要掐死他弟的冲动。 “为什么？这房子的租金我也有出一半。” “你……” 门铃响了，于是兄弟阋墙不得不告一段落。 张瑞恒面带微笑的开门：“啊？你今天来的真早，快请进。” 哼！看、那什么花痴脸！张瑞昌冷冷的用眼角看着他弟献殷勤，再看看同样报以他弟好看笑容的林宥亮，火气又开始直冲而上。 “借厨房一用可以吗？”林宥亮似乎感觉不到室内的温度有上扬的趋势，他语气温和的询问主人，没等张瑞昌同意便被张瑞恒推进去，“放心啦！我哥他很乐意的。” 忍无可忍，终于到达临界点的张瑞昌大吼一句：“我不管了！” 冲回自己的房间，碰地关上门。 “可恶！可恶！”张瑞昌随即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看着眼前转来转去的节目，他的心思却一直没放在这上面。 一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张瑞昌还是不由自主的把电视关掉，靠在门板上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到底如何，他只是关心他老弟，并且关心他家的厨房！ “啊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子打的啊，我都不会做。” “对，你看你要这样子洒，不要一下子洒下去……” 听见两人愉悦的交谈声，无名火涌上的张瑞昌索性继续把他的电视打开、转大音量，哼哼！这两个人相处的真不错呢！和乐融融呢！哼。 真是的，最近的新闻真是有够没有营养的，电视节目也真没营养，连股票看起来都一片惨绿，是怎样啦！ “哈哈哈，原来是要这样子做的啊。” 听听！外面多吵！自己都把电视开那么大声了还听得见！ 不晓得自己开始迁怒的张瑞昌忍住摔遥控器的举动，不自觉的又把音量调小一点。 一秒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终究按耐不住的张瑞昌还是走到门口，瞪着无辜的门把，只是看一下……看一下而已……别搞错了，他只是想确认他们炸掉自家的厨房没有！ 因为张瑞昌的房间就在厨房的斜对角，一开门就看见……看见以下画面。 “耶，我以前都不知道做个蛋糕这么费神哪——”张瑞恒好像虚脱似的，但从他脸上的表情不难发现他玩得很开心。 “哈哈，的确，你花几分钟吃掉的一个甜点，在后面的我们是要耗费好几倍的时间去制作的。”林宥亮点了几个头，“但看到客人很满意的把它吃下去，还是会觉得怎样的付出都是有代价的。” “耶？你嘴边沾上奶油了。”林宥亮比比自己的嘴。 “哪边？”张瑞恒用袖口擦擦自己的嘴角，“好了吗？” “不是，是这里——”林宥亮微弯下身，用食指擦过沾在张瑞恒下唇的奶油。 ……碰！ 张瑞恒和林有亮同时转过头看着那扇重重关起来的门，再互相对望，张瑞恒舔舔嘴说道：“嘿嘿，那么进行b计画！” 不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张瑞昌躺在床上不久就开始进行有益身心健康的——水母飘运动。 死张瑞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啊？这种人你也敢追？看他的刚刚样子就知道非善类啊啊——笨老弟！ 林宥亮你到底有何企图啊——不要企图染指我家弟弟，虽然他很坏是个烂人有时嘴巴很贱……张瑞昌霹雳啪啦把他弟骂完五分钟以后，才深吸了口气说到重点，但是他还是我弟——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染指他？ 不要这么容易被甜点收买啊啊啊——张瑞昌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床单滚得皱皱的，继续陷入他无尽的烦恼中。 不行！身为哥哥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家老弟被吃掉！你看看刚才那种暧昧的动作！说到这里张瑞日额头旁的青筋又多添一条，娘的咧！在他家的厨房公然谈情说爱，是怎样啦～掀桌！可恶！ 哼！让他被吃掉就算了！反正这个死弟弟从来没有尽过兄友弟恭的本分！本来想起身的张瑞昌继续在床上滚动，赌气般的下定决心不要去管。 十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就这样放任他去有失身为哥哥的风范……张瑞昌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两人出生的时间不差几秒钟，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以张瑞昌照顾对方比较多，所以就这样全部把对方送入虎口，他办不到！ 看看门把，决定转开的张瑞昌一开门就后悔了，因为蛋糕烘培的香味前仆后继地涌进他的房内，刺激到他的嗅觉。 “张瑞恒！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把整个屋子弄得都是蛋糕的味道！”张瑞昌一脸仿佛置于放有毒气的空间里，他大气不敢吸一口，全心全意护住自己的口鼻。 “哥，你出来的正好，我们刚把蛋糕做好，快来品尝吧！”张瑞恒手脚迅速地把张瑞昌拖出房间，张瑞昌虽然不怎么情愿，但是一想到放任林宥亮与自家小弟同在客厅下他就不放心，所以半推半就的被他弟按在沙发上就定位。 “这块给你。”林宥亮将已切好的蛋糕推到张瑞昌的面前，露出“快吃吃看”的笑容。 张瑞昌总觉得自己的体重会直线上升，尤其是在认识眼前这个“林大厨”之后！又想到刚才他与自家的弟弟在厨房的事情，张瑞昌很不赏脸的撇过头去：“哼！我不吃，” “唉呀，哥你就看在我也有做的份上吃一口吧。”张瑞恒使出小狗装可怜外带无辜的眼神，他的外表本来就很清秀，再加上这种楚楚的眼神活像张瑞昌欺负他、抛弃他似的。 “哼！”张瑞昌索性把头偏向另外一边，这个弟弟每次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很无力的，他每次都会屈服。 “呜呜……好过份喔，宥亮兄～他不肯吃啦，我做得那么辛苦耶……”眼见张瑞恒又想往对方身上黏过去，张瑞昌马上大声喝止：“我吃、我吃就是了！”并且为了防范他弟真的贴上去，马上吞下一口。 “好——那我帮你们去倒茶～”张瑞恒马上一改小媳妇脸，露出跟之前完全无法联想的笑容，一蹦一跳的离开客厅。 “好吃吗？”林宥亮笑着观察张瑞昌的表情，一开始看会觉得他是非常痛苦，比吃了毒药还要生不如死的感觉，但是经过他弟的提点之后，林宥亮才知道那叫做天人交战。 “你对我弟有什么感觉？”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抛出一个他已经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同时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盘中的蛋糕。 “什么感觉啊……你弟还满有趣的。”林宥亮故意顿了顿，仿佛思考一会继续说道：“也很可爱啊。” 不过我觉得你更可爱……这句话就没有说出去了，林宥亮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张瑞昌则是感到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来为什么，弟弟喜欢的人觉得他可爱应该要替他感到高兴，可是这种胸口有点闷闷的又是怎样的感觉？ “这样啊……”张瑞昌摇了摇头，告诫自己说，我是讨厌对方的，干么难受？思及此的张瑞昌快速的把蛋糕吃下去，并且敷衍了一下便回房去了。 而倒茶倒到不知去向的张瑞恒此时才出现，他呵呵的摸摸下巴，眼神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嗯哼，我还真是聪明啊。” 转了转眼珠落到林宥亮的身上，张瑞恒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似的嘿嘿奸笑。 *** 这几天下来，林宥亮几乎成为张家的常客，每次都是他弟弟邀来的，这让张瑞昌很不爽，虽然他们在做完蛋糕或是甜点之后，都会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不晓得为什么张瑞昌看到这两人一起，火气就会冒上来，他把这样的情绪反应归类成——以甜点作为接近手段，乃君子之不层为也。 张瑞昌本来想来个眼不见为净，直到有一天张瑞恒还没回家，但是林宥亮竟然直接进到他家，在看电视的张瑞昌瞪大了双眼，霍然起身质问：“你怎么进来的？瑞恒呢？” 林宥亮摇了摇手中的钥匙解释：“刚刚去找瑞恒，他说他还在上班，把钥匙借我，叫我先来这里替他做蛋糕。” 张瑞昌不敢置信的重复一次：“你说什么？张瑞恒把钥匙借给你？还叫你自己直接进来？” 张瑞恒！你真是够了！这才叫做引狼入室的最高境界吗？你知不知道哪天我们家失窃了都是你害的？竟然把钥匙借他？ 那一天你是不是直接把人带回家睡了？呃，我在说什么？我是说你哪一天会直接把钥匙打一份给他？ 还有为什么你、林大厨先生一脸没有打扰对方的愧疚感？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把这里当成你的第二个家了是不是？ 啊啊！这真是太疯狂了！ 张瑞昌还来不及合嘴就看见林宥亮走进他家厨房，怎么自动的好像在他自家一样？他连忙跟上去叫道：“你现在给我出去，还有把钥匙交出来！” “你弟说把蛋糕做好之前不可以走。”林宥亮无视于主人的怒火，开始寻找张瑞昌他家的打蛋盆，啊，放在这里。 “林宥亮，这里是我家耶！”张瑞昌想要把打蛋盆夺过来却失败了，“快出去啦！我家厨房今天不外借！” “你看。”林宥亮不在意的继续找着所要的器具，一边把张瑞恒写的纸条递给张瑞昌，上面写道： 哥耶，今天宥亮会过去替我做蛋糕，你要尽好主人的待客之道，不要随便把我的重要客人赶跑，知道吗？ by瑞恒 真是重色轻兄。张瑞昌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他弟的字迹，濒临怒气爆发边缘的他还发现他弟、称呼对方已经从宥亮兄进展到宥亮…… 张瑞昌仿佛听见唱着“地狱的怒火在我心中燃烧”的女高音。 “……我不管，蛋糕我会买给他，请你现在出去，并且把钥匙交给我。”张瑞昌随手拿起平底锅，一脸要对付入侵者的模样，“快点喔，不然我拿这个敲你！” 原本只是随便挥挥，张瑞昌没有想到他没抓稳，平底锅就这样飞出去，眼看就要打上对方的睑时，发出锵的一声。 “天啊！你没事吧？”张瑞昌完全失去方寸，他急忙检视对方的脸——好像是没受伤，可是刚刚那一声…… “没事。”林宥亮的脸确实没被砸到，因为刚刚他用手反射性的去挡，“不过手好像红起来了。” “在哪里，我看看。”张瑞昌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果然无名指以及小指明显的红肿，“天啊！” “好像是扭到了吧。”林宥亮苦笑，“不过没关系啦。”看着对方一脸歉疚的表情，林宥亮想抽回自己的手，不要再让对方内咎下去。 “啊，我帮你包扎。”意识到对方想抽手的张瑞昌如被电到似的放开，马上走出厨房去找医药箱。 ……沉默，除了沉默之外还是沉默，张瑞昌默默的替对方用绷带作暂时的包扎，而林宥亮默默的看着对方替自己环绕绷带。 “……对不起。”憋了很久的张瑞昌以细如蚊蚋的音量说出，他看着对方受伤的手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怎么自己尽做一些傻事？ “呵呵，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今天就不打扰了。”林宥亮走到门口时又多补充一句：“这个是钥匙。”放在门边的小台子上。 张瑞昌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反省自己，直到他弟回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他哥的鼻子逼问：“他今天没有开店，还说要休息两个礼拜左右，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我……不小心让他的手扭到。”张瑞昌决定省略过程，虽然如此他弟还是跳了起来叫道：“什么？你伤了他的手？哥！你要搞清楚，人家做甜点的，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手耶！你在干什么啊？” “我……” “我什么我？今天他来家里应该有给你看我留的纸条吧？我说你要尽到地主之谊！现在好了，我没甜点可以吃了。”张瑞恒叹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 一直处于下风的张瑞昌情绪也涌上来了：“开什么玩笑，我还没追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家钥匙借给他？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怎会冲动的拿起锅子砸他？” 张瑞恒瞪大双眼，惊恐的重复一遍：“什么？你拿锅子砸他？哇靠！哥你是泼妇吗？竟然做出这么野蛮的举动！”他原本打的如意算盘是让他哥跟他独处，然后可能的话也许他哥会帮忙林宥亮做事，这样两人的感情可以变好一点，自己回家也有蛋糕可以享用，一举两得。 没想到现在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明天得赶快去看他的手有没有大碍，家有野蛮老哥真辛苦…… “谁是泼妇啊？我才要说你这弟弟是没脑袋的猪，”张瑞昌用力的拿起桌台上的钥匙，提到张瑞恒的面前咄咄逼人：“你为什么直接把钥匙借给一个陌生人？你跟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是吗？” 张瑞恒忍住嘴边的笑意，佯装不经意的回嘴：“唷！我看你这种口气好像是忌妒我跟他的感情很好。” 张瑞昌的脸马上红了起来，他叫道：“谁忌妒了！我只是说你不应该把钥匙出借！实在太危险了！” “喔，我倒是要问，为什么哥哥你好像看我跟他在一起，都会发很大的脾气呢？”张瑞恒绕着张瑞昌走了一圈，好像是猎人在打量着猎物一样，“莫非……是吃醋？” “吃你的头啦！”张瑞昌的钥匙脱手而出成为凶器，幸好被眼明手快的弟弟闪过并且接下，张瑞恒吐吐舌：“哥，你就是这样砸宥亮的吗？” “吵死了！”恼羞成怒的张瑞昌大叫：“晚餐自己处理！”然后惯例般的冲回自己房问。 “……”张瑞恒拨了拨浏海，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唉！自己怎么那么会演戏呢？说起来，林宥亮受伤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不过……张瑞恒看了看他哥的房门，露出邪恶的笑容，造成的效果还算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愿意帮忙张瑞恒，两天以后他兴奋的回家，宣布自己抽到了温泉之旅的票，那是他们公司定期性举办的抽奖活动，而张瑞恒非常幸运的抽到了大奖。 “所以我们一起去？”张瑞恒似乎把两天以前兄弟吵架的事情抛诸脑后，整个身体黏在他哥的身上。 “可以啊。”张瑞昌叹了口气，这小子好像完全忘记两天前的事情，算了算了，那件事情本来自己也有错。 张瑞恒却在下一秒投下一颗炸弹：“我顺便邀请宥亮去喔！” “为什么？”张瑞昌就像是刺猬一样，全身都处在备战状态。 张瑞恒低低的在他哥耳边说道：“因为我记得……好像某人把他的手弄受伤了，这样人家怎么开店啊～唉呀呀，好像听说温泉对于扭伤好像颇有疗效的呢。”其实林宥亮的店有很多小厨，店面的维持少他一个绝对不成问题，但是张瑞恒怎么会放过这种可以加深他哥罪恶感的好借口呢？嘿嘿！ ……脑海中浮现当时林宥亮红肿起来的手指，自知理亏的张瑞昌要更正之前的言论，这小子根本没有忘记两天前的事情！可恶！ “而且我抽到的票有四张捏。”抢在他哥说不之前，张瑞恒又下了狠药，“我想哥你把这当作道歉也不错呢，只有口头上的对不起好像挺没诚意的。” “最后……”张瑞恒露出牲畜无害的纯真笑容，“就是我已经邀好了，只是跟你报备一声。” ……“张瑞恒，我杀了你！” 于是乎，温泉之旅就这么定案了。 第五章 张瑞昌他们去的那家温泉旅馆很大，老板听说是个非常年轻的第二代传人，温泉旅馆到了他的手上只有扩建没有缩小的迹象，且此家温泉旅馆的食物听说非常好吃，所以……张瑞昌就算想挑剔也找不到借口。 “我说啊，这里的床铺好大好软喔！唷呵～”才刚checkin就迫不及待冲进房间观看，张瑞恒满意的发现他们不用睡塌榻米，而是睡那种大张的双人床，他高兴的往床上一扑，滚了二滚才又跳下来。 “嗯，这家温泉旅馆感觉的确不错。”林宥亮发觉他们中庭设计有如回廊一样，浓厚的日本味，但却又在合适的地方摆上电梯，让人有种古典带着现代的感受，设计的人一定花了不少的心血。 “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吗？”张瑞昌先把行李搬进房间，看着两人房的空间虽然大没有错，但只有一张双人床，里面主要的摆设是客厅，还有一间卫浴设备，但是票上面都写着双人房，总不能要求会有其他张床吧？ “嘿嘿，到时候再说啰，先把行李搬进来吧！”张瑞恒故意卖弄关子，等到三人把行李全部搬进来之后，过了几下子他又开始坐不住了：“话说我们都来到这里了，离晚餐也有点时间。就去泡汤吧！”张瑞恒似乎是不得闲，才没几下子就又想往外跑，这票在这六天之内可以泡无限次，当然就是要好好利用啰！ “慢着。”张瑞昌抓住他弟的衣领，“你先把这给我看熟。”塞进他弟手中的是薄薄的传单，上面写着泡汤礼仪。 “要研究大家一起研究，谁说只有我要去泡的。”张瑞恒不甘心被他哥讲不懂泡汤礼节，硬是把他哥也拖来一起研究。 三个人看到第一行一致地愣住了——请将衣服脱光，不可以穿小毛巾，或是泳衣下水。 “……喔，脱光啊。”张瑞恒看似没有多大的打击，反而是坐在他身边的哥哥咦了三声：“咦！咦！咦？为什么？” “嗯，看来这位老板应该是道地的日本人。”林宥亮也没多大惊吓的点点头，这让张瑞昌惊恐的指着他们两个问：“你们俩这是什么反应？脱、脱光光耶！” “哥，你要知道台湾人穿着泳衣下水才是奇怪的。”张瑞恒拍拍他哥的肩膀，“日本人都是不穿的，他们认为那才是礼貌喔。” 在张瑞昌没来得及张大嘴巴之前，林宥亮又补充说道：“而且看下面的说明，这老板还真的是非常注重泡汤的礼节呢。” 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诸如在下水前要洗澡、不可以带任何东西下水——除了他们提供的小毛巾；还有其他的规定、泡汤要注意的事项等等都列的很详细，双面的纸竟然花了他们半个小时来阅读。 “……一定要脱衣服啊？我还特别带了泳裤的说。”张瑞昌感到非常别扭，他从来不认为洗澡是一种公开的事情。 “啊，哥，你来看，穿泳衣下去的话，是对已经脱光的人非常不礼貌，甚至可以视为一种挑衅。”张瑞恒真的是随身携带笔记型电脑，此时的他查到一些更多的资料给身后两个人看，“对于日本人来说，泡汤不只是一种休闲、度假，更是一种商业活动，在浴场里面去掉衣服，等同于去掉某种藩篱一样。” “总而言之，就是要脱得一丝不挂。”张瑞恒的嘴角已经翘得老高，他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他哥的表情是怎样，真好啊，这家温泉旅馆。 “出发吗？”林宥亮虽然没尝试过脱光共浴，但留过学的他也深懂入境随俗的道理，所以他不像某尊已成石化的雕像。 “好啊，哥——”张瑞恒关上电脑，不由分说要拖着他的老哥往浴场走去，张瑞昌抵死不从：“你们自己去就好了，我不想去。”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跟那个人一起去泡，裸体、裸——体——耶！ “嗯，你生理期吗？唉唷！”张瑞恒理所当然的收到一颗爆栗，动手者不耐烦的说道：“要去快去。” *** 下午泡完汤，晚上用过餐，张瑞恒一回到房间就开始夸耀自己的手气实在好到没话讲，不仅泡汤的服务周到、食物也美味，尤其是饭后的甜点让张瑞恒更是满意到家。 他哥听不下去的抽出准备好的扑克牌，笑着刺激对方：“如果你真的手气那么好，我们就来玩国王游戏吧！” “耶，哪怕你咧，只是我要叫几瓶酒来喝。”张瑞恒大方的接受挑战，而林宥亮则是拿起电话开始叫客服，这自然的动作让张瑞昌有点小小的不满，说不上来的为什么。 三个人边喝酒边玩牌，所有可以想到的惩罚游戏几乎都轮番上阵，其中最让张瑞恒拍手叫好的有：他哥必须跟林宥亮滚被单。 “妈啦，你这什么国王？”张瑞昌怒气冲冲的看着始作俑者，张瑞恒倒是没有丝毫的反省，反而还振振有词的说：“哥你不是说愿赌服输吗？今天可惜了我做国王，你就乖乖的给我躺下去。” “我刚刚说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宥亮压我哥一次，然后哥你再压回去一次——”得意洋洋的国王往自己嘴里又送上一口酒，因为只有三个人玩，所以先赢的那个人就可以指派其他两个人做什么，张瑞恒当然不能放弃这种假借游戏之名，做点暧昧事情。 “不要给我拿出相机！”认命躺下的张瑞昌看到他弟拿出的物品不禁大吼，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拍照存证！ “耶，那我拿v8好了。”已经有五分醉意的张瑞恒摇摇晃晃，走路的姿势东倒西歪，不过他的脑子依旧没当机，反而还有越动越快的趋势。 “算了，我们赶快把事情做一做不就好了？”眼角余光瞄到张瑞恒正在翻箱倒柜，林宥亮一翻身压住张瑞恒。 “两人的脸要靠近——”背后似乎有长眼睛的张瑞恒命令道，他的手也没闲着继续找录影机。 这下子可好了，距离近到张瑞昌感觉得到对方的热气喷在睑上，带着些许的酒味，他的脸马上红成一片，幸好有酒醉的前提在先，对方似乎也没察觉的一直盯着他看，林宥亮本来就觉得对方长得满清秀，近看更…… “欸！换人啦。”张瑞恒暗笑这两只怎么都不换姿势，他提高自己的声音才让对望的两人大梦清醒，于是张瑞昌抱着林宥亮滚一圈（死老弟要求的！）换成他在上面。 张瑞昌凝神地看着对方的脸，因为每次看他都要仰头所以满辛苦的，能够这么仔细的瞧一回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其实他长得很不错看，是那种走出去一笑就会电死一半女生的类型。 “两人深情对望够了没？快来继续下一轮。”张瑞恒哈哈大笑，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他对自己真是满意到没话讲，像他这么棒的媒人哪里寻呢？ “你少得意了！”跳下床的张瑞昌暗暗在心底发誓，等会一定要当成国王，好好整整他这个没品的老弟。 结果弄到凌晨一点，猛喝酒的张瑞恒早就醉到不像话，而张瑞昌虽然只有五分醉，但也已经是极限了，林宥亮神智倒还算清醒，没喝多少酒的他差不多只有醉了三分。 “嗝，哈哈！我说你们俩今晚睡同一张床啊。”张瑞恒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得意的拿出另一份钥匙，因为他抽到的是四人份、两人一间房的票，所以早就预定好自己单独睡一间，“晚安啦～～” 如果不是已经很困了，张瑞昌早就跳起来掐死他这鬼点子特多的老弟，只可惜胡乱刷完牙之后，累挂了的他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根本没时间去计较那么多。 而关了门在走廊上游晃的张瑞恒其实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房间到底在哪，应该说他现在能够不边走边唱歌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要清楚的分辨自己到底走到哪去。 “应该是这间吧？”记得自己没锁的张瑞恒很幸运的找到房间，他走进房内，连门都懒的关就直接往床上躺。 *** 隔天清晨。 “唔……嗯。”张瑞昌只觉得昏昏沉沉，虽然已经日上三竿不说，昨天喝多了的他不管如何努力，眼皮就是无法睁开，翻个身想继续睡的他偶然间抓到一样凸起来的东西。 这什么啊？张瑞昌在那东西的四周摸索，感觉奇怪的他也懒得张开眼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摸摸那个东西，嗯，好像有一层什么包起来的感觉？再往上摸，奇怪，这东西的长度……这到底是什么啊？张瑞昌的手上下揉搓，试图用触感去确认在棉被里的东西。 可恶的旅馆，等一下要去柜台人员说你们清扫不干净……张瑞昌只觉那个东西似乎有膨胀起来的趋势…… 睡在一旁的林宥亮一开始只觉下半身好似有人触碰，还没睡醒的他不以为然的认为是隔壁的睡姿不良，不过没想到这感觉越来越清晰，林宥亮终于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抓住身旁的人说是一口吻下去，松开唇的时候说道：“不要再摸了，”此时的他意识还有一半处于弥留状态，所以僵住没多久又躺回去睡。 不过身边那个人愣住三秒钟，接着瞬间清醒了，这比以前住过饭店的morningcall都还来的有效。 他奋力抹了抹自己的嘴，见对方好似吻完就没他的事了，毫无悔意的继续睡去，张瑞昌大声吼道：“林宥亮，你给我起来！” “……” “林！宥！亮！”张瑞昌索性用双手将对方的脸皮拉开，看到对方终于因自己的暴行而睁开眼睛，他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唔……？”林宥亮因为脸上的疼痛也跟着清醒，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人儿，头一个反应：“早……” “早个头啦！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刚刚做了什么！”张瑞昌觉得这家伙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吗？吻完还想装做不知道？ “偶作了啥摸？”林宥亮碍于脸部肌肉无法顺利活动，勉强的说出一句。 “啊？”对方是在装傻吗？张瑞昌于是使劲的捏林宥亮的脸，直到受害者拉开他的手。 “好痛，我说你干么一大早就捏我的脸？”林宥亮抚着自己已经泛红的睑，他觉得要叫他起床可以，但是别用那么暴力的方式好吗？看了看一脸怒容的张瑞昌，他又问：“你一大早又在生什么气呢？” “我才要问你刚刚做了什么？”张瑞昌觉得自己被比喻成不可理喻的家伙，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如果不是你我会生气吗？” “我做了什么吗？”林宥亮是很诚恳问了这句，方才发生的事情他真的只有模糊的印象，既然眼前这个人好像记得，那就问他刚刚他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你、你就是……”张瑞昌说一半忽然打住，在那边你你你个半天就是没有下文，林宥亮很有耐心地等着，无料对方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大叫一声：“你可恶啦你！”然后狠狠的踹了对方一脚、顺手将枕头往对方脸上打去，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跳下床的张瑞昌随便往自己的行李捞了衣服，火速地离开房间，可恶可恶可恶！沿路顺着头上的说明指示，奔向浴池的他忘记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这回事，此时的他只想把被吻这件事抛诸脑后。 气喘吁吁的他在胡乱梳洗之后进入空无一人的露天大浴池，一个人趴在池子边缘，开始碎碎念对方的不是，一边想到他弟应该还在睡吧？ 这头死猪，对，就是他昨天晚上放自己跟那个人一起睡觉，才会造成惨案……张端昌边想边往下沉，弄得只有两只眼睛浮在水面上，活像只锠鱼。 哼哼，这个房间设计的也不够周到，为什么只有一张双人床？下次建议他们改成两张单人床……张瑞昌又浮上来，缓缓的游到浴池左边。 于是等到他都念过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头有点晕，不好，泡太久了……张瑞昌急忙起来，刷洗之后走到外面的更衣室，结果才发现一件令他想要惨叫的事情。 内裤，他没有拿内裤。 刚洗完澡的他当然不可能拿旧的内裤穿，他紧张的左右探望，然后又盯着置物柜良久，一脸晴天霹雳的模样。 幸好，这家旅馆有提供日式浴袍。 张瑞昌迅速的拿了一件浴袍换上，急得连头发都不吹就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 希望他不在、希望他不在、希望他不在……张瑞昌此时才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后悔，真是的，早知道不会拿内裤，又何必踹人家咧？ 慢着，他怎么会预先知道自己那么蠢，连内裤都忘了拿啊！张瑞昌敲了自己的头一下，你看你看，泡太久连脑筋都变钝了。 站在门外的张瑞昌不敢直接进去，他先试试看门有没有锁，很遗憾的没有锁，有两种情况，他可能在房里或是出去一下子了，催眠自己状况没那么糟糕的他再推开一点门缝，观望房里面的情况。 他好像不在，太好了！急忙推开门的张瑞昌赶快走到自己的行李旁边，他拿了内裤就想往厕所走，不过发觉厕所里有人，这点让张瑞昌二话不说开始动手脱，他一定要在这家伙出来之前把内裤穿上！ 无奈才刚脱下浴袍，厕所的门就无预警的打开了，刚刷洗出来的林宥亮就见到张瑞昌全身赤裸，然后正要把内裤穿上的画面。 林宥亮可谓是目不转睛的愣在原地，而张瑞昌则是历经三秒的停格……恼羞成怒地顺手捞了一颗枕头直扑林宥亮而去，大叫：“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啊！”随即把内裤套上，然后再火速的将上衣外裤套好，接着又将另一颗枕头丢向对方之后逃之天天。 *** 下午，三个人应张瑞恒强烈的要求留在旅馆里面喝点茶、吃点心，张瑞昌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跟林宥亮交谈半句话，他也选择坐在他弟的旁边，整个气氛就快要僵住，张瑞恒只好叹了口气开始发言。 “我说呀，偶尔吃吃这种丸子也不错哪。”张瑞恒拿起一串糯米作的甜丸子，幸福的咬了一口，而他哥却没有吃任何的甜食，只点了一份茶焗蛋和一杯茶。 林宥亮则是兴致盎然的研究甜食，他几乎每个都来一份，研究完一盘张瑞恒就会负责把它吃掉，这么有默契的配合让张瑞昌索性不理他们，吃着自己的茶焗蛋。 “哪，你的嘴角沾上东西了。”林宥亮伸手替张瑞昌抹去嘴角的蛋白，然后往自己的嘴里送：“嗯，这蛋吃起来不错。” 咦—咦—咦？张瑞昌惊讶得差点连嘴巴的食物都要掉回去碗里，他脸红的撇过头去，哼！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今天早上的事情！ “耶？好好喔。”把叉子放下的张瑞恒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让张瑞昌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的！” “哥，我好羡慕你喔！”唯恐天下不乱的张瑞恒继续说道。 张瑞昌忍住掐死他弟的冲动，咬牙的一字一句顿道：“我说了！这没有什么好的！哼！” “我也要！”张瑞恒无视他哥的大力否认，下一秒就往林宥亮靠过去，在张瑞昌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林宥亮突然感觉有股力道压上自己的肩膀，迫使他转过头来——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他戴着一副眼镜，随意的绑着马尾此时因为前倾的动作而披散下来，嘴角微微带着笑容：“这几位客人，我方才听见你们的争执，是不是对我做的点心有意见呢？” 同时他的眼角余光扫向张瑞恒，令正要搭上林宥亮肩膀的他自动地缩了回去，嗯哼，还知道要收嘛！男子满意的收回视线，此时张瑞昌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你们的茶不错喝。” “喔？怎么讲？”不着痕迹的放开林宥亮的肩膀，男子迳自在张瑞昌的隔壁坐了下来，而张瑞昌继续说：“你们的茶应该是用薰衣草下去泡的，有那种花草的香味，但又泡得恰到好处没有变涩。” “嗯，我们的花草茶都是有在精准的计算时间。”似乎遇到一个懂茶的人，年轻人也跟着多说一点：“薰衣草vender，又有宁静的别名，对于失眠和头痛都很有效果，你也可以考虑加一点蜂蜜进去，配起来会有不同的风味。”稍微顿一下，露出温暖的笑容：“而它的花语是我的心意，我们希望给客人喝到的就是这份心意。” “呵呵，你们的茶焗蛋也很不错吃，是先泡过茶的吗？”张瑞昌也回敬对方一个笑容，跟这个人聊天颇有放松的感觉。 “嗯，没错喔。”英俊的男子点点头，“我们是用某种植物加在绿茶里面，再把蛋放下去，恕我不能透露那是什么植物了。” 张瑞昌摇摇头，不介意的说道：“没关系的，你们还有别的花草茶吗？”顺势带开话题。 “有，当然有啰。”男子似乎很乐意的继续解说，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很开心，而被冷落在一旁的林宥亮虽然也跟张瑞恒在聊天，但是他们俩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看着那两个十分投机的人。 张瑞恒看着他哥，再看看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宥亮，不禁想要把那只一直霸占他哥的男的拉走，拜托一下，攸关他的甜点大业耶！任何人都不得阻挠……不过想归想，很难得的他还是坐在原地不动，继续喀他的点心，并且偷偷的瞧了那绑马尾的男生一眼，虽然已经隔了一个人，他还是往旁边挪动一个位置，似乎非常不想靠近他。 这四个人就维持着这种奇妙的气氛，直到年轻的男子提议说要不要到外面走走、看看，他们旅馆的四周风景其实还算不错，这时林宥亮终于有插嘴的机会，他以有些防卫的心态跟那来路不明的人说道：“我们会自己去的，真的是非常感谢你。”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在意，反而抓住想溜走的张瑞恒笑道：“那好，我就带着这位小兄弟去逛逛了，你们慢走啊。” 林宥亮也不等张瑞昌抗议，便迳自把他拉出去了，而落单的张瑞恒陪笑的推托：“呃，那个——我还有事了，不需要麻烦您了。” “我是本地人，自然知道哪里有好玩的了，就让我为你当向导吧！”年轻人热情的抓起张瑞恒的手便往反方向走。 而跟自己老弟同样被拖走的张瑞昌到了外面终于忍不住了：“你干什么啊，走得那么快。”也不想想我们两个人的腿长度有差……张瑞昌白了他一眼。 林宥亮走到转角处才停下来，他终于放开拉住张瑞昌的手，一脸凝重的转过身来，这让张瑞昌脑海里又开始打转着犯罪现场的画面，直到对方开口他的神智还有一半在游走中。 “我一直想跟你讲一件事情。”林宥亮似乎下定决心，也许被方才两人聊的很开心这件事情给刺激到了，他认为再不说清楚的话，情况看似有点危险。 “说吧。”仿佛谈判似的，张瑞昌双手环在胸前，冷静的外表却在下一秒粉碎殆尽。 “我喜欢你。” 啊？啊啊啊？张瑞昌慌了，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是说最近感冒造成耳朵有点发炎，所以产生幻听这种玩意儿？还是那个今天是愚人节的好日子？或者其实这是大冒险的阴谋？ “你、你说什么？我、我没听清楚！”明显的慌乱，想要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些“哈哈～你被骗了”诸如此类的话，却对上林宥亮坚定且认真的眼神，并且咬字清晰、字正腔圆的重复一遍：“我说我喜欢你。” 咻——碰。张瑞昌首先听到自己的脑袋被炸了个大洞，接着是随后而来的机关枪答答答的扫射，整个脑海里充斥着一次大战加上二次大战的音效，他先是呵呵干笑三声，快速地说道：“呵呵呵，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呃嗯，你知道的，虽然我跟我弟长的很像，可是完全是不同人啊！” “我喜欢的是你，张瑞昌，不是你弟。”再度投下一枚核子弹，被炸得头昏眼花的张瑞昌讲话更快，脸也更红了：“你们现在年轻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那个……这个……今天是愚人节吗？你在说笑的吧？我是男生耶！” “你看我的表情像在开玩笑吗？”林宥亮兴致十足的欣赏对方手忙脚乱的模样，看，连手都开始挥动了。 就如同卡通里的人物一样，张瑞昌大姿势的挥挥手，边挥边急道：“我才不喜欢你！呃对，你也是应该要讨厌我的！不对，你是要讨厌我的！所以这个理论根本不成立！那个……我很讨厌甜点你也知道的，所以，嗯啊，那个、这个，总之！这样不对啊啊啊！” 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开心漾在心底，只不过他没有发觉而已。 因为此时他又像之前几次的记录一样，咻的一溜烟跑掉了，根本没时间去检视自己的心境如何。 林宥亮却踟蹰的站在原地，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决定追上去，总是要给对方一点想想的时间吧！ 而此时的张瑞昌尽全力、没命的奔跑着，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后面是否有猛狗在追着他，结果他迎头撞上一个人，两个人同时发出喊痛的叫声，因为迎面撞上来的那个人方才也是在奔跑，两个奔跑的人撞在一起可说是疼痛非凡。 “好痛痛痛……咦？瑞恒？”张瑞昌揉揉自己遭殃的屁股，定眼一看才发觉冒失鬼是他的亲生弟弟。 “哥，我们一起逃吧！”张瑞恒没头没脑地握住他哥的手，张瑞昌虽然有些愣住但随即也点头答应，虽然两兄弟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而跑，但此时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两个双胞胎跑到旅馆外面的一个小公园，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安全的他们在凉亭下气喘吁吁，有好一阵子没有办法说话，只顾着顺气。 “呼呼……”张瑞恒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气，他整个人趴在凉亭的椅子上，艰困的断断续续挤出一些字眼：“我……说……哥……你、你刚刚……到底在逃什么？” “你知道吗？我做了个决定！”平常就有运动的张瑞昌此时比较没那么喘：“我们赶快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啊？”张瑞恒一边换了姿势挂在栏杆上，一边继续喘气：“为什么啊？” “那个变态！他跟我告白啊啊啊～～～”说到这个张瑞昌又失去控制了，霹雳啪啦地说道：“他说他喜欢我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想报复还是怎样，总之就是很给他奇怪就对了！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呢？他是讨厌我的啊！然后我也讨厌他！” 张瑞恒原本一脸从地狱逃脱回来，惊吓过度的脸在听完他哥的一番话，马上变成平常的模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像只小恶魔一样接近他哥：“喔？哥，你确定你是讨厌他的吗？” “讨厌死了！”张瑞昌毫不犹豫的回答，却被张瑞恒啧啧的否认：“哥，你真不老实耶，你每次看到我跟林宥亮在一起的时候，不都很不高兴吗？” 这句话的确没有说错，想一口否定的张瑞昌却被他弟堵死：“不然你怎么会看到我跟他聊天，就一个人躲进房间里生闷气，还把音响开的有够大声的，并且……你真的讨厌他的话，你根本不会跟他讲一句话吧？遑论是跟他道歉，还是接受他的蛋糕？”很明白自家老哥个性的张瑞恒开始做起心理分析师来。 “唔……那、那又怎样……”明显站不住脚的张瑞昌还在做垂死的挣扎，“我觉得他应该是开玩笑的。我是男生的说。” “噗。”张瑞恒很尽力的忍住在地上打滚的冲动，“我说哥，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上他，而不是喜欢上他的性别吧？况且，你觉得他的表情是在开玩笑的吗？”越说他就越觉得自己真是个称职的月老、标准的心理辅导“张老师”，唉呀，这么好的弟弟普天之下何处可寻？ 顺着张瑞恒的话想一遍，林宥亮那认真的表情还有口气便浮现在眼前，张瑞昌沉默了好一会，又摇摇头说道：“可是……还是不对。” “哥，他真的讨厌你的话，就不会三番两次到我们家拿蛋糕给你，他真的讨厌你的话，就不会跟我们一起来温泉之旅，他真的讨厌你的话……就不会跟你说他喜欢你。”点到为止的张瑞恒拍拍他哥哥的肩膀：“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就顾作潇洒的离去，等到离凉亭有些距离了他才吹着口哨，呵呵呵——看来蛋糕应该是快要到手啰！ 张瑞恒穿过公园，来到了卖土产的地方，他心情愉悦的边走边看，不时拿起拖盘吃免钱的试吃，正在逍遥的时候见到了熟悉的背影，那个高度以及发型让他很快的叫出来：“宥亮兄！” 也是正在试吃的林宥亮马上转过头来，放下盘子迎面走过来：“啃，瑞恒你也在这，你哥呢？” 听闻到最后一句的张瑞恒露出邪邪的笑容，他示意对方靠旁边一点讲：“我说你的动作也真快呢，终于下手了？” 林宥亮侧身让路给一名老妇人，再往旁边站了点道：“是呀，不这么做的话总觉得会被你那位朋友抢走。” 他没注意到提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张瑞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现在可是谈生意的重要时刻，索性先不去想那家伙的张瑞恒比了个手势：“啊，那么我要这个数字，方才我在凉亭好好对他开导了一番，收这费用应该还算合理吧！” “没想到你会帮我一手，我还正在想要去找他。”林宥亮笑而不答，两个人就像是在谈判，却更像是狼狈为奸。 “我怎么可能不帮你，这个数字答应吗？可别反悔啦！要买要快！”挺有商人本色的张瑞恒活似叫卖的表现让对方笑了出来，天底下也是有这种急着出卖自己哥哥的弟弟呢！ “嗯，那么如果你再帮我拐上手的话，我再加码。”林宥亮毕竟也算商人，非常懂得利用诱惑，果然，张瑞恒看见他比出来的蛋糕数目，笑得更像谄媚十足的佞臣了。 “没问题，那么要来商量一下怎么做吗？”张瑞恒以及林宥亮对看一眼，纷纷露出一个诡诈的笑容，这让在远方的张瑞昌突然觉得背脊发凉，是怎样了吗？他看看四周，估计着现在应该不是七月半吧？ 第六章 张瑞昌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边前进两步，又犹豫似的后退三步，整个人在公园里面蹉跎了将近二十分钟，他看看手表，已经快要五点半了，是吃饭时间了，但是……他翻了翻白眼，很不情愿的以五分钟一步之龟速往饭店移动，肚子饿归肚子饿，他还是不想跟林宥亮见面。 对了！那他比他们先到不就好了吗？这样吃饱了就可以赶快脱逃，我真是聪明！如此计算的张瑞昌开始用小跑步的方式冲向旅馆。 他的计画绝对是完美的，沿路暗暗称赞自己的张瑞昌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直到他进了餐厅的时候才下巴垮下来的发现——他弟还有林宥亮已经坐在那边，看见他来了对他招招手，这让想转身的张瑞昌只能硬着头皮赴战场。 一开始三人都默默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直到张瑞恒看看表已经六点了，是时候开始行动的他却被突然而来的广播抢走发言权：“不好意思打扰用餐、泡汤、休息或是从事别的活动的各位，我是这间旅馆的老板，非常高兴你们能够到来，我在此先向各位致上无限的感谢。”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旅馆为了回馈各位客人，特别举办了一个活动，希望大家能够参与，冠军可以获得去我们在日本的旅馆十天泡汤之旅，吃住的费用都由本旅馆负担。” 不愧是经营有方的老板，奖品先说之后让本来还在聊天的人都停下来洗耳恭听，场面顿顿时只剩下广播器的声音：“游戏很简单，就是桌球大赛，参加资格由两个人一组，接着我我们会安排赛程，把赛程表贴在大厅。报名处请到大厅，会有专人替你们服务。比赛的时间间定在明天早上到中午，旅馆会提供午餐，报名时间到今天晚上十二点截止，我们旅馆有提提供桌球室，球拍以及球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可以在明天比赛到来前好好努力一番。那那么请大家把握你们的时间，踊跃参加。谢谢！” 广播器一关闭，餐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些人讨论要不要参加，有些人已经离开座位位开始准备去报名，林宥亮自然顺手将张瑞昌拉去报名一组，而张瑞恒对于体育实在提不起起多大的兴趣，他看着即将被拖走的老哥，意兴阑珊的挥挥手说：“你们自己去吧，我在旁旁边会摇旗、嘶吼、呐喊替你们助阵的。” 简单一句话，他张瑞恒摆明就想置身事外。 这时候下午那位绑着马尾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林宥亮他们们问：“耶？你们要去报名吗？”得到其中一人的点头之后他又转向明显放下餐具准备逃跑跑的张瑞恒，无奈年轻男子已经走到桌前，笑着说：“我看你们是三个人，好像还缺一个人人呢……这样好了，我跟你一组吧！” 张瑞昌正愁没有人可以修理这个想要轻松度日的老弟，他做出了人生上的重大反击：“是呀，我们正好缺人呢，那么瑞恒就麻烦你了。” 还来不及说话的张瑞恒头一次哑口无言，这种被宣告死刑的模样让张瑞昌大大的满足，平常都是被他弟调侃的老哥也有反击的一天，正中敌方死穴。 不过林宥亮没让他高兴多久就把他拉走，这下换张瑞昌沿路抗议为什么得跟他一组，但抗议申诉通常是无效的，在填完报名表之后他就继续拉着对方：“我们得快点去桌球室，不然会没有位子的。” 张瑞昌瞥见缠绕在对方右手的绷带，心底又涌上一阵罪恶感，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你的手……受伤了要怎么打？” “喔，这个啊，没关系的。”林宥亮的口气听起来一点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因为……其实他在被打到的两天之后就好了，只不过是张瑞恒提议说要加深他哥的歉疚感，所以他就一直包到现在。 “唔，那就好。”张瑞昌松了一口气，不过那是因为同一组的人受伤了会很麻烦，绝对、绝～对不是关心他喔！ 刚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开打，稍微看了一下，刚好在门边的地方有空位子，两人拿起球拍便往那里走，站定位子之后却有一位头发卷卷的欧巴桑硬挤进来，用着台湾国语发音：“哎呀～这边的位子不错不错，阿华你快过来看。” “黑呀黑呀，还有两位小帅哥咧！阿花你眼光真好。”被称做阿华的胖胖欧巴桑也跟着凑一脚，并且指着这张桌子说道：“帅哥啊，我看其他的位置也被人占住啦，可惜我们刚刚在进门的时候就选定这张啦，不好意思被你们抢先一步啦。” “所以我们就来一场比赛，看谁赢了谁就可以用这张桌子，这样的方法真是绝妙，喔呵呵呵，我真窍。”欧巴桑说到后面还冒出了台语。 张瑞昌还没来得及哑口无言，就被阿华推到另外一边，阿华笑着说：“唉呀，虽然你长的很不错，阿桑也想跟你一组，但是现在要比赛啊，所以没办法的啦！” 林宥亮愣愣的看着张瑞昌站在自己旁边，两人无言的看着对面的两个阿桑，再对看一眼，顿时有种“啊现在是怎样”的感受。 “年轻人，不要说阿桑欺负你们啦，让你们三球，很大方吼。”阿花欧巴桑很豪迈的大笑，边用球拍敲了桌子两下，“放马过来，不要站在那边发呆！” 虽然说让三球，但林宥亮跟张瑞昌的默契不足，根本没办法合作，常会有漏球的现象，三球一过才发现对面的两位阿桑根本不是空口说大话，她们两个合作无间，而且常会来个杀球令人措手不及，实力真的不错说。 “你的球拍要这样子拿。”当拿到球的时候林宥亮放下球拍，去指正他的伙伴姿势的问题，他一手拉住对方的右肘，“这个在球过来的时候动作可以放开。”一手拉住对方握拍的手说道：“当球来的时候是这样打，你看。”林宥亮握着张瑞昌的手做一遍他所说的动作，张瑞昌明显的脸红了，因为对方的身体可说是完全的贴在自己背上，亲密的接触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唷，帅哥现场教学捏。”阿华也不计较对方没有继续打，反而开始调侃。 “帅哥黑，免惊啦，等一下你们输了的话阿桑可以教你们的啦。”阿花也开始参一脚，向对面不知该动还是该停的两人抛了个媚眼：“呼呼，阿桑我可是只教帅哥而已喔。” ……林宥亮客套的勉强回应：“呃，非常感谢你们的热情。”正要继续指导的时候阿华又开口了：“不用客气的啦！你们长的这么好看，阿桑给你们服务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啦！” “阿华你看，我比较喜欢那个长的又高又帅的男生，看他多粗犷，多有男人味吼。”已经放下球拍的阿花开始打开另一个话匣子，她的伙伴也点点头附和：“可是阿花喔，我比较中意的是那只小小的、秀秀气气的男生，长的多古椎啊～” “拜托一下，找男人要像他一样。”染着一头红发的阿花指着林宥亮，“看起来才有肩膀可靠。” “哪有，那种男人跟你的高度不搭啦！”稍微发福的阿华摇摇头，“你看那种古椎古椎的才比较适合。” 阿花反将回一军：“哪有，你看那小小一只，看起来都可以做你儿子啦！” 这下变成不是在打桌球，而是在讨论哪个男人比较适合欧巴桑的问题……林宥亮叹了口气继续指导张瑞昌，而明显已经开始有点僵硬的后者也尽量的努力学习，同时可以感觉林宥亮的胸口……好烫。 经过了一番争执，决定年龄不是距离，身高不是问题的阿桑二人组转过头来，正好这边也教完了，两边又开始下一场厮杀。 越打两人的默契就开始培养起来，尤其是张瑞昌的姿势才经过林宥亮的调整，所以可以跟他同步，发现原本很强的阿桑二人组似乎有防守上的问题，也就是她们的攻击力很强，但是相对防守就很弱，例如张瑞昌打的那种边边球阿花就很容易打出去。 一番斗阵下来，有一方已经明显的呈现出败象，阿华依旧老神在在的闲聊：“对面的帅哥咧，突然有变强殴，等等你们如果输了的话留下来当我们的教练吧！” 阿花心底有数，在两局过后她停下手来擦汗：“唉唷，已经这么晚了，阿桑我今天也累了啦，先去泡个澡，别说阿花我不通人情，这桌子就让给你们吧，阿华你说对不对？” 也知道我方快要落败的事实，阿华也跟着说道：“就是说啊，阿我们要先去泡澡，桌子留给你们好好练习，也算是你们有福啦！长的帅才有的啦！”边讲她边跟阿花一起走到门口把球拍放回去，两人一搭一唱的离去，留下满脸黑线的张瑞昌两人。 “……那我们继续练习吧，你动作已经满熟的了，学的很快喔。”林宥亮拍拍对方的肩膀笑了笑，这不笑还好，一笑让对方的心律开始不整，幸好运动完后脸颊本来就会红红的掩饰住主人的窘态。 “那我们就对打吧。”林宥亮径自走到对面，下一句带着高级的笑容说道：“嗯，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这让张瑞昌的心情从小乱转成大怒，可恶！对这家伙果然不可以有任何好感可言，呸呸！ 一局开打，张瑞昌才发觉虽然少了阿桑们的压力，但是多了另外一种同样会令他心跳加速的原因。 对面的林宥亮不管是挥拍、接球的动作都非常的流利，挥洒着汗水且非常认真的模样，张瑞昌有些走神了，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很帅？ 唰地一声，张瑞昌被杀了一球，他恍然如大梦初醒，对面的人出声：“你怎么了？打球打到闪神了？”说着说着难掩嘴边的笑意，因为他头一次看人可以打桌球还可以边闪神的。 “还是说……”林宥亮像想通了似的喔的一声，这下子换上了邪邪的笑容：“你看我看到闪神去了？” 轰的一声，张瑞昌的脸整个通红，他大叫一声：“才没有这回事！”之后便又咻地跑掉了，留下林宥亮去捡那颗不知跑到哪的球。 张瑞昌冲回房间，他完全没有想到冲回房间还是会看到那家伙这回事，把门关上之后就往床上滚，自动又呈现水母飘的姿势。 他开始烦恼了，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家伙很帅、还看到闪神了？ 无法推托成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因为他还在休假。 不，这一切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张瑞昌从床头滚到床尾。 我喜欢你。 那句话又突然浮现出来，当时他认真的表情以及声音都仿佛历历在目，张瑞昌又有些小脸红，他是认真的吗？ 等等！他认不认真又关我什么事？废话，当然关我的事，我是被告白的那方耶！可是，如果只是玩笑呢？张瑞昌开始进行天人交战的思虑，突然这时听到门把转开的声音，他急忙恢复成正常躺在床上的姿势，果然是林宥亮。 “你怎么突然就跑掉了，身体不舒服吗？”顺手把门带上的林宥亮一脸关心的走过来。 “呃，没有啊。”看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人，张瑞昌不自觉的又想开溜。 林宥亮在床缘坐下，他看了看对方红得不像话的脸，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困惑的说道：“也不是发烧，那么……”抬起对方的下巴，得意的笑了笑：“是害羞了喔？” “并不是……唔？”张瑞昌瞪大眼睛，轰地只听见自己脑袋被炸开的声响，五彩缤纷、四色斑斓之后就是一片白……除了白还是白。 林宥亮吻着对方的小嘴，看见对方被自己吓的一愣一愣，但并没有阻止自己的行为，于是从原本的碰唇进展到侵入嘴内，吸吮对方口里的津 液，舔过对方的牙床，最后含住对方的小舌。 “唔……”张瑞昌从一开始的惊讶转变成瘫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继续神游，而这也让林宥亮放肆了起来，他解开躺在下面人儿的上衣，然后沿着对方的颈子吻下来，每一寸的肌肤他都没有略过，漂亮的锁骨让他流连了一会，最后到达对方的胸口，那粉嫩的蓓蕾仿佛是在蛊惑他，林宥亮启唇含住那一小点，用舌尖在四周绕着圈子，轻轻的用牙啮咬。 轻微的痛楚和奇妙的麻痒终于让被侵犯者回神，一定眼看见对方正在做什么的时候，二话不说抬腿准备踢人。 无料这次林宥亮神准的接下他的右腿，抬起头来微微笑道：“终于回神了吗？” 没等对方怒吼，他君子的替对方扣上衣服，起身看了看有些愕然的张瑞昌：“没关系，这次我就先这样，我会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说完就很潇洒的离去，留下衣衫不整的张瑞昌，愣愣的目送对方关上门之后他才回神碎碎念：“我一定要洗一百次的澡，不，一千次也不够用，拿钢刷……” 边念边走到浴室，才刚解开扣子就听到一阵惨叫，活像是目睹了密室杀人事件，张瑞昌抖抖抖的指着自己的锁骨，“这是什么？！” 只见他白皙的胸口、以及锁骨上留有一些紫红的小斑点，张瑞昌顿时踉跄三步，这下子就算洗到脱皮也没有用！ 放弃使用钢刷的张瑞昌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有没有带那种掩饰伤口的药膏。 *** 早晨轻快的来临了，也预告着桌球大赛即将上场的事实，八点钟就开打了，由张瑞昌以及林宥亮上头阵，本来这顺序对他们而言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当他们看到对手时就有差了。 “呼呼，这不是昨天的帅哥吗？”染着一头红发的阿花一见到对手便笑得开怀，一旁的阿华也跟着帮腔：“黑啊！实在是太好了啦！我们还在想说要是遇上那种其貌不扬的实在是很伤眼睛。” 这句话就某些意义上而言还真的颇伤人的，只见观赛的有些人已经拿起镜子开始照、开始梳理…… “帅哥嘿，你们昨天不是说要留给我们手机、电话、地址、星座、血型、生日吗？”阿花一连串的无中生有，让两个大男人不禁汗涔涔。 “嗯啊，阿花你乱讲。”原本以为阿华阿桑终于要讲句公道话，没想到她下一句更妙：“你漏掉生辰八字的啦！” 众人全倒。 “那、那个，第一场的比赛开始！”开始拿手帕擦汗的裁判觉得再不发言的话恐怕就不用比赛了，他赶紧钻空档发言，而张瑞昌和林宥亮一致地投给他感谢的眼神。 “那么就开始啦，少年仔，球来啦！”阿花当先发，头一球开始就用杀球，发觉到阿桑两人组昨晚果然有所保留的张瑞昌他们也不敢轻敌，于是让大家无言满点的状况也变成正式的厮杀对决。 一场下来，可以看见本来僵持不下的局面被林宥亮的一记杀球打破，接着差距便开始拉大，到最后收尾的时候双方差了六分。 阿花倒也很有君子风度，此时她慢慢的走过去握住林宥亮的手，大家都以为她是要说些什么感谢指教的词，很可惜的大家对这两位阿桑都不太了解—— “唉唷！帅哥你刚刚那记杀球太帅了啦！动作好纯熟、姿势有帅到！呼呼，阿桑我正值一枝花的时候，虽然不是单身可是可以为了你变单身啦！” 众人再次有想跌倒的冲动。 没想到紧接在阿花后面的是握住张瑞昌的阿华，只见她边说边毛手毛脚：“吼！少年仔你的皮肤好好喔，怎么保养的快点告诉阿桑，还有你身材也超好的耶，看，腰就是腰，屁股就是屁股。” “帅哥嘿，我们是真的甘拜下风了啦！太厉害了唷！”阿花终于转到正题上，“所以你们等一下来当我们的教练吧！” 本来正在研究张瑞昌的阿华猛地转过头来，“阿花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啦！两个人都要喔～呼呼。” “那个……客人，下一场的比赛就要开始了，请你们……呃这个稍微移动一下。”裁判又拿出白色的手帕开始抹汗，啊啊，阿桑真神人也，佩服、佩服。 比赛一场一场的过去，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只剩下两组，也就是冠亚军决赛，双方一出场的时候就听见观众席有人尖叫。 “喔耶——帅哥四人组耶！”果然是阿花，她的音量还有一头红发实在太显眼了。 “阿花，双胞胎对决耶！我都好想要怎么办？”阿华看到同样清秀的两个大男孩陷入难以抉择的窘境。 “阿华你在想什么？！”阿花义正词严的说道，这也让众人升起了一股希望，啊！终于有句话是正常的……很可惜这样的想法在下一句毁灭得干干净净：“当然是全部两个都打包带走啊！” ……全场一片静默，只有绑着马尾站在张瑞恒旁边的男子很快地反应过来，示意裁判开局。 这一场开始可说是僵持不下，张瑞昌和林宥亮默契无间的搭配遇上涑水京介他一个人可说是棋逢敌手，对，张瑞恒自始至终虽然有拿着拍子，但明显的其功能就是花瓶，原因不是他不想接球，而是球都被绑马尾的涑水京介抢过去了。 从一开始比赛就这样下来，而涑水京介的动作自然到不会让观者感到突兀，这也让张瑞恒气的牙痒痒，他本来就打好算盘，只要球一到他这里，他肯定打歪打飞打斜，总之就是不会中规中矩的打到对面。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张瑞恒如果赢了的话，就得跟这家伙一起去日本十天，开什么玩笑，他誓死也要打输。 很可惜的，涑水京介没有给他机会这么做，总是在球到张瑞恒那边时轻松的把他拨回去，似乎对张瑞恒抱持的心态摸得一清二楚，所以完全不给他机会捣乱。 不过在张瑞昌的眼中就是这个死老弟怎么都在旁边纳凉，放着队友一个人辛苦，虽然说他队友强到不需要张瑞恒的帮忙，也可以把他们逼的喘不过气。 林宥亮和张瑞昌到最后还是敌不过打了十几年桌球的涑水京介，在四分的差距下，谁是冠军就从裁判的嘴里说出了。 “冠军是张瑞恒，以及涑水京介这一队！让我们恭喜他们获得去日本本馆十天。”裁判说完便拿出一张很大的塑胶板，如同电视广告一样，上面清楚的写着冠亚军的奖品，其它参赛者统统也有安慰奖的设计让众人微微地笑了。 “……”张瑞昌明显有些沮丧，虽然说赢家也是自己人没差，但是……他其实满想去日本走走看看的，现在机会就从自己眼前溜过了，真的是有些失落。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的拍着，林宥亮安慰着对方说道：“别失落了，你看第二名不是也有奖品吗？” “嗯，说的也是！”张瑞昌想一想也对，反正亚军也有奖品的，他振作似的抬起头来，定眼一看亚军的奖品他又愣住了，那是什么？看着大大的“台湾馆蜜月双人套房一夜”…… 往上看，冠军的奖品是“日本馆十天游”没错，往下看，季军的奖品是“温泉糕饼两盒、甜炒果子两袋”，夹在中间的……亚军的奖品…张瑞昌揉揉自己的眼睛，蜜月套房还是安稳的挂在牌子上。 妈啦！为什么是蜜月双人套房啊！ 还写一夜咧！什么诡异的写法啊！ 张瑞昌死死的瞪着那块牌子，深深感觉应该把写牌子的人拖去枪毙。 “嗯，我们以后可以挑时间来玩。”早就注意到奖品是什么的林宥亮显然心情很好，他顺手搂上张瑞昌的细腰。 “蜜你的头啦！”恨恨的踩了林宥亮一脚，脸有些红的张瑞昌推开林宥亮，“而且我有说要跟你来吗？” “哥，我们赶快收拾细软离开这里！”半路突然杀出个张瑞恒打断林宥亮的回话，他握住张瑞昌的手撂了一句武师小说台词，让张瑞昌失笑道：“谁跟你细软了？收拾行李吧？” 张瑞恒不耐的抓抓头，挥挥手急道：“管他的，就是我们赶快卷款潜逃……呃，我是说尽快离开此地。” “不是还有两天的假期吗？”张瑞昌不解的问着眼前的弟弟，“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对了。你那位伙伴呢？” “唉唷！”这下换半路杀出两个中年妇女打断张瑞恒的话，“三个帅哥齐聚一堂咧，看的阿桑我眼睛都花了，超金光闪闪的！” “是啊，比赛已经结束了，所以你们要来当我们教练的啦！” “呼呼，也不一定要当教练啦，陪阿桑我们走走聊聊也不错！”阿花摆了个“来来，小伙子随阿桑来”的手势，三人面面相觑，而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也加入：“唉呀，原来你在这里。” “喔耶死，四个帅哥，陪陪我们吧！”阿花笑得合不拢嘴，有另一个帅哥自投罗网当然是好，剩下来的这两天其实很多时间都被阿桑们占据，例如还跑去他们房间玩大老二，这次因为人多，所以惩罚游戏玩起来特别有劲，诸如咬鼻子、咬下巴这种花招都出现了，所有人闹成一团，好不开心。 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张瑞昌三人拿着二奖的礼物就走了，至于首奖他弟难得展现“承让”的美德，抵死不肯接受这份大礼，他的理由倒也很正当：“因为球根本不是我在打的，所以无功不受禄！” 涑水京介也没有强迫他接受这样的礼物，带着笑容目送三人离去，脚步最轻快的莫过于沿路哼着小曲的张瑞恒。 第七章 从温泉终于回到家的张瑞昌一脸疲惫地倒在床上，张瑞恒也没好到哪去的躺在沙发上，两个人可以说是累瘫了，但即便是爱睡到一种眼皮有千斤重的地步，张瑞恒还是努力的思考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 而且看上次桌球比赛的情况，哥大概还没有自觉吧？可是已经有那种感觉出现，但这两个人又还在乌龟乌龟。 这样的话不行哪。张瑞恒从沙发上翻到地板上，他得赶快收取自己的中介费用，而且……嗯？有了！顿时清醒的张瑞恒拿起电话来拨，而已经沉睡的张瑞昌自然不知道他的弟弟打给谁了。 深谙激将法总是最管用的张瑞恒在通完电话之后决定赌上一把，在休整一天之后他晃到哥哥的房间说：“哥，我今天要跟宥亮出去玩一整天喔。” 正在看电视的张瑞昌险些没把手中的遥控器摔落，他看着明显梳洗打扮好的张瑞恒，呆呆的重复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宥亮兄出去玩一整天。”顿了一下，仿佛是让听者有时间能够消化他说了什么，觉得不够似的又多补一句：“然后今天我们还订了饭店的房间喔！” ……张瑞昌呆愣了，不知从哪里升起的一股怒气让他脱口而出：“哼！你要出去就出去，干么还跟我报备！” “耶，只是跟你讲一下，免得你找不到宥亮。”被一颗枕头迎面砸中的张瑞恒继续火上加油：“因为我们要在外面，过夜啊。”后面三个加重语音换来的是张瑞昌更高涨的怒火：“他要去哪里关我什么事！你要出去就快点出去，我一点都不在意！” “是这样吗？好吧，那我就走了啊～”张瑞恒把枕头扔回给他哥，张瑞昌气愤的将门关起来，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听到外面的大门开了又关，张瑞昌哼了一声，走回去看他的电视，反正他一点都不在意，死老弟要去哪不关他的事…… 过了三秒钟，觉得电视节目都没什么好看的张瑞昌不耐烦的站起来，他想了一想终于随便抓了件外套，他只是想要避免他弟落入狼爪，可不是在意他们两个出去喔！他真的一丁点都没有在意，只是身为一个哥哥的责任而已，对！就是这样！ 跑出房准备出门的张瑞昌才发现放在大门玄关的纸条，上面清楚的写着他们的饭店在哪，这让张瑞昌莫名想把那纸条给撕得烂烂的，奈何握紧纸条的手又放弃的塞入口袋，他不是在意他们去哪家饭店！说过了，他一点都不在意！ 张瑞昌出了社区以后，很快的就发现张瑞恒还有林宥亮在路边聊天，庆幸他们还没出发的张瑞昌决定去小摊贩买个墨镜，但没等他行动两人就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没能买到墨镜的张瑞昌只好决定远远的跟着，这很简单的，只要像电影那样就好了。 ……没想到下一个画面是张瑞恒牵住林宥亮的手，张瑞昌一把无名火顿时烧上来，而对方没有拒绝的任他握着这行为更让张瑞昌咬牙切齿，这两个人，太明目张胆了吧！这里可是大街小巷……不对不对，这里可是大马路旁边的人行道，怎么可以这样！ 张瑞恒似乎感受到他哥的凌厉视线，觉得达到效果的他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拉着林宥亮说要去吃甜点，跟在后面的张瑞昌必须得很克制自己才不要冲上去拉开两人。 不过林宥亮掏腰包替张瑞恒付钱的举动更是让张瑞昌嘟起嘴来，心头有一股ph值达1的强烈酸意涌上，张瑞昌不屑的哼哼两声，这种把妹方式已经落伍了啦！但看看他弟一脸开心的模样，张瑞昌不得承认这招虽然老套但还满有用的。 他才不是在意！他只是觉得老弟就这样被拐走实在太没有原则可言了吧！张瑞昌尽力压下自己内心涌上来的不满，继续跟着两人。 “我说啊……老哥的跟踪方式真的有够差劲的。”前面被跟踪的张瑞恒边吃下一口慕斯耸耸肩，身旁的林宥亮也跟着笑出来：“对呀，太明显了呢。” 张瑞恒思考了一会继续取笑他哥：“他一定想过戴墨镜，或者拿报纸跟踪吧！” “噗哈哈，那不是电影的情节吗？”林宥亮觉得后面跟踪者真的够可爱，因为他沿路一直变换位置，一下子是左边的电线杆，一下子是右边的墙壁，动作大到连有些路人都会回头看这个人到底是怎样？ “你没看见他现在就是在效仿电影的情节吗？”张瑞恒叹了口气，哪有人是这样跟踪的呢？不过也好，反正至少知道他哥是追出来的了，“我们等一下要不要去游乐园呢？” “去游乐园？”林宥亮拿出手帕替张瑞恒擦了嘴角（此举让后面某空间的温度急速暴增），“为什么？” “嘿嘿，没听过情侣都是要去过游乐园的吗？”张瑞恒讲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而且……游乐园才方便跟踪啊。” “哈哈哈。”林宥亮摇了摇头，大笑了起来，这两人和乐融融的景象当然落入后面跟踪者的眼中，没听见对话内容的他自然是又急又怒，可恶可恶！林宥亮还帮他擦嘴角？就没帮我擦过，算什么！张瑞昌看见两人又转了弯，连忙追了上去，同时愤恨的想到这家伙不是说喜欢自己吗？ 游乐园……张瑞昌伫立在外头，踟蹰了一会要不要进去，但是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买了票入场了，深深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的他咬牙买了票追了上去，这下子没有电线杆可以遮蔽的他正在物色好的遮蔽物，例如那种卡通看板。 “嘿！我们去玩旋转木马。”一马当先的张瑞恒才不是童心未泯想去玩它，听他下一句的内容就可以知道这跟赤子之心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很想看看旋转木马他要怎么跟踪。” “噗，可以啊。”林宥亮跟在张瑞恒的后面跑着，这当然也是张瑞恒刚才交代林宥亮必须做到的，为了就是引起某一种效果。 不过这样的算计内容自然是不会被有一段距离跟着的张瑞昌听到，他只见到两人很欢欣的你追我跑往旋转木马而去，有产生肥皂连续剧的框架。 现在是怎样啦！忍住掀桌冲动的张瑞昌发现旁边有另外一项游乐设施，赶忙去坐好的他在之后的几分钟以内横冲直撞，号称碰碰车里面最凶狠、最剽悍的一台…… 泄恨完毕的他发觉那两个人又走远了，急忙跟上去的张瑞昌才发觉他弟有够会吃的，刚才吃完一个巧克力慕斯，现在又在吃冰淇淋，令他气炸的是他弟接下来的举动－－ “欸，咬一口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张瑞恒贼笑的把冰淇淋举高，林宥亮弯下腰来咬了一口，好吃归好吃，两人的确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只感觉到有一股熊熊的杀意往这里直扑而来，张瑞恒一想到刚刚的惨状不禁又大笑：“他刚刚去开碰碰车泄恨，噗哈哈哈！” “我说啊，你还真的是鬼点子一大堆。”刚刚坐在旋转木马上当然也有收看到碰碰车惨案的林宥亮抹了抹嘴角，被如此说的张瑞恒当成对方是在夸赞自己，将冰淇淋往自己嘴巴送：“接下来我们去玩鬼屋吧？” “鬼屋？” “对啊，然后你就要这样配合我。”勾勾手指示意对方弯下身来听自己说，两人边讲边笑，造成躲在冰淇淋旗帜后面的张瑞昌开始深呼吸，并且紧紧握着人家的旗帜不放，好似那是张瑞恒的脖子给他一把掐断。 “好，那我们走吧。”林宥亮和张瑞恒边笑边说的走进鬼屋。 那个鬼屋的造型看起来的确恐怖，阴森森的鬼影幢幢，一踏进里面顿时一阵白雾扑面而来，冷到骨子里的气息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与一般鬼屋不同，这里的鬼屋没有那种造作的发光人工塑料玩偶，发出闪亮的灯光还有重复的恫吓语，这里的气氛安静到一种极点。 走到不远处需要打开一扇门，没有突如其来的阻吓，映入眼帘的是广大的坟墓，真的有种置身在荒郊野外的感受，踏进墓园走了几步路，张瑞恒克制自己才没有叫出声来，因为此时他的脚踝被一只白色的骷髅给抓住，不禁佩服这里开关设计的他将计就计直接抱住林宥亮，感觉到后方一阵杀人的视线他才满意的吁了口气。 剩下来的一段路就没有故技重施的机关，顺利的开往另外一扇门，这次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都被吓到了，因为一颗画得很逼真的女鬼头贴在门板上，他的设计就是让开门者与女鬼头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如果有些人走路还边聊天的打开门，那很可能就会一头撞上去。 “好可怕喔。”张瑞恒拍抚自己的胸口，真的开始流冷汗的他准备重新评估对于鬼屋的印象，这次感觉像进入古代的拷问场，旁边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灯光晦暗之下更是给人阴森森的感受，走没几步路就感觉头上一阵湿湿的，抬头一看差点没叫出来，看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人被关在上面笼子，但滴下来的竟然是黏稠的血。 “这应该是动物的血……”林宥亮拿出手帕来替张瑞恒擦头，而此时也听到前后方都有惨叫声，料想应该是进来的女生被吓到了，但是这种非刻意的叫声更增添一种恐怖感，张瑞恒不敢再一个人走在前面，此时搂住林宥亮的他一半真的出于内心的恐惧，另外一半……自然是留给后面的那个人啰。 “我说这个鬼屋真可怕。”吸了几口气平缓自己的情绪，张瑞恒对身旁的那个人笑了：“幸好有你陪着我。” 跟在后面的张瑞昌其实惊吓程度没有前面两个高，但是他的忿怒指数可说是高到一种程度，什么幸好有你陪着我，可恶这什么恶烂的台词啊！亏你这个死老弟也说得出口！谁叫你要来玩的！张瑞昌边念边靠着墙壁走，以避免被血淋到。 第三扇门一打开迎面而来就是一把镰刀，从上面直扑而下，让人反射性的会躲或是蹲下来，这次也是片墓园，只见有骷髅头的一只手伸出地面，还有一颗骷髅摆在墓碑的前面，终于看到了终点，要踏出去的时候也是一阵白雾从左右吹袭过来，整个过程完全没有用上人工的配音，但已足够让人心惊胆跳。 张瑞恒的确达到他的目的，因为鬼屋的恐怖程度超出他的预期，所以在里面搂着林宥亮或说些比较肉麻的话都很符合情理，如果鬼屋是那种拿来吓三岁小孩的等级，恐怕张瑞恒还没办法成功算计到他老哥，他转了转眼珠露出一抹贼笑，与方才的模样根本判若两人，他故意有些调高音量的说：“宥亮，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两个大男人坐什么摩天轮啊！张瑞昌很不是滋味的碎碎念，看到他弟说要去冲个头才让他的怨气少了点，同时觉得方才那个鬼屋的设计应该用一整桶血倒下来！ 一整个上午耗在游乐园里面，下午则是去逛老街，跟在后面的张瑞昌觉得今天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他很不能忍受他弟一直对林宥亮献殷勤，或者示好，在老街跟踪就比较方便，因为还满多小巷子的墙壁可以藉助使用。 张瑞昌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个人绑着长长的马尾，挂着浅浅的笑容，张瑞昌一看就认出对方是那个温泉旅馆的桌球高手，他讶异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涑水京介看了看张瑞昌一眼，好似有些难以启齿，“呃，我是来找你弟弟的。” 没有怀疑对方为什么认得出来自己是哥哥，张瑞昌见对方神色有异，不住的往下问：“你找他？你是说温泉之旅的票吗？哎啊！那种东西不给他也没关系的。” 打住他的话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前方，好象受了点委屈似的。 “我弟做了什么吗？”料想自家老弟除了脸皮厚了一点应该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事情，然而张瑞昌因为后面一席话对他弟彻底改观。 “呃、就……就那天他睡到我的房间里面……”涑水京介的个子其实只比张瑞昌高了一个头，加上他的长相又属于俊美型的，所以张瑞昌对于他接下来说的话自然没半点质疑，“然后又喝了一点酒……所以，那个、这个……”越说越小声，然后脸越来越红，这下子虽然后面没讲张瑞昌也猜到了十之八九。 “他该不会是……”张瑞昌也开始脸红，他弟怎么可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涑水京介点点头，叹了口气，微微露出一个苦笑：“是。就是这样。呃，可是之后他并没有想要理睬我的意思，就把它当成是一场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弟酒后乱……咳咳之后，然后还不负责任？”张瑞昌突然觉得自己家教真是失败到了极点，同时他也了解为什么张瑞恒见到涑水京介都慌乱的想逃跑，这家伙，算是个男人吗？ “是，所以我本来是想说趁着去日本可以跟他说清楚，可是他一直回避我，所以没办法之下我查了他的电话。”涑水京介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不过在张瑞昌眼神询问下他就继续的说下去：“他说他已经有、另有新欢了，所以跟我说今天他会带他男朋友出来。然后我可以跟过来……”，涑水京介又露出一个无奈苦涩的笑容：“所以你就在这里见到我了。” ……张瑞昌发誓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现场掐死他弟，胸中的两把怒火一把名为义愤填膺，另一把则是因为他弟竟然说林宥亮是他的男朋友！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握住涑水京介的手，张瑞昌真觉得自家的弟弟可用“禽兽”二字来形容，当初他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应该阻止他的啊－－睡到别人房间也算了，还睡上别人的床，兼把别人一起睡了还想不负责任，吃干抹净拍拍屁股没他的事了！吼！不大义灭亲实在说不过去。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涑水京介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张瑞昌直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美人，如果他把头发放下来的话一定比女生还漂亮，这死老弟真不应该！ “可是他们已经走远了。”涑水京介看了看，那两个人早就已经走到不知何方去了，张瑞昌跟丢了却没有以往的慌张，他灵机一动想到：“我有他们饭店的地址，我们过去那边等他们就好。” “他们订了饭店吗？”涑水京介有些迟疑的问，张瑞昌看得出来对方有些沮丧，的确连饭店都订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是决心一定要让张瑞恒给这位美人一个交代的张瑞昌手一挥，招了辆计程车。 “我们可以去阻止不应该发生的事。”张瑞昌尽量用自己的方法鼓励对方，“而且一定要他给你个交代。” 涑水京介笑了。 *** “我说啊，我家老哥好象跟丢了耶？”边走边聊边做作的张瑞恒才反应过来，没办法，因为逛街的人太多了，走到后来到底张瑞昌有没有跟上两个人都不太清楚，就算林宥亮很高没错，但是他也无法一直往后看，所以等到两人发觉不太对的时候已经是走一段路了。 “不过没关系，我想他会出现在饭店的。”张瑞恒有自信的笑着，“我一定要拿到蛋糕！” “呵呵，为了蛋糕你可真把他卖的彻底。”然而林宥亮有那么一点惆怅，如果张瑞昌真的就这样回家的话，以后再也没机会了吧。 “那是当然的，你放心！为了蛋糕我拼了！”大言不惭的张瑞恒继续吃着手上的巧克力，这一路下来的开销当然都不是他出钱的。 张瑞恒的预估并没有错，他们一进到饭店大门就见到他家的老哥，但是张瑞恒的脸色巨变，为什么……他会跟他哥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跑掉，马尾被张瑞昌拿掉的涑水京介直接披着头发向张瑞恒跑过去，接着抓住他的衣服说道：“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那个，呃，我不是讲的很清楚了……”张瑞恒有些手忙脚乱的想把涑水京介推开，不过他的力气当然不能跟涑水京介相比，只见那久违的脸孔露出非常和煦的笑容：“我们可以讲的更清楚一点。” “呃～老哥救命救命啊啊啊！” 但做哥哥的完全不理会他弟的呼救，而是直接把林宥亮拖了出去，此时的他可真是怒火一把熊熊烧，今天一整天憋下来的怨气终于一次抒发。 张瑞昌把林宥亮拉到饭店房比较隐密的转角，他很生气的说道：“你今天怎么可以跟他走？你不是已经跟我告白过了吗？还跟他那么亲密！虽然他是我弟没有错，可是我还是整个给他很不爽！你只能看着我，只能跟我吃冰淇淋，只能搂着我，你说过喜欢我所以你要负责。”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跟踪的事情透露的一清二楚，而且也没有注意自己讲出来的话多不讲理，“总而言之，你不可以看别的女生，男生也不行，我弟也绝对不可以，就算他长的跟我一模一样不代表你可以找他！你听懂了吗？你是我的！” “……”林宥亮一直保持沉默让张瑞昌气得跳脚，后者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之前对对方的态度可说是嫌弃到不行，然后现在又说出这种霸占性宣言，兼加把别人贴上所有物的标签，完全没考虑到有无前后矛盾的问题。 “你干么不说话……！”张瑞昌此时更是为两人的身高差距感到愤怒，否则他一定揪着对方的衣领摇晃。 “所以说你是喜欢我的啰？”林宥亮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这种悠闲的动作更让对方气的牙痒痒，一不小心就承认了：“哼！哼！对啦！是又怎么样？！你是哪里不满了啊啊？”说到后来俨然像黑道的流氓“你是有意见吗？”的那种感觉。 “呵呵，没怎么样，只是很高兴你终于回应我的心意。”林宥亮笑得很开心，但还不能浇熄对方的怒火：“你还敢说，既然要我喜欢你，却还在跟我弟眉来眼去，你们男人没一个可以相信的，花心大萝卜！”一句话也顺带骂到了自己。 “那个啊，其实是你弟弟的主意。”林宥亮倒是说出了部份实话，“他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我还要等到白发苍苍吧。” ……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他带你来我们家做蛋糕，你们还在厨房……” 林宥亮点头。 “还有你手受伤的事情？” “那是意外，不过票的方面他是有来邀请我。” “还有这次的饭店……游乐园之旅？” 林宥亮点头。 “我不相信他那种大懒人会无条件的帮你！” “他说用蛋糕来换。” 被卖了～被卖了～被卖了～～ 张瑞昌仿佛听到分低中高音的“被卖了”在耳边分部响起，他用力摇了摇头将莫名的合唱甩去，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开始将在路上收到的广告宣传单当成是他弟的脸蹂躏着，死老弟！哼哼！什么事都不会做，成天就只会算计你老哥！竟然为了几块破蛋糕把你老哥就这样卖了，卖的一干二净、彻彻底底……好你个张瑞恒，我捏死你、掐死你、揍死你、踹死你！ 正当他在颜面神经失调，尤其是嘴角还有额角的地方都有出现抽搐以及名为青筋的生理反应，一股力道突然拥住他，林宥亮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其实……我明天就要去法国了。” “咦？”得到的消息让张瑞昌呆呆地发出一个单音词，紧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觉得不知该说什么，一抛所有的怒气。 “我已经打算说，如果今天再没有一个结果，我就从此远离台湾，不再回来了。”看不见他的表情，张瑞昌却听得出对方的语气有那么一点颤抖，抱住自己的手臂也是在微微颤栗着，是啊，那是一种等待的心情吧，一种赌上所有的决心，当真正想要的得到了回应，那种喜悦、感动，不是一句“太好了”就能完全表达出这样的感受。 张瑞昌也不能否认听完这些话他手足无措，这个好象一直会待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差一点就因为自己的迟疑而再也不会回头，不能克制的发抖，张瑞昌不太能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跟过来，如果今天他没有跟对方讲那些话，太多太多如果真的发生了话，那样带来的结果是否真的是从此不再见？ 到时候就算他摇晃着老弟的领子要把他摇散，对方也不会回来了。 ……死老弟，我宽宏大量的原谅你做的一切。 “可是，太好了。”林宥亮抱紧对方，好象是压抑了很久的情感一次宣泄出来，“真的，太好了。” “……那你还是要去吗？”也回抱住对方的张瑞昌觉得眼前这男人的胸膛好温暖，他有点舍不得对方离开，闷闷的靠着对方问道。 林宥亮吐了口气：“是啊，因为我要参加在法国一年一度举办的甜点大赛，奖金很优渥，而且……我想要知道在法国学了那么多年成果究竟如何？” 这下张瑞昌又小小错愕的抬起头来：“你在法国留学过？” “嗯，没错。”林宥亮稍微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他微笑的解释：“当初有很多个国家有列入考虑，后来还是决定去了法国，在那边待了也有十几年，所以我为什么想回去参加比赛也是这样，顺便可以回去看看老师。”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张瑞昌边说，手不自觉的紧握对方的衣服，好似一不抓紧，对方就真的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其实张瑞昌早就对他有了那种感觉，根本不需要等到他弟对他开导的那个时候，是在更早更早之前吗？或许吧，但是研究这个不可考的东西又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总是相同的。 “我啊，最慢一个月。”林宥亮稍微算了一下时间，同时痞笑的调侃对方：“怎么，会想我啊？” “哼。”张瑞昌脸红的把对方推开，“少臭美了。”终究还是口是心非哪，林宥亮笑笑的将对方重新搂回怀里，终于……终于是可以这样搂着他，林宥亮抚着对方柔顺的头发。 “那你的房间怎么办？”张瑞昌提到这个不禁小小的怒火又有点窜上来，虽然他明白八九不离十，一定又是他那个鬼点子特多的老弟作怪，还是想要问一下得到对方的答案。 “房间？什么房间？”林宥亮的反应却出乎张瑞昌之外，后者见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说道：“我弟跟我说他跟你有订房间……”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只见对方哦了一声，笑容满面的问：“你在忌妒吗？” ……决定去找他老弟算帐，张瑞昌挣脱开对方的怀抱，忿忿然的踏着重重的步伐，仿佛是把地板当成他弟的脸践踏着，走回饭店里的大厅，还没来得及喊张瑞恒就听到耳边一阵嗖的风，不知何时学会瞬间移动的老弟此时躲在他的背后，吁的一口长叹：“哥你回来了啊，太好了，我先走了……呃！” 张瑞恒的领子被张瑞昌一把抓住，难得他老哥脸上堆满了笑容：“亲爱的老弟，非常感谢你用几块蛋糕就把我给卖了啊？” 没想到对方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眼角余光看见林宥亮从后方跟上来，他吹了个口哨说：“不用客气。唷，你们俩终于解决好了啊？太好了！林大哥，记得把蛋糕分批给我啊！” “……”张瑞昌正在考虑行凶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涑水京介，他眉头小皱，但是露出一抹笑容，礼貌的问：“那个，他已经同意跟我去日本一趟，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张瑞恒本来得意忘形的脸瞬间丕变，他急着喊道：“欸！我没有说过我要去！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张瑞昌鄙夷的看着他老弟，再看看一脸摇头苦笑说：“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反悔了？”的涑水京介，不论看几次都是他老弟欺负对方、还想要不负责任，哼！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容许！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什么事情就要有肩膀扛起来。”把他弟扔回给涑水京介，张瑞昌无视被对方抓住的张瑞恒呼救，露出客气的笑容：“我弟弟就拜托你了，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满意的看着自家老弟露出被判两次死刑的模样，涑水京介一边拖着极力想逃走的张瑞恒，一边道谢：“啊，非常谢谢你。” “哥你背叛我！”好象是八点档连续剧的卧底被曝露身分，将被抓去处决的时候的最后台词。 “彼此彼此，祝你在日本玩的愉快啊～”一想到终于有人可以制伏他老弟，张瑞昌就浑身舒畅的大笑，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八章 给林宥亮：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以写信的方式寄给你，这可是难得这么一次，下次不见得会再写了喔！ 你在那边还好吗？没有被人家欺负吧？虽然我觉得你欺负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你在那边有没有学到自己所缺乏的呢？对你这个骄傲、自大却有一点点小本事的人有不少的收获吧？那么就在那边好好学习吧！ 最近我也慢慢尝试去吃甜食了，其实我没有讨厌甜食，只是小时候真的受太多打击了吧！ 甜食其实会带给人一种幸福的感受，这也是为什么我小时候在痛定思痛前会不能罢手的原因吧，过了这么久再去接触它，那种甜到心头冒出来的一种满足，我想也是你坚持做甜点的原因吧？ 那边的天气是否会有点凉？不要忘记多穿一点保暖，感冒的话我想对学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做蛋糕的时候，品质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危机，我想消费者应该不希望在甜点上看到奶油以外的白色黏稠装饰品，所以你要好好保重。 今天就先写到这里，记得要回信。 by张瑞昌七月一日 给瑞昌： 能够收到你手写的信，我真的很开心。老实说之前还在电脑前一直等着你的电子邮件，连垃圾信件都会一封一封的去找，怕你的标题打得太像广告被扔到垃圾桶去。 来到这里我的确学到很多，我想睽违法国有一段日子，我现在除了学习这段时间他们发展出来的一些东西，当然也有学习到不少其它的事情。 我做甜食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客人吃下去，洋溢的那种幸福感，正如你所说的，我一直认为甜食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感受，小时候你所遭遇到的嘲笑，是针对你的体型而来的，我明白那种阴影连带的让你讨厌巧克力，听到你说愿意再开始一步一步的接触甜食，我真的打从心底感到高兴，愿意重新去尝试讨厌的事物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虽然你暂时吃不到我的甜点可能会有点遗憾，不过我很期待回去做蛋糕给你的时候，不会再被你视为“垃圾”，所以好好加油啰。 台湾也快是要进入秋天的日子了吧？在提醒我穿多一点的同时，你不要也忘了替自己加一件外套，虽然说运动的人抵抗力会比较好，但是一旦感冒还是很痛苦的，我想学员们应该不想看到老师挂着一条鼻涕上课，所以你务必多加保重。 比赛是定在十二月中，所以这年我想真的只能用通信的方式连络，如果你太忙碌不方便写信，用打字的也可以，一行一句甚至一句：我过的很好。就已经够了。 by宥亮七月十三 给林宥亮： 说到在电脑前面等待，我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搜索了很久最后是在邮筒里面发现你的回信，说真的很开心，虽然说你的字有那么一点潦草，不过看在你有回信的份上我就又手写了一封信，开心吧？抱持着感恩的心情看下去吧。 学习是永无止境的，到了外国除了学习他们的蛋糕技术，也要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不过你已经留学过一阵子，我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糗事，不过只是应该喔，真的发生时我相信你会靠自己的脸皮过关的。 我想会开始尝试吃巧克力的原因也是想要摆脱那种幼年的困扰，不过我还是没忘记要运动，你自己也要运动喔，不要整天都在试吃，虽然那算是工作一环，但是维持身材、维持健康真的也很重要，你可以每天沿着香榭大道跑步，否则下次我可能会认不出有着鲔鱼肚的你。 说到试吃，我一直认为你这样工作的态度很敬业，我很喜欢对自己品质不断要求力求进步的你，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在我家附近那家蛋糕店看到你那么认真的模样，总之我觉得很不错，值得嘉奖，但可不要高兴的得意忘形啰！ 我会自己注意的，你不用担心我，专心做自己的蛋糕就好，我比较担心你，因为国外的看诊费都很高昂，真的把自己包成爱斯基摩人也总比到时候没钱坐飞机回来来的好。 顺带一问，你有回去看自己的老师吗？ 你如果很忙没有时间回信的话，传个简讯给我也可以。 by张瑞昌七月三十日 给瑞昌： 比对了一下觉得好象真的要认真练习正楷，你的字很正很漂亮，就跟本人一样，所谓字如其人，我的字比较潦草，那叫做个人风格，style～不过如果你真的看不懂，我还是尽量不要省略笔划。 这是老师教我的，他说既然都要去吃甜点，不妨花个时间去研究对方怎么做出一个蛋糕，自己做了厨师才会知道，眼前的蛋糕就算多么小，背后所花的时间远大于能见的部份，所以深入研究不仅是要求自己，也算是一种对厨师的尊重。 在香榭大道跑步这个主意似乎不太好，虽然说林荫大道很宽广，但其实这两旁都是很多店面，人潮不少。不过我每天下午空出一段时间去公园跑步，法国的店面只开到下午，所以在试吃完之后回家的路上就绕去公园运动，我当然会维持住身材，不想步入啤酒肚的噩梦。 我回去法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络上老师，他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是身子依然硬朗，也还记得我，这让我感到很开心，他也有参加这次的比赛。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蛋糕做到哪天他手动不了了，才会停止，坚持自己的所爱到最后一刻，我想这是老师教给我的。 在国外看诊的确很昂贵，生活费也便宜不到哪去，在巴黎租一间小房子，其实要很努力的开拓财源，所以我回到老师的店面去帮忙，我在老师那边学习，顺便替自己赚取生活费用，目前还没有到缴不出房租的地步。 忙碌吗？最近跑了满多店面，正在尝试将所学的结合在一起，我忙着乐在其中，让自己忙碌也是想要稍微移转对你的思念，虽然效果不怎么好，每天晚上都把你的信看上一遍又一遍，想象着你是在哪里写着这封信，你花了多少时间写这封信……你呢？最近过的好吗？ by宥亮八月十五日 给宥亮： 个人风格是吗？其实你的字我还看得懂，真的哪一天到了整篇都是草书的时候，我会用红笔圈起来寄给你的，所以你当岳飞的机率不低唷。 你老师说的很有道理，也许几口就解决掉的蛋糕，耗费的时间心力都很多，至于那种八吋的蛋糕就更耗时了，若是没有兴趣支撑的话，你也许早就放弃了，对吧？ 这样说起来我之前这么不尊重你做的东西，真的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吧？对不起。 你的老师也有参加比赛？算一算他应该也有六七十了吧，还可以做蛋糕？真是了不起，我还满想看看你的老师，是怎样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坚持到自己的所爱到最后一刻吗？你的老师真的教给你不少东西呢，虽然不知道你吸收了多少，但我想坚持到底这一点应该是完全的承接了吧！ 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回到台湾呢？既然在法国学了这么久，有些人就直接长住下来，为什么你还是会想回来呢？ 你找到地方运动就好，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看看香榭大道的样子，一定是巴黎的首善之区吧，听你那么描述，就真的有种想飞过去的冲动，对了，你会说法语吗？ 巴黎是个很美的地方吧？如果不是有课在身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跟你一起过去的，现在就只能待在台湾的咖啡厅，想象自己是在巴黎的左岸咖啡馆，振笔疾书的写着信，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都撑着一把伞，不知道你那边是否下雨了？出门记得要带伞，不要让自己淋到了喔。 当初会选择瑜珈的原因只是为了在运动的同时可以雕塑曲线，可是做着做着就这样走了下来，除了因为对身材的要求，同时也是对这样的一份工作有了小小的心得，是的，我想我就跟你一样，我们都有同样的坚持，虽然内容不一样，但是信念应该是相同的。 夜深了，你也早点睡吧。 by张瑞昌八月二十八日 给瑞昌： 随信附上一些明信片，还有我跟老师的合照，站在老师左右侧的两个人是我的同窗，其它的则是我认识的一些朋友，男男女女都有。 现在他们一听说我要参加比赛，每个礼拜都会带着一堆人杀到我老师的店里，名义上是说帮我练习做蛋糕的手感，事实上就是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还要指定不同的造型，这群朋友的确很有趣。 兴趣就是一种动力，驱使自己坚持下去，当然也有想过放弃，因为有时候真的辛苦到自己很想一头撞昏的地步，而且也会有一整晚失败完全没成果的经验，但是当看到成功的作品出现的时候，会有那种把孩子塑造好的喜悦感，一切都很值得，就这么一路走下来了。 老师说他能教我们的除了技术，最重要的就是决心，一股继续做下去的决心，那包含了毅力，以及不回头的坚定。 想回台湾的原因吗？事实上我们蛋糕师傅都希望有间自己的小店面，正如我所说的，法国的生活费实在太高，在那边设立店面的钱也不少，回到台湾就没这个问题，还有如果没回到台湾的话我就不会遇见你，那么损失可比在法国设店面还要高很多呢。 我们这边其实还是会下雨的，虽然说不下的时间比较多，但是其实撑伞被法国人视为一件很没有情调的事情，幸好这里不像台湾一样雨量那么多，否则的话我早就变成光头了吧！ 你在咖啡厅啊？真是个悠闲的下午呢。 其实在法国说你悠闲好象又没这个立场，因为这边的店面都很早就关了，但是早上九点才开门的那种，晚开早关，经济还是可以维持得那么繁荣，说悠闲的话这里的生活步调更是悠闲。 我们巴黎其实有分左岸跟右岸咖啡，左岸咖啡的价格平民化，右岸的咖啡馆，说实在的真的只能给有钱人喝，那是一种你光在橱窗外面看，就知道一踏进去就要有替人洗盘子的心理准备。 香榭大道两旁真的很繁荣，充斥着各种名牌店，不过满残酷的一点就是你衣着打扮要到一定的程度，否则他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说法语算是被逼出来的吧，但也庆幸我在出国前有做了法语的修习，因为老师他满不喜欢英文的，所以一开始他只要我讲英文，他就不教下一个动作，所以恶补了一段时间，不然的话每次上课都停顿那怎么行呢？ 我这边的时间其实过的比较慢，应该跟你那边差了有七个小时，所以我要去睡了，你等等就要起床了吧？可别让自己太操劳。 by宥亮九月十日 给宥亮： 终于等到你的信了，虽然知道从那边寄信过来都要两个礼拜左右，但总觉得好象已经过了一年那么久，每天都会冲到信箱去看有没有你的信，管理员都笑说我收信比邮差还要勤劳。 我现在每天都会去你的店里面，坐在那边点一杯饮料，以及吃一块小小的慕斯蛋糕，都快要跟我弟的行径一样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巧克力的味道会让我想起你。 真的好想你，所以都会在你的店里面赖着不走，好象下一秒你就会推门出来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你说过比赛定在十二月中，那么评审的时间需要多久？我挂在墙壁上的月历都画满了叉叉，你哪天才要回来？你的信都被我翻得皱皱的。 我也随信附上一些跟我们班上学生的合照，还有跟我弟的合照，你不要分不出来谁是我喔。 你的那些明信片好漂亮喔，谢谢你，我有把他护贝保存起来，你的老师看起来比你还要高一点，笑容真是灿烂，我想他的教学一定很有趣吧！站在你旁边的那两个男生是你的同窗吗？法国人长的都满好看的，其实我看外国人分不出来谁是哪一国的。 你的朋友还真是够义气，我相信你这有几下本事的人应该不会被他们操劳过度吧？而且练习才会多进步，所以，你要好好加油把握机会。 听你这么一说真是巴黎居，大不易，光是生活费的支出就很吓人，何况是店租什么的，所以你才回来台湾开设店面，除了钱的问题，应该多少有那么一点的思乡之情吧？无论理由是什么，很庆幸能够遇见你。 你会讲法语啊？那真是厉害了，我们以前的英文老师说法语超难学的，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英文可爱之处在哪了。你的老师还真严苛，不过因为如此增进语言的能力，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下次说几句法文给我听听吧。 入冬了，天气渐渐转凉，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发生比赛前临时生重病的事情。 最重要的，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by瑞昌九月二十九日 然而张瑞昌却一直没收到回信，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是十月三十号，足足过了一个月了，今早看过信箱，依然没收获的他正郁闷的躺在床上，他不是不知道邮差的速度并不固定，快的话十天就会收到，慢的话要两个礼拜甚至更久！ 唉！还是说他根本没时间回自己信？在床上滚了一会的张瑞昌决定明天再去看看，随手转开电视却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新闻头条映入眼帘：林宥亮为台湾争光，赢得法国甜点大赛的冠军，并且受邀为法国首席甜点大厨。 马上坐正的张瑞昌把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美艳的新闻主播咬字清晰地说道：‘林宥亮大厨，也就是右边这张照片的人，参加法国一年一度的甜点大赛，以巧克力做成中国古代的玉如意胜出，裁判被他的创新却又带着传统的点子给惊叹，不仅如此，其雕功之精细真的就有如放在故宫博物院里面的玉如意。 以下画面把林大厨的作品以及真的玉如意并排做比对，观众可以看到林大厨连两旁繁复、有如开花般的花样都雕刻出来，真难以相信他是用柔软的巧克力办到这种事情。 也因此法国方面特别邀请，希望林大厨留在那里成为他们专门接待外国使者、负责总统、总理等重要官员的甜点大厨，他们表示愿意破格录取这个来自东方的留学生。’ 下一个画面是直接联机到法国，只见几个裁判都用法文称赞这年轻人不仅有创意，而且雕工的部份一点也不马虎，味道更没得挑剔，讲了一些之后，一位看起来最资深的裁判说道：‘我们希望他能够成为法国的首席甜点大厨其中一员，专门招待外国重要使者，虽然这是破格录取，因为之前我们没有收过东方留学生做这样的职位，但是我们评审一致认为他有这个资格。’ 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除了照片以外完全没有林宥亮的出现，无法去思考为什么会采访不到林宥亮，张瑞昌此时的时间完全花在恍神状态，他不知道现在的心情要怎么去形容，很高兴林宥亮能够脱颖而出，让他的实力受到肯定，但……法国邀请他成为甜点大厨，这就代表……他不会回来了吗？ 顿时脑袋像是被重击，昏昏沉沉的刺痛感涌上全身，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回信的原因吗？他决定要留在那边吗？ 嘟嘟——突然手机响了，张瑞昌虽然不太想去接，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学生打来的，一看是封简讯。 瑞昌： 我明天就要回去，下午两点会抵达桃园申正机场，可以的话过来接我好吗？ by宥亮 *** 隔天，张瑞昌很早就抵达机场，一点半的时候就怀着兴奋的心情在登机口a104不远处晃来晃去，不时看看窗外起落、升降的飞机，然后再反覆的看自己的手表，这短短的三十分钟对他而言就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好不容易熬到两点，却看到一批记者涌上来，在a104登机口虎视眈眈。 林宥亮一出现的时候本来没事，不知是哪个人突然大喊：“这不是那个参加法国甜点比赛得奖的林大厨吗？”此话一出，林宥亮马上被包围，记者就像大批的蚂蚁一样扑上去，抢着把自己的麦克风挤到对方的嘴边。 “林大厨，你就是林大厨本人对吧？” “为什么你会回来台湾？为什么不留在法国？不是已经受邀成为法国的甜点厨师了吗？” “林大厨，你觉得得奖的心情是怎样？” “林大厨，我想借你二十分钟做采访可以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炸弹般一颗接着一颗的轰炸过来，张瑞昌只能看到林宥亮的头，但是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接他，原本要跟对方挥手的姿势也垂了下来。 原本期待的心情此时完全变成了踟蹰，他突然觉得对方离他好遥远，他会看到自己吗？张瑞昌咬了咬下唇，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悄悄离去，他再次瞥了瞥正被记者缠身的林宥亮，以为没被看见的他便马上提步要走。 “瑞昌！”突然叫出来让所有的记者都停下喷口水的动作，林宥亮也不管他们，拨开挡住他的人，笔直的往张瑞昌走去，有些记者已经开始低低私语，询问着彼此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大男孩是谁。 “我，呃。”张瑞昌发觉摄影机已经转过来，他窘迫的加快脚步想要逃开，这种想装做不认识的举动让对方很生气，他一把抱住对方，把他转过身来，提起对方的下巴吻下去，像是一颗原子弹一样投向记者，同时也让张瑞昌吓到忘记反抗。 吻完已经呈现惊呆状的张瑞昌，林宥亮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明白的再投下一颗核子弹：“这就是我回来台湾的原因！” 贯彻我行我素的真谛，在记者们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林宥亮拉着同样哑口无言的张瑞昌离去，而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的记者们却发现他们今天的目标出现了，贯彻着敬业的精神一涌而上，马上把去追林宥亮的事情抛诸脑后。 张瑞昌在被拉到隐密的地方之后才发作，他不高兴的质问对方：“你刚刚做了什么？怎么可以在摄影机前面做出这种事情？” 林宥亮反问回去：“难道你认为我们的关系是无法暴露在阳光底下的吗？只能偷偷摸摸的？” 张瑞昌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脸皮薄的他还是觉得那样做实在有失妥当，他抿了抿唇不安的说：“可是……可是……” 林宥亮一把搂住皱眉的张瑞昌，低声的哄道：“放心，没事的，如果你真觉得这样不好，我们再移民去国外好吗？” 张瑞昌也只能点点头，林宥亮此时转了一个话题：“我真的好想你，看到你的时候真觉得……一切的疲惫都消失了。” “……我也是很想你。”回拥住对方，尽力告诉自己没事的张瑞昌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刚刚的那件事情转移到对方的身上：“你好厉害：” “你说那个比赛吗？”林寡亮抵住对方的鼻子，“其实我本来想做你的整身蛋糕去参加比赛的。” 张瑞昌闻言整个睑都红了，他佯装生气的说：“要是你真的那么做了我就跟你翻脸。” “所以我没有啊。”林宥亮笑着抵住对方的嘴，在对方的唇上细语：“因为……那样的蛋糕只有我能吃掉。” 垫起脚尖回吻对方是张瑞昌的答覆。 *** 然而事情果然与张瑞昌的预感一样，果然在第二天的报纸都留有一块大版面说：惊爆！林大厨其实是同性恋！或者是：法国的首席甜点大厨对象竟然是个男生？ 连新闻都有把昨天那一段播放出来，让张瑞昌简直羞的不敢出门见人了，犹豫了很久还是戴着墨镜去上课，但他很担心学生们会怎样看待他，说实在的，台湾这个社会还是没有办法很自然的接受同性恋，所以……要面对自己的邻居还好，但是要面对自己的学生就很困难了，她们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待他呢？ 没想到他那些学生一看到难得迟到的老师到了，马上上前将张瑞昌团团围住，娘子军团叽叽喳喳的开炮：“老师，新闻上播的、报纸上写的是真的吗？”虽然说新闻有播出林宥亮吻张瑞昌的画面，但这些女学生们还是想要找本人亲自确认。 张瑞昌沉默了很久，才无奈的点点头，已经准备好在她们的眼神里看到鄙夷、厌恶的情绪，没想到绑着马尾的女生都跳起来说：“老师你好帅！太酷了！” 绑着辫子的廖兹兰也竖起大拇指，大叫：“老师我支持你啊！” 张瑞昌在她们眼中看见的是闪着奇妙的光芒，但绝对不是讨厌的那种负面情绪，这让他不禁松了口气，笑了出来，其他的女学生也表明支持的态度，让他更是感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堂课就在娘子军团的叽叽喳喳声中度过。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张瑞昌却发觉难熬到超出预期，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可能会有记者来采访他，但他没有想到那些记者竟然会在他家附近埋伏，在他一出社区的时候就会跟踪他，还会冲上来问他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好似把他当成稀有动物，而社区的有些邻居看待他的眼光也带着异样，某些亲戚还退了他的课，仿佛是把他当成瘟疫一样。 最令他难过的是，陈哲宇的父母不准他再跟陈哲宇来往，免的把他们家的儿子教坏。 而陈哲宇的妹妹陈婷婷则是经过大吵大闹，加上又是女生，所以她的父母没有完全禁止她去找张瑞昌，不过次数有明显的被约束，这些都让张瑞昌感到无力的挫败感，时间才过了一个月，他却觉得有如过了一世纪那么长久，算一算除夕也快到了，到时候他要怎么去吃年夜饭？ 此时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张瑞昌颓丧地抹了抹自己的脸，他现在都快得到出门恐惧症，才知道记者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存在。 叮咚。 门铃响了，张瑞昌抬起头来，瞪着门良久却没有想去打开的念头，如果是亲戚还是记者冒充朋友的话就当作自己不在家，他已经身心俱疲，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不论你怎么解释，人们都会带着那一份先入为主的观念。 叮咚、叮咚。 喀答。 转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宥亮，他手上拿着一串钥匙，对张瑞昌露出一抹笑容：“你弟把钥匙借给我的时候我就去打了一副。” “怎么了吗？看起来好像很没精神，其实我本来是没抱着多大希望你会在家，毕竟今天你好像有课……呃！”才关上门的林宥亮却被张瑞昌扑个满怀，后者哽咽的说道：“我……我受不了了！告诉我！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为什么要这样子看我？” 他真的不懂，喜欢一个人，难道因为他的性别跟自己相同就不被允许吗？他弟说的没有错，喜欢是喜欢一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的性别才喜欢上他的，可是这个社会为何不能允许？喜欢上跟自己相同性别的人就不是人了吗？ “瑞昌……” “为什么啊！为什么？难道性别一样就不能相爱吗？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吗？呜呜……” 张瑞昌哭了，将近一个月的压抑像溃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遏止，他一直想去找林宥亮，可是每每看到对方却又骗他自己过的很好，他知道林宥亮面对的舆论压力一定比自己大，可是……可是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真的太痛苦了。 他好累，真的好累。 林宥亮抱紧不停颤抖的人儿，低声安抚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从来没见过张瑞昌在自己的面前掉泪，这样倔强个性的人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都是自己害的，他那天真不应该那么鲁莽。 “不是你的错，只是……只是……”张瑞昌抱紧对方，破碎的嗓子却无法继续说下去，“我无法确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疯掉。” 只是因为他喜欢上的人性别跟他相同，就要这样唾弃他，用那种异样的眼光、有色的眼光、厌恶的眼光看他，什么友情亲情，建立的基础原来是那么容易的被摧毁。 “……我们走吧。”林宥亮不忍看到对方这么痛苦，如果这个社会不允许，那么他们就离开这里吧！他不能接受与张瑞昌的恋情只能偷偷摸摸，甚至冠上好朋友的名义来遮遮掩掩，但他更不能容忍有人去伤害他珍爱的人。 “离开这里。”林宥亮舔掉对方的眼泪，认真严肃地望进对方的眼里。 尾声 一个月过后，台湾的头条新闻是：‘林大厨与他的情人不知所踪。’不知道那些记者从何得知林宥亮和张瑞昌的住屋早已人去楼空，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却因为时间一久，大家便开始逐渐淡忘，而还是觉得艺人、政治人物的八卦比较好的记者也转移他们的目标，锁定下一个猎物，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有后续了。 *** “你确定是这个样子？”神志已经有点不清醒的张瑞昌疑惑的盯着林宥亮，再打了个酒嗝。他真不敢置信法国人过除夕的方式就是喝到烂醉？实在太疯狂了…… “放心啦，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相信我吧！”林宥亮愉快地把已经喝的开始昏头转向的张瑞昌抱在怀里。 “我总觉得有种被骗的感觉……”张瑞昌摇了摇头，却依然无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总有种被算计的感受，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被骗了，“你在摸哪里？”虽然说已经醉了六七成，但对于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还是有感觉。 “你知道法国的圣诞节，还有除夕，情侣要在槲寄生树下接吻，将会为下一年带来幸福、健康，还有好运喔。”林宥亮放下手上的酒瓶说道：“而且在除夕当晚……的话，可以加强这种保祐的威力喔。”非常笃定的语气。 “是这样吗？嗝。”张瑞昌全身软绵绵地瘫在林宥亮的怀里，他只觉得法国人庆祝新年到来的方式未免有些过于激烈。 “所以啊，今天我们不只要在十二点的时候接吻，还要完成这项传统。”林宥亮继续气定神闲的胡扯。 “瑞昌？”林宥亮发觉对方已经完全丧失意识，把自己当成现成的枕头来用了，他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看来酒虽然是好物，但是过量的使用似乎会造成某些意义上的阻碍…… 算了，来日方长嘛！林宥亮看着睡得安稳的人儿，偷偷亲了他一口：“新年快乐。” 《全书完》 腐海之深，腐女之广 张瑞昌觉得法国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虽然说没有浪漫到想像中那种程度，但是比起较保守的中国人而言这里已经算是满开放的地方，例如说在协和广场上看见情侣拥吻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论是两个男生或两个女生抱在一起也比较不会有人投以侧目的眼光，这让张瑞昌感到比较自在一点，他也有了想要长期定居在此的念头，虽然说不想家这种话是骗人的，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住在这儿。 没想到他却接到他母亲打过来的国际电话。 ‘瑞昌吗？你现在在哪里？’话筒那边传来的是母亲的问话，让张瑞昌知道父母应该已经回到台湾了，他们的父母长期都在国外到处旅行，一方面是因为公事上的需要，他母亲是做服装设计那一行，父亲则是经营网拍替母亲卖掉衣服，两人合作无间的同时也因为母亲设计衣服需要灵感，所以父亲就陪着她跑世界各国，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而算算日期的确除夕是下个礼拜一，难怪回到家的父母在找人了。 “我在法国。” ‘法国？跟你的情人在一起吗？’ 没想到母亲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张瑞昌愣了一下，思考应该是亲戚或什么的告诉母亲的吧？他沉默了一会才应声承认。 ‘那么过年的时候带他一起回来吧！’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竟然带着小小愉悦，料想应该是自己幻想的张瑞昌小声地嗯了一声，那边就继续说下去：‘不要忘记回来喔，我跟你父亲都有事情要跟你说。’ 知道这天终于来到的张瑞昌没发现自己握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忽然一只大掌有力地包覆住他的手，不需回头就知道是谁的张瑞昌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原本紧绷的心情也倏地放松。 “好的，再见，妈妈。” 等对方挂了电话之后才出声的林宥亮圈住对方的腰说道：“那么就买机票去吧。” “感觉要过两次年有点不大习惯。”找了个近似于借口的理由，事实上只是他感到不安罢了，的确回到台湾又得接受亲戚异样的眼光，最糟的是不知道他父母会作何处哩。 “放心吧，一切都会没事的，你巧克力的难关不也是这样过来了？”想要让对方开心点的林宥亮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那还不是你强迫推销的成果。去订机票吧。”张瑞昌闭上眼睛感受对方胸膛的温暖，对方身上总是带着甜食的香味，啊，是曾经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哪。 “是啊，总是得回去见岳父岳母大人呢。”林宥亮吸着对方身上沐浴乳的香味，满足地叹了口气，“瑞昌你有意愿放弃中华民国的国籍吗？” 知道要成为法国国民的条件很苛刻，张瑞昌反问回去：“你呢？你有意愿成为法国人吗？” 林宥亮笑的很开心：“嗯，上次比赛赢的事情让那些政府官员破例说我可以直接成为法国国民，不需要任何认证什么麻烦的手续，而瑞昌你也不需要担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也让你免除那些手续。” 听起来就等于关说，张瑞昌蹙眉迟疑道：“这样好像不太好？” “放心啦！他们说如果可以留我下来，不会介意再多一个人入主法国的行列。”早已经为所有情况做好准备的林宥亮放开张瑞昌，“所以我们赶快来订机票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案了，林宥亮两人订了隔天的机票，在礼拜五的时候抵达桃园机场，出了登机口就看到他穿着时髦的母亲兴奋地向两人挥手，站在旁边脸色看不出端倪的父亲，张瑞昌听见自己的心脏怦通一声，身旁的林宥亮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瑞昌，有没有想妈妈啊？妈妈可是想死你了啊。”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大人模样的母亲飞扑过来，把个子娇小的张瑞昌抱个满怀，闻到母亲身上的香水味，张瑞昌垂下眼睑回应：“嗯，妈妈我回来了。”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林宥亮大厨对吧？我去看过你在台湾经营的黑木屋，看起来非常的典雅唷！而且你还在法国的甜点大赛得到冠军对吧？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是张瑞昌的母亲——李焱荷。” 看着眼前与张瑞昌清秀的脸旁有几分相似的妇人，不，根本上来说从李焱荷的睑蛋以及打扮都绝对看不出来她是妇人，不同于台湾市场里面常见的拖鞋阿桑，李焱荷的打扮非常的庄重却又带股娇媚，林宥亮对眼前的岳母大人伸出的手自然不敢怠慢，他微微弯下腰来执起李焱荷的手在其背上轻啄示意：“见过岳母大人，我是张瑞昌的情人林宥亮。” 旁边听见此话的张瑞昌睑唰地一声红掉，他不引人注意的用手肘顶了林宥亮一拳道：“不要在这里说这种话！” “呼呼，我们家瑞昌害羞了耶，真是可爱。”李焱荷满意地接受林宥亮欧式的招呼，顺势调侃他家脸皮薄的孩子。 “妈！”张瑞昌脸更红的跺脚，让李焱荷笑的花枝乱颤，而跟上来的男子轻轻的喊了一声：“瑞昌。” 好像是被雷电击中似的，张瑞昌明显的整个人绷紧，他回头小声的喊了声：“爸，我回来了。” “嗯。”男子摸摸张瑞昌的头接着看看一旁的林宥亮，感觉到些许压迫感的后者弯腰行礼道：“我是林宥亮，见过岳父大人。” 明显看见男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沉默了一会男子才仿佛接受这个事实：“嗯，我是张荣峻。” “瑞昌耶，我们等一下瑞恒吧！”李焱荷笑着打圆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从同一个登机口走出的两人，于是同样的事情上演了：“瑞恒～有没有想妈妈啊？过来给妈妈抱抱。” 其实这句话的后半段根本不正确，不需要张瑞恒过去给李焱荷拥抱她自己就扑上去了，张瑞恒同样回拥母亲道：“妈，好疼。” “什么好疼？你是嫌母亲太胖了就是了？”李焱荷不满的嘟嘴，看着站在张瑞恒身旁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看起来与其说是俊不如说是漂亮更为接近，他微微欠身道：“见过岳母大人，我叫做涑水京介。” 被母亲钳制住的张瑞恒哇哇抗议：“谁是岳母大人了？妈你不要听他乱说。” 李焱荷上下打量着非常有礼的涑水京介，灿然一笑：“我叫做李焱荷，是张瑞恒的母亲，听你的名字是日本人？” “是，正确说来我是混血儿。”涑水京介也露出一抹笑容：“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 “嗯，后面那一位是你的岳父，快去见过。”李焱荷似乎很满意眼前的“女婿”，反而是张瑞恒不敢置信的叫道：“妈你在干么？” “嫁女儿啊。”李焱荷顺理成章的接下去，让涑水京介忍俊不禁的噗嗤笑出来，张瑞恒气不过的叫道：“妈！” “唉呀呀。”李焱荷声音突然变小的附在自家儿子耳边轻声细语：“瑞恒你的脖子被蚊子咬了吗？” 瞬间张瑞恒脸红的瞪向始作俑者，他正在跟张荣峻打照面：“您好，我是张瑞恒的情人，见过岳父大人。” 站在父亲身旁的张瑞昌明显见到张荣峻的太阳穴又抽动一下，过了许久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是张荣峻，张瑞恒的父亲。” “好啦好啦，大家都到齐了就可以准备回温暖的家啰！”李焱荷搭着自家儿子肩膀开心的笑道，而张瑞恒维持遮住自己脖子的姿势一直到回家为止都没有松懈下来。 回到久违的家，张瑞昌露出非常感触良多的表情，林宥亮注意到人儿脸上细小的变化，不禁搂着对方腰部的力道加重了些，而张瑞恒则是泪眼汪汪的抚着他家的电脑，一睑分隔了十八年外加真情表白：“小电、小电，对不起我冷落你了。” “好啦瑞恒快来，别再跟你的小电纠缠不清了。”李焱荷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唤道，张瑞昌则是坐在母亲的右边，张荣峻则是坐在单人沙发上不发一语，涑水京介以及林宥亮并肩坐在李焱荷对面的小凳子上，当张瑞恒依依不舍的从电脑身边离开乖乖在李焱荷身边坐下时，李焱荷满意的笑了：“那我们现在开始来盘问吧。” 这画面看起来跟黑道嫁女儿颇有几分相似，涑水京介和林宥亮两人同时开口：“不知道岳母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合音还非常完美的重叠，李焱荷和两个儿子都笑了开来，张荣峻反而是最先开口的：“为什么想要追我们家儿子？” “因为很可爱啊。”两人又同时说出同样的话，涑水京介与林宥亮对看，也噗嗤的笑了出来，名义上虽然是盘问，但一点都不具备紧张的气氛。 “可爱吗？”张荣峻对这个答案似乎有点虚脱，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后仰躺，让整个人陷入椅背上。 反倒是另一个人对这答案非常满意，她点点头大声附和：“我就说嘛！经过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怎么会不可爱呢？喔呵呵呵。” “啊？”鲜少吃惊的涑水京介也愣了愣，看向李焱荷身边的张瑞恒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调教？”林宥亮尽量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静，但似乎是徒劳无功。 “妈你在说什么？”这次换两个儿子同时发问，双胞胎相同的脸蛋问出相同的疑问，这完美的同步感比方才涑水京介两人的还要更上一层楼。 获得众人目光的李焱荷嚣张的摆出传说中的四十五度仰角，她还从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扇子，唰地一声把自己的脸给遮住，只留下一对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喔呵呵，没有错的啊，我处心积虑要让自家儿子变成跟小说一样的心力终于是没白费。” 涑水京介这时更愕然，一不小心就用日文说出：“莫非、岳母大人是传说中的腐女？” 这句话只有到处趴趴走的李焱荷还有张荣峻听得明白，两人的反应更是截然不同，李焱荷满意的收起扇子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容，而张瑞昌的父亲摇头叹息，一脸就是“有这么明显吗？” 稍微有听懂的张瑞恒疑惑的看着母亲，完全听不懂的张瑞昌和林宥亮对看，耸了耸肩之后张瑞昌决定开口问：“妈妈，请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孩子，我决定了，冲着你这句话瑞恒就这样许配你吧。”怕现场人听不懂似的，李焱荷非常“奸心”的用中文对涑水京介讲出这句，张瑞恒仿佛是还没受过三审定谳一审即被判死刑的受刑人一样，他瞪大双眼叫道：“妈你在说什么？” “耶？我讲中文瑞恒听不懂吗？”李焱荷佯装困扰的歪头问道，张荣峻此时也回答了自家儿子的疑问：“他说你妈是腐女。” “腐……女？”虽然变成听的懂得中文翻译，但张瑞昌还是不懂这个字词的涵义，他重覆了一次父亲的回答，得到的是母亲亲腻的搂住自己说道：“是唉，人家就是腐女啊，宥亮知道吗？” 已经收回震惊表情的林宥亮冷静的点点头说道：“我了解的。” “嗯很好，我让瑞昌练瑜珈练那么多年的柔软度应该不错吧？”李焱荷又展开扇子藏住底下邪恶的微笑，而马上反应过来的林宥亮也有点脸红的道：“嗯，是很不错。” 还是不太了解母亲话语里的意思，张瑞昌继续发问：“瑜珈跟腐女有什么关系吗？” 此时张瑞恒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老哥，并且庆幸自己不是从国小六年级就开始锻炼柔软度的牺牲者，不过对上涑水京介有些遗憾的表情倒是让他的心情愉快了些。 “瑞昌你真的好可爱喔。”捏了捏迟钝儿子的脸颊，李焱荷非常好心的讲解：“所谓的腐女就是会看bl的书籍、漫画等产物的女子。” “bl？”又多一个新名词让张瑞昌整个人反应不过来，在一旁的涑水京介帮忙做注解：“bl的全文叫做：boy''slove，就是男男之恋。” “原来如此。”张瑞昌理解似的点点头，过了半秒钟他才反应过来的大叫：“什么？妈你看那种东西？” “什么叫做那种东西、难听死了。”李焱荷不满意的用扇子敲了一下反应过度的儿子，接着呵呵笑着纠正：“那是女人的浪漫啊！”说完的同时还对着自家的挂钟远目了一下。 “我的天，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家娘亲是腐女？”张瑞恒这句话同时是他哥的心声，林宥亮反而露出宽慰的笑容，看来见过岳父岳母大人没有他想像中的困难。 “喔呵呵，笨孩子。”李焱荷转转扇子敲向另一个儿子的脑袋，“如果让你们这么轻易的发现了你爸也不会被我骗。” 此时四个人的目光同时射向很想保持沉默的张荣峻，知道自己缄默权被剥夺的男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是在结婚之后才知道你娘是腐女。” 这语气听起来就是上了贼船不归兮的哀怨，双胞胎从来没看过自家父亲有这种表情过，林宥亮忍不住想问：“那么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是个好问题。”李焱荷用扇子指着林宥亮说道，“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娶了我之后才慢慢暴露本性而已啊，喔呼呼呼。” “的确。”张荣峻似乎回想起来还有点发寒，“有一次我看见她在跟朋友聊天的内容，全部充斥了奇妙的术语，定神一看她朋友的大头贴竟然是两个男人赤裸的抱在一起。”喘了口气张荣峻继续说道：“我问那是什么，你妈安慰我说那是幻觉。” “相信那是幻觉会好一点。”李焱荷不觉有哪里不对的直点头，她还笑着帮忙揭发“事实的真相”，“只不过过了五分钟你爸接着问我说那两个都是男的吗？” “我从来不知道幻觉可以这么可怕。”已经放弃挣扎的张荣峻颓丧的说道，“还有你妈说猫剧某些地方还不错看。” “例如说？”张瑞昌也忍不住的想加入问话的行列。 “当然是拉姆塔塔跟那只黑白相间纹路的猫深情对唱的片段啊。”李焱荷毫不犹豫的说出当年给张荣峻的同样回答，让四个大男人的反应跟当初的张荣峻一样僵在原地。 “有一次我要出差，要在朋友家过夜，你家娘亲她……”张荣峻讲到这里突然接不下去了，李焱荷非常热心的让这个美好的回忆恢复原貌：“我只是跟他朋友说吃完以后要跟我说心得，我要写小说用的咩。” ……客厅顿时陷入沉默，张瑞恒瞥了他父亲一眼，没想到在母亲心目中父亲是受吗？ 涑水京介则是暗地想到岳母大人的等级实在太高，应该可以跟自家母亲一较高下才是…… 林宥亮偷偷吁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担心岳母大人同意、岳父大人死命会反对，看现在情况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了，不过岳母大人会让瑞昌去练瑜珈，动机可真是不单纯哪。 震惊最深刻的张瑞昌摇了摇头回问：“妈你不怕爸会生气？” “这种事情生气做什么呢？”李焱荷又敲了自家儿子脑袋一下，“我都会买a片回来给你爸看了。” 这已经不是等级高能够形容的了…… “那么岳母大人是同意我跟瑞昌在一起吗？”林宥亮终于把话题导回比较正常的地方，被问者点头如捣蒜，“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啦！你父亲没有说话直接当他默认就好，啊，我一直梦想儿子能带个男、咳嗯，情人回来总算是成真了呢。” “唉。”张荣峻也没有想反对的意思，他总觉得今天自己的叹气特别多次，好运都飞光了吧。 “父亲不同意吗？”张瑞昌有些紧张的问，虽然说一旁的母亲说可以直接视为同意，但看张荣峻的表情似乎不甚甘愿？ “你们喜欢谁就喜欢谁了。”张荣峻扯出一抹笑容，“能够接受是一回事，能够坦然的接受是另一回事，能够欣喜的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但至少我不会阻止你们。” “感谢爸。” “感谢岳父大人。” 三个人同时出声，李焱荷又插嘴纠正：“叫妈妈跟爸爸了，岳母来岳父去的还真是让人听了有些不习惯。” “爸、妈。”这是林宥亮和速水京介第三次的合声。 “儿子，听说那些亲戚欺负你，让你想住在国外？”李焱荷突然抛了个让张瑞昌一直很挂心的问题，被问者有些黯然的点点头，让林宥亮看的实在很不舍。 “乖，他们怎么想随他们去，重点是你自己开心、过的快乐就好，他对你好不好？”李焱荷看着林宥亮问了张瑞昌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自家儿子不如说是在问林宥亮更为来的确切。 “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他，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林宥亮真诚的如此说道，让张瑞昌不住的红了脸，同时也感觉自己的胸口以及眼眶闷闷热热的。 “那就好……”李焱荷把视线移到涑水京介的身上，会意过来的涑水京介马上抢先说道：“我会在日本好好照顾他的，不会让其他的人欺负他。”这句话却保留了不少，涑水京介可没有说自己不能欺负张瑞恒，李焱荷也听出这保留的一层，却不介意的笑笑：“那么瑞恒就交给你照顾啰，可别玩得太过火了。”后面那句露骨的话让张瑞恒喷红了脸，而涑水京介以一贯优雅的笑容作为回应。 “唉呀！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啊！我还特地为你们两人设计了一套衣服呢！孩子的爸快拿出来。” 张荣峻认命的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拿出两套让张家孩子目瞪口呆的东西，张瑞恒头一次用日文爆出质疑：“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的，女仆装。”李焱荷说到这里忍不住笑的更猖狂，　“你娘还做了猫耳呢，唉，我的手真是巧。” “妈你要我们穿这个？”张瑞昌也有点结巴了，李焱荷则是贼贼一笑：“呼，这可是你娘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呢，记得带回家穿嘿。” 再次见识到岳母大人的等级，林宥亮突然觉得用黑洞去形容应该是挺贴切的，虽然说他还满喜欢这新年礼物。 张瑞恒被涑水京介看到背脊发凉，他欲哭无泪的抗议：“妈我不要这个礼物啦！” “敢情是你对你娘的手工有任何意见？嗯？”李焱荷笑的更加温柔娇媚，让张瑞恒却是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他总觉得自家母亲跟那只死狐狸笑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传闻中的“吹面不寒杨柳风，杀意尽在不语中”。 “没有，感谢妈。”总是见风转舵的张瑞恒马上黏了上去讨好，李焱荷却没这么容易就被打发的笑道：“那现在就穿给我看吧！” “耶？” “没有耶，瑞昌你也是，两个人给我一起进去换衣服。”开始拿扇子指使别人的李焱荷嘿嘿笑道，这也是她一直在bl小说、游戏、漫画里面看到的啊，终于有成真的一天了呼。 “我可不可以拒绝？”张瑞昌为难的从父亲手中接过一堆蕾丝的女仆装，李焱荷只是露出春暖花开、畜牲无害的笑容：“不行喔，瑞昌应该不想吃下一打的瑞士巧克力吧？”此话一出就让张家兄弟知道自家父母在回国前去了哪里，张瑞昌叹了口气认命的跟着自家老弟走进房间里。 “嗯，他们都是很单纯的孩子，你们要对他们好一点。”李焱荷收起笑容正襟危坐，张荣峻也在李焱荷身边坐下，这下子总算有了比较严肃的气氛，涑水京介对于前面那句话似乎颇有微见，要说张瑞恒是单纯的话那么他哥要怎么办？不过碍于对方可是岳父岳母的涑水京介并没有说出口，只不过坐在他身边的林宥亮同时也有这种想法就是了。 “嗯，对啊。”李焱荷亲匿的挽着自家老公的手，　“他们可是我们的亲亲宝贝，在国外生活偶尔会遇到一些挫折，你们要替他们全部挡下来喔～” 喀咭～ “唉呀他们出来了呢。”李焱荷站起身子看着两个脸红的不像话的双胞胎，不出她所料的真的很可爱，黑色的女仆装配上白色的蕾丝，再加上不太会弄而歪一边的猫耳……真的是好可爱喔！ “来，猜猜看哪个是你们的情人吧！这是身为母亲的我给你们的小小试炼喔。”李焱荷接着偏头对两个还没出声的兄弟说道：“你们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给任何暗示喔。” 这实在可以说是刁难，两兄弟长得根本就是同一个模子雕出来的啊，林宥亮知道是因为这两兄弟个性南辕北辙才容易分辨，如今要他们沉默站在原地，这是要怎么认啊？ 连涑水京介都觉得这个问题满棘手，可是又不能不认，但是认错的话又会很糟糕，这是该怎么办啊？ “你们选好对象就抱上去吧。”李焱荷似乎等着看好戏，说出的话更像是老鸨一样，而这项要求更是加深难度——因为如果抱错人的话就好笑了。 “如果抱到你的人我先跟你说对不起。”林宥亮在衡量过之后对着涑水京介如此说道，后者则是回给对方一个微笑：“我正有此意，如果抱到的是瑞昌还请你别介意了。” “嗯，那我们就上吧。”林宥亮抱住眼前的人儿，张瑞昌整个人被他抱得紧紧的，在开心林宥亮没有抱错人的同时脸也红了，而张瑞恒则是整个人脸红的僵在涑水京介的怀里。 “嗯，非常好喔，你们的危机应变处理能力不错，辨识能力也很高。”李焱荷此时的说法又像是在挑选探员一样，从她的笑容就可以知道她玩得很开心，　“合格了，对吧？老公？” “嗯。”已经开始拿起报纸的张荣峻埋头苦干地敷衍了一声，李焱荷恶作剧似的把对方的报纸拉下，然后将对方的头转向张瑞昌四人的所在：“快看啊，多美好的画面。” “老婆我还想活久一点。”无法把头转开的张荣峻闭上眼睛，让李焱荷边笑边流眼泪，她就说她的老公真的是一只小受咩，好可爱的反应呼呼。 “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过年，或者是这周末就回去。”李焱荷站起身子来看着四个年轻人，对于那些家族聚会她李焱荷是可去可不去的，并不是怕那些亲戚尖酸刻薄的问题或是揶揄，她是怕自己的孩子受伤罢了。 “感谢爸、妈，我跟瑞昌其实已经过过年了，所以大概明天或后天就会回去了。”林宥亮拉着张瑞昌的手说道，他感谢李焱荷的体贴，知道张瑞昌曾经因为那些舆论被逼得快要崩溃，这次回来只是给张瑞昌的父母一个解释，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那没有再留恋下去的必要了。 “非常好，我已经替你们订好回法国跟日本的机票了。”李焱荷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回答会是什么，从口袋里面拿出四张机票的同时有两人眼眶红了，他们的母亲虽然看似不正经，但是该办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马虎。 “瑞昌、瑞恒，回到法国跟日本之后要跟我联络喔，你妈换了新手机了，改天会去你们那边拜访的，请务必准备最好的甜点以及菜给我哈！”李焱荷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以前是回到台湾就会看到他们，而今分居在法国跟日本，距离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遥远，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是到处趴趴走的类型，随时可以去找她的孩子——顺便……参考一些珍贵的资料，咭咭咭。 隔天礼拜六，李焱荷和张荣峻到了机场把自家儿子跟他们的情人送上飞机之后，也搭着往丹麦的飞机而去，一家人看似分隔三地，但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比某些住在同个屋檐下的家庭还要坚固可爱。 上了飞机之后，张瑞昌忍不住问坐在他身边的林宥亮：“你当初怎么知道是我？” 林宥亮看了一眼张瑞昌的行李箱，笑着在他脸上偷啄一口：“靠直觉啊。” 这回答是最摸不着边际的，张瑞昌不禁继续追问：“那如果你抱错人怎么办？” “不会错的。”林宥亮这次的答案很肯定：“因为看眼神就知道了，不会错的。” “嗯。”这回答似乎在暗示什么一样，张瑞昌呐呐的红了脸，林宥亮看着反应可爱的人儿忍不住再偷吻一口道：“回家再穿一次新年礼物吧？” 张瑞昌瞥了一眼行李箱脸更红的回道：“你自己去穿，唔。” 林宥亮堵住人儿话语的同时不禁想道：有个腐女母亲还真是不赖。 后记 这本小说的题目我想是大家最关切的问题（笑），还有读者跑来问我说：“我是认真的吗？”我的回答是一本正经的说：“我是认真的。” 这是在捷运上跟一位中文系的同学讨论出来的成果，当时候她说用囧这个字我也愣了一下，随后觉得真是符合内容啊，便这么下去了xd 原因当然是因为这本的内容真的还满囧的，应该是说一开头就囧下去了。（远目） 小受的设定也是跟同学意外讨论出来的结果，这比题目还要更妙，那时候我只是在跟同学讲电话而已，结果我们互相聊到彼此要做瑜珈，然后她就突然冒出一句：“小受的设定就是个瑜珈老师吧？” “蛤？”我似乎总是愣在原地的那位，随后大笑，这本的小受就这样被我们决定了职业。 似乎听起来很随便似的啊，唉呀，人生总是在随便中度过的捏（打飞）。 书里面的国王游戏是作者最怨念的部份，那其实是参考某音去参加一个活动，结果晚上再跟大家玩uno（一种牌），后来被抽到国王游戏惩罚对象恰恰好是两个男生，而且长得都还不错，高的那个至少有一八○，矮的那个有一六○，身高又配合的恰到好处，惩罚内容就是要他们滚床单，正是又给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可惜某音那天没带相机，只好下定决心（？）要把这晚的事情公诸于世（殴） 而且那两个男生还被连续抽中三次，搞到后来大家都笑着说你们干脆在一起算了（拇指） 番外的母亲大人我想是大家最梦寐以求的母亲，作者也不例外，要是有这样一个母亲多好，还可以说：“妈～我们一起来萌吧！” 不过我认真的想过如果是由我们这代成长起来的，也许以后真的会达成腐女帝国的目标也说不定，嘿嘿嘿。 说实话，当初写这篇《巧克力之囧》的时候我也同时在进行另一部小说《楚汉野史》，可是我发觉那边的剧情太过于黑暗导致于我的脑神经错乱，而且现代用语也会跟他弄混，没办法之下只好先搁着来写这本，所以那本书某位昏迷的主角已经过了周年庆了（推眼镜） 最后要感谢这部小说提供我良多点子的师姐，还有鞭策我赶稿的所有友人，这本囧到的书（？）才有办法成形啊！